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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牙痒


    # 081


    昨晚的雪下得太大, 下山的路清出来已经有些晚了,他们回到城里已经晚上,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去。


    梁隋把他们送到楼直接被周嘉盛赶走, 在电梯里司越珩突然想起来问:“嘉盛哥, 今年过年你回去吗?”


    “你考虑得也太早了,还有一两个月。”


    “几个星期就过去了,你不提前请好假吗?”


    去年周嘉盛就因为太忙没回成, 但他还是没什么在意地说:“到时再看,过不过年也没什么区别, 反正不行等年后再回去也一样。”


    司越珩突然提议, “要不把舅妈和二舅接过来过年, 反正也没有什么亲戚要走,回去还要听镇上的人说三道四。”


    他其实想了很久,因为去年他和穆从白回去,镇上还有人拉着他问“周嘉盛是不是去和那个男人一起了”。


    周嘉盛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电梯到了, 走出去才回答:“我没时间, 到时他们来了你去接。”


    “那叫他们早点来,穆从白放了寒假可以陪他们逛逛。”


    司越珩擅自决定,穆从白抓着他的手盯过来,他问:“你有什么意见?”


    穆从白没有意见,只是不满他的寒假不能一直粘在司越珩身上, 他都已经想好了放假就和司越珩一起去上班。


    周嘉盛瞥着视线忍了半天,终于说出来,“拜托他们来了你们正常点, 别让他们误会。”


    “误会什么?我们哪里不正常?”


    司越珩毫无自觉地反驳, 周嘉盛用视线指了指他和穆从白牵在一起的手, 他连着穆从白的手一起举起来,“怎么了?”


    周嘉盛简直要被这个傻子气死,“哪有两个男人没事手牵手!”


    司越珩这回终于意识了,他想解释穆从白还是小孩,可是不等他说出来,脑子里就冒出来在温泉时穆从白块块分明的腹肌,还有他在眼前晃动的泳裤。


    他再转头向穆从白看去,现在他对上穆从白的视线需要抬头了。


    周嘉盛对着他冷笑,“终于发现你家小孩比你还高了,还比你壮了,能一掌拍死你了!”


    司越珩还记得穆从白第一次问他可不可以牵他的手,若有所思了片刻,把穆从白不肯放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严厉地对他说:“听到没有,你现在是男人了,不需要再牵手了。”


    穆从白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眼睛不眨地盯着他。


    司越珩早就摸明白穆从白的表情,这明显就是在生气。


    实际上他没觉得牵下手有什么,可是脑子里像是有个意识在驱使他,让他听周嘉盛的。


    “进屋了,明天还要上课。”


    司越珩推了穆从白一把,打开门把穆从白推进去,然后回头对周嘉盛说:“嘉盛哥,你早点睡,别熬夜。”


    穆从白进门时,回头看了周嘉盛一眼,向周嘉盛露了一个诡谲的微笑。


    周嘉盛被这个笑弄得头皮发麻,看着关上的门,他突然觉得是不是弄巧成拙了,不然穆从白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司越珩进屋就去洗澡,虽然车上一路暖气很足,但看了一路的雪,视觉上还是觉得冷。


    他洗澡出来,穆从白对着浴室的门坐在床上,见到他就把他拉过去,按到床上坐好,然后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擦完还给他吹。


    这倒也不是第一次,只是司越珩觉得穆从白今天格外沉默,听着吹风机嗡嗡的声音,他问:“穆小狗,还在生气呢?”


    过了好一会儿穆从白才说:“不是你说我已经男人了,所以今天我回房间睡了。”


    司越珩笑了一声,抬头看去,被成为男人的穆从白按回去,还要显摆成熟地说他,“别乱动。”


    “那你别半夜跑来我房间。”


    “你不知道锁门吗?”


    司越珩听出了穆从白这话的阴阳怪气,又抬起头去盯着他,“你没有偷偷藏着我房间的钥匙?”


    “藏了,你锁了我也能进来。”


    司越珩无语地笑了,结果穆从白一时忘了动吹风,他被烫地缩了下脖子。


    穆从白连忙拿开吹风机,低下头去看,“烫到了吗?疼不疼?”


    司越珩感觉到穆从白吹了吹他的头皮,想说没事,却看到对面浴室的隔断玻璃上,穆从白吻在了他的头发上。


    不对,穆从白只是在给他吹而已!


    司越珩说服自己不去多想,穆从白也只有那一下,然后直起身认真地给他继续吹头发。


    他不开口,穆从白也不说话,就这样沉默地吹完,穆从白放好吹风机对他说:“晚安,我走了。”


    “洗澡记得把手包起来,别碰水。”


    穆从白应了一声走出房间,还把门关上了。


    司越珩盯着他出门,好半晌才回过头,下意识又看了眼浴室里的玻璃,摸了摸那刚才块的头发,指尖莫名发烫。


    这一次穆从白真的说话算话了,司越珩没有再醒来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


    但是他一个人却变得睡不好了,总是做一些奇怪又旖旎的梦,比如在他口渴的时候被人喂了一团怎么也吮不出汁的果冻,比如突然到了雪地冷到发抖时被一只发热的章鱼缠住,再比如被一只巨大的野狼叼住了脖子还有什么掐到了他的舌头。


    到了早上醒来他总是很精神,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这么精力好过,怀疑是不是男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在这方面格外需求,可是他也没有别的途径解决,只有每天起床就躲进厕所里,偏偏这时候穆从白来叫他。


    “你在里面做什么?”


    卫生间的门隔音并不那么好,司越珩被吓得一个激灵,差一点就痿了,可偏偏差点,他咬着牙不回话,穆从白就不走,非要在外面问他。


    “你怎么了?”


    “你烦不烦,上厕所你也要管啊!”


    门外面没了声音,司越珩继续,最后没有忍住喘了一声,穆从白的声音冷不防又响起。


    “你哪里不舒服吗?”


    司越珩没有听出来穆从白声音在发哑,他缩起了身体死死瞪着门,磨砂的玻璃能透出一点外面外面的影子,他说不出话,只能瞪着那抹影子听着穆从白的声音到结束。


    穆从白一直到司越珩开门出来还在外面,看到司越珩微红的脸颊,他靠过去用额头去贴司越珩的额头,双手还掐着司越珩的肩膀不让他逃。


    感受到司越珩呼出还带着灼热的气息,他问:“没有发烧,是不是肚子着凉了?”


    司越珩恍惚的脑子终于清晰起来,推开贴太近的人说:“没有,我去换衣服。”


    穆从白突然抓起他的手,抬起来捂在了鼻间嗅了嗅。


    他想起了这只手刚做了什么,倏地耳尖发红,连忙把手抽回来,“你、干什么!”


    穆从白对着他如常一笑,“你的手有点香,刚碰了什么!”


    “你管我碰了什么!哪里香了!怎么可能香!”


    司越珩简单要被这小混蛋气死了,他觉得穆从白就是故意来让他出糗的,硬把穆从白推到了门外,锁起了门,他才松了气。


    可是他却不自觉嗅了嗅自己的手,香吗?他什么也没闻到?


