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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如果有人想杀了姐姐


    蝴蝶忍的加入对其他人可能没什么影响,但对于两个我妻善逸而言,堪比直接给他们两个的脖颈打入了两管兴/奋/剂。


    女孩子啊!这可是女孩子!香香软软声音温柔甜美长相漂亮可爱的女孩子!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对你说“一起加油”,那岂不是精力十足?!!


    两只金毛当场从脖颈一路通红到头顶,金灿灿的发丝“腾”得升起肉眼可见的热气,即便二者在别人眼中的印象可能迥然不同,但此时此刻可谓是神同步,连红成番茄后傻乐的嘴角都是一模一样的弧度,整个人都随着可爱女孩子的一声打招呼陷入了打鸡血状态,精力旺盛到恨不得当场冲出门绕着院子跑个几百圈,只看得宇髄天元嘴角抽搐。


    “你们两个……算了。”


    宇髄天元欲言又止。


    这俩小鬼一直都是这副德行,先前去吉原的时候也是,一看见女人就满脸通红,被游女从窗子里招呼调戏不说,还被迷了眼一样四处乱跑,简直就是愣头小子的典范——果然他这种有三个老婆的成功男人是无法理解的。


    至于他为什么请了蝴蝶忍当外援,以及本该比谁都忙的蝶屋主人为什么抽出时间赏了薄面,那可能原因就在两年前身亡的花柱蝴蝶香奈惠身上。


    蝴蝶忍是主动要求前来协助的。


    鬼杀队的每一位队员基本都与食人鬼有着密不可分的深仇大恨,蝴蝶忍的亲姐姐死在鬼的手下,她自然更应该恨透了那只鬼,宇髄天元大肆收集情报这回事也没藏着掖着,在发现音柱此次行动的目的地恰巧就是姐姐身死之处,满腔愤恨希望报仇而选择加入这只猎鬼小队也不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


    况且虫柱也是值得敬佩的强者,即便身体力量弱小砍不断鬼的头颅,但她对于紫藤花毒素的运用已经出神入化,属于鬼杀队中唯一一位杀鬼不需要砍头的“柱”,其对于毒药的钻研更是让身为前忍者的宇髄天元都望尘莫及的程度,绝对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可靠助力。


    “今日天色已晚,这个时候去打探消息容易引起对面的怀疑,所以我们明天开始行动,要想办法混入万世极乐教,探查其中是否存在鬼的踪影。”


    宇髄天元正了正色,对几人嘱咐道,随后便潇洒地转身,一边松着自己脑袋上裹地严严实实的绷带,一边迫不及待往外走——脱离善逸那小鬼的视线后终于可以让脑袋放松一下了,每天这么把脑袋缠得像个球,简直勒得他头昏脑涨,就算是“柱”也有点挨不住啊!


    ……


    虽说目前的天色对于前往“万世极乐教”打探消息而言有些不适合,毕竟教会基本都在白天活动,于傍晚出现的人很容易被当成什么可疑的家伙,所以暂时无法立即行动,但这却也还没到习惯了昼伏夜出杀鬼的剑士们的休息时间。


    我妻善逸会被女孩子吸引视线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因为姐姐的缘故,如果对方是没办法从姐姐手下活下来的类型,他也只是单纯发发花痴,所以恢复正常的速度要比另一个自己更快一点儿。


    “……你们在做什么?”


    另一个会发花痴的金毛此刻也回过神来,在他没意识到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起承转折,分明都是同一个人,但另一个家伙却突然莫名其妙获得了蝴蝶忍小姐的青睐,两人在他一个晃神的功夫就从他身边消失,转过头去看发现正相谈甚欢,甚至此刻还围坐在了一起,中间的地面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瓶。


    ——发生什么了?!他刚刚只是走神了几分钟不是几个小时吧?!他们的关系怎么突然就看起来这么好!那可是忍小姐!超级温柔可爱的忍小姐!说好的一个人呢?!另一个自己究竟怎么做到的?!他觉得嘴里的酸味已经冲破天际了!!!


    “什,什么啊?!你这家伙!突然就和忍小姐关系那么好了吗?!”


    鬼杀队善逸当即一声惨叫,猛地扑了过去,满脸崩溃地揪住另一个自己的脖领,整个人嫉妒到扭曲,扯着嗓子大声嚷嚷起来:


    “背着我和忍小姐聊天一定心情很好吧?!很开心吧?!感觉心脏都飘飘忽忽的像是要飞起来对不对?!混蛋你这家伙是偷跑啊!是可恶的偷跑啊!应该肃清啊你这混蛋!!!”


    “那个,善逸君……”


    正举着一枚手指粗细小玻璃瓶的蝴蝶忍顿了一下,随后笑容不变地开口:


    “其实,我和我妻(Gasai)君正在——”


    “为什么你这家伙突然就有女人缘了?!你背叛了我们的‘善逸联盟’!说好的要一起被女孩子嫌弃呢?!结果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是吗?!过分!太过分了!!!我说啊你这家伙——”


    被打断了的蝴蝶忍:“……”


    蝴蝶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后嘴角弧度重新勾起,甜美的声音微不可查地加重了一些:


    “我们其实正在讨论毒素的——”


    然而也没等她这句话说完,刚刚被衣领猛地勒住脖子的我妻善逸也回过神来,从另一个自己手里抢救回皱巴巴的衣领之后,当即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甘示弱地扬起了同等的音量,超大声反驳起来:


    “——你这家伙干嘛啊?!!超级吓人的!‘善逸联盟’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好奇怪的名字,听着感觉汗毛都要立起来了!谁有偷跑啊?!你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又一次沦为背景板的蝴蝶忍:“……”


    脸上的笑容仍旧毫无变化,但握着小玻璃瓶的手上却突然鼓起一个青筋,蝴蝶忍仍然保持着温柔的微笑,嘴角的弧度却开始缓缓加深,随着身后逐渐冒出的黑气,最后逐渐固定在了一个温柔可人却莫名让人背后发凉的笑容上。


    毫不自知的两个金毛仍旧在内讧。


    “哪里莫名其妙了!你敢说你不是在偷跑吗?!突然就和女孩子坐在一起聊天,一定很开心很快乐吧?!!”


    “呃这个确实有点——等等等等,这不对吧?!被你说的好奇怪!我只是对蝴蝶小姐携带了一些‘安全感’比较感兴趣而已,而且蝴蝶小姐也很大方地同意送给我一些……咦,奇怪,怎么突然听见好可怕的声音?”


    “哈?!‘安全感’又都是什么东西啊?你这家伙偷偷带着的危险物品已经够多了吧!被害妄想症也该有个限度啊你——哎?哎?奇怪,我也听见了,好像是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而且感觉背后有点发凉……”


    “……”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两个吵成一团的家伙齐齐一僵,紧接着,犹如幽冥鬼火一般,两人的身后吹来一句声线甜美的幽幽询问:


    “善逸君,我妻君,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两只金毛顿时安静如鸡,犹如被卡了脖子一般,一句话也不敢说,各自额头都是冷汗淋淋,在笑意吟吟的询问下僵硬得像两尊石像,一动也不敢动。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我妻君对于我配置的紫藤花毒素很感兴趣,并且也对这方面有所了解,所以,我交给了我妻君几种通用的紫藤花毒素,希望能派的上用场。”


    蝴蝶忍也并没打算继续吓唬后辈,或许是身处姐姐曾经殉职的地方,让她也很难提起精神来开一开玩笑,所以也只是草草解释了两句,便重新合上带来的木质小药箱,笑容温和地翩然离开了。


    “……”


    最后只剩下两个善逸面面相觑。


    “蝴蝶小姐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我妻善逸犹豫地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口。


    “她从出现的时候就是这种声音了,听起来很沉重,是一种很愤怒的声音……不过面对我们的时候也还是会露出笑容,感觉很累的样子。”


    “宇髄先生也提到过吧?忍小姐的姐姐曾经死在这里。”


    鬼杀队的善逸也心有戚戚然地回话道:


    “亲人被这里的鬼杀死,一定会感到特别伤心和愤怒的,你也有姐姐的话,应该能理解这种心情。”


    “我的姐姐……?”


    似乎是另一个自己刚刚说的话让我妻善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好似想到什么之前从未考虑过的事情,我妻善逸脸上的神色突然开始放空,周身的气息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姐姐……也可能被杀死?”


    说起来,因为姐姐一直以来都很强大,所以他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一个可能——姐姐也会死吗?


    ——他的姐姐,也有被杀死的可能性吗?


    顿时,我妻善逸身上的气息顿时变得极为压抑恐怖,仿佛黑沉沉压下来的黑洞,无数狂躁的杀意被浓缩为薄薄一层,弥漫在周围,连身边的空气都变得冰冷无比,如同凝固一般,连室温都骤然降了好几度。


    “那,那个,这种事其实也不可能啦,毕毕毕竟你说过你姐姐都不在这个世界嘛,不会见到鬼的,也没必要太过担心……”


    另一个善逸顿时惊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戳中了这家伙的恐怖开关,当即就冷汗直冒,磕磕巴巴解释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我妻善逸被点醒了之前从未意识到的盲点之后,也丝毫没有抛之脑后的打算,金灿灿的发丝在额前打下细密的阴影,掌心里攥着刚刚蝴蝶忍送给他的几只小玻璃瓶,阴影里的金色瞳仁睁得大大的,看不见丝毫亮意,猩红的血丝蔓延在白森森的眼白,死死盯住了虚空的一点,低声喃喃起来:


    “如果有人想要杀了姐姐……”


    ——那就一定要让那家伙死得干干净净,消失得彻彻底底!


    ……


    万世极乐教。


    突然毫无征兆打了个喷嚏,即便此时还没到他活动的深夜,但童磨仍旧颇为惊奇地扔掉手里啃了一半的女人血肉,唇上还挂着猩红的血渍,就好奇地支起了身子。


    “真是神奇,这应当是属于人类受凉后的身体反射,我已经变成鬼这么多年,居然还有可能存在人类躯体的反应吗?”


    这样的话,属于人类的感情,所谓的喜怒哀乐,这百年多所见到信徒对他哀泣和哭诉,见到鬼杀队剑士的畏惧与愤怒,以及曾于一无所知等待与他融为一体的女人身上见识过的喜悦与期待,他是不是也能够体会到,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


    顿时间,童磨的脑海里浩浩荡荡滚过了无数想法。


    因上弦之间的思绪可以联通,最近又接连死了两位上弦鬼,鬼舞辻无惨本已经重新将童磨的脑袋连进了“上弦网络”,此刻又突然觉得这家伙的脑袋里都是一些恶心的东西,简直吵到不行。


    遥远的无限城,鬼舞辻无惨厌恶地骂了一句“恶心”,随后又毫不犹豫切断了童磨的思维连接。


    第122章 你要来一点吗?不了不了


    虽然“柱”与“柱”之间平级,宇髄天元即便需要蝴蝶忍配合他行动,也断然不可能使用所谓的“命令”,但蝴蝶忍本人似乎却并没在乎这个,很干脆默认了此刻显然比她更冷静的音柱作为队长,自己则一门心思抱着那满满一药箱的细管玻璃瓶,在屋檐下的庭廊反复擦拭自己那一振造型古怪的日轮刀。


    意识到她的心情一定很糟糕的几个人都没敢去搭话,而是在屋子里换好了宇髄天元所要求的“普通人”装扮——虽然说真正普通的可能只有灶门家的靠谱长男,穿纹付羽织和弓道服的两只金毛一厢情愿认定自己看起来很普通,嘴平伊之助虽然把头套摘了下去,但是他仍旧把这颗野猪脑袋挂在了腰带上,看起来更是不伦不类,直叫宇髄天元额上青筋直跳。


    不过这相比之下也只是无伤大雅的情况而已,至少和那两个金毛相比,这野猪甚至都算得上省心了。


    宇髄天元颇为心累地这么想。


    至于那两个金毛小鬼……


    ……


    “你在做什么啊?”


    发现另一个自己在对着那柄宽刃大柴刀鼓鼓捣捣,鬼杀队善逸一脸好奇地凑了上去,离近了看赫然发现那家伙正在均匀地将一小管淡紫色的液体往柴刀的刀刃上涂抹,手法娴熟,动作顺畅,连表情也格外认真,一双明黄色的双眸格外认真地盯着手上的动作,一丝一毫也没有移开,目不斜视地回答道:


    “我在用蝴蝶小姐送给我的紫藤花毒素给刀刃淬毒,喂你别靠得太近,会挡住我的光线的,要是一不小心溅到身上就糟糕了。”


    “为什么要淬毒?你完全砍得下鬼的头颅吧。”


    听见这种回答,鬼杀队善逸忍不住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而且就算是我也知道,紫藤花毒素是专门针对鬼的,对人来说也没有很危险来着,之前我中了鬼毒,小葵对我说我喝的药里面还会加一点这种东西,就算我们的胆子很小,也不至于害怕这种——”


    “就算力气还算过得去,可以砍断脖子,但是一想到我们即将要面对的是很可怕的鬼,也还是很没有安全感啊!”


