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这条内容的瞬间, 司命就快速注册了一个歌会平台的账号，登录了进去。
为了避免鹰巡察觉出异常，司命甚至没敢去歌会平台看过。
——去听歌并不奇怪, 但如果突然跑去一个大平台, 极有目的性地搜索一个刚注册不久、名不见经传的乐队, 和几首刚刚发布的歌，那很难不让人觉得，他与这个乐队有所联系。
不过，现在他通过其他渠道知道了这首歌, 再去查找, 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 司命还是耐着性子, 按照南暮推荐的顺序，先查了上面的几首，才点进了《宫梁》这首歌。
歌会平台的页面很简洁。
如今, 绝大多数网络平台，人们都可以选择两种浏览方式, 全息和非全息。
非全息模式下，网站的组织模式通常比较传统, 由很多页面组成，链接将这些页面联系起来，让你可以在页面间穿梭。
陆渊用平板登星网的时候, 选择的通常是这种模式——他也只能选择这种模式。
全息模式的情况要复杂一些，不同的平台有不同的设计。
例如，最出名的博客平台的全息模式有街道和楼房, 走入一座房子, 你就能看到对应的博主的日志。
又比如, 娱乐网站“追星”。进入之后，你会发现自己也变成了一颗星星，在好大一片亮闪闪的星空下仰望，你可以寻找到自己喜欢的那颗星，靠近它，你的追随会赋予那颗星更高的“人气值”。
而歌会平台的全息模式，登入后，会让人置身于一座有着高高穹顶的房子内部。
穹顶设计得很具有艺术感，传说这是歌会初建的时候，请当时的一位著名的建筑师设计的。
而房子四周的墙壁上摆满了架子，架子上整齐地放着唱片。架子很高，因此还提供了一些梯子，帮助人够到架子上层。
人们可以使用两种方式听到自己感兴趣的音乐。
一种是声控，当你说出一首歌的名字、或者歌手的名字、年代等等关键词，所有相关的唱片会从架子上漂浮出来，飞到人的面前。给出的关键词越多，搜索也就越精准。
另一种则是自己去寻找。人们是可以自由地在这个穹顶大厅里走动的，可以自己去翻找唱片。
唱片依据一定规律摆放，而这种规律也可以根据习惯调整。按照歌名首字母、按照歌曲发布的时间等都是可选的。甚至，你可以把它调成乱序模式，然后随意地从手边抽取一首歌，看看合不合口味。
找到想要的唱片后，打开盒子，半透明的评论页面将会漂浮出来，方便人们去看其他人对这首歌曲的评价。也可以靠语音、或者书写，做出自己的评价。
想听歌的话，只要把盒子里的唱片放在大厅中央的唱片机上，就可以开始欣赏音乐。唱片机会自动地连续播放这些音乐。
房间里摆有沙发、竹椅等各种座椅，也有小吃、咖啡机、茶具提供。可以调整房间里的温度、风力、甚至气味儿，然后享受一段悠闲的音乐时间。也可以选择其他的场景来听，平台提供森林、湖边等户外场景，也有酒吧、咖啡店一类的室内场景。
另外，除选择直接听以外，还可以选择会场模式。置身于音乐MV的现场——如果那是支持全息模式的MV的话，或者置身于有这首歌的音乐会的现场。
全息模式最大的方便之处就在于此。
——你可以任意地选择自己听歌的场景。只要进入全息空间中，这就是一个不受现实的外界环境影响的、纯粹的属于音乐的空间。
不过，此时的司命是不需要这些复杂的功能的。所以他使用的还是非全息的页面模式。
他本就不是为了听歌而来，而是更急于看到人们对这首歌的评价。
歌舒清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司命快速地翻过其他几首歌的过程中，他已经找到了司命这里，跟着他一起看。
祝绒倒是恐怕得过一阵子才能知道这件事了。
她最近非常沉迷游戏，每天都在里面度过非常长的时间。现在她也正在游戏里，看不见网上的消息。
司命点进评论区，果然，短短的时间里，评论数已经暴涨起来。
然而……
不出所料的，绝大多数评价，都称不上正面。
【？？？？？就这】
【啊这，小学生作的曲吧？南暮推荐这个是认真的吗？】
【这么一首歌居然跟我家明明的歌列在一起……】
【虽然但是，还是不要在别人评论区ky，抱走明明。】
【笑死，曲名和作者名居然一样。直接拿自己的名字给曲子当名字吗？那以后怎么办，不准备发别的歌了吗这是。】
歌舒清咧了咧嘴。
到了这个时候，司命已经冷静了下来。
“很正常。”他说道，“二丫他们学音乐也不过半年多点儿……时间太短了，就算是再有天赋，也不可能把歌写到惊艳的程度。
“相反，南暮推荐的另外几首歌，都是经典。把宫梁的曲子和那些放在一起，确实显得简陋了些。”
“捧杀吗？”歌舒清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不是……怎么可能。”司命失笑，“这可是帝国皇子，还能跟二丫他们有仇吗？
“更何况，这是好事儿啊。二丫他们又看不到这些评论——陆渊不可能给他们看这些，所以不会受到负面影响。另一方面，虽然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南暮所带来的热度和讨论度，无论如何，都是好东西。
“有人注意到‘荒’，就是好事。你知道二丫他们天赋有多好。随着他们飞速成长起来，评论是会被扭转的。
“而且，就算是现在，也不是没有好评。”
他向下翻动页面的手指顿住，停留在一条评论上。
【只有我觉得它听起来还不错吗？这是用的什么乐器，感觉音色很特殊，很好听。】
“……只是沾了乐器的光。”歌舒清叹气，“埙太罕见了，陆渊都翻了好长时间才给他们找到埙的资料。很多人肯定听都没听过。”
“不一定嘛。”司命伸手，调出这条评论的回复。
这里的内容正常了一点，一开始还有人回复几条“确实只有你这么觉得”之类的言论，但很快，大家就在这里讨论起来，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不知道……这个乐器确实挺特殊的。怎么说呢，虽然宇宙是安静的，但我听到这个声音，真的会联想到宇宙呢。】
【其实我觉得这个曲子也还好。有些稚嫩，有些简单，但其实不难听，调子很和谐。配上这种乐器，虽然称不上惊艳，但是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骂得这么凶，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这么一条正常的评论。】
【有些明星的粉过来了吧。估计都没听歌就开始胡说八道了。别管了。我们安静听歌就好。】
【不瞒你们说，我已经开始单曲循环这首了hhh很好听啊，很安静的感觉，这个乐器的声音真的会让人心情开阔！】
【然而这个乐器稀奇到光脑智能识别都识别不出它是什么。不会是自制的乐器吧？】
【说起来这个乐器好像是埙。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我有幸去过一个远古乐器博物馆，在那里见过一个叫埙的乐器，声音的质感跟这个很像。】
【卧槽牛逼。去查了，应该真的是。】
【好冷门啊这个乐器，现在有的音频资料就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是现在这支曲子……】
【这么看的话，这个作者还真得有点厉害啊……怪不得南暮会推荐，突然有点懂了。这么冷门的乐器他怎么学的？自己琢磨的吗？】
【没记错的话萧鹿在博士的时候做的就是古乐复原吧？说不定是萧鹿的朋友或者学生什么的。】
【可能是学生。这个曲子的作者只有一个人，但他在一个乐队里，这乐队几首歌我都听了，感觉都挺稚嫩的。】
【也都还可以吧。如果真的是年轻人的话，可以期待一下进步？】
【……】
“嗯……好像确实不只是因为乐器才有的好评。”歌舒清道。
司命点点头：“所以说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啊。”
“只是……”他啧了一声，“不知道南暮是怎么把这支曲子翻出来的。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歌舒清回答得很快，“但我觉得这事太巧了，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儿。所以我刚刚下意识想到了捧杀……我总觉得他是故意的。但如果这件事确实对我们有好处的话，也说不定是他故意帮我们？”
“他为什么帮我们？”司命问道。
“不知道。”歌舒清一问三不知，语气很摆烂。
也确实没法不摆烂。
司命想了想，无奈道，“总之还是先问问陆渊认不认识这个南暮吧。是他找南暮帮忙的也说不定。”-
陆渊：否认三连。
“不认识，没找过，可能就是巧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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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咸鱼躺平第七十二天
狗蛋一副并不相信的样子：“所以是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应该是吧。”陆渊奇怪地看着他, “你们怎么想的？哪可能是我去找他帮的忙？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我还活着，而且人在荒星。
“那可是皇帝的儿子, 就算是看起来关系不好的样子, 我也不可能轻易把我的事情告诉他吧。”
“……也对哦。”狗蛋反应过来, 一瞬间也觉得是司命脑子抽了。
怎么能想到这个角度的？
“不过，”他想了想，问道，“你是真的觉得这事儿可能是巧合吗？有没有可能这个南暮知道了什么？”
“不清楚。我对这个人没什么了解。”陆渊摇头, “我跟他几乎没有交集……”
回忆了一下, 他确定道, “也没见过面。”
“我出生的时候他还在帝国不假, ”他解释，“但是我从研究所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
“前些年还回过几次, 不过那个时候我没有见他的机会；等到虫族入侵之后，他更是完全没回来过。”
狗蛋好奇起来：“虫族入侵这么大的事儿, 他身为皇子却完全不回来，这合理吗？帝国人不会觉得他不负责任吗？”
“联系不上, 也回不来。”陆渊摊手，“星系与星系之间距离太遥远了，如果没有跃迁, 别说十年，几百几千年也到不了其他星系、其他国家。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孤军奋战十年没有援兵。”
“这我知道。”狗蛋道，“我们学的幼儿园课程里有宇宙通识内容。”
“……”虽然幼儿园课程是陆渊亲手下载、交给狗蛋的, 但听他这样说起, 陆渊还是忍俊不禁。