    终于穆从白要放寒假了,这段时间同样的事发生了好几次,弄得司越珩都有些无法面对穆从白,最后不得不警告穆从白别总在他去厕所时来叫他。


    到了放寒假这天,周妈妈他们正好到,司越珩年底不忙就请假开车先去学校接穆从白,再一起去火车站接周妈妈他们。


    穆从白会在学校睡午觉,宿舍里也有一些东西,司越珩把车开到宿舍楼下,上楼去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顾辑,听他说买了今天的火车票回家,就说顺路送他过去。


    顾辑也没有客气,收拾好东西下楼,司越珩见他东西带得多就要帮拧箱子,结果被穆从白拦住,穆从白把自己的包给了司越珩,自己帮他拧起了箱子。


    他有点受宠若惊,对上穆从白的视线,倒吸了口凉气什么也没敢说。


    车上顾辑独自坐在后面,闲聊地问穆从白的寒假作业,穆从白却没有听见似的,眼睛一直盯着司越珩。


    他以前想了很久都没明白穆从白对他敌意,直到他们班里有个男的和男的在一起了,才终于意识到穆从白为什么突然不理他。


    在学校里,穆从白几乎是神话一样的存在的,长得又高又帅,成绩优异,连体育成绩都是第一,一点不夸张的说,每一天都有人向他表白。


    可是穆从白谁也没搭理过一眼,在这方面冷漠得如同没有感情。


    他亲眼见过一个文静漂亮的女生向他表白,结果表白才说了一半,穆从白就冰冷地回了一句,“你挡路了。”


    即便这样仍旧有人前仆后继来追求他,毕竟只要不谈感情,穆从白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大部分教授都很喜欢他。


    所以那些喜欢穆从白的人没觉得穆从白冷漠,反而认为他更完美了,遇到真爱前不与任何人暧昧,然后幻想自己说不定就是那个真爱。


    顾辑觉得那些人确实都只是在幻想,他和穆从白做了这么多年同学,穆从白的眼里从来就只有一个人。


    “穆从白,在跟你说话!”


    司越珩提醒穆从白,顾辑连忙说:“没事,我随便问问,不用理我。”


    穆从白余光往后瞥了一眼,满是警告的意味,顾辑用眼神表示他什么也没发现。


    到了车站,司越珩把顾辑送到了安检,等顾辑走了才转去接周妈妈他们。


    动车没有晚点,但他们来早了,这会儿没有车到站,出站口只有零星的人不时从里面出来。


    司越珩在边上靠着墙,穆从白站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问:“冷吗?”


    他要说不冷,穆从白却已经抓起他的手,塞到了自己衣服口袋里。


    这个动作穆从白的胸口几乎和他贴在一起,几乎将他整个人挡住。


    穆从白低下眼来望着他一笑,他觉出了这个姿势的暧昧,拒绝地说:“我自己有口袋。”


    这回穆从白倒是很听话,把他的手放出来,但他把手塞回自己口袋,穆从白的手也跟着塞过来。


    司越珩很无语,“这有什么区别。”


    “你的口袋比我小。”


    “放我自己的手够了。”


    穆从白在看不见的口袋里,将手指挤进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地握紧,“这样就刚好了。”


    “穆从白!”


    司越珩要抽手却完全挣不开,他抬眼对上穆从白的双眼,穆从白像完全不明白他们这样有多奇怪,还不解地望着他问:“怎么了?”


    这时有人路过,向他们奇怪地盯过来,司越珩下意识把脸躲到穆从白的阴影里,小声说:“有人在看我们,放手。”


    “看我们怎么了?”


    穆从白故意往前贴去,把司越珩完全挤在了怀里,司越珩只能抵着他的胸口仰头,唇几乎擦着他的下巴滑过。


    他感觉到了司越珩变得急促的心跳,面不改色地望着司越珩紧张的双眼。


    司越珩说:“你都这么大了,靠这么近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


    他说不出来,穆从白给了他一个台阶,“你叫我咬一下我就让开。”


    “你是狗吗?”


    “嗯,牙痒。”


    司越珩盯着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他蓦地把脸埋进了司越珩的脖子里。皮肤被衣服捂得发热,他先轻轻地舔了一下,司越珩微微一缩想要挣开,他没给机会,一口咬下去。


    又有人走出来,向他们这里盯来。


    司越珩从路人的眼中意识到了什么,他们这样就像是穆从白在亲他一样,他心跳不受控制地剧烈起来,用力挣着穆从白的手。


    穆从白的咬猛然变成了吮,他微微一怔,本能地轻轻发出了一声“唔”。


    “司越珩。”


    穆从白终于了口,喉咙发干,抬起眼来对着司越珩,他们的胸口抵在一起起伏,眼神交汇就如同相互缠绕的荆棘,理不清,分不开。


    作者有话说:


    我有一腔浓列,但无法诉说的爱。


    藏在夜晚你床前的月光里。


    藏在飘落过你耳畔的雪花里。


    藏在天际,藏在你身边。


    藏在你看向我时,你眼中的倒影里。


    第82章 不乖


    # 082


    出站口的广播响起了列车到站的提示音, 人也逐渐多起来,在人群的遮挡中,贴在墙边的两人反而显得不起眼了。


    司越珩终于躲开了穆从白的视线, “可以了吗?”


    “嗯。”


    穆从白回了一个含糊的鼻音, 口袋里的手用力地捏了一下,然后指尖不舍地粘着握住的手退出来。


    司越珩的感官还集中在被穆从白咬过的地方,微微有些疼, 还有些说不出的灼热。


    他想摸一下,可穆从白盯着他, 让他仿佛羞于什么不敢正视, 刻意地轻清了清嗓, “舅妈他们的车到了,走吧。”


    穆从白看着司越珩转过去,从他身前溜走,衣角像是不舍地随着司越珩被掀开,然后又落回来。


    他悄悄把存了司越珩体温的唇抿进嘴里, 牙齿用力刮过, 再跟过去。


    周妈妈和周父两人像是搬家,大包小包走出来,远远就喊起来。


    “越珩!小白!”


    司越珩看到他们挥了挥手,回头叫穆从白,却发现他站得隔了好几人远, 视线相对了一眼他才挤过去,隔着衣袖抓起穆从白的手腕,往出口处挤。


    来接车的人很多, 出口处更是层层叠叠挤不进去, 司越珩拉着穆从白挤得太斯文, 反倒差点被推摔了。


    穆从白就着被他抓到的手搂住他,一把将他抱过去,他们胸口又撞在了一起。


    司越珩猝不及防没有站稳,下意识手往前抓,抓进了穆从白敞开的羽绒服里,揪住了穆从白腰际的毛衣。


    他趴在穆从白胸口,清楚地感觉到了穆从白急乱起来的心跳,仰头望去。


    穆从白没有看他,但紧紧地护住他,眼睛向刚刚推到他的人睨去。


    “人这么多又不是故意的,走了。”


    司越珩抓在穆从白衣服里的手捏了一下,穆从白倏地收回视线对着司越珩,他舍不得就这样放开,仍旧紧扣着手不松,就这么被周围的人推挤着紧贴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里面的暖气太热,司越珩感觉浑身都发烫,站稳了脚把手拿出来,推开穆从白搂着他的手,却把穆从白敞开的衣服扣起来,“天这冷,敞开会着凉。”


    穆从白一动不动任他把衣服拉上,视线粘着他不松,他转身要走,手却被突然拉住。


    “别闹,舅妈他们出来了。”


    司越珩把手抽出来,周妈妈和周父已经出来,他绕到外面人少的地方,终于成功接到了人。


    周妈妈放下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拉住他说:“你们等很久了吧?都怪你二舅,连点东西都拿不动。”


    周父刚要反驳,但被周妈妈看了一眼放弃了。


    穆从白跟过来,与司越珩隔了一步的距离,周妈妈看到他立即放开了司越珩过去,“小白又长高了,都比你叔叔高了!”


