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做？”狗蛋眼睛一亮, 急切地问。
陆渊想了想，反问他，“你有没有想过, 那些课程视频里面、那些教案里面, 为什么要写那么多‘废话’？要设计各种引入, 设计课堂的流程，进行提问、讨论？
“你有没有考虑过，通识课的每一节都有不同的主题，这些主题是如何被挑选出来、又为什么要被安排在这里？”
狗蛋一时间没有回答上来。
陆渊认真地说：“你们尝试去抓课程的重点信息, 但其实没有抓住！”
“那些自我介绍, 那些‘废话’和讨论, ”陆渊解释, “某种意义上，也有其存在的必要。我刚刚有注意到你们所上的通识课的内容——我认为它们之间是有联系的、它们跟其他课程，或许也是有联系的。”
陆渊想了想, 拿起平板、调出了通识课第一节“自我介绍”部分的教案。
很快地浏览了一遍，他便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又翻出帝国幼儿园的统一课表, 自己看了一眼，递给狗蛋。
“我发给你的文件中, 也有这份课表，但或许你并没有注意到、也没有打开看。如果你打开看过，应该会发现, 课程的安排、分布，是有其意义的。
“幼儿园有四类课程，识字课、算数课、通识课、和各种活动课。这四门课程, 是穿插着安排在课表中的。
“活动课教的是一些吃喝玩乐的东西, 虽然占据了大多数的时间, 但我没有拿给你，你也不必管它。
“剩下的三类课，就是你所需要的、要教给荒星人的基础知识了。你会看到，第一天的是通识课，第二天是识字，第三天是算数，第四天又是通识……这样轮流。
“算数课你还没开，但前几节通识课和识字课的内容，你应该记得——
“通识课是，自我介绍、日期和时间、星域和星球。识字课是，数字和运算符、单位和量词、交通工具。”
狗蛋突然明白了什么：“我想起来了，那个识字课的最开始，有一个‘引入’环节，让大家回忆一下昨天学了什么。
“然后那个老师有说起年龄和生日，又有问有没有人知道我们班总共有多少人……然后说，这里都用到了数字，我们今天就来学习一下数字的写法。”
“对。”陆渊点头，“自我介绍的部分，其实已经涉及到了后面的很多内容。数字、星球、时间、性格……这些直接跟后续的课程关联。
“再之后应该还会有介绍自己的家乡。这样的话就可以引出食物、植物、动物这样的词汇和教学内容。”
“也就是说，上课要讲究课程之间的联系？”狗蛋问道。
陆渊摇摇头。“不是的。”
他想了想，去翻开了识字课的教案，拿给狗蛋看。
“你看，”他说，“这里写的其实是，我们来学习一下数字的写法，这样，当我们在不方便跟别人面对面交流的时候，就可以靠写字，向对方介绍自己了。
“——后面的这半句才是重点。你如果想让人努力去学什么东西，你要给他们一个学习的欲望和理由。”
他看着狗蛋，问：“你为什么会学习识字？”
“……看电视剧，自然而然就学会了。”狗蛋回答。
“很多人看国外的电视剧、电影，看一辈子也学不会对应的外语。因为人总是会下意识忽略掉自己看不懂、听不懂的东西。”陆渊道，“就算你是精神力觉醒者，记忆力比一般人好很多，想靠看剧自然而然地学会，也很难。”
“嗯……”狗蛋回忆了一下，“好像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有去注意电视剧的字幕。后来，我想自己搜索电视剧看，发现好多字都不认识，才开始在看剧的时候注意一下对应的字幕的。”
他猛然间明白了什么，站起来大声道，“我懂了！我得让他们主动地去学、去记，这样他们才能努力地去想办法记住！”
陆渊笑着点了下头，道，“学习是一件一时半会看不见外在成效、也很难产生具体的成就感的事情。
“你出去采蘑菇，一天之后你能拥有一筐蘑菇。你去学习，一天之后你只能拥有一些短期内看不出有什么用的知识。
“荒星上，人们疲于奔命，都在为了生存而生活。这个时候，你要求大家去做一些很辛苦、又没什么用的事情，他们就算是努力服从你，也很难发自内心地用心去做。
“相对而言，写字更能看到一点收获、他们也能想到学写字的意义，所以会学得更主动一点。但对于那些常识……它们对外面的人来说是常识，对荒星人来说，却太远、太虚无缥缈了。
“如果你想让人认真学习这些东西，首先要想办法让他们觉得这些知识是有用的、是能够帮助他们活得更好的。或者——
“你干脆直接找一些立马就能用得上的东西来教。你之前不是想得很好吗？种植、养殖的知识，都是大家需要的。”
狗蛋思考着，突然看了陆渊一眼，然后又收回了视线。
陆渊疑惑：“？”
狗蛋眼珠儿转了一下，问道，“有点好奇，所以你当时为什么学习？”
“啊……你是说我小学的时候吗？”陆渊笑了，“大概是好玩吧。我跟荒星人还不一样，我太衣食无忧，也太无事可做了。了解一些新鲜的东西，很好玩啊。
“不过到初中的时候我就把能看的东西都看遍了……就跑去打游戏了。”
“……”狗蛋无语了一下。
他刚刚想的是，想要让人学习，得让他们产生学习的欲望。但陆渊自己说过，他大多数时候没什么欲望。
这就让他有些好奇了。陆渊懂得东西明显很多，他肯定是认真学习过的呀！
没想到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也对。
精神力觉醒者的记忆力、反应力都要超过一般人，而精神力越强，这些能力也就越强。
像陆渊这样的人，学习对于他来说恐怕是根本没有什么难度的，也就不需要太多动力。
人和人还是不一样呀。狗蛋叹气。
总之，还是得考虑一下，怎么样才能让荒星人有学习的动力。
……最好的办法或许是，直接告诉人们，司命他们已经在为解开荒星的封锁而努力。让他们明白，早晚有一天，荒星人可以走出荒星、改造荒星、让荒星变成跟外面一样甚至更好的地方。
了解外面的世界，才能跟外面的人正常地交流；学习这些知识，才能创造更多的价值、得到更多的认可。
工作的目的是现在的生存，学习的目的，是更好的未来-
海鹰。
几艘小型星舰从远方归航，司命便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东西，终于送到了。
鹰巡同样对它期待已久。
略微等了一会儿，司命和歌舒清敲开了鹰巡的门。
里面，鹰巡正看着光脑屏幕。
“结果怎么样？”司命问道。
他知道鹰巡正在看的是什么。那几艘星舰里的人是出去做DNA鉴定的，他们带回来的，也必然是DNA比对的结果。
——歌舒清和歌舒家族成员的DNA比对结果。
鹰巡抬起头来看他，又看向歌舒清，咧嘴一笑：“你小子，不一般嘛？”
歌舒清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鹰巡眯着眼睛，嘿嘿地笑着，把光脑屏幕共享给歌舒清看，“看结果，你很可能是歌舒大小姐——不对，歌舒家主——的亲弟弟啊。”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第82章 咸鱼躺平第八十二天
歌舒清愣了一下。
虽然他相信陆渊的判断、知道自己是歌舒家族的人, 但说实话，他从没想过，自己跟歌舒明之间会有这么近的亲缘关系。
或者说, 这不现实。
因为按年龄来看, 他出生的时候, 陆渊早已经跟歌舒明认识了。如果在那个时候，歌舒明的父母孕育了一个孩子还丢了……陆渊肯定会知道的。
而陆渊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要想让歌舒清和歌舒明是姐弟，只有一种可能性——
有人偷了歌舒明父母的基因、培育了婴儿。
但这也不靠谱。歌舒明的父母也都是精神力觉醒者, 能力也很不弱。想要偷他们的基因而不被发现, 或许能成功, 却肯定不容易。歌舒清的降生必然是处心积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结果。
这样的情况下, 培育他的人却把他弄丢、或者特意扔到荒星不管，都很难理解。
但是，基因检测的结果, 却是不会出错的。
……这么说的话，自己的身世好像也挺复杂的嘛。
歌舒清想着, 突然有点想笑。
荒星到底何德何能啊，聚集起了他们这么一帮卧龙凤雏。
不过这或许也是陆渊的功劳。如果没有陆渊, 他们这些人说不定根本没有机会碰到一起。
“是好事呀。”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心中闪过，最后，他只是笑着, 这样回复鹰巡。
鹰巡点头，“确实！”
“所以你打算联系歌舒明了吗？”司命问道。
鹰巡眉毛一挑，“联系？”
司命微怔。
“广义上来说……”鹰巡摸了摸下巴, 笑得像个大尾巴狼, “也算是联系了吧？”
他一翻手腕, 光脑的光屏一转，朝向司命。司命仔细看去，上面赫然是一条公开消息。
【鹰巡：歌舒大小姐，您弟弟在我这儿玩了一段时间，说有点想家了。您看看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把他接走？】
下面附上了一张歌舒清的照片。
照片照得挺模糊——这似乎是一张监控的截图，特意找好了比较歪的角度、和歌舒清正在快速移动的时机，以便拍出这样的照片。
照片上歌舒清的影像都看不太清，面部特征因此很难提取。但唯有一双蓝中掺着紫色的眼睛拍得极清晰，尤为醒目。
司命一时愕然。
旁边，歌舒清已经打开自己手上的光脑，迅速找到了这条消息。
此时，消息才刚刚发出来，没几个人看到。但歌舒清已经能想象得到，不远的将来，这条消息会拥有多么高的讨论度。
在星网上逛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很清楚，帝国几个大家族、以及皇室，有多么受关注。跟他们有关的事情，只要有足够的营销，就一定能得到全帝国的瞩目。
而鹰巡既然把这条消息公开发出来，就必然不会吝于营销。
歌舒明点进鹰巡的个人空间。最上方，明晃晃的个人认证信息——
【前银河帝国第一军团海鹰大队队长·前银河帝国上校·海鹰星盗团现任团长·星盗联盟首席舰长】
“……”歌舒清默了一下，抬头看鹰巡，“你希望提升海鹰的知名度？”
“bingo！”鹰巡两只手垫在颈后，往椅背上靠下去。双腿都抬起来搁在桌子上，脚尖一点一点的，表情悠闲且得意，“有前途啊小伙子，一下子就看出来我想干什么了嘛。”
司命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鹰巡并不打算“免费”把歌舒清送到歌舒家族——鹰巡希望歌舒明为此出一笔钱。不过，他却也没想到，鹰巡还有额外的打算。
不过这也很正常。