狗蛋道：“所以当时是没有办法跃迁到银河系外了吗？”
“一开始其实还是可以的。”陆渊点头, “最初的时候虫族从东部入侵，镇守东部的一军团和二军团联力迎击，其余七大军团在后方支援，这个时候帝国还算有余力，也有派出人手去邻国、去星际联盟寻求支援。
“但是，帝国当时其实并没有真的想要援兵。
“一方面是由于各星系间距离过于遥远，星际联盟其实是一个相对松散的组织，各个国家之间的关系也谈不上亲密。而调兵又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事情，就算求援，援兵也一时半会不会出现。
“同时帝国也没有那么着急。联系星际联盟，主要是示弱以寻求一个保护期，不求有人支援，只求其他国家不要来攻击我们。”
“保护期？”狗蛋问道。
“邻国有难，不仅不帮忙，反而乘人之危，未免违反一些人道主义，也会叫别的国家瞧不起。所以，只要我们先示弱了，别的国家一般不会过来攻击我们。大家都还是要面子的。”
陆渊解释了一句，然后道，“总之，帝国误以为只要没有其他国家的干扰，自己就能够解决虫族，于是错过了最初的求援机会。
“两个月后，有虫族出现在西方，然后是南方和北方。帝国对外的联系从此被全面封锁，时间长达十二年。”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十二年里，南暮也没有什么消息。帝国最后一次联系上他，是断联之前，南辉也给他命令，希望他能做好外交事宜。
“所以南暮没有立即回国。而是留在了国外。不过，就战后重新恢复联系之后的情形来看，他这些年在国外也没有闲着。
“毕竟各国之间距离虽远，但还是有一些人员流动，帝国突然断联，作为在帝国外的、银河帝国地位最高的人，他得安抚好外面的人、维持帝国的外交友好、也得继续代表帝国求援……虽然也没求到援兵就是了。
“但这也很正常。未知的宇宙是很恐怖的。当时帝国这边完全没有消息，其他国家不可能直接派出大部队过来支援。而小型的侦察部队……在虫族面前根本没有一战之力，来了就回不去。
“侦察部队有去无回，完全得不到这边的消息，其他国家就更不敢出兵了。他们跟帝国的关系又没有那么好，不可能为了帝国搭上自己的军队。”
狗蛋点头：“所以他前两项任务完成得很好？”
“很好。”陆渊道，“联系才刚刚重新建立一年半，帝国跟其他国家已经迅速恢复了正常的外交关系，他在其中必定有功劳。
“可以说，帝国这十几年里，对内的稳定是南辉、南晓以及军政高层共同维持的，而对外的稳定，几乎全有赖于南暮。因为在断联过程中，他是唯一一个在外的帝国高层。
“所以帝国人对他没有什么怨言。即使最艰难的那段时期，他并不在国内。”
“听起来这个人能力很不错诶。”狗蛋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奇怪道，“不过南英哲不是回来了吗？南英哲是他儿子吧？我记得你说过，南英哲自称是他父母安排他回国的。”
“他自己是这么说的，但我没有问过具体情况。”陆渊摇头，“对南英哲的情况我其实也不了解很多，他们皇室内部的事儿，我不想过多介入。
“所以那天你说南英哲想让皇帝死，是为了给我报仇，我是很惊奇的。他虽然在我的亲卫队里，但也仅此而已。我与他并没有什么私交。”
“我可完全没看出来你有‘惊奇’。”狗蛋吐槽，心里却在犯嘀咕——
那天，bug状态的陆渊，有提到，南英哲可能会猜到司命他们与陆渊有关系。
这可不像是不熟的人能猜到的事。陆渊可并没有担心皇帝、南晓等人发现这件事。
而且，另外被提及的几个人，歌舒明是陆渊的挚友，鹰巡是最初跟随陆渊的人，周翡与陆渊同位元帅、交情也一定不浅。
所以，这里面肯定还有问题。
倒也不一定是现在的陆渊有意隐瞒。说不定是他自己也不清楚。
“说起来。”陆渊突然坐了起来，道，“你们要怀疑南暮跟我有关系，还不如怀疑他跟荒星有关系。”
“啊？”狗蛋一愣。
“一方面是，作为皇室中人，他对荒星，理论上是可能会有一些了解的，也是有机会来荒星看看的。”
“另一方面……”陆渊说着，打开平板，开始搜索南暮的作品，一边道：“我想起来，我可能跟南暮还是见过一面的。我还小的时候，他有去我所在的那个星球办一个画展，当时学校有组织我们去参观。
“我在画展上见到过一幅画，和一个人——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他，现在也不知道。但可能是他。”
“所以你看到了什么？”狗蛋问道。
“有一张画，有点像荒星。”陆渊道，“植物，和人的生活方式。我跟着你的垃圾舰去扔垃圾的时候有看到过类似的场景，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
他已经找到了那张图，递给狗蛋看。
那是一片嶙峋的山崖。青黑色的天空下，灰色的山石荒芜寂寥。植被是很稀少的，山石间只偶尔有濛濛的绿意。
然而就算是在这样的地方，也仍有树木生长。在那山崖之巅，孤零零地生长着一棵枝干崎岖的树。
树枝上绑了不少小物件，树干上则缠了绳索。绳索蜿蜒流下，在山崖上，有人正单手抓着这绳索向上攀缘。
那人也是枯瘦的。透过黝黑枯干的皮肤，几乎可以看到骨骼的结构。南暮细致地刻画了他肌肉和皮肤的文理，也更细致地刻画了他的双眼——
一双痛苦麻木，却也顽强至极的眼睛。
狗蛋看得呆住了。
这画面，与那一趟短暂的旅途中给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的场景，相似极了。
他环游整个荒星，见了许多自然风光，极热与极寒，沙漠和海洋……但给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的，还是在这颗星球上，艰难求生的生命。
“我当时还小。”陆渊道，“我与画展上遇到的一个人攀谈，我说这场景应该不是现实中能有的吧，这里面应该有什么隐喻。
“那个人说，‘也可能就是单纯记录下一个场景呢。’”
陆渊顿了顿，叹气，“原来早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见过荒星了。”
狗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所以说，有可能是南暮来过荒星……然后从二丫铁柱他们的音乐里，感觉到了荒星的气息吗？”
“有这样的可能？”陆渊道，“对于知道荒星的人来说，‘荒’这个名字的指代性，还是挺强的吧。”
“他是想帮荒星的吗？”狗蛋问道。
“谁知道呢。”陆渊也无法确定。“不过……”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觉得，从这幅画里来看，他对荒星人，是怀着悲悯的。”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第73章 咸鱼躺平第七十三天
意思就是, 陆渊感觉南暮是对荒星抱有善意的。
狗蛋想着。在这种事情上，陆渊的直觉还是值得信任的。尤其是，司命也认为南暮的行为对荒乐队的长远发展有好处, 这跟陆渊的判断一致。
于是狗蛋有些放心了。
然而陆渊却并没有这么乐观。
如果真的是南暮自己发现了荒乐队与荒星的关联, 那说不定其他对荒星有了解的人也会发现。
那样的话, 留给荒星的发展时间，恐怕就不太多了。
提前为荒乐队注册、发歌的行为，是不是有些草率了？陆渊不知道。但事已至此，不管这个选择是不是有问题, 他们都只能积极地去面对它造成的后果。
但陆渊暂时没有把这些想法告诉狗蛋。
倒不是他觉得没必要说。而是……
他总觉得自己的推断并不正确。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 而这些东西还是他自己很清楚的。
这很奇怪。因为陆渊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记忆力不好的人。而且他也一向敏锐。这种明知道出了问题, 却找不到问题在哪里的情况, 实在是很少见。
但总之，由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结论不完全正确，未免对狗蛋他们造成误导, 陆渊便不准备额外给出什么提醒和建议了。
相反，他甚至强调了几遍, 自己跟南暮交集实在不多，具体的情况如何、以及接下来怎么做, 还需要他们自己去判断。
狗蛋对此满不在乎。
陆渊无奈。
好在，在很多事情，尤其是对局势的分析和发展方向、节奏的把控的问题上, 虽然狗蛋没有什么经验，但司命肯定是有的。而且，司命为人也更谨慎。陆渊相信司命会做出冷静的选择。
看着狗蛋匆匆吃完了晚饭离开, 陆渊慢吞吞地掏出平板, 去搜索网上的, 对荒乐队的几支曲子的评价。
他不准备直接给二丫他们看这些评论。
星网通常会放大恶意——或者说，会把现实中人们心底里压抑着、掩藏着的恶意更多地暴露出来。因此，此时的荒乐队的评论区，实在不太好看。
正面的、或者说客观的评价固然是有的。铁柱的编曲称不上绝佳，对埙的演奏也称不上娴熟，但那绝不是一支难听的曲子，它或许稚拙，却也不乏亮点。只要人们愿意静下心来听它，就算不喜欢，但至少也不会厌恶、不会记得耳朵遭受了侮辱。
但其中负面的、不公正的、具有偏见的评价却也很多。而这，是铁柱、以及二丫他们没必要看见的。至少现在还没有必要。
不过，陆渊也很清楚，听众的评价、反馈，对于二丫他们是很重要的。
或者说，对任何人来说，他人的评价都是很重要的东西。那是一个重要的参考。人可以不轻易被外界评论影响，却也不能完全闭目塞听、刚愎自用。
而对于二丫他们，有些评价还要更加珍贵。
他们还不够成熟。并没有完全建立好自己的音乐审美，也不能做到真正客观、理性、合理地评价自己。这种时候，外界的评价，可以帮助他们反省和进步。
因此，陆渊已经打算好把这件事告诉这几个孩子。并把一部分有益的评论，拿给他们看。
唯一的问题是……
要想只给他们看有益的评价，首先，他需要做一个筛选。
倒也不是不能找人来帮忙。但是，能心平气和地阅读某些并不善意的文字，并从中找出可取之处的人实在不多。
而且现在正值初夏，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做，最近狗蛋又给大家安排了学习的任务……
好像真正闲着的人就只有他一个。
所以陆渊还是选择由他自己来做这个筛选。
有点麻烦，但反正也是消磨时间而已，他有的是时间。
这还有另一个好处：
他不仅可以看歌会平台的评论，还可以搜索其他的一些平台、和一些音乐人的个人网站主页中的、他们对这几支曲子的评价。在荒星上，能做到这件事的，也就只有他一个而已。
陆渊想着，慢吞吞地窝回沙发上，去搜索他知道的几位乐评人的主页，看他们有没有对几个孩子的曲子做出什么评价-
无独有偶，此时的司命和歌舒清，也正在逛星网。
不过他们看的内容倒不是乐评。