    司越珩向穆从白瞥去,正好撞上穆从白向他看来,他莫名地躲开了眼。


    “你们这是怎么了?”


    周妈妈看出了两人的古怪,来回打量了好几遍,“是不是吵架了?还真稀奇,小白你惹叔叔生气了?”


    穆从白盯着司越珩不眨眼,也不开口,司越珩没由来的有点慌,解释说:“我们能吵什么架,是他现在长大了,不像以前那样了。”


    他说完就感觉穆从白看他的眼神沉下去,不知又在想什么。


    周妈妈倒是没有多想,还劝穆从白,“越珩他呀实际特别喜欢粘人,你不知道他小时候,别人抱他,他就往人怀里趴,乖得不得了。”


    穆从白瞬间眼睛又亮起来,像是很感兴趣。


    周妈妈还要再说,司越珩倏地抢道:“舅妈,走了,不然要堵车了。”


    司越珩说完就去拧周妈妈刚放下的东西,穆从白来帮忙,与他的手握到一起,东西不放,手也不放。


    他看去又与穆从白的视线缠在了一起,周妈妈过来,他连忙地转眼开说:“穆从白,你去帮二舅拿。”


    穆从白的视线像胶水一样从他脸上刷过,总算松了手向周父走去。


    最后大部分的东西都到了穆从白手上,拧起来迈着长腿独自走在了前面。


    “他这是怎么了?”


    周妈妈看着穆从白颀长的背影,感觉是觉出了一点不对。


    司越珩想了想也不明白,他已经纵容得当街把脖子给他咬了,小狗崽子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他最后总结,“叛逆期。”


    周父突然接话,“就是等太久了,这里人又多又吵,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他那个年龄哪里呆得住嘛!”


    周妈妈很赞同,“那快走吧,回去再说。”


    司越珩没有解释,实际穆从白比谁都呆得住,平常周末的时候要不是得吃饭睡觉,穆从白能搂着他在床上躺一天,连话也可以说。


    他有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问过他怎么不去和同学玩,穆从白回答他没有和你好玩。


    然而穆从白的玩就是盯着他,小狗崽一样没事来打扰他做事。


    车站里的车实在太多,司越珩进来时把车停在了外面。


    他们大包小包找到车,把东西都塞进后备箱,周父才开始感慨,“上次来还是送嘉盛上大学,这么多年过去了,到处都变了。”


    这几天都在下雪,司越珩接道:“二舅,先上车,你不冷吗?”


    他一说周父才想起来冷,转眼一看发现周妈妈已经在车上了,连忙钻进去说:“你怎么这么快!”


    “我还以为你不怕冷呢!越珩,小白,你们也快上来。”


    司越珩关好车门,从车尾绕去驾驶座,穆从白忽然一把拉住他,把他揽过去靠着后备箱,抵在他面前直直盯着他。


    “你又干要什么?”


    穆从白的手塞在外套口袋里,像是在表示他不会干什么。


    司越珩看到刚拉起的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敞开了,穆从白人和衣服一起像个牢笼一样罩着他,莫名其妙地问他。


    “我不像以前哪样了?”


    他感觉到穆从白身体涌同的热气,胸口用力地起伏了一下,向不知发什么神经的崽子瞪去,“不像以前那么听话了!上车。”


    司越珩毫无犹豫地推开穆从白,快步绕过去坐进车里,过了好一会儿,穆从白才从另一边坐进副驾。


    他只往旁瞥了一眼,启动车子,“系好安全带。”


    列车到站的时间刚好赶在晚高峰开始前,他们没被堵路上,在天黑前回了家。


    司越珩带着周妈妈和周父上楼,两人从进电梯开始就到处打量,一直到出电梯,他指着左右的两道门说:“这边是嘉盛哥住,我和穆从白住这边。”


    周妈妈把到处都审视清楚了终于说:“这里的房租是不是很贵?看起来高级得和电视里一样。”


    司越珩如实地说:“不贵,是梁总空置的房子,便宜租给我们了。”


    “梁总?”


    周妈妈一时没想到梁总是谁,司越珩这一年叫习惯了,解释说:“就是梁隋。”


    “哦,他是老板啊?是不是很钱?”


    司越珩看出了周妈妈在担心什么,回道:“梁隋不是那种人,一直挺照顾我们的,你别多想了。”


    周妈妈点了点头,显然还是没放下心,司越珩就转开了话题,“嘉盛哥今天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你们先进去休息。”


    穆从白去打开了周嘉盛那边的门,拧起东西进去,司越珩在门口教周妈妈和周父输密码,教会了才进屋。


    两边的房子格局差不多,周嘉盛自己从来不收拾,全靠一周来一次的保洁。


    司越珩以为会看到乱成一团,没想到竟然还很干净,甚至连客房都收拾出来了,铺好了被子。


    周嘉盛肯定不可能这么周道,多半是梁隋叫人整理的。


    他指着客房说:“嘉盛哥他住那间,这一间是他给你们留的。”


    周妈妈到处看了一遍,回来问:“怎么这么干净?谁给他拾的?”


    司越珩本来想说是请人,但对着周妈妈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妈妈干脆问:“他和梁隋到底怎么样了?平时也不跟我们说,他是不是也住这里?”


    司越珩知道梁隋肯定有时候是在这里过夜,但不知道梁隋算不算住在这里。


    梁家的事他不太清楚,只知道梁隋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家里对他结不结婚似乎不管,他自己也是独立创业,对周嘉盛似乎也挺从一而终的,应该是个不错的对象。


    可是周嘉盛只想走肾,不想走心。


    “我明白了!”


    周妈妈看司越珩半天没说出来就猜到了,“他就是一天天混日子,什么都不考虑。不说他了,说了就生气。”


    她说着叮嘱起了司越珩,“你和小白千万不要像他,好好地找女朋友,过圆圆满满的日子。”


    司越珩第一次对这样的话感到了心虚,转眼见到穆从白盯着他这边。


    他岔开话题说:“舅妈,先把东西放好吧,你们带了些什么。”


    说到这个周妈妈顿时心情好起来,清点起了带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吃的,只要是存放的,一年四季产的都有。


    她把需要做的都分出来,对司越珩说:“周嘉盛是不是天天自己不做饭,上你们那儿吃。”


    司越珩笑起来,“他上下班时间有时不固定,常常只能吃冷饭。”


    周妈妈一脸“我就知道”的说:“这些拿去你们那边吧,放这里臭了周嘉盛都不会看一眼。”


    司越珩很认同这点,周嘉盛不到迫不得已连方便面都不会动手泡的。


    收拾好了周嘉盛这边,周妈妈和周父又去了他们家,周妈妈又参观了一遍,非常没有原则地拉踩了周嘉盛一番,连看到拖鞋都要说一句他们比周嘉盛放得好。


    房子的厨房很大,周妈妈把带来的东西都放好后,又开始夸他们的厨房,夸后就要开始做饭。


    司越珩说:“你们赶了一天车都累了,等嘉盛哥回来我们出去吃。”


    “坐车累什么,你和小白在车站站了半天,你们去休息,我和你二舅做。”


    周父连忙说:“你让她做吧,来之前天天念叨着要给你们做什么。”


    “舅妈真好。”


    司越珩靠去抱了抱周妈妈,结果被笑了,周妈妈说:“你也跟小白一样会撒娇了。”


    他蓦地一怔,向厨房门口的穆从白看了一眼,正经起来和周妈妈说了厨房里的东西都放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了,跟家里都差不多,你们去玩吧。”


    周妈妈把司越珩推出去,司越珩又和厨房门口的穆从白对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地回了房间。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城市的灯火亮起来,从房间的落地窗看出去,脚下一片璀璨。


    司越珩走到窗前,那里有一张单人沙发,躺进去对着窗户的玻璃,终于扯开衣领摸到了在车站被穆从白吸过的地方,留了一个明显的红印,就仿佛是吻痕。


    不对!


