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铎哀叹了一声,不可置信地说道：“不是游学吗？上了别校的课,还得再学一遍。”
“当然。”王梓轩很是严肃，她甚至扶了扶她那并不存在的眼镜：“这叫融会贯通,尤其是你刘铎,别想偷懒！”
刘铎扁了扁嘴。
随后王梓轩又说道：“张校长有点事，所以你们的课可能要看录课自学。”
“师父他,不会是受影响了吧？”刘铎担忧地说道。
王梓轩摇了摇头：“虽说这次灵脉衰退对我们这些老人影响较大，但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这些老骨头并没有完全靠着灵力维持生命,最多就是状态不太好而已。”
“好了，准备东西去游学吧。”王梓轩抬了抬手,随后把梁墨烟给单独给叫走了。
禾清想了想王梓轩的话，打算去看看张沐宸。
刘铎见禾清要走,连忙跟了上禾清的脚步：“师兄,去哪？”
“既然要去游学，总得和老师告个别。”禾清简单地说道。
刘铎连连点头：“那我也去！”
两人走在学校的长廊里,刘铎难得面色犹豫：“师兄,我是真没明白王教授的意思。”
禾清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语气很是认真：“没事,这事挺复杂的,要是能完全不明白倒是好了。就害怕一知半解，自作聪明的。”
刘铎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或许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张沐宸的办公室在学宫山腰处的一处悬空楼阁，虽说建筑颇具世外桃源之感，但是张沐宸显然是个不拘一格的人。所以好好的亭台楼阁，在霓虹灯和光屏的照耀下，生出了几分科技感。
张沐宸难得没有在室内办公，而是在楼阁花园之处踱步。
张沐宸向来对什么树木花草疏于照顾，所以楼阁内的花草大多都是假的。或许是因为假花假草不够生动，还赠送了几只像素蝴蝶。
蝴蝶由白色的荧光方块组成，飞舞的动作有些生硬。当碰到障碍物的时候，就会落到地上，散成一堆方块。
与王梓轩的良好状态相比，张沐宸似乎受到的影响更大些，眉头出现了几道皱纹。
“来了？”，张沐宸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往常中气十足的样子。
禾清微微点了点头。
张沐宸笑了笑，说道：“游学可有意思呢，更何况还是公派游学。”
“师父”，刘铎上前一步，有些担忧：“您还好吗？”
“这场衰退对我的影响有限”，张沐宸语气平和又宁静：“但一直衰退下去可就说不准喽。”
刘铎低下了头，没有继续说话。
“刘铎”，张沐宸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剑谱来，递给了刘铎：“好好学。”
“可是…..”刘铎有些不敢接那本剑谱：“我和鸣金剑，还不能…..”
“但是当时遇到危险的时候，鸣金剑的反应非常迅速。”张沐宸抚了抚胡须：“它很有潜力，你也是。这本剑谱是我自创的剑法，你未必要照着练习，最重要的是从中找到灵感，创出属于你自己的剑法。”
“哎？”刘铎抬起了头，表情有些恍惚：“可师父，剑法不该是越古老的越好吗？”
张沐宸大笑道：“怎么可能呢？要真是这样，那我们可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在走下坡路了。”
“禾清”，张沐宸看向禾清，语气严肃了几分：“坦白来说，不该在这样情况下组织游学。但是我相信你的能力，而且想必学宫过不久要停课，倒不如放你们去游学。”
禾清点了点头，他抬起眼看向张沐宸，问到：“您认为，那个梦是真是假？”
张沐宸微微一笑，高深莫测地说道：“我的想法和王梓轩教授相反，我认为它是有利于我们的。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解读完全正确，你在游历途中或许能调查出些什么来。”
“好。我明白了。”禾清心里有了成算。
张沐宸似乎放心了不少，又交代了禾清和刘铎一些注意事项，便让他们两个离开了。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同行格调这么高，果然反派的最高点是未知吗？
禾清饶有兴趣地想到。
但禾清现在也有些拿捏不懂系统和天命，至少现在总得冒出几个“五行俱全”之人了吧？可是目前却什么都没有。
不管那么多了，或许这次游学能有些收获。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游学之日。
禾清与梁墨烟在灵翼场汇合，他们的第一站是北鹤灵院，位于华国东北部。
