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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秘密


    # 051


    司越珩等了半天穆从白才出来, 他靠在门边盯着扑了满脸水的穆从白,藏着笑问:“真的害羞啦?穆小狗。”


    穆从白横过眼来瞪他,又像一只有了脾气的猫, 他捏了下崽气鼓鼓的脸, “好了,你要练就练,给你买两个哑铃怎么样?”


    “不是要出去吃饭吗?”


    穆从白自己下了台阶, 司越珩终于笑出来,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忽然地说:“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我会比叔叔高。”


    司越珩听出了这句的较劲, 不过他没明白穆从白是在和谁叫劲, 想到穆戎霆的身高,穆从白比他高也不是不可能。


    他试想了想穆从白比他高画面,又欣慰,又觉得哪里不爽,转眼去现在的穆从白, 已经不用他低头了。


    如果将来变得成了他要仰头去看, 果然是不太爽。


    为了证明他的地位,司越珩要骑车带穆从白。


    太阳下山外面没那么热了,车骑出去撞开的风掀起头发,还有了一些凉快,于是司越珩骑着车往河边去绕了一圈。


    穆从白以为是要去周家吃饭, 发现越走越远才问司越珩,“叔叔,我们去哪里吃饭?”


    “宁叔叔家。”


    穆从白踩在后轮上的脚磕出了一声响, 他抓着司越珩的手用力抱紧, 脸贴在司越珩背上, 动作又越过他的大脑,冷不往往司越珩的脊背咬了一口。


    那里没有肉,他什么也没咬到,牙齿刮过司越珩的衣服,他却仿佛尝到了一股独特的,让他心跳加速的味道。


    “穆小狗,你在干嘛?”


    司越珩没分辨出那触感是什么,可是猜到了,背后的崽子不回答他,而是叫了一声。


    “汪。”


    他蓦地停下车,穆从白在后面猝不及防,被惯性带得一脸撞在他背上,然后埋着脸他又咬了他一口。


    “穆从白,你真的是狗啊!”


    “汪。”


    司越珩被气笑了,正好这时宁屿杰打电话来问,就暂时放过了咬人的小狗崽子。


    宁屿杰老家很远,听说父母都不在了,所以才和妹妹一起来了这里。


    莲塘镇不大,却也有商品房,建在镇头,面着秀河好几排楼房,也算得上是河景房。


    周骏一家和宁屿杰都在那里买了房,楼上楼下隔得很近。


    司越珩把车骑到楼下,宁屿杰就站在楼梯口接他们。


    见到宁屿杰的瞬间穆从白眼神沉下来,满是敌意。


    “欢迎。”


    宁屿杰看着两人想了半天才想出台词,司越珩却找不到话来接这声欢迎,不过宁屿杰倒是没在意他回什么,帮他停好了自行车说:“上楼吧。”


    司越珩跟着宁屿杰往楼上走,穆从白的脚却钉住不肯动。


    他回身看去,外面的夕阳从楼门中映进来,把穆从白映得像定在那里的雕塑,对着他的视线一眼不眨。


    “走了。”


    他伸出手,穆从白终于走过来,用力牵住他的手,手指卡进了他的指缝里,才终于挪动脚步上楼。


    楼房也就五六层,没有电梯,宁屿杰住的三楼,台阶平缓,走起不费劲。


    到了门口宁屿杰突然停住,“我一个人住有些乱,你不要介意。”


    司越珩往里一瞥,其实还挺整洁的,跟着宁屿杰进去,他第一次来,不由地四下巡视。


    房子三室两厅,在地不值钱的镇上修得非常宽敞,家具也十分符合镇上家具店的风格,大概镇上百分之九十的房子里面都是这样。


    餐厅靠近门这边,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宁屿杰招呼他们坐下就去端还热在锅里的。


    司越珩突然想起来,“周骏他们呢?”


    宁屿杰把热的菜端上桌,随口地回答:“我妹下午突然不舒服,周骏带她去城里检查了。唯唯玩累了,睡着了。”


    “小宋呢?”


    “小宋临时有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小宋确实村里到处跑,时常有事要加班,可是他们都不在,那就只剩他们三个了?


    司越珩看了眼一直沉着脸的穆从白,又看了看宁屿杰,已经预感到了这顿饭的尴尬。


    宁屿杰还没有意识到,一个人忙前忙后,把热的菜上桌,又去盛饭,司越珩想帮忙被他推回去,“没事,我来。”


    司越珩坐回去不知道说什么,每次一起出去都有周骏小宋他们,他还不太觉得,现在他才发现真的不知道和宁屿杰能聊什么。


    “我做的菜有点多了,你们多吃点。”


    宁屿杰盛好饭坐过来,视线盯向了司越珩,不等司越珩回答他突然又想起来,“你们要不要喝什么?啤酒喝吗?”


    “算了,我们两个喝着没意思。”


    司越珩也不喜欢喝酒,只是回完话又没话可说了。


    宁屿杰却像什么也没感觉到,把啤酒放回去,拿出可乐,“这个喝吗?”


    他说的时候有意看了穆从白一眼,明显是在问穆从白。


    可是穆从白连眼神都没一个,他也没尴尬,放回去说:“你不喜欢喝,不然喝汤吧。”


    司越珩忽然发觉宁屿杰这人挺好相处的,自带了尴尬屏蔽系统,穆从白的臭脸都完全没有在意。


    他连忙说:“宁哥,你不用管他了,坐下吃饭吧。”


    宁屿杰又盯了盯他,坐到位置就自己开始吃饭。


    穆从白笔直地坐着,眼神直勾着司越珩,跃出了狂风巨浪一样的情绪。


    司越珩只朝他瞥了一眼,拿起筷子塞到他手里,“乖乖吃饭。”


    他默默转回视线,完全没有了他的餐桌礼仪,盯着桌子往嘴里扒饭。


    宁屿杰突然想起来,给司越珩夹了一筷子菜,“这是我们老家的特色,你尝尝。”


    “谢谢。”


    司越珩发现穆从白盯着他碗里的菜,“你也要吃?”


    宁屿杰见了马上也给穆从白夹去,可刚放到他碗里,穆从白一筷子就挑到了桌上。


    “穆从白!”


    司越珩登时沉起了声音,“你懂不懂礼貌!”


    穆从白动作没动,只有眼神转向他,眼睛里冒起了水汽。


    他顿时有些心软,可穆从白这次确实过分了,狠着声音严厉地说:“向宁叔叔道歉。”


    穆从白眼睛里的情绪变成了不可思议,司越珩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倏地委屈得不行,把筷子在桌上拍出了一声响,起身就跑了。


    “他?”


    宁屿杰连忙站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明白地问司越珩,“我是不是、他怎么了?”


    司越珩也是第一次见到穆从白和他发脾气,有点无所适从,也有点生气。


    穆从白最近可能真的青春期了,开始叛逆了,时常与他闹别扭,他硬气地说:“别管他,吃饭吧。”


    宁屿杰坐下去看着他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吃得比刚刚更尴尬。


    桌上只剩了他和宁屿杰,他觉得更尴尬了,幸好没一会儿周念唯醒了。


    小姑娘现在上了幼儿园,总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睡醒了也不哭,自己出了房间,看到司越珩马上就跑到他面前问:“小白哥哥呢?”


    司越珩倏地把筷子放下,和宁屿杰说:“宁哥,不好意思,我还是去看看他。”


    宁屿杰想了半天终于想到要说什么,可司越珩已经走了。


    周念唯不明白地问:“舅舅,叔叔怎么走了?”


    宁屿杰叹气,“对啊,他怎么走了。”


    司越珩急急忙忙跑下楼,楼道里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喊亮,他直冲出了楼门又猛然停住,回过头看去。


    穆从白在楼梯旁的角落,抱着自行车蹲在那里,模样像极了被丢弃的小狗。


    他深吐了一口气,走过去把自行车推开,穆从白眼睛里瞬间滚出来眼泪。


    “我不该凶你,回家了。”


    司越珩抹了抹穆从白眼角的泪珠,崽子一下蹭起来抱住他,声音都带着哭腔说:“叔叔,不要不要我。”


    “好了,我怎么会不要你。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他推开穆从白,楼道里的灯突然灭下去,只能看到穆从白模糊的脸廓,却感觉到了穆从白炽烈的视线。


    穆从白忽然又抱过来,脸贴着他的脖子说:“叔叔,我饿了。”


    司越珩笑了一声,推开他骑上车,“走了,穆小狗。”


    穆从白连忙坐上去,双手抱紧了司越珩把自己紧紧贴过去。


    “别抱太紧,我不好骑了。”


    穆从白不肯松,他只能这样骑着车出去。


    回到家司越珩去煮面,他也没怎么吃,于是煮了两碗,上桌默默地吃到快完了,他才突然问:“刚才你怎么了?”


    穆从白抬起眼对着他不说话,他想不明白穆从白对宁屿杰的敌意来自哪里。


    就算对周嘉盛,起因是他小时候和周嘉盛拍的照片,但更多是周嘉盛总故意逗他。


    可宁屿杰只是和他一起直播了一次,他也已经不再去直播了。


    穆从白忽然把筷子放下,拖着椅子到了他面前,双脚踩到他椅下的横桓,头低过来撞在了他胸口,像只驼鸟一样埋着头开口。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就是不喜欢看到他跟你在一起,我不喜欢他,讨厌他。”


    司越珩更不明白了,“他又不是、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都一起出去玩过那么多次了,你不觉得你这很……很没由来吗?”


    穆从白不开口了,他也说不出来,使劲地往司越珩怀里贴,像是这样能让他没理由的委屈变得少一点。


    “行了,把面吃完。早点睡觉,今天不锻炼了。”


    “那你以后还去他家里吃饭吗?”


    司越珩盯着穆从白头顶的发旋片刻,最终还是答应,“我不去了,行了吗?”


    “叔叔,我喜欢你。”


    穆从白脱口而出,上半身全压在了司越珩身上,将他叔叔抱得更紧了。


    “穆小狗,先把面吃完。”


    过了半晌穆从白松开手,看着司越珩眼睛里终于有了点笑意,轻轻地回了一声“哦”。


    睡觉时,司越珩洗完澡回房间发现穆从白没在,想是不是还在闹别扭,结果刚上床穆从白就拎着他的玩偶来了。


    “关灯。”


    司越珩打了个哈欠睡下去,穆从白关完灯挪到床上,他先躺在离司越珩一掌外的地方,往司越珩那边看了一眼,还是拱了过去,然后翻过身手脚一起抱住了司越珩。


    “穆从白,我热。”


    听到司越珩的声音,他抱得更紧了,甚至将自己严丝合缝贴在了司越珩身上。


    “你烦不烦,不看看你多高了。”


    司越珩在暗黑里伸过手来推他,但被他准确地捉到了。


    他现在已经能够冷静地去碰司越珩的手了,可是感觉明显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司越珩的手有些凉,落在他的掌心像一块湿润的玉,让他舍不得放开,司越珩却把手抽出去,然后来捏他的脸。


    可是黑暗中,司越珩的指腹先是擦过了他的唇,两只发凉的指尖就捏在他唇边。


    司越珩说:“小崽子,以后不许像今天这样丢下筷子就跑,知道吗?”


    穆从白回了一个鼻音,下意识把身体蜷缩起来,拉开了一点与司越珩的距离。


    “怎么了?”


    司越珩察觉到,以为穆从白还在生他气,想抱一下脾气变大的崽,穆从白却蓦地翻身背对着他。


    瞬间,他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戳了下穆从白的后背,“穆小狗,你讲不讲道理!你想抱就抱,你不想就不让我抱一下。”


    穆从白回手把他的手掌玩偶塞过来,人还是背对着他说:“我要睡觉了,叔叔晚安。”


    司越珩抓着那个巨大的手掌,无奈地笑了,搂进怀里闭起眼睡觉。


    穆从白却没有睡着,刚刚司越珩的手指碰到他唇的瞬间,他本能想要将那根手指咬进嘴里,而身体某处有什么像要破土而出,被他的潜意识克制下去。


    他没有抓住那一瞬间的感觉,可他懂得了那是不应该让司越珩发现的,是他得藏起来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这该死的青春啊~穆小狗你什么时候才明白你是到求偶期了!


    第52章 分床


    # 052


    司越珩发现从穆从白在宁屿杰家头回闹了脾气, 就开始对他忽远忽近了。


    有时候半分钟没见就往他身上扑,像关在家里好几天的小狗,甚至恨不得舔他两口。有时候又像到了叛逆期, 僵硬得和他保持距离, 连坐一起都非得留一人的距离,别扭到不行。


    尤其是睡觉时,总是上床先抱着他像狗崽一样蹭半天, 忽然又背过身不理他,睡到半夜又爬过来往他怀里钻, 不知道他的小狗心思转了多少个弯。


    他想了几天都没猜出缘由, 今天翻译稿子都走神在想这事。最后他捏了捏鼻梁在屋里转了一圈, 走到院子里发现石榴熟得有些多了。


    于是他搬来梯子,摘了一篮子,准备拿去分给周妈妈和小宋。


    在他装好石榴准备出门时,接到了周嘉盛的电话。


    “怎么——”


    司越珩刚开口周嘉盛就打断他,“过来帮忙, 有个被石头砸伤胸腔动脉出血的病人, 救护车来不及了。”


    周嘉盛说完就挂断电话,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丢下了石榴急忙跑出去,先到了周家。


    这会儿是下午正热的时候,一般都没有出门, 周父和周妈妈在院子里纳凉。


    司越珩冲进去就喊:“二舅,你的车借我。”


    “出什么事了?”


    周父看到司越珩这么着急,连忙跑出来问:“你要去哪儿?”


    “嘉盛哥说有个病人, 我去帮忙。”


    周父还没理解过来, 司越珩已经把车推出来, 他摸出钥匙就被抢过去,不等他再开口司越珩已经把车骑出去了。


    周妈妈听到也跑出来,“什么病人要这么着急?”


    “去看看。”


    两人对了一眼,立即关了门,好奇地跟去了卫生所。


    周父除了拖斗三轮车,还有二轮的小电车,司越珩借的是电车,两分钟就赶到了卫生所。


    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司越珩停下车挤进去喊:“嘉盛哥?”


    “这里。”


    周嘉盛在里面回了一声,他连忙跑进去,人在之前穆从白住过的病房。


    有一个女人紧张地站在外面,应该是家属,病房的帘子被拉起来,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卫生所并没有手术条件,只有一些应急的准备。他掀开帘子进去,看到了受伤的人,另外还有他见过的护士,但明显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动作慌张。


    周嘉盛向他看了一眼,用视线指向一旁的包袱,“那里有消毒液手套,病人从悬崖摔下去又被落石砸伤,胸廓内动脉出血,肺组织破裂。可能脊椎受损。救护车还有四十分钟才能来。”


    司越珩这一刻什么也没有想,有些记忆仿佛刻在了他脑子里,沉默冷静地做好准备,然后走到周嘉盛旁边。


    护士本来就强忍着,司越珩过来她再也坚持不住,跑了出去。


    周嘉盛一改平日的不正经,严肃地问:“手还能用吗?”


    他轻声一笑,“助手还是可以的。”


    接着,病房里一片安静,只有器械的声音,和最简洁的对话。


    四十分钟后,救护车来了,把病人送上车,司越珩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门口看热闹的人还围着七嘴八舌,他坐在一张凳子上,手里抓着满是血的手套,扯开了口罩,仿佛刚做了一场梦。


    这里条件有限,他们能做的只是应急处理,但也唤起了他深藏起来的一些记忆。


    “司越珩。”


    周嘉盛走过来,踢了一脚他坐的凳子,他终于回过神,脑子里也有了声音,然后就听到门口的人议论的声音。


    “唉,真是造孽,他老婆本来就有病,什么也干不了,上面还有三个老人,儿子还在读高三,要是救不回来,日子可不知道要怎么过。”


    “还不是怪他舍不得那个破手机,都旧成那样了,掉了就掉了,那么高他非要去捡,这下要把命都捡没了!”


    “你说得,是你你不捡,手机还能用,难道就丢了不要啊!”


    司越珩这时想起了一些印象,刚才的人,他在穆从白的家长会上见过。


    一个少年蓦地挤开门口的人冲进来,声音破在喉咙里喊出来。


    “我爸呢!”


    司越珩向少年看去,就是病人的儿子,他记得叫顾辑,学校里唯一和穆从白关系还不错的同学。


    “顾辑。”


    他叫了一声,顾辑的视线终于有了焦距,冲到他面前拉住他问:“司叔叔,我爸呢?”