    他下意识否认,穆从白只是不知道又在和他闹什么别扭,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认知,把咬他当成撒娇而已。


    穆从白走到门口,司越珩听到脚步声就向他看来,他进去把门锁上,然后走过去。


    “你锁门干什么?”


    穆从白在沙前停下,蹲到他面前捉起了他的手才说:“不想被打扰。”


    “有什么被打扰的?”


    司越珩立即要把手抽走,却被穆从白握得更紧,他垂眼对上了穆从白的双眼,像是被什么吸住无法再转开。


    穆从白半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把他的手拉过去贴住了自己的脸,望着他问:“你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什么!”


    司越珩脱口而出,又笃定地补充,“你再这样莫名其妙闹别扭,小心我揍你。”


    穆从白忽然笑了一下,收起他仿佛要侵略进司越珩眼里的眼神,蹭着他的手说:“我累了,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你就推了会儿箱子,撒什么娇!”


    司越珩看着恢复成平时模样的穆从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指尖摩挲了一下穆从白握着他的手,忽然说:“穆小狗,你一直这么乖不行吗?”


    第83章 浴室


    # 083


    窗外的冷光与房间里的灯交汇在司越珩脸上, 绘出了冷暖对比的光影。


    穆从白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整个人倾过去,身影完全笼罩住了司越珩, 压下要从喉咙里逃出来的欲望凶兽, 不轻不缓,却容不得反对地回答。


    “不行。”


    司越珩后背紧贴着沙发,有种要被穆从白这眼神吞了的错觉, 他转开脸避过穆从白的视线,“我觉得你最近越来越、越不知分寸了。”


    穆从白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瞬间变得天真又无知, 像是真的不懂司越珩在说什么一样问:“我怎么了?”


    司越珩又转回视线向他看来, 眼眸的流转如同在他如同深潭的眼里,漾起了涟漪,他撑在扶手上的手握紧,绷起了一条条突起的青筋。


    “就像你现在这样。”


    司越珩为了表示是哪样,摸过去抓到了穆从白的手, 蓦地被上面布满的筋吓了一跳, 他不明白穆从白是和沙发有什么仇,安抚般地捏了捏,穆从白倏地放松下来。


    他才严肃地指责:“你这个姿势是为了显示你长得高吗?”


    “嗯。”穆从白微微一笑,反抓住了司越珩的手,十指相扣地握过来, 问他,“你不喜欢吗?”


    “我——”


    司越珩说了一个字感觉这个问题很奇怪,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变成了教育, “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讲一讲, 和人相处的距离感。”


    穆从白认真听讲,却一点没有拉开距离,也没打算放了他的手。


    他就把穆从白扣着他的手举起来,“比如这样,你现在长大了,不许再这样牵我的手。”


    “为什么?”


    “人家谈恋爱才这样牵!”


    穆从白不认同地说:“可是我们都是男的。”


    “男的就更不行,就好像、像——”


    司越珩怎么也没说出来像什么,穆从白还要追问他,“两个男的像什么?”


    “像变态!你烦死了,放开!”


    司越珩的道理讲不下去,耍起赖要推开穆从白,却没能挣开穆从白与他嵌在一起手,反倒被穆从白抓着压到了椅背上,成了他完全被掌握的姿势。


    穆从白还一只膝盖跪到沙发上,把他的腿挤向了两边,向他贴近过来,如同要对他做什么一样望着他。


    “穆从白!”


    司越珩的声音有点慌,穆从白不急不缓地应了他一声“嗯”,视线描过他微启的唇,然后沉起声音告诉他。


    “司越珩,我就是变态。”


    司越珩真的慌了,他头一回在穆从白眼中看到这样的眼神,仿佛里面有什么化成了实体,伸出来像蛇一般爬到他身上,紧紧地缠住了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放开,小崽子!”


    穆从白一动不动盯着司越珩,欣赏他红透的耳朵,急促起伏的胸口,那双像开满桃花的眼睛像是快要哭了。


    “穆从白,我真的要生气了。”


    穆从白的呼吸狠狠一滞,司越珩可能不知道自己说要生气是什么模样,他确实不正常,他真的想看司越珩那双眼睛在他身下哭出来,想看司越珩真的生气却又不舍得他难过,没有底线地不断对他妥协。


    可是那天周嘉盛的话他确实听进去了一句,他害怕司越珩对他只有妥协,怕司越珩和他在一起再也不会笑了。


    “叔叔。”


    穆从白忽然叫了一声,司越珩从这两个字里放松了片刻,可穆从白却俯过身来凑在了他耳边,一口轻咬在他耳朵上,他被吓得一缩,穆从白一下就松了口,贴在耳边低低地说:“对不起。”


    司越珩不确定这声对不起是说给什么的,穆从白声音落下就松手,指尖抚过他被咬的耳朵,收起膝盖如同绅士一样站直起来,变回了他乖巧的穆小狗对着他微笑。


    这回变成了司越珩紧握住沙发的扶手,视线像被锁在穆从白眼里,对着他好半晌才找回了被扰乱的意识。


    他生气地站起来,捏住穆从白的嘴,像以往一样想要教训点什么,可是话在喉咙里换了好几轮都没想好他到底要说什么。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接着是拧锁的声音,没能拧开,周父隐约的声音透进来。


    司越珩最终放开了穆从白什么也没说,从他面前走过去,却又被拉住了手。


    “穆小狗,够了。”


    穆从白不听话地向他抱过来,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脸与他越靠越近。


    他不受控制地心提起来,穆从白的唇却擦着他的脸颊错过去,只是埋在他脖子里抱了他一下。


    “我去开门。”


    穆从白说完就放开他,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向门口走去。


    门打开,周父在外面往里探头,看了司越珩奇怪地问:“你们干什么呢还锁门?”


    司越珩解释不出来,穆从白却自然地回答:“可能不小心锁上的。”


    周父没有那么细心,说了就信了,问穆从白,“你舅奶奶问有没有香料。”


    “有,我去拿。”


    司越珩看着穆从白和周父离开了门口,他愣在原地半天,最后又躺回了沙发里,转过去看外面的夜景,却又看到玻璃上映出他脖子上的红印。


    他闭起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穆从白没有再回来,直到周嘉盛回来,才来叫他去吃饭。


    家里的暖气足够,司越珩脱了外套脖子就露出来,他看了穆从白一眼,去衣帽间换了一件高领毛衣。


    走出来时穆从白盯着他的脖子,他如常地说:“别发愣,去吃饭。”


    穆从白在司越珩走到他身边时,轻轻地握了下司越珩的手指,但只碰到就被司越珩躲开了。


    “好香!舅妈做的就是不一样。”


    司越珩就走去见到人就喊起来,撇下穆从白快步往餐厅过去。


    周嘉盛正在偷吃,朝着后面的穆从白瞟了一眼,问司越珩,“你这么兴奋干嘛?是不是想掩饰什么?”