    我妻善逸颇为郁闷地鼓起了脸,拉长尾音嘟囔起来:


    “宇髄把我的火/药弹丸都给收缴了,说什么上次是他的疏忽,这次绝对不会允许我在有很多普通人的情况下随便使用炸/药,没有热火力就面对那么可怕的鬼的话,我说不定要害怕到两腿发抖,把武器淬上毒的话可以安心一点,不过也只有一点点而已啦。”


    这么说着会让人嘴角狂抽的危险发言,我妻善逸继续将淡紫色的液体细细地在刀刃上抹匀,顺便还多问了一嘴:


    “这样子就算没能砍掉鬼的头颅,也可以让那只鬼因为中毒而稍微安全一些——我也可以帮你涂一点哦,需要吗?”


    “唔……你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不过你这家伙身上已经带了很多可怕的东西了吧?收缴掉那种危险物品才是应该的,不然都不知道鬼和别人究竟会哪个先死了,也别太可怕了吧。”


    鬼杀队的善逸先是嘴角抽搐了几下,随后也觉得他被说服了,于是也抽出他那柄白鞘的日轮刀,顺理成章递了过去,捏着自己的下巴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感觉活下来的可能性会增加很多呢,虽然日轮刀本身就有抑制鬼的回复速度的能力的,可能用处不大,不过也比没有要强吧?”


    “并不是‘用处不大’啊。”


    我妻善逸头也不抬地接过另一个自己递过来的日轮刀,捏着剩下一点儿毒素的小玻璃管就准备往刀上倒,顺口说道:


    “普通的紫藤花毒素自然没太大的用处,不过蝴蝶小姐送给我的是她新制作的浓缩版,可这是几百倍致死量的浓缩紫藤花毒素,就算是人类被划伤,也会很快死掉的,所以才要小心一点儿。”


    “……”


    ——啊?啊?!什么?几百倍?!这种浓度就算人类中毒也活不下来吧?!怪不得整个鬼杀队用毒的只有忍小姐一个,换成别人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被自己携带的毒素送走了好吧?你这家伙对“安全感”的定义究竟是哪样啊?明明是这种情况要更危险吧?!!


    听到这种话,鬼杀队善逸吓得连忙就将自己的日轮刀抢了回来,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脑袋摇得像个金色的拨浪鼓,匆匆忙忙拒绝道:


    “不不不不不用了,我突然觉得我的刀就这样子也还是挺好的,你这家伙简直越来越可怕了,为什么会觉得这样更安全啊,这样分明是更危险才对!”——夭寿啦,每日一次怀疑人生,这家伙真的和他是同一个人吗?!他究竟要有怎样的生长过程才会变成这么可怕的家伙,简直想象不到,这家伙分明比鬼都可怕吧?!!


    大概是发现这边又有开始此起彼伏飙高音吵起来的趋势,宇髄天元又毫不客气给两个不省心的金毛一人一个暴栗,没好气说道:


    “你们两个给我安静一点儿!都快出发了还在这里嚷嚷什么!行动流程都给我记清楚,教会可不是吉原那种地方,如果潜藏在其中的鬼欺骗了信徒,那有很大可能会有人类阻止我们,所以有一点必须给我记住了——”


    这么说着,宇髄天元着重用手指头狠戳了戳不省心继子的脑门,咬牙切齿道:


    “主要就是你小子,再害怕也绝对不允许对人类动手!我们的敌人只有鬼,普通人是要受到保护的对象,无论你以前做过什么,当我的继子就要听我的!”


    他作为前忍者,分辨出这小子手上沾没沾过血可太正常了,也不知道这小鬼究竟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分明和他哥长得一模一样,性格也格外相似,偏偏二观和认识简直天差地别,这小子之所以至今都没惹过大事,一大半是他哥一步不离盯着的功劳,要不然光是自己这一头华丽的银发,说不准都被袭击过多少次了。


    话音落下,宇髄天元又转头看了眼炼狱的继子,在对方战战兢兢的目光下甩下一句“你给我盯住他”,随后就猛地一甩衣摆,声音也凝重起来。


    “记住蝴蝶提到的线索,发顶如泼血,笑容毫无忧虑,一旦在万世极乐教中发现这种特征的家伙立刻传递信号,将它驱赶到阳光下——我们现在就出发。”


    ——


    虽说鬼的行动肯定是在夜里,但“万世极乐教”毕竟还是一个名义上由人类组成的教会,也同其它各种组织相同,保持着白日里活动的习惯,而这自然也对猎鬼人来讲是一个优势。


    向来斩鬼都要在夜里,身处对鬼更有利的场合战斗,但假使目标的鬼隐藏身份融入了这个教会,那也极有可能在白日时发现它的踪迹,阳光对鬼的威胁是致命的,这样不仅能限制鬼的活动范围,甚至还可以利用这一点,只要在鬼逃窜入山林的影子之前破坏掉屋顶,也可以使其暴露在阳光之下。所以,目前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在不引起万世极乐教信众怀疑的情况下,潜入到这个教会的内部,以便搜寻目标的消息。


    因情报中提及,万世极乐教对于女性格外友好,所以蝴蝶忍换上了普通的和服,打算装作前来投奔的女性,选择直接从正门处光明正大进入,而嘴平伊之助在宇髄天元摸着下巴思考良久之后,也被要求装作哑巴,和蝴蝶忍一同以“逃避丈夫家暴”的女性身份潜入。


    宇髄天元自己则带了个斗笠,脑袋裹得严严实实,脖子上挂了一大串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念珠,手里拄着装样子的锡杖,让炭治郎装成小跟班,以路过和尚的身份去和万世极乐教负责传教的人去接触,试图套话以得到目标的情报。


    至于两个善逸……


    因为速度足够快,所以作为音柱继子的我妻善逸被同意可以直接偷溜进去,一旦发现些不对劲的东西还可以及时传递消息,而避免出现乱子,这兄弟俩必须绑定,以防出现那小子暴走的情况——宇髄天元为了别出问题简直是煞费苦心。


    再加上宇髄天元把这俩小子的听力开发出了很实用的功能,这“兄弟俩”的听力都是bug级别的存在,假使那只鬼真的隐藏在万世极乐教中,那放这俩小子进去转一圈,也极有可能听出不对劲的动静。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导致打草惊蛇……这兵分二路基本可以囊括万世极乐教所有需要打探的地方,如果发现潜藏在其中的鬼,那自然可以直接动手,如果什么也没发现,那多半就是鬼并没有隐藏在教会之中,他们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探查山头。


    颇为完备的分工就这么制定了下去,我妻善逸作为已经打过好几份工作的合格打工人,对上司分配的工作自然毫无意见,所以顺理成章就带着另一个自己翻越了万世极乐教高高的围墙,一路上避着所有人接近的脚步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万世极乐教中最为安静的地方。


    比起住着众多信徒的前院,万世极乐教的一大片后院占地面积也极为宽阔,甚至大院子里还修建着格外有格调的荷花池,在暖日的艳阳中开着粉白色的荷花,建筑的修缮同样精致无比,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区区一个中小型教会应该有的底蕴。


    “这里看起来真漂亮啊。”


    相较于见惯了现代社会眼花缭乱的我妻善逸,鬼杀队的善逸倒是对这种架势有种不太自在的感觉,小心翼翼跟在另一个自己身后,对见到的美景感慨了一句:


    “花也种得超级好,这里的水一定很有营养。”


    听到他这么说,旁边的我妻善逸则回头扫了眼池塘里的荷花,随后表情突然微微一变,上前拨了拨池塘里的水,紧接着面色露出了一丝犹豫。


    “这种情况,要给宇髄传递消息吗?”


    没看出来哪里奇怪的鬼杀队善逸疑惑问道:


    “为什么,宇髄先生不是说发现和鬼有关的情报再传递消息吗?一池荷花也没什么特殊的吧?”


    “嗯……因为不太清楚算不算和鬼有关的情报。”


    我妻善逸则迟疑了两秒钟,随后才用仿佛这是什么寻常情况的语气开口:


    “姐姐以前也这么做过来着,就是把已经没有用的东西扔到湖底——这个池子,深处应该有很多尸体吧?”


    第123章 你才可怕!


    鬼杀队善逸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句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保持着呆滞的神色,视线在池塘和另一个自己的脸上来回移动了两个来回,随后表情飞快变换到惊恐,上下牙列打颤碰撞出“咯噔咯噔”的声响,浑身僵硬,两腿却开始不停发抖,眼看着就是一副下一秒就可能迸发出肮脏尖叫的惊恐慌张。


    不过在尖叫响起之前,他颤颤巍巍伸出手,哆哆嗦嗦抓住了这个说出很不得了的话的家伙的衣角,声音明明抖成了颤音,却仍旧以一副被吓得快要魂飞天外的神态,像是仍旧抱有一丝自欺欺人的希望,不见黄河不死心一样,战战兢兢开口问道:


    “没、没有用的东西是什么意思?是垃圾吧?因为不太讲卫生所以把垃圾丢进池子里这种行为是吗?还真是过分啊,对吧?另外,‘尸体’指得是鱼的尸体吗?这个我也有一点儿了解的,腐烂的动物尸体可以为植物提供营养什么的,爷爷种桃树的时候也这么做过,怪不得池子里的荷花长得这么茂盛呢,哈哈……”


    “恩……确实差不多是这样子。”


    在鬼杀队善逸带着惊恐和期望的目光下,我妻善逸的眼神上移,盯着虚空处思索了两秒钟,随后在这家伙差点喜极而泣露出来的背景下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回答道:


    “这样做确实不太讲卫生呢,把尸体扔进池子里,虽然气味会被水流掩盖,不过数量太多的话也有点糟糕吧?现在闻不到腐臭的味道可能都要归功于池塘比较深,植物的数量也比较多,不过并不是鱼的尸体啦,那么多死鱼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可怕。”


    这么说着,我妻善逸漫不经心摸了摸下巴,以一种完全没觉得这有哪里不对的态度多补充了两句。


    “人类的身体不会发腥,泡在有肉食鱼生活的水里还可以被浮游生物和吃肉的鱼打理干净,姐姐说这样子比起耗费时间处理要轻松得多,很多人都喜欢这么做来着。”


    鬼杀队的善逸:“……”


    鬼杀队善逸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这样想才是最可怕的吧?!!!”


    猛然满脸崩溃地一把揪住了这家伙穿着的弓道服的前襟,鬼杀队善逸连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满脸都写着“救命”和“要死了”,就差直接对着另一个自己的耳朵嚎啕起来:


    “你这家伙给我正常一点!!!鱼的尸体才不可怕!分明是人类的尸体才是最可怕的好不好?!为什么这么恐怖的事情你可以说得这么轻松啊?!有人的尸体的话可不是吐槽讲不讲卫生的时候啊你这混蛋!而且姐姐说的又是什么超级离谱的言论!‘这样子做’究竟是怎样做啊?!我已经吓到腿软了!救命啊!!!”


    这么嚎啕完毕,鬼杀队我妻善逸当即就飙起泪来,扯住另一个自己的袖子,分明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但仍旧试图拽着这家伙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不行,不行不行,这里绝对是有鬼的地方,好可怕,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宇髄先生吧,只有我们两个深入实在是太危险了,另外你这家伙记住千万不要和宇髄先生这样说话啊!或者干脆你就不要说话好了,让我来说,你这种说法被听见的话绝对要出大问题——所以你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想啊?!光是听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了!!!”


    “哪里可怕了,这不都是很正常的情况吗?你好奇怪,这种事也会觉得可怕,如果看到蟑螂蜘蛛什么的,岂不是要被吓到晕倒?”


    被鬼杀队善逸连拖带拽往回走,我妻善逸觉得他不太理解另一个自己害怕的点,不过倒也没反对什么,只嘟嘟囔囔两句,就被拽着往回赶了起来。


    听到他这么说,鬼杀队的善逸却仿佛被踩了脚一样,咋咋呼呼跳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一脸崩溃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你才奇怪!就是因为你会这么想才可怕的!呜啊现在情况紧急所以不能和你讲话了,等回去之后要记得好好听我的教导!想把你这家伙变成正常人简直太困难了,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我们之间差这么多啊!”


    ——夭寿啦!亏他还以为这家伙还没惹出过什么乱子所以放下心来,结果这家伙分明还是这幅可怕的模样!每一次遇到这种事都会怀疑人生,这家伙这么可怕,为什么还能是同一个人,除了外貌和声音,究竟哪里和他一样!!!


