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志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右手肘搭在车窗,紧跟着说道：“本来还说这两天商量下中秋值班的事情，得嘞,看来也不用商量了。”
车子右拐,进了一条小路，瞬时车中坐着的二队几人身体都被颠簸的左摇右晃。
“啧！这条路咋回事？”方顺良枕着的手撑在两侧，稳住身体后皱眉问道。
他坐在面包车最后一排,回身从车子后玻璃处向外望去，看到本来好好的水泥路被敲成一块块的,大块的水泥块被清理到道路两边,还有一些较小的水泥碎块零散的留在道路中间。
王有志抓住副驾驶座上方的抓手：“看敲成这样,是要修路了吧？不过是啥时候开始修的？离市局这么近都没听到动静。”
这条小路就在市局大院的左侧,道路不宽,除了要经过这条路回公安宿舍的同志,其他人平日里很少从这边走。
这次高进宝开车走了这条路，也只是为了抄近道早点到市医院,从这边绕过去可以省下五六分钟的路程。
“钟姐说是大前天开始修的。”苏璃在王有志身后回道,她和肖卓坐在第二排的两边位置，中间隔着一个走道。
回完话后她继续低头在外套口袋里摸索着，刚上车时刘明的传呼机响了几声,苏璃才想起来已经大半天没见到自己的传呼机,这才开始找了起来。
她翻完身上的口袋也没有找到,又拉开挎包的拉链翻找一通，但是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有点多，抖了半天才将传呼机露出来。
苏璃将传呼机拿在手中,摁了两下没有亮，果然又没电了，传呼机这种设备电量不足时也不会提醒，她很多时候都是在它关机后才发现。
她又从包里翻出一节新的电池，准备给传呼机换上，可是车子一直颠簸，平时几下就能换好的事情，这会却用了半天都没搞好。
苏璃叹口气放弃了手里的动作，刚想着等驶出这段路再换电池，结果下一秒车子猛地大颠簸，手里的传呼机脱落，滚动几下滑到了左前方驾驶位座椅附近。
“我去，进宝你避着点大石块啊！”方顺良被颠得弹坐一下，冲着开车的高进宝喊道。
高进宝双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微侧头喊道：“刚才那块避不了，太大了。”
苏璃看着传呼机快要滑进座椅下面，如果任由它滑进去，之后想再挑出来就需要费一番功夫。
她微抿唇，右手撑着前面的椅背稳住身体，俯下身用左手去够那随着车子不停滑动的传呼机。
苏璃的指尖刚触到传呼机外壳，就听到前方王有志大喊道：“进宝，刹车！”
高进宝骤然猛踩刹车，紧急制停的过程中，苏璃失去重心，身体因强大的惯性而向前冲去。
方顺良一阵惊呼，眼瞅着苏璃就要磕到车前排，一只手从左侧抓住苏璃的手臂，另一只手护住她的头，拉住了她向前倒的身体。
肖卓虽然从上车后就没怎么说话，眼睛微阖望着窗外，但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苏璃，所以才能在她快要跌倒时及时将人来回。
他躬身站着，半边身体靠着驾驶位的椅背，双手拉扶着苏璃才稳住一秒，车子就制停成功，车身又一个惯性的抖动，导致两人重心都变得不稳身体再次倾斜。
肖卓没办法，护着苏璃额头的左手移到她的腰间，手肘抵住身前的椅背借力，揽着人弹坐回座椅。
方顺良和刘明在最后排坐稳后，呆若木鸡地望着前面两人，惊诧于怎么转瞬间苏璃就被肖卓揽在身前。
苏璃更是茫然，她侧坐在肖卓腿上懵懵地抬头，前额不小心蹭到肖卓的下巴，青胡茬带来一阵淡淡的磨砺感。
两人身体蓦地僵硬，苏璃缓慢转头，对上了肖卓的目光，下一秒又各自快速错开视线。
肖卓喉咙发干，喉结上下滚动，心脏跳窜得不能自己，短短几秒，呼吸也难以稳住。
苏璃睫毛轻颤，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王有志抚着心口对高进宝严厉道：“开车不能分心，你说话就说话，干啥还回头？”
“......”高进宝吞咽口水，没有吭声，他此刻还是有些心悸，刚才因为侧头回方顺良的话，导致对前方路况的注意力降低，没有及时发现从旁边巷口处跑出来的几个小孩子，幸好王有志及时大声提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我这会开不了了，刘哥开吧！”他在腿上蹭着手心的冷汗，缓了片刻双腿还是有些发软，颤着声音说道。
半天没有听到刘明的回应，王有志和高进宝双双奇怪地回头望去，结果就看到苏璃手撑椅背半弯着腰站在车中间，肖卓端正身体坐着，两人双脸泛着红，尤其是肖卓，就连耳朵都红的像要滴血。
而方顺良和刘明都大张着嘴，震惊的目光在肖卓和苏璃之间来回打转。
苏璃在听到王有志说高进宝时就回了神，立马起身站到一旁，所以王有志和高进宝并不知道刚才后面的情况，也就不能理解方顺良两人为何这样看着肖卓和苏璃。