灵翼便是经过灵力改装的飞机，可以说是可以飞速移动的空中楼阁。从京下学宫到北鹤灵院，约莫只需要半个时辰。
“我来了我来了！咱们哪里登翼啊？”
刘铎的声音由远及近，他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裹，手里还提着行李。这才跑了一段路，他的额头上便满是汗住。
禾清和梁墨烟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刘铎挠了挠头，又摸了摸鼻子：“怎么了？我来的不是时候吗？难道我的票不是这个时间？”
“不，你压根就不会有票。”禾清言简意赅地说道。
梁墨烟面露同情，咳嗽了几声：“那个….师兄….灵器是剑的人，不具有购票资格。”
“什么？”刘铎大为震惊：“为什么？”
“因为——”
梁墨烟的话被一个工作人员打断，那工作人员环绕着刘铎走了一圈，然后对他身后的剑说到：“因为我们这里灵器要和主人分离，不接受托运剑的哦，它们真是太麻烦了。”
鸣金剑听到这句话，顿时就像醒了过来一样。它扯着缠绕着自己的背带，使劲把刘铎往外面带，一副誓死不分离的架势。
“这位先生，出口处有售卖避风符、避水符、雨衣、干粮、帐篷、定位珠。御剑出行，记得常备哦。”工作人员脸上依旧带笑，但总让人感觉他在皮笑肉不笑。
等刘铎被鸣金剑拽到外面去了，那工作人员潇洒地转身，接过了禾清手中的票：“他御剑飞到你们的目的地，最快也要半天。要是他御剑术不好的话，一两天也有可能。两位需要预定个一日游吗？包餐食住宿旅游，在这里购买有道：“预定个三日游，谢谢。”
梁墨烟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道：“师兄，两日就行了吧？”
“他来起码三天”，禾清很是坚定地说道，“也不好丢下他先去游学，先玩着等他吧。”
“也好。”梁墨烟表示了赞同。
直达禾清和梁墨烟的三日游玩完，刘铎哭天抢地告知他们还有一天的路程要走。
“早知道应该预定四天。”禾清感觉自己失算了。
梁墨烟捂嘴一笑，说道：“也还好，我有一个笔友就在这个城市的无灵小镇。师兄能和我一起去看望她吗？”
“笔友？”禾清有些意外，“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梁墨烟低了低眼，叹了口气：“我还没有觉醒灵力的时候，和她在一场结交笔友活动上认识的…..一直没和她说过突然拥有灵力这件事…..你知道的，对于无灵者来说，这个话题很忌讳。而且…..我感觉她不太喜欢灵力。”
梁墨烟又补充了一句，随后做了一个深呼吸：“我想和她见一面，我总觉得我一直在隐瞒她…..她把我当作知心好友，我却没有坦然相告……”
禾清明白了梁墨烟的意思：“所以你想亲自当面告知她？”
梁墨烟迟疑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我只是不想一直瞒着她。”
“我明白了。”禾清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有些好奇这个世界的无灵者：“那我们一起去吧。”
按照那位笔友给的地址，禾清和梁墨烟找到了这个无灵小镇。
“我们最好装作是来探亲的无灵者。”禾清小声与梁墨烟说道：“免得横生事端。”
梁墨烟也赞成这个提议，只是她的聚灵杖有些棘手，两人只好将聚灵杖伪装成了个大灯笼，这才动身。
这个无灵小镇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凋敝，这里依旧有着高楼大厦，只是这些高楼大多钢筋外露，有几分重工业的影子。
在黑漆漆或是灰突突的外墙之上，各色的霓虹灯闪烁着，给人一种诡异的美感。
大厦之下，能够看到一些无所事事的无灵者。他们手握酒瓶，满脸醉态，嘴里还念着些不知为何的句子。
而在大厦之中，你能看到一些中高层的无灵者。他们就像是末法时代的正常人一样，上班做事，下班休息。为这个小镇的运转，提供自己的一份力量。
然而梁墨烟的笔友似乎并不是中高层的无灵者，因为她的家在一处大厦背后。矮小破旧的居民房，垂下一半的电线，墙角跑过的老鼠，都显示着这里的破败。
“建设东路十二号”，梁墨烟小心地对着门派牌号码。
铁制的门派早就被铁锈覆盖，破落的木门缝隙，甚至能够看到房间里的灯光。
“就是这里了。”梁墨烟确定了地点，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木门。
一个浑身酒气的中年女子开了门，她虽然脸涨得通红，却似乎还保持着理智：“你们找谁？”
“您好，我找狄煦。”梁墨烟有些局促，但并不惊讶。
那醉酒的女子笑了，她的步伐有些不稳：“煦儿的同学吗？快进来…..”