    鬼杀队善逸堪称崩溃地这么想着,他此刻一门心思只想快点带着这家伙出去找音柱,左右这个教会里的不对劲之处已经发现了,其它试探这只鬼究竟藏在哪儿的探查也没了什么必要,把音柱和忍小姐都叫上对付可怕的鬼才是更稳妥的情况,所以现在应该快点离开这里——


    然而,还没等他内心的暴走独白结束,就在两只鬼鬼祟祟的金毛溜到来时一条小路上的时候,两个听力异于常人的家伙同时顿在了原地。


    “……”


    有属于人类的脚步声在接近,伴随着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音,带着疑惑意味的交谈声也钻进了两个善逸的耳朵。


    “就是这边吧?刚刚有人的声音,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我也听见了,像是一点也不掩饰的吵闹声,是什么没规矩的家伙在这里喊叫啊,这可是教主大人休息的地方。”


    “这个时候正好是教主大人休息的时间,打扰到教主大人可就不好了,大人明明都说好下一次就送我前往极乐的。”


    “真羡慕你啊,被教主大人送往极乐就可以永远幸福,我也好希望能摆脱现在的生活,和大家一起前往极乐啊。”


    “因为我侍奉教主大人有一阵子了,你过段时间应该也可以前往极乐——真令人期待,可别让教主大人被打扰到,我们先把那个没规矩的家伙找出来吧。”


    “好。”


    “……”


    交谈的声音弱了下去,紧接着,凑在一起的脚步声就分散开来,其中一道脚步声似乎是歪打正着,直直冲着两个善逸的方向走了过来,而身后的路也隐隐传出了交谈声——不只有一波人被吸引了过来。


    前面有人,后面也有人,如果继续僵在原地,绝对就会在这两波人见面的时候被发现,这样的话,肯定就是打草惊蛇了。


    “……”


    我妻善逸惊慌失策地下意识往刀柄摸去,旁边的鬼杀队善逸看见之后,表情立马一僵,随后慌慌张张一把按下了这家伙想要掏刀的架势。


    “!!!”


    按下了这家伙的刀柄,但是鬼杀队善逸仍旧不敢放手,生怕这家伙一被吓到又做出点什么离大谱的事情,眼神四下乱瞟,注意到附近的建筑,连忙慌慌张张直接抓住这家伙的胳膊,飞快带着人往那个方向溜去。


    紧接着,趁着那两波人还没相遇,赶快把从里上了锁拴的门从缝里切断落锁,揪着另一个自己,毫不犹豫一头就扎了进去。屋外,两波人碰上了面,交流一番后没什么收获,又重新分开继续搜寻起来。


    只不过,即便她们在外面完全找不到任何其他人的踪迹,也没有一个人提出想要进到屋子里面来看看。


    ——就好像,这栋面积宽旷的气派房子,是不允许万世极乐教的信徒随便进出一样。


    ……


    “……你觉不觉得,这屋子里好像有一点儿阴森?”


    为了躲避外面万世极乐教的教众的搜寻,才出得下策溜到了不知道有什么猫腻的房子里,鬼杀队善逸紧紧地抓着另一个自己的胳膊,在这种空旷的房子里总有种不太妙的直觉,努力压低的声音还有点儿颤抖,哆哆嗦嗦说道:


    “这么大的房子,为什么要把窗户全都关上啊?四处都是黑漆漆的,看起来好可怕,而且总觉得温度也好冷,我我我我们是不是进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来了……”


    “我,我也这么觉得。”


    不止鬼杀队善逸感到害怕,我妻善逸也是同款惊慌,踏出步伐都觉得脚软,扫视一圈四周的环境,更是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忍不住面露惊恐,浑身发毛。


    “这里的装饰不太对劲吧?就算是我没见过的风格也能看出来特殊,好、好庄重的风格,总觉得有种走在什么奇怪地方的感觉。”


    “是啊。”


    鬼杀队善逸跟着狠狠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要,要不,我们先离开这儿吧……”


    然而和他的正常反应不太一致,另一个家伙突然面色一顿,侧耳倾听起来,没过几秒钟又从内襟里掏出他那副宝贝耳机,扣在了头上,紧接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俨然好像发现了什么特殊之处:


    “声音也不对劲,你听到了吗,这里好安静,安静得有点奇怪了……不过却还有一种很空洞的声音,听不出来是人还是鬼啊——或者说这种动静真的是生物吗?一点儿感情也没有,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啊!”


    刚一说到这里,我妻善逸的表情突然毫无征兆一僵。


    在鬼杀队善逸惊慌又疑惑的目光下,我妻善逸猛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们好像被发现了……这个声音在接近这里。”


    ……


    我妻善逸的话音刚一落下,紧接着,在一片黑暗中,以黑暗中的视野完全发觉不了的情况下,一片稀薄的冰雾无声无息顺着空气蔓延而来。


    “哎呀,看我发现了什么?”


    柔和又平稳的声音隐隐传来,似乎是想表达出一种接近于“喜悦”的情感,但似乎说话的家伙却并不存在这种感情,只徒有其表地“惊喜”道:


    “金色头发的孩子——是杀死猗窝座和我看中后辈的猎鬼人吗?”


    第124章 你们有姐妹吗?


    万世极乐教是童磨的地盘,经过两百多年的统治,教会里那怕只是一块泥土,童磨都对此了如指掌。


    所以,当自己休憩的地方被砍断锁栓,悄无声息溜进来两个小家伙的时候,童磨第一时间就睁开了那双彩色的琉璃双瞳,嘴角勾起一个浮在皮肉上的笑意弧度。


    ——看来,似乎有可爱的孩子找上门来了。


    虽然鬼缘差到被自家老板都嫌弃(但他不这么认为),和猗窝座或黑死牟愉快交流时经常被打碎或是削掉半截脑袋,但童磨能够坐稳上弦之贰的座位,他的脑子自然也决计不可能转不过弯。


    不仅如此,甚至完全相反,童磨的脑子相当灵活,几乎在短短几息就猜测出了真正情况。


    ——在猗窝座和看好的后辈接连死亡之后,能够如此高效率直接摸进他万世极乐教的腹部重地,并且直接闯进他睡觉地方的家伙,除了鬼杀队,还会有谁?


    万世极乐教被他一直控制在两百人左右的规模,完全不会引起瞩目,鬼杀队一直以来都没有摸出他的行踪,这段时间也从未有信众提到看见过身穿奇怪制服的人于附近出没,看似无声无息,却在今日毫无征兆直接在白天闯了进来——能做到这种事,想必是鬼杀队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童磨早就清楚得很,万世极乐教倘若不被发觉,那便一直安然无恙,可一旦被觉察出古怪之处,牵连出多年失踪的众多女子,猜测到他并非普通的鬼完全就是板上钉钉。


    不过,针对来得如此迅速,倒也有些让他刮目相看了,他本以为下一个被发现的上弦或许是行事更猖獗的玉壶,没想到却是还记得遮掩的他。


    想到这里,童磨本想叹口气,但即便如此,自己的情绪仍旧无法引起一点儿波澜,叹出的气息也不过徒有其表,遂用金色的扇面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毫无情感的琉璃色彩瞳,瞳仁中上弦贰的字迹分外显眼,就这么选择做出了最有利于他的行为——


    先下手为强。


    ……


    鬼杀队封锁了可以作为他的眼线能够看到的情报,又选择了对猎鬼人最有利的白天,既然能准备得如此全面,想必,他们一定会派出不逊色于上一次杀死上弦陆的战力,虽说童磨从不认为自己会被猎鬼人轻易杀死,但却抵抗不了对他而言最大的威胁——太阳。


    现在是白天,对鬼来说最危险的时间段,而万世极乐教虽坐落在山中,周边茂盛树木繁多,会洒下许多影子,但他的府邸距离树林仍旧有着一段距离,就算鬼杀队派来的其它剑士无法杀死他,但光是从猗窝座和上弦陆后辈死前的记忆中判断,有个金发的孩子速度奇快,是连猗窝座都躲避不及的程度。


    这种敌方配置、这种劣势环境,饶是童磨身为上弦之贰,能稳压上弦之叁的猗窝座一头,也不敢托大说自己没什么问题,所以提前做出准备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在童磨扇动金扇吹出的冷风下,稀薄的冰雾无声无息顺着墙角蔓延出去,在门窗紧闭毫无光源的昏暗空间中,以一副极难被察觉的姿态,湮没无音地融入到空气中,而童磨就这样身处血鬼术造成的冰雾中,挂着一抹无忧无虑的笑容,循着声音去找到了潜入的家伙。


    “我在猗窝座和后辈的记忆中见过你们哦。”


    看到眼前两个面容一模一样的金毛同时被吓了一跳,脸上挂着同款惊惧地看向他,童磨顿时在脑海里浮起了“还挺有趣”的想法。


    两个复刻一般的金发小鬼露出相同表情,并且做出同样的动作,就算是童磨也有种看见了颇为新奇东西的感觉,于是便展开一只对扇的金色扇面,虚虚遮住了下半张脸,仅露出了一双眼睛弯起,故作愉快道:


    “看来是很可爱的孩子啊,原来兄弟看起来也这么有趣,只可惜是男人。”


    说到这里,童磨又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以自己喜食女子的习惯出发,只是随口一提般感慨开口:


    “女人要比男人更有营养,如果你们兄弟其实是一对姐妹就好了,这样便可以与我融为一体,同享极乐……说起来,你们还有姐妹吗?”


    ——


    眼睛里刻着上弦贰的鬼刚一露面的时候,刚刚还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一跳的鬼杀队善逸就猛然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在昏暗空间里显眼的白橡木色的发丝,以及头顶一块如同泼了血的深色,牙齿开始飞快打起颤来。


    紧接着,他紧紧揪住另一个自己的袖子猛拽,伸出一只手指着对面那在黑暗中宛如荧光的七彩双眸,张着嘴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他的眼睛!还有头发!和忍小姐说得一样!!!你看到了吗?!这这这家伙是——”


    ——救命啊!他们怎么运气就这么差?直接撞上了本次行动要面对的关底boss啊?!!


    鬼杀队善逸在内心哀嚎起来。


    他们分明潜入万世极乐教还不到两刻钟,音柱和忍小姐他们就算也成功潜入,也还没办法深入到这种程度,完全没办法汇合,谁能知道他们躲避搜寻随便挑的一个建筑就能见到任务目标啊?!这可是杀死过“柱”的鬼!眼睛里明晃晃写着上弦的鬼!怎么偏偏就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遇到了?!!


    要死了,这下真的要死了!直接在人家大本营里被逮到,而且这只鬼眼睛里的数字居然还是“贰”——连上弦叁都是三个柱加上另一个自己围攻才杀掉的,为此炼狱大哥还受了现在都没养好的伤,现在只剩下那家伙一个人,他自己完全算不上战斗力,甚至还可能拖后腿,他们两个的性命今天就要终结于此了吗?!!


    呜呜呜,不要啊!虽然对外宣称了,但他们可不是什么名义上的双胞胎,他们就是不同世界的两个“我妻善逸”,而且另一个自己也不是他这种孤家寡人,还有家人在等他回去,就这样和他一起死在这种地方,也实在太凄惨了一点儿吧?


    这么想着,鬼杀队善逸颤颤巍巍又拽了拽另一个自己的袖子,试图把他的注意力引过来,虽然仍旧自己怕得浑身发抖,但其实也想要提一下要不就让这家伙快点跑吧,另一个自己的速度那么快,如果对面这只鬼盯着他没及时追过去的话,说不定也能让这家伙跑掉。


    只不过还没等他这个念头被说出口,对面那只鬼说出的话语就让他的面色也跟着僵硬了起来。


    ——有没有姐妹?什么意思,是想要吃掉他们的姐妹吗?!!


    他倒是没有什么姐妹,但是另一个自己有啊!甚至有的还是那家伙重视到连对他开/枪都被认为成姐弟增进感情活动的亲姐姐,这只鬼究竟在说些什么啊?完完全全戳爆了这家伙的雷点了吧?!!


    在自己身侧骤然猛降的温度下,鬼杀队善逸战战兢兢转过头,脖子一卡一卡地扭过去,万分惊恐地看向另一个自己——


    刚刚还与他相同的惊恐神色已然消失,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愤怒的表情,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一般,透着不可思议和茫然,但暖色调的金黄色瞳仁却已经睁大,原本圆润无辜的眼尾透着一股冰冷的气势,此刻正死死盯住对面那只口出狂言的上弦鬼,脸侧和脖颈甚至因为情绪波动极大已经鼓起青筋,周身的杀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直至连穿着的服饰袖角都无风自动,随着攀升的杀气猎猎作响起来。


    “你……说了什么?”


    我妻善逸的声线惯常是极其无害且带着少年气的,此刻却听起来冰冷非常,近乎一字一顿从胸腔挤出的声音,他圆睁着被阴冷眼白包裹着的金色瞳仁,全然不觉强烈的情绪波动已经让他的虹膜血丝密布,只直勾勾地看过去,森然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想要吃掉我的姐姐对吧?”