    司越珩下意识想回答没事,可是作为曾经的医生,他知道没有谁能百分百保证没事,回答说:“已经被救护车送到了城里医院了,你妈和爷爷跟着去了,你先别着急。”


    顾辑盯着他好一会儿才问:“他怎么样?他不会有事、他没事对吧?”


    司越珩看着顾辑,少年噙了一眼眶的泪却倔强地瞪着双眼,不肯眨下来,可眼泪还是自己掉下来。


    他莫名地想到了穆从白,安慰地拍了拍顾辑的背,“坐下休息一会儿,要不要喝水?”


    顾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他的父母家人都是世世代代的农民,不懂得这样的温柔,这一瞬间他所有的不安仿佛找到了出口,扑过去抱住了司越珩,放声大哭起来。


    司越珩先是一愣,接着抱住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心,然后一抬眼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穆从白。


    穆从白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盯着他,可是眼神让他一瞬间觉得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还现场被抓包了。


    “喂,别哭了!”


    周嘉盛走过捉着顾辑的衣领,把他从司越珩身上扯下来,“成年了吧?你手机呢?”


    顾辑随手抹了一把眼泪,不明白周嘉盛的意思,乖乖地把手机拿出来。


    周嘉盛加了他的好友,随意地说:“借你路费,自己去叫辆摩托车送你去医院。成年人要干像成年人的事,你又不是穆从白这种叔宝崽子。”


    顾辑突然清醒,拿回手机说了声,“谢谢嘉盛叔。”


    他急忙跑出去,还撞了在门口的穆从白一下,到外面的大街才收到周嘉盛说要借给他的路费,竟然有2万。


    周嘉盛把手机塞回口袋,对门口还在围观的人喊:“热闹看完了,今天不用上坡干活儿了?”


    该走的人都走了,看热闹的人片刻就散了,剩下他爸妈和穆从白,他对着三人看过去,“你们干嘛不走?还有什么好看的?”


    周妈妈倏地一巴掌拍过去,“怎么跟你妈说话,马上就40了,还这么没个正经,你打一辈子光棍吧!”


    周嘉盛淡然地推了推眼镜回答:“等我50了,直接找个老伴,夕阳红。”


    “红个鬼哦!”


    周妈妈都已经懒得和他说了,对他翻了个白眼,和周父说:“顺强他妈和老丈人是不是还在家?我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顾顺强就是顾辑的爸爸。


    周父连忙点头,周妈妈又转向了穆从白,“小白,晚上和叔叔过来吃饭,好久都没来。”


    不用穆从白回话,她就拉着周父走了。


    司越珩突然想起来,“二舅,你骑车去吧。我等会儿骑穆从白的自行车。”


    “知道了。”


    周父在外面回了一声,穆从白终于走进屋,到了司越珩面前。


    司越珩问:“你怎么来了?不上课吗?”


    “林老师叫我陪顾辑一起。”


    周嘉盛拆穿地说:“你是听到你叔叔在这里,故意要一起来的吧?”


    穆从白倏然一个眼刀杀过来,他毫不在意地啧了一声,但里面病房随即传来了骂他的声音。


    “周嘉盛,你去哪里偷懒了!”


    里面的病房弄得到处是血,本来周嘉盛在帮忙的,但半途跑出来,只剩了护士一个人,半天没等到他回去。


    “啧,麻烦。”周嘉盛说着还是回去了里面。


    司越珩看了看时间,离穆从白放学还有两节课,他起身说:“我送你回学校。”


    穆从白突然抓住他的手,扯起衣服使劲给他擦手,他以为是手上占了血,可是看去明明很干净,穆从白却觉得擦不干净,甚至拿了柜台上消毒的酒精往他手上喷。


    “穆从白,你干什么?”


    穆从白停下来,双手握紧他的那只手,眼睛直勾勾攫着他说:“不许抱别人。”


    司越珩猛然想起刚才这只手拍了顾辑,想把手抽回来,却没有抽动,反倒被捏得更紧。


    他回盯着穆从白说:“他爸爸受伤了,我只是安慰他,明白吗?”


    穆从白没有明白不明白,他还想连司越珩的衣服也脱了,只不过夏天只穿了一件,在外面没法脱。


    他把手又卡进了司越珩的指尖,紧贴着抱过去。


    这一回他没有再把自己贴到司越珩怀里,而是不自觉地以一种占有的姿势搂住了司越珩,差的那点身高他踮起了脚,然后把脸埋了司越珩肩膀上,笃定地表达。


    “叔叔是我的。”


    周嘉盛抱着脏的床单出来,见到抱在一起的两人猛地顿住脚步,审视地打量了半晌,司越珩终于把穆从白推开了。


    “什么你的。给我回去上课。”


    司越珩捏了下穆从白的嘴,把还被握着的手用了另一只手才掰出来。


    穆从白却又握过来,理直气壮地说:“你说送我。”


    司越珩盯着他,最终向里面看去,本来想和周嘉盛说一声,结果转眼就看到周嘉盛站在门口,吓了他一跳。


    “我送他去学校。”


    周嘉盛听了司越珩的话什么也没说,看着穆从白牵着司越珩走出去。


    晚上,司越珩带穆从白到他家吃过晚饭,穆从白去上晚自习。


    他躲到门外面抽烟,司越珩送穆从白出门,看到了他就过来蹲到他旁边。


    “顾辑他爸怎么样了?”


    司越珩问得随意,他狠吸了一口烟回答:“我没问,不过情况你也看到了吧,恐怕以后都起不来了。”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司越珩沉默了,随手拔起地缝里的草,周嘉盛突然灭了烟又藏进石头底下,转过头来打量着他。


    “你看什么?”


    周嘉盛思量着开口,“你现在还跟穆从白一起睡?”


    “嗯?”


    司越珩被问得莫名其妙,天已经黑下来,周嘉盛的脸变得模糊不清,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司越珩只觉得他好像在蹙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又开口。


    “他也不小了吧,你不怕这下去,他长成了那种离不开你的巨婴?”


    司越珩想了想回答:“马上16了,可是——”


    说起来他又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穆从白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得花更多的心思,付出更多的感情,才能让穆从白健康平安地长大。


    周嘉盛蓦地又点了根烟,忽然问他:“他有没有晨勃过,还有梦遗之类的?”


    司越珩冷不防地被问尴尬了,“你问这干嘛?”


    “这不是青春期正常现象!他这年纪也差不多了吧,作为家长你该给他正确的教育。而且,你不觉得你们睡一起,他被你看到会尴尬吗?这种年纪最敏感了。”


    他认真回忆了一番,好像穆从白确实是没有过,思路瞬间就歪了,问周嘉盛,“你第一次是几岁?他马上16了都没有过,会不会不正常?”


    周嘉盛不可思议地觉得司越珩不可思议,不只完完全全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反而考虑起要不要带穆从白去检查一下。


    “你没救了,我懒得管你,出了问题活该!”


    “什么问题?”


    司越珩莫名,向周嘉盛看去,周嘉盛忽然起身,把他扔在路边回家去了。


    他又喊了一声,“什么问题啊?”


    周嘉盛进了家门都没有回答,他想了半天没想出结果,干脆回了家。


    晚上穆从白回来,他特意等到了睡觉的时候,关了灯在黑暗里问穆从白。


    “穆小狗,问你一个问题。”


    穆从白平躺着,故意没有离司越珩太近,司越珩却忽然地侧过身,撑起了脑袋对着他。


    “什么问题?”


    他不明理由地紧张起来,用力抓起了手中的手掌玩偶。


    “嗯、你们的生物课上有学过,男生到了一定的年龄,就会有一些生理现象来反应身体的发育,你有认真学吗?”


    听到是这个问题,穆从白忽然放松下来,背起了书,“叔叔指的是生育器官的发育成熟吗?”


    “……对。”


    司越珩见他这么坦然反倒有些不知要怎么问,穆从白坐起来,扯起了裤子说:“我觉得我发育得很正常,叔叔要看吗?”


    他还没反应,穆从白就要下床去开灯,连忙把人拉住,“看什么看!我就是问问,你有没有过晨勃和梦遗的现象?”


    “没有。”


    穆从白坐回来,认真地盯着黑暗中的司越珩,他看不清司越珩的脸,就盯着司越珩被窗外月光映出来的耳廓,他觉得他叔叔连耳朵都十分好看。


    司越珩听到没有又开始担心了,担心穆从白是因为和他一起睡,连梦都不好意思做,所以才没有,毕竟这种事总是要避开家长的。


    他蓦地也坐起来,打开灯慎重其事地说:“穆从白,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睡。”


    穆从白登时愣住,司越珩去打开了灯,回头就看到一个像雕像一样的崽子。


    “穆小狗?”


    他喊了一声,穆从白忽然扑过来,力气太大,直接把他撞倒,穆从白就压在他身上用力抱着他,用满是委屈的语气问:“叔叔,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不是,你先起去!”


    穆从白不动,反而整个人都挪过来压住他,最终他只能就这么解释,“你下个月就16了,没有像你这么大的还要跟人一起睡的。”


    “是不是周嘉盛和你说了什么?”


    司越珩惊讶穆从白的敏锐,虽然实际和周嘉盛说了什么关系不大。


    他把穆从白藏在他颈间的脸推起来,对着他精致的眼睛说:“和别人没有关系……你长大了,我们也不能一起睡在一起,明白吗?”


    穆从白眼睛里还是没有明白,也没有不明白,只是问他,“一定要分开睡觉吗?”


    “……嗯。”


    穆从白立即又把脸埋下去,在司越珩没有察觉的地方,他的唇轻轻触到了司越珩的皮肤,他感觉有什么地方像是烧起来一般。


    突然的,他不受控制地往司越珩的肩颈中间咬了一口。


    “穆从白!”


    他咬得很轻,一下被司越珩推开,看着司越珩皮肤上他留下的牙印,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司越珩一手捏住了他的嘴,“信不信我把你牙拔了。”


    他委屈地瞥着眼口齿不清地说:“可不可以,等我过完生日再走?”


    沉默了好半天,司越珩放开了穆从白,重新关灯躺回床上,“睡觉。”


    穆从白睡下去,悄悄往司越珩那边瞄了瞄,又小心地挪过去,手伸到司越珩身边,司越珩没有推开他才完全抱过去。


    “过完生日就走。”


    司越珩忽然说了一句,他顿时生出了仿佛要生离死别地不舍,用力地勒紧了司越珩,像是想将司越珩与他粘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第53章 做梦


    # 053


    穆从白的生日在10月中旬, 说起来是下个月,实际就只有两个星期。


    第一年的生日司越珩忘了,等到过年的时候才想起来。第二年他特意定了闹钟, 不过穆从白对过生日没有什么热情, 黏黏糊糊抱着他说只要叔叔。


    今年司越珩觉得要隆重一点,特意问了穆从白要不要请同学回家过生日,穆从白一脸疑惑地问他为什么。


    他知道穆从白就算请了同学回家, 也是谁都不理,实际他的意思是希望穆从白能把顾辑请来, 一是想穆从白上了三年高中不至于一个朋友也没有, 二是顾辑家最近发生的事, 想让顾辑能够稍微放松一下。


    顾辑他爸送去医院的第二天,顾辑给周嘉盛打电话,他当时就在旁边,周嘉盛打开了外放给他听。


    顾辑一开始语气平静地感谢,“医生说如果不是你们及时抢救, 我爸可能就回不来了, 谢、谢谢你们。还有嘉盛叔,那个钱我妈说过段时间还给你……可能、可能没那么快,我、我爸他——”


    后面的话顾辑没能说出来,话筒里只剩下了少年小声的啜泣。


    司越珩猜到了结果,顾辑他爸摔到了脊椎, 救他回来的人不懂急救,直接把人抬了回来,很可能造成了二次损伤。


    但这话他和周嘉盛都没有提过, 那些救人的都是好意, 况且谁也不能肯定就是抬回来的时候伤到的神经。


    他没猜到的是结果比他想的更严重, 全身瘫痪,除了头全身都不能动。


    学校发动了全校师生给顾辑家捐款,他以穆从白的名义捐了5000,但大家都不富裕也捐不出多少钱。


    而且除了钱,顾辑家里母亲生病,父亲瘫痪,他奶奶和外公只能做点家务,唯一能下地干活的只有他爷爷。


    周妈妈和周父没事常常去他们家帮忙,司越珩有时也会一起去看看。


    在这之前他偶尔想起过往,会觉得命运不公,觉得人生坎坷,可是当他看到在父母面前逞强微笑的顾辑,看到顾辑背过身去偷抹掉的眼泪,忽然觉得他曾经所有的苦实际都算不得什么。


    他有开口就能转他10万的朋友,有能随手给他20万零花钱的姐姐,有一出事就站在他身边的舅妈一家。


    可是顾辑才18岁,本不应该一个人承担起这些事的。


    回到家里他看到穆从白不由自主地难过,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他也像顾辑他爸一样,躺在床上一切都需要穆从白照顾,他会选择自己结束。


    不过这些想法他都没有告诉穆从白,他只是在睡觉的时候捏了捏穆从白的脸,穆从白就像明白了什么,扑过来紧紧地抱着他说:“叔叔,我喜欢你。”


    他还有这个世界上,一心一意只有他的穆小狗。


    “穆从白,有你在真好。”


    司越珩呢喃着,学起了穆从白最喜欢的动作,把脸拱到了穆从白脖子里,穆从白瞬间僵起了身体。


    但他不管,狠狠地吸了一顿崽子,终于心里舒服了一点,然后推开崽子翻过身去睡觉。


    黑暗里,司越珩没有看到,穆从白的整张脸红透了。


    过后不久就是国庆节,高三国庆节也只放了两天假,作业多得根本做不完,司越珩陪穆从白在家做了两天作业,哪里都没去。


    然后就到了穆从白的生日。


    这天从上午起司越珩开始准备晚上的饭,还主动向林牧青给穆从白请了晚自习的假。


    到穆从白放学回来,他没有想到穆从白真的把顾辑带回来了。


    他听到穆从白的自行车铃声出去,看到顾辑拎了一篮子鸭蛋跟着穆从白进门,人在院子里就紧张地四处望。


    穆从白一点也没有带同学回家的意识,停好了自行车就自顾地进屋,见到司越珩出来就扑过去,“叔叔,我想你。”


    司越珩没让他抱成,一巴掌盖住他的脸,扭开了烦人的崽子向顾辑走去。


    顾辑在学校看习惯的穆从白表情冰冷,谁也不理的酷哥模样,猛然见到穆从白这样有些被惊吓到。


    司越珩到了他面前,他才猛地地回过神,“司叔叔,这是我爷爷叫我带给你的。”


    “不用这么客气,你来就行了。”


    “上次的事都没有机会感谢你。”


    顾辑把篮子塞过来,司越珩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但都已经拎到家里来了,他也不好不收,只得接过来叫穆从白,“带顾辑进去。”


    穆从白像柱子一样立在门中间,余光朝着顾辑一瞥,顾辑立即脸上堆起了笑说:“没事,穆哥不用管我。”


    “穆哥?”


    司越珩眉头跳得都快从额头飞出去,他向穆从白看去,穆从白满不在意的解释,“他自己要叫的。”


    顾辑连忙点头,“是我自己要叫的,这样亲切。不是,是穆哥值得我尊敬。”


    司越珩每次到学校,都没有同学会靠近穆从白,也没见穆从白和谁打过招呼,整整三年他第一次见到穆从白和同学真实相处的样子,却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顾辑和穆从白比起来其实还要高一点,身体也更壮一点。可两人都没有觉得这个尊敬有什么不对。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和现在的孩子有代沟,于是叫穆从白,“你在这里陪顾辑玩会儿。”


    顾辑却说:“司叔叔,我没事,有什么要帮忙的?”


    “不用,你们无聊看电视吧,桌上有零食,随便吃。”


    司越珩说完又对穆从白说:“给顾辑开电视。”


    穆从白盯着他一动不动,他以为穆从白又在闹别扭,正要自己去开,穆从白却突然拿起了遥控器。


    电视机打开,穆从白还贴心地把遥控器给顾辑,甚至破天荒地开口,“你要看什么自己换。”


    这一句把司越珩和顾辑都惊到了,两人一起向他盯去,他却若无其事地走到司越珩面前,乖得不像话地说:“叔叔,我帮你做饭。”


    顾辑握着遥控器目瞪口呆,看着穆从白拉着司越珩去了厨房,他感觉穆从白和在学校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或者说在司越珩面前,与和在他们所有人面前都完全不一样。


    司越珩也感觉穆从白今天有些奇怪,从带顾辑回来就很奇怪。


    厨房里还有周妈妈和周父,再添了一个穆从白显得有些挤,司越珩要叫穆从白出去,穆从白抢了他手里的活说:“叔叔,我来弄,你指挥我。”


    果然崽子今天很奇怪,司越珩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你听舅妈指挥。”


    穆从白马上又乖乖地去问周妈妈,“舅奶奶,我做什么?”


