顾书生眼神里写满了“聚贤堂这是有钱多了没处花？”“天下居然还真有掉馅饼的好事？”
总之主打一个不相信,但他又深知好友品性，知道他说出的话必然是有的放矢的。
刘云来维持着那副神秘的表情，吊足了好友的胃口之后，才缓缓道。
“这处人多耳杂,你随我去后头清幽的地。”
二人拎着茶壶就进了客云来的后院,不少关注着这客云来东家说话的人全部都心痒难耐,恨不得跟着二人一同进去,可惜没法啊！
其中就有清风茶馆东家易康安派来的人。
他已经查清楚了原来日常在他家茶馆喝茶听书的三位贵客,原来是因为漫话小报上四大书院才子的诗词投票而离开了清风茶馆，只因为他们家五百份漫话小报一早就卖完了。
后来又打听到曾经那个门可罗雀的书茶馆客云来竟然宾客满堂，这其中必有乍,什么都不用说,先派几个眼神的小厮换身衣裳,先去打探打探这客云来使了什么诡计,让他清风茶馆的客人都跑到他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去了！
没一个时辰的时间，易康安派过去的人就先回来了一个。
“怎么样？”易康安急切想要知道内情,他如今就坐在客云来对面的饭馆二楼雅间，瞧见客云来门口立了个彩画的旗子，上面写着“漫话小报两文一份,内有销售！”,他也立即打发人去聚贤堂问，怎么客云来有这旗子，他家为何没有。
聚贤堂荣四掌柜的只说：“这是分销两千份以上就会赠送的宣传立牌。”
易康安才不懂什么宣传立牌还是其他什么,现在是只要客云来有的,他都要！
“两千就两千，那个旗子也给我家清风茶馆送去！”易康安当即就拍案又定了两千份漫话小报走。
想当初，荣四掌柜的用梁聿教的办法,推算出清风茶馆是扬州罗城内客流量最大的书茶馆之一。
他带着未正式出刊的漫话小报上门去，本欲说合作，清风茶馆的老掌柜的倒是很感兴趣，只不过他没有权力全权决定清风茶馆的经营事宜，就向荣四掌柜的引荐了清风茶馆的易东家。
不过这位东家看起来对漫话小报兴趣缺缺，看在他这个荣姓的份上，勉强定了五百份。
合作事宜也不用谈了，荣四掌柜的是真没想到，漫话小报创刊号发售的第一天，这位当初表现的毫无兴趣的易东家，还会回过头来找他要追定。
分销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他和大郎制定的计划，本来就是让漫话小报成为城中随物。
知道漫话小报的人越多，漫话小报的名气也会越大。
这是也是当初梁聿说了定价两文钱时，荣四掌柜的犹豫了，却还是被他说服的原因。
钱，随便从哪个地方都能赚回来。
如果真的像大郎所说的话，他那个主意可以成功，估计下一刊漫话小报直接就能回本了。
名气却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得到的。
且说回在客云来对面二楼的易康安，揪住变了装的小厮就问客云来里面的情况。
一个都快要倒闭的书茶馆，竟然能在短短一天之内就死而复生，他可不相信区区一个漫话小报会有这般魔力！
就算如今大家都喜欢漫话小报，买了这漫话小报也就抬腿走了，又能有几成人留下来喝茶？十人中怕是一人都没有吧！
能得出这个数字，是因为清风茶馆追加了漫话小报的数量，还和客云来一般在门口挂了那什么宣传立牌，但是就算有人进来买那两文钱的漫话小报，能留下来喝茶的人也不多。
倒是有想寻个清净地喝茶的客人，反过来见漫话小报生意如此好，价格还低廉，随手又买了一份。
清净，如今的清风茶馆可不是清净吗？
客人都涌到客云来了。
易康安在饭馆二楼瞧着客云来进出的客人，好几个都是眼熟的，后来见到安、柳、贺三人也前后脚到了客云来，他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恰好这时，他派去打探的人也回来了。
“郎君，里边除了我们后来也去聚贤堂要了的宣传立牌之外，还立了四个箱子，上面写着四大书院的名字，只要买了漫话小报，撕下上面的星星，就可以直接在客云来投票。”
“聚贤堂门口也有四个箱子！这不可能是原因！”易康安不相信。
“小的问了几个客人，他们说客云来投票还有个落脚喝茶的地儿，聚贤堂那边买完他们就走了……”
小厮唯唯诺诺，不敢说是自己的想法，只说是自己和客人搭话得来的。
“而且，聚贤堂那边限售每人十份，客云来这边虽然也限售，但每人可买二十份，还有……”
“还有什么！”
话了，但是被主子紧盯着，他又不敢不继续说。
“还有……客云来那边也有精美小礼品可以领取……”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这几句话说下来，背后的冷汗都浸湿了衣裳，生怕主子一个不满意，直接就把他发卖了，他可不想去人牙子哪里过吃不饱饭的生活。
“精美小礼品？”易康安皱起了眉头，没有理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当初就看不起才两文钱一份的漫话小报，认为这么低廉的东西，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所以就算后来看到了一点漫话小报的价值，他心底还是看不起漫话小报的，如今漫话小报因为一个四大书院才子诗词比拼风靡整个扬州的读书人，易康安也是翻都没有翻开过这漫画小报。