    那是他的姐姐、他唯一的亲人,血脉相连的骨与肉,带着他拥有一个家,会用甜美的声音叫他“小善”,会关心他的成绩,会教他刀锋从人体的那个角度切下去更省力,即便更多的注意力全在男朋友身上,却也会记得送给他生日礼物,对我妻善逸而言没有任何人都要比她更重要的、他唯一的姐姐!!!


    ——谁也别想伤害他的姐姐!!!


    浓郁的黑色阴影几乎覆盖了我妻善逸的整张面孔,只有充斥了狂躁杀意的金色瞳仁亮起现在才显露出真正恐怖意味的血腥色泽,猩红的血丝顺着眼白向内越蔓越多,周身的杀意也浓厚到令童磨都忍不住侧目的程度,整片空间简直压抑到了极点,就连悄无声息顺着蔓延过来的冰雾都凝滞了一刻。


    下一秒,剧烈的雷电轰鸣声骤然爆响,比起以往都震耳欲聋的落雷声响毫无征兆炸响在了原地,与此同时,几乎就是一瞬间,我妻善逸原本的身形刹那间消失不见。


    童磨在这之前就感受到了浓烈的危机,即便是无惨大人的杀意也未曾浓烈到这种程度,此时此刻才让他真正有了种危险的实感,在对面那个金发小鬼话音未落之时,就猛然挥动对扇,冰晶凝成的少女与巨大的寒冰莲花浮现若干,势头猛烈地向着对面冲去。


    ……


    万世极乐教,外围。


    刚被接纳分配了一个暂居房间的蝴蝶忍猛然抬头,与另一个方向上拄着僧侣锡杖带斗笠的宇髄天元一起,同时面色凝重地看向了响起沉闷落雷声的方向。


    第125章 上贰之死


    童磨可以制造出有毒的冰雾,冰雾会无孔不入地弥漫在空气中,一旦被人吸入肺中,便会攻击该人的肺泡,使其呼吸困难。


    这一点针对无论做什么都需要氧气的人类而言,简直就是致命的攻势,并且对于鬼杀队的剑士来说简直就是特攻——鬼杀队独有的呼吸法让剑士极度依赖呼吸,并且消耗的体力越大,所吸入空气的频率越频繁。


    在一开始就悄无声息将冰雾弥散到整片空间中时,童磨就已经在心中给潜入者判了死刑,根据他曾经杀死过那些鬼杀队剑士的经验,倘若一开始就中了他的毒,那么只要对方打算使用剑术与他对抗,短短几个呼吸,就足以让脆弱的人类之躯肺泡坏死,毒发身亡。


    不过即便已经在猗窝座与上陆兄妹的记忆中对这个金发孩子的速度有了心理准备,但在一刹那间,向着前方涌出的冰莲与冰晶少女就毫无征兆被一刀两断,连一秒钟都用不上的功夫,森冷的刀刃就已经逼近到他的脖颈前,凉飕飕的寒意几乎贴着他的皮肤,童磨也还是感到了困扰。


    ——照这种速度,他的血鬼术尚且不一定能够击中对方,全把胜算压在弥漫在空气中的冰雾的话,在这孩子毒发失去行动能力前,也还有一段时间,速度太快的话,纵使他的血鬼术杀伤力更大,也很难发挥出作用……这个孩子,简直克制了他一大半的实力。


    并不知道后世有一种说法叫做“刺客切法师”的常识,童磨只觉得自己对上眼前的敌人分外棘手,眼看着倒映出他面容的刃面已经近在咫尺,童磨当即迅速一口咬破自己的舌尖,毫不迟疑将一口鬼血吐了出去。


    童磨的血鬼术所制造的冰雾,就是由他血液凝结后的粉末散播,因他的血液带有剧毒,所以缓慢将冻结的粉末随着空气吸入肺中,与直接被剧毒血液接触皮肤相比,必定是后者毒发的速度更快。


    并且这么做还基本都派的上用场——鬼杀队见过他的剑士没有活着离开的,所以针对他能力的情报必定极其匮乏,假使对方真的毫不避让,正面撞上这滩剧毒血液的话,只要没有被这一刀彻底砍断脖子,童磨的剧毒也完全可以让能力压制了他的这个金发双子之一彻底毒发,直接失去行动能力。


    但对面这金发的孩子分明看上去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行动上却莫名冷静非常,即便已经将刀锋递到了白橡发色上弦鬼的脖颈边缘,却极其果断地毫不迟疑侧身一闪避,原本有机会一刀砍掉童磨头颅的刀刃也不受控制倾斜起来,只斜斜地没入苍白的颈项,紧接着就随着躲避血渍的惯性擦肩而过。


    “……”


    虽然没被一刀砍断脖子,但在这短短的一瞬交锋中,童磨的颈骨也被切断了大半,只剩下一侧还有薄薄的一层皮肉连接着,若非他及时反应过来用手扶住,说不定脑袋就要随着重力和惯性歪歪斜斜栽下去,被这一层岌岌可危的皮肉连接着挂在颈边。


    “还真是……令我震惊啊。”


    童磨将自己的头颅扶正,面上微笑的弧度丝毫未变,仿佛只是单纯挂在脸上的面具,用丝毫不带其他情绪的柔和语气开口道:


    “如此有潜力的孩子,如果愿意成为鬼,抛弃人类脆弱的身体,说不定在变为鬼的第一时间,就可以替代我上弦之贰的位置。”


    他对吃男人没什么兴趣,毕竟女人在他看来更有营养,长相一模一样的双子变成鬼后会是什么样,他也还算有些好奇,所以,童磨在一开始,其实是带着些许想将这对金发双胞胎转变为鬼,补齐上弦缺口的想法来着。


    但这孩子能够强到这种程度,尚且是人类时就足以把他逼迫至大半血鬼术都无用的地步,假如成为“鬼”的一员……说不定黑死牟的上弦之壹也可能动一动哦?


    童磨的心思转动起来。


    假使对面是正经的鬼杀队剑士,恐怕在听见童磨的发言时第一时间就会愤怒至极,毕竟他的话对于以灭杀恶鬼为己任的鬼杀队剑士而言,简直就是折辱了支撑其灵魂的侮辱,直接当场震怒到不顾中毒对他发起攻击也是完全在预料之中的事,但眼前这家伙,却看起来完全没受到什么影响。


    上衣的白襟在刚刚沾染上了些许童磨吐出的血渍,猩红的一块,在纯白弓道服布料上异常显眼,手握造型古怪宽刃长刀的金发少年连一丁点儿多余的反应都没有,仿佛童磨刚刚说的话没有侮辱到鬼杀队剑士的灵魂,反而只是一段不必理会的杂音一般,只是毫不迟疑重新旋身提刀,兀自低声嘟囔着“去死”,鎏金的瞳仁由外向内蔓延着猩红的血丝,死死盯住童磨刚被切了大半的脖领,身旁萦绕着刺眼的金色电弧,将昏暗无光的空间都隐隐照亮。


    完全就是一副时刻准备再来一刀的架势。


    童磨心下一顿。


    ——如果再来一次,他可不一定还有刚刚那么好的运气,只是被砍断了一半的脖子了。


    这金发小鬼的日轮刀上还携带着针对鬼的毒素,惯常来讲他被切开的脖子只需要瞬间就可以愈合,但此时不仅没有恢复的趋势,甚至还在顺着断面逐渐往四周散去灼烧,他的身体恢复的速度与毒素对躯体的侵蚀不相上下,甚至后者还隐隐要占据上风,因为童磨已经有了一种感觉,从脖颈开始,属于鬼的强韧皮肉开始向着四周渐渐糜烂。


    ——这家伙,为何还没倒下?


    鬼杀队的呼吸法会让冰雾中的毒素吸入肺腔更多,他近在咫尺吐出的那一团血即便没有直接接触这家伙的皮肤,但溅在贴身的衣服上,也会潜移默化得带去毒素,如果是正常的鬼杀队剑士,即便是毅力更坚韧的“柱”,此时也应当呼吸困难,没了什么行动能力才对……但这个金发小鬼为什么看起来完全不受什么影响?


    强烈的危机预警充斥着童磨的脑海,他当即毫不犹豫就用出了自己的压箱底血鬼术,对扇猛地一扇,一尊数丈高的寒冰巨佛倏地拔地而起,甚至直接顶破了这栋建筑的屋顶,直直地暴露进白日的艳阳中,同时也彻底成为一大堵将两边彻底分隔开来的寒冰巨墙,拦截在二者中间,暂时挡住了需要近身才能攻击到他的家伙。


    与此同时,他也果断用扇骨一挑,将一块屋顶坍塌下来的木板顶在了自己头上,在阳光洒在他身上之前为自己营造出了一小块阴影,毫不迟疑就向着墙角的阴影处掠去。


    他也并非打不过仍旧要拼死战斗的类型,无惨大人又没有下死命令,更何况他刚刚起就察觉不到与无惨大人和其他上弦的联系——多半是他的思绪又被踢出了上弦网络,现在这么倒霉碰到了完全克制他血鬼术的类型,又是极其不利的白天,趁机快点离开这个不利战场才是要紧事。


    哪怕只是踏入山林中的影子,没有了防止脆弱建筑坍塌让阳光泄进来的顾忌,他也不必束手束脚,那种情况都要比现在强得多,届时无论是反击还是撤退,也都由他游刃有余控制,便可以脱离这种被动的局面。


    抱着这种想法,童磨毫不犹豫飞速向着与万世极乐教最近的一处树林的方向退去,身后的寒冰巨佛在阳光下融化得飞快,更是在落雷声“轰隆隆”响起后自下而上整个开始破碎。


    整尊寒冰巨佛犹如遭受了什么强烈的攻击一般,巨大的裂纹挟裹着金色的电弧,飞速顺着蔓延龟裂的缝隙困扰到整个巨佛,紧接着就是巨大的轰鸣声,于原地化为无数碎块砸落下来,数名在屋外的万世极乐教信众骤然见到这种情况,纷纷惊恐尖叫起来,四散向着外面逃去。


    一道金色闪电辗转腾挪地直接跳上了空中的大块碎冰,在其尚未落地前以完全超出下落的速度顺着向上窜去,并且飞速接近地上顶着一块木板正在后撤的童磨,距离以极快的速度被拉进,在踏上最后一块用于借力的碎冰时,我妻善逸的脚下猛然迸发出极其猛烈的一道电弧,以格外接近于电爆的姿态刹那间逼近。


    童磨见状,毫不迟疑又扇动了手中的金扇,冰晶少女与冰晶莲花不要钱一样浮出,皆化为一路上的层层阻碍,甚至在那一尊寒冰巨佛崩塌之后,另外再有一尊巨大冰佛在凝结,只不过速度比起先前要慢上不少,也不知道是血鬼术消耗过大,还是脖颈处的毒素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实力。


    但如此不计消耗的应对也的确见到成效,童磨丝毫没有恋战,果断冲着教会外不远处的树林退去,那个金发小鬼即便速度再快,也是需要近身才能攻击的类型,要穿过这无数阻碍也势必要被层层阻拦,而这短短几息,也足够他穿过这一片区域,将阳光的威胁消弭于无形了。


    然而,在他即将遁入树林的阴影时,两把宽刃尖头日轮刀却毫无预兆出现在他的身后,身穿僧侣服的男人手握两振日轮刀猛然挥落,带着似曾相识的轰鸣声,目标明确,直奔他头上遮挡阳光的木板而去。


    “……”


    童磨硬生生止住了前进的势头,面上的表情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再维持了,彻底露出了他毫无任何波动的神色,他毫不迟疑向着一边躲去,硬是顶着半边身子被砍中的伤势,保住了头顶遮住阳光的遮挡物,随后紧接着身边猛然刮起一阵浓郁的冰雾,直奔着突然出现袭击他的家伙漫去。


    然而在下一刻,一把格外纤细,半段都被去除剑刃的日轮刀却无声无息从斜斜的方向刺出,力度弱小,只能浅浅扎进童磨的躯体一小截,看似只是对鬼而言忽略不计的小伤,连一个呼吸都不到就可以愈合,却紧接着就让已经退进了树荫下的上弦之贰猛然一个踉跄,全身飞速从刺入的创口开始蔓延出诡异的紫色。


    紧接着,空中的雷电轰鸣声仍未停歇,只见刺目的金光猛然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从上弦鬼的颈中飙过,下一瞬,一颗早该落地的头颅也从脖颈上歪歪斜斜掉了下去。


    即便是宇髄天元和蝴蝶忍拦住了即将逃窜进山林的上弦鬼,但我妻善逸现在却也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和两人说话的打算,纵使已经成功砍掉了敌人的头颅,却完全没有停歇,兀自低声念叨着“砍掉头也不一定会死”“想要吃掉姐姐的家伙必须消失”“杀了他”之类的话,金色的双瞳仍旧瞪地大大的,死死盯住脚下头身分家的躯体,高高举起溅着猩红血渍的柴刀,重重地一下又一下不停砸下。


    在鬼的身体尚未消失之前,这等凶猛的劈砍让上弦鬼的血肉飞溅,光是看起来都是一副格外惊恐可怖的场景,比起惊悚的恐怖片也不遑多让,即便现在是白天,艳阳高照,空气温暖,也仍旧会让见识到这幅景象的人感觉后背发凉,额顶渗汗。


    本来还想说一句“姐姐我给你报仇了”蝴蝶忍陷入了沉默,她静默地看了正魔怔一样念叨着“杀了”“消失”“去死”的家伙一眼,随后转过头,和神色同款凝固的宇髄天元对上了视线。


    宇髄天元:“……”


    ——这不华丽的小鬼现在这种模样,真不是他教的!!!