收到了狗蛋回复的消息，出于好奇，也是试图对南暮这个人增加一些了解，两个人迅速地打开星网搜索南暮的画作来。
这不算特别好找。
——不是说南暮的画不好找，而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关于荒星的画，非常难找。
因为南暮的作品实在不少。而星网上所给出的他的作品又很齐全，从七八岁稚童时期的作品，到少年时对名家画作的模仿和练笔……林林总总，看得人花眼。
司命和歌舒清不得不耐下性子，一张张地看过去。
倒也还好。
毕竟他们也不太着急——虽然时间已经挺晚了，但祝绒还没有从游戏里出来。
歌舒清还在吐槽，“祝绒今天怎么出来得这么晚。平常早一个小时就该出来了吧？”
司命一边一页一页地往下翻着画作的图片，一边敷衍：“大概是今天遇到了什么难打的怪？”
歌舒清无语：“什么怪能值当她打一个小时？”
“呃……”司命迟疑，然后道，“那或许是碰到了什么人吧？”
“遇到什么人能留她一个小时啊……”歌舒清还是一副很觉得奇怪的样子，“祝绒可不是一个很容易打破自己计划的人。”
“……实在不行你进去看看？”司命揶揄。他看出了歌舒清可能是看画看烦了，才在这里找话题闲聊。
“说真的，我也挺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的。”歌舒清笑，“但是最近还是算了，过段时间——”
他突然道：“等一下？”
“嗯？”司命一愣，停了下来。
“上一张。”歌舒清道。
司命更茫然了。那张画上标志着“暮 14岁练笔”，画的是……有点像原始人祭祀的场面，一群围着树叶兽皮的人围着一个火堆敲锣打鼓。
虽然画得不错……
但这也不像是荒星会有的景象吧？
歌舒清看了那张画一会儿，然后用一种古怪地语气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荒星记忆里，看到过类似的场景。”
【作者有话说】
有点少，但这些字数发出去的话，总字数就是刚好二十万字！我很难拒绝一个这么完美的整数的诱惑。
明天会多写点的！
二十万字啦！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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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咸鱼躺平第七十四天
“？”司命惊奇地看向歌舒清。
歌舒清看着眼前的画面, 跟自己脑中的记忆对比着，过了一会儿，才认真点头：“嗯, 虽然这样的场景并不算太特殊, 但这幅画上的, 和我看到的荒星记忆里的，确实一致性很高。”
“具体说说？”司命道。
“总人数、和演奏每样……乐器的人数，都是一样的。”歌舒清道，“这里面有像埙、鼓一样的乐器, 还有这个有点像口琴的小东西, 和这里的这个三弦琴、和这里的……这个大号乐器。
他的手指从画面上滑过, 依次把五种乐器指给司命看。
“乐器跟我记忆里的一样不说, 每种乐器的演奏人数也分别是一、三、五、七、九。我认为这不是巧合。
“这幅画上的人的队列，虽然与我记忆中的并不相同，但也有相似之处。比如吹类似埙的这个乐器的人, 他很明显是整个队列的核心。
“……顺带一提，这个是不是真的很像埙？第一次见到铁柱的埙的时候, 我跟你们说过，我在记忆里看到过这种东西。指的就是在现在说的这个画面里。
“另外, 还有一个非常明确的证据是，这个火堆的形状。画上看起来不太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
“它虽然是非常常见的圆形, 但却是空心的。中间有一块没有火的地方。这必然是特意摆放出来的。而我记忆里的火堆，也是这样。”
司命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样说的话，南暮不仅知道现在的荒星的样子, 还可能拥有荒星的记忆。”他沉吟道。
“至少他肯定见过这样的场景。否则不会画出这样的画。”歌舒清的语气很肯定, “没有这么巧的事。”
“嗯……”司命思考了一会儿。歌舒清在一边静静地等着。
然而司命再开口时, 提起的却是另一件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好长时间以前，我们曾经问过你，有没有在荒星记忆里听见过鼓声。你说没有，但倒是看到过一群人一起敲鼓的画面。是指这个吗？”
歌舒清愣了一下，摇摇头：“不完全是。这个也算是有鼓出现，但还不算是一群人一起敲鼓吧？
“其实这件事，我做的那份整理里有提到过，你可能没来得及看。鼓出现过几次，有几次是在类似的场景里，更多的、纯粹的很多人一起敲鼓通常是在，类似于战场的地方。”
“……战场吗。”司命喃喃。
“总之，”歌舒清道，“南暮确实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他肯定知道不少事情。”
司命点头，“他快回来了。”
“但就算他回来，恐怕也不能直接问。”歌舒清叹气。
司命笑了：“总比见不着他人影来得好。”
“行了，”他开始继续往下翻图片，“继续看吧，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信息。”
歌舒清打了个哈欠，“好吧。”
“困了？”司命问道。
歌舒清摇摇头，“还行。等祝绒回来。”
旁边，登入全息游戏的祝绒突然睁开眼，“回来了。”
她突然出声，司命没有表现出特别强烈的意外，歌舒清却惊了一下，才去看她：“你怎么突然出声，好吓人。”
祝绒面无表情，“那或许我应该不出声地悄悄站起来走到你身后，然后……”
歌舒清：“喂！”
祝绒看向司命：“回来晚了。”
“怎么了？”司命看了眼时间，“迟了有两个小时……发生什么事了？”
“我亲生母亲叫陈星繁？”祝绒问道。
“是的。”司命愣了一下，点头。
祝绒道：“她可能玩过这个游戏。游戏里有人问我，是不是认识陈星繁，跟她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那人说是她以前的朋友，不过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有点关心她现在的情况。”
“那人叫什么？”司命问道。
“她自称叫小鹿。”祝绒道，“是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但我觉得她年龄不很小了。”
“小鹿？”司命和歌舒清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这个名字，就在今天，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他们很难不敏感。
司命打开星网，给祝绒看南暮的妻子萧鹿的照片，“是这个人吗？”
祝绒看了看，想了想，摇摇头：“长得不一样。”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才说，“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我觉得我看到的不是那个人的真实长相。”
“你那个游戏里能调整外观吗？”
“不能。”祝绒摇摇头，“但她看起来不和谐。”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歌舒清问道。
“嗯……”祝绒回忆了一下，“因为我不愿意给她说太多我的情况，所以主要是她在说。内容主要是她在回忆当年，跟我母亲怎么认识的。
“说她比我母亲虚长几岁，但是关系很好。她们是校友，她还差点给我母亲上过课，还都很喜欢这个游戏……”-
星系之间，舰队正在一颗恒星边缓慢徘徊。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些星系之间地方被称为暗海。因为它太广阔，也太黑暗荒凉、杳无人烟。
这里是缺乏光明的。
星系内部总是有很多恒星。虽然它们彼此间距离很远，但光却在其间传播。当你航行在星系中，总有各色星光相伴。
星系外却几乎
丽嘉
没有恒星。
只有很少数的恒星，会在星系碰撞、大质量黑洞并合等等激烈的“大事件”中获得过高的能量，脱离原本的轨道，摆脱引力的束缚，逃离自己的星系，来到外面的广袤空间。
从母星时代，人们就给这类恒星起名叫做“流浪恒星”。
每个星系，都是暗海中的孤岛，恒星是其中的住客。只有少量的恒星，能远离家园、涉足暗海。它们是这宇宙中最孤独的流浪者，也是最伟大的冒险家。
暗海中的星舰也很少。
在这样的黑暗之地航行是很危险的，极容易迷失方向，也容易不小心闯入流浪恒星的领域，难以脱离。只有最优秀的驾驶员，能够驾驶星舰，横渡暗海。
因此，在这里，舰队绕转恒星、做短暂的停歇，是非常稀奇的景象。虽然它在星系内部很常见。
南暮穿了防护服，行走在这颗恒星的一颗行星上。
行星的引力不大不小，人在上面行走毫不吃力。远处的地面上，有干涸的河道，似乎昭示着这里有生命曾存在过。
南暮俯身摩挲地面。
当前这个时代，防护服已经不似母星时代那样厚重，只是套在衣服外的很薄一层，但这仍然对触碰到地面造成了阻碍。
于是南暮叹了口气。
“生命总会逝去的。”女声自防护服内置的通讯设备里传来。
南暮抬起头，朝身后望去：“能登上去吗？”
“登上去了。”女声说道。随着语声，另一个身影走出星舰，朝南暮这边走过来。
萧鹿。
“我见到陆渊让我们关照的那个女孩儿了。”她说道，“你知道吗？她居然是星繁的女儿。”
南暮顿了一下：“还有这么巧的事儿？”
“是啊。”萧鹿道，“陆渊遇到了星繁的女儿，也不早说。”
“他怎么早说。”南暮笑了一声，“他又不认识星繁。都没见过。”
“星繁的弟弟可给他当了许多年的副官！”
南暮无奈：“但他又不知道星繁是绯云的姐姐。星繁跑出来可是改了名字的。”
“他居然没猜出来那是绯云的外甥！”
“……”南暮刚要开口，又摇了摇头，“说起来这个倒也不一定完全没猜出来。只是那天时间太赶，他可能没来得及说。”
“……那天确实时间很紧。”萧鹿叹了口气，有点担心。“话也没说清楚，也不知道他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人没死就是件好事。”南暮叹息。
“确实。”萧鹿道，“英哲这一年多一直很难过，也很自责。陆渊活着，他也能好过一点。”
“不过，这次回去，我们俩可得注意点儿，不能说漏嘴！”南暮突然强调了一句，“陆渊暂时不想出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得尊重他的意思。”
“我知道。”萧鹿点头。
南暮松了口气，“说说那女孩儿的情况吧。”
“很不错，就是不太像星繁。可能更像她父亲吧，我没太见过那个孩子……叫祝景？”萧鹿不确定道。