    司越珩向他看了一眼,明显心虚地说:“我一年没吃到舅妈做的饭了,我高兴!”


    周妈妈端菜过来,“你以为都像你,都不知道欢迎你妈一下。”


    周嘉盛打量着司越珩,又看了眼穆从白,直觉两人肯定发生了什么。随口地敷衍他妈,“你要怎么欢迎?在楼下拉条横幅,再请个仪仗队怎么样?”


    周妈妈快一年没有见到他,这会儿还充满了母爱,不跟他计较,放下菜说:“谁稀罕!菜都齐了,小白,快过来吃饭。”


    穆从白还站在外面,她连忙喊:“小白,快过来吃饭,又跟你叔叔闹别扭了?”


    司越珩回过头看去,“穆从白,过来。”


    穆从白沉默地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膝盖在桌下碰了碰他,他不着痕迹地把腿收走。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蒸腾起的热气将本来色调冰冷的餐厅映得很温馨。


    谁也没有注意桌下的小动作,周妈妈介绍起了今天的菜,说起了这一年镇上的趣事。


    吃完饭后,周妈妈还是不让他们动手,和周父连厨房的角落也打扫干净,要不是司越珩拦着,恐怕要给全屋做个大扫除。


    “那我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周妈妈习惯早睡,九点多对她来说已经很晚了,拉起瘫在沙发上刷手机的周嘉盛。


    “还这么早,你们先去睡。”


    周嘉盛觉得他回去肯定要被教训,扒着沙发不肯走。


    周妈妈的母爱耗尽,一巴掌拍过去,“早什么早,你再这么熬夜下去要成秃头了,你看你爸。”


    周父连忙摸了摸头发,“我没秃。”


    “你儿子要秃了!周嘉盛你走不走!”


    最终,周嘉盛在他亲爱母亲关爱的眼神下,还是走了。


    到了外面他去开门,他妈突然神秘地拉着他问:“越珩和小白,他们怎么了?”


    他心跳一沉,按错了一个数字,盯向他妈反问:“他们怎么了?”


    “我看越珩好像不太爱理小白,小白也不像以前那么亲他了,他们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周嘉盛暗自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穆从白今天是因为他爸妈在收敛了,原来是把人惹到了。


    他冷笑一声说:“他们都快好一起了,哪有什么矛盾!”


    “也是,小白都这么大了,肯定不像小时候那样爱粘着人了。”


    周妈妈没有听明白周嘉盛的话,还自己解释了过去,周嘉盛腹诽他可比小时候粘人多了,恨不得脱了衣服那种。


    门里的司越珩正在催穆从白去洗澡,穆从白虽然回了自己房间睡觉,但衣服还在他房间的衣帽间里。


    他说了很多次,甚至把他的睡衣拿去隔壁房间,但穆从白还是每天来他的房间洗澡。


    穆从白洗完澡出来,司越珩才想起来赶他,“以后回你自己房间洗澡。”


    “嗯。”


    穆从白随口地答应,他全身只穿了一条睡裤,过去抱住司越珩,在他耳边说了句,“我走了。”


    司越珩知道这是又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伸手一推,推到了穆从白腹间手感分明的肌肉,才反应过来穆从白没穿衣服,忙收回手说:“下次把衣服穿好再出来……天气冷。”


    穆从白放下手盯着他不说话,他催道:“快去睡觉。”


    “晚安。”


    穆从白像是要分别一样,万般不舍地出了房间。


    司越珩看到关上的门,没由来地松了口气,坐在床上静了好久才去洗澡。


    热水冲走了他满脑子的杂乱念头,上床就蒙着被子睡过去。


    穆从白进来时司越珩睡得很沉,漆黑的房间里什么也看不见,他轻轻关好门,准确地走到了床前,盯着床上起伏的微弱轮廓半天,最终还是钻进了被子里。


    司越珩被打扰不满意地翻了个身,他伸手一捞,刚要滚走的人寻着热源拱到了他怀里,还自然抱住他,嘴里说了一句什么。


    他寻着气息找到了刚刚嘟喃的唇,轻轻将唇瓣含进了嘴里,舌尖游过去往里挤,被司越珩排斥地抵出来,他生气地咬住了嘴里的唇,没舍得用力,最后吮出了一片亮晶晶的水色。


    虽然看不见,但听到司越珩闷哼的声音画面已经出现在了他脑中,他满意地舔了舔,拍了拍怀里的人,司越珩就安静地睡过去。


    司越珩又做梦了,他梦到穆从白不见了,他刀山火海,千难万险地去找人,最后终于把人找到,却发现穆从白是大反派。


    在一个充满魔幻元素的洞穴里,十米高的穆从白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一只手就把他捏住,用巨大的手指玩弄他,说如果他不听话就吃了他。


    他当场就吓得逃跑,却被穆从白抓了回去,然后画面一转变成了他房间的床上,穆从白就像白天那样望着他,抓着他的手压制住他,向他吻过来。


    司越珩被吓醒,睁开眼坐起来,天已经亮了,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松了口气,双手搓着脸想忘记刚才的梦,脑子却把梦里的画面想象得越加清晰。


    他是不是真的应该去找个人谈恋爱,不然为什么会做这么离谱的梦!


    突然,房门响了一声。


    司越珩吓得一抖,转头看去,门被打开,门外的却不是穆从白,而是周父。


    “越珩,你醒了吗?你舅妈叫我来问你早上想吃什么?”


    周父没有进来,司越珩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你们这么早?穆从白呢?”


    “他跟他舅奶奶一起在做早饭。”


    司越珩下床出去,在厨房看到了穆从白,还是平日里乖巧听话的大崽子,不是梦里的巨大反派,也不是那个强势得有些可怕的男人。


    不对,他在想什么!


    司越珩敲了敲头,连忙跑回房间。


    周父盯着他挠了挠头,想他这是怎么了?还没睡醒吗?


    吃早餐的时候,司越珩总算把梦给强行忘记了,吃他和周嘉盛要去上班,穆从白就带周妈妈和周父出去玩。


    周嘉盛上班的医院离小区不近不远,每天都打车去上班,不和司越珩一路。


    周妈妈和周父节约,不肯打车,就跟着司越珩一起去坐地铁。


    司越珩在下一个站就得换乘,只能同乘一个站。


    早高峰的地铁人挤人,周妈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深恐走丢了。


    周父紧紧攥着她的手说:“你怕什么,走丢了就打电话,实在不知道你找警察。”


    “呸呸,一大早的说什么走丢了,好好跟着小白。”


    穆从白紧贴在司越珩后面排队,车来得很快,先下后上看着很有秩序,但还是挤得不行。


    “舅妈,二舅,你们先上。”


    司越珩怕两人被挤掉了队,先把他们推上车,接着穆从白就揽着他一起往车里挤,但还是和周妈妈跟周父隔得看不见对方。


    周妈妈不放心地在里面喊:“小白,越珩,你们上来了吗?”