    第126章 他现在很危险


    纵使心中带有再多对死去长姐大仇得报的痛快,但在眼睁睁看着面前这幅凶残到不太符合正常人心理状态的场景时,蝴蝶忍也还是忍不住微微睁大了双眼,以在她脸上已经能表现出的最大震撼盯着眼前不把上弦鬼的尸体都碎尸万段都不罢休的家伙。


    ——这张属于善逸君的脸,惯常在她的印象中就是性格活泼、对异性很向往,有的时候对情绪察觉特别敏锐的孩子,她与这对双子兄弟接触也不算多,一直以来都认为这兄弟俩的性格相差不大,连带着长相都毫无差别,若非服饰存在差异,否则站在一起的时候,都辨认不出究竟谁才是谁。


    即便耳闻过善逸君的弟弟曾经因心理创伤而应激暴走,存在着一个人匹敌四个柱的战绩,但蝴蝶忍也不会想到居然是这么狂暴的情况——眼前这幅情形也太具有视觉冲击力了,感觉这孩子每一次面目阴沉地重重挥下刀,观者的眼皮就跟着一跳,好似这充斥了狂躁杀意的一刀就悬在自己头顶,随时可能跟着满地乱飙的鬼血当头落下。


    ……实话实说,有点儿吓人。


    蝴蝶忍默默放下了本想抬手叫这孩子冷静的打算。


    这孩子周身的气息看起来实在太恐怖了,她和宇髄先生此时都有点儿不敢靠近,联想到这孩子之前还因为心理创伤暴走过,凑太近一不小心被顺手砍了怎么办?反正上弦之贰是杀了她姐姐的下三滥,要不还是就废物利用让这孩子砍砍发泄一下吧……


    也不知道在她和音柱赶到之前,上弦之贰究竟对这孩子说了什么,平时遇见的时候都是很活泼的孩子,怎么一下子给气成这样,据她所知,善逸这两兄弟家里并不存在和鬼之间的深仇大恨,现在这幅模样显然就是被这只鬼给刺激到了,能做到这种程度,这只鬼的言语艺术,说不定已经和富冈先生是一个层级了吧?


    越是实力强大的鬼,在被日轮刀砍掉头颅之后,弥留在人间的时间越长,化为灰烬的速度越慢,而上弦之贰已经是十二鬼月中最强的两只上弦鬼之一,即便身躯注入了蝴蝶忍的高浓缩紫藤花毒素,浑身泛着溃烂的紫色瘢痕,但仍旧能在头颅彻底化为灰烬前转动着刻着上弦字迹的眼球,在这种情况也仍旧不存在一丝一毫的情绪,好似即将消失的家伙与自己无关一般,只略带好奇地盯着半空,以平静的语气感慨道:


    “真是可惜,我并不具有猗窝座那强烈的生存欲望,被砍掉头颅后也无法恢复……不过这种体会倒是很新奇,原来死亡是这样一种感觉。”


    不只是他,包括黑死牟与无惨大人在内,他们恐怕都对于接连杀死上弦的鬼杀队掉以轻心了,这个金发孩子的实力被严重低估,即便是无惨大人,也不知能够抵挡住这连眼睛与思维全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


    ——很可惜,无惨大人切断了他与上弦们的思维联系,不然在见识到这种超出以往对于鬼杀队实力认知的程度后,说不定还能及时作出相应的对策,而现在随着他即将彻底化为飞灰前往冥土,这份记忆也会被他一同带往地狱,他也没有机会再做些什么了。


    “竟然在临死也没有任何感情吗?”


    不过童磨的这番话反而引起了蝴蝶忍的注意,她将目光挪到地上已经有一半都化为灰烬的头颅上,语气中带着浓烈的厌恶,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怜悯。


    “无法体会到人类的喜怒哀乐,只是作为一副空壳停滞在世界上,想必你什么也感觉不到,评价为行尸走肉也不为过——恐怕你对于自己所杀死的人也不会留有丝毫印象,还是快点下地狱去吧。”


    “……”


    童磨的下半颗头颅已经完全化为灰烬,仅剩下鼻梁往上的两只眼睛尚且在转动,他可能是想说些什么,但不存在人类感情的双眸也无法表达出他的想法,最后他似乎也放弃了这个打算,视线落点浮在虚空,好似回想起什么一样。


    ——对于他所吃掉的女人……他也是记得一个的。


    天真又柔弱,抱着襁褓中的孩子逃到他的万世极乐教避难,分明是连自己都无法独自存活的家伙,却对自己的孩子抱有浓烈的爱意,与她相处时会觉得格外舒畅,童磨甚至曾想过,就这样养着这对母子,直到他们年老死去——可惜天真愚蠢的女人在发现他吃人之后便毫不犹豫逃走,宁可将自己的孩子抛下河流也不愿与他回去。


    ——真奇怪啊,在彻底消失之前,为什么会突然记起这件事呢?


    灰烬即将蔓延到能够视物的双眼,仅剩的一截头颅也将彻底消失,童磨对于自己残存的身体此刻究竟被那个金发孩子砍成什么样也并不关心,反正最后都会化为灰烬。


    一直到另一侧有吵吵嚷嚷的声音接近,他才只是随意转动了一下即将消失的眼球,视线看过去,紧接着就突然顿住了。


    ……


    “那些雌性都在那边胡乱嚷嚷,又哭又叫,四处乱跑要找什么‘教主大人’,炭治郎喊她们不要乱跑也不听,比春天发/情的雄性都要吵闹!”


    嘴平伊之助穿着一身明显让他行动不太方便的女士和服,手里提着另一只金毛的后衣领,像在拖大型垃圾一样,把不知为何两眼转得像蚊香,面色隐隐发青的鬼杀队善逸拽了过来,脸上带着浓烈的烦躁,随手把人往地上一扔:


    “纹逸这家伙刚才还很精神的样子,把会砸到那群雌性的透明石头全都打碎了,结果刚刚突然就捂着胸口趴在了地上,明明是睡着,也没那么精神了!”


    “这种情况……让我看看。”


    蝴蝶忍闻言便来到了鬼杀队善逸的身旁,只看了他的面色一眼就得出了结论:


    “应该是吸入毒素导致肺部呼吸困难,善逸君是中毒了。”


    说着便毫不迟疑从袖子里拿出了两管淡紫色的液体,拔开盖子后赫然露出的是一截短短的针头,紧接着就极其熟练将针头埋进了其手臂上的皮肤,将一管液体注射进去,随即又突然面露担忧地抬起头,看向了另一边还在对仅剩那一小截鬼的躯干狂飙杀意提刀猛砍,没人敢接近的家伙,表情犹豫起来。


    “善逸君和他弟弟是一起行动的,如果善逸君中了毒,那他的弟弟是不是也……”


    随着呼吸而吸入的毒素,多半就和这只上弦鬼的血鬼术有关,虽说善逸君的弟弟现在看起来仍旧很正常(只是身体上很正常),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将上弦鬼的躯体砍得血迹四溅,但也无法保证他没有中毒——现在其实应该赶快让他停下,检查一下是否也遭受了鬼毒的侵袭,但是这孩子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儿太可怕,总觉得就算是宇髄上前,也可能被袭击……所以应该怎么办呢?


    不止蝴蝶忍有这种感觉,宇髄天元和她的想法一般无二,甚至对他的继子了解更多的他更为笃定——这小鬼现在处于暴走状态,随便什么人凑上去估计都只有一个被下意识随手砍一刀的结局,而唯一能从这小鬼暴走状态下全身而退的家伙,恐怕还在地上躺尸呢。


    宇髄天元默默低头看了一眼注射解毒药后面色恢复正常一点儿的鬼杀队善逸。


    而也不知道是他的注视起了作用,还是蝴蝶忍的解毒药效果太过良好,原本在地上躺尸的金毛突然毫无预兆睁开了眼睛,紧接着直挺挺坐起,捂着胸口长长地抽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先前少呼吸的份额全部补齐一般,两眼瞪地充满血丝,格外急促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憋、憋死我了!”


    猛喘了几大口,鬼杀队善逸才回过神来,惊魂未定道:


    “那个、那个上弦的鬼是上弦之贰!呼吸到那只鬼身边很冷的空气之后肺就会很痛,超级痛!而且喘不上气,那家伙、那家伙追着那只鬼跑走了,他——”


    后半截话还没说完,他的视线就越过了眼前正担忧注视他的蝴蝶忍,和环着胸站在边上神色古怪的宇髄天元,直直往前,看到了他还在担心追着上弦鬼跑掉后让他无比担忧的另一个自己,还没出口的话顿时就卡壳了。


    “他——现在很危……险……?”


    鬼杀队善逸的表情从慌张转变为震惊,随后又变换为目瞪口呆——等等等等,他看见的是什么?那家伙在干嘛?!!!


    “小子,你说得没错。”


    宇髄天元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语气低沉。


    “那家伙现在确实很危险。”


    ——所以,作为唯一一个能在这小鬼暴走状态时作为保险栓的兄长,你也该派上用场了。


    每次执行任务都把这小鬼的哥哥绑定,携带的频率让人怀疑他和炼狱究竟哪个才是他哥哥的“柱”,为的就是处理现在这种特殊状况。


    果不其然,宇髄天元手底下这个金毛就这么沉默了几秒钟后,紧接着,一声肮脏的尖叫猛然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啊啊啊啊啊啊!!!你这家伙!现在究竟在干什么啊?!!!”


    ……


    亲手把这个胆敢放话想要吃自己姐姐的鬼给剁成了马赛克,并且杀气腾腾目睹其最后化为飞灰后,我妻善逸也终于算是恢复了正常状态。


    “你干嘛叫那么大声,我刚刚可是很认真地在把危险的东西处理掉,把我吓了一跳,心脏都‘扑通扑通’猛跳了好几下。”


    一边接受着蝴蝶忍在手臂上注射的解毒剂,一边和另一个自己嘟嘟囔囔地拌嘴,我妻善逸还顺便抽空回答了一下为什么他也吸入了同等毒素,但为何反应轻微的原因。


    “哦,这个啊……因为当时很生气,所以就算发现吸入了毒素,也没考虑太多来着。”


    我妻善逸一脸郁闷道:


    “如果因为中毒而让那只鬼跑掉就糟糕了,对姐姐可能存在威胁的任何因素都要立刻铲除,所以我就用刀刃在手上划了一条伤口,紫藤花的毒素应该可以抑制鬼毒来着……可能产生了以毒攻毒的作用了吧?不过现在想起来还是感觉有点后怕,就算只是一条很小的伤口,现在也觉得又痛又痒,好难受啊。”


    蝴蝶忍:“……”


    蝴蝶忍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虽然这么做的确很有效果,紫藤花毒素即便也是毒,但对于鬼毒的抑制效果要极其可观,不过这孩子平时表现得很胆小,实则也实在太胆大包天了,要知道正常也只有她这种对毒极其了解的人才敢这么做,这孩子的狠劲倒是和他暴走时的疯狂如出一辙……


    所以,能把这孩子气到这种程度,那只上弦鬼究竟对他说什么了?


