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厌春花 > 第85章 第85章
    “今年岁除我没办法陪你了。”


    在宝嫣填饱了肚子后,陆道莲摸了摸她的耳朵,他替宝嫣将吃不完的馄饨都吃光了,半点没嫌弃是她吃剩下的。


    陆道莲:“再走一走,我送你回去?”外边冷,不适合宝嫣久待,陪她在外散散心,陆道莲就要带她回宅子了。


    室内总比在室外舒服,她烤着火,也不怕冻手冻脚,陆道莲打算把人哄睡了再离开。


    宝嫣知道,岁除陆道莲得陪汉幽帝出席家宴,她虽然失落,却不勉强。只是相处的时间太短,她很不舍就这样跟他分开。


    陆道莲问她话时,她还闹了小脾气,不肯应声。他说什么,她都不答应。留恋的情绪十分明显。


    没见过这般缠人的宝嫣。让她放下戒备,将一颗春心放在他身上,原来是这种滋味。


    特别的娇怜,叫他整个人仿佛都被她捏在手里,攥紧了,每一丝心神都有她的痕迹。陆道莲:“真是要了我的命。”


    宝嫣走到一半不走了,眼珠如星,幽怨又明亮地凝视着他,贪心地道:“我还要你陪我。”


    陆道莲被她环住腰,轻声问:&34;怎么这么黏人。&34;


    宝嫣把脸埋在他胸膛,不施脂粉,蹭着他身前衣襟,软绵地叫他,&34;夫君……&34;一声声的,要甜断肠了。


    &34;不要走。&34;


    &34;不许你走。&34;


    陆道莲很轻巧地把人抱起来,宝嫣还闹腾他,小腿挣扎,捶打陆道莲的肩膀胸膛,娇声怪罪他,&34;你不要我了,你把我送回去,不要我了。&34;


    &34;小没良心。&34;


    谁说他不要她,陆道莲倒是想把她留在身边,可她心思总是善变的,宫里待久了,她要是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叫她几声良娣,她肯定受气。


    到时候想回苏家,还不是要跟他闹,他若是一直待在苏家,苏巍山等人肯定先坐不住,要请他回宫。


    到时候哪怕不来请他,也会试着去找宝嫣,劝她别太缠着太子。


    >


    “回去。”


    陆道莲垂眸直视别扭的宝嫣,在她头胡话,我得回去教训你两下。”他示意地拍了拍她的臀,宝嫣一下就明白了,又羞又恼地瞪他,&34;你坏。&34;


    “你太坏了,你还要打我。”她挠他的脖颈,指甲刮着那明显凸起的喉结,一边娇滴滴地倾诉,一边埋怨使坏,&34;你打我,把我打坏了怎么办?&34;


    陆道莲被她弄得不大舒服,喉结那比较敏感,被人挠了是很痒的,结果宝嫣还特意刮他,那意味


    就不一样了。


    他眼神变得危险,带着一丝狠意抱紧她道:“坏掉?连桑都扌桑不烂,怎么会坏掉。”


    如雷贯耳般的下流话,让宝嫣在风中涨红脸,失了神,嗫嚅许久都不敢再发声,&34;你你……&34;当街没法惩治她,还冲他撒娇,冲他放肆,陆道莲借着一句糙话终于抒发出心中暴戾之气,她根本不知道,何止她不想回去,他更不想把她送回苏家。


    这夜色浓郁,他心底的想法,也黑暗无比。


    要不是知道她会伤心,他早就不管不顾,把她塞到一个隐秘无人知晓的院子里关一辈子了。


    就当他还有点良知。陆道莲对在他怀中轻颤的宝嫣道:“再等等,很快,很快夫君就去接你。”


    宝嫣被送回房里,为了让她有个好眠,陆道莲伏在她裙下伺候了一通,要帮她找到极乐才走。那时宝嫣好长一段时刻,沉浸在登天的愉悦中,借着她的手,陆道莲自己也解放了出来。


    宝嫣精疲力尽,被双臂抱着乖乖哄睡过去。


    陆道莲在她榻上坐了一宿,天亮才将温柔小心地将宝嫣放回被褥中。等避开苏家的下人,他与一行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倒是宝嫣醒来怅然若失,还发了好久的呆。一会失落,一会甜蜜,一会极难为情地把脸埋进被子里。


