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和清冷表兄共梦后 > 57. 故人 表妹可知你是女子?(章末补一段……
    谢泠舟刚说完,胸前一阵痛。


    崔寄梦重重戳了他一下:“我有说是你想的那种事么,表兄好的反省呢?”


    从前都是她把他的话想歪,换来他一句调笑,如今反而对调了。


    谢泠舟笑了笑,睁开眼,眼底恢复清明:“正在反省,是我想入非非,所以表妹要说的是什么事?”


    崔寄梦躺了下来,将另一条被子拉过来,把自己裹住以显示她绝对没有那般想头,这才道:“赵姨母的事,我们要如何查,她不在京城,怎么办呢?”


    谢泠舟转过身:“你有主意么?”


    她想了想:“我原本想先旁侧敲击,问问外祖母可有收到祖母的信,但如今一想,大抵是没有的,必定被截了下来,若直接问祖母,隔墙有耳,被赵姨母的人知道了反而打草惊蛇。”


    谢泠舟颔首:“在理,那要如何?”


    崔寄梦拢了拢被子,让自己舒舒服服的:“表兄可否先帮我查查赵国公府或谢家有没有极擅模仿笔迹的人,当然,信极可能是那位李姓门人誊抄的,咱们着重先查他,若没线索再查旁人,能省些事,表兄说可以么?”


    “那表妹可有想过如何查李门人?”


    崔寄梦被问住了,祖母那封信上只说了家事,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到信并不会觉得不妥,那李门人既然藏着信,多少知道一些内情。


    “咱们先查查他和赵姨母有何渊源,要不要趁赵姨母不在,找人假扮她的人去诈那门人?”


    谢泠舟轻轻笑了,笑得她心里没底:“表兄笑什么,我的法子很蠢?”


    “表妹这法子不错。”他揽过她,“我笑是没想到。”


    崔寄梦撑起身子来,半趴在他胸膛上,隐有薄怒:“没想到什么?”


    谢泠舟敛下笑意,正色道:“当初不甚熟络时,以为表妹是个乖巧正直的孩子,没想到你这般狡黠。”


    崔寄梦不服气道:“彼此彼此,当初我也以为表兄是正人君子。”


    “不过……”她再度陷入困惑,“查信件好歹有真凭实据可以入手,阿娘中药的事已死无对证,要如何揭穿呢?”


    谢泠舟隔着被子拍了拍她后背:“两件事之间定有牵扯,只要先查出信件,届时中药的事便也昭然若揭。”


    又商议了会,窗外夜色已所剩无几,崔寄梦心中有了数,这一夜又是议事,又是,实在累坏了,正好这几日外祖母说天寒地冻她老人家不愿早起,放话让他们不必请安,她放心地任由困意席卷自己,沉沉睡去。


    崔寄梦一直睡到晌午。


    醒来掀开纱幔时,发觉谢泠舟端坐在她的妆奁前,不知在写些什么,身上衣裳换了一套,当是中途回了沉水院。


    室内微冷,他又穿的是冷色的东方既白色袍子,愈显清冷周正,和昨夜同她缱绻厮磨的青年哪像是一个人?


    崔寄梦的勇气只有在暗处时才勉强够用,这会日头一照,她又害羞起来,捂住帐子,只露出一张脸。


    “表兄,您怎么在这?”


    听这疏远的口气,是想把昨夜的事赖掉,谢泠舟笑笑:“我怕你醒来周遭无人,又想赖账,忙完后便赶来了。”


    这话说的……好比她是那流连花丛的风流浪子,而他是被她采摘的那一朵,特地找上门求她负责。


    崔寄梦正了正神色,红着脸道:“表兄你大可放心,我并非言而无信之人。”


    “好,我放心。”谢泠舟应道。


    他在里头,采月和摘星不敢进来,无人服侍崔寄梦穿衣,幸好采月方才已将更换的衣裳放在床边。


    他很自然地拿过衣裳,替她穿上,不大熟练地系着繁复的带子。


    刚系好,侍婢说云鹰有事,谢泠舟掐了崔寄梦的脸一把,回了隔壁。


    云鹰正要翻墙,见他进来,忙小跑着过去:“公子,那姜公子传信给您。”


    “这么快?”