    第127章 我来带你修行吧


    这一次比起上回吉原的任务进展都要顺利,出发的全体队员里负伤的只有两人,就是很倒霉吸入了上弦之贰血鬼术冰雾的我妻兄弟俩。


    不过比起普遍的与鬼搏杀的剑士会受的伤,他们两个的伤势也可以称之为“很轻”,因吸入冰雾时间较短,一个懂得使用呼吸法抑制毒素,另一个更猛,干脆用携带紫藤花毒素的刀划了自己一条口子……不过结果还算是比较好的,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肺部损伤。


    但是,在蝶屋修养一阵子还是必不可少的。


    “呜哇,总觉得躺在病床上的感觉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记得打前两份工的时候都没有受过伤来着。”


    虽然被强行要求“静养”,但其实身体情况和“虚弱”完全不沾边的我妻善逸用手托着下巴,感慨道:


    “以前只会被姐姐送进医院,已经习惯了上一秒看见姐姐的脸下一秒醒来就是抢救病房的样子了,因为其他情况要住院还是很新鲜的事情,记忆里好像只有一次吧?被雷劈的那回。”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在他隔壁的病床上,鬼杀队善逸忍不住抽了抽自己的嘴角,一脸难以言喻地看了过去。


    “什么叫做‘只会被姐姐送进医院’啊?!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不,完全就是我所理解的那个意思吧?我也知道的!你姐姐对待你的方法简直想一想就觉得后背发凉,上一秒见到姐姐的脸下一秒就从抢救病房醒来什么的,你究竟被你姐姐差一点儿打死多少次啊?!能在那种情况下活这么大,你还真是足够厉害啊!”


    ——完全无法理解这家伙的想法!明明都是同一个人对吧?!那家伙的脑回路却奇怪到完全不像是“善逸”应该有的想法,就算姐姐看起来的确很温柔漂亮啊,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但是……额,嗯……


    鬼杀队善逸突然陷入了沉思。


    如果他也有这么漂亮的姐姐,并且姐姐还是用这么完美的状态把他打进医院,就算的确会觉得很可怕,但他好像也不会很生气来着……


    正这么想着,身边突然毫无征兆腾起一阵冷意,鬼杀队善逸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随后一脸机警看了过去。


    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的家伙看似毫无异样,脸上的表情也异常无辜,坐姿甚至还很乖,两只手完全缩进衣服袖子里面,眨巴着圆溜溜的金眼睛看着他,用迟疑困惑的语气问道:


    “突然有种奇怪的预感,好像有人想抢我姐姐的感觉……是错觉吗?”


    鬼杀队善逸:“……”


    ——干嘛啊!连别人想一想都不让吗?!他真的只是想一想!那种可怕的姐姐你自己有就可以了,他还想多活一段时间的!就算很想要个亲人也应该暗搓搓惦记你才对,最起码你这家伙在他苦口婆心的教导下已经勉强见到一点儿成效了……而且他也不算别人,都是同一个人哎!!!


    鬼杀队善逸憋了一口气,最后瞪着眼睛什么也没说,气鼓鼓地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那家伙,表情不忿起来。


    分明也是同款吸入冰雾中毒的伤势,两人看起来的状态却截然不同——据蝴蝶忍小姐说,他还算是中毒更轻的那个,结果名义上受伤更重的那家伙悠哉悠哉好像无事发生一样坐在床上,神色轻松,面色红润,轮到他就一脸菜色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肺部仍旧凉得像冰坨子,每次呼吸都觉得身体好冷,要喝完味道很苦很苦的药才会好受一点儿。


    在那个“万世极乐教”里,发生的好多事他都没有印象,只记得他们两个倒霉撞上了上弦之贰,接下来就好像因为呼吸到冰雾太痛苦,以及特别害怕而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家伙以一副很可怕的姿态在猛砍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的躯干,之后听忍小姐的说法,才知道那家伙居然强到可以杀死那么恐怖的鬼的程度。


    认真的吗?那可是上弦之贰啊!他光是看上一眼都觉得完全无法战胜的敌人,满脑子只剩下“好可怕”和“想要逃跑”,就算他早就已经知道另一个自己要比他强很多,也没有想到居然能打到这种离谱的程度。


    ——他们之间的差距真的只是过往经历不同的原因吗?


    大概是通过这次任务发现实力之间的巨大鸿沟,鬼杀队善逸受到了极大落差的打击,再加上中毒体感的确很不好受,所以整个人都有点儿蔫嗒嗒的,大半个脑袋都缩进了被子里,连伊之助跑来叫他去修行都一动不动,整只金毛透出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氛,连说话都有点儿有气无力。


    “不要吵我,中毒的感觉很难受的,忍小姐都说了我们要静养,伊之助去找炭治郎训练啦。”


    “你这家伙怎么变成这样,也太没有精神了!”


    伊之助从野猪头套的鼻子里喷出两股热气,拽着床上不肯松开被子的金色团子,两人开始以被子进行拔河。


    “炭治郎不在这里!他被只露出眼睛的‘隐’带走了,说是要去什么……锻刀的地方!”


    “哎?”


    骤然听闻小伙伴里的主心骨不在,鬼杀队善逸立刻一骨碌爬起来,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怪不得刚才都没有看到他,可恶啊,祢豆子妹妹也被炭治郎带走了吧!不过炭治郎为什么要被带去锻刀的地方?他的刀我记得修好之后没有坏掉啊?”


    万世极乐教这一次的任务,主要出力的是旁边病床上还在对麻雀傻笑的家伙吧?要被带去锻刀村一定是刀出现了损坏,炭治郎也没有遇到那只鬼,他的刀究竟是怎么坏的?


    原本还在拽着被子拔河的伊之助骤然失去了另一边拖拽的力道,一下子抓着被子“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结果刚准备怒气冲冲跳起来教训一下害他摔倒的小弟,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龇牙咧嘴说道:


    “是被那个什么教的家伙们弄坏的!那些家伙不自量力地要去救什么‘教主大人’,炭治郎拦着那些人不要靠近,就被很多人很生气地围起来了,他又不肯还手,被打得满头都是包,等围着他的人走掉之后,就发现刀坏掉了。”


    听到这话,旁边病床上撸麻雀的我妻善逸长长地“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开口:


    “这个原理我知道的,越锋利的刀剑越有可能受到侧面力道而折断,正常使用刀剑的时候都是用刃嘛,其实如果侧面被故意用力的话也很容易坏掉的。”


    “我的刀还没有坏掉过。”


    鬼杀队善逸嘟囔了一声,随后又好像筋疲力尽一样躺回了床上,咕哝道:


    “反正我的刀坏不坏也没什么所谓吧,毕竟我这么没用,什么用处也派不上,连中的毒其实更轻也看起来好像更严重一样,总之我就是差得这么多啦,而且现在不能剧烈运动也是原因……伊之助你先自己去和炼狱大哥修行吧。”


    伊之助最后还是不满地离开了这两只金毛的病房,从鼻孔里喷着去找炼狱杏寿郎,准备接受他的特训,而在他离开之后,病房里莫名安静了一小会儿,随后我妻善逸窸窸窣窣从自己的病床上翻下来,犹犹豫豫蹲在了另一个自己的床头边,用手指头小心翼翼戳了戳这个背对着自己的同色金色后脑勺。


    “那个,我说……”


    被来回骚扰的鬼杀队善逸拉着一张脸翻过身来,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问道:“你又有什么事啊?”


    “你的声音听起来好消沉,有点儿叫人担心啊。”


    蹲在他床头边的家伙顶着一张分外无害的脸,像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一般,扭扭捏捏道:


    “我以前也因为帮不上姐姐的忙感到自己很没用,虽然我现在也很没用啦,不过我们好歹也是一个人嘛,你的想法我还是会猜到一点儿的,那个……要不然我也可以帮你修行的,就用我以前的方式,怎么样?”


    ——


    无限城。


    “连童磨都死了……”


    阴影里的说话声缓慢低沉,但却让仅存的上弦感到万分压抑——平时与无惨大人交流的时候就已经感到很畏惧了,现在又正是无惨大人愤怒至极的气头上,上弦之伍玉壶和上弦之肆半天狗都一动不动伏在地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看来鬼杀队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刚一断开与童磨的连接,他就被杀死在了自己的老巢,真是太没用了。”


    大概是气极了,眼看着百年未出现变动的上弦一个一个被杀死,就算鬼舞辻无惨自信自己的实力是堪比“天灾”的存在,也不由得有些心惊,出现一种事态发展完全超出他的掌控的不安,结果低头一看,上弦仅剩的三只鬼中,也只有黑死牟不卑不亢地在一边呆着,剩下两只光是听他说话都吓成这幅德行,这种货色,要怎么和能杀死童磨与猗窝座的鬼杀队对抗!


    鬼舞辻无惨觉得这两个没用的家伙真是看着就烦躁,因上弦减员太严重,本来就感到困扰,鬼舞辻无惨索性就一挥手,让鸣女把这两个没用的家伙扔了出去,随后抬眼看向了一直一言不发的黑死牟。


    “黑死牟。”


    “是。”


    “上弦的位置空缺太多,补充新鬼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是,无惨大人。”


    黑死牟低头应道,心里突然浮起了一个微弱的想法。


    他自己便是鬼杀队剑士转变为的鬼,所以一直以来都很强,人类时期就拥有足够实力的家伙在变为鬼后潜力更高,如果无惨大人要他补充上弦的位置,是否鬼杀队的剑士,其实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同样是鬼杀队的剑士,同样是兄弟,同样是一位天赋异禀,另一个望尘莫及……那对金发的双子中,只能追赶着兄弟的背影,却仍旧只能面对天与地一般差距的那个家伙,是否也会和他当初一样,不惜一切代价也想超越自己的兄弟呢?


    第128章 只是普通训练而已


    鬼一方的打算对蝶屋“养伤”的两个金毛而言,他们可谓是一无所知,但随着鬼王鬼舞辻无惨对鬼杀队提起了警惕,命令下达后,隔三差五就会冒出来的食人鬼袭击事件倒是骤然下降了不少,透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


    鬼杀队自然也会对此等特殊情况丝毫不敢大意,毕竟只要鬼舞辻无惨还活着,他就可以制造出源源不断的鬼,即便将情况理解为太乐观的“鬼杀队的努力见了成效”,鬼杀队也不敢有分毫懈怠,甚至还又一次召开了“柱”级别的会议,除了目前忙于任务脱不开身的“柱”之外,其他人均出现在了总部。


    总部惯常来往人员不多,鬼杀队的主公身体状况不佳,需要安静的环境修养,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不会出现这么多忙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柱”级剑士,把需要去总部汇报情况的村田给吓得魂不附体。


    “上一次看到这么多‘柱’级别的大人还是那田蜘蛛山那回,被那么多‘柱’盯着看,还被蛇柱大人问了培训师是谁……”


    村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满是低沉地拖了张椅子,坐在我妻善逸的病房,脑袋深深地垂下去,两手插进发丝里,整个人都快彻底褪去了颜色。


    “在之前的‘柱合会议’上就被叫去问过情况,这一次居然又是我,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早知道他就在上次任务结束后立刻出发前往下一个任务了,因为听说两个我妻队士全都负伤住进了蝶屋,他才专门来看望,毕竟无论哪个“我妻”都是他熟悉的人,最近名声乍起的我妻(Gasai)甚至还是他阴差阳错带进鬼杀队的家伙,就算只是处于对朋友的关心,也应该来探望一下。


    于是,村田就这么坐在了两个“我妻”的病房,还顺便被抓去总部汇报了一番各种方面的情况,并且又一次和可怕的蛇柱打了个照面,不过比上一回强的是,这一次他倒没有再被问“实力这么差,你的培训师是谁”了。


    “确实,被很多上司围着听工作汇报的确很痛苦……”


    听到村田这么说,已经化身为资深打工社畜的我妻善逸对此深表赞同,满脸心有同感地猛点头,随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一样,随口多问了一句:


    “说起来,把村田先生叫去,究竟是要汇报什么事情啊?”


    “呃……”


    这个问题顿时就把村田给问住了,坐在椅子上的鬼杀队剑士只觉得后背开始渗汗,表情也忍不住开始漂移,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就是……这几天出现的食人鬼数目骤减,有可能是鬼被命令蛰伏起来有什么阴谋之类的,因为我和‘隐’的接触比较多,所以把我叫去汇报之类的……”


    当然这也只是其中一件事,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就不太好和我妻(Gasai)队士说明了,毕竟他自己就是被蒙在鼓里的当事人啊。


    村田忍不住擦了把冷汗。


    把他叫去总部还问了一下我妻队士的情况,按理来说音柱大人把我妻队士收为了继子,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明显是音柱大人了解更多,之所以把他也叫过去,恐怕是音柱大人对我妻队士的隐患也太了解了——比如说杀伤力太强之类的,在他进去之前隐约听见了“柱”们在讨论我妻队士可不可以成为“柱”来着……


    这点他其实也赞同音柱大人的看法,因为我妻队士的战绩确实格外亮眼,实力也无可置喙,但他的杀伤力是全方位覆盖,对自己人也很危险,目前作为“继子”还有音柱大人可以看着,要是成为了“柱”,很难保证和他同行的队士的生命安全,毕竟连音柱大人都被逼出了只要出门必裹头发的习惯。


    “哦,是这种事啊。”


    我妻善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之前隐隐听到蝶屋有人在小声讨论我的名字,还以为最近有些事情和我也有关系呢。”


    村田:“……”


    村田:“嗯……嗯……是的……其实其它队士们讨论你也很正常,你这几次的战绩已经引起很多人的关注了……”


    短短一段时间先后杀死了上弦之叁、上弦之陆,还有上弦之贰,虽然的确是有“柱”同行,但就算只是作为协助也已经是很厉害的情况了,更何况其中还有出过主力的时候——上一个这么厉害的天才还是现在的霞柱,如果这家伙没有袭击队友的威胁,恐怕都可以直接破了霞柱的记录。


    这种怪物一般的升级速度,不受关注才是奇怪的事情吧?