“嗯，祝景。”南暮对此倒是更清楚些，“也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我跟他有一面之缘。就是很可惜……唉。”
他叹了口气。
萧鹿点点头，“女孩儿跟他姓，叫祝绒。被养得不错，陆渊应该指导了她不少，能感觉得到。不过看起来不太有音乐天赋的样子，星繁不喜欢这个，她的女儿果然也没有继承到。”
“所以她并不在荒乐队里？”南暮问道。
“应该是。”萧鹿道。
南暮失笑，“倒是挺有意思。陈家的后人没有音乐天赋，她身边倒是有一群天赋极好的孩子。”
“跟荒星有关吧。”萧鹿想了想，“埙这种乐器，就很典型的，跟星球意识有关。荒星的意识可能挺活跃的。祝绒身上也有星球的祝福，我猜是来自荒星。”
“星繁失踪的时候正是孕期，她应该是在荒星出生的。”
“很正常。帝国压制荒星几百年，荒星一旦找到机会，必定会尽可能地反抗。”南暮道。
萧鹿问道：“……所以星繁和陆渊去荒星，也是荒星的反抗吗？星球意识还有这种能力？”
“我不知道。到时候问陆渊吧。他应该有数。”南暮回答。
“他总是比我们俩更有数一点儿。”萧鹿笑了笑，“就是老什么都不说。”-
荒星。
听到狗蛋说起，祝绒遇到了她母亲的朋友，自称叫小鹿，有那么一点可能是南暮的妻子萧鹿——年龄、体型都对得上，脸虽然长得跟萧鹿不一样，却由于做了伪装，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
陆渊惊讶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狗蛋一愣：“怎么了？”
“南暮知道八成机甲实战存在？”陆渊惊讶，“如果他知道的话……”
他顿了顿，“这倒是能对得上了，怪不得我查不到游戏开发者的信息，只有皇室能有能力把它隐藏得那么好……如果是南暮的话，说不定能做到。
“但是……”
八成机甲实战，这个游戏可是能做到跨星系的实时通讯的
虽然虫族入侵后，常年身处战场的陆渊没有太多休息时间，就算是休息的时候，也没太有机会连接星网去玩游戏，导致没怎么上过。
虽然这个游戏对陆渊战胜虫族确实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是，一个具有跨星系通讯能力，而且必定不依赖通讯舰的游戏，还是有其强大的战略意义——
银河系，并没有与外界真正断联。
这就意味着，如果南暮知道这个游戏，他是可以联系到国内、了解到国内的具体情况的。
但是，这个游戏到现在还是罕有人知情。
这就意味着，即使在与国内断联的情况下，南暮依然没有把这个游戏的事情广而告之。
这太奇怪了。
如果当时只是断了联系、国内情况不危急，倒还可以理解。
但问题是那些年局势真的很危险，如果能知道这些消息，只要还对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人民有感情和责任，南暮都不该不着急。
如果把游戏的消息暴露出去，至少可以有更正式地国际交流、求援，让外界知道这里的情况。说不定会对国内局势有缓解。
南暮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陆渊自己沉得住气，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能战胜虫族，与其寻求外援，还不如依靠自己。
南暮呢？
他又是怎么想的？
对国内的军方过于信任，还是对国际局势相对了解、认定这么做意义不大，还是……
另有所图？
又或者，他真的不知道这个游戏的存在。他们猜错了，那个小鹿，并不是萧鹿……
“说说看。”陆渊提起了性质，“那位小鹿都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明天可能也得晚点，中午十二点前吧。放假了，想略微睡个懒觉。提前跟大家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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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咸鱼躺平第七十五天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狗蛋乐了, 一伸手，把陆渊之前给他的通讯器摸了出来。“我特意把它也带过来了，方便你直接看。”
“……也行。”陆渊把通讯器接过来, 又嫌一行行往下翻太麻烦、懒得看, 干脆用精神力直接读了里面的内容。
大概是知道这场见面的细节很重要, 司命问的很仔细，祝绒答得也事无巨细，看完司命发过来的内容，几乎能够复原当时两个人见面的全过程——-
今天是祝绒第一次进入安全区。
按照她玩游戏的时间来算, 其实早该走到安全区了才对。
——她几乎每天都泡在游戏里, 除了吃饭睡觉, 剩下的时间都在玩游戏了。
但她并没有一路直奔着那里走过去, 而是做了些其他的事，耽误了时间：
她把一路上能遇到的野怪，都打了一遍。
这并不是容易的事。
这些野怪大多需要使用机甲、甚至是一群人一起使用机甲才能打得过的。
金属制成、安装了各种武器的机甲, 其攻击力和防御力都远超血肉之躯。即使在游戏里，人的身体素质被一定程度上增强, 也无法达到机甲的程度。
所以，想要在新手期打野怪, 实在很难。
按照游戏的规程，如果是孤身一人玩游戏，肯定是先到达安全区、拿到机甲、再回来打怪, 才比较合理和常规。
然而，祝绒认为，新手期很有用。
——不是指对玩游戏很有用, 而是对她很有用。
新手期, 玩家死亡后十分钟关系复杂。而且, 由于没有机甲，战斗和死亡几乎不会造成任何损失。
祝绒很喜欢这个设定。
这意味着，她可以持续地呆在一只野怪附近，不会失去它的踪迹。她可以观察、战斗、收集资料、积累经验。因为死亡几乎没有代价，所以她可以专注地花很长时间去打赢一只野怪，以此磨练自己的技巧。
这是很有必要的。事实上，这正是现阶段，对祝绒来说最重要的事。
她要削弱陆渊带给她的影响，要完善自己的战术体系，这就需要更多的战斗和学习。
祝绒的战术风格偏刺客型，擅长、喜爱以最小的代价完成任务。
对时机、对对手弱点的把握，是她战斗中最重要的部分。
而在一次次地失败中思考，最终做到以弱胜强，最可以锻炼她这方面的技巧。
事实上，她当下这样的战术风格，未尝不是在努力想办法战胜陆渊的过程中形成的。
——陆渊比她强太多了。
所以，在两个人打游戏的时候，陆渊可以摆烂，可以尽快把她解决，可以有很多办法供自己选择、并从中选出其中最简单省事的一个。
而祝绒，则必须小心翼翼，想办法把自己全部的力量集中在一起、攻击陆渊的弱点，以求破防。
然而，在离开荒星之后，祝绒所遇到的大多数对手，都已经不能对她产生压倒性的优势、像陆渊那样给她以压力了。
她的机甲开得实在很好。
几百上千次的游戏、几百上千次的失败，这样几乎可以被称为百折不挠的努力，最终塑造出了一个刚十二岁、只玩过半年多机甲游戏、就能开着机甲闯星盗团的祝绒。
直到这个游戏，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开着机甲打怪不容易进步的话……她也可以不用机甲直接上手。
她不担心直接动手作战和使用机甲作战差别太大、技巧无法转换。
她并不是纯粹依靠肌肉记忆作战的类型，相比之下，思路对她来说更加重要。
更何况，直接动手的这种战斗方式也正是她需要学习的。使用精神力控制机甲的体验，相比于使用键盘和摇杆控制机甲，其实会更接近于直接动手格斗。
而格斗能力和格斗动作，虽然司命有教过她一些，虽然司命也已经能在荒星没有对手，虽然司命是个不错的老师……
但这个老师毕竟还是不如陆渊。
所以祝绒的格斗能力是弱于机甲能力的。这方面还需要锻炼。
总之，徒手打野怪虽然看起来挺有病，但对于祝绒来说，其实挺有用。这种情况下，她便不急于到达安全区了。
当然了，到达安全区也不是没有必要。那可以锻炼她其他方面的能力，比如真正的机甲作战能力，比如与队友协作配合的能力，甚至是协调指挥能力。
另外，机甲作战速度更快，可以帮助她短时间、大量地与战斗方式朴实却多样的野怪作战。这能帮助她找到不同敌人的共同点，以追本溯源，整理出最根本的思路，摆脱陆渊的影响。
这样的情况下，祝绒选择了保持着随缘的状态。不急于赶路，但也没有故意拖延时间，遇到怪就打一打、不遇到就专心走路……于是，今天晚间，才算是第一次遇见了安全区。
安全区并不是很大的一个，也没有修建得很好。事实上，它甚至没有什么围墙，里面也没有什么建筑。
地上画着的一圈红线，标记了它的范围，远远地，就能看见里面的场景……
很多站着的人，和少量地摊。
这场景倒是跟荒星有点相似了。自从狗蛋开始管理那片区域，他也有安排集市。每次垃圾舰来过后会又一次，每个月还会有额外的一次。
荒星人东西不多，可用以交换的则更少，偶尔有需求，凑合凑合将就着再过一个月也问题不大，这样的频率便已经足够了。
每逢集市，所有的人都会到狗蛋圈定的那个范围里去，进行交易。祝绒也去过几次。
那个集市就很简陋。有东西要换出去的，就从家里把东西掏出来，搁在自己眼前，等着有需要的人来拿。没有东西要换的，就在那个范围内溜达一圈，看看能不能捡着想要的。
通常情况下，都是摆摊的人很少，来瞎逛的人一群又一群。
眼前的场景就跟那个集市有点相似。
大多数人在站着走来走去、互相交谈，少量的人席地而坐。
祝绒跨过红线的时候，听见一声提示音——
【欢迎来到八成机甲实战游戏，恭喜您完成新手任务——找到安全区。】
【请前往新手服务中心领取新手任务奖励！】
【您将会获得：新手基础机甲*1；新手工具箱*1；新手医疗箱*1。】
“……”
就没了？
祝绒都懵了一秒。回想起第一次进入游戏时遇到的那几个玩家的话——
“可以领取一台基础机甲和少量物资。”
……确实是少量物资。
里面，好像甚至没有一张地图。
也没有提示那个新手服务中心在哪里。
她抬头四下张望。然而，还没等到她决定好往哪个方向走，就突然被人叫住了。
“你好？”
那是个很轻柔的女声，听起来温和知性，毫无攻击性。
祝绒扭头看过去，见自己身边很近的位置站着一个女人。她看起来挺年轻，但看着祝绒的眼神，却让祝绒有一种她年纪不小了的感觉——那是长辈的眼神。
对上祝绒的视线，女人弯起眉眼，笑容温婉明媚，“你好，你是第一次进安全区吧？”
“我是。”祝绒点点头。
“你也是银河帝国的？”女人眼睛一亮，“难得在这里碰到帝国人！”
然后她指了一个方向，道，“那边是新手服务中心，我可以带你过去。”
祝绒偏偏头，“谢谢你。”
“不用谢！”女人表现得很友善——甚至有点过于友善了，她靠近了祝绒，带着她朝一个方向走过去，一边道，“你可以叫我小鹿，你叫什么名字？是哪的人？”
她说话时还是一副少女的轻巧口气，跟“小鹿”这个名字倒是很相符。
