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几人忙着兴奋,还在原地没动弹,连玄地都看不下去了。


    光芒一闪,面前的场景又变成了没见过的地方。


    苏宴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周围的环境,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鹤吓得花容失色。


    “啊!救命!”她头一回如此惊慌失措,不顾形象地慌忙躲避着白鹤。


    苏宴吓得整张脸都失了血色,哆哆嗦嗦地指着那只白鹤:“你你你……你离我远点!”


    天知道,她最害怕的就是一切长着尖嘴的动物。


    平时要是看见鸡鸭鹅都绕着道走,更不要说这远胜过它们的白鹤。


    别说去碰一碰了,苏宴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白鹤感受到了面前人对于自己的抗拒和不喜,一对黑亮的豆豆眼里浮现迷茫之色。


    毕竟它可是族里最漂亮的一只白鹤了。


    它还不死心,将翅膀抬起,试图向苏宴展现自己洁白柔顺的羽毛。


    但这一举动却让苏宴抖得更加厉害,闭着眼睛高声喊:“别过来啊啊啊!”


    她抗拒的姿态太过明显,白鹤有些委屈地垂下了脑袋,垂头丧气地乖乖向后退了几步。


    这时,一只全身雪白的狐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白鹤身边经过。


    它丢给白鹤一个挑衅的眼神,随后慢慢到了苏宴跟前停下。


    白狐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苏宴的手臂,软绵绵的毛发擦过肌肤,像是在期望她能够揉一揉。


    面对毛绒绒的白狐,苏宴显然没有那么畏惧。


    大抵喜欢这样的小动物,是女孩子们难以拒绝的天性。


    “好可爱!”苏宴试探地用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白狐的头顶。


    手指微微用力,揉弄了几下。


    白狐舒服得眯起眼,像是笑了一样。


    不仅如此,它还干脆躺在苏宴面前,将自己柔软的肚皮露了出来,任由苏宴抚摸。


    将白鹤看得快要气炸了。


    呵呵,绿茶狐!


    但苏宴抗拒它的接近,它只能烦躁地在一旁踱步来踱步去。


    时不时的,被揉得开心的白狐还要向它投来属于胜利者的注视。


    白鹤不满地叫了一声,不想再看见那只该死的绿茶狐,气冲冲地快步离开。


    等白鹤走远了,白狐独享了一会儿苏宴的抚摸,灵巧地跳到了她的怀里。


    它用嘴叼着苏宴的袖口扯了扯,将她往另一个方向拖。


    苏宴一下子理解了它的意思:“你是想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


    白狐很通人性的点点头。


    苏宴心想真不愧是修仙界的狐狸,都能听得懂人话。


    她没迟疑太久,便将白狐放到地上,跟在它身后,顺着白狐的指引向前走去。


    苏宴记得在书里,沈寒衣在玄地中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


    而且小狐狸长得这么可爱,肯定不会害她的。


    分花拂柳,一人一狐穿过一片桃花林后,在苏宴的面前出现了一座木屋。


    木屋前种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开得喜人,在风里摇曳生姿。


    白狐冲她轻轻叫了一声,又冲着木屋的方向叫了一声。


    苏宴猜测着:“你是想要我进去吗?”


    小白狐猛地点了几下头。


    也许是因为之前幻境对苏宴无用,也许是因为这里的风景看起来太过平和。


    又或者,是因为书里所描写的情节——在玄地之中,每个人都能找到各自的机缘。


    难道,这就是她的机缘?


    苏宴对上小狐狸的眼睛后,沉吟小半会儿,应道:“好。”


    白狐发出高兴的叫声。


    “不过,”苏宴忽然低下身,再次抱起白狐,笑眯眯地说,“你得和我一起进去才行。”


    白狐傻了眼,但没有挣扎,还是很乖地缩在苏宴怀里。


    它喜欢苏宴身上的味道。


    或者说,在玄地中的每个灵兽,都抗拒不了这特殊的气味。


    那没眼力见的白鹤竟然还想捷足先登,羽毛有什么用,怎么比得过它柔软的皮毛。


    这木屋里是什么,每个进来的人遇到的都是不一样的。


    白狐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同样充满了好奇。


    它只是这里的守护者,不能干预也不能预测,走进木屋的人会发生什么。


    跨进木屋的一瞬间,好似撞上了一层无形波动。


    怀里的白狐一下子被弹开,等苏宴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中。


    房里摆放着梳妆台,上面还有一张新取用的口脂。珠翠蝶钗,明珠环佩。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就连床榻上放置的被褥,绣花看起来也极为精致。