    “上来了。”


    司越珩和穆从白是最后上车的,他说完车门就关上了。


    瞬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他身后的人松得太厉害,把他挤得整个人贴到车门上面。


    他回头想提醒一下,结果被一只手捞住了腰,吓得他一跳,连忙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看到是穆从白他放松下来,穆从白却将他揽过去,用身体给他圈了一团空间。


    司越珩每天上班都挤习惯了,反倒穆从白大部分时间都是骑自行车,要坐的公交也不挤,鲜少遇到这种情况。


    他觉得应该是他这样护着穆从白才对,可是穆从白紧贴着他的背,不让他转身,一只手在下面从手背十指紧扣握过来。


    “穆从白!”


    司越珩又想起了昨晚的梦,穆从白的呼吸就在他耳后,就如同梦里一样。他下意识想拉开距离,可挤满人的车里实在没有空间可以让。


    “别生我气了。”


    穆从白的声音轻响在他耳后,他从车门的玻璃上看到了穆从白的脸,回答:“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


    “那让我抱一下。”


    穆从白的眼睛在玻璃里直勾勾对着司越珩,司越珩没有动,也没有再说话,但一个站很快就到了。


    广播里播起了到站的提示,司越珩说:“我走了。”


    “嗯。”


    穆从白回了一声,不舍得放开他的手。


    车到站停下,穆从白突然凑近,唇贴到了他的耳朵。


    车门打开,他来不及回瞥一眼就被下车的人挤出去,穆从白也被挤到里面看不见了。


    司越珩下意识摸到了耳朵,被后面来的人推着往前走。


    之后的几天,每天都是穆从白陪他坐一站的地铁,然后带周妈妈他们去玩。


    今天终于到了周五,司越珩想着明天终于不用再和穆从白那样别扭挤地铁了,他高兴地想反正没事要不请假早点回去,没想到他还没去请假,就因为突然大雪,领导通知他们可以提前下班。


    在一片欢呼中司越珩给穆从白发消息,提醒他们下雪了早点回来。


    穆从白大概没看手机,他回到家都没有回消息。


    出地铁站到小区还有一段路,司越珩冒着雪跑来,进屋第一件就是想去洗个热水澡。


    他急急忙忙跑进房间,脱了外套就听到卫生间里有水声。


    “穆小狗,你们原来已经回——”


    司越珩走过去推开卫生间的门,惊掉了后面了话。


    浴室和外面的洗漱台有一层隔断,穆从白正在浴室里洗澡,可是他没有关隔断的门,司越珩只隔了一层水雾,看到了穆从白。


    冷色的光线投下来将浴室映得一片朦胧,可越是看不清,他越是瞪起眼睛,终于确定穆从白不只是在洗澡,握在门把上的手扳出一声响。


    穆从白的眼睛穿过水雾向他望来,对上他的视线动作也没有停,他仿佛闻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气味,和水雾一起飘出来攫住了他,让他双脚钉在原地,直到穆从白发出了低沉的喘声,他才蓦地退出去,嘭的一声把门关回来。


    作者有话说:


    叔叔: (°ー°〃)


    第84章 年夜


    # 084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隔着门司越珩听到里面的水声停了,只剩下若有似无的喘息,与他脑子里刚刚记下的那一声混在一起, 仿佛变得清楚起来。


    什么也没有听到!


    司越珩企图把脑子里的声音甩出去, 可是声音没了,眼前又浮现出了画面,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的脸红了, 立即捂住脸转到床头对着墙面壁。


    然而,背后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 他露了一只眼睛悄悄往后瞥去, 看到只系了浴巾的穆从白走出来, 径直到了他背后。


    他们像画面定格一样僵住了,司越珩好一会儿才转身,对上了穆从白的脸,想像以前一样调笑一下崽子长大了。


    可是穆从白的身影罩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脱稚气的五官, 变得宽阔起来的肩膀, 如同画一般线条完美的肌肉,一切都不多不少刚刚好,散发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淹没他一样笼住了他。


    他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穆从白已经从少年脱变向了男人, 拥有真正欲望的男人。


    “你看到了?”


    穆从白直勾勾地对着他开口,司越珩觉得这真是一个多余的问题,可他无法若无其事地回答看到了, 眼神四处乱瞟地说:“那个、是正常现象, 偶尔这样对身体有好处, 但是下次记得锁门。”


    穆从白听他说完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不由地看回去,顿时被穆从白的眼神吓了一眼,仿佛一片大火要从里面烧出来一般。


    他下意识想逃开,穆从白却堵住了他的路,终于开口。


    “你会讨厌我吗?”


    “当然、不会。每个男人都会做这种事,只是下次不要在我房间,回你自己房间去。”


    穆从白语气平淡地追问:“你也会做吗?”


    “穆从白,你问太多了!这是我的隐私!”


    司越珩被问生气了,明明就是穆从白自己跑到他房间来做这种事,还不关门,他为什么要觉得不好意思!


    就是,穆从白都没害羞,他脸红什么!


    司越珩说服了自己,大方地向穆从白打量过去,甚至往下盯了盯,“把衣服穿好,外面在下雪,不要着凉了。”


    穆从白不动,他一掌推过去,却被穆从白按住了他推在腹肌上的手,他莫名绷起了神经。


    穆从白只是握了握他的手,“手这么冷,先去洗澡。”


    司越珩才想起来他刚刚是准备去洗澡,把手抽出来,去衣帽间里拿衣服,出来时穆从白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他洗完了澡,周妈妈和周父过来,和他说起了今天的事。


    “今天真是太倒霉了,突然下大雪,打车的时候踩到了不知哪里来的水坑,小白还被一辆车溅了一身水。这么冷的天,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司越珩又想起了浴室里的画面,穆从白是因为被溅了水才去洗澡的,一直在房间不出来,不会真的感冒了吧?


    周妈妈接着说:“明天不去逛了,你叫小白明天做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们了。”


    周父附和,“就是,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我们自己在附近逛逛就行了。”


    司越珩知道两人是心疼穆从白,他也挺心疼的,周妈妈和周父准备做晚饭的时候,他就去房间里看穆从白。


    他准备直接开门的手突然停住,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音,还是直接推开进去了。


    穆从白站在窗前,身上披着他刚回来时脱下的外套,他走过也没回头看一眼,只得把人拉过来,不由分说地摸了下额头。


    确定没有发热,他才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舅妈说你被车溅到了水?”


    “我看到穆戎霆了。”


    “什么?”


    司越珩一惊,穆从白接着说:“溅我水的就是穆戎霆的车。”


    他都要忘了穆戎霆的存在了,穆怀霖在京平,穆戎霆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但他想起梁隋之前说的话,担心穆家的人真的会对穆从白做什么。


    如果让他决定,他希望穆从白永远不要和穆家的是是非非扯上关系,但如果穆从白不愿放弃穆家庞大的家产,他也不会反对,毕竟那是普通人数十辈子都只有赚到九牛一毛的财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穆从白,“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要带我走,你同意吗?”


    司越珩心跳重了一声,向穆从白盯去,穆从白忽然向他靠过来,伸手向他抱过来,他下意识避开。


    穆从白的手僵滞在半空,向司越珩看了一眼放下去,继续说:“骗你的,他只是看到我了,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司越珩退开一步拉开了与穆从白的距离,然后说:“你生日时,你爷爷给你送了礼,等过年时你还是给他回个礼,向穆家表示一下你的态度。”


    “我要用什么态度?”


    穆从白漫不经心,看着司越珩认真思考的模样,却还警惕着他的靠近,最后问他,“你想过回穆家吗?”


