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海边走边打招呼道：“刚从外面回来啊？”
杜胜点头，双眼还是望向走在方大海身边的宋书雪，眼底诧异之色渐深。
如果不细看,第一眼可能都想不到此人是宋书雪,她身穿靓丽时装,披散着长卷发，脸上还化了精致的妆容,尤其是那一张红唇,给她整个人带来了几分飒爽娇媚之气，与她往日的形象完全不符。
不止外人不适应,宋书雪本人也是极不适应，往日穿惯了短褂长裤,如今套着这扭捏包身的衣服，就连走路都不知道该先抬哪只脚。
她看到杜胜惊讶的目光,尴尬的将头发别到耳后，又局促地用手扯着上衣衣襟,忍住自己想伸手到身后遮住包臀裙裹起的臀部的冲动,别别扭扭地跟着方大海走到楼梯处。
“嗯对。”杜胜点了点头，问道：“咋穿成这样？我一眼都没认出来,头发怎么突然这么长了？还有这大红唇,瞅着像刚吸完血一样。”
宋书雪尴尬的情绪瞬间荡然无存，木着一张脸注视着杜胜。
“还是之前盯得那个案子。”方大海回完又问道：“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送东西,不和你俩说了,我得去找队长。”杜胜说道，抬腿就继续往楼上走，刚跨了两个台阶又回头对宋书雪说道：“小宋啊,这身打扮不适合你，还是之前看着舒服。”
宋书雪满头黑线：“......”
杜胜说完人就噔噔噔地爬上了楼，方大海‘呵呵’笑两声，对宋书雪说道：“别听他瞎说，我看小高给你整得挺不错，很符合咱需要的样子。”
宋书雪苦笑：“方哥你就别安慰我了，走吧！”
“找到了......”杜胜推开会议室的门，看清里面的人，嘴里的话戛然而止，他奇怪问道：“怎么就你们俩在这里？其他人呢？”
周子尧回道：“我们刚回来，其他人都在外面。”
苏璃左手托着下巴，垂眼看着贾平早上刚送过来的资料，上面都是善成建设公司有关的信息，他查的很全，只要和这公司沾边的消息都被罗列了进来，里面不仅有资料还有这些年报纸的报道，因此装了一整个档案袋。
她从头浏览着信息，手中还拿了一支笔，将需要留意的地方都圈了出来。
杜胜‘噢’了一声，走进会议室：“你们昨天去善成最后是怎么说？公司那俩人有没有问题？”
周子尧摇头：“没有发现问题，感觉是公司人的可能性不大。”
他反问向杜胜：“杜哥，刚刚你说找到什么了？”
杜胜头一扬，拉开凳子坐下，右脚往左腿上一搭，语气带着得意：“应该是找到了宋洪的手包，已经送去痕检部门了，等他们结果。”
周子尧：“嗯，那你们还挺顺利。”说完便低下头去看笔记本。
杜胜看看他，又望望苏璃，见没有人问他细节，撇嘴道：“啧！你们都不问问？都不好奇里面有啥吗？”
周子尧奇怪：“不是才拿到痕检部门检验吗？结果还没出来吧？”
苏璃又在资料上勾出一条线，才开口回道：“等下大家应该都会回来碰一下，你到时候不还是会说吗？”
周子尧点头附和道：“是的，还是一起吧，省得你还说两遍。”
杜胜：“......”合着我的消息这么不值得好奇一下？
“队长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杜胜问道。
“应该快了，他昨天说过这个点过来对下进度，不会晚太久。”
杜胜想起之前传呼机收到的讯息，说道：“差点忘了，我先去楼下给家里打个电话。”
他昨天带队连夜在外面搜寻，晚上没有回家，直接在办公室应付了一晚，但是忘记和家里人说，收到讯息就准备回电话来着，结果来到市局跑趟痕检部门就忘记了这个事情。
杜胜离开后，会议室又重新恢复平静，一时之间除了电风扇嗡嗡声和窗外蝉鸣声，只剩下两人翻动纸张的声音。
苏璃垂着眼看着资料，手中的笔时不时动一下，表情却始终都是淡淡的，让人摸不清这些资料是否对她有用。
周子尧抬起头望向她，眼底又出现迷茫之色，那种熟悉的陌生感又再次袭来。
苏璃突然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眉梢疑惑地上扬。
周子尧从怔忡中回神，讷讷道：“有发现善成什么问题吗？需要...我帮忙吗？”
苏璃微怔，片刻后点了点头：“如果你不忙的话......”