对鹰巡来说，讹歌舒明一笔，不管怎么说都是很开心的事。
但其他的好处，他当然也不会拒绝。
海鹰星盗团合并入军队十年，陆渊离开后才脱离出来重新独立，其间成员多有损失，如今的规模早已经大不如前，如今正缺人手。
而星盗这种行业，想吸引人加入自己，最为困难，一般情况下，只能等着人来投奔。
被动得很。
所以，得想办法给自己刷点知名度。
像绑架了歌舒家族大少爷这种，厉害，却不劳民伤财，只有歌舒家族受伤，其他的人都只会快乐吃瓜的事，正是刷声望、彰显海盗自由不拘的混乱中立风格的大好机会。
鹰巡当然不会放过。
只是……
星盗扣下了歌舒明的弟弟这种事传出去……对歌舒家族可没有什么好处。
歌舒明有点惨的。
刚被他们坑了一把，这又……又被他们坑了一把。
希望她最后得知真相的时候不会太生气吧。
鹰巡瞟了司命一眼：“你有意见？”
司命不敢有意见。他摇摇头，笑，“就是觉得这件事对于歌舒明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鹰巡哼笑，“算是吧。不过这件事如果她处理得好，也未尝不能利用……看她的本事了。”
司命皱了下眉，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歌舒清正好扭头来看他，跟他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视线一触即分。
鹰巡看着他们，并不在意，从旁边拿酒来喝，顺手掏出一瓶扔向司命。
“不说这个了。”他说道，“现在的问题是，你跟祝绒接下来怎么办？歌舒清肯定是要回歌舒家的，你们也跟着一起吗？”
司命接过酒，摇了摇头：“我们只是想从歌舒家族那里获得一份合法的、足以让我们过上正常的普通人生活的身份。”
“正式的身份吗……”鹰巡眯起眼，回忆着最初见到祝绒的时候，与她的对话。这几个人的计划，倒是从头到尾都清晰明确得很。就像是很清楚，一切会按照他们所预期的路线发展一样。
“一直当星盗不好吗？”看着司命灌下一口酒，鹰巡问道。
“我是觉得挺好的。”司命的神色很真诚，“但祝绒才十二岁。她应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歌舒清也是一样。所以我希望他们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学，至少上完初中。”
“一开始的时候，”鹰巡道，“祝绒说，就算你们获得了正式的身份，也会一直是海鹰的人。”
“是。”司命点头。
“如果我有事用到你们……”鹰巡拉了个长音。
司命回答得痛快：“随叫随到。”-
首都星。
歌舒明当然不可能一直在星网上挂着、高强度冲浪，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鹰巡发出的消息。但一收到关于这件事的报告，她就立刻放下了手上的其他事，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这里。
照片里，歌舒清的影像很模糊。
但歌舒明作为歌舒家的家主，自然不会不认识自己家的人。
所以她非常清楚，照片上的人，不是歌舒家的任何一个。
然而，南英哲有告诉她，鹰巡往他要过歌舒家成员的DNA信息，而他也确实给了。
所以，既然鹰巡敢说这个人是她歌舒明的弟弟……那十有八九，DNA鉴定的结果，就是这样。
问题是……
她哪来的弟弟啊？
歌舒家族这十来年，可没丢过孩子。
而且。
如果她的推断没错，皇帝病重的消息，恐怕就是这个人传出去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歌舒明心里隐约有点猜测。但还不能确定。或者说，她理智上已经确定了某个猜测，但感性上，却总觉得这件事还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银河东部边缘。
第一军团的部队在这里集结。
南暮早已经传回了消息，说近期就会归国，第一军团奉命在这里迎接。
本来是应该由皇室成员过来等候的。就算是南晓不来，小辈的几个孩子也应该过来——尤其是南暮的亲儿子南英哲，没道理不来。
但南暮说了，皇帝病重，子孙应该在跟前侍疾才对，就不要来迎接他了。一切从简。
于是南晓便安排了第一军团过来。
不过，第一军团当然也没有全员到齐。
整个军团现役军人超百亿，都到这里来……未免太兴师动众了。
文深派来了两支护卫队，和机甲机动队。
此时，陈绯云正开着机甲，悬停在队首，跟另外两支护卫队的队长保持着通讯，等待着南暮的到来。
南暮回来的时间比预计晚了一点儿。
陈绯云注意着时间。足足晚了三个小时，南暮的舰队才终于出现在远方的深空中。
通讯舰最先跃迁过去，将南暮舰队的通讯接入到军方的通讯网络中来。陈绯云跟着过去，控制着机甲朝南暮敬了军礼：“我是第一军团机甲机动队队长，陈绯云。欢迎殿下回国！”
“谢谢你。”通讯里传来温和低沉的男声，声音里含着和煦的笑意，“你好，我是南暮。”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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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咸鱼躺平第八十三天
鹰巡发出的消息和南暮回国的消息, 陆渊几乎是同时看到的。
——这正是一天里热度最高的两个内容，都高高地飘在关注榜的榜首，想不同时看见也很难。
虽然两条消息都完全在意料之中, 没有什么意外的, 但陆渊还是点进去看了看。
隔了大半天的时间, 鹰巡的消息已经引起了不少的讨论。
评论大概可以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人在吵架，另一部分也在吵架——只是吵架的角度有所不同。
前一部分人吵架的重点是“歌舒家族的人会不会被星盗绑架”。
一部分人相信，鹰巡的用词里充满了阴阳怪气和得意洋洋，他说的“玩一段时间”肯定不是真的玩。十有八九是被鹰巡绑架了, 被迫在星盗窝里逗留。而鹰巡发出来这样的消息, 完全是挑衅和勒索。
针对这样的观点, 另一派的人认为这必不可能。毕竟那可是歌舒家族。歌舒家族的人会被星盗绑架吗？笑话。星盗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又哪来的这么强的实力？
他们认为，鹰巡会发出这段话，想表达的就是字面意思。他跟歌舒明关系很好, 所以有歌舒家族的小孩过去星盗团玩，现在鹰巡想找歌舒明把人接走。
“绑架派”显然不会认同这个看法。如果两方面关系好, 发个私信就完了，何必在星网上喊话？
“友好派”则觉得, 这可能是鹰巡和歌舒明商量好的，为了告诉大家，海鹰星盗团背后, 有歌舒家族撑腰。
绑架派说歌舒家族不可能跟星盗结盟，友好派反驳说星盗都能当上校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总之，两方面吵得挺热闹。
另一场争执的重点, 却是照片中的人到底是谁——是真的歌舒家族成员吗？
歌舒家族的成员挺多, 但精神力觉醒者的数量却没有那么多, 这些人也几乎都在帝国人面前露过面。
歌舒清的紫色眼睛意味着，他是精神力觉醒者。
因而有人好奇，他到底是谁。
倒是没有人想到他会是歌舒明不为人知——连歌舒明自己都不知道的亲弟弟。
所有人都知道歌舒明是没有亲兄弟的。但同一个家族，同辈人都是兄弟姐妹相称，他们只以为是歌舒家族旁系的孩子。
因此，有好事的人便把歌舒家族的这个年龄的精神力觉醒者的照片翻出来挨个比对，却发现好像没有一个能对得上的。
这就奇怪了。
不会是鹰巡找了个假货吧？又或者鹰巡被人骗了？
但也有人坚持支持鹰巡，觉得星盗头子不会做这种哗众取宠的事情，也不可能轻易被骗。既然他发出了消息，那肯定是确有此事。肯定是他们的比对出了问题，或者歌舒家族有哪个觉醒者并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面。
质疑派惊奇于支持派对星盗头子的崇拜，支持派认为对方瞧不起自己的偶像因而非常愤怒。支持派认为质疑派没有比对出结果是他们能力有限，质疑派的考据实力被质疑，于是不服不忿。
这两边吵得也挺热闹。
陆渊围观了一会，捡到了不少乐子。
对于大家吵的内容，陆渊自然是清楚真相的。
歌舒清确实是歌舒家族的人，但歌舒家族也确实没有这个人。歌舒清确实不是被绑架的，但鹰巡确实是在敲诈勒索。
各派的观点里，都有对的部分，也都有不对的部分。这或许正是他们能吵得这么热闹的原因。
歌舒明迄今为止还没有给出回应。但陆渊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到后续的发展：
再过个一天半天，鹰巡应该会发出基因比对结果，对歌舒明进行进一步的、更明显的挑衅。
网上论战的格局也会因为他的出面而发生倾斜，绑架派和支持派会获得暂时的优势。但新的风向也会很快产生——所有人都知道歌舒明没有弟弟！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
但很快，歌舒明大概就会下场了。她会声明歌舒家族并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她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生弟弟，怀疑说有人偷了歌舒家族的基因进行了不正当的实验，她会追查到底。
——这是对歌舒家族的声誉影响最小的回应方法。
因为不管是让人觉得歌舒家族的人会被星盗绑架，还是认为歌舒家族跟星盗同流合污，对歌舒家族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而偷别人家的基因去做人体实验，很显然是有什么人蓄意为之。人们的视线会更集中于人体实验。
如果能顺藤摸瓜地剿灭那个违规的研究机构，说不定歌舒家族还能刷一波声望呢。
只可惜……
歌舒清出身自荒星，那研究机构完全是他们瞎编的。歌舒明恐怕是找不到它的。
不过。
昨天狗蛋也有跟陆渊说过，基因检测的结果，歌舒清和歌舒明是同父同母的姐弟。
这情况也很出乎陆渊的意料……歌舒清还真的有可能出身自什么黑实验室也说不定。
吃了一会儿瓜，陆渊心满意足地退了出来，又去看南暮回国的事情。