    根据这些摆设来看,这应该是个女子的闺房。


    苏宴正疑惑着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陌生的房间,忽然听见房门“吱呀”一响。


    门被人从外向内推开,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抬起头看去,错愕地微微睁大了眼。


    那在门外的人,赫然就是沈寒衣。


    沈寒衣身上换下了常穿的白衣,此刻身着一袭明红色衣衫。


    这是件男装,将她纤细的腰身束起,显得整个人更加挺拔不少。


    苏宴原本以为,沈寒衣那般清清冷冷的云中月,应该最不适合这样火热的颜色。


    却没想到现在亲眼看见后,反而觉得异常惊艳。


    这样明媚的颜色将沈寒衣身上的冷冽气质冲散了些,衬得发越黑,唇愈红。


    眼波流转,都好像能够轻易摄人心魂。


    对上苏宴惊异的视线后,沈寒衣眸光微动,便很快恢复如常。


    她走进了房中,动作很是自然地将房门关上。


    苏宴本想开口叫她的名字,但朱唇一张,喊的却是:“沈郎。”


    苏宴:“?”


    沈寒衣:“……”


    随后,更多不受控制的话从苏宴嘴中说出:“沈郎,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语气哀怨缠绵,活脱脱一个等待情郎的怨妇。


    她老脸一红,慌忙开口想解释:“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后面的话被迫从喉间咽下,跟着而来的又变成了幽怨的腔调:“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死鬼,可是在外面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


    苏宴:“……”


    她都快被这诡异的一幕弄得崩溃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搞得她像个精神分裂又恬不知耻的深闺怨妇一样。


    苏宴忙着想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异常,却没看见对面的沈寒衣,眼中飞快掠过的淡淡笑意。


    很快,苏宴发现她不仅是嘴巴上不听使唤,身体也逐渐不受控制。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站起身,走到了沈寒衣跟前,几乎是贴靠在沈寒衣身上。


    奇怪的是,这次沈寒衣竟然没有躲。


    苏宴抬起一根手指,在沈寒衣的心口缓慢地画着圈。


    语气幽幽:“沈郎,你怎么不说话了?可是我说中了你心中所想?”


    每次被控制后清醒的那一瞬,都只剩下满满的尴尬。


    太尴尬了。


    苏宴恨不得自己现在当场失聪,或者直接完全被控制住意识,也好过现在貌若精分的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下一瞬,她听见沈寒衣低声道:“怎会,阿烟才是我的心头肉。”


    苏宴:?


    苏宴:!


    苏宴:瞳孔十级地震!


    她大受震撼,猛地抬起头,却见沈寒衣的脸色连一丝变化也没有。


    就那么顶着一张毫无情绪的脸,伸出手搂住了苏宴的腰身。


    沈寒衣面无表情地继续说:“我的心中只有阿烟一个人,阿烟应该最清楚才对。”


    苏宴瞬间懂了,原来沈寒衣也跟她一样被这鬼怪的房间所控制,和她一起来了次cosplay。


    没记错的话,这段可不在原剧情里。


    分明是缠绵悱恻的情话,从沈寒衣口中说出,只觉得淬了冰似的,生硬得很。


    加上她那始终冷淡的神色,听得苏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那控制她们的神秘力量还在继续,丝毫不顾苏宴的死活。


    “她”欢喜非常,借着苏宴的身体,直接扑进了沈寒衣的怀里。


    苏宴能够感受到,沈寒衣明显的一僵。


    “沈郎,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他们都说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贪图我的体质,可我才不信呢。”


    女音雀跃,活脱脱一个陷入爱河的小姑娘。


    苏宴僵硬地拉着同样僵硬的沈寒衣,哗啦一下躺在了背后的床榻之上。


    床檐边上的宫铃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闹得清响不停。


    沈寒衣支起身,和苏宴挨得极近。


    她们的呼吸被迫相缠在一起,像是一对无比亲密的恋人。


    苏宴抬起一根手指,轻柔地从沈寒衣脸颊边滑过。


    她低声,为了确认什么一般地,再次问:“沈郎,你不是冲着我的梅花骨而来的,对吗?”