    周妈妈不舍得让他做事,但看他那么乖就拿了剥好的蒜给他切。


    司越珩向周妈妈看去,眼神表示他干什么,周妈妈瞅了他一眼,“小白心疼你,你出去休息吧。”


    穆从白听到立即转向他一笑,司越珩本来还觉得穆从白今天生日,要对他好点,但穆从白自己要做,他懒得和别扭的崽掰扯,干脆地出去和顾辑一起看电视。


    然而,过了没两分钟,穆从白跑出来和他说:“叔叔,我切完蒜了。现在要去摘菜。”


    又过了几分钟,穆从白再次跑出来说:“叔叔,我菜摘完了,我要去剥虾了。”


    到穆从白第三次跑出来时,司越珩终于明白了穆从白为什么带顾辑回来。


    穆从白汇报完回厨房去,司越珩没忍住笑起来,穆从白有时的想法真的幼稚得如同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就因为他问了顾辑几次,穆从白就把顾辑带回来,然后在顾辑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干,企图把顾辑比下去。


    顾辑也很不解,问司越珩,“穆哥平时在家都是这样吗?”


    虽然今天穆从白有些特别幼稚,倒和平时差别不到,司越珩反问:“他平时在学校什么样?和同学关系怎么样?你们都叫他穆哥?”


    穆从白隔了两间屋子都在偷听,倏地跑出来,手里还抓着一只大虾,眼神如刀地横向了顾辑。


    顾辑连忙会意,回道:“和同学都、挺好的,就是大家都比较……尊敬他。”


    又是尊敬,司越珩真的觉得自己和穆从白有了代沟。


    这时外面响起了汽车引擎声,接着周嘉盛拎了一个蛋糕进来,他把蛋糕放到餐厅的桌上,对穆从白喊:“穆小狗,给我倒杯水,我可是专门跑了三个小时给你去取蛋糕,都怪你叔叔嫌镇上的蛋糕不好。”


    穆从白回过头冰冷地审视了他一眼,竟然真的回厨房去给他倒水,他看着放到面前的杯子,怀疑地问:“你不会给我下毒吧?”


    “你不敢喝。”


    周嘉盛才不怕一个小孩的挑衅,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立即又喷出来,穆从白没有下毒,他放了盐。


    他放下杯子推了推眼镜向穆从白看去,穆从白立即跑回了厨房躲到周妈妈背后。


    “舅奶奶,周嘉盛叔叔要打我。”


    周妈妈朝周嘉盛一瞥,周嘉盛立即拐了个弯说:“我来喝水,你的乖孙儿想咸死我,继承我的光棍。”


    “胡说什么!”


    周妈妈直接一把葱拍向了周嘉盛,他迅速在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跑出去。


    饭快做好的时候,小宋和周骏一家来了,宁屿杰因为要清货没来,司越珩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因为上次的事有了芥蒂。


    最后是曾传平也来了,还带了女儿,客厅里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曾传平女儿只比穆从白小了几个月,现在在上初三。比起周念唯,她是最讨厌穆从白的人,因为穆从白对她来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曾传平平时说她都是“你看看穆从白”。


    人到齐了就准备开饭,不过这之前按惯例要先吹蜡烛许愿。


    穆从白一点不愿意被一群人围着,还要当着他们的面吹什么蜡烛,但司越珩一声“乖”,他就乖乖坐着当一个过生日的人偶,让司越珩给他戴了丑到要死的纸片王冠,关了灯所有人围着他生日歌。


    等歌唱完,司越珩推了推他,“快许个愿。”


    他不觉得这个愿许了就能实现,抬起头向司越珩看去,蛋糕上的蜡烛照到了司越珩的脸,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我希望永远和叔叔在一起。”


    穆从白握起手说出来,立即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黑暗里周嘉盛“啧”了一声,立即被周妈妈踢了一脚,“你闭嘴。”


    司越珩把灯打开,然后就是切蛋糕,穆从白拿着刀半天没下手,求助地看着他小声喊:“叔叔。”


    他无奈地过去握着穆从白的手,一起切了蛋糕。


    周嘉盛被周妈妈打到了桌子外面,趁机拿手机录像,他是打算录下来卖给司越珩,却发现穆从白整个过程都盯着司越珩,没有看过蛋糕一眼。


    他抬眼去看现实,比起屏幕更加清楚,穆从白的眼神仿佛粘在了司越珩身上,虽然穆从白一直都眼里只有司越珩,可此刻的眼神明显有了什么不同。


    切完蛋糕,穆从白的耐心用尽,司越珩没有再为难他,替他分了蛋糕,甚至还给他倒了一杯啤酒,“只许喝这一杯。”


    杯子只有八分满,穆从白完完全全应个气氛,所有都对他举起了杯子。


    “祝穆从白生日快乐。”


    其他人声音落下去,周嘉盛猛不迭地接了一句,“祝你终于到了自己负刑事责任的年龄,以后小心做人。”


    周妈妈这次和他隔了两个人,但还是绕过来打他,“你不会说话给我闭嘴!”


    “我又没说错,对吧?穆小狗。”


    穆从白接到了周嘉盛视线,眼神滞了一瞬,然后他得体地对所有人一笑,“谢谢。”


    司越珩有些意外,看着穆从白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觉得穆从白是真的长大了。


    然而,几秒后穆从白的脸全红了,握着杯子去找司越珩,“叔叔,我晕了。”


    司越珩忙捉住他,感觉穆从白可能酒量就这样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喝一口就晕。


    周骏忽然把酒杯给了他5岁的女儿,“你还没周念唯酒量好,唯唯,来给哥哥喝一个。”


    周念唯十分好哄,捧着杯子跑到穆从白面前,“哥哥,生日快乐。”


    穆从白眯着眼睛分不清方向,没找到周念唯在哪里,整个人向司越珩那边摔去。


    司越珩连忙扶他坐下,把他蛋糕里的草莓给了周念唯,“哥哥喝醉了,草莓给你吃。”


    “那让哥哥去厕所给他泼冷水,爸爸喝醉妈妈就给他泼了就不醉了。”


    顿时桌上笑成一片,周骏连忙喊:“周念唯你别胡说!”


    不是什么应酬的场合,整顿饭吃得气氛愉快,周妈妈的手艺出众,大部分菜都吃完了。


    作为主角的穆从白全程靠着司越珩,连手都没伸,司越珩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甚至张着嘴等司越珩喂他嘴里。


    不过桌的人除了曾传平,其他人都见习惯了,司越珩一直把穆从白当成了6岁,没有长大过。


    因为有孩子,吃完饭就各自回家了。


    小宋不放心特意去送了顾辑,司越珩把还晕着的穆从白弄回了房间,才出去收拾。


    周妈妈和周父留下来帮忙,连周嘉盛都难得地帮忙扫了地。


    终于收拾干净,周妈妈他们准备回去,司越珩拉住周嘉盛要他录的视频。


    周嘉盛推了下眼镜反问:“什么视频?”


    司越珩不信,“你刚才不是在拍?要涨价啊?”


    “你看错了,我那是在自拍。”


    周嘉盛把他拍的视频删了,审视地看了眼司越珩,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被他妈骂回家了。


    司越珩有些不信周嘉盛,但也找不出周嘉盛不给他的理由,一边可惜着没有拍到穆从白的16岁生日,一边走去了穆从白的房间。


    房间里一生漆黑,只有从门透进去的光。


    司越珩站在门口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听到床上动了一声,他才打开灯。


    穆从白侧躺在枕头上,一双眼睛清醒地望着他,一点不像睡着过。


    “小崽子,你不是醉了?”


    司越珩走到床边,坐下去捏到了穆从白的嘴。


    穆从白倏地抓住了他的手,脸颊还有一点没褪的红,眼睛直直地对着他说:“叔叔,你没有和我说生日快乐。”


    “我刚连歌都唱了。”


    “那不算。要叔叔单独跟我说。”


    穆从白这模样太乖了,像只努力表现了半天来向他要奖赏的小狗。


    他回望着穆从白满眼笑意地说:“生日快乐,穆小狗。恭喜你今天16岁了。”


    “谢谢叔叔。”


    穆从白猛地蹭起来抱在了他腰上,他接着说:“从今天开始,你就要自己睡觉了。”


    瞬间,崽子不乖了,抬起眼睛瞪了瞪他,将他抱得更紧,用沉默抗议。


    “放手,没喝醉就去洗澡睡觉。”


    “最后一天。”


    司越珩没回话,穆从白接着说:“今天不算,和叔叔睡最后一天。”


    过了半晌,司越珩把穆从白的手用力摘下来,拽起他说:“行了,洗澡去。”


    穆从白用眼神委屈了半天,司越珩都没有松口,他只能先去洗澡,等司越珩再去时,他就拎着玩偶先去占了司越珩的床。


    司越珩洗澡回屋,看到穆从白在他床上一点没惊讶,关了灯上床,躺好了才说:“最后一天。”


    穆从白立即扑过来,用力抱紧了他,不停往他怀里蹭。


    “松开点,睡觉了。”


    “我明天就抱不到了。”


    这一句委屈又可怜,穆从白说完没有松开,司越珩想推开他没成功,最后揉了揉他的头发。


    “好了,睡吧。”


    穆从白耍懒成功,得寸进尺地把司越珩的胳膊扯下来,像小时候一样睡进司越珩怀里,司越珩还是纵容了他,甚至拍了拍他的背。


    “叔叔,晚安。”


    他轻轻地说了一声,不知是不是迟来醉意,睡着没片刻就做起了梦。


    梦里光怪陆离,最后他掉进了一个漆黑的洞穴里,可是里面并不潮湿,也不冰冷,甚至四处都很柔软。


    在洞的深处仿佛有什么引诱着他进去,而他一点没有害怕,也没有迟疑,像是笃定了那里面有他一直想要的东西。


    最后他终于走到了洞穴的最深处,这里没有一开始的宽敞,变得很狭窄,甚至不容他通过,柔软的洞壁包裹住了他。


    这时他面前出现了一个怪物,他看不清怪物的模样,只觉得很大,仿佛能将他一口吞下,可又没有那么大,他甚至能够抱住。


    于是,他伸出手主动地抱住了怪物,仿佛那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不由自主地向怪物贴近。怪物也没有伤害他,在他靠近时拥住了他,温柔地轻抚着他,奇妙的感觉漫延到了他的全身。


    他下意识挤向前让他们贴得更近,让怪物去触碰他最舒服处,一直到他的意识像云一样飘起来,在天空绽成了一片烟花。


    穆从白猛地睁开眼,感觉到了睡裤的异常,一下坐起来。


    司越珩被吵醒,问他,“怎么了?”


    他惊慌地看了司越珩一眼,急忙跳下床逃去了卫生间,把门关得砰的一重声。


    第54章 习惯


    # 054


    司越珩被房间外的关门声彻底震醒, 他坐起在黑暗盯了屋外面透着的灯光许久,然后听到了水声忽然福至心灵,捡起了穆从白那边的被单嗅了嗅。


    被单上没有留下什么明显味道, 可若有似无他说不清到底闻到了什么。


    他去打开灯等了十多分钟, 终于听到卫生间的门打开的声音,但脚步出了门又突然倒回去,接着隔着门传来穆从白的声音。


    “叔叔, 关灯。”


    司越珩想了下这句话含义不由地笑出来,回道:“这很正常, 我不笑你。”


    “关灯, 我没有拿裤子!”


    司越珩沉默了两秒, 脑子里想象出了穆从白此刻的模样,忍着笑问:“要我帮你去拿吗?”


    “不要,你把灯关了。”


    司越珩从声音就听出来了穆从白的羞涩,怕把他真的弄哭了,于是去关了灯。


    片刻后, 门外面的开门声再次响起, 接着一串脚步声在黑暗里响过,径直去了穆从白自己的房间。


    司越珩没出去,坐在床上往外望,穆从白回了房间也没开灯,他不放心地问:“穆小狗?你没事吧?”


    穆从白没有回答他, 过了两分钟,脚步声再次响起,到了他房间门口, 屋里的灯被打开。


    穆从白换了一身衣服, 站在门口抓着门框, 一副想进来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司越珩盯过去忍着快要忍不住的笑,招了下手说:“过来。”


    门口的崽子终于走进来,站到了床边却不上来,一双眼睛透着水汽和红晕直勾勾望着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


    穆从白还是不回话,他又问:“你梦到了什么?”


    “怪物。”


    “什么?”


    司越珩感觉他听错了,穆从白终于爬到床上,到了他面前迟疑地瞄了他一眼,终于扑过来抱住他,把脸贴在了他胸口,像是受了惊吓。


    他安慰地拍了拍崽的背,“什么样的怪物?人家都是梦到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到你这里变成了怪物?”


    过了好一会儿,穆从白终于抬起眼满是小心地对着他问:“叔叔,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司越珩终于笑了出来,捏到了他的脸说:“你不是学过吗?上次还很坦荡的,怎么现在就害羞了?”


    穆从白望着的脸,冷不防地脸又红了,连忙地藏到了他胸前,好一会儿才小声地问:“叔叔也梦到过吗?”


    “梦到什么?”


    “漂亮的小姑娘。”


    司越珩没听出来这一句里的那点不高兴,认真地回忆起来,可惜他的青春期太过潦草,几乎什么印象都没有留下,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这种现象,更别说梦到过什么了。


    不过作为家长他不好这时候承认,严肃地把穆从白推起来,按着自己的理解说:“梦到了什么都不没关系,这只是证明你长大了,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也不会因为这个不喜欢你。你只要记住,不能因为这个干坏事就行了。”


    穆从白坐在司越珩面前,眼睛攫在他脸上过了许久才问:“什么坏事?”


    “呃……就是、有这种冲动很正常,但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对女孩子做出不好的行为,明白吗?”


    “侵~犯她吗?”


    司越珩顿时哑了声,他还没联想到这种程度,声音在喉咙里卡了好几秒才说出来,“也算在内。除了这种犯罪的行为,还有就是你现在还小,即使是人家女孩子愿意也不应该那样,懂吗?”


    穆从白一下又扑过来抱住他,拼命地往他怀里蹭来,“我不会,我只喜欢叔叔。”


    “笨蛋,那是两回事,这和喜欢女孩子是不一样的。”


    穆从白抬起眼望着他,像是不明白哪里不一样。


    他最终放弃了和穆从白讲明白,哪怕穆从白身体成熟了,心理也还是个小学生,一巴掌盖着穆从白的脸把他推开,“好了,今天先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司越珩说完了去关灯,回到床上躺下,穆从白还坐在那里,他拍了拍床说:“睡觉。”


    穆从白终于躺下去,下意识隔了一只手的距离,侧过脸去看到司越珩还朝着他这边,不由地又问:“叔叔,你真的不会不喜欢我吗?”


    “够了,快点睡觉。”


    司越珩翻身背对向了穆从白,心里暗自欣慰,终于不用带穆从白去看医生了。


    穆从白却一直盯着司越珩的后背,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洞穴,那个怪物就在司越珩的方向。


    他不自觉地向着司越珩挪近,手伸到了司越珩的身后,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蓦然收回来,连忙地翻身远离了司越珩,怀里紧紧地抱着手掌玩偶将自己缩成了一卷。


    第二天,穆从白起床破天荒地没有先去蹭司越珩一遍,悄悄的去上了学。


    司越珩醒来发现穆从白已经不在了,意识到他可能是真的学会害羞了,不由感叹果然孩子长大了就会慢慢越离越远。


    中午穆从白回来吃饭时倒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国庆节后调整了下午上课的时间,中午没了午睡的时间,司越珩自然也不能再和他一起睡午觉。


    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司越珩才发现真正难以习惯的是他。


    穆从白下晚自习回来,他照常陪着锻炼,然后吃了夜宵,洗澡睡觉。


    可他洗完澡回到房间,没像往常看到穆从白在床上,蓦地愣在了门口,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不去穆从白的房间。


    “叔叔。”


    司越珩呆坐在床上看外面夜色中的荷塘,猛然听到穆从白的声音,他一瞬间冒起了欣喜。


    回过头看到穆从白走进来,手里却没有拿他的手掌玩偶,而是走到床边捡走了他的枕头,然后对他说:“我去睡觉了。叔叔晚安。”


    他的欣喜倏地跌了下去,意义不明地回了一声“哦”,看着穆从白拿着枕头出去,还替他关上了房门。


    别想了,睡觉。


    司越珩强行躺到床上,关了灯翻来覆去了好半天才终于睡过去。


    然而到了半夜他猛然惊醒,伸手往旁边摸去,发现穆从白不在一下坐起来,脑子里的念头从穆从白不见了清醒过来。


    他愣了片刻,终于还是下床去,出了房间走到穆从白的房间门外。


    穆从白没有把门关严,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今天的月光很亮,从落地窗照进来,反起了一层微白的银光覆在了床上,穆从白抓着手掌玩偶的一根手指睡得很安稳。


    司越珩轻轻走到了床边,借着月光打量着穆从白的脸,他好像很少看穆从白睡觉的时候,果然五官轮廓都长得很优异,睡着的时候也过分完美。


    轻轻把穆从白睡起了衣服扯下去,盖出了露出的肚子,然后再盯了片刻转身出去,又轻轻把门掩起来。


    穆从白却在门关过去的一刻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摸了刚刚被司越珩扯下去的衣服,下面的皮肤没由来的发烫,仿佛司越珩的手还在那里,像他的手一样这样贴着他的皮肤,滑动在他身上。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往下过去,惊得他坐起来,又想起了昨晚的梦。


    叔叔。


    穆从白身体又越过了他的大脑,擅自下床,悄悄到了门后,看出去确定司越珩回了房间,才打开门出去,径直到走司越珩的房门外。


    可是他手握在了门把上却始终没把门打开,就愣在原地伫了半天,最后松了手蹲下去,抱住自己的膝盖靠到了门边,嘴里不自觉地念起了。


    “叔叔。”


    分床第一晚就这样谁也没有睡好的过去,亮起来的天光叫醒了穆从白。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司越珩房门口睡过去,房间里蓦地响起脚步声,他连忙跑回了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滚到床上,假装刚刚睡醒。


    接着,房间的门就打开了,司越珩走进来。


    “叔叔,你怎么这么早?”