点进词条，跳出来的就是一条【银河日报】发布的官方新闻，内容大概就是南暮回国，第一军团将士前往迎接之类的。下面还有一张配图，是南暮、萧鹿，还有去迎接他的人的合影。
往下翻评论，没什么意思。相比于隔壁的评论区，这边过于和谐，以至显得有那么一点无聊。
陆渊“啧”了一声，翻回图片，又看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南暮有点熟悉。
不是那种，因为看过很多次他的照片而产生的眼熟，而是……
好像最近才见过这个人一样。
连陆渊自己都觉得有点莫名。
毕竟他跟南暮本人几乎没见过，这一年多他呆在荒星，更是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见他。
怪奇怪的。
百思不得其解，陆渊晃晃脑袋，把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了下来。
……多想也没有什么结果，更何况还是歌舒家族那边的事情比较重要一点。至少，跟他有那么一点关系。
歌舒清可还是他送出去的呢-
而此时，歌舒明正在前往首都星的港口，准备出航。
星网上的腥风血雨她完全没有回应，但歌舒清的事情，她却绝不会不管。
事实上，她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面对问题，她总会选取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在这一点上，她跟陆渊很像。
比如现在，她当然也可以只安排歌舒家族其他人过去找鹰巡。歌舒家族的即时通讯能力能够保证，即使她本人不过去，也可以跟鹰巡直接对话。
但她还是选择自己去一趟海鹰星云。
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歌舒家族的沟通能力并不为人所知，她暂时也不希望这种能力暴露出去。
但更重要的，却是因为，有些事情必须要由她出面才足够有力度、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面才好做判断。
更何况，她早就想跟鹰巡再见一面了。只是苦于没有理由，不能轻易离开首都星去星盗窝——容易授人以柄。
此时鹰巡递过来一个台阶，她当然要亲自去把自己的“弟弟”接回来了。
……还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歌舒明对这场见面，也很期待-
南暮在第一军□□来的星舰上休息，已经睡了一觉，刚刚醒来。
旅途劳顿，此时才算是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在星系际航行的时候，要考虑到载重、载容、能源各方面的问题，他们使用的星舰结构要紧凑许多。相比之下，在国内航行的星舰，即使是军舰，也要更舒服些。
尤其他此刻身处的这一艘，似乎并不是真正的军舰。
休息室里摆放着舒适柔软的大床，对面是沙发。沙发旁有吧台，上面放着咖啡机和酒架，各种精美的点心摆放在一边。
沙发前面，是风格很复古的茶桌，木材却不一般，黑底洒金的木质，黑底幽深清寂如夜空，洒金璀璨神秘如繁星……这似乎是罗斯星的最高级的“墨金木”。
茶杯看上去普通，陶瓷质地，呈现出漂亮的暗紫色。但南暮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来，这是遥远的梦思兰国的回梦瓷。
睡前，南暮身心疲惫，还没有来得及注意这些。如今醒来，才看出端倪。
在休息室里走过一圈，南暮的眼神愈发玩味起来。与萧鹿对视，两个人便都露出无奈的笑意了。
能有好的休息条件当然也不错，但军队居然能拿的出这样的星舰？
摇了一下铃，门口的卫兵立即敲门进来，问有什么需求。
——在照顾人的方面，倒是被训练得很好。
南暮笑着摇了摇头，好奇问道，“这里的摆设是谁设计的？很讲究啊。”
【作者有话说】
完全没写出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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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咸鱼躺平第八十四天
卫兵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反应的速度却不慢，挺胸抬头，脚后跟猛地并在一起, 抬手敬了个军礼：“报告！是文深元帅设计的！”
“哦？”南暮鼓励地看了他一眼, 示意他可以多说几句。
卫兵便解释：“这是文深元帅的指挥舰溟海号, 里面的一应摆设都是依元帅要求购买、布置的。”
他顿了顿，去看南暮的神情。见南暮还挺有兴致，便继续道，“元帅平时都是在这里办公、休息的。指挥舰机动性强, 便于在各驻地间巡查；又配备了最好的对接和弹射系统, 方便各级军官前来汇报, 在这里办公最合适不过, 元帅也就很少离开，自从任职之后，几乎没离开过。
“因为经常在这里休息, 元帅便设了这个休息室，放了些日用的东西在这里。虽然有些东西挺贵的……”
卫兵挠挠头, 咧嘴笑了一下。
说了半天，他也已经反应过来南暮为什么要问这件事, 忍不住替文深元帅说起了好话。
“但这都是元帅自己买的，没走军团的公账。元帅出身好，能买得起好东西, 花自己的钱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也很正常。而且这也是必要的，人得休息好, 工作才有效率嘛。”
南暮看了他一眼
这话说的。且不说是不是花自己的钱……在军队, 作风如此奢靡且脱离下级, 就已经很有问题。更何况，文深的出身南暮是有了解的，那可并非底蕴深厚的世家，也不是日进斗金的商贾……他从哪来的这么多钱？
不过南暮倒也不想为难一个卫兵。
点点头，他转而问道：“开这艘星舰来接我，会不会耽误文元帅工作？”
“元帅还有备用的指挥舰。”卫兵连连摆手，“只是布置得没有这么舒适，但也能用。元帅主要是考虑殿下你们回国，舟车劳顿，在这里可以好好休息。”
甚至还在替文深邀功呢。南暮失笑。
文深培养的卫兵倒是忠心得很。
唯独就是不太像是个军人。
“文元帅考虑得周到。”萧鹿端着一杯葡萄酒递给南暮，微笑道，“有心了。”
南暮接过杯，喝一口，便觉得这是产自南瑰星的酒。
许多年没有喝过，葡萄的品种早已经经过了许多代的改良，种植环境也早有变化，但南瑰星菌种特殊，出产的酒里会掺上一种特殊且出挑的类似玫瑰的香味，极容易辨别。
南暮抬头，对上了萧鹿的眼神。萧鹿弯弯眼睛，南暮就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喟叹一声。
南瑰星倒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星球，它所出产的酒也称不上名贵。
——市面上根本见不到这种酒。
因为南博星属于皇室。其出产的酒也是专供皇室的。它出现在这里……
其中意味，其实挺耐人寻味的。
南辉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文深这个人，其实本身的能力不错，而且为人没什么下限，做事很有些不择手段；他性情虚荣且贪婪，弱点和把柄都很明显，很好掌控。
说得难听一点，他具备成为一条忠犬的基本素质。
在很多人看来，这就已经能够解释，为什么文深能接手第一军团、又为什么他的生活能如此豪奢了。
但南暮却知道，事实远比这复杂很多。
文深的父亲文清羽，是一个南暮一直没有看透过的人。
他来历很不明，南暮也不知道他的出身。这件事似乎也没有人知道。
但他却是帝国科研院的上一任院长，主持着星球生命学的研究项目。
星球生命学这个项目包含的内容很多，比如荒星，比如陆渊……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都与此相关。
这也是关乎帝国皇室命脉的东西。能成为它的主导者，或许能够说明文清羽和南辉关系匪浅，而且很得南辉信任。事实上，南暮一直觉得，文清羽能够当上帝国科学院的院长，就是因为跟南暮做了什么交易。
但二十年前，文清羽失踪了。
当时陆渊所在的研究所被曝光，研究人员紧急乘星舰撤离。撤离的时候文清羽也在队伍中，可等到星舰落地，文清羽已经不见踪影了。
星舰内的监控被修改过。文清羽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他在往星舰里走。但他走进去之后，后续没有任何一个摄像头再捕捉到他的身影。星舰中完全没有争斗和挣扎的痕迹，同行的研究人员也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
没有人知道他是主动离开还是被迫，甚至没有人能说清楚他是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离开的。总之，这个人就这样消失了。
从此，文深的地位，便微妙了起来。
南辉不能确定文清羽的下落，出于对文清羽的忌惮，不敢对文深下死手，也不敢彻底不管文深。只能是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培养着他的能力，却也纵容他的劣性，以此为控制他的方式。文深倒也不负厚望，确实长成了忠犬的模样。
若非如此，南辉恐怕也不敢把第一军团交到他的手里。
不过，不管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一步好棋呀。南暮思考了一会儿，对卫兵道：“我想出去看看。”
“指挥室在这边。”卫兵立刻指路。
南暮和萧鹿在后面跟上。
指挥室里倒是终于有了点军舰的模样。四周的显示器上展示了周围的环境，十几个军人坐在这里，警惕着每一分变化。
作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陈绯云此时正坐在指挥席的首位，神色严肃。
见南暮等人进来，所有人都站起来敬礼。南暮摇摇头，“你们忙，不用顾及我。我就是来看看。”
也确实没法顾及他。虽然已经回到了国内，但大家还是不能完全松懈。众人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事情上，不再看南暮了。南暮神色里这才透露出一丝满意来。