    ……


    时间不早了,陆道莲刚回宫,就被汉幽帝派来等候的人毕恭毕敬地请了过去。


    殿外仿佛还残留着惩治过的血腥气,室内还更换了新的地毯,精力不济的汉幽帝闭着眼,额头上搭着白巾,听说太子来了也没反应。


    不睬不理,这样子瞧着倒像是睡着了。这种罚站的形式,透露出来的冷漠和无视,


    似乎对陆道莲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感觉不到难堪。


    他在昭玄寺,常忤逆普诗弥,惹他舅舅生气,罚站都是三天两头的事,戒尺和诵经才是家常便饭,有一回普诗弥气急了,还曾罚陆道莲去后山菜园帮僧人挑水挑粪。


    他人去了,事后不停洗手的却是庆峰,当晚还将一身粪水味的庆峰赶去睡大通铺,气味消散了才能回院子。


    这样的对峙持续了片刻。


    汉幽帝终于摘下头上白巾,虽然气息无


    力,却始终留藏着帝王威严,质问陆道莲,&34;你干了好事,却一声不响地溜出宫,是真以为朕抓不到你把柄是吗?&34;


    陆道莲眼也不眨地回道:“父皇说的‘好事’是指什么,儿臣听不明白。”


    汉幽帝猛地将白巾砸过来,陆道莲嫌脏,竟躲了过去,他身上还闻得出女娘家的脂粉香,他舍不得让这气味被别的东西玷污了。


    这一幕被汉幽帝瞥见更加龙颜大怒,指着呈放在桌案上的折子密报,厉声训斥:“还敢装傻,梁美人秽乱后宫之事,难道不是你背后操作的,折了梁氏一党,下一个是谁?你还敢不认?&34;


    见所做的事被汉幽帝知道了,陆道莲眼珠里的目光幽幽,他镇定得不似一个真人,嘴角微微浮现出一抹浅笑:&34;父皇难道不是早已对这些乱臣贼子心生不满?父皇醒后迟迟不动手处置这些人,儿臣却是牢记父皇的话,要清理朝廷的腐败之辈。&34;


    陆道莲:“如今才一个梁美人,父皇难道就心痛了?”


    汉幽帝怒道:“朕是心痛吗,她秽乱后宫,损伤的是谁的颜面?”他恼怒陆道莲用这种害他丢脸


    的手段,拉梁氏下水,不是朕的心疼后宫的妃子被处置了。


    在陆道莲来之前,他的殿宇外就已经处置了那对奸夫淫-妇,梁仲学与梁美人各自被杖责五十,皮开肉绽。


    一个被下狱,一个被打入冷宫。


    汉幽帝当下追究的是陆道莲叫他没面子的责任,他会知晓这幕后有陆道莲的手笔,也是因为他没有特意遮掩扫去痕迹。


    汉幽帝阴恻地问:“你这是在报复朕,赶你那位苏氏女出宫,才叫朕也难堪一回?”


    其实是让宝嫣挪到偏殿去住。但跟赶出宫没什么两样,两者间都


    有些羞辱人的意思。


    陆道莲垂下眼帘,遮住意味深长的情绪,淡淡道:“这次本是追查梁仲学背后党羽有哪些,不成想,他们二人还有这种关系。&34;


    汉幽帝:“你想说,是误打误撞凑巧罢了?”


    陆道莲安静不说话,等于默认了。汉幽帝冷笑,没想到身为帝王的他,居然能生出个大情种。


    &34;还有呢?你还查到些什么?&34;


    待到汉幽帝怒气渐消,陆道莲才慢悠悠道:“近几个月,儿臣带人仔细盘查国库,以及户部近些年赋税,发现一直有人在以权谋私,公器私用,以至国库不丰,还有漏税匿税……&34;


    梁美人一出事,宫里宫外都得了信。


    这仿佛是一个开刀的信号,王皇后宫中频繁接见王氏族人,私下里,王氏和其纠结的势力也身至水深火热中。


    苏巍山下了朝,在去议政殿的路上与他的老对手狭路相逢。


    两派阵营,一个以苏巍山为首,一个以钟离冲为主,面上虽不露异样,谁也没开口,但气氛可见胶着。


    最后还是苏巍山不想耽搁时间,率先动身,就在经过钟离冲时,他被叫住,&34;丞相有何贵干?&34;苏巍山头也不回地问。


    钟离冲:“苏大人,或者……师兄。”苏巍山终于正眼看向他。


    二人出身世家,做过同窗,拜入过一方圣贤门下,读书论道,按辈分和资历来讲,苏巍山的确是钟离冲的同门师兄。


    只是政见相悖,有背负仇怨,于是走到了今日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局面。


    二十年前,钟离冲陷害苏巍山贪污,还有他对汉室生出不臣之心的谣言,传遍朝廷,犯了汉幽帝的忌讳,押送牢狱。


    同样害的苏氏子弟备受牵连,死了苏巍山的亲弟,血海深仇,岂是一两句话能说清。“别叫我师兄。”