    穆从白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紧接看到了司越珩乌青的眼睛,蓦地跳下床去抱住他。


    司越珩也看到了穆从白眼下的黑眼圈,他以为穆从白要跟他说不分床了,他觉得其实不分也行,反正都是男的,睡一起也没什么。


    结果穆从白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他胸口蹭了半天,把他按到了他的床上说:“叔叔,你再睡一觉。”


    司越珩被迫倒在穆从白的床上,崽子低下来贴到他的脸又蹭了蹭,“早饭我等会留在锅里。我走了,叔叔。”


    司越珩看着穆从白出了房间,直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了神,脑子仍旧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想,穆从白真的长大了,按他的了解穆从白应该抱着他委屈可怜地哭着说要和他一起睡。


    他一时感慨崽子长大了挺好,但总感觉心里少了什么东西,大约所有家长都会经历这个过程,他也明白穆从白不可能永远像小时候一样,围绕着他,眼睛里只有他。


    可他还是忍不住心里冒起了一丝感伤,等穆从白去上大学了,他就得一个人了吧。


    想到这,司越珩瞬间更难过了,甚至捶起了穆从白的手掌玩偶,捶完捞过来又当成穆从白撸了一遍,然后抱着继续睡觉。


    穆从白做完了早餐,随意地吃了几口就急忙骑着车出门,骑到门外的路上他又突然停住。


    这会儿大多数人都还没出门,路上只有他,两条腿支着自行车,拿出了手机,打开搜索的网页输入。


    ——为什么抱同一个人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搜索出来的答案五花八门,却没有一个能解答他的困惑,他想了想又换了一个问法。


    ——为什么不小心亲到了最重要的人会觉得紧张?


    可是他打完了字,手指停在确定上面半天也没按下去,最后把打的字全删了,关掉手机骑起车冲进了晨光里。


    第55章 酸味


    # 055


    时间快到11月, 各种特长生艺术生,还有保送各校的自主招生资料,不断被林牧青发过来, 司越珩终于生起了一点家长面对高考的紧张。


    林牧青觉得穆从白的成绩, 如果有想去学校可以去参加自主招生,可是司越珩问穆从白,得到的答案是, “一定要去上大学吗?”


    司越珩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穆从白的视线沉在他眼中, 透出的意思不是他自己要不要去上大学, 而是他希不希望他去。


    他沉着语气认真地说:“如果你不想上大学, 我不会勉强你。可是,穆从白——”


    穆从白感觉到司越珩的语气严肃起来,在身下捏起了拳头。


    “你应该考虑的是你以后想做什么,而不是我。”


    “我只想和叔叔在一起。”


    司越珩无语地笑出来,“不是指这个, 比如工作, 你以后想做什么样的工作?”


    “没有,我——”


    穆从白开了口却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的眼睛盯着司越珩的脸,从司越珩的眼睛看到了司越珩的唇,然后顺着下颌到了喉结。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他想做的是什么, 比起小时候,此刻的感受更加强烈,他只和司越珩在一起, 甚至想将司越珩放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 永远只和他在一起, 不见任何人。


    司越珩看穆从白说不出来,以为是他还小,毕竟比起其他高三的学生,穆从白确实小了两岁,他16岁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未来的人生怎么样。


    他安慰地说:“算了,现在不着急,到高考结束后再决定都可以。”


    穆从白还是不说话,司越珩无奈地过去捏他的脸,发现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最后,司越珩捏到了穆从白的脸说:“有点高三了的样子,明天要期中考,去复习。”


    司越珩其实没那么在意穆从白考试的成绩,这三年他几乎没有为穆从白的成绩操过心,因为穆从白一直都是他会的还是会,不会的还是不会。


    但在穆从白期中考试的最后一天,发生了一件事。


    顾辑的父母在家喝农药自杀了,顾辑考完试回家两人已经彻底没了呼吸,给他留了一封长长的遗书,希望没有了父母的拖累他可以走得很远,过得更好。


    司越珩在考试前一天去学校接穆从白,顺便找林牧青问问穆从白最近在学校的情况,正好在教师办公室遇到了来找林牧青说退学的顾辑。


    顾辑的成绩很不错,在班里前几名,只要保持这个成绩,能考个非常不错的学校,如果志愿报得好说不定还有机会挤进985。


    林牧青自然不希望他退学,劝道:“是因为钱的问题吗?这个问题你不要担心,只要你考上了大学,现在有助学贷款。如果到时还差什么,老师们可以帮你——”


    “太久了。”


    顾辑打断了林牧青,“如果我继续读下去,到大学毕业还要四年,我爸妈他们、他们……”


    他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眼泪掉了下来,林牧青抬手去拍了拍他的背,等他好点了才问:“你爸妈的医药费还差多少?”


    顾辑固执地不肯说,林牧青安慰道:“你先去上课,老师帮你想办法,退学的事不要着急,我们再商量商量,好不好?”


    最终,顾辑回了教室,司越珩留在那里看着林牧青,学校都募捐过了,林牧青要再想办法只有自己出,可除了工资他也没别的收入,拿不出多少钱。


    林牧青长叹了口气对司越珩说:“顾辑他妈去年确诊了癌症,家里全靠他爸一个人,去年他就想要退学了,我好不容易劝下来,他也一直很乐观,很努力。可是,老天爷不长眼啊!”


    能让一个唯物主义的教师怪上了老天,或许真的是老天不长眼。


    司越珩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想了半天建议地说:“林老师,不是有网络筹款,你帮他写一篇稿子发上去,我帮忙转发。呃、我虽然没什么钱,但朋友圈里还挺多有钱的人,也许能够筹到一点。”


    林牧青立即眼睛一亮,立即握住了他的手,“谢谢、谢谢!”


    然而林牧青的稿子还没来得及写,事情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顾家已经没有了能做主的大人,葬礼是村委负责办的,准确点说全是曾传平在跑上跑下。


    按镇上的规矩,要悼念三天才下葬,司越珩这几天也去帮了一些小忙,家里没有做饭,穆从白下课也过来一起吃。


    前两天他都是晚饭不久就回家,能赶在穆从白下晚自习前,最后一天是正式的葬礼,晚上要守灵。


    他看完了顾辑跪在灵前谢礼,回去的时候和小宋走散,一个走在没有路灯的石板路上,手机的灯在黑夜里像一团萤火,照不出几步远。


    突然一串熟悉的自行车铃声在他背后响起,他回头穆从白就骑着车停在他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回家了,你没在。”


    司越珩看了时间才发现已经很晚了,领会到了穆从白的不高兴,主动坐到自行车的后座拍了拍他说:“你已接到身份为叔叔的乘客,请开车。”


    穆从白翘起嘴角回头去看司越珩,可惜司越珩关了手机,他装在自行车上的灯照着前面,什么也看不到。


    “编号穆从白的司机,你再不走,我要投诉你了。”


    穆从白用力一蹬,骑着车冲进黑暗里,破开的空气扬起了他额头的碎发。


    他的注意全在司越珩揽着他的那只手上,让放不下嘴角的笑,他头一回产生了他叔叔可爱极了的念头。


    回到家司越珩又免了穆从白今天的锻炼,主要是他不想陪穆从白去,他不去穆从白是不会去的。


    洗完澡出来,看到穆从白站在他房间门口,有些意外。


    这几天他已经开始习惯回到一个人睡了,最多只是半夜突然惊醒,发现穆从白不在旁边,以为崽子不见了,吓得他一下蹦起来才想起分床的事。


    穆从白也没像他想的那样,会懒在他床上不走,反倒十分懂事的洗澡后连他房间都不进了,白天也没像第一天那么重的黑眼圈,应该也习惯自己睡了。


    司越珩不知道他今天怎么来了,站在门口不进去的模样看着可怜兮兮的。他走过去捏了下穆从白的脸问:“怎么了?穆小狗。”


    “叔叔。”


    穆从白突然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反将他揽进怀里,“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司越珩忽然明白过来穆从白是在安慰他,往常穆从白抱他都是抱着他的腰,像小时候一样往他胸口贴,今天仿佛换成反过来要哄他的姿势。


    他满是欣慰地拍着穆从白的背,“穆小狗终于长大了。”


    穆从白蓦地双手勒紧,脸埋在他肩膀上,好半天才说:“叔叔也不要离开我。”


    “这话你都说几年了?睡觉去,记得盖好被子。”


    穆从白继续抱了司越珩好半天才肯松手,最后还不舍地握了握他叔叔的指尖。


    “叔叔晚安。”


    他转身回去自己房间,在背对向司越珩的瞬间,将刚刚碰过司越珩的手指伸到了唇边,轻轻触了下自己的唇。


    “晚安。”


    司越珩忽然出声,他的心跳猛然一突,仿佛秘密被发现了,可他没有惊慌,而是微微地勾了下嘴角,将指尖挤到唇缝里贴到了舌尖。


    然后他如常地回到房间,关上门才红了脸颊。


    时间如常地往前,顾辑在他父母下葬后就没回学校上课,林牧青找司越珩说:“你能不能叫穆从白劝一劝,顾辑他平时常跟着他穆哥穆哥地叫,说不定会听一听他的。”


    司越珩觉得以穆从白的逻辑,会直接让顾辑别高考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过穆从白回家他还是问了问。


    “你为什么又问他?”


    穆从白关注的重点与他想的完全不同,他问:“你们不是朋友吗?他就这样辍学多可惜,你劝他回学校上课,是朋友之间的相互帮忙。”


    “我不需要朋友。”


    穆从白说完顿了顿,又直盯着他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司越珩放弃了和穆从白说这件事,他觉得穆从白的情商还没成长到可以去劝慰同学。


    可是穆从白却和他记了仇,只要他一提顾辑就不理他,甚至连提同学都要一脸幽怨地盯他半天。


    他觉得穆从白可能到了叛逆期,和周嘉盛闲聊时提起来,周嘉盛回了他一阵冷笑。


    天气入冬,莲塘镇这种倒南不北的地方,冷得很快,一眨眼就从单衣换成了棉衣。


    司越珩这天去给小宋帮忙对发货单,回去的时候路过河边,远远看到顾辑在公路对面的河堤上。


    傍晚河边风大,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顾辑站在那里,仿佛随时会被风掉到河里。


    司越珩犹豫了几秒还是过去,顾辑发现他紧张地抖了一下,局促地看向他又连忙转开眼,“我、我只是想在这里吹一下风。”


    “我也只是想来吹一下风。”


    司越珩找到一块石头随意坐下去,然后就不再开口,像他真的只是来吹风的。


    顾辑注意着他,好半晌放下了防备,坐到他旁边的石头,忽然问:“是不是林老师要你劝我回去上课?”


    司越珩意外现在的青少年都这么敏锐,他朝顾辑瞟了一眼,盯向前面的河水说:“我也退过学,甚至觉得活着都没有意义过。”


    顾辑惊讶地看着他,像是不信他说的话。


    他回忆三年前,仿佛已经远得像是别人的事,甚至连那时失去所有的心情都想不起来。


    他像故事说起来,“3年前发生了一场车祸,我和我弟一起,然后我弟死了,我手受伤再也不能做手术,退学后一个人回了这里。那时我就想什么也不做,我以为我会活成行尸走肉般,可是——”


    司越珩突然看向顾辑笑起来,“你看我现在,不是一样好好的!”


    顾辑审视地打量他,他继续道:“其实退不退学,高不高考,都不是你唯一的选择,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想做什么。”


    司越珩也不擅长劝慰别人,不知道他说的顾辑有没有听进去。


    过了片刻,顾辑突然问:“司叔叔,当医生难吗?”


    “这个说难不难,简单也不简单。但是如果你去过重症病房,见过那里的人,可能就能理解医生的意义。”


    顾辑又愣住,过了片刻说:“我去过了。”


    司越珩问他,“你想当医生吗?”


    “我可以吗?”


    顾辑坐的石头隔了司越珩半米远,司越珩凑过去拍到了他的肩膀,笃定地回答:“当然了,只要你想。”


    穆从白在司越珩手机上设置了实时共享位置给自己,司越珩一直都没发现。


    今天他下课就看到司越珩的位置不在家里,骑着车找过来,就见司越珩和顾辑坐在一起。


    隔着公路他听不见司越珩在和顾辑说什么,可司越珩最近总是在提顾辑,他不禁捏紧了自行车的把手,推着车往公路对面过去。


    比起见到司越珩和宁屿杰在一起,穆从白此刻心里多了一股不曾有过的情绪,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心脉血管。


    “叔叔!”


    穆从白都走到了公路对面,司越珩还没有发现他,仍与顾辑凑得那么近。


    他把自行车一扔,跳下河堤向司越珩跑去。


    司越珩看到穆从白踩着乱石,差点摔倒,连忙过去扶他。


    可是他捉到了穆从白的手腕,穆从白却把手抽走,盯向了顾辑说:“你不去扶顾辑,他摔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什么味道好酸呀~


    第56章 奖励


    # 056


    傍晚的河风吹来有些割脸, 司越珩迎着风感觉脸疼,他摸了摸脸,穆从白忽然转身挡到他面前, 发现自己不够高又站到了石头上。


    风一下被隔开, 他抬起眼向穆从白看去,脸上还有很明显的不高兴,视线避开他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 可他又感觉到了那双眼睛瞥回来的余光。


    司越珩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穆从白究竟在不满什么, 他不过和顾辑说几句话, 又不可能把顾辑领回去。


    小崽子不会是以为他打算再养一个孩子吧?


    司越珩觉得更好笑了, 把穆从白从站高的石头上拽下来,“你以为谁都是你啊!”


    穆从白终于向他看回来,没有明白他话的意思,他不跟他解释,教训道:“好好说话, 再敢跟我这么阴阳怪气, 我捏掉你的鼻子。”


    穆从白轻轻摸了摸鼻子,一点不信司越珩的威胁,眼角斜了一丝余光发现顾辑在看他们。


    他马上拽到司越珩的胳膊,贴过去往司越珩的肩膀蹭了蹭,然后说:“叔叔, 冷吗?”


    顾辑虽然不明白穆从白在不爽他什么,但他感受到了穆从白仿佛想把他沉河的意思,向司越珩说:“司叔叔, 你们回家吧。我也回去了。”


    司越珩感觉劝顾辑回学校只差了最后一步, 不想这么放弃。


    穆从白才不在意顾辑上不上课, 司越珩脚定在那里拽不动,他就自己一个踉跄往前摔。


    “怎么了?”


    司越珩看到穆从白的脚卡进了石缝里,连忙蹲下去,“怎么走的。”


    他说着责怪的话,手已经捉到了穆从白的脚,小心地怕他疼了,结果根本没有卡住,是穆从白自己把脚伸进去的。


    “穆从白!”