萧鹿已经走到陈绯云的身侧，看着他专心工作的模样，眼神中有点怀念，又有点怅惘。
南暮看过来时，她抬头跟南暮对视了一眼。南暮接着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两个人好像传递了什么信息，但具体是什么，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三天后。
当南暮所乘的星舰进入到首都星域时，歌舒明也已经接近了海鹰星云。
她这一趟算不上轻装简从，但带的人也不少。
——毕竟是来认弟弟的。就算没有大张旗鼓地行动，倒也不至于偷偷摸摸。
“族长，鹰巡发出了DNA比对证明。”一个歌舒家族的成员向她汇报。
“嗯。”歌舒明其实也正在看这件事。
这倒也在她意料之中。远在荒星的陆渊都能猜到网上这一场争论的后续发展，身为局势的推动者之一的歌舒明，对此当然更清楚。
“鹰巡联系我们了吗？”她问道。
“没。雷达也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舰队。”有人回答。
这边环境复杂，歌舒家族的人对这里不太熟悉。而星盗占据着主场优势，加上躲避追踪本就是他们的看家本领，想找到他们，还得费些功夫。
其实更合适的办法是到灰三角去。那里是消息的集散地。像海鹰这种大型的星盗团，在灰三角，肯定能买到它的具体坐标。那样便好找了。
不过，这也没必要。
“也不用特意找。”歌舒明其实并不着急，心里也很有数，“他会来联系我们的。”
果不其然。没过半小时，一台机甲晃晃悠悠地飘到了歌舒家族的舰队前面。双方面靠灯语做了一番交涉，对方才被接入歌舒家族的通讯频道。
“歌舒明吗？”海鹰星盗□□来的这个人语气很不客气，“鹰老大说让我来接你。”
歌舒明对他的语气不太在意。确切地说，早有预料。
她问道：“我一个人？”
“倒是懂事儿。”星盗嗤笑，“当然，就你一个。至于其他人……人数太多了，我们庙小，可接待不了。”
“证明一下你是海鹰的人。”跟星盗说话，歌舒明的态度也很直接。
“有封鹰老大的信。”星盗立刻道，“你们派人出来接一下。”
星网上的东西很容易被窃取、修改，难以成为证据；鹰歌舒明之前也没跟鹰巡有什么联系，没有特意定下口令。所以证明身份其实不容易。
——歌舒明本意是希望鹰巡亲自出来接她的。
但鹰巡倒也有办法。
他让星盗带来了一封纸质的信。
纸制品脆弱，在宇宙中很容易被毁掉，因此难以被抢走。这就证明了拿着信的人确实有写信人的委派。
信里面只写了一句话。
“5473年，你离开一军前，我们有一次在食堂遇到，你问我觉不觉得陆渊有点奇怪。”
这是只有鹰巡和歌舒明有机会知道的事。说明写信的人确实是鹰巡。
歌舒明点了点头，转头道：“给我准备机甲，我过去海鹰那边。”
歌舒钧在一边皱眉：“你自己一个人，是不是有点冒险？”
“没事。”歌舒明淡定道，“鹰巡是可信的。”
【作者有话说】
回来晚了，抱歉。
接下来一段时间更新可能还会不太稳定。学校这边我也请了一个月的假，欠了很多活，已经有点拖慢课题组的进度了。我需要花时间赶一下。
我有时间就会写，尽量日更，但可能会隔日更。到十一月中旬前吧，我应该能恢复稳定更新。非常抱歉。
最后，感谢天使们的理解和祝福。妈妈现在状态还好，我很庆幸。
也无比感谢天使们的等待。本章给大家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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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咸鱼躺平第八十五天
“司命他们见到歌舒明了。”
不久之后, 歌舒明来到海鹰星盗团的消息，就经由狗蛋，传到了陆渊耳朵里。
陆渊毫不意外, 只点了点头。
狗蛋道, “一切都很顺利, 她没怀疑什么——至少表面上没有怀疑。已经商量好了，歌舒清跟她回首都星，而作为交换，她会给海鹰一笔钱, 和一些人手。
“至于司命和祝绒, 看在歌舒清的面子上, 她会给他们两个足够真实的身份, 他们想去哪都行。
“代价是他们得欠她一个人情，她有需要的时候，他们得帮她一个忙。”
“……没了？”陆渊抬眼。
“啊？”狗蛋迷惑, “没了。”
“……”陆渊偏偏头，“有点怪。”
狗蛋思考了一会儿：“哪里怪？”
“歌舒明说司命他们想去哪都行？”陆渊问道。
“没有。”狗蛋又重看了一遍司命发来的消息, 肯定道。“司命准备带祝绒去缪姿星。那里交通便利，商业发达, 尤其是，娱乐业和电竞行业很发达。
“司命打算让祝绒上学，他自己则在那里找找机会, 赚一些钱，开一个娱乐方面的公司。然后二丫他们就可以作为公司的艺人出道了。
“他还跟我说要好好拍剧，最好能培养几个好演员。他有钱了, 会想办法送一些设备回来, 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室内绿幕下拍摄, 然后找人做后期。这样的话，我的剧也可以有机会上映。”
“计划得不错。”陆渊夸了一句，心里却还在惦记着歌舒明的事儿。
虽然陆渊大概知道司命的计划，知道他的第一步计划是先找个地方赚钱。无论之后要做什么，钱都是必要的。
但问题是，他没想到司命能拥有“自由”。即使是表面上的自由。
歌舒明这个人看起来随性、感性，却向来不是心大的人。
或许是天性里的细心踏实，或许是因为年少时就承担起了一族之长的责任，或许是教导她的人灌输给了她这样的观念……总之，歌舒明其实非常谨慎。
她做的事，不管表面上看起来多行险、多剑走偏锋，背后一定有她自己的一套逻辑、一套细致至极的计划、和无数个应对可能会出现的问题的后备方案。
这也是陆渊在听说司命他们放消息称有人给皇帝下毒的时候几乎毫无波动的原因。他很清楚，这件事或许会暂时影响到歌舒明，但类似的情况，歌舒明肯定做过预案，不可能被他们伤到根基。
如果他们做的事真的会对歌舒明有重大影响的话……
陆渊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点什么。
言归正传。作为一个做事小心的人，对于司命他们这种明显问题很大的人，歌舒明不应该放他们乱跑才对。
尤其是，既然是歌舒家族给的身份，这两个人某种意义上就跟歌舒家族产生了联系。如果他们犯了什么事，被发现了身份有问题，歌舒明可是要负责的。
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稳妥的。
但歌舒明却选择了让他们自由选择去向。
诚然，不在首都星，也不妨碍歌舒明掌握他们的行踪。但间隔半个星系，还是会带来各种麻烦。
做出相对冒险的选择，歌舒明必然有特殊的理由。
只是，陆渊一时之间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促使她这么做。
这样的选择，唯一能得到好处的人，似乎只有司命了。
在首都星，资源早已经被各大世族牢牢掌握在手里。想要赚钱、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还是在外面更容易些。
但歌舒明会故意成全司命吗？
这就更没道理了-
海鹰星盗团。
决定好了三个人的去向，接下来的谈话便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鹰巡看着司命带着两个孩子退出去，才看向歌舒明。
这家伙一来就表示要见见自己弟弟，见完之后却又待着不走，让鹰巡有点摸不透她的心思。
歌舒明看了他一眼。
鹰巡翻白眼：“看什么看，没见过星盗啊？”
“是许久没见过了。”歌舒明慢悠悠地说道，甚至顺着话茬，上上下下地把鹰巡打量了一遍，把鹰巡看得后颈发凉。
最后，还是鹰巡受不住这视线，率先开口：“你还有什么事？没事赶紧走，我这儿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当时，你是亲眼看到的？”歌舒明突然问道。
“……！”
心脏的跳动都在这一瞬间停住，冷意顺着血液由心底窜上头顶，鹰巡猛地拿起旁边的酒瓶灌了一口，才算是喘过了这口气。但脸色还是不受控制地惨白一瞬。
歌舒明说得含糊，但他却瞬间理解了她想问的是什么——
他亲眼看到了陆渊指挥舰的失控。
星际战场的尺度其实很大。恒星系级别的战役只是最小规模，换算到母星时代只能算是个村镇级战役。决战时刻，战线绵延整个星系晕，能靠雷达探测到陆渊的指挥舰的星舰都是极少数，能用肉眼见证事情的发生的，理论上更是不可能出现。
但偏偏，鹰巡看见了。
这是连陆渊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当时陆渊位于战场核心。
作为最高级的指挥官，一般情况下，陆渊其实不会、也没必要把自己放在战场前线这样危险的地方。
他自身的安全更重要。而且，前线的空间会由于炮火攻击而不稳定、不利于跃迁，他把自己放在那样的地方，也不适合接收各级战场传过来的消息。
但那一次却不一样。
那几乎是唯一一次，陆渊不以指挥官的身份出现在战场，而是作为一个战士、作为帝国最顶级的精神力觉醒者，在最前线，与最强大的敌人战斗。
那是一场不需要指挥的战役。
在费尽心机、耗时几年，摸清了虫族的行为模式、找到了把虫族母巢引出的方法之后，决战的战术布置无比简单，几乎可以称得上幼稚——
陆渊负责击落母巢，其他所有士兵负责顶住失去母巢后、进入狂暴状态的虫族的攻击，将他们一举消灭。
而战术之所以如此简单粗暴，原因只有一个：前者是只有陆渊能完成的。而失去母巢之后，其他虫族将不足为惧。
这也是陆渊会深入战场的原因。
只有他的精神力足够强，可以切断母巢与其他虫族的那种无视空间距离的联系，可以做到带着母巢瞬间跃迁、让虫族失去母巢的位置，可以干扰母皇的判断、让她把制造的虫族全部派出，可以在短时间内驱动大量的攻击武器，击落母巢。
其余人……
前三件事自不用提，至于攻击，绝大多数人在陆渊和虫族母皇强大的精神力全力干扰下，连正常驾驶星舰恐怕都做不到，更别说使用武器攻击了。
况且这样点对点的、不需要随时移动应变的炮火压制也不需要人来完成。只是开炮而已，陆渊一个人就能驱动半个军团的星舰。
所以，在陆渊带着母巢完成几次跃迁，之后，他身边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存在。只剩下了母皇、陆渊、陆渊的指挥舰，和漫天的、无人驾驶的星舰。
最后的决战，变成了人类的指挥官，和虫族的母皇，一对一的对决。