    “为什么会被关注?”


    然而我妻善逸本人却表现得格外困惑,抓着后脑勺的头发一脸莫名其妙:


    “听起来有点可怕哎!鬼杀队的工作就是杀鬼吧?又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以前打工的时候也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啊,就好像做乌冬面的小食摊主做乌冬面很正常一样,这里怎么这么奇怪?”


    ——但是做一碗乌冬面和做一池塘乌冬面也不一样啊!好歹也对鬼杀队给“鬼”的分级有些了解吧?“十二鬼月”可不是那些连血鬼术都不存在的虾米,我妻队士的脑回路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完全理解不了啊!


    村田觉得继续这个话题可能会把他自己绕进去,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思维也被我妻队士同化,于是赶忙转移话题。


    “说起来,另一个我妻(Agatsuma)队士呢?我记得你们都受了伤,没有住在一间病房吗?”


    “那家伙吗?因为我们都中毒了,所以他没办法去炼狱先生那里修行什么呼吸法,所以就由我帮他简单修行一下,他现在还在训练中呢。”


    提到另一个自己,我妻善逸顿时想起来什么一样,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嘟囔了一句“好像也到时间了”,就翻身下了病床,面色如常地往门外走,还顺便邀请了村田:


    “最开始只是在进行最简单的力量训练和耐力训练啦,村田先生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吗?”


    ——训练?


    村田在心里暗自对比了一下这两个我妻队士的战斗力,觉得我妻(Gasai)队士想要给我妻(Agatsuma)队士进行特训也在情理之中,左右他现在也是闲着,就顺理成章答应了邀请,跟着一起往蝶屋外走去。


    结果越走越偏僻,越走越阴森,直到村田开始紧张自己是不是要被杀人抛尸了,吓得浑身直冒冷汗,两人这才来到了目的地。


    “……”


    病房里不见人影的另一个金毛此时正扛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也不知道扛了多久,显然已经是筋疲力尽到浑身颤抖的程度,手臂上青筋鼓起,两腿抖得让人怀疑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表情用力到狰狞,一头金发像是水洗的一般,汗如雨下,但也明显看起来即将撑不住了。


    一看到两人出现,扛着巨石的金毛立刻两眼迸发出强烈的求救信号,以往肯定要直接飙出肮脏高音,现在连开口的力气都分不出来,全部精力都用在扛着这块大石头上了,分明周围只是一片空地,却好像不敢挪动分毫,甚至连把肩膀上的重量扔下来也做不到一样,对附近的空地讳莫如深,丝毫不敢踏足。


    “我妻队士这是……?”


    村田目瞪口呆地发问。


    这也是“简单训练”吗?!难道简单的训练不是普通的负重或者长跑什么的……虽然这也是“负重”,但是正常也只是负重几个沙袋,再不济背一个装满石块的竹筐就到头了,直接背上这么大一块石头,真的是应该给人准备的“训练”吗?!!


    “只是普通力量训练而已。”


    旁边的我妻善逸则完全不觉得这有哪里奇怪,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因为现在没有触发式地/雷可以用,所以我就只在周围一片空地上埋了一些黑火/药弹丸,如果想要迈开步子逃跑或者扔掉负重,都会引爆弹丸产生爆/炸,这样那家伙才可以安心背着负重训练了——姐姐就是这样从小训练我的,现在看来,另一个我也适应很良好嘛。”


    村田:“啊?”


    这真的适应良好吗?谁家的训练是这种“不成功就去死”的程度啊?!这要是没有完成训练内容,或者实在背不动这么重的负重,那岂不是就要直接触发周围的炸/弹,直接被炸死在这了?!!


    这还可以被称为“简单的训练”?!!那复杂的训练究竟是什么地狱啊?!“从小训练”又是什么鬼,你怎么活这么大的?


    或者说,另一个我妻队士真的还能活着完成你给他准备的全套训练吗?!!


    而此时,空地中央扛着巨大石块的家伙好像终于到了极限,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无声无息就带着整块石头往后栽去——随后在即将触地的前一秒被接住了。


    我妻善逸轻描淡写把另一个直接失去意识的自己拎起来,顺便单手托着那块大石头,只一个瞬间就在原地消失,紧接着又是一刹那,连人带石头一起出现在了目瞪口呆的村田旁边,轻松地把巨石放下,给地面砸出一片放射形蛛网状裂纹,然后用无比正常的语气继续说道:


    “昏迷的时候体力回复会更快,休息一会儿之后就可以开始下一项训练了,唔,让我想想……应该是耐力训练吧?长跑之类的。”


    敲定了下一项训练的内容,我妻善逸便摸着下巴开始回想起来:


    “姐姐以前训练我是怎么做的来着?我记得好像是如果停下来就会被开/枪,不过我现在没有这种东西,要不然用刀试一试?”


    只要停下来,或者是速度慢下来,就用刀向砍过去怎么样?虽然没有姐姐爱用的手/枪效果好,不过应该也能勉强代替,条件有限,只好简陋一些了。


    我妻善逸这么想。


    也不知道全部训练完成之后效果会怎么样,毕竟这家伙还在养伤期间,没有办法进行进阶一点的修行,只有“不跑完全程就去死”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儿太普通了?


    第129章 可以终止吗?


    给另一个自己训练这件事是经过了当事人同意的。


    流程很简单,我妻善逸犹豫提出“要不要我帮你简单训练一下”,鬼杀队的善逸当即静止了两秒钟,随后抱着被子翻身回来,和另一个自己对视了一会儿,两双一模一样的金色眸子对着眨眨——紧接着就很心动地同意了。


    ——也、也没什么不能同意的吧?好歹都是自己哎,自己怎么说也不会坑自己的,而且他现在的确很需要提升实力,什么事都帮不上忙这点他已经受够了,总不能同样作为“我妻善逸”,一个我妻善逸就可以做到那种程度,另一个就完全不行吧?


    鬼杀队善逸心想。


    分明是同一个人,那家伙的实力要比他强上这么多,要说鬼杀队善逸心里没有点失落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所捏造的“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谎言坚不可摧,毕竟根本就是同一个人的两个家伙长得完全一模一样,长了眼睛的人都会看,所以这个身份无人质疑,而且他自己甚至也有点沉浸在内了……有的时候他也会想,如果这家伙真的和他是兄弟,世界上也存在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们可以一起杀鬼一起吵架再一起被骂,虽然面对鬼会觉得很可怕,但这种恐惧其实见多了也会习惯——前提是这些都是真的。


    一切事情发展都基于一个他急中生智的谎言之上,事实上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他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弟弟,那家伙有自己血脉相连的姐姐,并且没有任何人能动摇他真正亲人的地位,迟早有一天,那家伙找到了回到自己亲人身边的方法,就会豪不犹豫离开这个地方,这点甚至不是他的想法太过消极,而是真真切切的,那家伙很顺理成章这样提出来过的现实。


    现在的自己几乎每一次任务都在跟着那家伙一起,就算他想要帮上点什么忙,也完全没什么用处,但就算是他这么弱的家伙,也会希望想要保护别人,而不是一直以来都只能受到他人的保护……就算这个“他人”其实是另一个自己也一样。


    抱着这种想法,鬼杀队善逸完全没想过另一个自己所谓“经历过的训练”会出现什么不太妙的现象,只单纯以为不过就是以前做过的训练,再严苛也只有炼狱大哥的程度,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答应了。然后就被那家伙领到了一片空地,看着那家伙顶着一副无辜无害的表情,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告诉他这里已经被埋上了只有那家伙才知道位置的数枚炸/药,他如果离开原地哪怕一步都会直接被炸飞,并且甚至还现场给他演示了一遍——


    随手向着一边抛去一枚小石子,轻飘飘落地之后,瞬间“轰隆”一声腾起的小型蘑菇云直接把他的金色刘海都吹成了背头,眼睛里倒映着橘红色的蘑菇云,剧烈的热量近在咫尺,几乎是贴着脸在烧灼,那家伙说的话一点儿也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可怕的事实!


    紧接着,还没等他的表情从茫然空白恢复到正常状态,头顶就突然压下一大片沉重的阴影,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抬起手臂支撑住,重量恐怖到在接触的第一秒他就觉得自己的双脚往地面里陷了几公分,往上一瞟赫然是一块超出想象的巨大石头,并且完全是已经超越了他极限的,之所以还没被这块石头碾压成肉饼,完全就是心底爆发的求生欲作祟——他还不想死得太快!


    魔鬼!这家伙是魔鬼吧!!!


    “过一会儿我再来帮你继续下一项训练,现在就先简单举一会儿负重吧,记得不要随便乱动,也不要把它放下来哦。”


    长着和他同一张脸的魔鬼用轻松的声音说道:


    “踩到炸/药就会被炸死,放下石头也会被炸死,不过只要努力做完这项训练就没问题了,这只是我小时候姐姐为我制定的初级训练而已,危险性很低的,相信你没什么问题,应该不会有完不成的困扰,不过如果无法完成的话,那就只好被炸死了。”


    已经说不出话的鬼杀队善逸:“……”


    眼看着把他扔进炸/弹堆里的家伙就真的满不在乎地转身离开,鬼杀队善逸只觉得自己连眼珠子都在跟着用力,视线里是凝成实质的惊恐畏惧挽留震惊以及求救,用力到甚至爆出血丝。


    他究竟为什么要同意接受这家伙的训练??为什么刚刚没有想到?那家伙的姐姐可是能红着脸微笑着冲他清空弹匣的类型,会觉得随口提出“要不鲨了吧”这种建议很正常的家伙连生活环境都那么扭曲,更何况训练,那家伙接受的怎么可能是安全无害的普通锻炼?!


    ——啊啊啊啊啊要死了!救命啊!谁来救救他啊!!!炼狱大哥!他今后绝对不再认为你的训练太累!炼狱大哥的训练明明是最轻松也最安全的!!!快来救救你的继子!会死的,真的会死的!再这样下去他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


    本该被当事人飙出来的惊恐尖叫愣是一个字也没憋出来,精力四射到吵嚷让整个蝶屋都能听见的家伙就这么无声无息倒在了面前,场景的冲击力不亚于亲眼看见一起谋杀,村田的额头上冷汗弥补,颤颤巍巍提出建议:


    “那个,我妻队士,要不要先让他回到蝶屋修养一下,这种份量的谋、训,训练的话,下一场训练很有可能就没有体力进行了……”


    “咦,怎么会呢?”


    我妻善逸对村田的说法大为不解,扬着一张无辜纯良的脸蛋疑惑道:


    “这不是已经在高效休息了吗?很快就可以进行下一项了,而且也只是很普通的初级训练而已,过两天还要逐渐进阶的,如果连这么普通的训练都无法完成,那——”


    我妻善逸回想起来姐姐当初的说法,认为姐姐的方式没有任何问题的家伙觉得也应该学习一下姐姐的态度,于是继续语气自然说:


    “——那就只好死掉啦。”


    村田:“……”


    说到这里,我妻善逸似乎是想起来村田也是他的朋友,于是转而邀请起来:


    “村田先生最近有什么忙碌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也可以帮忙一起训练的,虽然我知道自己很没用,制定的训练也只是借用了姐姐以前的计划,不过我也会努力做到和姐姐更像一点儿,希望可以派上用场吧。”


    在我妻善逸的话音还没彻底落地之前,宛如听见了什么恐怖故事的村田就猛地倒抽一口凉气,随后立即慌张摆手,冷汗淋淋地摇头拒绝道:


    “不了不了,我妻队士,我还不想死这么快……那个,我最近比较忙,真的比较忙!”


