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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报道


    # 071


    司越珩一觉安稳地睡到了天亮, 睁开眼才想他以为到了新地方会睡不好,没想到连梦都没做。


    难道是因为穆从白在旁边,他想着往旁边看去, 穆从白却没有在床上。


    他隐约听到浴室里的声音, 脱口喊道:“穆小狗,一大早你洗什么澡?”


    浴室里响着水声没有回答,司越珩以为是没有听见, 在巨大的床上又滚了两圈,打着哈欠起床去洗漱。


    卫生间与浴室在一起, 隔断是磨砂的, 隐隐能透出来一个人影。


    司越珩刷完牙瞟了瞟里面, “你昨晚没睡好吗?一大早洗澡。”


    穆从白也能看到司越珩的身影,似乎朝着他这边看来了,他站在水下一手撑到了墙,盯着朦胧的人影想他洗澡与没睡好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哑着回答:“没有、床不习惯。”


    “多睡两天就习惯了。”


    司越珩随意整理了下头发就往外出去, 昨天没来得及仔细熟悉房子, 这会儿他到处走了一圈,站在屋中间忽然不知道该先做什么。


    突然,门铃响起,他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电子铃声,也有些不习惯, 怔了两秒才去开门。


    果然外面的是周嘉盛,顶着眼镜也挡不住的黑眼圈打哈欠。


    司越珩不由往对门瞥了瞥,观察着他问:“梁隋呢?”


    周嘉盛半天没等到请他进去, 自己挤开了司越珩进屋, 随意地回:“你在想什么龌龊的东西, 他昨晚就走了。”


    “你们——”


    司越珩关好门又观察向周嘉盛,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


    周嘉盛和在家时没什么区别,一副懒散的模样走到沙发,躺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对他说:“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司越珩不是很相信,至少他不信梁隋做这么多是为了学雷锋。


    周嘉盛突然向他盯来,猜到他想什么地说:“别琢磨了,爱情是这世上最无用又最没意义的事,你这辈子都最好不要谈。”


    “那不行,我不能到死还是——”


    司越珩脱口而出,说到最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周嘉盛已经猜到了他没说完的话,突然很有兴趣地向他盯来,不可思议地问:“不是吧?这么帅张脸白长了,大学时都没有人向你投怀送抱。”


    “有我也不能——”


    司越珩说到一半听到脚步声,连忙止住了声音转头,果然穆从白从卧室里出来,顶头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远远望向他,那眼神比起周嘉盛更让他尴尬。


    他先瞥了周嘉盛一眼,意示不要再提这种事,然后转移话题地说:“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可以做早饭的。”


    穆从白的视线追着司越珩,眼神深沉得仿佛不见底的潭水。


    周嘉盛头靠着沙发仰过去对他说:“你看什么!过几天我就给你叔叔介绍女朋友,帮他告别Virgin!”


    穆从白深潭般的眼神倏地变成飞刀,向周嘉盛飞去。


    周嘉盛满不在意地威胁他,“最好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不然你叔叔明天就赶你出去!”


    穆从白咬紧牙克制想手撕周嘉盛的冲动,向厨房里走去。


    见到司越珩的瞬间,他刚才凌厉眼神就变回了平常乖巧无害的模样,挤到司越珩旁边问:“你做什么?我来帮忙。”


    冰箱里的东西都是周妈妈让他们带来的,勉强能做出一顿早饭。


    周嘉盛赖着一起吃过之后,才把他的行李拿回对面,司越珩问他什么时候去上班。


    “梁隋让你们先玩几天。”


    司越珩觉得是梁隋让周嘉盛玩几天,然而他们没有一个是喜欢冒着灼热的太阳到处逛的人,梁隋作为老板大概也很忙,一直没有出现。


    结果就是几天下来,他们除了去楼下超市买东西甚至没出门,一直到穆从白开学。


    学校离小区只有三个站,开车十多分钟,司越珩不知道梁隋是不是考虑到了这个原因,才选的这个小区。


    不管是不是反正方便了穆从白以后上学,去报道也不必一大早就起床,他甚至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又看到了睡在他床上的穆从白。


    “穆小狗。”


    司越珩伸手就捏到了穆从白的双颊,因为穆从白脸廓越加明显,脸上的肉都几乎捏不起来了。


    穆从白被他捏醒,睁开眼就抓到他的手傻笑起来,他凑近过去,“笑什么!你天天跑过来,什么时候才能跟你房间的床熟起来?”


    “那就不熟。”


    司越珩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笑起来,“今天开始你就要是大学生了,还要跟叔叔睡觉,不怕说出去丢人?”


    穆从白盯着他不回话,他以为崽是认识到了丢人,结果下一秒他像被一只巨型扑住,穆从白压在他身上视线真攫着他说:“那你不要跟别人说。”


    “原来你还是怕被人知道啊!”


    “嗯。”


    穆从白应了一声,跌下去,全部重量都叠在司越珩身上,不等司越珩推他,又立即撑起来起身下床跑去了卫生间。


    司越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思忖了两秒大笑起来,还故意到厕所门口去调笑,“小崽子,终于长大了。”


    但是里面没有声音回答他。


    周嘉盛每天都是来他们这边蹭饭的,并且坚决地只吃不动手,司越珩看在周妈妈的份上没有跟他计较,反正周嘉盛懒也不是一两天了。


    今天吃完了早饭,他就收拾起东西,让作为学长的周嘉盛带路送他们去学校。


    周嘉盛趴在沙发上不肯动,司越珩就使用了他的告状的杀手锏,终于让周嘉盛出了门。


    学校很近,穆从白以后骑自行车上学都可以。


    作为名列前排的医学院,学校很气派也很大,周嘉盛有过一次经验,带他们以最快的路线完成了报道手续。


    不过排队的地方还是要排队,他们来得也不早,所以最后办完还是花了差不多一个上午。


    司越珩也大学报道过,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报道的一路总有人对着他们围观,甚至有大胆的上来要加好友,加穆从白就算了,竟然还有人要加他的,他拒绝了连周嘉盛也不放过。


    不过穆从白无论对谁都是冷脸拒绝,气场惊人,硬是没一个人敢纠缠,也就一个人也没有加,包括本来要给穆从白带路的学长。


    办完手续,就是去宿舍,穆从白是走读,但因为要军训,还有之后上课可能有要住校的时候,所以还是办了住宿。


    不过穆从白只是偶尔住几天,司越珩就选了最便宜的六人间。


    他们带了两箱床上用品到宿舍楼下,舍管却不让家长一起上去,说是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司越珩觉得这像是幼儿园的口号,问周嘉盛以前是不是这样,周嘉盛摇头,“不记得了。”


    他不放心穆从白一个人上去,主要是一个寝室要住六个人,他怕穆从白的性格第一天就把室友全得罪了。


    于是去和舍管说希望通融一下,结果舍管打量了他一眼,“这么高的小伙多少行李拿不动,没得通融,家长留在这里,你自己上去。”


    舍管指了指周嘉盛,把司越珩推进了门里,还叮嘱他,“头发记得剪了,男孩子不要留这么长的头发。”


    司越珩愣在了原地,莫名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他是被当成新生了吗?他作为新生的叔叔,哪里像新生了?


    不过变相达到了目的,他也没非要和舍管说清楚他的家长地位。


    真正的新生穆从白还落在了后面,拖着箱子进来,盯着他要笑不笑,司越珩一拳捶到了他的手臂,“笑什么笑!”


    “我没有笑。”


    穆从白否认,他确实没有笑,只是觉得司越珩被当成了新生,让他有种异样的满足感,仿佛他们之间的某种距离被拉近了。


    他低头凑到司越珩耳边悄悄地说:“头发不要剪,这样好看。”


    “好看个鬼!走了。”


    司越珩把穆从白手中的箱子抢来一个,去找上楼的路。


    虽然是六人宿舍,但是环境还是很好的,穆从白的宿舍在5楼,司越珩找到门牌推门进去。


    “卧槽!帅哥!”


    司越珩进门就被突兀的一声吓了一跳,往里看去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直瞪着他。


    他正想介绍,对方又又喊了一句,“我草,还有一个!我们寝室什么福分!”


    司越珩看了眼身后的穆从白,才明白前面那句帅哥是在夸他帅,而不是一个称呼。


    他解释说:“我是送他来的,不是你们寝室的,他叫穆从白,临床医学。”


    对方一脸可惜地点了点头,正要介绍自己,结果穆从白根本没有看他,揽着司越珩越过去了。


    “穆哥!”


    最里面的一张床下突然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穆从白看去,顿时蹙起了眉头。


    司越珩也听出了声音耳熟,走过去果然是顾辑,“没想到你竟然也在这里!”


    顾辑有些局促地站起来,“因为那时你的鼓励我才没有放弃,一直没机会跟你说,谢谢司叔叔。”


    司越珩不自觉打量顾辑,他听小宋说顾辑暑假去打工了,看起来整个人黑了好几度,但是精神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


    虽然上学的不是他,但这种在大学遇到老同学的喜悦,他感同身受,问了顾辑的专业,竟然和穆从白是同一个班,顿时更惊喜。


    “穆从白,你说你们从初中到大学都同一个班,这是什么样的缘分!”


    司越珩把穆从白拉过来,恨不得推穆从白去和顾辑拥抱一个。


    不过穆从白只扫了顾辑一眼,然后找到他的床,竟然和顾辑连在一起。


    宿舍都是上床下桌,穆从白不只不理顾辑,也不理司越珩了,自己拿出被子上床去。


    顾辑没奢望穆从白要与他抱一个,在毕业典礼上他修复关系没成功,再次尝试地说:“穆哥,要不要我帮忙?”


    穆从白脸上直白地写着不高兴地说:“不用。”


    顾辑不在意地向司越珩看了一眼,司越珩接过视线向穆从白看去,“穆从白,你这是什么态度?”


    结果穆从白回头来狠狠瞪他,满眼都是控诉。他思忖了半晌他才明白过来,这崽子把顾辑的仇记到了现在,可到现在他仍不明白顾辑到底哪里惹到了他。


    最后,穆从白自己一个人铺好了床,因为司越珩怕到学校买的会过敏,全都是提前买好,然后洗过晒过消过毒的。


    他把空了箱子给司越珩,“好了,回家。”


    司越珩拧起箱子却向顾辑问:“我们去食堂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


    顾辑不客气地答应,跟着出去时接到了穆从白警告的视线,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并不在意。


    宿舍里的另外两人看着他们出门,提前预感到了大学生活的精彩,如果不出错,今年的校草一定在他们宿舍。


    太阳很晒,周嘉盛在楼下等到快睡着终于见到司越珩出来,第一句就是问他哪个食堂好吃。


    他懒洋洋地回:“都差不多,随便,不过不要去二食堂。”


    “可是我听学长说二食堂最好吃。”


    顾辑从后面冒出来,看着周嘉盛笑起来,“嘿嘿,嘉盛叔,你怎么也来了?”


    周嘉盛惊讶地抬了抬眼,然后推起了眼镜问:“你不会和穆从白一个宿舍吧?这是什么孽缘!”


    司越珩立即接问:“你知道顾辑考了京医?”


    “知道,怎么了?”


    “你怎么不说?”


    周嘉盛不屑地回,“你又没问,而且你有空关心别人吗?”


    司越珩觉得莫名被攻击了,当即决定,“我们去二食堂吃饭吧。”


    周嘉盛眉头一抖,发现任人揉捏的司越珩竟然也有了脾气,暗暗地啧了一声,还是默默地跟着去了。


    食堂很大,有三层,司越珩为了陪穆从白适应,选在了人最多的一层,然后让穆从白和顾辑去买吃的,他和周嘉盛去找空桌。


    结果刚坐下就走过来一人,像是学校老师的模样,惊奇地打量了周嘉盛好一会儿才上前说:“周嘉盛,是你吧?”


    周嘉盛牙疼般地嘶了一声,不想理,对方却直接把脸杵到了他面前,“真的是你,你不是辞职回老家了吗?怎么来这里了?”


    “送我大侄子来上学。”


    对方倏地朝司越珩看去,“不错嘛,你们家还传承啊!”


    司越珩不想再被人当新生,当即解释,“我不是他侄子,我也是来送人的家长。”


    “看不出来!”


    对方打量起了他,像是突然找到了诉说对象,接着说:“你知不知道周嘉盛当年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喜欢他的人可多了,可惜最后竟然被男同学追走了。”


    司越珩瞥向了周嘉盛,隔着桌子已经感觉到了周嘉盛的怒气,有些后悔不该来这个食堂。


    那人却还继续说:“后来他还进了京和,那可是京和,一般人想进都不是能进的,他竟然辞职了!我们所有人都猜他为什么要辞职,要是换了我打死都不可能辞职的——”


    “你说够了没有?”


    周嘉盛忍无可忍,对方意外地向他盯来,他大方地盯回去说:“要是没说够要不给你找个话筒,让你慢慢说?”


    “我就没想到还能见到你,随便聊聊嘛,别这么煞有介事的!”


    “你说错了,我是小肚鸡肠,不想听你聊,别杵这里碍眼。”


    司越珩见惯了周嘉盛对什么都懒得计较的样子,难得见他这么大脾气,像下一秒要打起来。


    他起身绕去周嘉盛那边,结果那人不知道被触到了什么神经,叫板地一掌拍在了桌上。


    司越珩被吓了一跳,劝道:“你冷静点——”


    对方却不管他是无辜群众,挥手一推,他上前的动作本来就没站稳,倏地被推得往后倒去。


    他以为要在这么青少年眼前摔倒,结果被一只手稳稳接住,他转头就看到了穆从白的脸。


    平时在他面前乖巧不已的崽子,这会儿像只遇到敌人的野狼,他下意识什么也没说出口。


    穆从白扶他站稳,看了看他有没有伤,然后向那人走去。


    对方这才察觉到他推了谁,对上穆从白的视线,莫名被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吓住。


    但他不愿失了面子,镇定地说:“这位同学你哪个系的?我是临床的助教——”


    穆从白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另一只手端着一份刚刚打出来的炖肉,他轻轻颠,碗就从餐盘倒出去,全泼在了对面的人身上。


    热汤,红油,还有沾满了调料的肉,糊满了整洁的白衬衣上,对方慌忙地去擦,可是烫到皮肤上的烫根本擦不掉,顿时怒瞪向了穆从白。


    “对不起,老师,我手滑了。”


    穆从白诚挚道歉的语气,眼睛里却透着仿佛看一具死物的寒意,嘴角勾着毫无感情的弧度,一个掼摔把对方扔到地上,与满地的肉与汤躺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一定写到成年


    第72章 成年


    # 072


    司越珩看到穆从白的眼神, 想起了很久之前他们在车站遇到陈集,穆从白现在眼中没有那时一样直白的狠戾,却让他感觉更加冰冷, 盯着地上的人仿佛在看被丢弃乱的垃圾。


    穆从白手中还有一个金属餐盘, 他避开地上的肉汤向满身狼狈的助教走去。


    司越珩一把拉住他,瞬间他满眼的冰冷化成平日的乖顺,回头望向了司越珩。餐盘从他手中摔到地上, 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他认错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司越珩没见过这么故意的不是故意, 把他拉到身后, 向助教走过去。


    “老师, 对不起,你还好吗?”


    助教没有一个地方感觉是好的,瞥了一眼司越珩,见他本来要扶他,结果嫌他脏, 他想去扶一把, 手伸了一半去给旁边的椅子挪了个位置。


    他咬牙爬起来,想拍掉满身脏污,却越拍越脏,愤恨的目光从司越珩看到了穆从白,刚想发作, 司越珩赶在他前面把穆从白拉到他面前。


    “快向老师道歉。”


    穆从白的眼神如同刮刀剐过他的脸,他还没确认这真的是一个十几岁小孩的眼神,穆从白已经变成了不知所措又深知错误的表情, 向他低了低眼说:“对不起老师, 我不是故意的。”


    今天开学本来就人多, 又在饭点,片刻周围围满了学生家长,但这些人可能都没注意到穆从白是故意泼他,作为老师不好在报道时和新生为难。


    最后他向周嘉盛瞪去,把所有错都怪到了周嘉盛身上,气哼哼地用眼神示意了一句“你等着”,快步离开了餐厅。


    热闹结束,围观的人也散了。


    司越珩回过身去要教训下惹事的崽子,周嘉盛先拍起手说:“穆小狗,做得不错。”


    “嘉盛哥!”


    司越珩看去阻止周嘉盛再添乱,穆从白蓦地对他说:“是他先推你的。”


    他还以为穆从白是为周嘉盛在出头,准备好教训的话登时说不出口了。


    “我再去打一份。”


    穆从白又恢复成了平日的模样,与刚才像是两个人。


    司越珩平日见到的穆从白都是爱粘人的长不大小孩,猛然间想起来穆从白还有另外一面,有些恍惚,穆从白走开时不着痕迹捉了下他的手,他都没有反应。


    等穆从白走远,他才坐回周嘉盛对面,“刚才那人怎么回事?”