“他客云来做亏本买卖？”易康安心里稍放下一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客云来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他赠礼给来客，又能赠多长时间，这开门做生意是赚钱的，可不是倒贴钱的！
“不是……”见到主子竟然误会了，小厮心里更加没底了，他不想告诉主子真相，因为说出来一定会引得主人大发雷霆，可这事情主子迟早会从别的地方知道，他这个时候不说，到时候下场更加凄惨。
他颤颤巍巍开口：“郎君，这精美小礼品是漫话小报出的，里面有个叫“大家一起来找茬”的活动，只要找到两张图二十处不一样的地方，就可以凭着小报领取一份精美小礼品……”
易康安：……
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了，他不敢置信，自己和客云来都在给聚贤堂卖这漫话小报，怎么这客云来的花样就这么多？
“那客云来还请了说书先生，说最近青楼时兴的故事白娘子传奇，说书先生喝水的间隙，小的还听到有客云来的小厮上台说，下一旬四大书院诗文的唱票也会在他们客云来举行，到时候凭着下一旬的漫话小报便可享受客云来茶点九折了，就算主子发怒，也总比以为他不诚实，秋后算账的要好！
“还有！主子你看看这漫话小报吧！”小厮稳住自己颤抖的手，把怀里一张漫话小报摊开放在了易康安面前。
易康安下意识就低头看，第一眼就让脑子一片空白。
他都在聚贤堂买了两千五百份漫话小报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漫话小报里面的内容——这硕大的客云来三个字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帮忙卖一份漫话小报，就是把一位客人推到客云来？！
“聚贤堂！荣四！”
易康安咬牙切齿怒吼出了罪魁祸首。
与易康安这边恨不得提刀杀了荣四掌柜的不同，刘云来那边可谓是春风得意。
“你快说，是怎么让你撞上这大馅饼的！”见到四下无人了，顾书生紧忙催促好友，让这家伙不要再吊他的胃口了。
“这事说起来，还是我捡了一个便宜。”刘云来嘿嘿一笑，“之前重阳画会之后，我不是和你说想到救客云来的办法了吗？”
“这个我知道，不就是白娘子传奇吗？”这个还是他和好友一起去找了宜春楼的老鸨谈下来的，“怎么没说青蛇？”顾书生虽然爱白蛇，但青蛇他也喜欢的。
青蛇与白娘子传奇虽然看起来仿佛是一个故事，但是其中内核完全不一样。
或许有迂腐读书人更喜欢娘子传奇，认为青蛇难登大雅之堂，但顾书生却从这超脱于传统思想观念的故事中，看到了青蛇这个故事中的内核含义。
不仅仅是情是欲，还有青蛇和白蛇两个妖想要成为人的挣扎，更是让他从一个“妖”的角度去看不一样的人性。
两个故事都很优秀，顾书生都很喜欢。
“青蛇……”刘云来沉吟了一下，“今天还了不少孩子，都是阿爹带过来换礼品的，我想把青蛇放到红绸坊那边的勾栏说，客云来以后就只说白娘子传奇了。”
“你考虑的倒也有道理。”顾书生沉默了一下，客云来可不是宜春楼，可以荤素不忌，“且快说你如何捡的便宜！”
“原本我就算撞见荣掌柜了，也是没有资格拿下这漫话小报的，只不过因为白娘子，最近茶馆也热闹了不少吗？”刘云来继续说起他捡馅饼的过程，“我请荣掌柜的到客云来，废了我那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把他说动了！”
刘云来与顾书生总角之交，当年刘父去世之时，刘云来整个人都几乎奔溃了，还是顾书生不请自来，帮着半个魂都没有了的刘云来操办了刘父丧事。
自此顾书生就成了刘云来无话不谈的好友。
与聚贤堂合作的事，刘云来也是无巨细地都复述给了好友听。
“这么说荣掌柜的本来是要选的清风茶馆，结果被你撞了大运，清风茶馆拒绝了，这好事就落到你头上了？”
“也不是……”刘云来唇畔勾起，“本来这唱票和小礼品是都没有的，是我死皮赖脸，和荣掌柜签了十年的契约，保证这十年内他家漫话小报只要在出我客云来每旬都会分销至少万份，才争取来的。”
“万份？”顾书生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好友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量。
“其实万份也没有很多，一份漫话小报也才两文钱。”
顾书生其实是被万这个词吓到了，又想到漫话小报的价格，肚中算盘拨了拨，一算：“欸，二十两银子而已啊！”他们往日去宜春楼住一晚也要二十两银子，前几日他买的那张白蛇图，虽然不是他最中意的那张，也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呢。
“你再猜，这次创刊号我订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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