或者说，单方面的碾压。
炮火从四面八方朝着母巢倾泄而出，陆渊驾驶着指挥舰见证着这场战争的终结。母巢中的虫族母皇的精神力本就不如陆渊，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更是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最终，母巢彻底碎裂，碎片洒向星海，母皇失去了庇佑，被炮火炸为灰烬。
然后，陆渊的指挥舰，失控了。
也恰是在这个时候，鹰巡刚好完成了一次跃迁——他被数十只虫族围攻，星舰受到了重创，不得已逃出了包围圈、跃迁暂避一时，因此他并没有故意降落在哪里，只想着先拉开距离，好寻找后勤部队维修、并拉几个后援。
但不知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他跃迁的终点正是陆渊的指挥舰旁边。
破败的星舰无法拉住突然间全速前进的指挥舰，然后突兀地进行了几个跃迁，消失在了宇宙中。
鹰巡确定那并不是正常的失控——
正常的星舰失控，不可能在失控后还进行加速行进，更不可能完成跃迁这样的复杂作业。肯定是有人在陆渊的指挥舰里做了特殊的设置，才使得它在炸毁母巢之后突然“逃离”战场。
而且……
如果是正常的失控，他应该可以拉住它的。
这其实也是鹰巡迅速离开了军队、重新开始做星盗的原因。
作为整件事唯一的人证，他必须活着，活到有机会揭开这个真相的那一天。
但是，歌舒明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问起这件事的目的……
“别担心。”歌舒明的声音变得轻柔了些，她解释道，“是南英哲告诉我的。”
看向鹰巡，她好奇地问道：“你不是已经知道皇帝生病是我下的毒了吗？没道理还怀疑我的立场吧。我可是无论如何，也要给陆渊报仇的。”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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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咸鱼躺平第八十六天
“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这对话倒是鹰巡想到过的。从看到星网上的消息起, 他就知道，等见到歌舒明，十有八九要就这件事聊上几句的。
“为陆渊报仇？说得挺好听。”准备好的说辞, 不用过脑子。鹰巡也正好趁机尽可能地让情绪冷静下来, 又灌了口酒。
这一回的动作倒是潇洒了不少。
抹了把嘴, 他嘿嘿笑道，“说得好像你跟陆渊就没仇一样。不过，你们狗咬狗，我倒是看得挺开心的——还顺便赚了一大笔, 多谢多谢。”
“是吗？”歌舒明漫不经心地笑, 声音凉凉的。
“当然。”鹰巡应道, 也有点分心。
情绪平复, 来不及反思自己之前的表现如何，更来不及懊恼那一瞬间的情绪外泄，他全部心神都用来思考一件事——
歌舒明想干什么？
自从歌舒明离开第一军团, 鹰巡就没再与她面对面接触过。只是听说她能力很强，虽然年轻, 但面对其他家族的老一辈人却从不会露怯，歌舒家族在她手里发展得很好。可鹰巡记忆里的她, 还是五年前，一身军装，飒爽利落的小姑娘。
彼时歌舒明虽然已经锋芒毕露, 也是出了名的算无遗策，却远没有如今这般……
飘忽不定，捉摸不透。
歌舒明看着他的反应, 眼睛微微眯起, 其中如云雾般的紫色便显得更浓重了一点儿。
她站起身来, 从不远处的架子上翻出两个酒杯，慢悠悠地踱回来，放在桌子上。又从有点愣怔的鹰巡手里拿过了酒坛子，倒满了两杯酒。
“既然这个你不相信……那就换个说法吧。”歌舒明把一个酒杯塞进鹰巡手里，强行跟他碰了个杯，才好整以暇地坐回去，抿了口酒。
鹰巡已经提起了所有的精神，脑子里迅速地思考着歌舒明接下来可能会说的内容。
接着下毒的话题说吗？还是继续说指挥舰失控的事？又或者……
歌舒明说道，“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陆渊。我能来到这儿，说明他还是信任我的——信任我不会对你下手。”
……陆渊？
鹰巡瞳孔骤缩。
对面，本是占据主动、刻意试探的歌舒明，神色间却也出现了明显的震惊。
她手指猛地收紧，酒杯在掌中微微颤动。而她再开口的时候，声线竟也明显有些不稳：“果然，你也觉得陆渊可能还活着。”
……
“……嘿。”
鹰巡笑了起来。
歌舒明露出了这么明显的破绽，如果他还反应不过来，那便不是他了。
原来歌舒明想要知道的，竟然是这件事。
原来竟不止他一个人在怀疑，陆渊还活着。
歌舒明看着他的笑容，深深吸气。眼中悄无声息地，蒙上了一层雾气。
今天对鹰巡说的这几句话，她不知对着镜子排练了多少遍、不知推演了多少次。
三句话，确定三件事。
第一，鹰巡亲眼目睹了陆渊指挥舰的失控。而以他的能力、以他对陆渊的尊崇和忠诚，竟然没有救下陆渊，这足以说明当时的情况下，陆渊可以说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
但凡有一点儿，鹰巡都会去抓住的。如果他没有抓住，他肯定做不到心安理得地坐在这儿喝酒。
第二，皇帝病重的消息不是鹰巡放出去的，但鹰巡知道、或者猜到了他们是谁。
鹰巡是个出了名的谜语人，对于他的脾气，歌舒明也有了解……甚至摸得挺透。
如果消息是他放出去的，或者与他无关，他多半会矢口否认或者干脆承认——好让对方继续去猜他说的到底是实话还是假话，绕进逻辑的死循环。
但这一次鹰巡却完全绕过了网上的消息的问题，甚至没回答自己到底知不知道歌舒明下毒。
唯有不上不下的情况，才会让他选择这种
PanPan
避而不谈的回应方式。
而且。
放出消息的人，或者说，在鹰巡眼里，最有嫌疑的人，恐怕他还认识。他不知道对方准备怎么往下演，又不想破坏他们的计划，所以才表现得含糊。
或许，正是即将跟她回家的歌舒清，和另外的两个，名叫司命、祝绒的人。
而这几个人来历很是不明不白。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更是太值得玩味了。鹰巡愿意配合他们，就更说明了一些问题。
而最后一件事……
歌舒明意识到，鹰巡竟也是在怀疑，陆渊还活着的！
鹰巡本应该是最能确定陆渊的死亡的人才对。
但如果他确定陆渊死了，对于她的最后一句话，他的反应无论如何也不该是震惊。
无论是愤怒、还是不屑、又或者惊奇，都可以解释。唯独震惊，完全不符合常理。
……这是不是能说明，陆渊真的还有活着的可能性？
“你也觉得这件事里有陆渊的痕迹，是吧？”歌舒明突然问道。
鹰巡摊手，“我可没这么说。”
“只是觉得陆渊不一定真的会死而已，”他长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就算是再十死无生的局面，我总觉得陆渊说不定也会有破解的办法。他毕竟是陆渊。”
他看向歌舒明，哼笑，“倒是你，试探这事儿干什么？总不会是……”
负面的揣测才说了个头，鹰巡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刚刚歌舒明轻微颤抖的模样、和她眼神中那一抹雾气，忍不住把后半句“总不会是想再杀陆渊一次吧”咽了回去。
鹰巡其实知道歌舒明与陆渊的友谊有多深厚。即使歌舒明曾经算计过陆渊，他们这些陆渊的下属，也从未怀疑过这份感情。
但这也正是他们无法原谅歌舒明的原因。
——这样的情谊，竟然还是敌不过利益的诱惑。歌舒明这个人，未免太冷血。
然而，这一刻，鹰巡还是不忍再拿这份感情来刺痛歌舒明了。
他很清楚，就算歌舒明坑过陆渊、利用过陆渊，她也不可能希望陆渊死。
“……”歌舒明摇了摇头，没接话。
自顾自闭上眼睛，她推演着整个事件。“……不，这些事里都让我感觉，有陆渊的痕迹。”
“歌舒清三个人出现——而且精准地找到了你这里，星网上放出皇帝病重的消息，我亲自来到这儿见你。或许还有……南暮回国。南英哲找我结盟。”
“南暮在星网上发的那个歌单也很奇怪。”歌舒明顿了顿，补充。
“皇室在乱起来，而我们这些人在重新联合在一起……而一切的起因和关键，就在那三个人身上。
“他们来自……银河中心？又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他们对实验室的了解很深，却不太像实验室出来的人。”
“……”鹰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盯着歌舒明看。
歌舒明似有所感，勾唇笑了一下，“别这么看我。你是没见过陆渊最开始从研究所出来的时候的模样——恐怕连陆渊自己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可能跟你们说。
“那两个孩子……还好说，但那个叫司命的，太能说会道了。他不可能是长期呆在研究所的人。”
歌舒明笑了一下。“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是陆渊的人！”
她几乎是抑制不住地有点激动起来了。
“……”看着她高兴的模样，鹰巡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段推测，有几分把握。”
虽然他也曾这样想过，虽然他也很希望这是真的，甚至因此也产生了一丝陆渊还活着的妄想。
但是……
没有一条线索是明确的。
这与其说是推理，不如说是在编故事。
“一分都没有。”歌舒明笑道。
“你……”鹰巡苦笑，“我倒是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记忆里，歌舒明的性子，分明是最严谨、最谨慎的那一个来着。
鹰巡从没想过，歌舒明会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没有一分根据的幻想，高兴到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第87章 咸鱼躺平第八十七天
歌舒明低头看了一会儿掌中酒杯, 然后把里面的酒全部灌进嘴里。脸颊上浮起一抹红晕，她抬头，弯了眉眼, 笑容晏晏：“我就是这样的人呀。”
鹰巡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好半天才“啧”地嘬了下牙花子, 迟疑道，“做个交换？”