    “以前的同学,因为当年没争取上去京和实习的机会,觉得是我走后门抢了他的位置,把我是同性恋的事宣扬遍了全校,企图让我被开除。”


    周嘉盛不在意往事,坐出一个四仰八叉的姿势不可思议地说:“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记在仇,不累吗?”


    司越珩有一瞬间怀疑他上了六年的大学,是不是都在虚度光阴,他竟然除了还记得的知识点,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不过他也有点同情周嘉盛,只是因为喜欢了同性,好好的前程就变得坎坷了,又默默地庆幸还好穆从白不会走这条路,毕竟都拒绝了男生的表白,肯定不喜欢男的!


    “司叔叔,刚才怎么了?”


    顾辑和穆从白一起去点菜,但被穆从白甩开了,他把整层的门面都走了一遍,精心挑选了几个他觉得合适的菜,找回来就看到地上的残食。


    刚才他也听到了动静,但以为是别人没有多注意。


    司越珩止住和周嘉盛的话题,解释说:“刚才不小心洒了,没事。”


    顾辑把打来的菜放下,什么也没说,默默找来拖把二话没说打扫起来。


    司越珩和周嘉盛相互对了一眼,司越珩觉得他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周嘉盛想这孩子可真勤快,可不可以带回去帮他打扫卫生。


    顾辑全部都弄干净,连附近的地都拖了一遍,穆从白终于回来了。


    意外的插曲就这样过去,司越珩也忘了再教训穆从白。


    今天也不用上课,吃完饭后司越珩就准备回去,问穆从白要不要在宿舍住一天,和室友熟悉一下。


    穆从白余光瞥了瞥顾辑,想也没想地拒绝了。


    于是他们告别了顾辑,开车回去,在车上司越珩问周嘉盛顾辑的情况。


    “他暑假去市里工地打了两个多月工。”


    周嘉盛又往后视镜瞥了眼穆从白,“不像某些人,整天就知道赖着叔叔。”


    刚才吃饭是穆从白和顾辑各打了一半,但实际穆从白只照顾了司越珩一个人,其他都是顾辑打来的,吃完司越珩要给顾辑钱,但他没要。


    司越珩想到顾辑家里的情况又问:“你有没有问他学费这些够吗?”


    周嘉盛知道顾辑去打工,是因为顾辑爸出事时借了顾辑两万,顾辑在来学校前把钱还给他了,顾辑的性格,司越珩想帮也不一定会收。


    他叹气地说:“年轻人自尊心重,你别多事了。”


    “你为什么老那么关心他!”


    穆从白突然开口,司越珩转眼就对上了他那父母要生二胎的表情,算起了吃饭时穆从白一直针对顾辑的帐,好在顾辑完全不和他计较。


    他捏起了小心眼崽子的双颊,狠搓了一顿他的头发,无奈地解释,“因为我看到他就想起以前的你。”


    穆从白眼神直直攫着司越珩的双眼,口齿不清地说:“我才不是他那样的。”


    这小孩般别扭的语气,司越珩笑了,“你确实不是!人家顾辑多成熟,你现在还是撒娇爱哭的穆小狗。”


    穆从白瞟开了他快要藏不住的眼神,抓起司越珩的手要咬下去。


    结果车子突然一晃,他没有咬到,还撞到了前面的椅背上磕了头。他侧眼往后视镜一瞥,果然对上了周嘉盛的双眼。


    司越珩已经把手收回去,不容反对地说:“今天起不许再咬人了!你可是大学生了!”


    穆从白就这么不太情愿地开始了大学生活,因为天气还很热他每天坐公交去学校,不过课暂时还不多,他还是大部分时间在家和司越珩粘一起。


    司越珩怀疑穆从白是不是不适应大城市的生活,实在粘人得过分,因为每天去学校那么几个小时,回来就像牛皮糖一样粘在他身上,甚至连他去厕所也要跟着。


    他实在是烦了,盼着穆从白快点军训,结果穆从白真的要去了,他又舍不得。


    因为军训要10天,完全封闭化管理,也就是10天穆从白都不能回来。


    在穆从白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变成了周妈妈,把穆从白的书包塞得都装不下了,然后面面俱到地叮嘱他。


    “你在宿舍不要任性,不然会被人讨厌的,好歹都是同学,还要相处好几年,有什么不懂的问顾辑。”


    穆从白一句一句听着,却什么也没听进去,他要连司越珩的睫毛都记住般,目光描摹着司越珩的脸,忽然扑过去把人紧搂进怀里,贴在司越珩耳边说:“我不想去了,说我生病了,请假好不好?”


    “你最近都没好好锻炼,军训正好补起来,别撒娇了!”


    司越珩其实也不舍得,但他没穆从白任性,可想到要训练10天担心穆从白坚持不住,又改口,“如果真的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向教官请假,知道吗?”


    “嗯。”穆从白只回了一个音,用力把司越珩搂得更紧,脸悄悄转过去把唇碰到了司越珩的耳朵,他不敢亲,只能偷偷地贴住,好半晌才终于放开。


    “我走了。”


    司越珩以为崽还要和他讨价还价半天,没想到这到干脆就要走了。


    他看着穆从白背起包出去,他下意识摸了摸耳朵,追去说:“晚上要给我打电话。”


    门外面传来了一声“好”,他到了门口伫住了脚,怕自己一送就一直送到了学校。


    都已经上大学,应该让穆从白独立了。


    然而,穆从白军训的第二天,司越珩就发现难以独立的是他自己。


    到了京平这几天,穆从白一直以认床为理由睡在他这边,穆从白走的第一晚,他还觉得没人像八爪鱼一样抱着他真爽。


    结果他平时要睡到八九点,第二天才六点就醒了,睁开眼没有看到穆从白,他突然睡不着了。


    周嘉盛这几天也每天按时来蹭饭,然后赖在他们这边和穆从白相互看不顺眼。


    今天,他如常自己开门进屋,结果没有早饭,司越珩像只没了气的气球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你怎么了?病了?”


    周嘉盛走近看到他眼下发青,他失了魂的空壳一样毫无语气地回答,“没有,只是无聊。”


    “啧!你不会因为穆从白两天没回来,就这样吧?”


    “对啊!”


    司越珩忽然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坐起来絮絮地说:“你没有养过孩子,不明白这种感觉。就是他在的时候,总觉得他每天烦人得很,可是真的见不着,又觉得像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说着突然问起周嘉盛,“不知道他军训得怎么样了,你们京医军训严吗?”


    周嘉盛沉默地对着他没说话,他猛然意识到不正常,周嘉盛竟然没有嘲笑他,观察过去问:“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说个屁,快点去做早饭,我饿了。”


    “你一个蹭饭的,有什么资格催。”


    司越珩突然想起来,“你到底是不是来上班的?什么时候去?梁隋他不会带着穆从白的手镯跑了吧?”


    “明天就去。”


    周嘉盛脸上写满了不想去,他躺到司越珩旁边,“我现在回老家还来得及吗?”


    “那家医院不是很好?我搜了他们的招聘,连保洁都工资很高,你为什么这么不想去?”


    “不想上班还需要理由吗?”


    周嘉盛理直气壮,司越珩反问:“不需要吗?”


    这个问题司越珩在周嘉盛去上班,更加难以理解了。


    因为周嘉盛不来,他彻底变成了一个人,无聊到把这几年给穆从白拍的照片拿出来一张张数,数到最后做梦都全是穆从白。


    他半夜梦到穆从白被怪物吃了惊醒,就恨不得去对面叫醒周嘉盛,晃一晃他脑子里的水,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上班。


    第二天,司越珩真的开始找工作,但是他几乎没有找工作的经验,甚至工作经验也算不上有,面试了几家都被拒绝了,这多少有点打击他的信心。


    晚上10点,司越珩准时接到了穆从白打来的视频电话。


    “你怎么了?”


    穆从白第一眼就看到司越珩没有精神地趴在枕头上,看起来刚洗过澡,头发没有吹得半干半湿的,眯着眼睛对着屏幕,声音也懒懒的。


    司越珩调整了下姿势才说:“我今天去面试了,面试官竟然说我工作经验都没有,问题还那么多!”


    “什么公司?他叫什么?”


    司越珩看着穆从白瞬间严肃起来的眼神,觉得小崽子要去套头把那个面试官打一顿,瞬间心情好起来,“他也没说过分的话,再说我也用不着你帮我出气。”


    穆从白还是一脸不高兴,像被说了的人是他一样,司越珩换了个话题问:“你今天训练了什么?晒黑了好多,晚上吃了什么?好吃吗?”


    “嗯。”


    穆从白只因了一个音,所有的情绪全在他的眼神里,像已经穿过屏幕到了司越珩面前。


    司越珩看着他的表情,不自觉地脱口而出,“穆小狗,好想抱一下你。”


    穆从白的眼神仿佛跃出了屏幕,想说什么却都滞在了喉咙,最后只哑着嗓音掉出来两个字。


    “等我。”


    他说完就挂断了通话,从两米高的床直接跳下去,对旁边的顾辑说:“查寝帮我点名。”


    顾辑惊得从床上蹦起来,穆从白已经冲出了门,他喊道:“你去哪儿?出什么事了?”


    穆从白没有回答,他脑子只剩下了一件事。


    他要见司越珩。


    不顾一切跑下楼,从宿管的窗台下溜过去,翻墙出校,打了一辆车回去,一路狂奔到了门口。


    司越珩莫名被挂了视频,以为是穆从白那边查寝被抓了,他躺在床上给自己催眠,突然听到了门铃声。


    他以为是周嘉盛,想着这么晚周嘉盛又来干嘛,不是知道开门密码,按什么门铃。


    司越珩不爽地去开门,见到的却是穆从白。


    “你怎么回来了?”


    穆从白猛地从门外面扑进来,撞在他身上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被穆从白有力的双手紧紧搂住。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我想你。”


    穆从白的声音闷在他肩膀上,听着又闷又沉。他深吸起了一口气,回抱了过去,“我也想你,都快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你人了,军训有意思吗?”


    “没有。”


    穆从白笃定地说:“没有你,什么都没有意思。”


    “胡说八道!”司越珩被穆从白突然回来惊懵的脑子终于转回来,用力把穆从白推开,“不是不可以出来吗?还这么晚,你怎么回来的?”


    “我翻墙。”


    司越珩眉头狠狠一跳,穆从白却突然后退了半步,捉着他的手说:“我还有四天就回来,现在要走了。”


    “啊?”


    司越珩仿佛听错了,穆从白突然又抱了他一下,手不知怎么贴到了他脸上,轻轻滑过就收走,等他再看去穆从白已经退出了门。


    “我走了。”


    穆从白深深地望了司越珩一眼,把门关回去。


    司越珩看着关上的门,意外穆从白真的走了,他以为穆从白翻墙回来肯定不肯再回学校,甚至连后面几天的军训也不去了。


    穆从白不会是因为他说了想抱一下,就翻墙回来,然后只为了抱他一下!


    这一瞬间,司越珩把穆从白从小到大都想了一遍,这样的崽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不再像现在粘着他,甚至许久都见不上面,他会怎么样。


    司越珩猛不迭地生出了如同洪水般的难过,可是他阻止不了,穆从白终究会长大,会离开他。


    四天后,穆从白军训终于结束,仍然每晚以认床的名义要和他一起睡,当穆从白抱着他,他的难过终于也像过境的洪水一样消褪。


    穆从白正式开始了大学生活,他也终于在一家出版公司找到一份翻译的工作。


    时间一晃而过,穆从白迎来了他成年的生日。


    城市的深夜仍旧华灯绚烂,从落地窗溜进来,映在地毯上的光藏着冷暖交替的颜色。


    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小夜灯,照得到处都昏昏暗暗,司越珩洗完澡擦着半干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他只穿了一条丝质的睡裤,丝滑的面料在他走路的动作里勾勒出长腿的线条,朦胧的光映在他身上像是打了一层滤镜,仿佛某部文艺电影里的镜头。


    他头发剪短了,但还是在脖子后面留了一截,发丝乱糟糟地从头顶耷拉下来,没有显得不修边幅,反倒添了一股很难形容的暧昧,让人忍不住盯着他看。


    不过房间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随意把毛巾扔到床尾凳上,趴到床上关灯睡觉。


    彻底暗下来的房间只有窗前那点变化的幽光,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接着高挑的人影轻轻走进来,停在床两秒爬了上去。


    司越珩还没有睡着,对于穆从白这种爬床行为他已经习以为常,感觉背后贴上来的怀抱,他无奈地问:“今天又是什么理由?”


    “我成年了。”


    穆从白的声音贴在他耳边,他立即要去拿手机看时间,却被穆从白抓住不让他拿,他翻过身问:“已经12点了吗?”


    穆从白倏地撑到了司越珩上方,黑暗中他对着什么也看不清的司越珩,掩藏他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欲望。


    司越珩也看不清穆从白,只能感觉有个影子,下意识摸上去,确定了穆从白脸的位置说:“穆小狗,生日快乐!恭喜你终于长成大人。”


    “嗯。”


    穆从白嗓音发哑,好一会儿都没有恢复过来,哑着声说:“我可不可以要一个成年礼物?”


    作者有话说:


    穆小狗:成年了,当然就是要*&%¥#&¥%#¥……


    第73章 亲吻


    # 073


    房子的隔音尤其好, 司越珩除了他和穆从白混在一起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感觉到若有似无的热气扫在他唇间。


    他本来觉得穆从白这个生日, 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可穆从白这样一说好像不能像以往一样随意过去。


    想了片刻,他问:“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穆从白发烫眼神燃烧着司越珩模糊的轮廓,好半晌微微一笑, 像是怕司越珩不知道,他贴去又故意地笑出了声, 然后细声软语地说:“晚上再告诉你。”


    “神神秘秘, 你是不是在计划什么坏事?”


    “嗯。”


    穆从白毫无心虚地承认了, 司越珩笑了,推了他一下说:“还敢承认!回你自己房间去,我要睡了。”


    这一年穆从白总是能找各种理由来跟他睡,他实在不懂穆从白这个年龄的男生,怎么会喜欢跟大人一起睡。


    果然, 穆从白今天也有理由, 他翻身躺下去,四肢自然地把他圈过去说:“我今天生日,你要听我的。”


    “你真烦。”


    司越珩打起哈欠,反正他也赶不走,翻身过去背对着穆从白睡了。


    穆从白不敢把司越珩抱得太紧, 只能将头凑近,用鼻尖找到司越珩的后颈,然后抬起下巴偷偷吻到了司越珩的头发, 克制着心里的欲念, 默默在心里叫着司越珩的名字入睡。


    秋阳升起, 洒进窗户,折射在地板斜切出一片艳丽的橙红。


    司越珩微微眯开眼,对上了穆从白的眼睛,少年眼里满是笑意,被身后的晨光描出了一圈暖红的轮廓。


    “你又做好饭了?”


    他声音带着还没睡醒的慵懒,穆从白蹲在床头,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贴着他的脸,盯着他的脸露出财主每天数一遍珍藏宝贝的表情。


    他实在喜欢穆从白这小财迷似的模样,自然的捉着脸上的手说:“你这么乖,要是哪天不在了,我要怎么办?”


    “我不会离开你。”


    穆从白倏地把司越珩从床上拉起来,像照顾半身不遂的病人一样,给他掀被子,递拖鞋,然后推着他去卫生间洗漱。


    站在洗漱台前,司越珩还眯着眼睛,等着穆从白把牙刷的水杯递到他手里。


    他已经想不起当初那个自律积极,满脑子只有学习的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他现在只觉得离开穆从白他可能会生活不能自理。


    穆从白明明有自己的房间,但衣服鞋子,连牙刷刮胡刀都全在他房间里,穆从白回自己房间就像是去做客一样。


    他说了好多遍人就是不听,他移到隔壁第二醒来指定又回到了原位,后来干脆就放弃了,只是不知道的人进来会以为他们住一个房间。


    “我帮你刮胡子。”


    穆从白刷好牙忽然靠着洗漱台对着他,还要他自己把刮胡刀送上去的摊出手。


    “别防碍我,我自己来。”


    司越珩挤开了穆从白,但他刚拿起剃须膏就被穆从白抢过去,然后穆从白把他拉到了面前,两根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微微地低下来将剃须膏抹上去,然后专注地拿刮刀小心地刮他的下巴。


    不知道什么时候穆从白长得比他高了一个头顶,他被刀抵着不敢乱动,但是看着从那么点大的崽子,被他养成了这么高大帅气的少年,他又感慨又欣慰,还尤其不爽。


    司越珩还糊着一嘴泡沫就开口,“你怎么长这么高——”


    泡沫被带进了嘴里,他连忙往外吐,连同口水和泡沫都喷到了穆从白脸上。


    穆从白动作一滞,然后无事一般地继续,像他才是家里的大人般说:“别说话,马上就好。”


    司越珩不敢再开口,面前的崽子却藏着眼角的得意说:“我以前就说了,我会长得比你高,直到能把你抱起来。”


    “你什么时候说——”


    他一时忘了又开口,再次喷了穆从白一次泡沫和口水,穆从白干脆地一手把他嘴上的泡沫全抹掉,还怕没干净地凑近,指腹轻轻擦在他唇上,声音轻得只有气音地说:“叫你不要说话。”


    “都是因为你多事!”