“不忙。”周子尧立马回道，虽然还是平常那样敛眉从容的神色，但语气还是隐隐多了几分急切。
他起身绕过大半张会议桌，坐到苏璃身旁，接过一部分善成的资料，垂眸看了起来。
苏璃已经基本了解善成公司这些年的发展情况，宁海善成建设工程有限公司成立到如今已经有近十一年，成立初期承接的项目基本也都和政府工程有关，从一个小施工队逐渐做成如今的建设公司。
公司初始成立时负责人并不是郑文兵，而是其父亲郑富，但五年前郑富生病后便将公司事务全权交给了郑文兵，从那时到如今都一直由郑文兵管理公司，他能力比其父更强，仅用五年就在宁海将善成做到龙头位置。
苏璃转而看向和善成有关的报道，大大小小有不少事件，但比较突出的事件还是七年前生态小区的那场事故，报纸上详细介绍了当年事故的原因以及伤亡情况。
事故的直接原因是因为顶升工人违规饮酒后作业，并且没有佩戴安全带，在塔吊工作时没有及时发现销轴未插到正常工作位置，最终导致塔吊倾覆，砸向最近处墙体，导致坍塌，工人被掩埋，死伤数人。
事后善成公司积极妥善地处理了工人安置情况，完全承担了此次事件的责任，因为后续态度一直很好，所以善成公司的公众形象并没有受到很大影响。
贾平将当年的伤亡名单也都查出来附在了后面，苏璃扫了一遍后视线凝在一处，她握紧手中的钢笔，圈出了其中一个姓名——吴正。
“这些资料里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周子尧看完手中的资料对苏璃说道。
苏璃点头：“善成公司在运营上还是比较正规，你那里有没有出现过郑家其他人。”她手上的翻完也只看到郑富和郑文兵的信息，没有看到郑家其他人。
“有。”周子尧将信息找出，放在两人中间指给苏璃看。
苏璃看完后眉头微微蹙起，报纸上报道的是当年郑富生病后将公司事务转给郑文兵的事情，后面印了一张郑家人的黑白相片，合照中可以看到郑富、郑文兵还有另外一位女性，应该是郑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
郑文轩呢？苏璃不解。
肖卓和高进宝推门进来，看到坐在一起的苏璃和周子尧，皆是一愣，尤其是两人身子都往中间凑近看着同一份报纸。
肖卓目光幽深地盯着两人，很快便回神迈步往里走去，他绕过桌尾又经过两人身后，最后拉开苏璃左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苏璃这才从报纸上收回视线，看了眼肖卓，然后整理着桌面上的资料，很自然地说了句：“回来了？”是询问但又像家常话。
“嗯，你们在看什么？”
苏璃就将自己昨天在善成看到的事情以及让贾平帮忙查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又将刚刚和周子尧一起看的那张报纸拿过来指给肖卓看，说了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
“有时间我去问问舅妈，她应该知道些郑文轩的信息。”苏璃最后说道。
肖卓奇怪：“你怎么知道她知道？”
“舅妈之前还想让我和郑文轩相亲，如果不清楚这人，她不会想着给我介绍的。”
肖卓和周子尧身子僵直，高进宝从肖卓旁边往前探出身，大吃一惊问道：“璃姐，你还相亲啊？我妈最近也老盯着让我去相看。”
他挠挠头，说着说着还变得不好意思：“但是我一直推脱工作忙，不太敢去，相亲是啥样的啊？”
苏璃将报纸重新折好，想起寿宴那天像交际花一样被满场带着相亲的苏衡，幽幽叹口气：“那可真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肖卓闻言唇角微微勾起，漾开一抹笑容，只是这个笑还没完全舒展开，话题就被高进宝扯到自己身上。
“肖队呢？相亲过吗？我和璃姐都被家里安排，你这个年纪难道没吗？”
苏璃眉头挑高，同样好奇地看向肖卓，眼底兴味很浓，在后世她只知道他直至殉职都没有成家，但却不知道他是否有过感情史，或许这里面就有他没有成家的原因呢。
肖卓笑意僵滞在脸上，瞅着身侧两人直勾勾的视线，眼角微微抽动：“你这话，我这个年纪是什么年纪？我......”
他逐渐有些怀疑人生，难道自己真的已经年纪很大了？
高进宝‘呵呵’笑：“不是不是，那你有没有相过亲？”
肖卓：“家里以前安排过，不过离家远没时间回去看。”
高进宝点头：“噢，那......”他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又被人推开，打断了后面的话。
齐山冷着一张脸走进会议室，身后跟了其他的人，除了汪政委，其他人陆陆续续都已经到齐。
杜胜坐在齐山旁边，说道：“实在不行，就把这人抓起来拘他两天得了。”
周子尧问道：“怎么了？抓谁？”
“你咋坐那边去了？”杜胜先是奇怪问他，也没等他回答，继续说道：“还能是谁，就那个吴旺。”
苏璃：“他又怎么了？”
齐山将今天报纸丢给她，苏璃展开后周边几人都凑近看了起来。
吴旺的报道和之前一样，目的都是将事件往善成公司上引导，这次附了两张警方到善成公司走访时的相片，其中一张就有苏璃的背影，如果不明真相的群众看到，或许真的会产生善成公司有问题的想法，不然为什么警方要三番两次的到善成公司去呢？
齐山冷声道：“他这种新闻最恶心人，如果明着说我也可以找理由带走他，可他就是这样模棱两可，根本没法治他。”
苏璃问道：“善成那边怎么说？不追究吗？”
“不好追究啊！人家又没明着说问题，再说善成那边也没说要追究，主要影不影响善成和我们没关系，现在是影响到我们办案了。”杜胜说道。
齐山眉心拧起：“我们的人现在去走访，群众配合度越来越低，这样下去凶手真不好找，算了，先碰案子情况。”
众人都汇报自己目前的进度，整合了已掌握的信息。
唯一比较有进展的消息也就是早上杜胜那边找到的黑色手包，经痕检部门的紧急核定，确实是宋洪消失的手包，里面有他工作需要用到的订货单、笔之类的物品，包里面内衬的痕迹也能看出曾经是放过剪刀的，因此他的致死凶器剪刀是宋洪带来的物品。
而且包里留有现金近一百元，丽华服装店老板的定金应该就在里面，这也基本排除凶手可能是为财杀人的动机。
最主要的是他们在里面发现了一件‘物品’，也就是早上发出恶臭，让杜胜几人差点忍不住呕吐的来源，经钟柯复检，确认就是宋洪所缺失的——下身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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