“你说。”歌舒明眼睛一亮，回答得毫不迟疑。
他们说的话就这么几句，可“交换”的东西则更少。因此歌舒明很清楚鹰巡想跟她交换的内容——他所目睹的, 陆渊指挥舰失控的情况。
“当年你跟陆渊到底发生了什么？”鹰巡问道, 语气轻飘飘的, 似乎漫不经心, 又似乎隐藏着某种厚重的情绪。
“……”歌舒明笑容凝滞在了脸上。
她本是决定好，无论鹰巡提出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的。却没想到是这个。
偏偏是这个。
歌舒明眼神无意识的有些放空。借着轻微的酒意, 时间仿佛回到了六年前。
当年的情绪似乎还在胸中翻涌。那是什么呢。酸涩，痛心, 愤怒……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她记得清楚，却描述不出。
她盯着对面。陆渊坐在那里。眼神难得的恍惚茫然。
彼时陆渊还年少, 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换作是一般人，大概才刚刚大学毕业。而陆渊已经是战时总元帅。强大、冷静、运筹帷幄, 比宇宙中最明亮的恒星还要耀眼。
那是歌舒明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近于虚弱的神情来。
“洗脑。”歌舒明还记得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她不是个情绪化的人，但那一瞬间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最重要的一块拼图被放好, 一切违和之处都得到了解释, “南辉做的, 他洗脑了你，你不能反抗他，你不能伤害他，你必须完成他的命令……你……”
“帮我个忙吧。”陆渊神色间还残余着迷离，轻轻地打断了她的话，“帮我找到摆脱他控制的办法。”
“好。但是，你现在……”
“洗脑暂时被解除了，不过过段时间还会恢复。”陆渊摇摇头，“这并不是真的摆脱了控制，而只是……”
他甚至轻笑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朝她眨了下眼，“更像是卡了个bug。”
“……很稀有的bug。”
就算是在激烈的情绪中，歌舒明也有一瞬间的无语。顿了一下，她才问道，“这个bug的状态对你有负面影响吗？”
“我的精神力很强。”陆渊回答。
歌舒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然后便听到陆渊继续道，“现在的我，精神力可以铺满整个银河系……还不止。”
“……？！”歌舒明惊得瞪大了眼，几乎说不出话来。
“算力……嗯，能接管星网。”陆渊慢了半拍地补上后半句。然后他皱眉，轻轻按了下额角，“就是有点累，有点……头疼。”
歌舒明无语。“你不会试过了吧？”
“嗯，”陆渊点点头，然后思索着道，“我刚刚看到虫族母皇了，跟它接触了一下……”
他语速逐渐加快，显出一点罕见的兴奋，“我们来做作战计划吧，我有把握，五年、不，三年内，我就能把虫族做掉！”
“……”这回恍惚的变成了歌舒明。她慢了半拍地理解了他的意思，然后恍恍惚惚地站起来，“那我喊人来开作战会议……”
“别。”陆渊却制止了她，“时间有限，没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然后一群人都跟我在这儿痛心疾首……没必要。我说你记就行。
“等bug状态过去，我可能会忘记这段时间的事。让计划顺利执行的事就交给你了。具体怎么做你看着来。不过尽量别再让我卡出bug了，我怕南辉会发现。”
“……”一提起南辉，歌舒明的气又上来了，“发现就发现。大不了反了他。”
陆渊失笑，“还是不发现的好。我还没准备跟他同归于尽。”
“……”
歌舒明抬头看向鹰巡，叹息，“能换一个吗？”
“我信任你，也希望得到你的信任，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我能付出的代价。”她语焉不详，语气却很诚恳。“但这不包含陆渊的隐私。我很有告诉你的欲望，但，让你知道这件事没有任何好处——只是能满足你的好奇心而已。”
她顿了顿，补充，“如果你认为你有必要知道这件事，也可以给我一个理由。我会重新考虑。”
她了解陆渊，也知道陆渊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他身边，有资格接近皇室、接近南辉的人就只有她一个。告诉了其他人，他们也不能帮他摆脱控制，只是徒增担忧痛苦而已。
陆渊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过去的经历，但很多时候，他其实并不希望别人知道。
他不需要别人的心疼、怜惜、同情乃至怜悯；他从不愿身边的人因他产生负面情绪……除非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明白了。”鹰巡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
歌舒明微怔。
她没有正面回答鹰巡的问题。甚至，她做出的回答颇有些前后矛盾、含糊其辞。但鹰巡似乎是，对这个回答已经满意了？
……这么容易的吗？
鹰巡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点头道，“我感觉得到，你没说谎。所以你们确实没有真的决裂，恐怕是陆渊这边出了什么问题。
“知道这些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歌舒明沉默了一下，然后郑重道，“多谢。”
“不用谢。”鹰巡嘿嘿一笑，“如果什么时候你收到了陆渊的消息，记得通知我……我也觉得，他可能没死。”-
荒星。
陆渊揉了揉鼻子，忍了半天，还是打了个喷嚏。
狗蛋狐疑地看着他，“不会吧，你这个等级的精神力觉醒者还能感冒吗？”
“……不会。”陆渊神色间也有狐疑，“不过……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预感？”狗蛋皱了眉。陆渊身经百战，他的第六感必然很敏锐，如果他觉得不对，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你觉得哪里有问题？”狗蛋问道，“我们这边吗？有人要对荒星动手？还是歌舒明对司命他们态度不对……有恶意吗？我提醒他们防范一下？”
他倒还记得刚刚陆渊说的，歌舒明没要求司命一起去首都星，这件事很奇怪。
陆渊却仍是摇头，“不是这种。”
他想了想，摆烂，“算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说说你吧，最近教学效果怎么样？电视剧拍得怎么样？”
“那必然是大有进展啊！”狗蛋一脸的骄傲。
【作者有话说】
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有事我会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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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咸鱼躺平第八十八天
陆渊和狗蛋说话的时候, 南暮已经回到首都星上了。
还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天气。
南辉最喜欢初夏的晴日。所以首都星上常年保持二十六七度的温度，有不冷不热的风和高远辽阔的蓝天，还有温暖而不灼烈的日光。
空气中充满着桂花香味, 浓郁香甜。深吸一口气, 浓郁的香味便充盈了肺腑。耳边有西尔莺的鸣声, 这是西尔星特有的鸟类，鸣声婉转娇柔，甜美如少女的呢喃，与桂花的香味很是契合。
桂树是昨天刚被移栽到这里的。
侍弄园林的工作人员用了最先进的技术来培育这些桂树。它们在精挑细选出的、与首都星自转时间完全一致的行星上生长了二十年, 才在花开得最满、最香的这一年获得了移栽到首都星的批准。
行道树下面的土地上, 种着大片大片的锦带。这种花开起来花团锦簇, 极为抢眼, 却没有特别的香味儿，不会抢了桂花的风头。它们也是昨天刚被种好的。
桂花、锦带将在首都星盛开一周。一周后，会有另一批植物被从其他遥远的星球上运来, 替换它们的位置。据说，那是一批开得正红的木棉、高大挺拔的橡树、还有各色的蔷薇和月季。
首都星的行道树并不总是同一种。有的时候工作人员会在这里种满大片的同种树, 就像今天；有的时候则会将两种或几种树掺在一起，精心地规划它们的位置, 达到最美、最和谐的效果。
首都星是帝国的权利中心，也是帝国皇帝南辉常年居住的地方。
因此这里有最优秀的工作人员负责调控气候，保证这里的天气、尤其是皇宫周围的天气永远合南辉心意；这里的植被、昆虫、小动物, 都有专人负责管理、时时更换，保证这里的花永远盛开且每周不同，保证这里的鸟声虫鸣清越悦耳而绝不嘈杂聒噪。
单这两项, 每年的开销便在百万亿以上, 足够一个中等大小的星球上的所有人吃喝不愁十年。
而这, 相比于维护首都星所耗的全部开销，也不过冰山一角。
星球的运转、万物的生发、乃至于空气的循环，在这个星球上，几乎是每一个物质粒子都被安排了轨迹。
无数人在为了这项工作而努力着。在首都星上居住的，除了皇室和少数的权贵，便都是负责着首都星运转的工作人员。
他们的办公室和宿舍都位于地下，以确保他们的存在不会影响首都星的风景。他们的衣食住行同样由专人负责，避免他们频繁来到陆地上，影响了首都星的交通。
首都星的交通很自由。毕竟这里住的是帝国最有权有势的一些人。没有人能约束他们的自由。
在绝大多数星球上，交通都是由星网智能统一管控的。
想要出行去较远的地方，人们可以选择使用自己私有的载具，也可以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它们都是仅能乘坐一人的小型梭形车，停靠在城市的各个位置，星网智能会计算它们的最佳停靠位置，确保在有人需要用车的时候，它们能在非常快的时间内到达。
当一个人需要用车，只要操作一下自己的光脑，把指令递交到星网智能那里。很快，便会有车来到他的面前，载着他前往目的地。