    司越珩不耐地推开了穆从白,抢来了刮刀,自己扫了尾,突然对穆从白说:“叔叔也帮你刮一刮。”


    “不要。”


    穆从白拿回了刮刀,直接把他推出了卫生间。


    司越珩看着崽子还锁上的门,十分无语地说:“我的房间,你嚣什么张!”


    穆从白不理,他只好去换了衣服出去。


    餐厅里已经做好了还热腾腾的早餐,旁边还摆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饭盒,里面盛的也是刚做好的三菜一汤,是他和穆从白的午饭。


    本来司越珩上班中午都是在公司点外卖,但有次他的点外卖不太干净,晚上回来得了急性肠胃炎。


    他觉得点外卖总可能遇到没良心的商家,他给个差评换一家点就可以了,但穆从白背着他举报了商家,还找梁隋借了律师起诉,最后商家赔偿加停业穆从白才满意了,并且那之后坚持要给他做饭带去公司。


    一开始他不舍得穆从白辛苦,做早饭就已经要比他早起了,可是他不让穆从白做,小崽子就旷课打半小时车给他送,最终他无奈同意。


    好在穆从白自律,作息规律,没有影响到学习和身体。


    司越珩盛出了粥,等穆从白来了才开始吃,吃完收拾东西,一起下楼。


    入秋后的天气不那地么热了,穆从白又换成了骑自行车上学,他先骑车送司越珩去地铁站。


    司越珩在入口下车,穆从白拉了拉他的手说:“不要被人挤到了。”


    “知道了!骑车小心。”


    司越珩甩开了穆从白的手跑进地铁站,穆从白一直到看不见他才调头离开。


    公司离得比较远,司越珩通勤要一个小时,他9点上班,穆从白8点上课,一起出门都刚好不会迟到。


    最开始司越珩找到工作,穆从白还不许他去上班,其实有手镯换的那笔钱,只要不考虑在京平买房,不做什么投资,他觉得一辈子都够花了。


    不过穆从白的说法是这笔只需要花到他毕业,毕业后他就可以赚钱养家,司越珩只要躺平当个废物就好了。


    司越珩听了一边感动,一边捶崽,最后他坚持不愿当个废物,还是去上班了。


    不过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太无聊,大城市不比乡下小镇,走门谁都可以聊上半天,他在这里不上班,只要穆从白不回来,可能一天都没人和他说话。


    到了公司,司越珩等电梯时碰上了他们组的组长,一位知性漂亮的女士,唯一的缺点就是司越珩进公司起,就热衷给他介绍对象。


    组长见到他就和他打招呼,看了眼他带的饭盒说:“今天又带饭了?要是我们家的孩子也这么勤快就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里有个体贴的老婆呢!”


    司越珩被说得有些尴尬,笑了笑没有回话,组长忽然凑近问:“昨天怎么样?”


    顿时,他更尴尬了,组长算是他的顶头上司,给他介绍了许多个相亲对象,他一直拒绝,到昨天实在找不到理由了,正好穆从白晚上也有课,只好同意和对方去吃饭。


    司越珩思量了半晌措词才说:“我觉得我配不上人家,学历配不上,工作也不行,更是没车没房,家里还有个半大的孩子。”


    “那有什么嘛!现在都不讲究这些了,况且你家侄子都上大学了,又不影响不到你们。人家小曲就是看上你一表人才。”


    司越珩被夸得更尴尬了,组长还劝他,“其实你也不用急着拒绝,先聊聊,说不定慢慢就觉得合适。”


    “嗯,好。”


    电梯终于来了,司越珩故意被挤到了组长的另一边,终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了办公室他就坐到位置埋头苦干,不再给组长找他闲聊的机会。


    他的工作其实很轻松,只要不拖延几乎不会加班。


    不过今天穆从白生日,他为了提早下班,是真的在埋头苦干,连中午都没休息,吃过饭就继续,终于在3点前完成。


    平时穆从白如果下午最后两节同课就会来接他下班,所以组长才知道他家有个上大学的侄子。


    如果穆从白课要上到晚上,他偶尔也会去学校接穆从白,然后在外面吃了晚饭再回去。


    今天司越珩请了2小时假,提前下班但没去接穆从白,他先去拿了订的蛋糕,然后去买菜,回家做饭。


    不过他只能做家常的,为了表示对穆从白成年的重视,他另外在餐厅订了几个大菜,花了快半个月的工资。


    司越珩回到家把菜都做好,再等订的菜送来,发现有点太多了。


    周嘉盛还是在他们这里蹭饭,但是他常常早出晚归,很少能刚好对上他们吃饭的时间,经常是周嘉盛半夜回来,自己跑他们厨房找剩饭。


    今天穆从白生日,他还特意问了周嘉盛,结果因为有台手术回不来,但这么多菜留给周嘉盛也吃不完。


    算了,明天吃不了就倒了,一辈子就只浪费这一天。


    司越珩算着穆从白回来的时间,摆好菜去准备给穆从白的生日礼物。


    穆从白大约是最不讲究的大学生,用的手机还是前几年上高中时买的,司越珩不知道他在学校够不够用,但看着实在旧了,配不上那帅的小伙,就花重金给他买了最新最贵款。


    可是拿着手机盒子光秃秃的,不像是礼物,司越珩考虑了半天,把蛋糕盒上面的丝带系到了手机盒上。


    他欣赏了半晌觉得很不错,于是放在了穆从白枕头边。


    然而,他再去看蛋糕时又觉得少了点什么,为难地站在屋中间,最终还是把丝带还了回去,天才地找出了他的一条粉色领带,给手机盒打了个蝴蝶结。


    “感觉有点怪!”


    司越珩自己都欣赏不来他的成果,正要拆时外面响起了开门声,他连忙放下出去。


    穆从白单肩挂着书包,手里还拿了一个长条的盒子,走进屋看到司越珩,先大步过去把人抱住,被司越珩推了他才松手。


    司越珩看向他手里的盒子,“这是什么?”


    “不知道,物业说是有人送来的。”


    司越珩接来,是个很有质感的纸盒,没贴快递单,贴了一张卡片一样的打印纸,上面是门牌和穆从白的名字。


    他拿到客厅像拆炸弹一样打开,里面是一个精美的锦盒,一碰就很贵那种。


    司越珩瞅了眼穆从白,把锦盒也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幅古画,画的万里山河。他仔细看了看落款,竟然是古代大拿,如果是真迹的话价值不菲。


    穆从白拿出盒底的卡片,同样很精美,打开里面手写了一行字。


    祝吾孙,鹏程万里扶摇九天。穆怀霖。


    司越珩凑过去看了一眼蹙起眉头,他不认识穆怀霖,但是知道是穆从白的爷爷。


    梁隋说穆怀霖和他的第二任老婆,还有孩子一直在京平,但这一年多并没有出现过。


    他不明白穆怀霖突然送这画是什么意思,可有种被冒犯的感觉,就像他精心种出的稻子,突然有人跑来说是他家的种子,要替他收割。


    “既然送的就收下,可以卖钱。”


    穆从白把画放回锦盒里,卡片被他随后撕了扔进垃圾桶。


    司越珩笑了,过了几年穆从白还是那个绝决的小孩,他不再想画的事,叫穆从白去洗手吃饭。


    外面也有一个卫生间,穆从白去洗了手走去餐厅,里面的灯全关了,只有从外透去的余光。


    司越珩给他过的几个生日,只有今天没有别人,他格外满意,走进餐厅装着看不清摸到了司越珩,不着痕迹地去碰平时不敢碰的地方。


    “别乱摸!”


    司越珩扯开穆从白的手,把他推到了餐桌的主位坐下,戴生日皇冠,点蜡烛,穆从白今天尤其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烛光亮起来映出一团暖光,照在脸上显得格外温暖,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司越珩没由来觉得这幕珍贵又幸福。


    他望向穆从白,“宝贝,18岁生日快乐,希望你永远健康快乐。”


    穆从白一眼不眨地对着他,趁他不注意猛然凑近往他脸颊亲了一下,又坐回去无事般地望着他。


    “你亲我什么?”


    司越珩被吓一跳,穆从白小时候都没亲过他,不自觉擦了擦被亲到的脸。


    穆从白藏起眼里的受伤,小心问:“你、很讨厌吗?”


    “不是讨厌,是、是——”


    司越珩半天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反正不许再亲了,怪恶心的。”


    穆从白搭在腿上的手倏地捏紧,但一瞬间他就把情绪全藏起来,日常地对司越珩说:“那我让你亲回来。”


    “谁要跟你亲来亲去。”


    司越珩捏住了他的双颊,“快点许愿,吹蜡烛!”


    穆从白这一次没把愿望说出来,司越珩问他也没有说。


    吹完蜡烛,司越珩鼓起了掌,“恭喜成年。”


    “嗯,今天开始你就不是我的监护人了。”


    穆从白冷不防接了一句,司越珩猛地一怔,向穆从白看去,确实他对穆从白的监护权只到穆从白成年,可是穆从白突然在生日上说起来,他莫名有点难过。


    盯了长大的崽子半晌,他问:“你很想摆脱我这个监护人吗?”


    穆从白微微垂了垂眼帘,忽然又笔直向他盯来,无比认真地说:“是,因为我不想做你的被监护人。”


    “那你想做什么?”


    司越珩脱口而出,穆从白抿着唇不开口,眼睛里闪起水光,他瞬间妥协。


    “你说不是就不是,本来我的权利就只到昨天。那以后怎么办?你要不然叫我哥哥?”


    穆从白像刚什么也没说,转回去切起了蛋糕,铲了一块放进盘子,自己尝了一口又喂给司越珩,若无其事地说:“挺好吃的。”


    司越珩觉得穆从白现在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眼睛还观察着他在想什么,嘴已经下意识接过了蛋糕,不是很甜,奶油还有股清香的味道,他说:“是还挺好吃的。”


    穆从白把叉子收回去,自然地舔了舔,再切了另外一块。


    司越珩突然想起来,跑去客厅里拿了一瓶醒好的红酒回来,“既然成年了,那就放肆一回,今天允许你随便喝,反正明天周末!”


    然而,放肆喝过头的却是司越珩自己,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喝醉的,只记得一开始还慢条斯理地拉着穆从白干杯,然后一杯接一杯,红酒喝完了,他还找出了冰箱里周嘉盛放的啤酒。


    “你醉了,我带你回房间。”


    穆从白把趴在桌上子的司越珩扶起来,司越珩不肯地抱住了椅子说:“我不走,我要等穆小狗放学。”


    “他已经放学了,在房间等你。”


    司越珩抬起一双发亮的眼睛,“真的?”


    “嗯。”


    穆从白点头,可司越珩站起来却还抱着椅子不放,他温柔地去掰司越珩的手说,“别抱椅子,抱我。”


    司越珩像是不明白地盯了盯他,不肯松手地说:“这是给穆小狗的大鸡腿,他不能吃一般的鸡腿,只能吃这么大的,不能、不要。”


    “我才不吃!你再不放手我咬你了。”


    司越珩想了想竟然同意了,但是他有条件,“不许咬耳朵,穆小狗有一次把我耳朵咬吃掉了,好不容易才又长出来的。”


    穆从白被逗笑了,学司越珩经常捏他的动作,捏了司越珩的嘴说:“小心我把你也吃了。”


    “不行!我被吃了穆小狗会难过的。”


    穆从白看着司越珩醉酒的模样,脸颊红透,眼睛里闪着光澜,他不禁贴过去咬了下司越珩的耳朵。


    司越珩立即紧张地瞪他,一副要誓死捍卫耳朵的表情,他觉得喝醉的司越珩可爱极了,连同给他带的“大鸡腿”一起抬进了卧室。


    最后,司越珩睡在床上,“大鸡腿”在床头站岗,只要一拿走他立即就起来抢。


    穆从白吃起了一把椅的醋,出去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然后在外面的卫生间里洗了个澡,刷了牙,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


    最后,他对着镜子清嗓,开口叫出:“司、司越、珩。司越珩。”


    “司越珩。”


    他叫顺了口,才又回去司越珩房间。


    司越珩怕他的大鸡腿跑了,一只手伸出去抓着一条椅子腿。


    穆从白爬上床时他还没有睡着,头顶的小夜灯昏暗地亮着,在他身上投下了穆从白浓重的身影。


    “司越珩,我来收我的成年礼物了。”


    司越珩喝醉的脑袋没有明白,歪了歪头,“什——”


    穆从白倏地捂住了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低头吻去。


    唇瓣相触的瞬间,穆从白脑子里仿佛经历了一场宇宙大爆炸,从一个原点到漫无边际的星辰大海。


    他一时间分不清司越珩嘴唇的触感是冰凉,还是太过灼热,借着司越珩刚没说完的话,他挤去了里面,触碰到了同样柔软粗糙的热肉,本能地勾卷过去,像是要抢夺到自己的领地般吮住。


    这一刻,他终于分清了,司越珩唇里如同燃烧的熔岩,烫得要将他烧化,可是他如同扑火的飞蛾,极尽地探去更深更热的地方,要将自己不顾一切地陷溺在司越珩的内里。


    “唔!”


    司越珩下意识发出了一声,落在穆从白耳中像是蛊惑的咒语,只惹得他想要更加肆意。


    他手握到他肖想已久的腰际,与掌心摩挲在一起,司越珩挣扎起来,再一次发出了声音。


    “呜、唔——”


    司越珩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仿佛在做梦,全身都被压制得动不了,口中也被堵得满满当当,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由着他的喉咙,钻进四肢百骸,仿佛变成了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啃咬着他,让他难受却又挠不到痒处。


    他摸索到捂在眼睛上的手,使尽了最后的力气才把那只手掰开,蓦地对上了一双精致到极致的眼睛。


    “司越珩。”


    穆从白终于自然地喊出了这个名字,被这样直视着,他越加放肆地扣住司越珩的脖子,再次吻过去。


    他没有什么技巧,只是依靠着本能,想将司越珩里里外外都打上他的标记,他的手不自觉地搓捏进司越珩衣服里,侵占唇齿的吻也不自觉移出来,沿着颌线吮到了喉结。


    “你在、做什么?”


    司越珩的嘴终于能够说出话了,他脱口而出,甚至说完都没明白自己说了什么。


    穆从白抬起脸来对着他,眼神复杂得他看不懂,与他四目相视地过了半晌,突然起身,把他的衣服拉整齐,再给他盖好被子说:“你睡吧。”


    醉酒的脑袋还是不清醒,他迷迷糊糊地问:“我是在做梦吗?”


    穆从白又盯了他好半晌才说:“嗯,只是做梦。”


    “那就好!”


    司越珩这会儿总算忘了“大鸡腿”,松了口气安心地睡过去。


    穆从白站在床边,低头盯着司越珩发红的唇,压下无数不敢见光的念头,终于关掉床头的灯,默默退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说:


    穆小狗:嘿嘿~


    第74章 早餐


    # 074


    房子里只剩下夜灯开着, 到处都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轮廓,就像穆从白只能藏起来的那些隐秘欲念。


    他在客厅外面的大阳台吹了许久的风,终于回到他的房间。


    这个房间他睡了多少晚都能数清楚, 房间里几乎找不到他的日常用品, 只有两件睡衣扔在床尾凳上,像只是他前来借宿的客房。


    房间没有开灯,他借着落地窗外的微光走到了床头, 坐下去碰到了一个盒子,猜到是司越珩送给他的礼物, 他不觉地一笑, 打开了灯。


    黑色的手机包装盒, 粉色的领带系在上面打出了一个蝴蝶结,看起来怪异,穆从白却不由得心脏砰砰直跳。


    司越珩有的时候记忆不太好,就像这条领带明明是他送的,就在今年的情人节。


    为了不让司越珩多想, 他特意前一天晚上送给他, 然后在情人节的当天,亲手把领带打在司越珩脖子上,让他戴出去参加公司举办的签售会。


    司越珩现在竟然又送回给他!