“咋了？”王有志问道，他察觉到几人诡异的气氛，纳闷到底是什么事情都能让刘明这样惊讶。
方顺良动了动唇，话在嘴边转了几圈，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事。”苏璃坐回位置，率先回道。
方顺良闻言侧过脸背着众人高高挑眉眨了眨眼，吞下了口中的话。
他身边的刘明此时也回过神，拉开车门下车，没一会儿高进宝就从后面上车坐到了刚才刘明的位置。
刘明重新将车子启动，肖卓俯身将苏璃的传呼机捡起，递到她的面前。
苏璃抓着包带的手微顿，无声舒了一口气接过传呼机紧紧地握在手心，她抿了抿唇，轻轻道了句谢，声若蚊蝇。
“嗯。”肖卓应一声后也不再说话，双手环胸望着车窗外的街道。
刘明开了百来米终于行驶到平稳的大路，车子也不再颠簸。
方顺良双眼滴溜溜的转，仍在后排来回瞅着肖卓和苏璃，满脸兴趣盎然。
“师父你偷看肖队和璃姐干嘛？表情还这么...这么古怪。”高进宝本来想说猥琐，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最后换成了古怪。
他刚说完，方顺良就给他脑袋来了一下，然后闭上眼双手环胸窝在后座假寐起来。
高进宝的嗓门一直很大，所以车里的几人都听到了他的话，但只有王有志从副驾驶转身望过来，肖卓和苏璃都仿若没听到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王有志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转而对肖卓问道：“市医院那边是啥案子？”
肖卓视线从窗外收回：“还不一定是案子，得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怎么说？”
“报警的人是市医院的医生，她上午接了一名急诊的病患，病人突发脑溢血没有抢救成功...”
高进宝插话道：“医生被病人家属伤害了？”他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医患问题。
肖卓摇头：“不是，病人家属和她没有发生冲突，但是她怀疑死者的死因有问题。”
二队的车子很快停在市医院外的街道旁，众人迅速下车，快步向市医院大门走去。
“这是殡仪馆的车？”苏璃脚步顿住，看到停在大门旁边的车惊讶问道。
“是殡仪馆的车。”王有志点了点头，然后叹口气继续往前走：“唉！医院这个地方，常来的估计也就是这个车了。”
二队这群人刚靠近大门，迎面走过来一位穿着医用白大褂的女医生，她上前急声问道：“是警察同志吗？”
肖卓刚点了下头，她就一挥手示意几人跟上，带着二队人快步向医院走去：“要快点，我下来时病人家属已经给病人换上了寿衣，他应该就要把人带走了。”
“你为什么觉得病人死因有问题。”
女医生锁着眉心，踌躇片刻回道：“病人的死因的确是脑溢血。”
肖卓蹙眉，方顺良直接不高兴说道：“你这不是闹吗？死因都知道是脑溢血你还报啥警？”
“他虽然是脑溢血死亡，但我觉得他发病的原因或许有问题。”女医生边快步走边回道：“病人是家属送过来的，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心跳和呼吸，我还是带着人进行了抢救，也就是抢救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有多处伤痕，最重要的我在病人脖子上隐约看到了掐痕。”
女医生带着几人穿过大厅向楼梯间走去，她将垂落的鬓发又别回耳后，神情严肃继续说道：“我确实不清楚是不是我多想了，反正看到后心底总感觉很奇怪，这才报警联系了你们。”
“你报警是对的，不管有没有问题，只要有怀疑就可以联系我们，宁可错跑一趟，也不能忽视掉疑点。”王有志赞许道。
方顺良看女医生虽然很焦急，但还是一直快走，没有跑起来，奇怪问道：“你急成这样怎么不跑？”
苏璃出声替她解释道：“医务人员在医院里不能奔跑。”
“啊？”方顺良愕然。
女医生点头，说话已经开始有些轻喘：“对，我们不能跑，病人在四楼413病房，要不你们先上去？”
“行。”肖卓回道，然后率先带着二队人大步往楼上跑。
除了王有志体力不支落在后面，其他人基本同一时间到了四楼，他们刚跨出楼梯间，就被人群挡在外面，各种喧闹嘈杂的声音不绝入耳，其中还夹杂着远处女人地哭声和男人地训斥声。
方顺良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断断续续道：“这...能是住院部？比菜市场还要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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