    他反问:“你想跟我一起吗?”


    “什么?”


    “你不一起,我哪里也不去。”


    司越珩蓦然心惊,同样的话穆从白曾经也说过,可是他感觉现在穆从白的意思有哪里不一样了,看向了窗外说:“那等过年时再说,反正还有几天。”


    几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司越珩放假第二天就是除夕了,周嘉盛比他更悲催,除夕的前一天晚上还在加班做手术,回来已经是半夜,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周妈妈硬把周嘉盛拽起来,一起去超市买菜,最后半天的营业时间,超市里的人反倒少了,不过前几天周妈妈他们已经买好了大部分的年货,今天就是来补一些新鲜的蔬菜水果。


    司越珩在负责推车,穆从白挤过去和他一起推,手搭上去有两个手指压到了司越珩手背上,司越珩就把车给他推,自己松手走了。


    回去的时候,司越珩去开后座的车门,穆从白又挤过来,他立即松开主动要去开车。


    周嘉盛看出了这两人有问题,到了门口,他把司越珩拉在最后面问:“你们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别装傻,你跟穆从白,怎么了?”


    司越珩犹豫了转着眼珠,最后还是说:“没什么,他叛逆期。”


    周嘉盛显然不信,但也没有多问。


    到吃饭的时候,周妈妈也看出了不对。


    为了庆祝新年周嘉盛开了梁隋拿来的酒,多贵不清楚,反正不便宜,穆从白菜没吃两口,捧着杯子喝了一杯又一杯。


    “小白,你少喝点,你酒量又不好,喝那么多难受。”


    周妈妈担心地劝他,他向司越珩看了一眼,又要往杯子里倒酒,被司越珩一下按住了杯子。


    他立即不服地向司越珩瞪去,司越珩忽然把手拿开。


    “你要喝就喝,反正你都成年了,我也不能管你了。”


    穆从白终于放开了杯子,一副喝醉的模样望着司越珩,“我要喝水。”


    司越珩看了他两秒,还是去给他倒了水,回来塞到他手里,他不接。


    但司越珩不愿意喂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叫他自己喝。


    “叔叔,你不爱我了。”


    司越珩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穆从白眼眶发红地向他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贴着他的胸口控诉。


    “你说我是你的心肝宝贝,现在我不是了吗?”


    穆从白说得很顺口,桌上的人都向司越珩盯来,盯得司越珩尴尬不已,推着穆从白的肩膀说:“小崽子,别胡说八道,喝醉了就回房间睡觉。”


    “我走不动。”


    司越珩觉得让穆从白继续在这里,说不定还会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无奈地扶起他送回房间。


    穆从白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他肩膀上,他发现穆从白重了不只是一点,就这么一段路都压得他快要折了。


    到了房间他把人放上床,给他脱了拖鞋,又盖上被子,转身要走穆从白却拉住了他的手。


    “不要走,我一个人害怕。”


    司越珩回过身去,捏起了他的嘴,指责地说:“小混蛋,你闹够了没有!”


    穆从白完全听不进他说了什么,拽着他的手把他往就上按,“你陪我睡。”


    “我要被你气死了!舅妈他们都在外面,睡什么睡!”


    司越珩掰开了穆从白的手,把那个手掌玩偶拿过来,塞到了他怀里。


    这么多年过去,穆从白仍旧每天晚上睡觉都要带着它,一天都没离过。


    司越珩这时候又觉得穆从白其实还是当初的小可怜,站在床边看着他,直到他抱着手掌玩偶安静地闭起了眼睛才出去。


    周妈妈看到司越珩出来,关心地问:“小白他睡了?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司越珩不着痕迹地回避,“别管他,他那个酒量也敢学人喝酒。”


    周嘉盛接道:“还不是你惯的,活该。”


    司越珩忽然向周嘉盛看去,觉得他的话里藏了什么,可周嘉盛闷头啃着大猪蹄,没打算再理他。


    周妈妈以为他也想啃,把一盘子都推到了他面前,周嘉盛不满地抗议,“亲爱的妈妈,你不要太偏心!”


    “你看你胖成什么样了!越珩那么瘦就该多吃点。”


    “我这是肌肉,梁隋非要拉我去练,差点你就要见不到我的,知道吗?”


    司越珩惊讶不已,“他竟然叫得动你锻炼?真是奇迹!”


    “你这什么意思?”


    “就是你懒,还有人不知道?”


    周嘉盛在桌下向司越珩那边踹去,“我只是咸鱼。”


    不等司越珩开口,周妈妈就替他报了仇,巴掌拍了过去,“我看你是条泥鳅还差不多!什么时候也叫梁隋来吃饭。”


    周嘉盛吓得猪蹄都掉了,“叫他吃什么饭!”


    “你说呢。”


    “再说吧。”


    周妈妈又一巴掌拍过去,“再说!再说!再说下去你要40了。”


    “那就40再说。”


    司越珩默默地啃起了猪蹄,不参与这个话题,以免烧到他身上。


    他们就这样吃完了年夜饭,城里不能放烟花,就一起在客厅里看春晚,虽然总觉得没有小时候好看,但图一个热闹。


    不过周妈妈和周父习惯了早睡,到10点就开始犯困了,他们先回了对面睡觉,留周嘉盛和司越珩躺在沙发里,把电视当成了背景。


    快到12点时,周嘉盛突然从沙发里跳起来,司越珩被他吓了一跳,接着就听到了门铃声。


    “谁啊?”


    司越珩问完猜到了,“梁隋。”


    周嘉盛向他看了一眼,穿起外套就出去,司越珩伸长脖子看去问:“你要了去啊?”


    “我妈要是问我就说我去看他儿媳妇了。”


    周嘉盛说着开了门,梁隋一头的雪站在外面,盯着他问:“谁是儿媳妇?”


    司越珩还没听到回答,周嘉盛就被梁隋拽了出去,然后门关上了,他热闹也看不成了。


    电视里的春晚已经到了最后的节目,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突然觉得有点寂寞,在难忘今宵的歌声里,他走去了穆从白的房间。


    他进去只开了床头的小夜灯,结果凑近一看,穆从白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醒了吗?饿不饿?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穆从白不说话,突然蹭起来抱住他,将他往床上一摔,接着翻身压在他上面。


    他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可不等他反应,穆从白就捉住了他的双手押在他头顶,接着紧贴着他吻下来。


    嘴唇相触的瞬间,仿佛有一颗导弹射到他头顶炸了,一瞬间冒出的念头太多,反而什么也没有抓住,怔怔地任由穆从白舔开他的唇缝,挤进了他的口腔,陌生的触感就像嘴里钻进来了一条活的泥鳅,逮着他的舌头钻来钻去,最后像是要带走一样被吮得伸到了唇外。


    落地窗外面的远方绽开了烟花,另一边的电视里正在最后的倒数。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司越珩终于反应过来,去推身上的人,穆从白放过了他的舌头,支起脖子,满眼醉意朦胧地对他说。


    “我爱你。”


    第85章 椅子


    # 085


    穆从白的声音攀着司越珩的唇, 沿着脸颊爬到了耳际,震颤在他的脑中。


    这样的表白穆从白对他说过很多次,可这一次像是起了什么连锁反应, 将以前的那些全都翻起来, 在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窗外面的烟花结束了,客厅的电视也放起了广告,司越珩咚咚直跳的心脏终于平复了些许, 他分不清是因为刚才的吻,还是因为穆从白的话, 也或许是因为两样混在了一起, 代表了别的什么东西。


    一瞬间, 他脑子里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可是他慌了,下意识压回去,盯着穆从白的脸急切地想要找到什么。


    “你可以爱我吗?”