    穆从白把领带取下来,脑子里回想起他给司越珩系领带的画面,司越珩与他离得极近, 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就像刚刚那样。


    他不由地把领带捂到鼻下,嗅到了一股独属于司越珩的味道, 仿佛司越珩就在他眼前, 与他交换着唇齿。


    他闭起眼睛, 想象刚刚的亲吻,最后靠到床上嘴里喃呓着:“司、越珩——叔叔——”


    天光大亮,司越珩才终于睁开眼,冲上脑门的第一个感受是头疼。


    他极少喝酒,最多也只是喝上一两杯啤酒,头一回体会到喝醉的痛苦,不舒服地揉起了头,却突然被一只手按住。


    “难受吗?”


    穆从白坐在床边,拿开了司越珩想把自己揪秃的手,用掌心贴到他有些冰凉的额头,“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司越珩睁着他那如同藏了一片桃花林般的眼睛,认真地审视了穆从白半晌,莫名地说:“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穆从白眼神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问他,“什么梦?”


    “我梦到一个长得很像你的美女亲我——哈哈哈——”


    司越珩把自己说笑了,无法理解地说:“我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一定是因为我喝醉了。”


    穆从白没有回答,他又接着展望起来,“如果我要选,才不要长得像你这样的。”


    “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穆从白的声音无法克制地沉下来,司越珩大概还醉着,什么也没意识到,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说:“我找什么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张脸在你这里才是最好看的。”


    “真的?”


    刚刚沉起的心情瞬间又像海豚跃出了海面,穆从白嘴角不自觉挂起了笑。


    可是司越珩突然又很感兴趣地问他,“我这么帅的穆小狗,学校里有没有人追你?你有没有背我谈恋爱?”


    穆从白嘴角刚挂起的笑又掉了,注视着司越珩回答:“有。”


    司越珩脸上只有一点意料之中的惊讶,又问他,“那你谈恋爱了吗?”


    “追我的都是男的。”


    对于这个回答,司越珩狠狠地蹙起了眉头,他自行考虑了一番,可能是穆从白的性格太冷,所以女生喜欢他也不敢追。


    他说服了自己,拍了下穆从白的脸认真地教导他,“谁叫你长这帅,但是千万不要当渣男,像那个李弘琛一样!你要是不喜欢别人,就要明确的拒绝,知道吗?”


    “嗯。”


    穆从白藏起了眼中的失落,把司越珩从床上拉起来说:“你先洗脸,我煮了粥。”


    司越珩就着穆从白的手穿上了拖鞋,打着哈欠往卫生间走去,穆从白提醒他,“记得有热水。”


    “知道了,啰嗦。”


    他说完被穆从白一把拉住手拽回来,穆从白贴到了他背后,从后面把脸凑到他耳边说:“不许说我啰嗦。”


    “是、是,你不啰嗦,可以了吧?”


    司越珩把穆从白推开,趿着拖鞋去了卫生间。


    穆从白盯着他的背影拔下了视线,出去盛粥。


    粥刚煮不久,他盛了两碗在桌上放凉,餐厅昨天没收拾完的一早他都清理干净了。


    趁着司越珩还洗漱,他去洗衣房洗这两天的衣服。


    因为入秋没那么热了,外套都是两天一换,他体质变好后,就没有和司越珩分洗衣机了,所以连同司越珩的衣服一起抱过来,掏衣服的口袋。


    这只是惯常的动作,他却在司越珩的外套里,掏出了一家餐厅的小票。


    餐厅的名字叫心之味,时间在前天晚上,那天他正好课上得晚。


    穆从白立即搜了这家餐厅,果然主打的是情侣餐厅,消费不低,环境梦幻浪漫。


    他蓦地把小票捏进了手里,揉成一团在水槽里冲走。


    司越珩昨晚没有洗澡,干脆洗了个澡,他换好衣服出去,穆从白已经坐在餐桌边。


    大约是昨天吃得太腻了,看到清粥泡菜他格外有食欲,坐下刚准备吃,穆从白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有家叫心之味的餐厅,你去过吗?”


    司越珩举着筷子的手莫名僵住,穆从白一起很排斥他考虑结婚这件事,虽然他说过等穆从白成年就结婚,实际到现在他一点想结婚的念头都没有。


    可是被穆从白突然一问,他还是不自觉心虚,思忖穆从白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最后确定他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才回答:“怎么了?”


    穆从白给他夹了他刚没夹的泡菜,不着痕迹地说:“有人约我去那家餐厅吃饭,我不确定要不要答应,那家餐厅是普通的餐厅吗?”


    司越珩眉头一挑,“你不是说没有谈恋爱吗?谁约你去?”


    穆从白倏地对他盯回来,“那家餐厅是专门谈恋爱的人去的?”


    司越珩顿时意识到说露了嘴,解释说:“嗯,我听同事提过,说那是间挺出名的情侣餐厅,一般都是谈恋爱的人才去的。”


    他解释完了又把话题转回来,“什么人约你?追你的人,是男生?”


    “不是,是女的,别人给我介绍的女朋友。”


    司越珩悄悄松了口气,“你要是想去就去吧,钱够不够?”


    穆从白眼睑一沉,低头挑了两粒饭吃了,藏下眼中的情绪才重新看向司越珩,“我不去。我不喜欢别人。”


    司越珩莫名又觉得松了口气,如常地吃起了饭说:“不去就不去,反正也还早,晚两年也再说也不迟,不急。”


    “那你呢?”


    穆从白突然盯直了司越珩问:“你急吗?有人给你介绍吗?”


    “没有。”


    司越珩下意识否认,穆从白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地回:“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他觉出这话的奇怪,但又不想再聊这个问题,闷头大口喝完了粥,倏地起身说:“我去上班,你上午没课不用送我。”


    穆从白一把抓了司越珩的手腕,司越珩猝不及防撞在了他身上,成了半坐在他腿上的姿势。他用力压着司越珩不让他起身,然后说:“今天是周六。”


    司越珩才想起来,穆从白又说:“我都说相信你了,你紧张什么?难道刚是骗我的?”


    他转头盯向了穆从白,“你是不是又偷看我手机了?”


    穆从白眉头轻轻一挑,司越珩明白他这是没看,但现在想看了。


    终于想起来拽开穆从白的手站起身,无奈地说:“要看就自己去看吧,你不是过段时间就会偷看,以为我不知道?”


    穆从白盯直了司越珩半晌,抓住了司越珩的手不让他逃,然后抬眼望着他说:“我不看了,不如你直接告诉我。”


    司越珩已经拒绝了,他不是很想和穆从白说这些。可是对着穆从白的眼神,他有种很奇异的感觉,仿佛什么时候他和穆从白的地位对调了。


    看着固执抓着他不肯放手的崽,他最终还是说了,“是我上司介绍的,但是我们并不合适,我已经拒绝了。”


    穆从白突然箍着司越珩的腰抱过去,脸藏在他腹间问:“如果合适,叔叔会跟她在一起吗?”


    司越珩很久没有听到穆从白叫他叔叔了,掰起他的脸说:“现在又叫叔叔了?”


    “司越珩。”


    穆从白脱口而出,司越珩捏起了他的嘴教训他,“没大没小,谁让你叫名字了?”


    穆从白固执地问他,“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合适?”


    “当然是要——”


    司越珩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他的择偶条件,干脆地说:“这种事不能觉得,等遇到了对的人就知道了。你也一样。”


    穆从白不回话了,又把头埋到司越珩腹间,一口咬了上去。


    “穆小狗!”


    司越珩又推开了穆从白的脑袋,“你可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咬人。”


    穆从白盯着他不说话,眼神像是要把他灼穿出两个窟窿一样。


    司越珩无奈地说:“你也是成年人了,想做什么我都不管了,你也别老来管我。”


    穆从白倏地站起来,占着比司越珩高了的优势,扣住司越珩的双手低下视线说:“你做梦。”


    司越珩要生气,他忽然又示弱又靠到了司越珩肩膀上,语气满是可怜地说:“叔叔,你是不是已经讨厌我了,所以才不想我管你?你是不是想赶我走了。”


    “我没有。”


    司越珩不知道他怎么联想到了这里,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我永远也不会讨厌你。”


    穆从白在司越珩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了下嘴角,然后抱住他说:“时间还早,你再回去睡一觉。”


    司越珩不自觉地打起了哈欠,他觉得穆从白在他身上按了什么睡觉开关,可是回到房间刚上床,穆从白也跟着躺上来。


    他不满地看过去,“你干嘛?”


    穆从白抱住了他微微一笑,“哄你睡觉。”


    “欠揍,别烦我。”


    “我不烦你,快睡。”


    “你不是要哄我吗?”


    穆从白突然贴进到司越珩耳边,声音极低地说:“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司越珩没有听清,呢喃地问:“你说什么?”


    “给你唱摇篮曲。”


    司越珩没听过说唱的摇篮曲,但他真的困了,最后撑着扫了穆从白一眼就闭着眼睡了。


    穆从白一手撑着脑袋,目光一遍一遍描着司越珩的脸,眼神深沉,直到司越珩睡着,才去拿他的手机。


    司越珩的手机有密码,但连司越珩自己忘了的密码他都全部知道,他打开找到了和司越珩相亲的女人,聊天记录没有暧昧的地方,司越珩最后确实拒绝了,但是在昨天晚上对方还发消息说可以做朋友。


    ——没有必要。


    穆从白回了一句把对方拉黑,又屏蔽了给司越珩介绍对象的上司,才满意地放下手机,躺到了司越珩旁边,把司越珩圈在怀里。


    作者有话说:


    因为河蟹的原因,改了文名,还是喜欢之前的,可惜不能用了_(:_」∠)_


    第75章 躲藏


    # 075


    周嘉盛昨天上了大夜班, 本来一早能下班,结果因为一台意外的手术忙到快10点,困过头他反倒不想睡了, 回来就直冲司越珩他们那边找吃的。


    他自己开门进去, 打开冰箱看到塞满的剩菜,甚至有只大龙虾没动过。


    昨天穆从白过生日,司越珩还真舍得花钱, 这顿饭大概把他大半个月的工资都花完了。


    周嘉盛不客气地挑挑捡捡,也不讲究地直接在微波炉热了一遍, 刚摆上桌就听到里面开门的声音。


    他伸长脖子看去, 穆从白从司越珩的房间里走出来, 他一瞬间联想到了什么,拧起眉头向穆从白盯去。


    “你叔叔叫呢?”


    “睡觉。”


    穆从白回得敷衍,视线都没朝他扫一眼,他倏地连椅子一起转身,木质在地板上摩擦出了刺耳的声音, 他质问穆从白, “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怕我做了什么?”


    穆从白定住脚步,终于给了周嘉盛一个正眼,似笑非笑,如同挑衅。


    周嘉盛一副怒极的表情,却没有说出怕他做了什么只, 像要用视线解剖他一样盯着他,突然把餐桌上一个盒子推向他这边。


    “给你的成年礼物。”


    穆从白眼中充满怀疑,周嘉盛倒不是第一次给他送礼物, 只是这一两年周嘉盛越加对他不顺眼, 他怀疑周嘉盛的礼物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走到餐桌边摸到盒子, 甚至想会不会一打开喷出毒气,结果却是一本刑法。


    “你改学法了吗?”


    穆从白瞥过去,周嘉盛已经变回了平时懒散的态度,忙着剥大龙虾,好一会儿才转向他说:“是怕你不懂,最好熟读背诵。”


    “谢谢。”


    穆从白欣然道谢拿走刑法,周嘉盛看着他一时反而没了话说。


    房子设计没有晾衣服的地方,都是烘干,但洗衣机和烘干机是分开的,需要手动衣服换到烘干机里。


    穆从白刚打开洗衣机,周嘉盛就靠到了洗衣房的门框上,抱着双手问他,“你见过穆怀霖吗?”


    他动作顿了一下又如常继续,眼神不解地向周嘉盛询问。


    “昨天晚上他进医院了,好像得了严重的病,不过他有专门的医生,不知道有多严重。”


    穆从白想到昨天的那幅画,还是猜不出穆怀霖有什么打算。


    周嘉盛审视着他又说:“听说他是被你亲爹气的。”


    “那又怎么样。”


    穆从白完全不在意,把衣服都放进烘干机,周嘉盛好奇地对他问:“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他用沉默表示了不想,周嘉盛却非要告诉他,“听说和你有关系。”


    周嘉盛肯定是听梁隋说的,穆从白只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启动了烘干机,越过他出去。


    周嘉盛叫住穆从白,提醒地说:“我不关心你们家的事,但是别来祸害你叔叔,他替你们家养了你这么几年,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穆从白还是没有回话,他回去了司越珩的房间。


    司越珩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诺大的床他和穆从白各占了一边,只是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跋山涉水去搭到了穆从白腿上。


    他是有多喜欢穆从白的腿,才把手伸这么远?肯定是崽扯过去的。


    司越珩顺手拍了一巴掌把手收回来,穆从白靠坐在床头,手里拿了个平板,垂下眼向他看来。


    “饿了吗?”


    他扫到平板上的内容,穆从白竟然还在学习,反问句,“学习难吗?”


    “很简单。没有你难。”


    司越珩五官都蹙起来,什么叫没有他难?他怎么了?


    穆从白不给他解释,放下平板低头凑到他脑袋边问:“头还疼?”


    不说还好,一说司越珩就感觉脑袋里难受起来,穆从白扶着他转了个方向,他把头枕到穆从白腿上,穆从白细心地给他按起来。


    穆从白小时候的手又瘦又细,手指像筷子一样并不太好看,可是随着骨架长大,变得匀称起来,现在修长干净,如同建模一般完美。


    司越珩觉得无论看穆从白脸,还是手都赏心悦目,瞬间脑袋里的头都开始散了。


    他舒服地“嗯”了一声,夸奖地说:“学医还是有用的,手法越来越好了。”


    穆从白突然把脸低下来,悬在他上方,与他隔了一掌的距离,呼吸席卷在他唇间说:“专门为你学的。”


    司越珩惊了惊眼,他在镇上的几年,因为长期低头写稿,颈椎有些不太好,穆从白就常给他按摩。


    他以为穆从白手法变好是因为学了解剖,会找痛点了,怀疑地问:“你真的去学了?”


    “嗯,有次去中医学院参观,顺便请教了一下。”


    “那我可真荣幸!”


    穆从白一眼不眨望着司越珩,漂亮的指尖揉过他的发根沿着耳际滑下去,再扫过下颌线摸到了喉结,指腹能感觉他的呼吸,还有喉结滚动挠过的酥痒。


    “你这什么手法?我喉咙不疼。”


    “我自创的。”


    穆从白又将指尖不着痕迹地贴着他的脖子滑回去,隔远了与他脸的距离,表面如常地继续按。


    周末两天他们就这样在家里哪也没去的过去,周一穆从白照常把司越珩送到地铁入口,拉住他抱了一下才放他走。


    司越珩到了公司,上司就找来,表情亲切得他以为又要介绍对象给他,要是他再背着穆从白去相一次亲,那崽子肯定得和他闹好几天别扭。


    “你这么紧张干嘛?”


    司越珩掩饰地反问:“到底什么事?”


    “我们之前不是出了广祥平教授的书嘛,现在要联合去京医大办一场签售讲座。你以前不是医学院的,领导让你跟推广的同事一起负责。”


    司越珩只抓了他关注的重点,“京医大?”


    “对,有什么问题?”


    上司只知道穆从白在上大学,但司越珩没提过是哪所学校,京平大学那么多,上司大概也猜不到这么巧。


    然而,司越珩答应了才知道讲座在一个月后,他只是作为专业知识把关的人,比如现场宣传文案有没有什么错误之类的,平常根本不需要他去学校。


    他回家也就没和穆从白说过这事,只想等到讲座当天,跟去学校顺便看看穆从白真实的校园生活。


    结果真到了当天,一个负责流程的员工吃坏肚子,得了急性肠胃炎,他作为唯三和校方沟通过的人员,被拉去负责流程。


    讲座的流程倒是不复杂,但要和活动现场所有人对接沟通。


    司越珩到了学校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还在校方领导的队伍里,看到了穆从白开学时在食堂遇到的助教。


    他本来已经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是助教主动到他面前,又和他提起周嘉盛他才想起来。


    助教还当着校方领导的面地说:“你们出版社不是一直都走的严肃学术类吗?怎么连歪风邪气的人都招?”


    司越珩对这阴阳怪气没有生气,他想的是穆从白在学校会不会被这人欺负。


    旁边同事听出助教的话指的司越珩,正要回话,其中一个校领导突然看过来。


    “你是、邢雷的那个徒弟?”