    他仰起头,穆从白就蹲下来,满眼可怜,脑袋撞到了他肩膀上说:“叔叔,好疼。”


    “疼个鬼。”


    司越珩给了骗人的撒娇怪一巴掌,穆从白不动,他无奈配合地扶过去,“好了,疼!回家。”


    穆从白手臂搭到司越珩肩膀上,像是自己真的受了伤,把自己一半的重量全挂在司越珩身上,甚至恨不得司越珩抱着他,以这种艰难姿势走出了满是圆滑石头的河滩。


    到了岸上,司越珩总算能放开穆从白,把扔倒在地的自行车扶起来,骑上去却是先对顾辑说话。


    “顾辑,我们先走了。”


    顾辑对他们点了下头,司越珩又补道:“别忘了回学校上课。”


    “谢谢司叔叔。”


    “想做什么就去,要相信自己。”


    穆从白蓦地向顾辑杀去了一眼,他不知道司越珩和顾辑说了什么,但肯定说过了什么推心置腹的话,司越珩现在才会这样回答。


    顾辑没有敢再回话,他接到穆从白这一眼的眼神,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穆从白这样的眼神他其实不奇怪,在学校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不只是因为他长得帅,成绩优秀又极端偏科。


    更多的是穆从白存在的本身,哪怕在他们班上是年龄最小的,却从来没有人敢惹他,常常一眼就让人不自觉退后。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这一眼让他莫名地脚底发凉,他觉得穆从白可能真的想把他沉河。


    穆从白一眼之后收回了视线,跨上自行车,把车压得一抖,他双手抱紧了司越珩说:“叔叔,你要不去送顾辑回家嘛!”


    司越珩被抱得只能扭脖子,回头没能看到穆从白的脸,穆从白嘴上说着让他去送顾辑,双手搂得他连动都动不了,像是怕被他骂,脸全藏在了他背后不敢看他。


    “穆小狗,你敢说怕什么。”


    穆从白不回答,脸蹭在司越珩背上,抱在司越珩腰上的手扣了扣他的衣服。


    “下次再这样说话,我真的揍你。”


    司越珩说了他一句,把自行车骑出去。


    破开的空气不再凉爽,而是冰冷,穆从白把手藏到了司越珩的衣服里,还是没有满意起来。


    他很清楚他对司越珩的占有欲,就像长在阴暗洞穴里的霉菌,看不见,却不断在增殖,现在已经变得无处增长,快要藏不住了。


    他厌恶起了上学,虽然从一开始他就不想去,可是现在他越来越不愿意离开司越珩,不愿意司越珩看别人一眼,和别人说一句话,只想全世界只有他和司越珩,只想让司越珩一直注视着他,拥抱着他。


    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都去司越珩的房间,看着床上的司越珩,他想躺到旁边与司越珩粘在一起,将司越珩牢牢地嵌进他的身体,永远地离不开他。


    可是他只能蹲到床边轻轻地摸摸司越珩的脸,蹭一蹭他的鼻子,再不舍地说一句,“叔叔,我走了。”


    司越珩有时会睁开对着他笑一笑,然后捏捏他的脸,有时会嫌弃地推开他让他别吵。


    就这样时间到了期末。


    因为司越珩这段时间的补课,穆从白的语文和英语都有所进步,一跃考到了年级第一名。


    穆从白不觉得和以前有什么差别,司越珩也觉得普通的还行。


    但林牧青高兴坏了,因为穆从白数理化几乎一直满分,短板补上来一截,瞬间与第二名成绩断层,哪怕放到全县都能排上名次,如果穆从白能考上前二的学校,名字得在他们学校挂上好多年。


    顾辑那天见过司越珩后回了学校,肉眼可见的变得成熟了很多,要不是他还会叫穆从白“穆哥”,司越珩都觉得他是另一个人。


    期末成绩顾辑也考得不错,不过在期末的家长会上,他的座位空着。结束后,其他人都准备回家了,顾辑还在座位上发呆。


    司越珩过去看了看他的成绩单,夸道:“考得不错,加油。”


    顾辑刚抬起眼向他看来,穆从白就过来抓到了他的手腕。


    “叔叔,回家了。”


    顾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司越珩已经被穆从白带走了。


    他向两人看去,穆从白余光往后一瞥,他又仿佛被穆从白的眼神杀了一次。


    司越珩也很烦恼,穆从白最近似乎到了叛逆期,脾气变得捉摸不定,总是没头没脑就闹起了别扭,大多数时候他都没弄明白理由,穆从白也无论他怎么问都不开口。


    回去的路上,穆从白骑车带他,趁着穆从白没法逃避他问道:“穆小狗,你又怎么了?”


    天气冷起来,骑自行车就更冷了,尤其在外面的手,穆从白忽然停下来。


    司越珩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只是抓起他的手塞进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然后一言不发,继续骑车回家。


    进门之后,穆从白还是不说话,一张帅气的脸毫无表情,司越珩看着他停好自行车,忽然把他拉过来,把手伸去了他脖子后面塞了进去。


    穆从白下意识缩脖子,其实司越珩的手不是很冷,他反应过后就不动了,侧过眼睛去看着司越珩。


    “别生气了,这次考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叔叔什么都答应吗?”


    司越珩听他这语气以为有什么不得了的要求,“你先说说。”


    穆从白先扑过去抱住司越珩,现在他已经不往司越珩怀里钻了,反过来搂住司越珩,把司越珩按进他怀里。


    可是司越珩还是比他高了一点,每次他都得踮着脚。


    接着,他才说:“我想和叔叔一起睡。”


    司越珩眉头一挑,“就这?”


    “就今天,可以吗?”


    穆从白说得小心又期待,司越珩推开他看了半晌,忽然又捏到了他的脸,“是不是一个人睡不着?”


    “嗯。”


    穆从白毫不犹豫承认,但他不是睡不着,是因为别的。


    司越珩最终答应,“就今天。”


    他立即又抱过去,贴司越珩的脖子一通乱蹭,司越珩又推开他,“去吃饭。”


    今天学校提早放学,还不用上晚自习,因为别的年级都开始放寒假了,高三还要再补两星期的课,不过补课前给他们先放了两天半的假。


    穆从白对放假的唯一期待就是可以时时刻刻盯着司越珩,让司越珩不去理别人。


    他吃完饭就忙着写作业,忙着锻炼,然后立即去洗澡,跑去司越珩的床。


    因为天气变冷,穆从白的锻炼项目基本都在了室内,司越珩陪他跳完绳,去煮了点夜宵,端出来看到穆从白已经上床了。


    “才九点,你睡得着。”


    司越珩端着小馄饨靠着门框,穆从白躺在被子里盯了来,像在犹豫要不要起来吃,最后他还是下床,急急忙忙接了他手里的馄饨跑去餐厅。


    “把外套穿上。”


    司越珩拿了他的外套追去,刚披到了他背上,他已经全吃完了。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吃这么快对胃不好。”


    “叔叔快去洗澡。”


    穆从白放下碗把司越珩推去了卫生间,然后他去洗碗。


    司越珩很无语,觉得穆从白跟急着去吃唐僧肉似的,他洗完澡回房间,穆从白又已经躺在了被窝里。


    床上的被子都换成了厚的,穆从白缩在里面只露了一个脑袋,两只眼睛一直追着司越珩转。


    司越珩先检查了他头发有没有吹干,然后上床,关灯,躺进被子里。


    “叔叔!”


    穆从白立即滚过去,四肢抱住了司越珩,手还杵进了司越珩衣摆里,他假装没发现地不拿出去。


    “穆小狗,手拿开!”


    司越珩抓到了那只手,却被穆从白伸去更里处,被子外面的脑袋向他靠过来,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说:“叔叔,你好暖和。”


    “因为我刚洗澡。”


    司越珩侧眼向穆从白看去,“手拿不拿开。”


    穆从白只是对着他笑,手贴着他的皮肤摩挲了两下,笑得更开了。


    “小崽子,你别后悔。”


    穆从白一点也不后悔,司越珩翻过身来抓住他的手挠他痒,他扭得像毛毛虫一样笑起来,扭着整个人都缠住了司越珩。


    被子里存起的暖气他们闹得散光了,冷风灌进来又凉起来。


    司越珩推开了穆从白躺回去,“都怪你,现在不暖和了。”


    穆从白又贴过去,在被子下面摸索到了司越珩的手,拉过来塞到他衣服里,“叔叔,这样暖不暖和?”


    司越珩挠了他一下手拿出来,搂到他背后说:“终于不生气了?”


    穆从白瞬间表情消失下去,贴到了他胸口说:“叔叔,你可不可以只喜欢我?”


    司越珩笑出来,“我怎么时候喜欢过别人?”


    穆从白不回答,他像小时候一样把崽抱过来安慰,“我只喜欢你,乖乖睡觉。”


    冬天的月光昏暗,房间里一片漆黑。穆从白几乎看不见司越珩,可是司越珩的脸仿佛清楚在他面前。


    他摸着司越珩抱回去,把司越珩紧紧搂住了才说:“叔叔,我好喜欢你。”


    “嗯。我知道了,睡觉。”


    司越珩打起了哈欠,经过这段时间的分床,穆从白再回来他没像一开始那样不习惯,反而说不出的安心,连困意都来得更快。


    穆从白却半天没有睡着,等到司越珩的呼吸平稳下来,他悄悄在被子里面找到了司越珩的手,先指尖轻轻碰了碰,司越珩没有反应他才敢握上去,从司越珩的手背紧紧扣下去,脸挨到司越珩耳边低声倾诉。


    “叔叔,我好想你。”


    “什么?”


    司越珩冷不防地回了一声,穆从白吓得僵起动作,见司越珩没有别的反应他才放松下来。


    他把手从司越珩脖子下面穿过去,成了完完全全将司越珩搂在怀里的姿势,与司越珩紧紧贴到一起才闭起眼睛睡觉。


    深夜里,穆从白又做起了梦,还是那个洞穴,还是那个怪物,他仿佛早就熟悉了里面的一切,直接来到了洞穴的最里面,见到那里等他怪物。


    不同的是主动的变成了他,黑暗中扭曲的怪物对他有着难以形容的吸引力,他隐约察觉不应该这样做,可是又克制不住更加兴奋,仿佛这其实是他觊觎已久的。


    他还是看不清怪物的模样,但他确定他们无比熟悉,他主动去触碰怪物看不清的脸,主动让自己贴近,主动拉起了怪物的手到自己身上。


    最后,如同巨浪打在礁石上面,拍起了一片白色的水花。


    穆从白猛然睁眼,愣了好一会儿向旁边的司越珩看去,然后他轻轻掀起了被子的一角,下床后再小心盖回去,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等他再回来已经换了新的睡裤,重新躺到司越珩旁边,司越珩动了一下,向他这边伸手,摸到了他又安静地睡过去。


    司越珩侧向了他,呼吸很轻,他凑近过去抵到了司越珩的额头,呼吸间的热气交织在一起,他又小心捉到了司越珩的手,呢喃地念了一句,满足地抱过去继续睡觉。


    作者有话说:


    修了一下细节,不嫌麻烦的宝贝可以回去看一眼,感谢宝贝们的鼓励,作者说会努力的!


    第57章 烟花


    # 057


    寒假的补课结束就快过年了, 前面两年司越珩和穆从白的除夕都是在周家过的,今年离除夕还有好几天,周妈妈又来叫他们。


    司越珩没有拒绝, 小时候作为留守儿童, 与留守老人在一起,常常在过年也等不来自己的父母或者儿女,那时他就常跟爷爷一起在周家吃年夜饭。


    周家也是从别的地方迁来的, 周家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了,在这里没别的亲人, 他们凑在一起算是彼此热闹, 当年是, 现在也是。


    终于到了除夕前一天,周妈妈要进城去买年货,司越珩也想带穆从白去逛逛,周妈妈就叫周嘉盛开车送他们。


    周嘉盛不愿意,“反正越珩要去, 叫他开不就行了?”


    周妈妈的巴掌拍过去, “你整天这么懒干什么!成仙啊!不知道你一天天的都在做什么,等你老了就和老瘸子一样,看你怎么办!”


    老瘸子是村里一个老头,早年好吃懒做,到处耍浑, 没娶到老婆,也没有孩子,父母死后, 兄弟姐妹也都不再回来, 他就一个人孤寡无依。


    周嘉盛并不在意, “还能怎么办,等死呗。”


    周妈妈气得踹了他两脚,最后勒令他明年必须找到女朋友,不然别回家,他任劳任怨地当起了司机,没有回话。


    车上周父坐副驾,司越珩和穆从白还有周妈妈在后座,司越珩在中间,旁边就是周妈妈,还因为周嘉盛在生气,一个劲地和他说:“越珩,你以后不能像周嘉盛这样,要早点结婚,以后还能早点抱孙子,多好。不像周嘉盛!”


    司越珩倏然向在他另一边的穆从白看去,果然崽子一眼不眨盯着他,眼神不像以前提到这个话题,此刻穆从白的眼神复杂得他有些不懂。


    他吸了口冷气说:“等穆从白成年了再说,其实、其实结不结婚也都可以,嘉盛哥的性格,可能结了婚也过不长久,到时离婚了还不如不结。”


    “那是他活该!”


    周妈妈更生气了,要不是在车上巴掌又向周嘉盛拍去。


    周嘉盛调了下车里的后视镜,对上了司越珩的脸,对他回了一个冰冷的笑意,意思是让他等着秋后算帐。


    司越珩觉得他很冤,他绝对没有祸水东引的意思,是在帮周嘉盛不结婚找理由。


    不过他这话让穆从白满意,一直盯着他的崽忽然微笑了下,往他的肩膀靠过来说:“叔叔,你不结婚,等你老了我会照顾你。”


    “等我90了,你也80了,怎么照顾我?”


    司越珩觉得穆从白也不靠谱,不过他换了个角度,“你要是早点结婚,倒是可以让你孙子来照顾我。”


    穆从白忽然抓到他的手,用力地握紧了说:“我不结婚,我只和叔叔在一起。”


    “你害不害臊!”


    司越珩把穆从白推开,用周妈妈的话告诉他,“你不结婚,以后也要像村里的老瘸子一样。”


    周妈妈对穆从白倒是格外的宽容,反说起了他,“小白还小,以后干什么都可以。他成绩这么好,说不定将来可以当科学家,那结婚不结婚有什么关系,国家会给他养老的。”


    司越珩不满起来,“那我呢?谁养我?”


    “叫你早点结婚,不就有人给你养老了,难道要像周嘉盛一样,当个老光棍,孤独终老!”


    周嘉盛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妈,你能不能别说了!我就愿意孤独终老,我高兴!”


    一直以来周嘉盛被周妈妈怎么说都不生气,这是头一回有了脾气,周妈妈有些懵了,接着开始伤心起来。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提醒你错了嘛!你愿意,你现在愿意,等你老了才知道!孤独终老,死在家里都没人发现。”


    周嘉盛沉默下去,周父转过身来安慰周妈妈,但周妈妈一巴掌就把他打了回去。


    司越珩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车里冷不防地沉默下来,气氛变得凝重。


    唯独穆从白完全没有感知到,他抓着司越珩的手,在司越珩的掌心不停用手指写他的名字。


    等司越珩看过来,他一下握紧了司越珩的手,靠到司越珩的耳边,不容反驳地悄声说:“叔叔,你不许结婚。”


    司越珩没听清,只嫌弃地把手抽回来,用眼神制止他再握过来。


    到了城里,周妈妈不想理周嘉盛,和周父单独走了。


    周嘉盛把车停在路边,从椅背缝里摸出烟点了一根,司越珩问他,“嘉盛哥,你怎么打算的?要不然告诉舅妈他们?”


    “我不是说了嘛,孤独终老。”


    司越珩莫名被呛,周嘉盛现在像只刺猬,他选择不理,打开车门要下去,周嘉盛又突然问:“你们去哪儿?”


    “逛街,不然来干嘛?”


    周嘉盛默默灭了烟,也下车去,走到司越珩面前。司越珩又问他,“你干嘛?”


    “跟你们一起逛街,不然我干嘛?”


    司越珩无所谓,就当多了个拎包的,但穆从白很不高兴,看周嘉盛就像看多余的电灯泡。


    商场里他们逛到了童装区,司越珩突然想给穆从白买点东西,问他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穆从白向周围的店铺瞥了一眼,视线落回他脸上不说话。


    “你没有想要的?”


    “叔叔,我已经不穿童装了。”


    司越珩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平时他都在网上买衣服,几年没来过商场买衣服,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给只到他胸口的穆从白在商场里挑衣服。


    穆从白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高,杵到他面前,踮起脚和他比高。


    周嘉盛瞥过了快要贴到一起的两人,指到旁边的店里,“穆小狗,那个合适你和你叔叔。”


    司越珩推开杵在他面前的穆从白,看向周嘉盛指的店里,门口的模特戴了一顶有两只小狗耳朵的帽子,还有一条垂到背后像尾巴的围巾,确实很适合爱跟他学狗叫的穆小狗。


    他给了周嘉盛一个感谢的眼睛,往店里进去。


    穆从白在司越珩走后,倏地一眼横向周嘉盛,眼神仿佛连天炮火,要将周嘉盛炸得尸骨无存。


    周嘉盛完全不在意,挑衅地推了推眼镜,走到店里和司越珩一起拿起同款的帽子问:“穆小狗,还不快来试试!”