    谢泠舟凛眉,想必是有要事且关乎他们所查案子,否则不会在次日便传信,他吩咐云鹰:“备车。”


    马车上,谢泠舟手搁在唇边思忖着,昨日和姜辞相见时,他只顾着拈酸吃醋,倒是未曾留意到一个奇怪之处。


    那少年的容貌似曾相识。


    姜辞,江……


    谢泠舟琢磨着这一姓氏,忽地将手放下,剑眉紧紧蹙起。


    到了约见的茶馆,稍候片刻,从外走入一清秀少年,确认周遭无异样后,才闪身进了雅间内,朝里头的公子拱手:“谢公子,临时约见,多有叨扰。”


    谢泠舟起身见礼:“姜公子相邀,某荣幸之至。”


    姜辞低着头,似乎不大习惯与人离得太近,并未落座,只双手抱剑戒备地站在窗前,大概是想随时保留退路。


    谢泠舟目光在少年眉眼间停留良久,直到这张清冷倔强的面容同故友那稚嫩的脸稍稍重叠,这才收回视线,开门见山道:“公子姓氏,羊女姜或水工江?”


    姜辞听出他多少有些试探之意,少倾,亦问:“谢公子希望是哪一种?”


    谢泠舟抬眼:“自然是后者。”


    姜辞松了一口气:“公子为何要卷入此番浑浊江波中,不应明哲保身么?”


    谢泠舟沉默了许久。


    指l尖屈紧又松开,答非所问:“崔寄梦可知道你是女子的事?”


    姜辞瞳孔微缩,淡漠的双眼微微眯起,拇指下意识用力捏住剑柄:“公子说笑了,在下是如假包换的男子。”


    但她那一瞬间的细微表情已足够谢泠舟怀疑,明面上不拆穿她,只问:“江公子家中兄弟姐妹可还在?”


    姜辞长睫猛地颤动,旋即低声道:“家中……只剩我一个。”


    闻言,谢泠舟亦是怔忪,本以为姜辞还活着,说不定其他也还在,但世事终不能十全十美,他缄默许久,无声叹息。


    姜辞又问了方才的问题:“公子还未回答我,为何会涉入此事?”


    谢泠舟看着她一身男装,上次原本姜辞是想同他谈一谈的,自可惜被三殿下的人打断了,他不禁怀疑——


    莫非她和三殿下有渊源?


    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年,谢泠舟蓦然想到三殿下苦寻的那名俊秀护卫。


    然而三殿下明确说过,他要找的人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少年,总不能是担心他撬墙角才有意隐瞒?


    不大可能。


    谢泠舟笑了笑:“当初涉入此事,是受一位贵人相邀,我原以为那位贵人或许同你有些渊源,如今想来应当不是。”


    姜辞亦隐约猜到他说的贵人是谁,只是断没想到,那人一贯不务正业,也会会查这些事情?


    幸好谢泠舟发现她是女子,反倒误打误撞,打消了他的疑虑,她此生是再也不想见到那人了,“即便那位贵人与我同一立场,但我身份忌讳,不得暴露,还望团哥儿看在往日情面帮忙遮掩。”


    熟悉的称呼叫谢泠舟恍若回到少年时,想到三殿下那过剩的好奇心,亦觉不妥:“有消息你同我联络便好,身份的事,我会替你瞒着。”


    姜辞朝谢泠舟一拱手,郑而重之地作揖:“多谢。”


    她拿出查到的东西:“这是我从赵国公处搜到的密信,你看看。”


    谢泠舟接过密信,面色微变,姜辞解释道:“赵国公当初是赵家最不起眼的一个嫡子,却在十年前一朝起势,起初我以为他是靠谢相这位老丈人帮衬,没想到,他背后的人是王家。”


    她犹豫了会:“可是赵国公毕竟是你姑母的夫家。”


    谢泠舟收起密信:“无碍,我正好有笔账要和这位姑母算算,至于这信,我会转交身后贵人,有了信上所说线索,一切就好办了。”


    姜辞神色倏然凝重:“但我取信时已打草惊蛇,你我需赶在赵国公动手前截住他,因而我才急着试探你立场。”


    她的身份只能躲在暗处,刚刚查到的那些东西若能经由谢泠舟和他身后的贵人之手,一切便会顺利许多。


    谢泠舟点头:“此事交由我的人去查便可,你若不放心,可跟着我的人一块去。”


    “好。”骤然峰回路转,姜辞岑寂的眼中也难掩轻松,“得亏有阿梦,不然你我两方人不会那么快能碰头。”