    司越珩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听到熟悉的名字,他看过去,对面是一个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与邢雷189的高大相比完全是另一个型号。


    他回想半天确定没有见过,走过去回道:“我已经退出师门好几年了,不敢再说是邢老师的学生。”


    领导看了看他的右手,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邢雷之前来开会,还跟我说起你呢!人生无常,不过你现在的工作也不错,传播知识,很好。”


    “谢谢。”


    司越珩点头道谢,旁边另一位校方的人才想起介绍,“这是我们临床的杨山岐杨教授。”


    听到这个名字司越珩终于知道了是谁,难怪认识邢雷,连忙补了一声,“杨老师。”


    助教观察着司越珩问他同事,“这个姓司的是什么人?怎么和杨教授认识?”


    “不是说是邢雷的徒弟,你不知道邢雷吗?那个脑外科专家,国内第一。不过他怎么跑出版社去上班了?”


    司越珩没理多余的声音,这边打完招呼,又要去与作者沟通。


    作者也是医学界的泰斗人物,不用引荐也和杨山岐认识,只需要让他们坐一块就行了。


    讲座即将开始,主持人先介绍作者,然后作者上台,接着是学生代表献花致辞。


    司越珩见作者已经上台了,没看到致辞的学生,流程单上也没有学生的名字,他不知道喊谁。


    和他一起的女员工指了指,“在那边。”


    司越珩看去,学生代表竟然是穆从白。


    今天出门时穆从白穿的是运动服,此时不知在哪里换了一身黑西装,头发还被打理了一下。比大多数人高出一头的身高,就如同鸡群里唯一的仙鹤。


    穆从白没有准备致辞的稿子,对应的工作人员觉得不靠谱,劝他随便哪里搜一篇来应急,穆从白都没有说不同意,只是轻瞟了他一眼,他就仿佛被权臣一眼吓住的傀儡皇帝,连气都不敢大声出。


    他不服地暗自向穆从白打量过去,虽然比他高了一截,但也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学生,有什么好怕——


    再次杵上了穆从白的双眼,果然还是挺可怕的,明明好看至极的一双眼睛。


    “出什么事了?”


    司越珩走过去,先向工作人员看了眼,再才转向穆从白。


    他第一次见到穆从白穿正装,与他熟悉的样子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西装太衬人,仿佛瞬间从抱着他撒娇的男孩,脱变成了一个男人,他乍一看都有些不敢认。


    穆从白显然早就发现他了,见到他一点没意外,视线向他粘过来,还刻意往他这边靠了靠,却又装出不认识他的语气问:“你是出版社的负责人吗?”


    司越珩觉得新鲜,配合地点头,“负责这里的算是吧,出什么事了?”


    刚刚还让他觉得成熟成男人的穆从白,一下变成告状的小学生,目光指了眼工作人员,“我的致辞稿都在脑子里了,他不相信我,还要我去网上随便下一篇,这样是不是很不负责,而且随便下的不等于是抄袭吗?”


    司越珩被他的语气逗笑,向工作人员解释,“下面听讲座的都是医学生,网上下的很容易出错,既然他说心里有稿,就让他直接上吧。”


    工作人员本来就和司越珩不是一个部分,虽然跑来负责他们部分的工作,本来也不怎么服,听司越珩这么说他立即撇清责任,“这可是你说的,出了问题你自己负责。”


    “嗯,我负责。”


    司越珩很笃定,穆从白从小到大最不让他操心的就是学习,这样一个简单的致辞稿子穆从白绝对没问题。


    实际上他担心的是穆从白会不会上了台不敢说话,平时可是见了外人连都招呼不会打的。


    司越珩不放心地向穆从白看去,“你上台没问题吗?”


    后台的光线很暗,所有人都注意着台上,穆从白往司越珩身边挤得更近,在阴影里悄悄用指尖勾到了司越珩的手心,脸上一本正经地说:“你不相信我?”


    他们对面的工作人员没看到阴影里的手,只觉得穆从白对司越珩的态度很不一样,连眼神都不一样。


    看他像是捕猎归来的狼王,看司越珩就仿佛刚学会自己捕猎,去和妈妈炫耀的哈士奇。


    司越珩的手在下面想把穆从白的手指推开,却整只手被抓住,他不明理由地向对面的人瞥了一眼,像是怕被看到。


    可是被穆从白握了握手,有什么不能被人看到的?大概是因为穆从白先装了和他不认识。


    司越珩为这一瞬间生出的恐慌找到了理由,正好前台的主持人说到请学生代表上台,穆从白先用力捏了下他的手才松开,捧起了准备的花,像是要送给他一样对着他一笑,接着转身跑向了讲台。


    舞台的灯光都集中到了穆从白身上,台下响起了剧烈的掌声,甚至比刚刚作者上台都激烈。


    司越珩走到侧边离台上最近的地方,穆从白像是感应到他,侧脸向他看了一眼,从容自若地开口。


    “教授您好,我是临床外科二班的穆从白——”


    司越珩听着穆从白的声音,与平时和他说话不同,更加低沉有力,每一字每一句都很清晰,从容不迫地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明亮的灯光把他映得全身都在发光一样,格外耀眼。


    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穆从白已经不是当初在他面前哭着怕被他抛弃的小孩了。


    穆从白现在光彩夺目,不再害怕人群,不再面对陌生人局促不安,也不再沉默寡言,还能在数百人的台上面从容演讲,和泰斗教授谈笑自若。


    旁边负责舞美的员工突然和他说:“这个学生真的好帅!看起来又有气质,肯定成绩也好,肯定很招女同学喜欢!。”


    司越珩骄傲地说:“那是肯定的。”


    “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对方奇怪地向他看来,他笑了笑没有解释。


    等穆从白的致辞和互动结束,就开始了正式的讲座,穆从白把话筒还给主持人跑下台。


    司越珩不明白他跑这么快做什么,在他下台阶时提醒,“小心点。”


    穆从白却路过他身边时,拽住他的手腕,拉起他往后台外面跑。


    其他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们,穆从白像是不小心拉错人,但完全没有发现地把他带出了后台。


    这会儿外面没人,门口有个宣传桁架,和墙隔出了一个半米多的空间。


    穆从白把司越珩带到了桁架后面,画布顿时将他们与外隔离。


    司越珩一时忘了想为什么要躲到这里,穆从白已经挤到他面前,“你怎么不说今天要来?”


    “给你惊喜,来看看你在学校的真实情况,回家有没有骗我。”


    本来就狭小的空间,他们还挤在一起,连发丝都要交缠在一起。


    穆从白的视线舔舐一般扫着司越珩的脸,最后落在了唇上。刚拉住司越珩的手还没放,他没敢握下去,还抓着手腕,哑着无法正常开口的声音问:“你看完了,觉得怎么样?”


    司越珩又欣赏了一遍穆从白穿正装的模样,手掌拍到领带上欣慰地说:“很帅,我的穆小狗终于长大了。”


    画面另一边有两个来迟的人,一路边跑边说着话,一人不知怎么拐了弯,撞到了桁架的画面上。


    穆从白下意识将司越珩往里一推,角落里有根柱子,正好与桁架的画布围在一起,成了一个完全不被人看见的空间。


    他和司越珩干什么坏事一样躲了身来。


    司越珩终于想起来问:“我们躲什么?”


    穆从白回答不出他想躲什么,只是一瞬间本能的反应,想要掩藏他隐秘的心思。


    司越珩却什么也不知道,把他所有的行为都当成了撒娇,当成闹别扭,就像现在也没有意识到在这个无人能看见的角落,他有多危险。


    司越珩随意地推了推他,“我还要回去工作,让开。”


    他侧身让了,可是司越珩从他身前走过去,他又把人拉住,压回了角落里。


    “穆小狗,你干什么?”


    穆从白毫无顾忌地把胸口紧贴住司越珩,滚起了喉咙却没有声音出来。


    司越珩却感受到了他跳得混乱的心跳,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想你。”


    穆从白最终只说出口了两个字。


    司越珩还是什么也没察觉,伸手抱了抱他,还揉到他脑后的头发,哄小孩般说:“别撒娇了,刚刚才夸你长大了。等讲座完了带你去吃饭,我真的要回去了,不然他们找不到我。”


    司越珩安慰完他就走,他任司越珩的手从掌心里挣出去,目光追着司越珩,把还有余温的掌心捂到口鼻,拼命去嗅残余在上面的温度。


    作者有话说:


    小便太!


    第76章 暖手


    # 076


    穆从白回去时讲座已经结束, 进行到了签售的阶段,舞台上面在排队,司越珩没了事坐在舞台一侧的角落发呆, 台上的光漏过来将他的脸映得一边明一边暗, 像一张光影的艺术照。


    他远远看了许久才进去,司越珩旁边正好空了一个凳子,他踢过去紧挨着司越珩坐下。


    司越珩发现他转眼看来, “你去干嘛了?”


    “换衣服。”


    司越珩才注意到穆从白把西装换了,莫名有些可惜, 想着是不是应该给他买点正装了, 随口问:“那衣服是谁的?”


    “临时在外面买的。”


    穆从白说话时也没看他一眼, 司越珩意识到这是在和他闹别扭,但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又惹到了这小崽子,凑过眼去打量,结果人还是不看他,硬往他手里塞了一把东西。


    “什么?”


    司越珩感觉到还有热气, 拿起来一看, 是一把剥好的板栗,装在了袋子里。


    他望着七八颗金黄的板栗笑了,扳着穆从白的脸硬转过来对着他,认错地说:“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我向你道歉, 好不好?”


    穆从白的视线终于对着他了,他塞了一颗板栗去他嘴里,“乖, 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


    穆从白把嘴上的板栗咬了一半下来, 剩下的一半喂给了司越珩。


    “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三岁小朋友才这样。”


    司越珩很嫌弃,穆从白把那半板栗自己吃了,深深地看了司越珩一眼,转过脸去不理他了。


    司越珩在心里“啧”了一声,拿了颗板栗咬了一半,然后叫了一声,“穆从白。”


    穆从白侧了侧脸,他就把另外一半的板栗喂过去,穆从白咬进嘴里才发现只有一半,悄悄地舔了下被司越珩指尖碰过的唇,眼神却变得更加幽暗了。


    之前夸过穆从白的职员发现了穆从白的踪影,打算去看看帅哥,结果走近就看到司越珩给他喂板栗。


    她蓦地定住脚步,仿佛明白了什么,没再过去,司越珩却发现了她,回头向她看来,还递出的板栗袋子。


    “吃吗?”


    穆从白顺着司越珩的视线看去,一眼就看了对面人的惊愕,像是撞破了什么秘密般。


    他瞟起视线扫过去,表演一般将手伸到司越珩的腿上,悄然地往里滑。他早已试探过无数次,一次一次拉底司越珩的底线,直到他摸到了司越珩的腿和腿的中间司越珩才微微动了一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看到这一幕的职员惊呆了,但下一刻她接到了穆从白警告的眼神,那眼神像地只咬住猎物的头狼,她触上的瞬间如同被咬破了喉咙,产生了一刹的窒息感。


    她下意识对司越珩摇头,“不用了。”


    司越珩却像是毫无避讳,自然地任穆从白的手还搭在他腿上,指了指一旁的空凳子说:“这里有凳子,坐。”


    她没敢过去坐,不由地瞟向了穆从白。


    司越珩注意到她的视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介绍起来,“刚才忘了介绍,其实这是我侄子。”


    “侄子?”


    她惊得眼珠差点掉出来,脱口而出,“你几岁?”


    “你猜一下。”


    职员没有猜,司越珩怎么看都不可能超过25,那也与穆从白没差多少。


    穆从白眼中沉着一股怒气,搂住了司越珩的肩膀,满是占有的意味,然后一眼横向了她。


    “你觉得我这样像他侄子吗?”


    职员被这一眼看得冒起了鸡皮疙瘩,穆从白的眼神和动作就差直说了。


    她敢肯定穆从白绝对没把自己当司越珩的侄子,穆从白看司越珩的眼神,就像随时都会忍不住要抱上去咬司越珩。


    司越珩对穆从白也不像是对侄子,她哄家里三岁的小侄女都不会像司越珩这样。


    司越珩却好像没有意识到这样有什么问题,十分自然地捏到了穆从白的下颌,仿佛像是要亲上去般。


    但他只是这样把穆从白推开,嫌弃地说:“你觉得我不敢揍你是不是!坐好。”


    穆从白真的松手坐好了,与刚刚那一瞬间,仿佛刚才吓人的气场完全不同,对着司越珩乖巧得像一只小狗。


    职员默默地退开,当作她什么也没发现。


    司越珩教育好不拿他叔叔的穆从白,再回头发现职员已经不见了。


    签售终于结束,开始撤场,出版社的领导,还有作者要跟校方的领导一起吃饭。


    司越珩不知道杨山歧怎么把他记住了,非要叫他一起去。他早就放弃了医生这条路,自然也不想去这种场合。


    但他不会找理由,诚实地说:“我跟我侄子说好的,我结束得去找他。”


    “要接他放学?他爸妈呢?”


    “不是,他是京医的学生,就是刚才的学生代表。”


    穆从白在司越珩旁边听笑了,司越珩常常教他怎么和人相处,实际上司越珩一点不懂虚与委蛇,连谎都不会撒。


    杨山歧眼睛一转就看到了穆从白,“刚才的学生就是你吧?这还不好办,跟我们一起去。”


    司越珩没想到变成这样,他还是要拒绝,杨山歧却搬出了邢雷,甚至要当场给邢雷打电话。他实在不想过了退学多年还去打扰以前的老师,无奈地答应了。


    这种领导的场合一般是不会让学生去的,之前的助教也没机会一起去,他在一旁看到十分吃味,悄声的和同事说:“又是一个靠关系走后门的!”


    吃饭的地方就在学校食堂,不过是3楼的包间里,单独点菜。


    司越珩这几年打交道的人就那么几个,已经不适应这样的人际关系,穆从白却和一桌的教授领导从容地聊天说话,不卑不亢,又把谦逊恭敬拿捏到刚刚好。


    他一时觉得他熟悉的穆小狗变成了另一个人,之前他总在担心穆从白不擅言辞会在外吃亏,又担心他性别别扭交不到朋友,会被人欺负。


    可现在看来,好像全是他想多了,穆从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变得能照顾好自己了。


    校方的一个领导是行政,看到司越珩没开过口,自然地把话问到他身上,“你和从白看着没差几岁,你怎么就成他叔叔了?”


    司越珩觉得这个话题,还不如让他继续尴尬的沉默下去,他实在很难解释穆从白怎么成为了他侄子。


    穆从白却自然地把话接过去,“我不是他侄子,只是借住在他家里,那时他看我年纪小,非逼我让他叔叔。”


    司越珩登时挑起了眉头,向穆从白看去,一边惊讶穆从白会这样和他以外的人说笑,一边惊讶穆从白说出的话。


    对面的领导们看到他的表情,以为是被拆穿了,顿时都笑起来。


    杨山岐前面已经夸了穆从白一翻,这会儿又接着夸,说他有天赋,人也细心。


    夸到最后他直接说:“你叔叔虽然不是我们学校的,当年他退学可是多少人的遗憾,你好好努力,将来接着他的路走下去。”


    司越珩猛然向穆从白看去,对于退学这件事过去这么几年,他真的已经不在意了,突然听杨山岐说起来,他连一点伤感都没了。


    但是他想起了穆从白高考前一直坚定要学医,那时候他总认为穆从白只是为了他,随意地选了自己未来的职业。


    这一刻,他却迟来地感受到了当年该有的感动。


    穆从白是想替他完成没有完成的遗憾。


    桌下穆从白偷偷伸过去一只手,捏到了司越珩腿上,桌上表情如常地对着杨山歧笑得从容淡定,“我会努力的。”


    司越珩还是没觉出穆从白那只手有什么不对,甚至主动地握到了穆从白的手背上,向他看去传达他晚来的感动。


    桌上大部分不是教授也是老师,没有喝酒,简简单单吃完就散了。


    走的时候司越珩觉得这顿也不算白吃,像杨山岐和广祥平这样的级别,一般是不会带学生的。


    但两人今天都记住了穆从白,到穆从白读到硕博时,很可能就能收下穆从白,等于轻轻松松跨了一大步。


    司越珩越想越觉得他家崽优秀,哪儿哪儿都完美到不行,抱着穆从白搓乱了他的头发,然后捧起他的脸说:“宝贝,你真棒!”