    穆从白走进去,司越珩挑了一顶红色的帽子,直接戴到了他头上,虽然是童装店,但是大号成人都可以戴。


    司越珩问他:“你不喜欢吗?”


    他用余光砍了周嘉盛一百遍,然后对着司越珩露出了小狗摇尾巴似的笑,“叔叔,你喜欢吗?”


    司越珩眼睛里全都是他很喜欢,这时店员看到他们走过来介绍,“这款帽子还可以亮的,只要捏一下耳朵。”


    司越珩立即按着穆从白的肩膀让他蹲下,然后捏到帽子顶上的耳朵,灯一下亮起来,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周嘉盛没忍住大笑起来,差点把眼镜都笑掉了。


    店员也忍耐地打量穆从白,现在的孩子可能1米8还在用电话手表,她也不确实穆从白的年龄。穆从白戴着这个帽子不能说是不好看,就是与他的模样反差有些大。


    不过司越珩觉得可爱极了,哪儿哪儿都合适他的穆小狗。


    店员趁机推荐,“还有搭配的围巾,要不要试试?”


    围巾很长,一头像尾巴一样毛绒绒的,捏一捏同样可以发光。


    司越珩接过店员递来的围巾,绕到了穆从白脖子上,再捏亮了尾巴,觉得实在是很合适,毫不犹豫地买了。


    结完账他问穆从白,“这是今年的新礼物,喜欢吗?”


    穆从白接袋子,头点得一点不心虚,还贴过去抱着司越珩说:“叔叔送的我都喜欢。”


    周嘉盛不知道是司越珩被穆从白洗脑了,还是穆从白的戏得太逼真,这两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严重。


    逛到了下午,他们去接周妈妈和周父,周妈妈还在生气,周嘉盛无奈地表示明年愿意去相亲,周妈妈才勉强原谅了他。


    第二天除夕,司越珩早早地起来收拾屋子,午饭后就去周家帮忙做年夜饭。


    穆从白和周嘉盛被安排了贴对联,结果两人各贴各的,对联看起来像是分了家,根本凑不成一对。


    贴完后,两人在院子里相互不顺眼。


    穆从白戴了司越珩送他的新年礼物,周嘉盛坐在躺椅里对他说:“那么丑的玩意,你真好意思戴出来!”


    他默默地在桌上拿了一个苹果,毫不犹豫向周嘉盛砸去,被周嘉盛接住了。


    周嘉盛把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啃起来,然后说:“还有一年半你就成年了吧?有人给你叔叔介绍对象,你叔叔等你去上大学,就会和别人谈恋爱结婚,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你懂吗?”


    穆从白的视线千军万马一样杀向周嘉盛,手拿到桌上的水果刀,举起来掠过寒光。


    周嘉盛满不在意,“你杀了我,你叔叔、也还是会和别人结婚生孩子。你也终究会离开他,过自己的生活,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过了半晌,穆从白收起了眼神,拿起来一个苹果默默削皮,削完后放下刀,把苹果拿去给了司越珩。


    “叔叔,吃。”


    司越珩正在切菜,穆从白直接把苹果喂到他嘴边,他咬了一口说:“不要防碍我,对联贴完了吗?”


    “嗯。”穆从白把被司越珩咬过的苹果拿回来,贴到嘴边盯着司越珩切菜,脑子里响着周嘉盛说的话,对着司越珩咬过的苹果啃下去。


    穆从白把苹果啃了一半又给司越珩,“叔叔,我帮你切。”


    司越珩被硬抢了刀,捏着剩了一半的苹果,觉得扔了觉得可惜,想半天接着啃。


    天才刚黑,外面就响起了鞭炮烟花的声音,等别人放了好轮,周家才开饭。


    年夜饭似乎从来都只讲究丰盛,无论能不能吃完,反正所有一年到头好吃的,喜欢吃的全都要上桌,桌子摆得太满,连饭碗都快没地方放了。


    周父给每个人都倒了半杯啤酒,首先举起了杯子说:“又过了一年,新的一年里大家健康平安。”


    只有司越珩配合他,“二舅,祝你和舅妈今年心想事成。”


    两人干了一杯,周妈妈接道:“我心想的事成不成还要看周嘉盛。”


    周父连忙说:“好了,你要记几天的仇!今天别说这个。”


    周嘉盛假装没有听见,好在周妈妈也看在过年的份上没有再说他。


    司越珩瞟了瞟桌上的气氛,夸起了周妈妈做的菜,终于跳过了这个话题,圆满地吃完了年夜饭。


    收拾完后,他们一起看春晚,但司越珩觉得没有什么好看,加上又被周父拉着喝了几杯酒,坐在沙发里不知不觉开始犯晕。


    “叔叔。”


    穆从白在司越珩旁边,看到司越珩在打瞌睡,他悄悄一揽,司越珩就倒过来,头靠到了他肩膀上。


    电视里正在演无聊的小品,周妈妈和周父在另一边磕着瓜子不知笑什么,周嘉盛在他们对面低头刷着手机。


    灯开得不是很亮,映在司越珩的脸上有些发昏,可是穆从白眼中仿佛打了一层柔光滤镜,他从司越珩的眉眼往下看,视线扫过司越珩的高挺的鼻梁落在唇上,然后就仿佛粘在了那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无比想去碰一碰司越珩的唇,想知道那里是什么触感,想感受一下那里的温度。


    他想着喉咙发干,手在他们之间的阴影里抓到了司越珩的手,十指相扣地握上去。


    周嘉盛觉得网上春晚吐槽的段子都比春晚好看,想和司越珩分享一下,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穆从白近乎深情地看着司越珩。


    他犹豫要不要叫醒司越珩,最终还是沉默地起身出去,在院子外面放起了鞭炮。


    司越珩冷不防被鞭炮声吵醒,穆从白已经放开了他的手,他只发现自己靠在穆从白肩膀上,打了个哈欠起来,忽然拉起了穆从白说:“穆小狗,我们去放烟花。”


    烟花是司越珩特意买的,花了好几百,镇上没有什么限制,只要在空旷的地方就可以放。


    周家出去不远就是宽阔的田地,冬天没有作物,很多人都来这里放。


    烟花有些重量,穆从白主动地抱起来,司越珩打着手机走出去,在路口遇到了蹲路边抽烟的周嘉盛。


    司越珩想起忘了带火,向周嘉盛借打火机。


    周嘉盛抬眼看向穆从白,把打火机扔给了他,司越珩立即说:“他不会。”


    “司越珩,他都快比你还高了,有什么不会的!”


    周嘉盛把司越珩拽过来,对穆从白说:“你不是胆大包天,连个烟花都不会放?你叔叔还能指望你什么!”


    穆从白将眼神藏在了夜色里,对司越珩保证,“叔叔,我放给你看。”


    司越珩还是不放心,看穆从白抱着烟花往前面的田里过去,他要跟去,被周嘉盛拽住。


    他蓦然地看向周嘉盛,“你干嘛?”


    “穆从白他最近有什么奇怪吗?”


    周嘉盛忽然向他问,司越珩不明白周嘉盛的意思,可思考起了这个问题,然后说:“你一说还真的,我觉得他最近到叛逆期了,脾气变大了,难哄得很。”


    “就这?”


    周嘉盛拧起了眉头,想拍了拍司越珩的脑子看有多少水,可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猛地吸起了烟。


    司越珩看出了周嘉盛有话要说:“你是不是在想告诉舅妈他们?”


    “告诉个屁!你真是这么多年一点长进没有,还是傻头傻脑!等着被人骗吧!”


    司越珩莫名被骂,不爽地回道:“谁骗我!不是,我哪里傻!不对,什么叫我没长进?你到底想说什么!”


    “叔叔!”


    穆从白突然大喊着跑回来,司越珩就转眼向他看去。


    嗖——


    天空绽开了一簇烟花,没有光的田间被照亮,穆从白的身影映在逆光里,他捏亮帽子上的耳朵和围巾,在漫天的烟花下向司越珩跑来。


    一瞬间,司越珩觉得他看到了一只精灵,下意识拿出手机拍照。


    “你真是没救了。”


    周嘉盛无语地起身走了,司越珩根本没有想他的意思,专注地给穆从白各种角度拍照。


    放完了烟花回去,他的手机屏保已经换了,烟花下亮着小狗耳朵和尾巴的穆从白,朦朦胧胧,格外可爱。


    时间已经快到12点,司越珩带穆从白直接回了家,除夕穆从白的锻炼也取消,到家就准备洗澡睡觉。


    司越珩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着了凉,头有些晕,等穆从白先洗完澡了,他不想再动了。


    反正也冬天也没出汗,少洗两天也不会怎么样。


    司越珩说服了自己,脱了外面的衣服就上床睡觉,可睡了两分钟他突然想起今天是除夕,穿着脏衣服过年好像不太好。


    于是,他又爬起来,打算换一身新的衣服再睡。


    “叔叔,新年快——”


    穆从白卡着0点来向司越珩说新年快乐,他没有敲门,推门闯进去倏地定住了动作和声音。


    司越珩在床的另一边,衣服正好脱完了,新的还没穿上。


    他没有见过司越珩脱得这么干净,视线不由自主粘在司越珩身上,从上到下地流连。


    这时窗外到处是鞭炮声,司越珩背对着窗户站着,远处的烟花在窗户外面绽开成为了背景。


    司越珩本能地被吓了一跳,但看到是穆从白就从容了,如常地穿起了衣服,穿好后才看向穆从白问:“你怎么了?”


    穆从白绷直了身体,脑子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把他刚才没说完的话补全。


    “叔叔,新年快乐。叔叔晚安!”


    司越珩还没有做出反应,就看到穆从白急忙退出去,还把门关上了。


    他拿起手机看时间,刚刚过了12点,明白过来意思,直接在屋里大喊。


    “穆从白,新年快乐!”


    穆从白回到房间背靠着门,听到司越珩的声音,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刚刚看到的画面。


    他蓦地蹲下去,手握到了腹下,把脸埋在膝盖里,红透了整张脸和耳朵。


    他好像真的不正常了。


    第58章 客人


    # 058


    大年初一, 司越珩睡了一个懒觉,可能是昨晚的酒有后劲,他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在床上懒腰伸了又伸, 终于起来,洗漱完发现穆从白也还没起床。


    那崽子的生物钟准能掐秒,怎么会没起来?难道也是醉了酒?可昨天穆从白一滴酒没有沾过。


    “穆从白?”


    司越珩到穆从白的房间门口, 象征性地敲了敲,直接开门。


    门锁了。


    穆从白从来没有锁过房门, 也从来不在意他敲不敲门, 还是他觉得该给孩子点隐私的空间, 每次都先敲两声提醒。


    “穆从白?你在干嘛?”


    司越珩奇怪地把耳朵贴到门上,可是半天都没听到什么声音,他再次喊起来,“穆从白?你怎么了?”


    他等了几秒门开了,人还是往门上贴耳朵的姿势, 猛不迭门没了, 穆从白镶在里面。


    “你怎么了?”


    司越珩立即站直看过去,穆从白脸颊泛着红,他伸手去摸他的脸,“是不是生病了?”


    结果手还没碰到,穆从白就往后退, 两只眼睛还警惕地向他盯来,“我没有,就是有点热?”


    冬天怎么会热?司越珩怀疑地审视里面的崽, 他这几年唯一上心的就是穆从白的身体, 用上了全部所学, 才让穆从白的体质好起来,最近已经有一年没有发烧感冒过了。


    看关穆从白司越珩还是不放心,硬把人拽过来,手贴去额头,穆从白却往后偏开避过了他的手。


    司越珩愣住了,手僵在半空,这是头一回穆从白躲他的触碰,换作以前穆从白要主动把额头贴到他手上。


    过了好半晌他才把手放下来,有些失落地打量着他养大了的崽子,“你是不是、是不是——”


    翻遍了脑子里的词典,司越珩都没有找到确切的词,他不想说穆从白是不是讨厌他了,那么喜欢他的崽子怎么能突然之间就讨厌他了?


    穆从白没有看明白司越珩在想什么,只是察觉到司越珩在后退,本能地扑过去抱住了司越珩,脸蹭到了司越珩的耳朵,委屈又难过地叫,“叔叔。”


    司越珩迷惑了,揉了揉穆从白脑后的头发,“小崽子,你这是又在闹什么别扭?”


    “我、我——”


    穆从白开了几次口都没有说出来,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又松开手,退开一步,拉远与司越珩的距离,眼睛从司越珩刚被他蹭过的耳朵,移到了司越珩的唇。


    他又动作越了大脑,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


    司越珩更不明白了,但他不接受穆从白一夜之间就要疏远他,拽过穆从白强行地捏了捏崽的脸,“今天初一,早上吃汤圆。”


    “哦。”


    穆从白就像想吃糖又怕牙疼的小孩,犹豫不决抬起手,等想决定要去拿他想要的糖时,司越珩把手收走了,他只摸到了被司越珩捏过的脸,留着一点司越珩指尖的温度。


    “穆小狗,快给我拜年。”


    司越珩忽然地在穆从白面前站直,颇有长辈的样式。


    穆从白前面两年的初一都被司越珩要求拜年,然后给他压岁钱。


    可是今天他的眼睛总离不开司越珩启阖的唇,脚下被司越珩的脚尖撞了撞,他恍惚的神才终于清醒过来。


    “快点。”


    司越珩笑着催他,他心绪慌张地抻了下衣服下摆,然后认真地低下头去向司越珩拜年。


    “叔叔,祝你——新的一年,心想事成,越来越开心,越来越喜欢我。”


    司越珩笑出来,凑过去捏起了穆从白的嘴,确信了他的崽还是那么喜欢他,满意地把准备地红包塞到他手里,“也祝你越长越高,健康快乐,越来越喜欢我!”


    穆从白不知被哪个字触到了神经,一下撞到他怀里,紧箍咒一样抱着他,下巴往他颈后上摩挲着说:“叔叔,我们是相互喜欢吗?”


    “什么相互喜欢!不是这么用的!”


    司越珩感觉这话有些怪,随手一巴掌往穆从白身后拍去,一时顺手没考虑到穆从白已经长高了,这一巴掌拍到了穆从白的腰下臀上的位置。


    穆从白一个激灵,倏地放开他退回了房间说:“叔叔,我先换衣服。”


    司越珩莫名地歪头,房门关过来,差点砸到了他的脸。


    他家崽子这是突然怎么了?


    这个问题司越珩想了好几天都没想明白,穆从白也一直对他物理上的忽远忽近,直到他带穆从白例行一年两次的体检回来。


    他坐在沙发上看穆从白的体检报告,穆从白的免疫系统已经趋于稳定,只要能一直保持下去,今后基本就不会出现问题。


    这个结果是司越珩精心养了三年多的结果,他看着在旁边的穆从白,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成就感。


    穆从白忽然朝他看过来,盯了他半晌不知道在看什么,突然扑过来贴着他。


    沙发有2米5,穆从白非要和他挤在了半米的地方。


    司越珩一脚蹬过去,却被穆从白双手捉住了脚,他抽没抽回来,盯着过去说:“穆小狗,我现在身上没有刺了?你不怕被刺到了?”


    他只是想逗一下心思捉摸不定的崽,可他刚说完,穆从白两只眼睛突然冒起了水花,瞬间眼眶发红地对着他,眼泪要掉不掉,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委屈。


    “你哭什么?”


    司越珩安慰地去给他抹眼泪,对面的崽却扑进了他怀里,不像最近那样抱他的姿势,这回又像小时候一样把自己拱在他胸口,好半天才说:“叔叔,我觉得我生病了。”


    “哪里?”


    司越珩第一时间是想有什么地方体检没查到,连忙要把穆从白拉起来,可是穆从白却死死箍住他不松,他问:“你哪里不舒服?”


    穆从白不回话,他又叫:“穆从白?”


    穆从白闷着声音在他胸口回答,“就是、我没有做梦的时候,也会博起。”


    司越珩先僵住了眼神,再僵住了表情,最后僵住了动作,僵到穆从白仿佛得了绝症,松开他抬起脸来望着他。


    他终于说:“这个,是正常现象,每个男的都会这样的。”


    司越珩努力地组织起语言,硬摘开了穆从白的手把他推起来,认真地向他科普,“特别是在你这个年龄、都比较容易受到刺激,产生冲动。这不是病,你不用觉得可耻,也不用害怕,明白吗?”