    若没有崔寄梦这层关系在,她不会知道此前在江左暗中查她的人竟是谢泠舟这边的,又不知他立场,只怕早已和他的手下打过好几次了。


    谢泠舟却以为她另有所指,稍思忖片刻,道:“抱歉。”


    姜辞起先没明白,半晌一挥手,淡道:“无碍,你我也生不出什么男女之情,我由衷唤你一声兄长,如今有了阿梦在,往后见面,你得敬我一声义兄。”


    她开玩笑时,便有了些当年洒脱的样子,谢泠舟笑了笑。


    二人并无多少旧可叙,姜辞不便逗留过久,正要告辞,被谢泠舟叫住了,他犹豫稍许:“我的事,也望你替我瞒着。”


    姜辞没懂:“何事,瞒着谁?”


    谢泠舟难得被问住了,故作平静,只回答后半句:“崔寄梦。”


    姜辞手抵在嘴边轻咳一声压下笑意,转瞬又是那个清冷少年,“重逢那日阿梦就已知道我是女子,但并不知我真实身份,至于那件事,我也会瞒着她的。”


    走前,她又同他确认:“那我以后方便见她么?”


    谢泠舟颔首:“她很担心你,有机会我会带她出来见你,届时我暂时会假装不知你是女子,只说是故人,待时机合适再同她解释。”


    “成。”阿辞拱手离去。


    后来谢泠舟独自在雅间内坐了会,想起崔寄梦,抵住额头颇为困扰。


    昨日他不知姜辞是女子,纠缠着义兄不放时,她是否在心中暗笑他?


    云鹰进来了:“公子,可要回府?”


    本以为谢泠舟会当即起身前往,毕竟方才他把公子从崔姑娘房中叫出来时,公子满脸的不舍,谁料公子却犹豫了,似乎没脸见崔姑娘。


    “不了。”


    他的确无颜面对她。


    谢泠舟忙着派人查案子的时候,崔寄梦在皎梨院里窝着,抱着猫虚度时光。


    冬日里无事可做,日子过得实在漫长,阿辞已许久没有消息,谢泠舟最近亦很忙,她已好几日未曾见过他。


    大概是她运气好,大表兄听取了她的建议,派人假扮赵姨母的人,要暗杀李门人,当真问到了一些东西,眼下大表兄的人正暗中将那李门人扣押了下来,那门人倒也惜命,一听他们要让他出面指认,老老实实待着。


    这日请过安后,崔寄梦和谢泠舟一前一后往西院走回。


    走到无人之处时,谢泠舟忽地凑近,她以为他要在外头亲热,忙推开他:“外头怪冷的,我们回佛堂吧。”


    谢泠舟停下来,含笑看着她:“表妹,我不过是想说正事。”


    崔寄梦噎住了,喃喃道:“我也往不正经处想,外头确实冷。”


    二人各怀心思回了佛堂,谢泠舟从身后抱住她:“我听闻赵姑母日前已从青州启程返京了,约莫年关抵京。”


    “这么快?”崔寄梦回过头,“可当初赵姨母离京不正是为了避风头么?”


    “也许是有家事吧。”谢泠舟淡道,“不过正好,如今她提早回来,正好清算。”


    崔寄梦想到昭儿表妹,于心不忍,但想到阿娘,手不由得攥紧:“外祖母方才还说今年是头一遭这么齐整,我不舍得让她难过,想待上元节后再议,且先过个好年,表兄觉得如何?”


    佛堂书房内历来不烧炭,谢泠舟低下头,将崔寄梦整个人都裹在狐裘里,只露出一张脸:“那便依表妹的意思。”


    崔寄梦身上披着狐裘,还被大表兄裹住了,身上暖烘烘的,她望向外头,寒风呼啸而过,刮得掉光了叶子的树瑟瑟摇动,看着就冷。


    不知道阿辞在外奔波怎么样了?


    崔寄梦无声叹了口气,被这严寒的天给出卖了,叹出的气成了看得见的白雾,慢慢消散在冷冽的空气中。


    谢泠舟瞧出来了,问她:“表妹可是担心你那义兄了?”