    天已经黑下来,但校园里到处都是路灯,也到处都是人,司越珩头一回在外面这样叫他。


    穆从白被司越珩捂住的耳尖红了,他推开司越珩的手说:“我去骑车。”


    京平翻过了立秋就开始降温,现在天气已经有了寒意,穆从白骑车带着司越珩穿过路灯下的校园,风吹得有些割脸。


    司越珩在后面把脸藏到了穆从白背后,现在穆从白已经能完全把他挡住,他想明天让穆从白别骑车了。


    回到家,司越珩先问了穆从白冷不冷,穆从白把被风吹得有些发红的手举到他面前,他握上去就被冰到了。


    穆从白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也比他大了一号,他团了团捧到了手心里,穆从白却还嫌弃。


    “这样不暖和。”


    “那要怎——”


    司越珩话没说完,穆从白就把他推到沙发上,直直地压过来,成了他背靠着沙发,穆从白趴在他胸前的姿势。


    “要这样。”


    穆从白说着不客气地把手钻进他衣服里,贴到了他腰上的皮肤。


    他顿时被冰得“嘶”了一声,抓到穆从白的手要拽出来,“哪有这样的,人家谈恋爱才这样!”


    穆从白眼神沉了沉,面不改色地说:“你以前不也把手伸到我脖子里,还往我肚皮上写字!”


    “那时你才多大。”


    “我不管。”


    穆从白耍起了赖,司越珩没把他的手拽出去,也放弃了,躺平当了个暖炉。


    结果穆从白把他一个地方冰凉了,又换了位置,一不注意触到了敏感处。


    司越珩立即挣扎,穆从白立即箍紧了他,唇贴在他耳边哑着声说:“叔叔,别动。”


    提到叔叔,司越珩立即想起来,身体没动,但把穆从白的脑袋推起来,质问他,“我什么时候逼你叫叔叔的?”


    “我本来就不是你侄子,你到处跟人说让人误会。”


    司越珩皱起了眉头,捏起了穆从白的嘴说:“长大了,就不认我了?穆小狗,你这叫——”


    他脑子里换了几个词都没找到完全合适的,于是换了个角度说:“你都不认我了,现在抱着我做什么?”


    “暖手。”


    “我又不是你的暖手宝!”


    司越珩翻身反抗,拒绝说暖手宝,结果穆从白一推就倒,躺到了沙发上,让他也跟着趴了下去,穆从白的手还扣着他没放。


    这样的姿势司越珩也意识到了不对,尤其男性之间叠在一起微妙的触感,他撑着手要起来,穆从白却像没感觉一样还箍着他。


    “穆从白,放手。”


    “你别生气了。我错了。”


    司越珩越是不想在意,感官越是集中,他有些急地说:“我没生气,放手。”


    “你就是生气了。”


    穆从白把他按回去,翻身将他抵在沙发和自己之间,甚至用脚压制住了他的脚,结果贴得更紧,还让他退无可退。


    “叔叔,我好喜欢你。”


    司越珩终于被穆从白的话拉回了感官,之前穆从白没事就跟他说两句肉麻的表白,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突然不说了。


    穆从白的嗓音里藏着委屈,记忆里那个怕被他的抛弃的小男孩又冒出来,他心软地抱过去说:“你呀,在学校不是挺成熟的吗?怎么回了家就开始撒娇?”


    “我只跟你撒娇。”


    司越珩笑了笑,“不嫌丢人,你都比我高了。”


    “不嫌,这样你就会爱我。”


    司越珩猛然一怔,穆从白的脸埋在了他脖子里,他看不到穆从白的表情,过了两秒才说:“我才不爱撒娇的爱哭鬼,我爱刚才那个成熟闪光的穆从白。”


    “真的?”


    第77章 搭讪


    # 077


    沙发像是都感同身受了穆从白的欣喜, 轻轻颤了颤。穆从白抬起脸,一双眼睛发亮地对着司越珩,眼里的感情像跃出的鱼群, 不停撞向了司越珩的脸。


    司越珩一时间被惊住了, 他没有见过穆从白有过这样的眼神,仿佛从里面发现了什么他从来不知道的情绪,可是又没有弄懂那是什么, 声音卡在喉咙没有回出话来。


    穆从白倏然失望地又把脸埋回来,把他勒得更紧, 他刚想开口, 脖子却被闹脾气的崽咬了一口, 咬完还要控诉他。


    “我就知道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穆从白不回答,司越珩还在想刚才说了什么,穆从白忽然在刚咬过的地主,舔了一下。


    他蓦然一个激灵,穆从白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就起身, 站在沙发前看了他两秒说:“我去洗澡了。”


    司越珩看着穆从白进了房间, 莫名地摸了摸被咬的肩膀,心里生出了一股说不出的感受。


    之后几天他总刻意地去注意穆从白的举动,可是与以前没有区别,也没有再咬他,更没有像那样舔他, 让他怀疑是自己太敏感了。


    不过是习惯性了伸了下舌头,可能穆从白自己都没有发现,再隔开他就忘了这件事。


    时间翻过十一月, 京平开始下雪。


    无论在霍城, 还是莲塘镇冬天都极少下雪, 最近十来年更是从来没有下过。


    去年司越珩还看个新鲜,一早见到外面积了厚厚的雪,还拉着穆从白出去玩雪。


    今年一觉醒来发现下雪,他只希望冬天快点过去,对于要早起打工的社会人只喜欢四季如春。


    因为下雪穆从白终于不骑车送他了,换成他送穆从白去坐公交,反正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各走各的。


    司越珩很无奈,只能每天提前十分出门,送完了穆从白再去上班。


    今天,他刚送穆从白上车,倒回去往地铁走时,一辆车突然停到他旁边,车窗打开,梁隋的头探出来。


    “天气这么冷,我送你。”


    司越珩不觉得梁隋有这么好心,多半是有事求他,求他的事多半和周嘉盛有关。


    他想了想拉开车门坐进副驾,梁隋把车开出去他才问:“你是现在才来,还是现在才走。”


    梁隋的手在方向盘上拍了拍,没回答出来。


    司越珩已经看明白了,无论是才来还是才走,多半都是又被周嘉盛赶出来的。


    “要不要去泡温泉?明天就周末了。”


    突兀的问题,司越珩疑惑地向梁隋看去,“和谁?你吗?”


    梁隋的话在嘴里打了几圈终于说:“当然是大家一起去,你看穆从白天天挤公交去上课多辛苦,你也不知道对孩子好点,给他买辆车。”


    司越珩还没到对孩子好点就买辆车的家底,不过穆从白最近刚中期考完,课没有那么多,而且穆从白也从来没有去泡过温泉,京平又这么冷。


    他同意地说:“去啊,你请客就没问题。”


    梁隋终于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那你让去叫嘉盛一起去。”


    司越珩就知道是这样,他不掩饰地笑了一声,“你们现在还没点进展?”


    经过这一年多的观察,他对梁隋和周嘉盛的孽缘稍微有了些了解。


    在周嘉盛回莲塘镇前,两人就不清不楚了,但这么几年过去,梁隋硬是没有捞到个名分。


    司越珩无法理解地问:“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觉得周嘉盛真不是一个好对象,要不是他们从小到大的交情,他常常都想不再理他。


    “我就喜欢他拒绝我。”


    司越珩不信梁隋的回答,正好前面红灯,梁隋停下车非常有诚意地对他说:“你帮我,将来如果穆家有什么事,我也会站你们这边。”


    “什么意思?”


    梁隋说到这个很是满不在意,“就穆家那些事,我姑姑,也就是穆戎霆的后妈,她也有两个儿子。”


    说到这里梁隋顿下来思忖了片刻,“穆戎霆的情况你大概也知道吧,他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所以穆从白的身份、这样说明白了吗?”


    司越珩明白了,穆从白如果回去穆家,就是穆戎霆的唯一继承人,所以穆从白的两位真叔叔,并不希望穆从白回穆家。


    穆从白生日那天,穆从白爷爷还给穆从白送了份礼物,很可能是想认回穆从白。


    红灯到了时间,梁隋开车,司越珩疑惑地问梁隋,“那两位才是你的亲兄弟,我怎么信你会站穆从白这边?”


    梁隋不屑地哼了一声,“要不是他们,周嘉盛早就是我的人了。”


    司越珩对他的这话还是很不信,但不管穆从白回不回穆家,拉拢梁隋都没什么坏处,而且周嘉盛真的讨厌梁隋也不会和他纠缠到现在。


    于是,他答应了。


    下午下班前,司越珩就给周嘉盛发信息,问他明天周末,要不要去泡温泉,周嘉盛回了语音给他。


    “泡什么温泉?你跟谁去?穆从白?”


    ——不然我跟谁去?


    过了好一会儿,周嘉盛才回过来,语气很上火地说:“你们两个男人有什么好泡的?闲的吧!”


    司越珩对“两个男人”的用词很不适应,但因为梁隋的交代,他回道:“所以才叫你一起,去不去?”


    一直到了下班时间,周嘉盛才终于回他,“行吧,我这周正好连休。”


    穆从白今天的课要上到7点,司越珩下班正好去学校接他,他们又去吃了食堂,一起坐公交回家。


    洗完澡准备睡觉时,司越珩才问他,“明天要不要去泡温泉?”


    穆从白最近借着冷的原因,赖在司越珩房间不肯走,他翻过身望了司越珩片刻反问:“为什么突然想去泡温泉?”


    “你不是总说睡觉冷吗?这里的冬天确实太冷,你的身体可能一时没法适应,带你去驱驱寒。”


    穆从白没有去过温泉,但总在这里那里见过是什么景象,他拱过去抱住了司越珩,贴到司越珩耳边低低地说了声,“好。”


    然而,第二天穆从白兴奋地收拾好东西,搂着司越珩出门,却在外面看到了梁隋,还有同样拧着包出门的周嘉盛。


    穆从白和周嘉盛对了一眼,难得默契地同时向司越珩看去。


    司越珩一本正经地装作他很清白,“人多才有趣,对吧,梁总?”


    梁隋配合地点了点头,向周嘉盛解释,“本来和越珩约好的,我不知道他叫了你。”


    穆从白的视线倏然如刀地刺向了梁隋,再转回来看着司越珩,“你和他约好?”


    “梁总请客,别闹。”


    司越珩揉了下穆从白的头发,他因为穆从白总说一个人睡冷,想带穆从白泡温泉是真的,想卖梁隋一个人情以后帮穆从白也是真的。


    至于梁隋和周嘉盛的事,他管不上也是真的。


    于是,司越珩拉着穆从白先去了电梯,用眼神示意穆从白别理那两人。


    穆从白脑子只有司越珩竟然背着他,和梁隋有联系,他明明删了梁隋的电话。


    周嘉盛看到穆从白和司越珩走过去,竟然把手牵得十指相扣,他很想不管,可还是跟了上去。


    梁隋在最后微微一笑,一切都如他所料。


    温泉山庄在市郊的山上,定位高档商务,人不多,设施很齐全。


    车程两个多小时,他们10点过出发,到的时候刚好中午。


    梁隋只预订了两个房间,在前台拿房卡时,周嘉盛懒懒地斜眼向他看去,“两个房间?你和穆从白一间?”


    梁隋撇了撇头,对前台说:“那再加一间。”


    “梁总,你差这点钱吗?”


    梁隋手撑到了前台上向他问:“人家叔侄住一间,你也要管?”


    “那我和司越珩一间。”


    周嘉盛说完,穆从白的视线就扫了过去,像是要加入战场。


    司越珩坐在行李箱上看戏,他其实不在意开几个房间,在家穆从白也来和他睡一个房间,就算多开一间房,他保证穆从白睡的时候也会跑来他房间。


    最后,梁隋在穆从白和周嘉盛的双重眼刀下,开了四间房。


    不过穆从白的东西和司越珩装在一个箱子,还是先去了一个房间。


    司越珩把箱子打开,衣服拿出来挂好,穆从白的也没让他拿去隔壁,一起挂到了衣柜里。


    没想到周嘉盛竟然来监督,靠在门口抱着双手对他说:“你这样让他以后怎么独立?离开你连觉都睡不着了怎么办?”


    后面一句戳中了司越珩,刚来京平时穆从白就是因为认床,一个人睡不着的。


    他想到以后穆从白总有会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于是把穆从白的东西打包塞过去,“今天开始自己睡觉。”


    周嘉盛眉头一挑,“你们在家里、睡一起?”


    “有时。”


    司越珩回得自然而然,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周嘉盛气得眼镜都要飞出去,侧眼向穆从白看去,收到了穆从白想杀了他似的目光。


    他让了开门说:“穆少爷,请吧。”


    穆从白看回了司越珩,眼神瞬间变出委屈,司越珩却还是把他往外推。


    “你已经成年了,穆小狗。”


    最终,穆小狗自己独立了一个窝,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反正腿在他身上,他睡哪里自己决定。


    时间不早,分配好房间他们就去吃饭。


    餐厅在一楼,全自助,豪华又宽敞。司越珩走进去没几步,周嘉盛和梁隋就不见影了。


    “别管他们。”


    穆从白把视线到处寻人的司越珩拉回来,递给他餐桌牌说:“位置在那边,你去等我。”


    司越珩莫名觉得被穆从白指挥了,可看了他一眼,又觉得崽子养大不就是这个作用,于是去了。


    结果他刚到桌边,一个端着杯子走来的女人走过来,不小心与撞在一起,女人杯子里的饮料全被撞到了裙子上。


    “对不起!”


    司越珩连忙道歉,抬起头对上了女人的脸,倏地又低下去视线说:“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一头波浪长发,穿的深蓝色丝绒冬裙,明艳的长相却笑得很温婉。


    她拍了拍衣服上的饮料看向司越珩,“没关系。”


    司越珩有点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正式对上女人的视线说:“衣服我赔你吧。”


    女人盯着他两秒,忽然一笑,“好啊,但是我没有带手机。我的房间在4823,下午你可以来找我。”


    “那我下午3点去,可以吗?”


    司越珩说完怕对方不放心,又说了自己的房号,甚至还找服务生借笔写了手机号。


    穆从白走过去,正好看到司越珩把写好的手机号给女人。


    “等会见。”


    女人向他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穆从白忍了好一会儿,还是克制不住他满是妒火的眼神。


    司越珩虽然总在说结婚生子,可是一直以来的环境里,几乎没有与他适龄的女性,对于司越珩想结婚这件事他只有一个模糊概念。


    可刚才的女人,让他仿佛真的看到了司越珩与别人结婚,甚至有了孩子。


    “你怎么了?”


    司越珩看着穆从白走过来就怒沉的表情,“又和嘉盛哥吵起来了?”


    穆从白装也装不出来不在意地问:“刚才的女人是谁?”


    “刚才?不小心撞了一下,弄脏了她的衣服,因为她没带手机,所以我把手机留给她了,要赔她的衣服。”


    司越珩一句话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穆从白还是一脸怒气地把餐盘放下,将他按进座位里,然后坐到他旁边。


    座位是卡座,两边都是高高的椅背,就像一个半闭的空间。


    穆从白把司越珩挤到了最里面,对着他问:“这么明显的搭讪,你看不出来吗?”


    司越珩真的没看出来,只觉得穆从白挤得他都快躺椅子上了,他拍了拍穆从白的手臂说:“好好坐着。”


    穆从白没有坐好,还抓起了他撑住身体的手,皮质的椅子不防滑,瞬间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滑向穆从白身下。


    穆从白倾过来问他,“还是你觉得她合适?”


    第78章 喝醉


    # 078


    司越珩对着穆从白过于认真的眼睛, 没有听懂意思,“什么合适?”


    穆从白不回答,直勾勾盯了他半晌, 不知怎么自己泄了气, 贴下来抱住他。


    他以为穆从白是要大庭广众撒娇,都想好了要怎么取笑,结果却是他被像小朋友一样, 掐着腋下提起来。


    穆从白把他放在椅子上坐好,若无其事退回去, 端正地坐着摆弄拿来的食物。


    司越珩身体和精神了都怔住了半晌, 回想穆从白小时候, 他也这样把穆从白提起来,事实上他不确定有没有真的这样做过,但画面确实清晰映在他脑中。


    可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过,反过来被穆从白这样提起来,难言的心绪直冲了脑门, 盯着穆从白说不清是恼还是羞, 反正他怒了。


    “穆从白。”


    司越珩努力严厉地叫了一声,穆从白面无表情地转过眼,看着像比他还要生气,他本来打算教训的话变成了问题。


    “你刚说什么合适?”


    “没什么。”


    穆从白不肯解释,把一只碗放到他面前, 拉起他的手捧住,“海参粥,还烫的, 先喝了暖暖, 你的手很冷。”


    司越珩捧起粥, 仍在为刚才的事别扭。


    周嘉盛和梁隋这时过来,他像是什么被撞破一样,顿时忘了刚刚他在想什么。


    “你们做什么了?”


    周嘉盛瞥向桌对面的两人,感觉到气氛的古怪,“我刚看到有个美女在跟你说话,是谁呀?”