整个过程不需要乘车人做任何事。星网智能会控制好一切。路线、速度、与其他车的交汇、变道……星网智能会把这一切做得很好。
它每时每刻都在进行计算，确保每一辆车都能顺利前行，不会有碰撞、拥堵。帝国也几乎没有红绿灯的存在。交通总是通畅的，一辆车启动后，便只会在终点挺靠，中间绝不会有停滞不前的情况出现。
但首都星不一样。
首都星的权贵们不愿意听从星网智能的安排。他们会让自己的司机开车，带他们前往各地。
好在首都星足够大、路足够宽、人足够少、司机的驾驶技术足够好，倒也不会堵车。即使没有红绿灯，也没有出现过什么交通事故。
——当然，能确保这一切的前提，是把所有的普通工作人员，都关到地底，不见天日。
此时，南暮就坐在这样一辆由专人驾驶的车上，返回皇宫。
他刚刚完成了一场欢迎仪式，那些记者从其他星球聚集在这里，获准在首都星短暂的停留，记录这场仪式。然后……现在已经都被送走了。于是首都星又恢复了安静。
实话说，他也很多年没有做过人开的车了。
他不太理解。
南暮揽着萧鹿的肩，苦笑。
就像他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南辉要把首都星搞成这样。
……机械，刻板，毫无生机。
这里的东西不像是活的，这里的人也不像是活的，他们为了满足南辉的偏好而存在于这里，唯一的愿意就是让南辉满意……毫无自由可言。
南暮见过很多星球。有活着的，也有死去了的，有的还未“诞生”，有的早已经枯竭。但没有任何一个，像这颗首都星一样，让他感到从内而外的腐朽。让他一踏上这星球的土地，便只觉得浑身冰冷。
南辉图什么呢？
他可是统御星系的帝王！他拥有辽阔的疆域，拥有无数的子民，拥有那么多美丽的、惊人的、令人沉迷的星球。他想看花，便可以去花的星球，他想听鸟鸣，便去多鸟的地方。
可他竟将自己的脚步囿于这方寸之间，每日看着这人工的、死板的、虚假的繁华。
这就是地位的体现吗？这就是权力的顶点吗？
南暮是对此升不起喜欢和向往的情绪的。
在这里的每一秒，他都想离开。想带着他的家人，到宇宙中去，到那些自由而鲜活的星球上去，到人群里去。
只可惜还有事要做。
南暮的视线落在前面的一辆车上。
他的孩子，他十年不见的孩子，南英哲坐在那里-
护送南暮回到首都星，第一军团便算是完成了任务，陈绯云等人此时正在回城。
首都星域禁跃迁区内，所有星舰、机甲都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指定的路线航行，没有什么可特意控制的，陈绯云难得的打开了光脑，开始浏览上面的信息。
无事可做的时间，其他人也都窝在星舰里，聊天、休息。机甲机动队的一个队员拎着一兜水果进来，乐呵呵地给每个人分发，也往陈绯云手里塞了一个。
“谢谢。”陈绯云朝他点点头。
“队长看什么呢？”他便好奇地问着，凑到陈绯云跟前，去看他光脑。
陈绯云没开全息模式，他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内容，愣了一下便笑开了：“哟，怎么说，寻摸新兵呢？”
陈绯云看的是【虚拟机甲】这款游戏的天梯榜。
虚拟机甲这款游戏在银河帝国很火，很多平时摸不到机甲的普通人都会在这里过机甲瘾。偶尔的，各军团的征兵部门，也偶尔会进来逛逛，看看能不能发现有天赋的人才。
——很偶尔。
这款游戏大众、简单。虽然能从游戏里看出一定的天赋，但在这种游戏里找有天赋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游戏天赋也不完全等于战斗天赋，战斗还需要精神力、身体素质、毅力和决断力等等条件。
“之前看到了一个剪辑视频。感觉这个人天赋不错。”他说着，往上翻了两页，点开了第1123名的玩家的资料。
【祝融】
默认脸的少女角色，看起来毫无特殊之处。
陈绯云其实也还没看出来她有什么特别特殊的地方。
让他关注到她的，其实是刚刚临别时，南暮凑在他耳边说的话——
“她是你姐姐的女儿，是陆渊的学生。”他的表情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小心一点，保护好她。”
【作者有话说】
昨天忘记说了，以后的更新固定在每天下午两点前。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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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咸鱼躺平第八十九章
祝绒倒是很久没有玩过虚拟机甲了。
她绝大多数时间都泡在陆渊给他推荐的八成机甲实战游戏里……包括现在。
不过, 这一次她倒不是为了玩游戏进来的。
现在可不是玩游戏的时候。刚刚跟歌舒明讨论完了未来的安排，确定了接下来的去向，也拿到了新身份。生活即将发生一个巨大的变化, 需要做点准备, 也需要做个收尾。
祝绒现在玩游戏用的星网账号, 是从鹰巡这里拿到的。这个账号其实属于星盗团，并不绑定她本人的身份。
如果她获得了属于自己的身份，必定会相应地拿到一个新的、跟她本人的DNA绑定的星网账号。这就意味着，她要换一个新号登陆游戏了。
祝绒倒是不介意从头开始。但是这段时间在游戏里所积攒的东西, 如果直接扔掉, 也实在是很亏。
其实她和司命是考虑过, 要不要直接将她现在所使用的账号绑定到新身份上。但这样便更容易出现一些漏洞, 导致有人发现他们的新身份是假的。虽然可能性也很小……但为了游戏里的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暴露，实在是不值得。
所以，祝绒打算把自己的东西送人——送给她现在所在的公会。
不过, 想把东西送出去，也有些麻烦。
游戏没有设置线上交易, 要想把东西送给别人，只能面对面地递过去, 或者放到一个地方让对方拿走。
祝绒要把所有的东西都送给公会，当然只能选择后一种方式。
现在，她正在把自己所有的东西从空间钮里掏出来, 塞到公会的储物室里。
空间钮是绑定账号信息的，没有人能打开其他玩家的空间钮。
这也算是游戏减少玩家之间争斗的一种策略。没有办法打开别人的空间钮，就意味着无法抢走别人的东西。这种情况下, 与人争斗就变得无意义了许多。
当然, 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争斗。人争斗的理由不仅仅有利益这一种, 还有竞争、仇恨……甚至是单纯的爱好。
不过这跟祝绒关系不大。暂时她还不考虑转职pvp玩家。打野怪还是挺有意思的，跟人一起合作打怪也很有意思。
言归正传，由于没有人能打开别人的空间钮，所以祝绒不能直接把它放在工会的储物柜里——那样，就算放了，别人也拿不到里面的东西。
这使得祝绒共享自己东西的工作变得复杂了许多。
也有些耗时。
虽然她在这里玩的时间没有很长，但收获其实不小。
花了好半天，才把自己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祝绒最后从储物室里出来时，空间钮里已经只剩下了一台机甲。
机甲和空间钮都是跟角色绑定的，没有办法送人。
出了储物室便是公会的休息室，有两个人在这里休息。都是萤火公会的成员——祝绒早就已经应萧鹿之邀加入了萤火公会。
见祝绒出来，两个人都朝她打招呼。
倒也是熟人。祝绒刚一进入游戏，便遇到过几个人。此时坐在这里的其中一个正是当时见到的人之一。
黄毛，来自隔壁的大麦哲伦星系，名叫杰勒米……似乎是陆渊的粉丝，对陆渊的在游戏里的很多事如数家珍。
正因为他似乎对陆渊了解不少，祝绒后来加入萤火公会后，也跟他聊过两次，还跟他一起合作过打怪。
见祝绒出来，杰勒米抬头，笑嘻嘻的：“怎么这么长时间？放了很多东西？”
“嗯。”祝绒点头，想了想，解释，“以后不来了。”
杰勒米一愣，拉开椅子站了起来，一脸关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祝绒摇摇头，“我要上初中了。”
“……你们银河帝国的初中这么卷吗？连游戏都不能玩？”杰勒米不可置信。
“不是卷。”祝绒说道，“我们的初中会有很多的职业供大家体验。游戏很好玩，但我也想体验一下别的。看看吧，有时间我还会来玩的。”
她倒也没说假话。不过，上初中这件事跟离开游戏却也没有什么因果关系。
但真实的原因没有办法说出来，只能拿这个应付一下。
杰勒米等人有点不舍。虽然他们跟祝绒也没认识多久，祝绒又是偏冷淡的性子，彼此算不上很熟。但是祝绒脾气好、机甲操作也好，虽然不爱说话，虽然年龄很小，做事却很靠得住，大家还是挺喜欢她的。
更何况，这个游戏里的人本就不多。走一个，就少一个。
但祝绒坚持要走，他们也没办法。挽留了几句，一起去安全区的饭店吃了顿饭，便也就告别了。
祝绒退出游戏的时候，司命已经做好了其他的准备，只等着在歌舒明的安排下，前往缪姿星。
歌舒明已经安排歌舒家族的人，给他们准备了两套假身份。
歌舒家族有门路，找两套国内的假身份不是难事。稍有点麻烦的，是这两个人接下来要一起行动，因此需要让两个身份有亲属关系。另一方面，是身份的年龄得跟两个人的实际年龄相当。
歌舒明给两个人挑的身份，是一对兄妹。哥哥三十一岁，妹妹十一岁。年龄差有些大，但也勉强在合理范围内——至少比父女强点，银河帝国现在几乎见不到二十岁就生育的人了。
兄妹俩长在沉泽星，这是首都星域内的一颗星球，以沼泽、湿地出名。
由于水草丰美这里生长了许多珍稀的鸟类。其中最著名的霞羽鸾，拥有长而艳丽的羽毛，从根部往下，由粉白渐变至大红，羽毛边缘还略带金色。一大群霞羽鸾张开翅膀从空中略过时，便如一片彩霞飘过。
新身份便是生活在一片湿地边的兄妹。
哥哥是个不出名的作家。很喜欢写作，并以写作为生。他虽然把户口落在沉泽星，却不太常住在这，经常出去采风。至于具体去哪里采风，没有人知道。
妹妹不是哥哥的亲妹妹。哥哥捡到了她，把她养大了。身体不太好，加上哥哥经常出门，她也就经常请假，没呆在学校几天。好在人很聪明，各项课程都通过得很好。沉泽星地方小，学校的管理也不严格，因此也没有人在意。
这样的经历，保证了这两个身份的社交足够少，并没有很多人认识、记得他们，身份被发现有问题的可能性也就很小。
另外，作家、经常采风的设定，确保了司命无论从事什么职业，都不会太违和。只要借口是体验生活、积累素材便好。如果想转行，只要说体验生活的过程中爱上了这项职业就行了。