    自那日后,他似乎不再纠结她和义兄的关系,甚至偶尔主动提起,崔寄梦纳罕于他态度转变之快,但也是好事,她总算能光明正大地关心阿辞:“暂且没有,只是这般冷的天,剑握着应当也是冻手的,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忍下来的。”


    谢泠舟垂下眸,自打上次后,姜辞就像消失了一样,偶尔会给他传消息,但声称不便露面,想着大概是顾忌身份。


    他安抚崔寄梦:“大概是在忙,你放心,我会帮你留意着。”


    崔寄梦抱紧了他,脸在他胸前蹭了蹭。


    日子很快便进入了十二月,年节在即,诸事暂且搁置不提,阖府上下都忙了起来。离除夕还有几日时,听闻赵夫人回京了,但声称家事缠身,因而并未得闲来谢府拜见老夫人。


    除夕这日。


    一大早,崔寄梦便张罗着叫采月摘星往院门前挂上桃符板。后来一整日,都是在前院度过的,年节大过一切,众人无论过去有何龃龉,皆是和颜悦色,和和睦睦的,齐聚一堂。


    用过年夜饭,该饮屠苏酒了,依从幼至长的顺序,很快到了崔寄梦,端杯时,她瞧见对面那人嘴角轻轻勾了勾,用拳头抵住嘴唇掩盖住了笑意。


    崔寄梦压下眉,暗自腹诽这人又在想入非非,面上瞧着倒凛然正气。


    谢老夫人虽年事已高,但仍兴冲冲地拉着众人守岁,见几个年轻人心不在焉,手一挥,放他们出门看花灯了。


    整座城都在守岁,谢家几个孩子乘车到了看花灯的那条街,街市上多是年轻人,大胆些的甚至两两相携。


    崔寄梦落在了后头,身侧一股微弱的檀香一闪而逝,又被风吹散,她的手心也忽地被捏了捏,天冷得很,她却红了脸。


    大表兄和二表兄走到前头,和相熟的世家公子见礼问候,远远望着那芝兰玉树的青年,崔寄梦恍了神。


    她是三月里来的京,近一年的时光过去,二人从相互生疏变得密不可分,她的生活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没一会,飘起了雪,崔寄梦在南地长大,头一遭见雪,讶异地捉住一片,细细地瞧,只走神了这么一会,就和人群走散了,她正慌神时,手被一双微凉的手牵住了:“别慌,我在这。”


    崔寄梦回过头,匆匆松开了手:“表兄,这可是在大街上。”


    他笑了笑,将手松开,拢回袖中:“冒犯表妹了,望表妹见谅。”


    崔寄梦本想让他带着她去找表姐,谁料他却把她往相反的方向带,她心领神会,跟着他将错就错。


    到了一处街角,谢泠舟忽地把她拉入窄巷中,将她斗篷上的兜帽戴上,只露出一张脸,低头轻吻了吻,察觉到她在胆怯往后缩,笑问:“不是喝酒了么?”


    崔寄梦轻轻将他推开了些:“我只喝了一小杯,可就算我喝再多酒,你我也不能在街市上拉拉扯扯,万一旁人看到了怎么着?”


    谢泠舟从谏如流,稍稍往后退:“表妹说得在理,一会到了地方再补些酒。”


    “什么地方?”她又脸红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


    巷口走过一个熟悉人影,是离京数月的赵昭儿,想起方才巷子里相拥的那一双人,她垂下眸释然扯了扯嘴角。


    身后忽然有人在喊她:“昭儿表妹!”


    赵昭儿回头,是二表兄,她忙见礼,谢泠屿却摆了摆手:“昭儿表妹何时回京,怎未到府上来?祖母都想你了。”


    赵昭儿想起家中如今一团糟的情状,神色暗淡下来,又很快恢复如常:“过几日便和母亲去拜见外祖母。”


    寒暄了两句,谢泠屿又问:“你可有见到兄长和表妹,方才我们一道出来,后来竟走散了,阿鸢也不知上哪儿去了。”


    想着她概是也不知道,便要往巷子那儿去寻,刚转身就被赵昭儿拉住了:“二表兄,我想起来了,方才好像见到表妹和阿鸢往那边去了,大表兄应当也在,你去那边寻吧。”


    “兄长在就好。”谢泠屿放了心,他担心几个妹妹走散,“成,我也不去找了,和同僚喝酒去,表妹回见!”