“祝绒。”祝绒回答。没说自己从哪里来。
“小鹿”便懂了她的意思，也没再多问，笑道，“很可爱的名字！”
然后她看了眼祝绒，表现得有点踯躅。
“有什么事吗？”祝绒问道。
“你认识陈星繁吗？是我的一个朋友。你长得跟她有点像。”小鹿弯弯眼睛，手比划一下眉眼的位置，“尤其是眉眼。我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一见你，便想起了她。”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笑道，“不瞒你说，我几乎要怀疑你们是母女了。她的丈夫也恰巧姓祝，祝福的祝，你的姓氏也是这个字吧？”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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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咸鱼躺平第七十六天
“是这个字。”祝绒回答, “但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
她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也不是个善于交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
如果是司命或者歌舒清在这儿，说不定会选择跟小鹿进行一番周旋, 顺带着从她嘴里套出一些信息来。
但祝绒, 更倾向于选择闭嘴。
所以她的语气听起来很生硬, 明确地表现出了不想多说的样子。
“抱歉，是我唐突了。”相比之下，小鹿的语气显得格外的真诚。
祝绒看了她一眼。
小鹿想了想，朝她伸出手, 手心里躺着一块糖。
“吃糖吗？”她问道。
祝绒摇了摇头。她没吃过糖。荒星没有这玩意, 星盗也不稀罕这玩意——她倒是尝过了很多种酒, 不过也不太好喝。
但她也听说过糖。据说它是一种甜的食物。有很多人、尤其是小孩子, 对它很喜爱。
祝绒确实有点好奇糖的味道。但这点好奇并不足以说服她接过陌生人手里的食物去吃。
但她还是道了句谢。
小鹿也不强求，把手缩了回去，笑道, “我还以为，像你这么大的孩子, 都会很喜欢吃糖呢。我……”
她顿住，没继续说下去。
祝绒点了点头, 没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最合适。
小鹿眨眨眼，欲言又止了几次，也闭上了嘴。
沉默弥漫开来, 气氛逐渐变得有点尴尬了。
眼看着离所谓的新手服务中心可能还有点距离，祝绒主动道：“你跟那位陈星繁，也是在这个游戏里认识的吗？”
祝绒并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尴尬。
但这个尴尬刚好给了她一个主动开启话题、询问一点自己所关心的事情的借口。
她是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叫陈星繁的, 对她的事情也很难不在意。
虽然主动提问这种跟自己不相关的事情会显得有点奇怪, 但是, 按照司命的理论，这种尴尬的气氛就是提问的最佳时机，因为人为了缓解尴尬，没有什么问题是问不出来的。
“是呀！”小鹿迅速地回答，很积极的样子。她补充道，“当时她也就跟你差不多大——可能稍微大一点儿，但不多。”
她回忆着说：“那个时候我刚毕业不久，每天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儿，一天到晚在这里泡着玩，还组建了一个公会——噢，对不起，你可能还不知道公会叫什么。我这几年不太常上来玩游戏，几乎要忘了应该给新人介绍什么了。”
祝绒摇头道：“我知道。之前遇到了几个人，他们给我讲过一些事情，还邀请我加入他们的公会，好像叫萤火。”
“那也太好了。”小鹿笑起来，“这事儿可真巧。我刚刚还想着邀请你到我的公会来，居然已经有人提前说过了。你愿意加入萤火吗？我就是萤火的创始人，也是第一任会长……这些年玩游戏少了，不再是会长了。”
“我不确定。”祝绒回答得很直接，“听说陆渊元帅就没有加入任何公会。”
“你想跟他学？”
“我是他的粉丝。”祝绒理直气壮。
小鹿笑了，“那就不加公会！不过，你是我们的朋友，要是遇到了什么特别难打、特别珍惜的野怪，你可得来找萤火，给我们提供一个集体训练的机会！”
“好。”祝绒点头。
小鹿继续道，“当时游戏才刚刚发行，玩的人不多，格局也跟现在不太一样。现在的游戏里几乎看不到玩家之间的争斗，但当时还是有的。
“我第一次碰见星繁的时候，她正在跟一群人对峙。跟你差不多高的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地被好几台机甲围在中间，正在努力往自己的机甲里爬。
“我当时就想着得帮她一把。结果……你猜怎么着？还没等我动手，她就已经开着机甲，把另外几台都拆成了一地零件。”
她顿了顿，大概是有点期待祝绒的反应——惊讶或者佩服之类的。
然而，祝绒无动于衷。
小鹿无奈地笑了，伸手指向旁边，“那里就是新手服务中心了。你先去领了新手任务奖励，然后我带你在安全区里转一圈。
“每个安全区的布局都差不多，你了解了一个，以后去别的，也不怕找不到想找的地方了。”
新手服务中心没什么特殊的，同样是一个地摊。地摊边上坐着一个npc，虽然是个人形，但是看上去不太智能的样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僵硬呆板，目光也是呆滞的。
这周围也没有很多人。
这游戏玩家不多，在安全区里的就更少，在这个安全区里的新手……恐怕现在就只有祝绒这么一个。所以新手服务中心这里空空荡荡的，只偶尔有人路过，却也不会驻足。
npc对这些人的经过也没有什么反应。
一直到祝绒走到附近，他才抬起头来，用很刻板的语调说道：“恭喜通过新手任务！请来这里领取您的任务奖励！”
“噢。”祝绒走过去，见他面前摆着几个纽扣状的东西。
npc把几个纽扣分别推到祝绒面前，介绍，“这是新手基础机甲，具有机甲的基本功能模块和少量攻击武器，您可以去机甲升级中心为您的机甲增加新的功能模块和武器，也可以去机甲销售中心购买其他机甲。
“这是新手工具箱。装有在游戏中必要的实用工具。包括翻译器、匕首、铁锹……
“这是新手医疗箱。装有在游戏中必要的医疗工具。包括止血药、绷带……”
祝绒歪头看了看，伸手拿过来。纽扣大小的东西拿到手里，能感觉得到其中“放了”许多东西，只需要意念一动，就可以拿出来。
这倒是跟很多其他游戏差不多了。
游戏嘛，一般是不会要求玩家抱着东西到处乱跑的。绝大多数游戏都会设置“背包”之类的东西，玩家可以把自己的东西放进去。不过这个游戏倒是没有背包……
如果有背包的话，直接把任务奖励放进背包就行了，不必玩家跑到新手服务中心来。
“因为放npc比做背包功能更容易。”对于祝绒的问题，小鹿解释道，“这个游戏里的很多设计，都是……怎么说呢，比较偷懒的。你应该发现了，它甚至没有设置昵称和调整外观的功能，连系统通知都很少。”
祝绒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走吧，带你去装备升级中心。”小鹿道。
“装备升级中心？”祝绒疑惑。
小鹿看了一眼她鼓鼓囊囊的裤子口袋、衬衫口袋——那里放着的，是一些晶核。
晶核不太多、级别也不高。因为这是祝绒徒手杀野怪得到的。很多高级别的野怪，需要一群人开着机甲一起打才有可能战胜，对它们，祝绒是束手无策的。她就算有天赋，也只能杀一些比较弱的野怪。相应的，晶核的级别和价值也会低一些。
小鹿笑道，“得去给你买个空的纽扣。总不能老揣着这些东西到处跑，也影响行动。”
一边走，她一边说道，“你跟星繁真的很像。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才完成新手任务不久，却已经兑换了很好的机甲。因为她在来安全区的路上，就杀死了不少野怪。这是一般的新人做不到的。”
祝绒道：“这不算太难。”
“但这毕竟是个机甲游戏。”小鹿道，“大多数人会下意识地认为野怪得用机甲打才行，不会选择自己动手。
“而且这个游戏触觉拟真度可是100%，徒手打怪……”
她看着祝绒，眼神很柔软，“很痛吧？”
“倒也没有。”祝绒摇头。
小鹿笑了，又指向另一个方向，“到了，你可以拿一个晶核换个纽扣，然后把剩下的放进去。”
祝绒点点头，从npc那里得到了一些提示，随即开始从自己的口袋里把晶核一颗颗掏出来。
……
陆渊皱了下眉。
狗蛋问他：“看出什么了吗？”
“算是。”陆渊自己也有点不确定，“说起来我突然意识到，这游戏的制作者还挺矛盾的。”
“什么？”狗蛋没听懂。
陆渊道，“他在很多方面确实很偷懒。但偏偏有几个地方……做得比其他游戏还要好很多。
“一个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即时通讯。另一个是一般游戏的触觉拟真度，最高值也只有80%，它好像确实……给设置成了100%，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还有一个问题是……”
他顿了顿，表情有点复杂，“这游戏的细节过于好了。野怪的外观、能力，各不相同、各有特色，甚至于，我印象里，每一个晶核上面的花纹都是不一样的。
“这游戏的到底是地方都挺敷衍的，但美术组，真的好拼啊。”
【作者有话说】
欠下的两章我过些天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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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咸鱼躺平第七十七天
“……你说的这个, 跟小鹿或者萧鹿也没有什么关系吧？”狗蛋的关注点倒是从未偏过，直接把话题带回了最初的地方。
“但是跟南暮有关系。”陆渊笑了，“我在想, 南暮或许有机会参与这个游戏的制作。而他是个画家。如果是他的话, 想要组建一个很好的美术组, 是完全可能做到的。”
“你怎么知道南暮会有机会参与制作这个游戏？”狗蛋问道。
陆渊想了想，回答，“因为祝绒遇到的肯定就是萧鹿，这是毋庸置疑的。她之所以出现, 来见祝绒, 一部分目的, 就是告诉我们这件事。”
狗蛋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确定？”
陆渊拿出平板，调出三份档案。
——分别是陈星繁、萧鹿和南暮的档案。