    “是这样吗?”


    穆从白认真地在听司越珩说话,可是司越珩离他这么近,说话时的呼吸会喷出来,像是抚在他脸上,他不自觉注意又落在了司越珩的唇上。


    他开口:“那如果——”


    “如果什么?”


    穆从白最终没有说出来如果什么,他又扑过去抱住司越珩,眼神藏在了司越珩的胸口,如同回到他梦里的那个洞穴,漆黑,狭小,包裹着他,挤压着他,藏着他不可被看见的隐秘。


    过了半天,他如释重负地说:“叔叔,我知道了。”


    司越珩松了口气,觉得他终于明白了穆从白这么多天捉摸不定的理由,还特意去搜了青少年的教育片,发给穆从白让他学习怎么自己解决。


    发过去后穆从白一直没有回他,他不知道穆从白有没有看,看了有没有明白,但是穆从白不说他也不好问,怕把孩子问得又对他物理的忽远忽近。


    高三的寒假只有半个月,就这样没过几天就到了开学。


    这次开学后,司越珩也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尤其开完高考百天倒计时的誓师大会,仿佛每一秒的时间都紧迫起来,连穆从白都每天专注着学习,没有再提其他的事。


    在穆从白认真学习时,他也很忙,除了怕穆从白压力太大影响身体,还每天都忙着给穆从白规划未来。


    可是他问了穆从白好多次,穆从白答案都没有变过,就是要和他在一起,无论他怎么说穆从白似乎都明白不了,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和对未来的追求。


    他每天烦着,就忘了刘书砚要结婚的事,直到刘书砚给他打电话,说要来看他才想起来。


    司越珩以为刘书砚是专门来接他去参加婚礼的,还惶恐是不是太把他当回事了,去镇上的车站接刘书砚的时候,他都感觉到很受之有愧。


    刘书砚背了个包走出来,见到他就跑过来,伸手要抱他,被他一把推开。


    “三年不见,怎么也该抱一抱表达我的思念之情!”


    司越珩还是笃定地拒绝,刘书砚无奈地说:“你说你这么不喜欢和人接触,找女朋友了怎么办?”


    “女朋友当然不一样。”


    司越珩接过了他的背包说:“走吧,我家还有点远。”


    刘书砚一时惊住,他没有想到司越珩竟然会帮他拎包,要是放以前别说司越珩给他拎包,就是多看他两眼都是他的荣幸。


    司越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还回过头来问他怎么了?他都不好说,这要是还在学校,司越珩帮他拎包,发到学校论坛得置顶至少半个月。


    从车站走回去的路上,司越珩一路和刘书砚介绍镇上的生活,刘书砚听得羡慕不已。


    “你说得我也想在这里躺平了,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想回霍城了。”


    司越珩向他看去,“你马上要结婚了,还想躺平?”


    “其实——”


    刘书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们的婚礼取消了,她考上了国外医学院的博士,决定先去完成学业,所以婚礼取消了。”


    这个消息太突兀,司越珩伫住脚步,终于明白了刘书砚为什么会来找他了。


    刘书砚却很看得开地说:“其实我很理解,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只是我婚假都请了,不知道干什么用,就来看你了。”


    司越珩盯了刘书砚半晌,还是不知道要不要安慰他,于是继续往前走,“你要是想散心的话,这里可能没什么好去的地方。”


    “我哪里都不去,就是想体验一下你同款的躺平日子,顺便见见我侄子。


    “你千万别在他面前这么说,不然他会记你一辈子仇。”


    刘书砚惊讶,“为什么?”


    司越珩难以解释为什么,不过刘书砚见到穆从白很快就明白了。


    刘书砚是突然决定来的,穆从白还不知道,他下午放学回家看到沙发上坐了一个陌生男人,想也没想去小屋里拎起了柴刀进屋。


    刘书砚注意到有人进来,转头看去,第一次见到司越珩的惊艳再次重现。


    可他从那张帅脸往下,他看到了少年手里快半米长的大黑刀,猛地一个激灵站起来。


    穆从白已经不是以前的狼崽,警惕中带着强烈的攻击性,眼神如同盯着猎物一样问:“你、是谁?”


    司越珩在厨房做饭,听到自行车铃声出来,被穆从白手里的柴刀吓了一跳。


    “穆从白,刀放下。”


    司越珩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穆从白对人拿过刀了,差点都要忘了他过往的事迹,走过去把刀缴下来说:“这是我大学的同学,叫刘书砚,专程来看我。”


    “专程?”


    穆从白奇怪地盯向了司越珩,这一刻他强烈地意识到了他不是司越珩的唯一,除了周嘉盛,李绍忻,宁屿杰,顾辑,司越珩还认识许多他从来不知道,更不认识的人。


    他控制不住眼神冷下来,余光掠过了刘书砚问司越珩,“他为什么要专程来看你?你们关系很好吗?”


    这审问一般的语气,司越珩听出了穆从白的不高兴,穆从白一直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刘书砚来得突然,他没来得及告诉穆从白。


    看着穆从白气鼓鼓要说法的模样,他捏到了他的说:“你管得真多!把刀放回去,洗手吃饭。”


    穆从白不动,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写满了对他的答案不满意。


    可他说的就是全部,总不能当着刘书砚的面说他们其实关系不好,于是换成了哄的语气,“乖,把刀放回去。”


    穆从白倏地向刘书砚睨了一眼,抓着司越珩的手贴过去,认错般地蹭了蹭司越珩的耳朵,司越珩又捏了下他的脸,他终于把刀拿出去。


    刘书砚终于松了口气,震惊不已地看向司越珩,不知道该问司越珩怎么现在能和人贴这么近了,还是问司越珩这孩子怎么这么吓人,他被穆从白看的那一眼,他仿佛被什么掐到了脖子般。


    司越珩向刘书砚解释,“他、他的情况有些特殊,平时挺乖的。我忘了和他说你要来,刚刚可能以为你是坏人。”


    刘书砚没太在介意,觉得青少年对陌生人警惕一点没什么不好。


    穆从白却介意极了,他走到了外面,停在石榴树下一刀向树干砍过去,眼神如同捕猎的狼一样盯着树干被砍出的伤口。


    过好半天他才把刀取下来,努力把被他砍开的口又压回去,然后把刀扔回小屋,在里面抻了抻衣服,又理了理头发,最后还清了清嗓,才重新回到屋里。


    司越珩和刘书砚还在一起说话,穆从白不想听他们在说什么,目不斜视走到司越珩旁边,自然地搂到司越珩的肩膀说:“叔叔,我们请客人去吃饭吧。”


    这一句说得声音明显下沉了,司越珩奇怪地向穆从白看去,还是头一回见到穆从白这样煞有介事的模样,不懂他家崽子又是突然添了什么怪毛病。


    他不认可穆从白这突如其来的假成熟,捏到了他的脸说:“你先去洗手。”


    “叔叔,等我回来。”


    穆从白还是要沉着嗓子,司越珩抬眼对着他似笑非笑,最后他自己放松了伸得板直的脖子,变回了他叔叔的“穆小狗”。


    司越珩还是不说话,他怕司越珩生气,乖乖地贴过去用脑袋钻司越珩的脖子,叫了一声粘腻到不行的“叔叔”。


    作者有话说:


    刘书砚:这双标得是不是太过分了?


    第59章 目标


    # 059


    刘书砚看呆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无论是司越珩,不是穆从白, 两人好像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穆从白对着司越珩的时候, 仿佛与一开始拿刀看向他的少年,变成了另一个人。


    司越珩对着穆从白的时候,也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在见到之前,甚至无法想象曾经全校都只能仰望的悬崖之花, 可能这样宠溺一个人。


    穆从白洗完了手他们就去餐厅吃饭, 刘书砚和司越珩认识了这么多年, 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司越珩做饭。


    他的印象里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司越珩,竟然做得还非常不错,看上去就很色香味俱全。


    刘书砚惊叹,“四大爷,我没想到你把厨艺练得这么好了!”


    司越珩实际上小时候就会在农忙帮他爷爷做饭, 有些不理解刘书砚那夸张的语气, “随便做的,不要嫌弃,坐下吃吧。”


    因为有客人司越珩特意多做了几个菜,穆从白看到就沉起了眼神,他叔叔竟然为了别人多做菜。


    他视线掠过了刘书砚, 隐藏起了想将刘书砚赶出去的敌意,给司越珩推椅子,又主动去盛饭, 坐下后才问:“叔叔, 他为什么要叫你四大爷?”


    司越珩不想给穆从白讲这些幼稚的事, 刘书砚却接了话,替他回答。


    “你没有看过宫斗剧吗?你叔叔上学时,在寝室就和皇帝一样高冷得谁都不爱理,和他说话就像皇帝翻牌子。又因为他姓司,排行老四,所以我们都叫他四大爷咯。”


    穆从白没有看过宫斗剧,也不知道四大爷是什么,但听得很认真,刘书砚说的是他没见过的,与现在不同的司越珩。


    一时间他忘了对刘书砚的敌意,“我叔叔,他那时是什么样的?喜欢做什么?和谁在一起?”


    刘书砚忽然觉得穆从白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少年,回想刚刚举刀进来的样子,仿佛是他的错觉。


    他不由地仔细打量过去,没有打量出什么,回答道:“你叔叔他最喜欢的是学习,也天天和学习在一起,我们都偷偷叫他学习机器。”


    穆从白向司越珩看去,想象不出刘书砚口中的司越珩是什么样的。


    他习惯的司越珩常常都是懒洋洋的,温柔的,耐心的,对什么都不太在意,唯一只在关于他身体健康的事上严厉。


    有的时候司越珩还会做一些很幼稚的行为,比如骗他吃一百个知了就能听懂知了唱歌。


    司越珩还喜欢把一些他认为很可爱东西穿在他身上,他不觉得很可爱,但是他喜欢极了司越珩眯起眼睛夸他可爱的样子。


    刘书砚见穆从白对他的话有兴趣,觉得找到了和穆从白交流的密码,继续爆料。


    “你叔叔当时在我们学校,可是全学院的校草,又是学霸又长得帅,喜欢他的人可多了,每一次走在路上都必定有人搭讪。”


    穆从白默默地转动视线,盯向了刘书砚。


    刘书砚没看出穆从白眼神里的不悦,还特别有兴致地继续说:“有一次有个系花学妹向他借书,结果他给人家买书的地址,还教人怎么可以打折,最后说他的书自己要看,不想借……哈哈哈哈!”


    他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好笑,因为那时司越珩是真的没明白对方的意思,是真的好心在告诉对方怎么去买书,不过在那之后,就很少再有人用这种方式来搭讪了。


    “别提这种事了,都过去这么多年,我都不记得了。”


    司越珩阻止刘书砚再说下去,刘书砚以为司越珩是在穆从白面前不好意思,于是换了个他觉得好意思的说:“不说就不说。对了,邢主任到现在还在惦记你,当初你就那么退学,他好几个月都没高兴起来。”


    这一次司越珩沉默了,邢主任是他在医院里敬过茶的师父,叫邢雷。


    他受了邢雷很多的照顾,甚至车祸后是邢雷为他跑前跑后,还去别的医院找专家来给他做手术。如果那时不是邢雷,他可能在医院里都没有管他。


    他一直觉得辜负了邢雷,退学后都没敢好好和邢雷告别。


    穆从白突然之间又听到了他不知道的人,向司越珩看过去,“叔叔,他说的又是谁?”


    司越珩深深地吸气,想到胸口的滞闷吞下去,然后仿若无事地说:“我以前的老师,可惜我没能达成他的愿意,还当了逃兵。”


    穆从白没有见过司越珩这样的神情,也从来没有听过司越珩说回来之前的事,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来司越珩刚回时,变得不爱笑的原因。


    “叔叔。”


    穆从白把筷子放下,抓住了司越珩的手,正好是他受过伤的右手,“你喜欢当医生吗?”


    “算是吧。”司越珩回想起来,其实不确定当时一定要上医学院的理由,似乎就是他选择了就不想放弃。


    他回道:“不过已经过去了。”


    刘书砚也有些被气氛感染,感叹地说:“你叔叔要不是手受伤,将来肯定是比邢主任还厉害的脑外科医生。你不知道他可是全校公认的天才,所有人都看好他——”


    “算了,别说了。”


    司越珩打断了刘书砚,穆从白却突然说:“叔叔,我想到以后想做什么了。”


    “什么?”


    话题转得太突兀,司越珩看向了穆从白,直觉他要说什么。


    果然,穆从白笃定地望着他,“我想做外科医生。”


    “穆从白。”


    司越珩不自觉沉起了声音,“我怎么样和你没有关系,你应该选择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我想做的事就是让叔叔开心。”


    “你这样我并不开心。”司越珩觉得穆从白几年过去还是没有变,他无奈地说,“如果是你真的想当医生,我很支持你。但是我是我,你是你,你不应该为了我左右你的未来,明白吗?”


    穆从白很明白,他的未来就是司越珩,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离开司越珩,坚定地回答:“我是自己想做的,叔叔你不是以前还说我有天赋吗?”


    司越珩不相信,可是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对着穆从白仿佛已经不可改变的眼神,他只能无奈地说:“你应该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


    “我真正喜欢的、是叔叔。”


    穆从白说过多少次喜欢司越珩他都不记得了,可是这一次他克制不住胸腔狂跳的心脏,他很清楚这一句里藏着他最隐秘的心思,而司越珩毫无察觉。


    他说完就坐正回去,完全不听司越珩再说什么的态度,拿起筷子专注地吃饭。


    刘书砚看得有些呆,他不确定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穆从白对司越珩的态度有些奇怪。


    司越珩捏了捏鼻梁,没有再和穆从白讨论这个问题,就这样继续吃饭。


    晚上穆从白还要上晚自习,吃完饭他主动收碗去洗,刘书砚做饭没帮上忙,想帮忙洗碗,结果被穆从白一眼瞪出来。


    穆从白洗完就要去上课,走到门口突然停下,看向了刘书砚,“你今天晚上要留在这里吗?”


    刘书砚被问得一懵,穆从白接着说:“你可以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再跟我说叔叔上学时的事。”


    穆从白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通知,说完了不等刘书砚回话,他看向司越珩,瞬间换了一个语气。


    “叔叔,我走了。”


    刘书砚看着穆从白骑车出了院子,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四个大字。


    他奇怪地问司越珩,“他平时都这样吗?”


    司越珩也很惊讶,他没想到穆从白会主动让刘书砚留宿,他本来还打算晚点送刘书砚去酒店。


    听到刘书砚的问题,他思忖地回答,“其实也不是都这样。”


    刘书砚好奇,司越珩就跟他讲起来穆从白的趣事,他不禁看向司越珩,发现司越珩也变了很多,不只是从悬崖来到了人间,染了生活气。


    更多的是司越珩不像以前那么紧绷了,虽然说天才背后都是更多的努力,可他觉得那时的司越珩像是一直憋着一口,逼着自己那么拼命,最后手受伤才会那样坚决地退学。


    楼上还有四间卧室,装好之后没住过两次,房间里的家具都盖着布。


    司越珩停下回忆穆从白的趣事,去给刘书砚收拾房间。


    他带刘书砚上楼,让刘书砚自己选房间,选好后揭开布,房间的全貌露出来。


    楼下因为一直住人,很多地方都旧了,加上司越珩爷爷不是讲究的人,保养得也不好。


    刘书砚这个房间参观了一遍房间,才感受到了这栋房子的不便宜,“这房间有五星酒店的标准吧?”


    司越珩笑起来,当初他大伯装的时候就是打算自己回来时住的,房间里卫生间都配齐了,确实很像酒店。


    刘书砚推开阳台的门出去,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荷塘,虽然这时莲藕才种下去,水面上什么都看不到,但仍旧能感觉到那种宁静缓慢的生活。


    他他忍不住说:“我老家要是有一栋这样的房子,我也回去不走了。”


    “你要是喜欢可以多住一段时间,不收你房费。”


    刘书砚后悔地说:“早知道我就连蜜月的假一起请了,可以一直住到下个月。”


    司越珩向刘书砚看去,不确定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出来的。


    刘书砚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回道:“其实说完全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们连请帖都发完了。但真的也没那么在意,可能是因为我和她是一样的人。毕竟刚结婚就要分居几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如不结。”


    司越珩没有谈过恋爱,不是很理解,但是看刘书砚的语气确实不像受了情伤,就没再多问。


    接下来,他们一起打扫了房间,累得躺着不想动,偏偏楼下传来了声音。


    周嘉盛回家一样进屋,没看到司越珩就把菜篮拎到了厨房,打开冰箱在里翻,嘴里还同时喊:“司越珩,你干嘛去了?”