    二人年纪相当,都已过了耳顺之年,但看起来苏巍山白发苍苍,与钟离冲相比,更显老些。钟离冲笑了笑,改了口,&34;苏大人。&34;


    &34;苏大人家出了一颗明珠,能傍上太子,这份殊荣,当真无人可及,叫我等欣羡啊。&34;


    谁都知道,苏家有一女,得太子青睐,如今苏家已经被归为太子一党,


    与皇后、丞相一派争锋相对。


    梁美人作为王皇后的傀儡,已经被拉下水,他们这些人很快也会遭到报复。


    这苏氏沾得谁的光,众人心知肚明,没有太子重用,没攀上太子这座高山,又不得汉幽帝复宠,朝中谁能与丞相和王皇后等人为敌。


    钟离冲话里话外,都在讥讽苏家没用,靠一个女娘以色侍人,获得势力。


    苏巍山却是明白,钟离冲等人处境不好,已经到了昏了头脑,用这种言辞上的伎俩,挑衅攻讦苏家的地步。


    苏巍山淡淡嘲弄回去:&34;丞相大人的言辞,已经山穷水尽了吗?&34;&34;你……&34;苏巍山不屑在与钟离冲纠缠,抛下这句话后,带人错身离开。


    岁除过后,又一年仲春之初。


    一道惊雷响


    彻上京,汉幽帝下令彻查梁氏以权谋私的证据,通过彻查梁家,同时还发现有其他臣子暗自结党、贪污枉法的罪证。


    经过重重严密的审讯,梁氏倒戈认罪,愿意将功补过,把同流合污的人和做过的不法之事全都抖露出来。


    其中牵连甚广,涉及丞相府、御使大夫、太常府、兰台署官等多个机构。


    一时间,满城风雨,上京街上,百姓可见到城内多了许多抄家的士卒,哭嚎声满天,或许前一天还风光满面的大臣,第二日就连带着家眷下了大狱。


    深宅豪府,犯了事的门上皆已贴了封条。春雨如油,荒草横生,失去人气的居所,更显清寂。


    宝嫣在府里是知道些外面局势的变化的。苏巍山和苏石清父子为了整理犯罪的臣子的罪证,忙了几天几夜,还没回来。


    要想晓得他们近况如何,还得派人去打听,得到的传话无一不是,&34;苏大人正忙,平安无事,勿念。&34;


    后宫之中。


    王皇后呆坐在地毯上,面前是来宣读圣旨的总管,一声“废后”让她到现在都浑噩不清,她摇头否认:&34;不,不可能,我王家没有贪赃枉法,都是那些人自愿巴结的,与我无关,陛下为何要废我……&34;


    “娘娘可还记得桂宫西边,修建的摘星台。是娘娘母家替你承办的吧,其中拨了多少款,又被中饱了多少私囊,进您兄长的口袋?&34;


    “还有您宫中宝匣中的金银珠


    宝,又有多少属于被搜刮的民脂民膏,这些您当真,都不记得了吗?&34;


    总管半点也不怜悯地看着虚弱的,呆坐在地上的王氏,如今连丞相都已倒台,哪还有一个废后跳脚说自己是无辜的余地。


    冷声道:“来人啊,清理好这椒房宫,请废后移步,送去冷宫与梁氏作伴。”


    暮色当空,天上一行白鹭飞过。


    站在议政殿的一小撮人,都是仅剩下来的重臣,还有在陆道莲归朝那日,与苏巍山一同走出队伍,迎接他的臣子,也因为这次的清剿活动得到嘉奖,还升了官,有资格进入内殿议政。


    在连续不断,废寝忘食的工作下,每个人都变得不修边幅,今日再汇报完手头上的事务,就能回家好好休沐一次了。


    面色上看,臣子们精神还算饱满,只是殿内的气味着实不怎么好闻。


    陆道莲让宫人打开窗户通风,以中场休息的理由去了窗口透气,最上方的座位上,汉幽帝捂着帕子正在咳嗽。


    他觑见陆道莲躲清闲的身影,似乎觉得自个儿也该需要一扇窗,于是起身。


    就在他往前再走一步的那一刻,一股晕眩再次朝他袭来,有注意到他动静的臣子忽然恐惧地惊呼。


    陆道莲眉心狠狠一跳,回头就看见这个迟暮的君王朝前倒下的身影。


    在最后一刻,对上陆道莲的目光时,汉幽帝想问,他们叫什么?然而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先前没想明白的,以后也不用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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