“我之前查过陈星繁的资料。她曾经是一军团的机甲机动队成员，她的资料其他人可能查不到, 但对我来说很好查。至于南暮和萧鹿，更没有什么隐私可言。他们的行踪——至少在国内的行踪, 是完全透明的。”
陆渊说着，把平板递给狗蛋看。
“萧鹿5444年六月从首都艺术大学毕业。南暮比她早两年毕业, 然后就去了国外，萧鹿毕业的时候才回来。这个游戏是44年初发布的。这一年，陈星繁十二岁, 跟现在的祝绒一样大。”他说道。
狗蛋点点头，“时间倒是恰好对得上。而且，南暮可能是在国外参与制作这个游戏的。”
“这个游戏不可能是在国内做的。单纯它的这些野怪, 就需要很多人、很长时间的设计和制作才能完成。如果是在国内做的, 不可能毫无动静。”陆渊说道。
“然后, 后面的一些时间点和事件也能对上。
“陈星繁擅长音乐，这件事你是知道的。事实上，她出身自帝国陈氏，那是著名的音乐世家，她的大学也在首艺读的。所以萧鹿说，她们是校友。”
“这学校很好吗？”狗蛋吐槽了一句，“怎么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陆渊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往下说。“5451年，首艺邀请萧鹿去做教授。据传最初的时候萧鹿是答应了的，但后来她并没有去。同年，萧鹿随南暮出国。”
“这就是萧鹿说的，差点当上了陈星繁的老师？”
“对，这一年陈星繁十九岁，刚上大学。”陆渊点头。
“这样说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萧鹿？”狗蛋确认道。
“我认为是。一方面是所有的信息都对得上；另一方面是，能做陈星繁老师的人不多，本有机会做、却又没做成的人，就更少了。这个条件，恐怕只有萧鹿能达成。”
“但这也只能证明萧鹿在玩这个游戏。”狗蛋道。
“不，这证明萧鹿有这个游戏的后门。”陆渊拿回平板，很快地调出了南暮回国的消息，“按照行程，他们现在应该是在暗海。”
“暗海？”狗蛋问道。
“星系之外。”陆渊回答，“那里连不上星网。也就是说，他们有不连接星网登上这个游戏的方法。”
狗蛋想了想，“这倒是很合理。如果这个游戏是依附星网存在的话，它肯定做不到即时通讯。”
“对。问题是我们并不知道不靠星网登录游戏的方式，而他们知道。”陆渊道，“——他们掌握着这种即时通讯的方式。
“我确定掌握这种技术的人并不多，不是玩这个游戏一段时间就能做到的。如果能的话，我早就知道了。所以，这个游戏，就算南暮没有参与制作，他也一定认识制作它的人。这样的情况下，这个游戏的美术设计，南暮肯定会有参与的机会。”
“这意味着什么？”狗蛋问道。
“意味着南暮可能会藏一些信息在游戏里。”陆渊道，“只是我之前没有发现，祝绒也还没有发现。”
“萧鹿是想提醒我们去找这些信息？”
“或许吧。”陆渊想了想，突然笑了，把平板扔在一边，语气缓和下来——退出了那种认真分析的状态，“不过也不用急，不要被他们打乱了节奏。”
“啊？”狗蛋一懵。
“这两个人的立场可有点模糊啊。”陆渊笑，“还不知道是敌是友，不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他们看上去对荒星是友好的吧？还是祝绒妈妈的朋友……”
陆渊看他：“游戏是他们做的，东西是他们藏的，荒星的事儿和祝绒的身份他们都清楚——有话他们为什么不能直说？”
“啊……”狗蛋答不上来了。
陆渊倒是能想出很多他们这样做的理由——不管他们是善意、还是恶意，都有不止一条理由可以让南暮和萧鹿选择这样做。
但他无从求证，也懒得求证，那也并不重要。
“我们还是一步步做好自己的事儿，比较重要。”陆渊认真地说。然后他问道，“说起来好久没问过你，你的教学计划进展得怎么样了？”-
海鹰星盗团。
“所以，南暮和萧鹿这两个人知道很多东西，可以进一步接触，但要注意提防。”看完狗蛋给的回复，司命总结道。
“我们其实也没有什么主动接近他们的机会。”歌舒清无所谓道，“地位、实力、知道的信息都差太多了。我们情况其实很被动。”
“不一定。”司命摇摇头，“等你回了歌舒家族，形势可能会有变化。”
歌舒清倒没有想得这么乐观，“但我们跟歌舒家族也不完全是一路的。或许可以借势，但能借到多少还两说。到也不能太自信。尤其是，我们刚还坑了歌舒明一把。”
“这倒也是。”司命叹气，“其实我一直担心的也是这个——还是得有自己的势力才行啊。”
“一个荒星我们都还没握在手里呢。”歌舒清吐槽。
“这就得看狗蛋的了——陆渊应该会教他该怎么做吧。”司命想了想，笑了。“而且也不用急嘛，慢慢来，我们总会发展起来的。”
歌舒清无奈：“确实，一时半会儿的，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祝绒却突然出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没有插嘴，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神游的状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她似乎也有在听他们说了什么。
“不一定有时间慢慢来。”她突兀地说。
“嗯？”司命和歌舒清都看向她。
“我们在陆渊的计划里。”祝绒说道，“而陆渊的计划……准备期可以很长，但总攻一旦开始，节奏通常很快。”
“我们在陆渊的计划里？”司命问道。
“现在的他不一定有。他可能懒得算计太多，只有我们问的时候，才会勉强动动脑子。”祝绒回答，“但是卡bug的他有。肯定有自己的计划。他给出的几条安排，绝不是无缘无故的。
“甚至，我觉得，南暮的出现也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安排我们救老皇帝的时候，就应该有预判到南暮的回归。
“他自己也说了，其他人就算看出来了我们的身份，也不会破坏他的计划——”
她强调：“他的计划。”
“所以你觉得他的计划是什么？”
“不知道。”祝绒面无表情。“不过我猜，他的目的跟我们一致，至少差不多。肯定跟他自己、荒星、皇室有关。
“至于过程……我们应该只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肯定还有其他的人要参与的。比如歌舒明，比如南英哲，比如鹰巡，比如……南暮和萧鹿。”
“……”歌舒清思考了一会儿，摆烂，“猜不出来。”
司命摇头：“没必要猜，既然他没告诉我们，就是我们没必要知道全部。反正目的一致，那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就像陆渊说的，不要被打乱了节奏。”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梅花登陆了，浙江的天使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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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咸鱼躺平第七十八天
荒星。
陆渊的平板上连着一个存储器, 平板里播放着一些画质很……奇怪……的视频。
星际时代，摄影技术同样得到了很好的发展。影像对于现实的还原能力大大提升，同时, 全息摄影技术也已经非常普及。
和诸多软件一样, 一般情况下, 当下的影视频同样提供全息和非全息模式。全息模式下，人们可以获得身临其境的观影体验；非全息模式则相对便捷，随时随地都可以观看视频，也不会因为沉浸式的观影体验, 而忽略了身边的事情。
但无论是全息模式还是非全息模式, 人们所看到的影像, 通常都是非常真实和流畅的, 现代的摄影和放映设备，清晰度和解析度都非常高。
然而，这样的体验, 在荒星是不存在的。
狗蛋使用的摄像机十分简陋，虽然陆渊的平板很好, 但放映出来的影像还是非常……
复古。
是的，现在陆渊所看到的视频, 是狗蛋亲自拍摄、亲自剪辑出的素材，记录的是最近的事情——尤其是最近荒星人的学习情况。
狗蛋还没想好这些素材要怎么用、要剪成一个什么样的电视剧。不过提前整理好总是没错的，这不就用上了？
至于陆渊为什么会开始看这些东西……
主要是因为他问起了狗蛋的教学计划。
而狗蛋有点答不上来。
狗蛋的教学开展了十来天, 可提到进展……那就是没什么进展。
“写字吧，太难，大家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不太学得会。至于常识的内容……那倒是简单, 但是想记住, 却也不容易……讲是讲了一遍, 但是绝大多数人也就是听了个乐子，脑子里是什么都没留下的。”
——这是狗蛋的原话。
对此陆渊倒也理解。
教学这种事，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尤其是，狗蛋的学生虽然零基础，可并不是幼儿园、小学的孩子。荒星人在荒星生活了几十年，各种观念和思维早已经根深蒂固，想要带他们认识外面的世界，谈何容易。
不过，狗蛋还是强调了几句——
“但是我们都是很努力的！学习的人很努力，我们这些教学的人也在努力着！不信你可以看我拍的视频！”
陆渊看向他，他便挠挠头，嘿嘿地笑，“顺便帮我们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效率更高一点。”
……得寸进尺。
陆渊无奈，任由他把自己存放视频素材的存储器拿过来，插在自己的平板上，把最近的素材调出来播放。
视频播放出来，狗蛋就自觉地坐到一边儿，开始把陆渊说的话回复给司命。陆渊只好自己动手，一段段地看狗蛋的视频。
他也挺长时间没看过狗蛋拍的东西了——最近，更是连被狗蛋拉着看电视剧都很少。
狗蛋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一边管着这么大块地方，一边还得惦记着在外边的司命等人，每天过来找陆渊，聊的基本上都是司命他们的事儿，早没了看剧的闲心。
第一段视频打开，画面里出现了很多人。这里似乎是集市。
狗蛋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抢来了二丫拿来当吊镲用的铁锅，在大街中间狠狠一敲，“锵——”的一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陆渊：“……”
然后狗蛋喊：“趁今天人齐，宣布一件事！”
镜头一转，环视四周，所有的人都看着狗蛋。
“从明天开始，所有人都要上课！我们要学习文化知识！学习写字！做新时代高素质荒星人！”
“额……”一个人举手提问，“文化知识是什么？”