    赵昭儿松了口气,近日因家事心情烦闷,也无心思看灯,索性乘车回了府上,经过书房时,听到爹娘在争吵。


    赵昭儿皱了皱眉,她和母亲才离开短短三个月,父亲就养了个外室,人还有了身子,坚持要将人娶进门做平妻,她和母亲正因如此才从青州匆匆回京。


    她不明白,父亲一直洁身自好,与母亲伉俪情深,为何忽地性情大变。


    赵国公摔门而出,走到门外怒容骤然变成愁容,怆然望着夜空。


    忽而见到女儿站在廊下,眼中涌起深深的不舍和痛楚,但很快冷下来,道:“你若懂事,便劝劝你阿娘。”


    赵昭儿不予回应,还父亲一记冷笑,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雪渐渐有下大的趋势,鹅毛纷纷扬扬,天地间顷刻就白了,寒风呼啸,将雪从街市吹到深宅大户里,再吹到江边。


    江上一艘画舫上,小窗忽地开了,从窗口探出一只细白的手,轻轻接住落下的雪:“好软啊,果真不冷。”


    从窗口探出另一只手,把那只手轻轻拉了回去,窗再度紧紧闭上。


    “喜欢么?”


    崔寄梦欣然点头:“明日是否可以堆个雪人,堆个团哥儿!”


    “夜里就可以。”谢泠舟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火炉上烘暖。


    这船上很宽敞,若不是画舫随水波轻轻摇晃,崔寄梦简直以为自己是在一间屋子里,她给自己倒了杯酒,轻轻呷了一口:“雪日饮酒别有一番风味。”


    谢泠舟淡淡掀起眼帘:“我方才只是说笑,你还真给自己补上了。”


    崔寄梦放下杯,乜了他一眼。


    把她的手烘暖后,谢泠舟端起酒杯:“今日除岁,表妹与我共饮一杯,可好?”


    崔寄梦自然愿意,欲拿起另一杯酒,手却被他按住了。


    酒从他口中被渡过来时,她才明白他又在“咬文嚼字”了,说共饮一杯竟真的是共饮一杯,简直有辱斯文!


    年后将面对的一切烦恼暂且不提,两杯酒下肚,彼此目光皆是荡漾,上次吵架后亲昵了一回,后来谢泠舟忙了起来,多数时候,崔寄梦也都是羞赧的,连吻都是十余日前的事了。


    区区两杯酒只是个幌子,有了这个理由,一切放纵便可以顺理成章。


    谢泠舟凑近她耳边,语气很是正经:“上次的方子,还想试试么?”


    崔寄梦垂眸:“……可方子没带。”


    谢泠舟遮住她的眸子,笑:“不碍事,我记住了,一点点告诉你。”


    炉火越烧越旺,舱内慢慢燥热起来了,叫人身上冷汗涔涔。


    舱内也落了雪,崔寄梦低垂着眼,眼睁睁看着那双修长白净的手捧住那抔雪,捏成各种形状的雪人,随即任其化在口中,软成了一滩水。


    还是和上次一样相对而坐,她偶尔也敢忍着羞,悄悄抬眼看他,这回没有害怕,真真切切地试了一遍。


    江波荡漾,一拍击在船底,鹅毛似的雪簌簌落在船顶,被舱内传出的热意融化成雪水,顺着舱顶留下来,落在外头船舷上,发出细微而隐秘的声响。


    一,二,三……


    崔寄梦正数着水滴,耳边忽然有人哑声问她,嗓音缱绻:“数到哪儿了?”


    “嗯?”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发觉自己竟在数别的东西,“我……我又忘了。”


    谢泠舟咬牙,双手掐住了她腰肢,“无碍……我陪你一起数。”


    他语速和动作皆是很慢,往来时循序渐进,不疾不徐,同她一道数着:“十,二十,三十……九十,百。”


    后来崔寄梦记不得到底数了多少遍,双眼空茫望着舱顶。


    当年在私塾时,她最怕的便是算术,好在她虽学不好,夫子也从未责备。


    可现下这位师父实在尽职尽责,佐以戒尺,宽严并济,用浅显的话将最深刻的道理道来,正可谓是深入浅出。


    后来到了子时,岸边炮竹声此起彼伏,在脑海里啪啪炸开了。


    崔寄梦被这炮竹声吓得一阵紧张,身子不由抖了一抖,抱紧了谢泠舟,头在他颈窝轻蹭,察觉到他要推开她,慌忙缠住了:“别,别走。”


    “好。”谢泠舟嘴上如是说,却毫不留情,咬牙将她从怀里拉开。


    雪夜静谧,二人一道披着谢泠舟的狐裘相拥了许久,江波渐渐平缓。


    崔寄梦伸出软绵绵的手再度推窗,江面飘了不少画舫,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极目望去,远处的江岸上,雪白一片宛如一袭狐裘,笼罩住了除夕夜下的京城,万家灯火一片平和。