    话一说完,村田就满头大汗地果断转身,同手同脚地迅速离开,就好像身后追了什么洪水猛兽,生怕被追上一样,短短几个呼吸就连滚带爬离开了这个透着恐怖气息的“训练场”。


    “……真奇怪,村田先生为什么走那么快啊。”


    我妻善逸则纳闷地远远看了一眼逃也似的背影,接着又把视线挪到了地上躺尸的家伙身上,兀自嘟囔了一句“应该休息差不多了吧”,紧接着就神情自然地把手缩进袖子里,轻描淡写攥住了一把短刃的刀柄。


    下一秒,短刃的刀尖猝不及防从袖子里滑出,自上而下向着不省人事躺在地上的家伙的额头正中央落下。


    “休息时间到,要准备开始下一项训练了——”


    “……”


    吹毛断发的刀刃折射着冰冷的色泽,森冷的刀尖只差一厘就要落在脆弱的额心中央,如果地上躺着的家伙没有突如其来抬起两只酸软的胳膊,“啪”地一声,双手合十将锋利的刀刃紧紧夹在掌心,恐怕现在已经成功头颅开瓢,脑袋正中顶着一只连根部都没入进去的刀柄了。


    最后关头制止了死亡先兆,动作利索干脆,但人仍旧维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双目紧闭,面色平静,好像正在沉睡着的家伙缓缓吸了一口气,随后有“滋啦滋啦”作响的白雾顺着唇角边缘溢出,身上也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电弧,鬼杀队的善逸就这么缓缓呼吸了两口,随后继续闭着眼睛,缓慢开口:


    “你这样子做……是不是有点儿太危险了。”


    “咦?你醒了吗?为什么还不睁开眼睛?”


    我妻善逸则纳闷地凑近了一点,半蹲在这家伙旁边,上半身往更低处压了压,疑惑地盯着看起来还在昏迷的这张脸,刚刚毫不迟疑落下的短刃也被顺理成章缩回袖筒,满脸疑惑道:


    “已经在说话了吧?为什么鼻子上还吹着泡泡?梦话吗?还是在梦游?呜哇总觉得这种情况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稍微有点可怕啊。”


    说起来他似乎也曾经被评价为“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事”,不过因为他认为自己没有梦游的习惯,所以坚决不相信而已……所以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分明是同一个人,结果他没有梦游的毛病,这家伙却有吗?


    “……”


    双眼紧闭的家伙似乎是沉默了一下,随后好像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声音冷静地说道:


    “继续你的训练我很有可能会死,所以就此停止吧。”


    第一场训练已经让他差点窥探到二途川的景色了,晕倒后又听见这家伙的声音,就算沉睡状态的他是最为冷静的状态,也难免有种铡刀在头顶快要落下的威胁感,于是连忙提出了终止这场训练。


    不过另一个家伙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呜哇,好直接!心脏好痛!被打击到了!果然我总也做不好一件事,连简单的训练都会被嫌弃!”


    我妻善逸闻言立刻露出了被戳痛了心脏的神色,紧接着一副受到打击有点惊慌失措的模样,焦躁地喃喃起来:


    “不行,不能这样子,现在应该怎么办……快点想想姐姐这个时候会怎么做,如果我在训练中提出了不想继续——”


    呢喃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鬼杀队我妻善逸在最为靠谱的沉睡状态中,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姐姐应该会这么说吧。”


    眼前的家伙咕哝了一句,随后双手捧住了两颊,以蹲在边上托腮低头的姿势看着他,居高临下的影子遮住了大半光线,脸上似乎密布着阴影,只有一双黄澄澄的瞳仁一眨不眨,死死盯住开始不由自主渗汗的鬼杀队善逸。


    “半途而废可是不好的习惯哦,如果要就此终止——”


    原本的声线骤然放轻,分明应该听起来是更柔和一点儿的音调,却莫名透出一股阴森森的杀意。


    “——就不是听话的乖孩子了。”


    第130章 “简单”的训练


    被吸入肺腔的毒清除起来要更麻烦一点儿,所以两个善逸都要在蝶屋住上一阵子,等到蝴蝶忍确认毒素全部清除完毕,他们才能算是“正式出院”。


    肺部中毒期间并不适合锻炼呼吸法,所以炎柱对于自己的这个继子并没有去找他修行这件事接受良好,毕竟就连他自己骨裂的手臂都被虫柱强制要求不许挥刀,不然惹怒医师的后果将非常恐怖——富冈义勇已经先行替他探过路了,被笑眯眯的虫柱教育之后便学会了遵循医嘱,甚至好像还残留了心理阴影,导致他有一阵子都不敢到蝶屋来,连修养都跑到了一家紫藤花屋。


    上弦鬼被接连杀死对鬼杀队而言也是个大事,再加上最近许多食人鬼开始苟了起来,虽说这同样让鬼杀队队士的伤亡数目骤降,但这也显然表现出鬼舞辻无惨正在谋划点什么,所以总部召集了好几位“柱”前来商讨后续对策,像宇髄天元这类全能型人才肯定跑不掉,思维缜密点的柱干脆直接被留在总部,倒是恋柱甘露寺蜜璃与霞柱时透无一郎前往了锻刀村,因为他们两个的日轮刀需要修缮。


    而宇髄天元一忙,他自然就没工夫去管自己那个不省心的继子在干什么,左右善逸那小子强到压根就不需要他帮忙训练,受伤一回还可以拘在蝶屋不要四处乱跑,不会因为突然看见他露出头发暴走,而且那小子的哥哥也就在隔壁病床,正好免得惹出什么事,至于帮他的双胞胎哥哥训练什么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有什么可关注的。


    抱着这种想法,宇髄天元对于这回事表现得格外放心,完全不觉得这小子会把他哥哥训练成什么样——才这么短一段时间,就算是单纯增强实力,也需要时间的积淀,那小子总不会把他哥又训练成另一个他自己吧,哈哈。


    唯一见过这兄弟俩训练的村田:“……”


    自从那天见识过我妻(Gasai)队士是怎么训练他亲哥的,村田顿时就觉得自己当初的培训师简直就是心软的神一般的存在。


    最起码培训师要求再严格,也只是要求他成为杀鬼的剑士,没有想要他的命啊!


    一想起那天见到的巨大石块,村田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偏偏最近餸鸦传递的任务骤然减少,听说是最近食人鬼的动静突然沉寂下来,以往根本没有休息时间地接到任务前去杀鬼,如今竟然有许多队士都沦落到闲得没事做,并且其中也包括他……就这么没什么别的去处,只能停留在蝶屋,村田就有种坐立难安的感受。


    他认识的队士倒是数目不少,但是因为他加入鬼杀队好几年,同年的富冈义勇已经成为“柱”,其余的同期要么已经葬身鬼口,要么幸存下来也失去了战斗能力,均没有停留在鬼杀队之中,而后来的队士更是对于他这资历这么老级别却这么低的队士有种看不上眼的态度,交好的队士算下来竟然只有灶门队士他们几个新人,以及因为他的误认才接触鬼杀队的我妻(Gasai)队士。


    最熟的朋友在蝶屋修养,就算他再畏惧我妻队士给自己兄长训练时的魔鬼态度,村田也不得不时常前去看望,即便他冷汗淋淋拒绝了我妻队士好意的一同修行邀请,也仍旧还是成为了这对兄弟俩训练时唯一会偶尔出现的旁观者——虽然自己并不是那么自愿的那种。


    “你们的伤应该也快好了吧,我妻队士。”


    村田恨不得距离两个我妻的训练场八百里远,几乎快要站到空地边的树林里,接着粗壮树干的遮挡,这才敢探出半个脑袋,远远地看着空地中央被各种生命威胁逼迫鬼哭狼嚎在训练的家伙,对旁边的金发“魔鬼”小心翼翼问道:


    “我上午来的时候,神崎小姐和我提过了,你们兄弟俩的药明天就不用喝了,之后多晒晒太阳就可以。”


    “呜哇,那真是太好了!”


    我妻善逸则露出一脸“终于熬过去”了的表情,犹带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种药真的好苦啊!超极苦!苦到喝上一口都觉得舌尖到舌根都麻麻的,喉咙里都是这种可怕的味道了,甚至连呼吸的时候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苦味,好像跑到肺腔里不走了一样,感觉喝上一碗连鼻子都会失灵!”


    虽然说这种药的确对于他们中的毒很有效果,肺腔里冰凉的感觉在喝完药之后都会好受不少,不过味道那么苦也实在是太超出人类的极限了,他们两个每天光是捏着鼻子喝完这碗药不吐出来都已经拼尽了全力。


    一边这么说着,我妻善逸一边随手摸出好几枚从宇髄天元那边顺来的零碎钢针,表情不变地往正飙泪躲避致命伤的另一个自己那边扔去,他自己从上一份工作带来的安全感早就已经消耗完毕,让他整天身上空荡荡的分外不安,幸好现在的上司宇髄天元还算慷慨,虽然仍旧会限制他安全感的获取数目,但比起前两份工作,对比之下已经极为宽松了。


    “咿——呀!!!你够了!已经布置了这么多陷阱!我一不小心就会死掉!!!你居然还在边上偷袭!太过分了!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的!会死的!!!”


    在训练场地中央,正糊了满脸眼泪拼尽全力躲避区区致命陷阱的鬼杀队善逸忍不住冲这边尖叫起来:


    “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你这家伙的训练根本就是想要我的命!你绝对是想杀了我!就是那种吧?二重身想要杀死我代替身份的那种,我要死了!快点放我去炼狱大哥那里修行啊你这混蛋!!!”


    ——天知道他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每天都要喝超级苦的汤药不说,这家伙一开始把他诓骗过来进行什么简单的“修行”,结果第一次就直接让他扛着极其恐怖的大石块站了一下午,美其名曰“锻炼力量”,谁家锻炼是直接锻炼到晕过去的程度啊?!


    而且已经这么恐怖了,那家伙居然还说这是最简单的一项……更恐怖的是,他说的居然还是真的!!!


    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演变为熟练躲避掉无数致命陷阱,依靠身体本能提刀格挡住那家伙时不时从四面八方扔过来的直奔着取他性命的利器,鬼杀队善逸一边飚着泪躲避掉所有致命攻击,一边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第一天那种扛着大石头直到晕倒的训练还真的是所有训练中最简单的一环,因为只要他扛着那块石头不动,就没有生命危险,从头到尾的死亡契机只有逃跑或是扛不住,但从第二天起,他就开始了地狱一般的各种训练,敏捷度、速度,及条件反射能力等……训练目的倒是和他以前的修行没什么区别,但是内容简直是现在想起来都会让他鬼哭狼嚎的程度。


    训练的力度就已经离谱到会让他以为是开玩笑的程度,比起他曾经的训练力度,已经不是一倍两倍的增加,甚至不是在卡着他的身体极限,而是卡着他见到三途川的边缘,随时处于快要累死的程度,更可怕的是从头到尾的死亡威胁——那家伙会完全无规律地随机对他发起攻击,除了要应付已经快让他累死的训练外,他还得抽出已经超越极限的精力去阻挡那家伙的袭击!


    而且!每一次袭击都是杀招!他听得出来,只要有一次他没挡下来,那家伙是真的会杀了他的!!!


    一想起这件事,鬼杀队善逸就觉得自己简直快要崩溃了——谁家双胞胎弟弟会抱着真的想杀死哥哥的心态来给他训练的啊?!


    呸,那家伙才不是什么双胞胎弟弟,而是另一个自己,不过这样一想只觉得更离谱,他怎么可能和这么恐怖的家伙是同一个人?哪有自己会对自己下杀手的?!!


    每天都要面对成百上千次死亡威胁,但凡失手一次就小命不保,精神紧绷到极点,时常就会在训练到一半的时候累晕或者吓晕过去,没在晕倒的时候死掉已经运气爆棚了,鬼杀队善逸甚至想要结束这种死亡修行还做不到,因为那家伙只要他一提起这回事,气息和表情就会变得非常恐怖,用那种和他姐姐特别像的惊悚表情说他“不听话”……


    这种地狱级别的训练,甚至让他自己也有种会变成什么可怕的奇怪样子的错觉,总觉得是非常恐怖的变化。


    “明天就不需要喝药的话,今天可能就是最后一天修行了。”


    训练进展到这里,我妻善逸对着另一个自己往出扔致命武器的动作突然就一顿,像是意识到什么问题一下,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呜哇,那岂不是现在就需要检验一下修行效果?!只有这么短的时间,又是这么简单的修行,究竟会训练成什么样啊?这可是在用姐姐的方法训练,如果提升太差的话总有种姐姐会认为我很没有用的感觉……”


    “那个……”


    村田看着场地中央随时都与死亡擦肩而过的鬼杀队善逸,忍不住小心翼翼插了句话:


    “我觉得,这种训练可能并不简单……”


    ——而且我妻(Agatsuma)队士能从这么恐怖的训练中活下来,可能也不简单……至少他现在还活着,也没缺胳膊少腿,这就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会是这样吗?”


    然而我妻善逸对于村田的说法似乎并不太信任,或者说他对于自己就不太信任,仍旧犹犹豫豫了一会儿,然后才迟疑说道:


    “要不然,检验一下试试吧。”


    这么说着,他将从几枚尖锐的钢针重新缩回了袖口,转而握住了杀伤力高了不止一筹的柴刀的刀柄,手腕微微一动,森冷的刀面转动一个角度,倒映出了一双乍一看让人有种毛骨悚然错觉的金瞳。


    “用姐姐的检测方式——只有活下来,才算训练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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