狗蛋一把捂住自己的脸。
陆渊失笑。想要教会荒星人文化知识，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不过，狗蛋的审美倒是有所提高。这素材拍的虽然也没有很出彩，但至少已经摆脱了雷人的状态。
视频很快结束，第二段紧跟着播放出来。
这是在旁边的荒山上……可能是在采蘑菇。
陆渊努力分辨画面的内容，然后就听见了狗蛋的喊声——
“今天学习第一课！”
紧跟着狗蛋大声宣布的声音，一段音频被播放出来。
“小朋友们，你们好呀～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老师了！我将带你们完成幼儿园阶段的学习。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的第一课吧～
“第一课的内容是——
“《初次见面，请允许我先做个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呢，主要的用途是让别人认识自己，通常我们会把自己的名字、年龄、家乡、性格、爱好等等放进自我介绍里，这样的话，别人就可以知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都有哪些特点了！
“做过自我介绍，大家就是好朋友了哦～
“那么，现在由我来做一个示范：我叫红红，今年四十一岁，我来自首都星，我是一个很开朗的人，我喜欢吃鱼。
“小朋友们学会了吗？现在你们也来做个自我介绍好不好呢？”
“……”
音频里，老师的声音停了下来。荒山上，人们也都陷入了沉默。
狗蛋：“……都愣着干什么！说了要自我介绍嘛！都给我自我介绍！大江！从你开始！”
不远处，一个瘦高的青年磨磨蹭蹭地站到狗蛋旁边，小声嘀咕，“这种东西我们就不用学了吧？”
“……”狗蛋犹豫了一下，同样小声嘀咕，“第一天上课诶，我要是放到一半就走人，是不是很尴尬？”
“这视频你提前都没看过吗？”
“昨天晚上才从陆渊手里拿到的，我大概翻了翻都有什么就睡了……”
“活该。”大江嫌弃。
狗蛋拍了拍大江的肩膀：“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帮哥哥这一次！”
“不是。”大江拒绝。
“回头从陆渊那里买个电影给你看。”
“当真？”
“当真！”狗蛋一脸坚决。
“我叫大江……”大江毅然转回身，然后……有气无力地进行他的自我介绍，“我来自荒星，我是一个……额……”
他卡住了，又回过身来，“这个性格……都有什么词儿形容？”
“还说这个不用学？”狗蛋突然神气起来，“这不是还是得学？我想想……
“就冲你帮哥哥这个忙——你绝对是个义气的人！”
“可以。”大江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转身继续往下说，“我是个义气的人。我喜欢……”
他看了眼旁边的蘑菇，“我喜欢吃蘑菇。”
一整个大写的敷衍。
其他人的反应也很敷衍。大多数人已经低下头继续捡蘑菇了。
“……”
狗蛋自己沉默了一会，关上了播放器。
“算了。”他说道，“这课确实没什么意思，我回去研究研究，明天给你们找个好玩点的课上。今天就先这样。
“不过，晚上的识字课，还是要继续的！所有人都不许缺席！”
——狗蛋的第一节课，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看着视频黑下去，陆渊无奈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第79章 咸鱼躺平第七十九天
晚上的识字课, 情况倒是稍微好些。
上课的大多是成年人，道理讲清楚了，大家也不会有太强烈的厌学情绪。只要内容不是幼儿园自我介绍那种离谱的东西, 大家还挺愿意捧个场。
尤其是, 这是上课的第一天。从没有上过学的荒星人, 对于上课，是有一些幻想和期待的。
于是，上课的时间还没到，人们就已经聚集到了上课地点。上课地点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地方——就是集市的位置。
集市位于这块区域的挺靠中心的位置, 是一大片的空地。上面没有建筑, 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视野上的阻隔。
为了上课, 狗蛋特地托老四帮忙, 做了几个很大的屏幕。刚吃完晚饭，就跟老四一起过来安置这些设备，以便能让尽可能多的看清楚屏幕上的画面。
他想得也很清楚。常识课可以当故事听, 识字却不一样，必须得能看清楚字长什么样, 才能学得会。所以，合格的屏幕很必要。
这也是识字课被安排在晚上的原因。白天大家还要工作, 不可能一直盯着某一个东西看。
他在这边调试设备的功夫，“学生”们已经陆续到齐了。有好奇的，凑到近前来围观。不过大多数人则是三三两两地坐在旁边, 聊天，等着课程的开始。
荒星上，人们通常都是席地而坐的。
不仅是在集市这里, 在家也是一样。
椅子是不必要的东西, 垫子也是。虽然地上其实并不干净, 但荒星人不嫌脏——嫌脏也没有办法，打扫卫生的工具是稀缺资源，想要给自己构建一个清洁的环境几乎不可能，洁癖在这里生存不下去，只有接受这种脏乱才能勉强活着。
——在荒星久了，陆渊几乎都要忘了外面整洁的街道是什么模样了。
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大家便开始聊天了。值得一聊的内容不多，但大家还是聊得很开心。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负责端摄像机的人特意把这种和睦愉快的场面拍了下来，狗蛋也特意把它们剪辑了出来。大家都觉得这种快乐是很珍贵的东西。
顺便，他们也记录下了，当投影上画面亮起时，所有人都瞬间转过去的头，和亮晶晶的眼神。
第一课学的是数字和数学。
这在生活里是很常用的，人们学习的积极性也很高。
但最大的问题是——
工具不凑手。
荒星上几乎找不到纸笔。所以，狗蛋只能让大家用树枝蘸着水，在地面上写字。
好在这里树枝有很多。
地面很坚硬。多年的风沙没有将之侵蚀，水流和冰雪也未曾使之软化。这样的大地，几乎不能用“土地”来形容了。这里根本没有土壤，只有上面的一层浮尘，风一吹就走了。
这也是这里没有太多草本植物的原因。它们稚嫩的根很难穿透这样的大地，因而无法扎根生长。
不过，蘸水在地上写字，痕迹干得很快。写出来的字的正确性有点难判断。
尤其是不方便给“助教”看。
——助教，是这片区域仅有的一些识字的人。
比如狗蛋，又比如老四和舰长他们五个。二丫等人也勉强学了一些字。外加上几个对于学习有异常的积极性的，曾经在陆渊这里买过识字书，学会了一些文字。
这样拼拼凑凑，狗蛋勉强凑出了二十个“助教”。在场地上来回巡视，对学生们写出的字进行批改。
助教的任务是很重的。
来上课的人有几千，助教却只有二十个。平均下来每个人要教几百个学生，虽然说并不是每一个学生都会提问，但还是很难应付过来。
尤其是，助教们自己的水平也很有限。舰长等少数的几个外来人员倒还好，但荒星本地人，就算是狗蛋，学习写字也不过一年半，二丫他们学的时间还要更短。
所以，大家学的艰难，教得也不容易。
简单的数字还好，复杂一点的大写数字，甚至是“数”这个字本身，对于学生们来说，都很有障碍。
狗蛋的素材里，对这段过程使用了类似于蒙太奇的手法。镜头在人群中转动，没有记录声音，却记录下了无数画面——
穿梭来去的助教、认真写字的老人和孩童、指着彼此的“作品”讨论着的学习小组、和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斗转星移。
镜头也记录下来了课程后半段，大家遇到的的窘境。
黑夜降临，黑色土地上本就不清晰的水迹，变得更难看清了。
好在这次课上学习的字比较简单，大家只能是尽可能地把字写大一点，然后借着星河和屏幕的光弯着腰凑近了看。
实在急了，则干脆拉过助教的手，往助教的手心里写。
二丫就突然被一个女孩儿拉了过去。
陆渊清楚地看到，画面里她一闪而过的错愕眼神，和被人在手心里写字，痒得忍不住想缩手、却又忍住的动作。
视频的最后，是课程结束，狗蛋关上放映设备，在暗下去的屏幕旁发呆。
拍摄的人找得角度很取巧。银白的星光从天空中撒下，璀璨的银河占据了画面顶部大面积的空间。然而屏幕还是撒下了一小片阴影，狗蛋就皱着眉，站在那片阴影中。
“发什么呆呢？”舰长凑到他身边，问。
“这么上课……”狗蛋发愁，“有点太艰难了。尤其是天黑之后，这课简直没法上。唯一的办法可能是安装照明设备……但我们没有那么多能源。”
“……”舰长也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还没见过这么艰苦的学习环境。”他拍拍狗蛋的肩膀，“难啊。”
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女声响了起来。
“其实也可以早上上课。春秋天儿，我们都是日上三竿才起来干活，但其实太阳早就起来了。前头得有两三个钟头，可以拿来上课。”她说道。
是二丫和四丫的母亲。
她甚至是抱着四丫过来学习的。小家伙身体素质不太好，但精神却不错。太阳已经落下去有半个小时了，她竟然还睁着一双滴溜圆的黑眼睛，神采奕奕的到处乱看。
狗蛋戳了一下小姑娘的脸蛋。
“等到夏天，还可以正午学习。”妇人想了想，“正午热，大家也没法干别的，坐一起上上课写写字，我觉得也不错。”
“只是早上大家都很少早起吧……”狗蛋有点迟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都是八九点钟才爬起来的。”
“为了学习嘛。”瘦小的妇人笑得温柔，“早点起也是可以的。”
视频黑下去。陆渊扭头问狗蛋：“后来你们就改成早上学习了？”
“嗯。”狗蛋这会儿已经发完了消息，凑在陆渊旁边，跟他一起看。闻言点头，“你没听见？”
“太远了吧。”陆渊无奈，“不过倒是知道你这些天起得挺早，还以为是在忙。”
“也在忙。”狗蛋嘿嘿地笑，“你继续往下看嘛。”
接下去的一段视频，场景变成了室内。
陆渊认得，这是狗蛋他们例会的场地。自从开始正经地管理这个片区，狗蛋就定下了规矩，每个月都要开一次会，总结这个月的工作、制定下个月的计划。
陆渊还用精神力去听过一次他们开会。内容倒也没什么意思——对陆渊来说没什么意思。
但既然狗蛋觉得这样有助于他的管理，陆渊当然也不会吐槽什么。更何况，适当的交流、复盘、规划，本来就是好事。
这是个挺大的厅，里面能装得下三四十人而不嫌拥挤。而这也差不多就是狗蛋的“管理团队”的总人数了。
能看得出来，在这段视频的过程中，摄像机都被放在了固定的角落。虽然视频中有画面的切换，但镜头却没有移动。