    她微微舒了口气,关上窗:“年节一过,这一切就要变了。”


    “是要变天了。”谢泠舟知道她在指赵夫人的事,而他想到的不只此事,还有那日渐明朗的案子。


    崔寄梦缩回他怀中,脑袋倚在他颈窝,复又叹了口气。


    她对于如今的一团和气总是心存眷恋,舍不得打破。


    谢泠舟握住她的手,一道放在火炉上烘着:“不破不立。”


    回到府里时,依旧灯火通明。


    谢泠舟事先派人打过招呼,称崔寄梦和几个兄弟姊妹给人群冲散了,被他寻到,又遇上几个相熟的世家子弟,便一道去江上赏雪了。因而见他们一道回来,众人并不觉得诧异。


    进门前,崔寄梦对谢泠舟福身致谢:“今日给表兄添乱了。”


    “不必客气。”谢泠舟微笑颔首,两个人皆神色自若。


    厅内守夜的各个都乏了,并无精力去多想。谢老夫人更是困极,但宁可在躺椅上打着盹儿也不愿回去歇着,见长孙和外孙女进来,困倦的眼皮撑了起来。


    顾及还有其余人在场,老夫人只悄悄打量一眼,满意地阖上眼。


    这俩孩子一道出去了一趟,彼此间好像有股无言的默契,长孙那般不爱笑的人,居然对梦丫头笑了一下。


    想来方才出去那两三个时辰里,相互熟悉了不少。


    算一算,若照这样进展,时机一到再撮合撮合,指不定明年内就能把喜事办了,成了婚,后年便能抱上重孙子了,该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谢老夫人越盘算越觉妙得很。


    破晓时,众人四散回去休息一番,为明日走访各世家养足精力。


    清晨崔寄梦刚醒,听到窗外婢女们的说笑声:“好大的雪人!”


    采月满脸稀奇地端着熏好香的衣裳走进来:“我可算开了眼了!有生之年竟然见到大公子堆雪人。”


    瞧着比雪还冷的一个人,却在大清早偷偷潜入姑娘家院中堆起雪人,见院中有侍婢,面上还有些不自然。


    听采月这般说,崔寄梦才想起昨夜大表兄答应过给她堆雪人,匆忙起身推开窗,顿时愣住了。


    院中梨树下,堆了个半人高的大雪人,腆着格外圆润的肚子,高举着扫帚做成的双臂,憨态可掬。


    想到表兄板着张清冷的脸,却像个贪玩孩童在堆雪人的模样。


    崔寄梦抿唇笑了,眼角却有些湿。


    元宵一过,便开始忙了。


    这日清晨,谢府众人一道吃茶,除去谢泠屿和谢执昨夜去了军营尚未回府,其余人都在。


    数月未露面的赵夫人也来了。


    近日赵国公要将外室抬为平妻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满京皆称那外室有手段,竟能让赵国公着了魔般,连正妻及赵谢两家颜面都不顾,执意迎进门。


    此次赵夫人前来,便是同母家求助,借母家之力打消赵国公念头。


    谢老夫人见赵夫人形容憔悴,亦是心疼:“那竖子!曾经不过是赵家最不起眼的一个孩子,我当年是看在他对你一片真心,才答应这桩婚事,谁料他一朝得势,竟如此欺你!”


    众人安慰赵夫人,赵夫人拿帕子掖着泪,老夫人的话叫她得到了宽慰,有种母亲眼睛只有她的慰藉。


    若在平日里,崔寄梦也会心疼赵夫人,如今得知这位姨母如此恶毒,想到阿娘受的苦,她面色愈冷。


    谢老夫人吩咐长子出面替妹妹撑腰,谢蕴颔首:“我先前已派人暗中去查,欲究其症结所在,却查到了别的事情。”


    他拿出一封信,递给崔寄梦:“孩子你认认,这可是崔老夫人的笔迹?”


    崔寄梦事先同大表兄商议过,他们是晚辈出面质问长辈,多少不妥,还会暴露二人的关系。不如在策反那门人后,让他假装受赵夫人威胁,以求助为由,将那信件交由大舅舅出面引出此事。


    她接过信再三翻看,佯装讶异:“有八分像祖母的笔迹,只是未盖私印,可祖母写给外祖母的信,怎会在此?”


    众人不知这封信有何用处,谢老夫人却拄着手杖,倏地起身。


    赵夫人面色刷白,攥紧了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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