    话音落下,苏宴自己先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梅花骨!


    这控制着她的力量,难道也是一个身怀梅花骨的人吗?


    “她”和“她”的沈郎,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又为什么会选中沈寒衣?


    沈郎……沈寒衣姓沈……


    莫不是这般巧合,这沈郎是沈家的人,跟沈寒衣有着血缘关系?


    短短几息,苏宴心里已经掠过了无数的想法。


    “阿烟,”沈寒衣念着台词,“你难道还不信我吗?”


    来不及细想,苏宴心底先“呸”了一句。


    不正面回答,还反过来怪女方不信任,一看就是个渣男。


    但是这个“阿烟”显然很恋爱脑,听到“沈郎”的话,她立时心花怒放。


    “沈郎,我怎么会不相信你?我只是,我只是一时昏了头罢了。我就知道,沈郎,你心里一直都是爱我的。”


    “阿烟”畅想着未来:“等过了今日,沈郎,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她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并没有注意到情郎的神色异常。


    -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台。


    汇聚成的水滴坠在檐角,滴答砸在青石板上,激起飞溅的水花。


    房间的门窗都紧锁着,视线昏暗,只能隐约见到放在角落里的香炉,烟雾缭绕着缓缓上升。


    除了淡雅的沉木香,空气里还掺杂着一股甜丝丝的气息。


    像过分熟透后糜烂的蜜桃。


    轻纱帐遮住了不明的低吟,似是努力压制后,还是没能忍住吐出的细碎声音。


    娇而媚,在这暗昧的氛围中更添了几分令人浮想联翩的缱绻。


    苏宴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的地步。


    这位“阿烟”姑娘,大概是经常和她的情郎私会,在房里准备了什么催动梅花骨的东西。


    两相结合,堪比最烈性的药。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阿烟”打算和情郎抵死缠绵的时候了。


    如墨的长发被汗打湿,紧紧地贴在她白皙的肌肤上。


    苏宴咬着红润的唇,仰躺着目光迷蒙地望着床头的另一人。


    她脸色潮红,面若春花,虚弱地喊:“沈郎,沈郎……”


    那人闭眼坐着,腰身笔直。


    从苏宴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对方线条精致的侧脸轮廓。


    黑长秀发用白玉簪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又顺着肩头垂落。


    下巴紧绷,没有分给苏宴半个眼神。


    身上的那身红色衣衫干干净净,甚至看不见一丝褶皱。


    即使是这般明亮的颜色,她整个人也依旧像是寒气森森的利剑。


    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苏宴的呼唤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那双清澈的眸里泛起层层水雾,如同枝头初春的梨花,楚楚可怜。


    身体里一波又一波的层层燥热感袭来,苏宴心底却极其冷漠地在想。


    不愧是无cp文的大女主,都这样了,道心还能这般坚定。


    不过欣赏归欣赏,她可不能放任只有自己一个人受罪。


    苏宴从唇齿间吐出含糊不清的低吟:“好难受……好热……”


    丝丝热度从每一处肌肤升腾而起,她伸出手指,努力地勾住了面前人的衣角。


    红唇轻唤出那人的名字:“沈寒衣。”


    坐着的人身子僵了僵,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


    苏宴唇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看来在这间房里,对现在的沈寒衣来说,这“阿烟”使出的手段也并非全然无用。


    她并不准备和沈寒衣发生点什么,只想迫切地破了这个该死的房间。


    苏宴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靠在沈寒衣肩头。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累得她气喘吁吁。


    “沈寒衣,”她努力地和那股控制自己的力量做抗争,“我,我们得破局才行……”


    沈寒衣闭着眼,道:“你有何办法?”