    司越珩又复述了一遍,“我不小心撞了她的杯子,弄脏了她的衣服。”


    周嘉盛发现新大陆般眼睛亮起来,“她叫什么名字?长得漂亮吗?多大年纪?有没有男朋友?”


    一桌的人整齐盯向了他,梁隋问:“你问这么清楚干嘛?”


    司越珩接道:“对啊!人家长怎么样有什么关系!”


    周嘉盛无视梁隋,露着懂了什么的表情对他说:“那就是漂亮了,后续呢?有没有留电话什么的?”


    司越珩终于懂了周嘉盛的意思,他觉得周嘉盛在向周妈妈“进化”。


    不过周嘉盛进化的方向有点歪,说着转盯向了穆从白,十分八卦地说:“穆小狗,你知不知道你叔叔从小就喜欢这种,漂亮温柔,又有书卷气质的。”


    司越珩听周嘉盛胡说八道完,反驳他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


    “你小学时不是喜欢你们的语文老师!”


    他想起来有过类似的事,周嘉盛又盯向了穆从白补充,“语文老师是女的。”


    “不是女的,难道我还喜欢男的!”


    司越珩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被周嘉盛带进去了,又反驳,“我那时才几岁,那只是——”


    只是因为他那时向往母爱,语文老师的温柔替代了他心目中的妈妈,可是因为太小不明白,就跟着电视剧里学,说他喜欢语文老师。


    不过他印象这么深刻,还有一个原因是周嘉盛撺掇他,在情人节去送花表白。


    那时镇上没有卖花的,他采了一把野花跑到老师办公室表白,最后他请了家长,成为了全校的笑话。


    周嘉盛肯定也记得,只敢余光瞥他,憋笑已经憋到嘴都快歪了,还要一本正经地说他,“答不出来了?过这么久还记得这么清楚,看来是真喜欢啊!”


    司越珩不想把童年糗事说出来,也不想说他童年把老师当妈妈,强行终结话题地说:“你说是就是吧!”


    他说完转去给穆从白夹菜,看到了穆从白的表情,“穆小狗,你这是什么表情,难看死了。”


    周嘉盛得意地笑起来,连看梁隋都顺眼了,给梁隋夹了一个狮子头,“来,梁总,补补脑。”


    梁隋不承认狮子头是脑,向他盯来,他坚持地说:“狮子头也是头,你不吃还给我。”


    “你说是就是,我说是的时候你也别说不。”


    梁隋果断在周嘉盛眼皮下,给狮子的头开了个瓢。


    吃过饭后就差不多3点了,司越珩记着要去赔衣服。


    山庄里到处都是暖气,他只穿了件单衣,把手机放进口袋和穆从白说:“我出去一下。”


    穆从白虽然把衣服用品放到了隔壁,但回来还是进司越珩的房间,他正准备换衣服和司越珩去泡温泉,听到司越珩说的话,立即猜到他要去哪里。


    “我跟你去。”


    司越珩回头,穆从白把山庄准备的温泉服扔下,尾巴一样地跟过来。


    “你们去哪儿?”


    对面房间的门打开,周嘉盛和梁隋已经换好了衣服,一前一后出来,周嘉盛还衣衫不整。


    司越珩立即挡在穆从白前面,“你们能不能注意点,不要教坏小朋友!”


    “这里哪有小朋友?你是指你身后那个快一米九的成年小朋友?”


    周嘉盛抻了抻衣服,双眼扫过穆从白,又问司越珩,“你是要去给那位美女赔衣服?我也去。”


    “我只是去一下就回来,你们一个个都跟去做什么?我又不会被骗了。”


    “怕你被拐了!”


    周嘉盛挤到司越珩和穆从白中间,还搂着司越珩的肩膀说:“房号多少?”


    穆从白捏紧拳头,克制地咬牙,然后向梁隋看过去。


    梁隋回了一个“我管不了他的”的眼神,还是只得他自己上去,拉住了司越珩的衣袖。


    “叔叔。”


    司越珩听到穆从白的声音低下来,倏地回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头疼。”


    穆从白开口,司越珩抬手要摸他额头,被周嘉盛抢了先。


    周嘉盛摸完,“没发烧,我看你是上火了,快去泡泡温泉驱驱寒。”


    穆从白毫不表情地向周嘉盛斜眼,周嘉盛借摸他额头的动作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你敢把你叔叔叫回去,我现在就帮你出柜。”


    穆从白猛然僵住推开周嘉盛的动作,周嘉盛又说:“如果他真的在乎你,又怎么会和别人怎么样,你不想知道他会不会被人拐走吗?”


    穆从白看向司越珩,犹豫了。


    司越珩没听见周嘉盛说了什么,但看出了周嘉盛和穆从白说了什么,拉开了他问:“嘉盛哥,你跟他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对吧?穆大少。”


    穆从白视线在司越珩身上,耳朵里响的是周嘉盛刚才的话。


    他突然说:“你去吧,我等你回来泡温泉。”


    司越珩意外穆从白突然变了决定,又瞥了眼周嘉盛,“你跟他说什么了?”


    “都说了没什么,我陪你去,免得你被骗了。梁总,你陪穆大少回房间拿衣服。”


    司越珩还是觉得周嘉盛和穆从白商量了什么,但周嘉盛推着他往前走,他回头看到穆从白还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打算跟来。


    他又问周嘉盛,“你真的没跟他说什么?”


    周嘉盛回眼一瞟,穆从白已经离了很远,他笑道:“没什么,就是劝他不要阻止你追求幸福。”


    穆从白看着司越珩进电梯,到电梯在别的楼层停下,他才转身回去。


    梁隋双手插兜,感觉自己像是被遗忘的那个,犹豫着到底要跟哪边,结果两边的人都走不见,留他独自叹气。


    回到房间,穆从白把温泉服拿出来放在床上,静静坐在床尾等司越珩。


    他等了快20分钟,司越珩没有回来,只有周嘉盛来告诉他,司越珩和别人去看演出了。


    穆从白瞬间明白周嘉盛是故意的,他捏起拳头要向周嘉盛砸去。


    周嘉盛不躲,他却在要打到周嘉盛时,想起了司越珩的教育,蓦地把手收回来,不管会不会砸到周嘉盛,直接用力把门关过去。


    他其实很清楚,周嘉盛是不是故意的都不重要,他和司越珩之间,最根本的是司越珩喜欢的是异性,司越珩一直想的都是和女人结婚,无论怎么样都轮不到他。


    他回到床前,把准备好的温泉服换上,但换的是给司越珩准备的那套,然后抱起司越珩脱下来的外套,脑子里冒起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司越珩对他笑,司越珩追上穆戎霆的车带他回家,司越珩在他生病时哄他睡觉。


    可是他想着,画面开始光怪陆离,一会儿是他最初梦里的怪物,一会儿是他将司越珩压在家里的床上,最后变成了司越珩和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


    他们缠绵,他们结婚,生了第一个孩子,又生了第二个孩子,最后孩子长大,又结婚,生了孙子。


    而他变成了全家福里趴在司越珩脚边的一只狗,司越珩只有偶尔想起来会摸一摸他的头。


    山庄里有歌剧演出,正好是司越珩翻译过的一本书,并且用的也是他翻译的版本,碰巧那个赔衣服的女士预约了两个位置,她朋友突然不舒服去不了,在周嘉盛的怂勇下,他决定去看一眼。


    想到的是演出格外精彩,他看一眼看着就忘了别的事,接到穆从白的电话,演出已经过了大半。


    他连忙向旁边的女士告别,到外面才接起电话。


    “我头疼,难受。”


    司越珩把手机放到耳边,穆从白委屈的声音就传出来,他连忙问:“严重吗?嘉盛哥他们呢?你在哪儿?”


    “房间……叔叔,我好想你。”


    他被这一声喊得心疼了,“乖,我马上回去。”


    山庄不小,司越珩一路快步,走了十分钟后才回到房间。


    房卡在穆从白那里,他到了门口只能敲门。


    隔了片刻房门打开,一个人影倏地朝他砸下来,他自然地伸手接住,立即闻到了酒气。


    错开抱住的人往房间里一看,床尾倒了两个酒瓶。


    “小崽子,你喝什么酒?谁让你喝的?”


    司越珩把穆从白的脑袋推起来,结果对上了穆从白发红的眼睛,像是现在才认出了他是谁。


    没有回他的话,盯了他一会儿,自己委屈致极地滚起了眼泪,“你说好回来和我去泡温泉,但是你和别人去看演出了!”


    司越珩瞬间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用脚关上门,半抱半推地把穆从白拖到了床边,“我这不是回来了,怎么会不要你!”


    穆从白坐在床沿,双手还搂着司越珩的腰,仰头对着他不说话。


    他又问:“你就为这个喝酒吗?”


    “你就是不要我了,你骗我。”


    司越珩看着他完全听不见话的模样,多半是醉了,拍了拍醉鬼的脸说:“你这样今天也泡不成温泉了,睡觉吧。”


    他把穆从白往床上按,结果穆从白手不松,抱着他一起倒上床,穆从白忽然翻过来四肢压制住他。


    “穆小狗,你又怎么了?”


    穆从白撑起身对着他,眼睛一眨,温热的眼泪砸在了他脸上,像是难过极了。


    司越珩两只手都被醉鬼抓着压在床上,他只得哄道:“你要怎么样啊?我只是不小心忘了时间,你不知道早点给我打电话吗?”


    穆从白还是不回答,一双眼睛像是两个无底的漆黑旋涡,要将吸进去般。


    “司越珩。”


    穆从白冷不防地直呼了他的名字,然后低下头向他凑近,笔直地对着他的脸贴下来,在几乎要把唇贴上他的唇时,猝然停住。


    “穆小狗,你干什么?”


    司越珩的声音有些不稳,直直地对着穆从白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僵滞了动作。


    穆从白终于错开,把脸埋进了他颈间,他猛然松了一口气。


    刚刚的一瞬间,他竟然以为穆从白想亲他。


    作者有话说:


    不是你以为,他就是想!!!!


    第79章 温泉


    # 079


    外面的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了, 房间里的光线暗下来,司越珩被穆从白像被子一样捂了半天,脖子里都起了一层汗, 他终于推了推穆从白。


    “小醉鬼, 你是不是睡着了。”


    “嗯。”


    穆从白非常诚实地回答了一声,司越珩被他逗笑了,然后哄道:“那你在床上好好睡行不行?”


    “不行。”


    “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司越珩被压得根本动不了, 手也还被捉着,穆从白听了他的话却突然松开手, 像是在叫他打。


    他笑了一声, 忽然想起来刚才穆从白叫了他的名字, 于是一巴掌拍下去,手感还不错,然后教育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睡着穆小狗毫不犹豫地回:“司越珩。”


    司越珩再听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有些新鲜,又拍了他一巴掌说:“叫得挺顺口, 给我叫叔叔。”


    穆从白忽然支起了脖子,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对着他,眼睛里像是藏了一本词典那么厚的心事,胸口一上一下在他眼下起伏,挤出的呼吸全数喷到了他脸上。


    他终于意识到了他们姿势的不对,浑身肌肉都不自觉僵起来, 开口说:“快点去休息,下去。”


    “叔叔。”


    穆从白这时候突兀地叫了一声,把自己叫委屈了, 他贴下去, 与司越珩隔着不到一拳的距离, 又叫:“叔叔。”


    “好了,你不是说你头疼难受吗?快放开我。”


    司越珩急着摆脱敲在他意识里的异样,穆从白却冷不防地对着笑,“你在紧张什么?”


    “我、紧张什么!是你太重了。”


    司越珩随手一掀,穆从白这回轻易地被他推开了,翻过去躺在床上。


    他急忙地起身,隔了两秒才敢去看穆从白,发现小醉鬼竟然只穿着酒店的温泉服,只有薄薄一层。


    “你呀!”


    司越珩无奈地又撑上床,用力把穆从白压住的被子扯出来,但穆从白完全不配合,一动不动,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你不能起一下吗?”


    “不能。”


    穆从白理直气壮,司越珩实在扯不动,干脆地折地去给他盖上,转身就走。


    刚刚不肯动的醉鬼一下起来,拉住了他,“你去哪儿?”


    司越珩回头没说话,穆从白就自己联想,“你是不是还要去跟别人看什么演出?我都、都头疼了。”


    大概穆从白也觉得自己看起来不怎么疼,于是说完又倒回了床上,但手不肯放。


    司越珩哭笑不得,手挣没挣开,看过去说:“我去打热水给你擦脸。”


    穆从白怀疑,他又保证,“演出现在都结束了,我不会再去看了。”


    “真的?”


    司越珩不想再理他,终于把烦人醉鬼的手掰下去,到卫生间里打了张热毛巾,回到床边扯开穆从白的衣服,擦了擦他满身的酒气。


    温泉服的设计像浴袍,只靠腰上的带子稳着衣襟,司越珩擦着穆从白的整片腰腹都露出来,他的手隔着毛巾从上面来回地擦过。


    在他的手滑到最下的腹肌时,穆从白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


    司越珩不解地问,他克制了两秒,把司越珩的手从上面拿开说:“可以了。”


    司越珩往下一瞥,衣襟已经开到了肚脐下面,他瞥到了下面一小簇颜色浓郁的毛,一本正经地说:“想不到你年纪不大,毛长得挺齐。”


    穆从白倏地把衣服拉回来,死死地盯着司越珩,结果司越珩还要故意地说:“害什么羞,男人都会长的。”


    司越珩说完把毛巾拿回了浴室,再出来时穆从白已经好好展开被子盖好。


    他走过去问:“晚上想吃东西吗?”


    “陪我睡觉好不好?”


    司越珩对着穆从白那双染着水雾的眼睛,因为喝了酒眼尾一周都泛着红,和小时候一样让人心疼。


    饭晚点再吃也行,于是他换了温泉服睡上床,穆从白把自己睡过的地方挪给他,等他躺上去就被一只大狗子团住了。


    被窝里还有穆从白睡着的温度,大概是太舒服,他不自觉打了个哈欠,拍了下穆从白的脸说:“睡吧,睡醒再吃饭。”


    然而,司越珩这一觉睡到了半夜,因为做了一个旖旎的梦醒了,睁开眼梦里的画面什么也没记住,可是现实却有了反应。


    山里在没有路灯,只有窗外面的雪反着白,司越珩瞟了一眼反而更加看不清房间,也看不见穆从白,只能感觉穆从白与他面对面,呼吸交织在一起离得极近。


    穆从白呼吸平稳,应该睡得很熟,他小心拿开穆从白搭在他身上的手,掀开自己这边的被子,悄悄下床去了卫生间,把自己关在浴室里才用力地吸起了气,然后尴尬地捂住脸。


    他青春期都没有几次这样,难道真的像周嘉盛说的那样,他喜欢今天那个女人那样的,一起看了半场演出他就做这种梦?他是不是太下流了?


    穆从白在司越珩下床时就睁开了眼,翻过身去抱住了司越珩睡着的枕头,用力舔着唇上仿佛还残留的触感。


    司越珩再次回到床上,穆从白还是没醒,只是他躺下去就习惯地向他抱过来。


    他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穆从白没在床上,披着他的外套站在窗边。


    外面是一片山景,昨晚在他们睡觉的时候又下雨了,到处都白皑皑的一片。


    穆从白一动不动对着外面不知道在看什么,司越珩下床走过去,站到他旁边也往外看去,除雪什么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


    穆从白终于转动了视线,看到他没穿外套,突然扯起衣服向他抱过来,一团暖炉倏地贴到了他背后,两条手臂紧紧地箍着他。


    “你是不是没有睡好?昨晚我喝醉有做什么吵你事吗?”


    穆从白突兀地问,司越珩想到昨晚,连忙否认,“没有,睡得很好。你还好意思说,现在头还疼吗?”


    “不疼了。”


    司越珩突然挣开穆从白的手,转过去对着他说:“以后不许这样喝了,你不知道你喝酒就醉吗?”


    “嗯。”


    穆从白这个保证没什么力度,但满是委屈,司越珩忍不下心说他,语气不自觉轻下来问:“饿了没有?昨晚都没吃饭,先去吃饭。”


    “要是再碰到那个女人怎么办?”


    “哪个女人?”


    司越珩问完才明白穆从白指的是谁,“碰到了就碰到了,你想怎么办?”


    “那你觉得她合适吗?”