随后高声朝屋子里喊道：“煦儿，你同学找你玩！快来，你妈我快要睡着了…..”
一个身着牛仔衣的女孩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她留着齐耳的短发，一举一动之间都格外潇洒。她的牛仔衣上沾着一些褐色的痕迹，脸上也看起来灰扑扑的。
狄煦先是盯着梁墨烟看了好一会，然后才说道：“你…..你不会是墨烟吧？”
“狄煦！”梁墨烟激动地小跑了几步，来到了狄煦的面前：“终于见面了！”
两个女孩紧紧地抱在一起，就好像是多年重逢的旧友一样。
“先进来说吧。”狄煦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屋，然后又给在沙发上睡着的母亲盖上被子：“别担心，我妈妈就是不如意时喜欢喝酒解闷，喝了就睡，等她醒来就好了。”
一行人来到了狄煦的房间，房间有些杂乱。到处都是演算纸和书，收拾了一会才能勉强坐下。
“你怎么突然来了？还有，这位是…..?”狄煦好奇地询问到。
梁墨烟笑了，慢慢解释道：“我正好来你这边游学，这是我师兄。”
狄煦微微皱了皱眉，她似乎猜到了些什么。毕竟对于无灵者们来说，很少会用“师兄师姐”这样的词汇。
梁墨烟有点紧张，她继续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在信中和你提到——”
梁墨烟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经历，也不知道这姑娘打了多少遍的腹稿，才能这么流畅地讲述完。
只见狄煦松开了眉头，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你那段时间都没和我交流。”
“我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梁墨烟说道。
而狄煦却笑了笑，说道：“我知道，毕竟经历了那么一段….是谁都需要缓一缓的…..而且我之前还和你说了’讨厌灵力‘的话……”
“你不介意就好”，梁墨烟也跟着笑了：“我还以为你会不开心。”
“我只是讨厌那些看不起我们的灵力者，但我知道你不是。”狄煦拉着梁墨烟站起来，说道：“那你一定学了很多法术，正好可以帮我研究研究。”
“研究什么？”梁墨烟好奇地问道。
狄煦指了指墙上的一个图纸，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打算研究灵力的运转，并且尝试将灵力储存作为能源。这个计划被搁置了很多年，现在你来了，它又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禾清看到在地板和床上，还散落着各种各样的机械图纸。
注意到禾清的目光，狄煦有些得意：“怎么样，看不懂了吧？你们灵力者也不是什么都懂。”
“看来你对末法时代的科学很有研究。”禾清随手捡起一张图纸，如此说道。
狄煦有些意外：“你知道？”
“学过一点皮毛而已。”禾清淡淡地说道。
狄煦则是眨了眨眼，显然不相信禾清的说法，但她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要知道末法时代的很多机械都没办法用了，没人会冒着得罪灵力者的风险去开采石油。那好像会摧毁你们的那什么…..什么山脉？太阳能和风能的应用停止在了21世纪初，没人继续研究下去……哼……一群自暴自弃的家伙。”
“要我说，为什么要觉得自己是无灵者，一切就都毁了呢？就连那些中高层也是这样，从来没想过创新。明明好好发展科技，说不定真能比肩灵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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