    苏宴看过小说里,关于“阿烟”这种东西的描写。


    这是“镜伥”,被附身的人得一直按照她的指示,将事情当天重演一遍才行。


    灵力在这个房间里会受到压制,沈寒衣现在的境界本来就不高,这么一压制,和苏宴几乎没什么差别。


    所以,她才会同样地被镜伥控制。


    也就是说,只要她和沈寒衣将最后的结局演示出来,就能够摆脱这该死的房间。


    沈寒衣耳尖一动:“什么结局?”


    苏宴从自己的发间扯下一枚珠钗,塞进了沈寒衣手中。


    她握着沈寒衣的手,将那枚珠钗尖锐的尾端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沈寒衣蓦地睁开了眼。


    房内暧昧的气氛蔓延,两人间却隐有杀机汹涌。


    沈寒衣侧了侧眸,墨瞳中流露出一丝不解。


    苏宴被烧得头脑昏沉,没有力气再解释多余的话。


    那沈郎一看就是个渣男,为了阿烟的梅花骨才费尽心机地哄骗她。


    听见阿烟说打算嫁给他的时候,他默不作声,也许是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也许……是因为家中早有妻室。


    阿烟作为“镜伥”,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一天,不是为了换着花样的体会和沈郎的郎情妾意。


    苏宴猜测,最有可能的,是因为在这一日沈郎动了杀心。


    他不希望事情败露,又或许已经榨干了阿烟身上所有的价值。


    于是他在两人欢好,意乱情迷之际,毫不犹豫地杀了阿烟。


    最顺手的武器,自然就是阿烟发髻上的钗子了。


    这世间情爱最是脆弱,也最经不得考验。


    “沈郎……你发什么愣,怎么不亲亲我呀?”


    亲个屁!


    苏宴使劲地晃晃脑袋,“沈寒衣,你快点!我,我不怕疼的……”


    沈寒衣难得因为现在的状况而滞了一瞬。


    她低下眸,望着那枚锋利的珠钗,眉心一点点地蹙起。


    镜伥对她的影响仍在生效,她能够感受到同样的燥热,和一股冲动。


    一股想要指使着她,将手中的钗子狠狠插下去的冲动。


    沈寒衣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攥着钗子的手握得极紧,低下头,便看见苏宴楚楚可怜的一张脸。


    像是哭过,眼眶微微红着,水洗过般的湿润。


    那双眼里映照出自己的模样,仿佛在此刻,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便只有自己。


    沈寒衣忽然地想,那位“阿烟”也是如此吗?


    直到临死前的那一刻,都还如此地相信着她的情郎?


    她不清楚,亦不明白。


    不过,沈寒衣唯独能确定的事是,她不是“沈郎”,更不会做那什么“沈郎”。


    苍白的指节用力,沈寒衣眉心皱起,忽的猛一下将那钗子的尖端转了过来。


    对准的是她自己。


    苏宴愕然:“沈寒衣?”


    沈寒衣没有理会她,只对她说了一句:“闭眼。”


    苏宴的视线忽然收到了阻挡,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只能隐约辨别出沈寒衣的身影。


    趁着意识还能控制住的一刻,沈寒衣毫不犹豫地将那枚钗子向自己的腹部刺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让她微微皱了下眉,同一刹那,两人身上那如同中药般的反应瞬间消失。


    紧接着,房间的样子也在飞快变化着。


    从最开始的幽香古朴,逐渐变得破旧衰烂起来。


    “哈哈哈哈哈……”一声似哭似笑的女音响起,“你果然……不是我的沈郎。”


    她幽怨地,恨毒地说:“他才舍不得伤了自己。”


    沈寒衣没有回应。


    察觉到灵力再次能用之后,她立刻以心神驱动长剑。


    剑出,剑光随之纷纷四射,朝着暗处的镜伥攻去。


    -


    苏宴的视线重又恢复正常,她擦了擦额上的汗。


    一张放大了数倍腐败的脸却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苏宴呼吸一滞。


    镜伥幽幽在她耳旁低声说:“别怕,你我同是拥有梅花骨的人,我不会伤你。”


    “情之一字,最不可信。”


    她指着沈寒衣,又道:“我有办法能帮你拴住她的心,你可愿意?”


图片    请收藏魔.蝎.小.说.网 WWW.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