    司越珩又想起了昨晚的梦,犹豫了一秒才说:“不合适,行了吧。”


    然而这一秒的犹豫在穆从白眼中,就是默认,说出来的都是骗他。


    他突然贴过去,把司越珩压在了落地窗上,低头一口咬到了司越珩的耳朵。


    司越珩瞬间想起了似曾相识的回忆,但不等他生气,穆从白就松了口,然后把身上的外套披到他身上,默默地去隔壁换衣服。


    他看着被穆从白关上的门,摸了摸耳朵,耳尖变得烫起来。


    周嘉盛一觉睡到了自然醒,换好衣服在门口等着,梁隋从他背后冒出来,不理解地问:“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他们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一点也不意外!”


    “在一起个鬼,司越珩是直的,好好地能喜欢女人,为什么要跟一个臭小子扯一起?”


    梁隋盯着他说:“你不能自己被人掰弯遇到渣男,就觉得司越珩会跟你一样后悔。”


    周嘉盛沉默地反省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被梁隋拐偏了,怒瞪过去,“人家好好的直男,为什么非得被强行弯了再考虑后不后悔!这是两回事!”


    “行,行,你说得都对!”


    梁隋认错的时候,穆从白房间的门开了,只有穆从白一个出来。


    穆从白扫了眼他们,径直去敲司越珩房间的门。


    司越珩换好了衣服,打开门就看到三人全盯着他,莫名地问:“你们干嘛?”


    周嘉盛问:“你昨晚怎么样了?美女呢?”


    “我很早就回来了!”


    司越珩已经再也不提这个,关上门就拉起穆从白,“早餐等会儿要下了,快走。”


    周嘉盛看着司越珩和穆从白走到了前面,梁隋忽然用眼神指了下司越珩的后颈。


    他推起了眼镜,看到司越珩脖子后侧有个明显的红印,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狠狠地用视线戳司越珩的后脑勺。


    早餐只到10点,他们赶在最后的时间吃到了,然后休息了一会儿,终于要去泡温泉。


    由于各种需要的不同,温泉也分了很多池子,有公共的大池子,也有不同功效的小池子,还有像包间一样的包场池子。


    梁隋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自然选了一个180度全景池,还带汗蒸浴室。


    司越珩和穆从白先进去,更衣室分了男女,他们自然地进了男更衣室。


    里面虽然有暖气,但因为是密闭的,旁边又是温泉,所以也开了换气扇,温度并没那么高。


    司越珩怕冷,进去就以最快的速度脱了衣服,再把温泉服穿上,结果回头穆从白愣在那里连个扣子都没解。


    “你、在害羞吗?”


    穆从白还是盯着他不回话,他想起了昨晚擦身体的时候,连忙说:“我不看可以了吧?自己换完进来。”


    司越珩说完就出了更衣室,穆从白看向关上的帘子,缓缓解起了扣子,就在他把上衣脱下来时,帘子下面出现了一双脚。


    他勾了勾嘴角,帘子就被掀起一个角,司越珩的脑袋伸进来,直直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我不是偷看,只是——”


    司越珩说着视线下移,惊讶地定住了双眼。


    自从来了京平,穆从白每天晚上的锻炼就取消了,他也就没有再看过穆从白的身材,昨晚也半露半掩没有直观的概念。


    此刻他才清楚地看清穆从白真的不是曾经的少年了,轮廓清晰的肌肉如同雕塑一样,肚脐下面一簇黑色由稀到密藏进了皮带下面。


    他的话在喉咙卡了半晌,换了一句说出来,“——果然毛长得挺齐的。”


    穆从白的喉咙暗自地滚了又滚,解开了皮带扣,双眼盯直了司越珩说:“你要看全部吗?”


    司越珩没反应过来,穆从白已经把拉链也拉开,他其实挺好奇的,但怕被他看了穆从白说不定又要跟他闹别扭。


    他把头退出去,隔着布帘说:“这里冷,快点出来,别着凉了。”


    穆从白双眼深沉地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司越珩走到了温泉池边,却在拉开衣服看自己的肚子。


    司越珩在想他以前跟着穆从白锻炼保持的肌肉,这一年多没练了,几乎都看不见。


    眼前又浮面出刚刚看到了场景,沿着曲线漂亮完美的肌肉下移,他竟然最在意的是肚脐下面那一簇黑色,还忍不住穆从白人长了那么高,其他地方应该也会跟着发育吧?


    “你们在干嘛?”


    司越珩突然听到周嘉盛的声音,回头才发现穆从白站在他背后的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立即把衣服扯回来,直接跳进了温泉池里,摆出了大佬般的姿势,手臂搭在池子沿上反问:“你们在干嘛?这么半天?”


    周嘉盛越过还愣着的穆从白进去,盯着水里的司越珩说:“衣服是脱了泡的,你泡湿了等会儿穿什么出去?”


    司越珩这才注意到衣服湿了,在水里脱了递出去,“穆小狗帮我晾起来。”


    穆从白终于走进去,接过司越珩的衣服,拧干了晾在外面的暖气片上,再回来时他把衣服脱在了衣架上,径直走到司越珩旁边。


    司越珩不自觉抬头,看到了穆从白的泳裤,从池子外面移动到他面前,然后对着他没进水里,穆从白才挤到了他旁边。


    他终于抬起眼对上穆从白的脸,穆从白直盯着他,突然凑到他耳边悄声地问:“你在看什么?”


    司越珩转过脸对上他直勾勾的双眼,却仿佛眼前还充斥着刚才那一团黑色的泳裤。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回答:“看你发育得怎么样?”


    “那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是大人了。”


    司越珩发自内心地夸,结果穆从白却对着他眼神一沉,扑过来把他抵在了池壁上,四肢又禁锢着他,两只眼睛像要把他戳穿一样盯着他。


    他捧了一手的水拍过去,穆从白被他拍了一脸都没眨一下眼,还是直盯着他。


    “我在夸你,你生什么气?”


    温泉池里水汽氤氲,若隐若现的水雾蒸腾起来,像是给穆从白打了一层看不清的柔光。


    他从司越珩身上挪开坐回了旁边,死死地瞪着水面说:“熏到眼睛了。”


    作者有话说:


    穆小狗:你说我在生什么气!╰(‵□′)╯


    第80章 伤口


    # 080


    池子里的水因为穆从白的动作荡起来, 贴着胸口起伏,司越珩胸前被浪扫了两下终于想通,他刚刚好像把穆从白给说害羞了, 不只害羞还恼羞成怒了。


    他配合穆从白的话, 转过去对着他的眼睛说:“给我看看。”


    穆从白向司越珩看去,司越珩就逗他一样笑起来,他不自觉跟着笑, 等他笑了司越珩突然又说:“脸皮这么薄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他倏地捧起了一捧水向司越珩洒过去,眼睛攫着司越珩的唇, 恨不得去咬一口再狠狠堵让, 最好让这个人再也别说话。


    司越珩抹开脸上的水, 用手臂箍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捏到他的双颊说:“穆小狗,你怎么越来越难哄了!”


    他抓起司越珩的手,一口咬下去。


    “松口,信不信我也咬你!”


    司越珩脱口而出, 穆从白松了口, 指腹摩挲着刚被他咬过的皮肤,转过脸几乎与他的脸贴在一起,问他,“你想咬哪里?”


    司越珩莫名滞住了呼吸,池子里的水冷不防又荡起来, 周嘉盛跳进水里,对着他们看来。


    “你们在干嘛?”


    他连忙放开穆从白,坐回了旁边, 转移话题地说:“没干嘛, 你们才是怎么这么半天?”


    梁隋也进了温泉, 在周嘉盛旁边坐下,轻笑了一声,“没什么,找不到衣服了。”


    这话像是暗示了什么,温泉里的四人八目相对,微妙地沉默下来。


    司越珩向对面的两人打量过去,周嘉盛和梁隋也打量着他和穆从白,他没由来地冒出了好像什么隐秘被人撞见的感觉,企图打破这种气氛地开口。


    “梁总,你的身材练得不错。”


    他一开口,另外三双眼睛都向他盯来,他被盯得更尴尬了,为表示自己只是纯粹的赞美,清了清嗓又说:“比穆从白看着结实多了,果然小孩子还是得多锻炼几年。”


    司越珩话说完,没缓解到尴尬,反正盯着他的视线更直了,尤其穆从白,他转过眼去,穆从白的眼神像是想再咬他两口。


    周嘉盛看向穆从白,突然拍水大笑起来,“越珩,你继续说。”


    梁隋在水下掐了他一下,他不在意地横眼过去,“我们家越珩夸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以为他谁都夸吗?没看到有人都要气冒烟了!”


    冒烟的穆从白倏地站起来,滴着水出了池子,司越珩伸手一抓,只抓以了他的脚腕。


    穆从白低头向他盯来,好半晌才说:“太热,我不泡了。”


    司越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松了手,穆从白径直走出去。


    他看向周嘉盛不明白地问:“我说错什么了?”


    “小孩子嘛!”


    周嘉盛把“小孩子”三个字说得格外大声,“喜欢斤斤计较,你让他自己哭会儿就好了。”


    司越珩怕穆从白真躲起来哭了,坐立不安了半天还是出去,周嘉盛在后面叫他。


    “司越珩,你别这样惯着他!”


    他没听,在更衣室里找到了穆从白。


    因为这个池没有别人,之前换下的衣服没放进柜子,全散在沙发凳上。


    司越珩掀开帘子进去,穆从白背对门坐着,低垂着头不动。


    “穆从白?”


    他叫了一声,里面的人不理他,只好自己过去。


    可他刚走到穆从白后面,穆从白突然转身,捉到他的手用力一拽,他落在宽大的沙发凳上。


    “你干什——”


    一件衣服突然盖到了他脸,他掀起个角发现是他的内衣,穆从白往上凑过来,将衣服盖回他脸上,用手把他的眼睛捂得严严实实。


    “你干什么?”


    司越珩终于把话问出来,要去掰开穆从白捂他眼睛的手,那只手却像焊在他眼睛上一样,硬是没掰下来。


    “穆从白,放开。”


    “等一下好不好?”


    穆从白嗓音微微发颤,吐出的气喷在他下巴和脖子,热得发烫。


    司越珩听出来异样,问他,“你怎么了?”


    穆从白不肯再说话,司越珩就伸手去摸,一下摸到了他的胸膛,一时不确实是哪里,还捏了两下。


    穆从白克制地喘了一声,“别动。”


    司越珩手贴在那里没动了,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可脑子里有一个意识又将他拽回迷雾里,否定他这一瞬间产生的念头。


    他隔着衣服和穆从白的手,与穆从白对视,安安静静躺着,直到穆从白把手拿开,他的视线昏花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清。


    穆从白单膝跪在沙发凳上,身体平在他上方,另外一手握着他的皮带扣,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手心里滴出了血。


    他登时什么都忘了,掀开不动的穆从白起身,抓到他的手,把还紧捏着的手指掰开,掌心破了好几个伤口,不知道是被皮带扣磨出来的,还是被指甲掐的。


    “你要闹脾气就闹脾气,弄伤自己做什么!”


    司越珩把皮带扔开,检查了一下伤口,不算深,但是冬天愈合得慢,而且在手上,万一感染就麻烦了。


    他把人按在沙发凳上坐下,找回衣服让穆从白穿,穆从白却伸起手,要他帮忙。


    “你真是——”


    司越珩没说出来是什么,认命地给他穿起了衣服,不过到裤子时穆从白终于肯自己动了。


    但他手心里还在流血,司越珩无奈的抓住他的手,帮他提起裤子,一颗颗把他所有的纽扣都扣好。


    “好了。”


    穆从白不知又怎么了,突然扑过来抱住他,在他耳边满是可怜地说:“司越珩,你喜欢我好不好?”


    “你还要我怎么喜欢你?”


    穆从白又不说话了,他意识小崽子又直呼他的名字,用力把人推开,警告地说:“你再叫司越珩试试!”


    “司越珩。”


    “穆从白!”


    司越珩生气地捏住了他的嘴,他却应了一声,“嗯。”


    瞬间,司越珩没了脾气,发现自己全身只遮了关键,在温泉里泡出的热气消去就冷起来。


    他推开穆从白去穿好衣服,然后拉穆从白出去找工作人员要药箱,处理好了伤口才放心下来。


    “这几天小心点,不要碰到水了。”


    穆从白任司越珩抓着他的手叮嘱,他没有反应,司越珩就抬起眼向他瞪来,把自己气笑了,又捏到他的脸说:“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嗯。”


    司越珩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嗯什么,听懂了没有?”


    “懂了。”


    这趟温泉他们就泡了不到半个小时,等周嘉盛和梁隋出来,吃了午饭就该准备回去了。


    收拾东西时,穆从白被司越珩赶回了房间收拾,他刚刚进门,周嘉盛突然跟来,进屋后还把门锁上。


    穆从白伫住脚步回头,周嘉盛越过他走到窗边,靠着窗户点了根烟才开口。


    “穆从白,你叔叔不喜欢男的,你别拉他下水,让他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八卦。”


    “我会保护他。”


    周嘉盛笑出声,吐了口烟说:“别天真了,你怎么保护他?你能堵住旁人的嘴不许人说?还是能止住那些揣摩他的肮脏想法?你是他带大的,到时说你们的话只会更难听,你能怎么办?杀光所有议论你们的人?”


    穆从白双眼倏然冰冷下去,周嘉盛看去惊得心颤,他感觉穆从白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想法。


    他吸了口烟继续说:“就算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他对你只是亲情,也不可能喜欢男人,你想怎么样?逼他和你在一起?你觉得这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对他来说我是最重要的人,只要我不同意,他不会和哪个女人在一起。”


    周嘉盛对穆从白这样的话一点不意外,甚至早就猜到了,他灭了烟把烟头扔进垃圾桶,站到穆从白面前才开口。


    “你可以这么自私,可是你真的满足你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吗?还是你打算一步一步把他拉下来?……就算他勉强同意和你在一起,你确定他会开心,他会变得真的同性恋?”


    穆从白眼神如同无数的尖刺刺向了周嘉盛,但是周嘉盛还要刨开他最阴暗的地方,直白地说出来。


    “如果哪一天他后悔,想要离开你。你打算怎么办?像你的亲生父亲一样,逼死他吗?”


    穆从白捏紧了双拳,像是一颗已经被点了火的炸弹,周嘉盛却错了他往外出去,在他背后说:“不要讳疾忌医,趁早去看医生。”


    “无论你从梁隋那里知道了多少——”


    穆从白蓦地回头,对上周嘉盛的视线邪妄一笑。


    “——他都是我的。”


    周嘉盛被这一眼看得全身寒栗,甚至让他觉得是不是记错了,面前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刚刚成年的青涩少年。


    突然,门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司越珩的声音隔着门隐约透进来。


    “穆小狗,开门。”


    穆从白从周嘉盛身边走过去,目不斜视,在门打开的瞬间他变回了司越珩的穆小狗,瘪起嘴望出去说:“周嘉盛欺负我。”


    司越珩往里探头,看到房间里的周嘉盛,“嘉盛哥,你在这里干嘛?”


    周嘉盛深了一口气平复,推起了眼睛转身,如常地看向司越珩说:“找他借东西。”


    “借什么?”


    “你猜。”


    司越珩猜不出来,但看出了周嘉盛在生气,最近他身边的人好像都爱无缘无故生气,他问周嘉盛,“你怎么了?又和梁隋吵架了?”


    “管好你自己吧!傻不拉叽的!”


    周嘉盛挤开了门口的两人出去,司越珩不服地说:“你这是人身攻击!过分了。”


    “更过分的我还没说呢!”


    周嘉盛回了对面的房间,梁隋出来被他一把推回去,把门关得震出了一声巨响。


    司越珩莫名其妙,问穆从白,“他怎么了?你们刚在干什么?”


    穆从白眼睛一眨,泛起了红说:“他说你看上了昨天的那个女人,你要和她在一起,叫我不要天天缠着你,防碍你和别人谈恋爱。”


    司越珩看着他眼角瞬间积起的水光,指尖抹过去。


    周嘉盛确实会和穆从白说这样的话,他解释地说:“别听他胡说,昨天真的只是因为演出正好是我之前翻译的小说,我才去看的。我没看上谁,也没有要和别人谈恋爱。”


    “那以后呢?”


    “什么以后?”


    穆从白的眼睛直勾勾地勾着他,“以后你也不会和别人谈恋爱!”


    如果是以前司越珩大约会毫不犹豫地说好,可是对着穆从白仿佛燃烧着什么的眼神,他不自觉地逃避了,避开穆从白视线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去收拾行李,这么半天你还一件没收。”


    穆从白定在原地,司越珩瞥了瞥他自己往里进去,他一把抓到司越珩的手腕将人拉回来。


    司越珩猛不迭撞在他胸口,眼神慌张地向他抬起来,“你干什么?”


    他仿佛从眼睛倒出来的感情灌进了司越珩眼中,可是话钻出喉咙却变成了,“我自己去。”


    作者有话说:


    穆小狗要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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