两个人搬家的理由也是现成的：沉泽星的教育条件一般，而妹妹恰好到了上初中的年纪，离开沉泽星去其他地方上学。
另外，歌舒家族做这套身份的时候，还添了一个隐藏设定——
哥哥其实是歌舒家族旁系的子嗣，之所以隐姓埋名定居沉泽星，是因为家里人不支持他写小说。
这是由于哥哥的身份三十一岁了，一个人生活十来年，不认识几个人还算正常，生活三十多年还是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就会有点奇怪。
加上这么一重身份之后，万一有人细查，发现的“真实身份”也只会扯到歌舒家族这边，而这时歌舒家族也就理所当然的可以插手、阻止对方进一步调查，避免了真正的真实身份的暴露。
总而言之，看到这两套身份的具体情况后，司命是非常满意的。
事实上，歌舒明也确实是尽可能地挑选了最合适的身份。毕竟她存着半分希望，怀疑司命他们可能跟陆渊有关。在不危害自己的情况下，她是想尽可能提供好一点的条件给他们的。
唯一的问题是，司命得换个名字了。
祝绒倒是不用换。
因为两个假身份中，“哥哥”就是姓祝。而设定里，“妹妹”被捡到后，哥哥考虑到以后她的父母可能会来找她，并没有给她冠上自己的姓氏，只是给她起了个小名。
十来年过去了，一直没有人找，哥哥也就渐渐死了心。妹妹越来越大，也懂事了，愿意跟哥哥同姓。所以趁着搬家、重新登记户口的机会，顺带着给妹妹改个名，也很合理。
歌舒明把身份交给司命时，便把改名的事宜、步骤也都说好了。等到了缪姿星后，司命便可以给祝绒再改名成“祝绒”。
司命自己却实在没有什么改名的理由了。他到也不介意这个，就打算直接用假身份的名字。叫祝修明。
歌舒明已经取了他们的DNA，由歌舒家族的人负责，在基因库中，把这两个假身份关联的DNA序列换成他们的。
同时，歌舒明也订了从沉泽星前往缪姿星的星舰的票。已经有两个人作为“祝修明”和“祝绒”坐在了这艘星舰上。而这艘星舰会在海鹰星云附近的地方停留，到时候，这两个人将会下来“休息”，换司命和祝绒上去。
这个流程也是跟司命确认过的。司命完全没有意见，相反，他满意极了。
至于歌舒清，他倒是用不着什么假身份。
作为歌舒家族的少爷、歌舒明的亲弟弟，他将会跟着歌舒家族的舰队一起返回首都星，正式成为歌舒家族的一员。
【作者有话说】
刚说完下午两点前更新，然后就没更成，懊恼。
抱歉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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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咸鱼躺平第九十天
歌舒清来到首都星时, 首都星上开满了火红的玫瑰和木棉。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丛丛炽烈的火，燃烧着, 跳跃着, 美得惊心动魄, 生机勃发。
歌舒清生长在荒星，几乎没见过花草，更没有见过这样连绵的鲜艳色彩。离开荒星后，虽然去过几个星球, 但多是灰色区域的废弃星, 也没有如此奢侈的景象。
但好在他曾见到荒星的记忆, 看过里面超乎想象的瑰丽场面, 还曾一点点地细致查看，将其化作文字记录下来，因此算是有些见识, 这才没有在看到这颗首都星时露出异色来。
歌舒明亲自开着一艘星舰，带着歌舒清环绕首都星飞行, 一边向他介绍这颗星球。
这是颗不大的星球，表面大多是水, 只有一片近似圆形的大陆，皇宫就位于大陆中心。皇宫外侧，各大家族与势力辐射式地排开, 形成一个完美的、繁复的六芒星图案。
皇宫是一座浅金色的建筑。
用古老而厚重的龙玉为砖，绚烂而辉煌的螭鳞做瓦。这座皇宫使用了帝国最珍稀，也最代表了皇权的材料, 修建成了最奢华的模样。
“龙玉只在一个叫潜龙星的星球出产。依靠那个星球的特殊环境, 几十亿年才孕育出了这些玉石。”歌舒明介绍道, 语气微妙，“为了建造这座皇宫，那颗星球已经完全被挖空了。上面再也找不到半块龙玉。连其他的普通玉石也很难找见。”
歌舒清看向她，“你怀疑这些所谓的龙玉不是那个潜龙星出产的？”
歌舒明笑了，“几百年前的事儿，又是皇室做的，早已经查不出了。只能是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歌舒清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这事儿记下了。
歌舒明总共也没跟他说几句话，却特意强调了这个，肯定有她的目的。歌舒清没懂，但不妨碍他心里给这事标个重点。
更何况，他也确实觉得这建筑有点奇怪。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他也觉得首都星很奇怪。
他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这颗星球是活的还是死的。
歌舒明眼神里有些满意。
她跟这个“弟弟”认识不久，其实没有太多交流，更谈不上交心。歌舒清虽然有精神力，却没有歌舒家族精神力沟通的特性，也让她有些顾虑。
但这少年却很沉得住气，也很敏锐。
聪慧而有城府。凭借这一点，加上歌舒家族的身份，他便具备了在首都星立足的基本条件。她也能放心地介绍他进入帝国高层的社交场里了。
“你刚回到歌舒家族，先休息一段时间。”歌舒明略做思考，说道，“我给你安排了一场体检，就在明天。一周后我会找人来教你一些常识和礼仪。一个月后歌舒家族会办一场宴会，我会在宴会上正式向人介绍你。”
歌舒清点了点头：“好。”
“明天体检后，”歌舒明继续道，“我会安排人将你的DNA录入到基因库中，并给你申请身份证明和星网账号。不过真实的身份办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你要等大概一周左右。”
歌舒清又是点头：“好的，我不着急……”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谢谢。”
“你毕竟是我的弟弟。”歌舒明笑了笑，“我不太知道要如何跟你相处……我做不出来抱着你一边说你受苦了一边抹一阵子眼泪这样的事，虽然正常人或许会这样做。”
“……不必了。”歌舒清完全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场面。
相处这几日，他大概知道歌舒明的性格。这人外表看着温柔知性，但其实性子清冷，很少有情绪波动，更很少表露出情绪波动。
让她抱着自己哭……歌舒清想一想就已经觉得恐怖了。
只是，不知道，以后等她见了活的陆渊，会不会抱着陆渊哭一通。歌舒清恶趣味地想着，有些期待。
“嗯，我想你也不会喜欢。”歌舒明轻声道，“我们就暂时做朋友相处，慢慢适应，你看怎么样？”
歌舒清看到她转过头来跟自己对视，跟他自己如出一辙的浅紫色眼眸微微弯起，眸光清澈，含着真挚的温柔。
歌舒清微笑：“好。”-
缪姿星。
司命和祝绒走下星舰。刷光脑出了交通站，面前是一座繁华热闹的都市。
跟首都星走一公里都见不到一个人的场景不同，这里商业发达，街道上人流穿梭，熙熙攘攘。
司命约了车，很快，一辆梭形车从远处飞来，到附近时才脱离了车流，停在他们二人面前。
梭形车是帝国统一规格的公共交通工具，拥有水、陆、空多种行驶方式。在城市里随处可见。
事实上，由于乘坐梭形车过于方便，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购买属于自己的私家车了。除了对载具有特殊爱好的人，或是希望靠这个来彰显自己财力和地位的有钱人，几乎没有人会买车。
司命输入了目的地。并不用他们操控，梭形车便已重新汇入车流，朝着他们的目的地行去了。
目的地是一间公寓。
歌舒明做事很妥帖。不仅给了他们身份，也给了一些钱，还帮他们在缪姿星买了一处房子，作为暂时的落脚地。
——当然，这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至于为了完成这件事所花的钱……不管是歌舒明还是歌舒家族，都不会放在心上。
乘车途中，祝绒摆弄着手上的新光脑。
之前在长途星舰上，会有不定时的跃迁，加上宇宙中星网连接不好，并不方便玩游戏，她已经无聊了好几天。这会儿终于得了闲，她已经蠢蠢欲动，想要进游戏里看看了。
司命看着她的动作，笑：“去玩吧。我们的住处离这儿很远，估计得飞几个小时呢。”
一般的星球只会设置两三个星际交通站。从其他星球来的一般的载客星舰都在这些交通站降落。只有少数的小型私用星舰，可以在申请后进入低空航道绕飞，并降落在自己的目的地附近。其他人，都得从交通站离开星舰，再乘车前往星球的其他地方。
梭形车速度不慢，但是司命他们的新住处离交通站有两千公里远，怎么也得飞一阵子才能到达。
“那我上去看看。”祝绒道，“说不定歌舒清已经在等我们了。”
之前他们便已经跟歌舒清商量好，等拿到光脑，也来玩八成机甲实战。一方面是一起来探索这个有些神秘的游戏，另一方面也是增添一个沟通渠道。
司命点点头，帮祝绒放下了座椅，以便她能够躺着玩游戏。然后拿出自己的光脑来——
祝绒不说他都忘了，顺利到达目的地，得赶快给歌舒清、狗蛋和陆渊报个平安。
祝绒却已经迅速进入了游戏。
然后。
“咦你怎么又来了？”一个声音在旁边笑这说道，声音里有点揶揄，“我就说这个游戏这么好玩，你不可能轻易A了的！”
杰勒米。
祝绒缓缓睁眼，发现自己还身处在公会休息室里，旁边多了几个人，杰勒米也在其中。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衣服还是她上次来的时候穿的，空间钮也还在，机甲孤零零地躺在里面。
祝绒闭了下眼，抿了下唇，然后看向杰勒米，淡定道，“嗯，还是想玩，就又来了。”
而此时，司命也已经收到歌舒清的消息。
【到了就好。我也已经到首都星，一切都好，昨天做了体检，这会儿刚拿到光脑。】
【初到首都星，有很多事要做，八成玩不了游戏了，让祝绒不用等我，先自己玩着。等我有空再陪她。】
司命皱起了眉。
“八成玩不了游戏了。”
是在歌舒家族找不到机会进游戏？还是出了什么别的问题？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这个？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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