    司越珩下楼,看到冰箱前面的菜就知道是周妈妈让送来的,他随口地说:“顺便把菜放冰箱。”


    周嘉盛可能60岁都改不了,他每次来都喜欢在冰箱里找吃的,故意挑穆从白喜欢的,然后等着穆从白发现去找他算账。


    他翻了半天终于翻到了喜欢的,把菜随意塞到了冰箱,拿着出去,却看到除了司越珩,还有一个男人。


    “这是我大学时的室友,刘书砚。”


    司越珩向他介绍,他推起眼镜向刘书砚打量过去,半晌后十分欠揍地说:“哇哦!原来你还有朋友。”


    司越珩无视他,又向刘书砚介绍,“这是我隔壁的邻居,周嘉盛,京医大的,不过现在跟我差不多,是我们镇上卫生所的医生。”


    刘书砚打量过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手伸过去,“你好。”


    周嘉盛拒绝地推了推眼镜,“我们这里不兴这个,欢迎来莲塘镇做客!”


    刘书砚都能和当年的司越珩处成朋友,自然也不会因为没握成手尴尬,大方地和周嘉盛聊起来。


    聊完周嘉盛向司越珩审视过去,“你家的崽有没有拿他砍他?”


    司越珩没想到周嘉盛猜这么准,周嘉盛看他的眼神就猜到了答案,耸了耸肩膀,“走了。”


    等周嘉盛走出了院子,刘书砚忽然问司越珩,“那个、他是不是在京和医院上过班?”


    “你说嘉盛哥?好像是,你认识?”


    刘书砚回忆地摇了摇头,解释说:“我去年被派去了京和学习,在那里正好听人说过他,好像本来都快升副主任了,结果因为打了病人家属,最后辞职了,没想到这巧。”


    司越珩也很意外,京医大和霍医大一北一南,算是医学院里顶尖的学校。


    周嘉盛没有和他学过太多以前的事,刘书砚说的和周嘉盛之前告诉他的差不多。


    刘书砚说完,颇为感慨地说:“听说那个被他打的病人家属,是穆家的人,就是穆王集团那个穆,他才被迫辞职的,而且——”


    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告诉司越珩,“听说他们冲突,是为了抢、对象。”


    对象两个字用得有些委婉,司越珩猜这个对象应该是男的。


    周嘉盛好像是和他说过,认识穆家的谁,他一直以为那个人就是周嘉盛说过的前男友,但按刘书砚说的,这个前男友好像另有其他人。


    不过周嘉盛不愿意说的事,他也没有多问,这个话题就到了这里为止。


    穆从白今天下课回来,把自行车骑得仿佛风火轮,进门见到司越珩和刘书砚各在一边才松了口气。


    接着他粘着司越珩如常地锻炼,吃夜宵,然后洗澡准备睡觉,不给刘书砚任何和司越珩说话的机会。


    刘书砚倒不想和司越珩说什么,他一直在惊讶司越珩现在过于健康的生活和作息,还有司越珩竟然这么会带孩子。


    穆从白去洗完澡出来,看到了司越珩和刘书砚一起坐在沙发里,他没回房间,跳过去挤到了中间,先抱住司越珩往他怀里蹭了一遍,然后四肢都卷住司越珩,向刘书砚瞥过去。


    刘书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眼神,像是在向他炫耀,又像是在向他警告。


    “穆从白,睡觉去。”


    司越珩一巴掌盖住穆从白的脸,把他推开。但穆从白被推立即又抱过来,“叔叔都没有睡。”


    “我陪刘叔叔聊天。”


    穆从白这时才正式向刘书砚看去,看到刘书砚的瞬间,变得了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


    刘书砚还在惊讶,就听到穆从白问:“给我讲我叔叔在学校的事。”


    他下意识清了清嗓,司越珩打断,“穆从白睡觉去!”


    穆从白还是不抱着司越珩不松,再一次对刘书砚问:“叔叔他有喜欢过别人吗?”


    刘书砚没想到穆从白想听的是这个,笑起来说:“这个嘛,当然——”


    “够了!给我睡觉去。”


    司越珩硬把穆从白推开,“明天还要上早自习,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穆从白从这一句理解出了司越珩喜欢过别人,但不想他知道,顿时委屈地盯了司越珩半晌。


    司越珩没有来哄他,他瞬间没有了所有脾气,自己主动滚进司越珩怀里,语气可怜不已地说:“我只是想知道叔叔所有的事。”


    司越珩不知道他家崽突然又怎么了,被压得快躺下去,想着刘书砚还在旁边看着,有些不好意思。


    他用力推着身上的穆从白,随口地回答:“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能什么都告诉你。”


    穆从白的眼神眨眼沉下来,他四肢更加用力地圈紧了司越珩,把脸藏在司越珩的胸口质问:“是叔叔喜欢过别人吗?是谁?你喜欢他什么?”


    作者有话说:


    好酸好酸好酸呀


    第60章 熟人


    # 060


    司越珩支起和身体被穆从白彻底压下去, 他倒在了沙发里,穆从白贴在他身上,脸紧紧地埋在他胸口, 他垂下视线只能看到头顶的发旋。


    他好半天都没有做出反应, 潜意识里察觉到穆从白的问题有什么不对,脱口而出地回答:“喜欢过别人很正常,你们班上没有偷偷谈恋爱的吗?你现在没有喜欢的, 再过两年也会有的。”


    穆从白抱住他的手用力收紧,像是要勒断他似的, 他用力把穆从白的手扯下来, “好了, 我谁也不喜欢,只喜欢你。快点去睡觉。”


    穆从白藏着的眼神阴沉到了极致,他过了好半晌才收得看不出来,终于松开了手,抬起脸来望着司越珩, 装出了可怜蹭过去贴着司越珩的脸说:“我也只喜欢叔叔, 晚安。”


    司越珩看他这样什么狠心话也说不出来,捏了捏他的脸哄道:“乖,去睡吧。”


    穆从白终于真正放开司越珩,离开沙发回了房间。


    只是他关上门并没有去睡觉,贴在门后听外面的动静, 他听不见司越珩和刘书砚在说什么,不过两人没多久就走了。


    他把门开了一条缝窥出去,刘书砚上楼去了, 而司越珩回了房间, 他莫名地松了口气。


    等司越珩房间的门关上, 他才把门打开,盯着司越珩房门的门,他想过去,却克制地没有靠近,只是眼神越沉越深,仿佛已经穿透了门,抓了里的司越珩。


    第二天司越珩难得地早起了,上完厕所到厨房,看到了穆从白在做早餐,他突然想起来说:“多做点,还有刘叔叔。”


    穆从白僵住了切菜的动作,但片刻他又装出若无其事地问:“叔叔,你和那个刘、叔叔,关系很好吗?他为什么要专程来看你?”


    司越珩没想到过了一晚上,穆从白还在惦记这个问题,他凑过去看了穆从白的表情,什么也没看出来。


    他捏了下穆从白板得硬邦邦的脸说:“他因为女朋友突然取消了他们的婚礼,心情不好来散心的。这样你满意了吗?”


    穆从白又顿下了动作,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情绪,望向了司越珩问:“真的?”


    “不然,你觉得是什么?”


    穆从白瞬间收回了视线,继续地切菜,切了几下突然又看向司越珩,眼中终于有了笑意,“叔叔,你怎么今天这么早?”


    “来看你有没有又睡过头了。”


    “我没有。”


    穆从白唯一睡过头的只有除夕那天晚上,实际上他也不是睡过头了,不过他也没想和司越珩解释,余光瞟过去,盯到了司越珩的唇,沿着下颌移去,视线流连到了司越珩半隐半现的锁骨。


    司越珩却打着哈欠转开了身,帮着做起早餐。


    穆从白阻止地抓到了他的手,“叔叔,你去继续睡觉。”


    “不睡了。要是你们班主任知道我们家是你每天做早餐,肯定要骂我。”


    司越珩说着还在打哈欠,穆从白抓住他的手在他皮肤上面不着痕迹地摩挲几下,终于收回来,把菜板挪了挪位置,贴到司越珩继续切菜,才回了一句,“我愿意。”


    做好早餐司越珩没有叫刘书砚,陪穆从白吃完了,送他到门口,“路上小心点。”


    穆从白骑上了车,还要凑过去贴一贴司越珩,“叔叔,我走了。”


    他走的时候下意识地握了下司越珩的指尖。


    司越珩看着自行车出了门,才意识到穆从白最后的动作,他感觉有哪里不对,又找不出不对的地方,放弃地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刘书砚睡到了自然醒,上午已经过了一半,司越珩叫他去厨房找热着的饭,他不好意思地问:“你怎么不叫我?”


    司越珩回,“你不是要躺平吗?第一步就是睡到自觉醒。”


    刘书砚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自然醒了三天,每天起来都有热在锅里的早饭,他吃完司越珩就带到他镇上闲逛,还去赶了一次集,又去村委会参加了一次直播,帮宁屿杰种了半天的藕。


    第四天,他走的时候真的舍不得了,这一刻他真的体会到了,没有压力的生活有多舒服。


    可惜他不得不回去,司越珩又把他送到了镇上的车站。


    上车的时候,他才对司越珩说:“邢主任让我问你,想不想回去重新考研,他可以推荐你留校任教。”


    司越珩意外,拒绝地说:“算了,我真的挺喜欢现在的生活。”


    “说得也是,我再多留两天肯定就回不去了。”


    刘书砚自嘲地回答,然后还是劝了一句,“不过你也可以考虑一下,穆从白去上大学了,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这一句真正地问到了司越珩心里,送走了刘书砚回去的路上他还在想,如果穆从白真的要考医学院,他是不是可以和穆从白一起去继续上学,最后说不定穆从白还能当他的学生。


    可是,他又不希望穆从白因为他选择学医。


    穆从白到是一点不烦恼,不过因为离高考越来越近,他能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连每天晚上的锻炼都取消了,他失去了很多可以接近司越珩的机会。


    一模考试过后就是清明节,学校难得地放了一天假,他以为终于只可以和司越珩在一起一天,结果司婧姗回来扫墓了。


    自从三年前司越珩爷爷忌日过后,司家的其他人没有再一起回来扫过墓,这一次也只有司婧姗一个人,可她却是受了全家所有人的委托。


    司越珩接到司婧姗的电话没有说什么,可是等司婧姗到了,他才看到司婧姗后面还跟了一辆车,车里走下来一个30多岁的男人,说是她刚认识的相亲对象。


    和相亲对象刚认识,就带去给爷爷扫墓?


    司越珩不懂司婧姗在想什么,司婧姗也不想和他解释,踩着她的高跟鞋自己进了屋,留了相亲对象站在车旁不管。


    他看着男人不知道该不该理,男人却全然不在意地向他走来,客气地伸出手说:“你好,梁隋,隋唐的隋。你是叫司越珩吧?”


    “你好。”


    别人都主动了,司越珩也不好不理,可他手伸出去就被穆从白一把抓住,转眼看去,崽子两只眼睛像是在狩猎一样盯向了梁隋。


    “怎么?怕我把他抢走了?”


    梁隋语气轻浮,态度仿佛和穆从白很熟络,司越珩向他盯去,他无所谓地瞥了下眼说:“刚才没说完,我爸的姐姐是他亲爷爷的第二任老婆,算起来你得叫我一声叔叔。”


    穆从白倏地地眼神冰冷下来,刚才还是像狩猎,现在变成了最直接的杀意。


    梁隋却毫不在意地笑起来,“真不愧是穆家的崽,眼神够狠。”


    司越珩蓦地把穆从白拉到了身后,向梁隋打量过去,他记得梁隋说的这个关系他在周嘉盛那里听过,直接问:“你认识周嘉盛吗?”


    梁隋笑得更放肆了,“你觉得呢?”


    司越珩确定他就是认识,不等他再开口,梁隋自己往屋里去,还对着里面喊:“司三小姐,你不觉得你这样很不礼貌吗?”


    他视线追向了梁隋,直觉周嘉盛和他有什么,可又没弄清到底他们是什么关系,他犹豫要不要直接去问周嘉盛,万一梁隋真的有不同的性向,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梁隋和司婧姗牵扯在一起。


    “叔叔,你在想什么?”


    “没事。”


    司越珩拽着穆从白进屋,司婧姗已经换了鞋,对他说:“你进来干嘛?我们去扫墓。”


    他看了眼梁隋问:“你真的要带他去?”


    司婧姗随意地扫了梁隋一眼,“多一个人给爷爷磕头,有什么不好?”


    司越珩觉得她真是任性惯了,但又不好直接说他怀疑梁隋是弯的,最后只得带了梁隋一起去给他爷爷扫墓。


    不过梁隋没有给他爷爷磕头,他觉得果然多一个人也没什么用。


    最后扫完了墓回去,司婧姗指挥他把车里的箱子提进屋,他脱口而出地问:“你今天不回去?”


    司婧姗一脸伤心地回头盯着他,“你这么不想我留下来?”


    “不是。”


    司越珩看向了旁边的穆从白,他担心的是穆从白又和他闹起别扭,穆从白却十分乖巧地拎出了车里的箱子,然后还拉到他的手说:“叔叔,进屋。”


    他蓦然觉得穆从白真的长大了,懂事了,忍不住揉了一马穆从白的脑袋,进了屋。


    梁隋也跟着进去,司越珩让穆从白推箱子,他找到在厨房里找水喝的司婧姗,“姐,你到底带他来干嘛?你们相亲、你是打算和他在一起吗?”


    “怎么可能!他那种花花公子,是他非要跟我一起来的,赶都赶不走,不知道有什么企图。”


    司越珩想到了周嘉盛,正好外面响起了周嘉盛的声音。


    “司越珩,自己出来拿!”


    周嘉盛又是被周妈妈叫来给司越珩送菜的,他在外面看到了霍城牌照的车,以为是司家的人来了。


    进去的时候下意识地警惕,走到了门口却猛然对上了梁隋的视线,他倏地一怔,然后把菜篮直接扔在门口,推了下眼镜说:“我好像忘了、——我先走了。”


    司越珩走出来就看到周嘉盛走了,再看向门口的菜篮,他确定了梁隋绝对认识周嘉盛。


    梁隋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自己坐到沙发里,还翘起了二郎腿,盯着穆从白问:“你不想回穆家吗?”


    穆从白眼神如刀地向他模去,什么也没说,司越珩叫他立即向司越珩跑去。


    司婧姗晚上不走,司越珩只能把她的箱子拎上楼,然后收拾房间。


    至于梁隋,既然司婧姗没打算和他发展,他也没必要留他住下来。


    就在他上楼去给司婧姗收拾房间的时候,他收到了周嘉盛发来的信息。


    向来周嘉盛都懒得打字,不是发语音就是直接打电话,今天的周嘉盛竟然打起了字。


    【我妈听说你姐回来了,问她晚上是不是不走,叫你们过来吃饭。】


    司越珩犹豫半天还是问他是不是认识梁隋。


    【认识,不是很熟。】


    【真的?他不是你前男友?】


    【当然不是,吃饭别叫他,不然找你算账。】


    司越珩不傻,这个态度显然是有什么纠葛,但他再问周嘉盛就不回他了。


    司婧姗小时候暑假常回来玩,也和司越珩一起常在周家蹭饭,听说周妈妈让她去吃饭,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到了吃饭时,司越珩想着要怎么赶梁隋走,结果梁隋完全不在意有没有人叫他,主动地跟上了司婧姗说:“司三小姐,你不是打算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吧?”


    司婧姗忖量着他说:“只要你答应我,回家说是你看不上我。”


    “当然没问题,只要你配合跟我相处两天,好让我回去有个交待。”


    “成交。”


    司越珩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梁隋就跟着司婧姗去了周家,他只能发消息给周嘉盛报信。


    到了周家的院子门外,司越珩看到周嘉盛靠在门边抽烟。


    司婧姗走在最前面,看到周嘉盛向他打招呼,“你在这里干嘛?迎接我吗?”


    周嘉盛一笑,“对,欢迎,热烈欢迎。”


    和司婧姗走在一起的梁隋有意落在了后面,司越珩和穆从白都走到了前面,他还在最后。


    进门的时候,周嘉盛一把抓住了最后面的梁隋。


    穆从白奇怪地回头看去,猛然看到了梁隋被拽过去时,整个人贴到了周嘉盛面前,顺势地把手搂在了周嘉盛腰上。


    司越珩立即拉住他,“别看。”


    他不明白地问:“他们认识吗?”


    司越珩想了想点头,穆从白顿了顿又问:“那他和周嘉盛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抱周嘉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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