这是因为狗蛋的管理团队也正是他的摄制组。现在都去开会了，没空管摄像机。
狗蛋站在大厅正前方，他旁边有一块小黑板——那是去年夏天，他从垃圾舰扔下的东西里捡到的。
小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字——
《敎学问题研讨会》。
其中“教”字看起来还写得不太对。但陆渊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好像还是“教”字的古式写法。虽然是误打误撞，但意外地显得这个“研讨会”还有点文化了。
研讨会上，大家认真地总结了这一天的教学情况，找了问题，并重新制订了方案。
首先是，大家分头、各自看了几集幼儿园通识课的教学视频，发现这里面确实有一些值得学习的东西，但教学形式过于幼稚社死、外加上无意义的废话太多，也很浪费时间。让所有人一起看，没有必要。
于是，商量后，大家决定，由狗蛋牵头，舰长、舰一二三四成立“常识科普组”。负责把常识课的视频看一遍，整理出其中对荒星人有用的部分，再进行教授。
其次，识字课的时间要进行调整。决定从后天开始，早上七点上课，到九点结束。
——之所以不是明天开始，主要是因为荒星人的时间观念没有那么精准。这里没有时钟。除了狗蛋他们，很少有人会采取外面的方式计时。
但是，既然要统一上课，计时方式，也该统一了。
狗蛋安排老四连夜制作五个锣，由乐队的五个孩子负责，每个整点，敲锣报时。
陆渊：“……怪不得最近明天都听见有锣的声音。我还在奇怪呢，他们怎么又换了一种乐器……还玩得这么难听。”
狗蛋眨眨眼，挠头笑：“这个你倒是听见了哈？”
陆渊无奈：“那么响，怎么可能听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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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咸鱼躺平第八十天
“还好啦, ”狗蛋摸着后脑勺，“住这边的人不多，而且几乎都是我们这些人, 到了白天都在外边。我都特意跟二丫说了, 不用过来这边敲, 省了打扰你。
“——你听见的应该是从远处传过来的动静。”
“……”陆渊摇了摇头，有点无奈，“你们真是……”
“怎么了？”狗蛋问。
“老四又不是不会做扩音器。还让几个孩子走街串巷敲锣……”陆渊说着，越来越觉得好笑, “还连夜赶制锣……你们也真是有想法。”
狗蛋反驳：“扩音器的声音传播范围有限……”
“让老四把功率调大一点。然后, 作为提示音的音频, 也可以选择比较低沉的。”陆渊道道, “锣声高亢，却不容易传的远。放低音的音频，比如大钟、大鼓的, 会更容易传到远处去。”
狗蛋眨眨眼，“为什么？”
“基础的物理知识。”陆渊笑了, “你们再听一阵子课，说不定就能学到。”
“好吧。”狗蛋点头, 然后道，“音频你帮忙找一个呗？二丫那里有鼓，却没有钟这种东西,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而且二丫的鼓也不够大。”
“好。”陆渊答应着，点开了下一段视频。
这段视频在时间上几乎是紧接着上一段的。会议结束，人们陆续离开, 但狗蛋的“常识科普组”却没有走。
陆渊给的教学资料里, 有教学大纲、示例教案、示例视频等等内容。
但是教学大纲过于简略, 教案又让人有点不太看得懂——几个人都是没当过老师的，自然不会了解这些。
所以几个人还是想着先拿着大纲和教案、对照着视频看几节课，整理一下它的套路。
于是，虽然其他人是不需要看幼儿园课程了，但总还是有人要看的。
镜头记录下了几个大男人瞪着眼睛看幼儿园教学视频，还激烈地进行讨论、认认真真记笔记的画面。
有一种奇异的反差萌在里面的。
陆渊看得忍俊不禁。
“有这么好笑嘛！”狗蛋瞪他。
陆渊笑着摇头，“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挺可爱的。”
于是，荒星扫盲班就这样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了。
——物理意义上的“紧锣”。
接下来的视频节奏很快，记录的是几天里大家的学习情况。干着活上课、做着饭上课、吃着东西上课、被锣声喊起来之后马上去上课。
助教组彻底成为了老师，轮流带着扩音器，把科普组整理出的重点念给大家听。
短短几天，人们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疲惫下来。对上课和学习，也没有那么积极了。
看得出来，狗蛋急于把各种常识都塞到大家的脑子里。
他一直尽量把所有人的工作地点安排在一起，然后抓紧每一分钟给大家上课。实在不能把人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就让科普组的几个成员分头去上课。
科普组和助教组也因此忙得很。尤其是科普组。虽然逐渐熟悉了教学内容之后，不再需要去看视频，但翻看教案，并从中找出重点的、需要教给荒星人知道的知识，也很花费时间。
会议室的灯有好几次从日落亮到日出，几个人几乎住在了这里，困了就眯一小会儿，醒了就继续看教案。
然而——
授课的效果却一言难尽。
下一个视频，就记录了荒星第一次考核。
不仅仅是为了检查大家的学习情况，也是想看看这种教学方式是否可行，在开始授课一周后，狗蛋举办了这次“考试”。
想要每个人都参与进来是不可能的。没有纸，也就没有办法出试卷、没有办法笔试。考官只有助教组的二十个人，挨个面试的情况下，就算是每个人的考试只进行五分钟，也要整整一天二十四小时，才能差不多完成对所有人的考核。
但这样的话，助教组就太辛苦了。
这里还有十来岁的孩子。狗蛋倒也没有那么残酷。
所以，这次考试，是一个抽查。
狗蛋凭记忆，挑出了本片区重名率疑似最高的二十个名字作为本次参与考试的人员名单。
跟助教组商量了一下，大家都觉得这个名单不错。
——大略回忆一下，大家便能意识到，这个名单虽然很短，但包含的人却很多，而且几乎囊括了荒星的每一个年龄段。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样本非常全面。
狗蛋于是也对自己的抽选方案十分满意。
这天早上便没有上课。狗蛋并没有提前通知，而是当人们循着锣声聚集到集市上，才宣布了停课考试的这个消息。
一片哗然。
狗蛋站在最前面，大声地念出二十个名字。
这里面甚至也有他自己的名字，狗蛋。
然后，二百多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其中甚至包括了三位摄像师。
——摄像师也是要学习的。
狗蛋大概有三十几个摄像师，每一个都是人高马大的汉子。在曾经陆渊还没来、他还在这个片区称王称霸的时候，这些人都是他的直系小弟。
……后来就成了他的直系压榨对象。
自从狗蛋开始拍电视剧，这些人就同时开始了摄影事业。而且，一边跟拍别人做事的时候，自己也不能偷懒，工作还得照常完成。
就比如说上课。他们不仅要拍下来别人上课的场面，自己也是要跟着学习的。
虽然学得也不怎么好就是了。
摄像师们彼此之间都很熟，因此，三个摄像师走出去，剩下三十来个摄像机都迅速怼在了他们脸上，全方位、多角度地记录下了他们这一刻的震惊、疑惑、懵逼。
陆渊：“……噗。”
狗蛋满意地点点头，“行，就你们了！”
二百多个人面面相觑。
狗蛋数了一下人数，满意道，“每个人的考试时间是五分钟，考官就是助教们。考试内容是这几天我们学过的东西，包括写字和常识。大家考试加油！”
“……”
被点出来的二百多人在沉默。外圈围观的几千人也在沉默。
正常情况下，像这样几千人聚集在一起的场合，是很难做到安静的。然而此时，这里寂静得可怕。
助教们排成一排，狗蛋站在最中间。全场的视线，此时都落在狗蛋一个人身上。
狗蛋摊摊手，“看我干什么？开始啊！助教可以开始点人了，随便点谁过来提问都行。摄像师就位，每一个人的考试过程都得记录下来，回去我好看看大家的学习情况。”
“……嘶。”
考生们明显变得更紧张了。
摄像师还没来得及记录考试过程，反而先拍下了这一刻大家倒吸冷气的声音。
狗蛋四下一瞟，喊，“二狗子！别瞎看了，就是你，过来考试！”
足足有十来个二狗子在这一刻抬起头，而最慌乱的还是其中一个端着摄像机的壮汉。
他整个人抖了一下，回复的声音都在发颤，“……我？”
“对，就你。”狗蛋招招手，“来来来，让我看看你学得怎么样！”
二狗子颤颤巍巍地走到了狗蛋面前。
然后——
一问三不知。
对于自己的头号小弟、得力助手，狗蛋是寄予了很大期望的。因此考了不少相对难的问题。
比如比较难的字，像，“大写的数字壹”。又比如一些帝国常识，比如帝国建国有多少年、今年是星历多少年，帝国总人数大概多少、宜居星大概多少——以及宜居星的一般取名方式和编号方式。
字有点难，但是二狗子还是勉强写出来了。虽然歪歪扭扭，虽然还缺了一点儿，但是还是写了个差不多。
但其他的问题，就有些困难了。
这些问题其实很基础，但也很难记。
如果是荒星外的帝国居民，从小耳濡目染，对此肯定是了解的。
但对于荒星人，想要清晰地记住这些数字，就不容易了。二狗子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给出正确的答案。
画面里的狗蛋显然有些失望，还有点生气。画面外的狗蛋则有些委屈、又有些求助地看向陆渊。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写字他们学了，也挺认真，但是看这架势，一时半会也写不好，而且进度也很慢。
“至于常识的内容……他们听是听了，可根本没往脑子里进。”
陆渊抬手，关上了视频。
他早就看出了问题所在，这会儿终于叹了口气，“太着急了。”
他看着狗蛋，眼神里含着温煦和无奈，“学习这种东西，你总不能把人的脑子撬开，把东西硬灌进去。
“这些东西还没到大家学不会的程度。但如果大家不想学、不想动脑子记，你教多少遍，都是没有用的。还是得讲究一些方法呀。”
【作者有话说】
跟大家说一声，以后更新时间调回到晚上吧……最近有点忙乱，早上总容易出现不可抗力让我没法码字更新。
以后的更新时间我尽量固定在零点。如果零点没更的话，两点前也会写完发出来。我就不老是在评论里说了。
这章算18号的更新。这样的话欠三章了……我可能得过段时间才能补了。最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最后，今天918。勿忘国耻，吾辈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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