    穆从白一眼不眨地望着他,视线比起刚才更加烫人, 他对上穆从白被酒染红的眼眶, 终于开口。


    “喝醉就好好睡觉,不要胡闹。”


    穆从白猛然愣住,精致到完美的眼睛里像是突然涌出了一片阴影,司越珩再也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只是本能地想要逃走。


    他用力地去推趴在他身上的人, 穆从白却突然捏住了他的下颌,向他贴近,像是想要再吻过来。


    “穆从白!”


    听到司越珩慌张的声音, 穆从白手上的力度松了, 司越珩立即推开他, 急急忙忙跳下床,背对他僵了好几秒终于转回来,若无其事地把刚掀开的被子给他盖好。


    “睡觉吧,你喝醉了。”


    司越珩说完要走,他立即撑起来拉住他的手,“别走。”


    “乖,睡一觉就好了。”


    司越珩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盯着他,最后把手掌玩偶塞给他,毫不停留地走了。


    “司越珩。”


    司越珩出了房间把门关上,挡住了穆从白的声音,也挡住了穆从白盯着他的眼睛,可他站在门前半天没有动。


    门里的穆从白也僵着刚才的动作,眼睛如同黑夜发狂的野狼,隔着门盯住外面的人。


    电视里播起了新的节目,司越珩终于过去关了,回到房间洗澡睡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只要一闭眼就无法控制去想刚才的吻,这是他第一次和人接吻,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穆从白。


    他烦躁地坐起来,揉乱了本来就乱的头发,没有什么作用,反而他又从刚才的吻想到之前穆从白在浴室里的画面。


    那个混蛋崽子是把他当成谁了?是不是在学校有喜欢的人?竟然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可是穆从白除了上课天天在家,也没见和谁联系,喜欢别人不应该主动一点,小崽子这样怎么能追到人。


    司越珩认真地考虑明天和穆从白聊聊这个问题,如果对方不错,他还可以出出主意。


    可是脑子里猛不迭又跳出穆从白吻他的记忆,还有穆从白对着他说出“我爱你”时的眼神。


    算了,不要管了!


    司越珩像只鸵鸟把脑袋埋到了枕头下,突然听到手机响了一声,他像是见到救星一样,立即拿过来。


    李绍忻这会儿还没睡,给他发了祝贺新年的消息,他下意识地打出了一行字,问如果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喝醉突然吻你,还说我爱你是怎么了。


    可是他要发过去时又全删了,改了好几次问法,最终终只简单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李绍忻不知道司越珩纠结了半天什么,收到信息立即回了一连串的语音消息。


    “你还没睡?今年过年和谁一起?还是穆家那个小子有没跟你在一起?”


    “我都快烦死了,过年真是没意思,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事,无聊。”


    “对了,过几天我要去京平走亲戚,到时你要不要一起出来聚聚?”


    司越珩心不在焉地听下来,没有听进去到底说了什么,随口地答应下来。


    “那说好了,等我到了京平就去找你,圈子里有不少跟你合适,到时介绍给你。”


    “什么圈子里的?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他就这样和李绍忻牛头不对马嘴地聊了半小时,终于有了睡意。但放下手机还是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


    第二天大年初一,没有人来叫司越珩起床,他一觉睡到了快中午,醒来时还顶着黑眼圈,一脸没睡够的模样。


    他从被子里伸出头,空白的脑子最先想起的又是昨晚的事,他烦躁地在床上滚了两圈,听到窗边的沙发上响了一声,才发现穆从白在他房间里,坐在沙发上转过来直盯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


    司越珩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坐起来,然后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穆从白昨晚只是喝醉了,可能什么都不记得。


    他深呼吸平静下来,捏了捏发涨的鼻梁,假装无事地找了个问题,“几点了?”


    穆从白一动不动地回答:“十点半了。”


    “舅妈他们呢?”


    “天没亮就去看升旗了。”


    司越珩看了眼外面,虽然没有下雪,但那么早肯定冷得不行,他想象不出两人是靠什么样毅力去的。


    向穆从白看了一眼,倏地又收回视线,问了句,“嘉盛哥呢?”


    “不在,没有回来。”


    司越珩才想起来昨晚周嘉盛被梁隋带走了,伸了个懒腰下床往衣帽间走去。


    穆从白的视线追着他,忽然说:“你把他们都问了,不问问我吗?”


    他停在衣帽间门口,回头看去,“你怎么样?头疼吗?”


    “嗯。”


    穆从白这一声回得满是委屈,走到司越珩面前伸手抱过去,却不着痕迹地挡开。


    “我去换衣服。”


    看着衣帽间关上的门,他的眼神倏地黑下来,像是要把门给掀了。


    衣帽间的门没有锁,司越珩在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用凳子挡住。


    他脱了睡衣要穿衣服时,猛然看到他腰上有一团殷红的印子,紧靠着人鱼线的地方,与之前脖子上被吸出来的一样。


    印在这种地方不可能是睡着时受了什么伤,他也学过医,这样的印子要怎么弄出来他也很清楚。


    他想到穆从白,衣帽间的门就被打开,穆从白大方地走进来,盯着他腰上的痕迹。


    他下意识想挡住什么,又不知道该挡哪里,最后把那团红痕挡住了。


    穆从白看不出表情,还主动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被什么咬了?”


    司越珩觉得他挡着反而显得很刻意,于是把手拿开,穆从白就垂着眼盯到那里,然后轻轻地摸上去,毫不心虚地问:“要不要擦药?我去拿。”


    “不用了。”


    司越珩倏地把穆从白的手打开,迅速穿上了衣服,然后赶他,“我换衣服,你进来做什么?”


    穆从白眼里还是看不出情绪地说:“舅奶奶给你留了早饭,我再热一下,你换完出来。”


    “嗯。”


    司越珩随意地回了一声,穆从白盯着他看了两秒,拔下视线转身出去了。


    看着衣帽间的门关上,司越珩才松了一口气,换好衣服到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门出去。


    穆从白已经热好饭在餐厅等他,看到桌上摆了两只饭碗,他问:“你也还没吃?”


    穆从白没有回答,盛了一早煲到现在的烫放到旁边的位置,司越珩却在与他隔了一把椅坐下,默默地把汤挪过去,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怎么了?”


    司越珩像他看来,他藏起了眼神里一瞬间冒出的危险,给自己盛了一碗烫,换到了司越珩空出来的椅子。


    “挤这么近干嘛?”


    司越珩露出一脸嫌弃,要把椅子挪远,他立即用腿勾住了椅子让司越珩挪不动。


    “幼稚。”司越珩不挪椅子了,可是动作却对穆从白满是防备,就差在脸上直接写“别碰我”了。


    穆从白忽然问:“你在生气吗?”


    司越珩僵住了动作,他不知道穆从白指的是什么,但本能地不想讨论,回答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把手中的烫放下,“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穆从白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躲不开,然后向他这边倾过来,另一只手撑进了他的两条腿中间。


    这个动作过于暧昧,司越珩想退,穆从白却连着椅子一起把他拉过去,几乎贴着他说:“你不让我碰你了。”


    司越珩往后僵直了脖子,“本来你长大了就不该再像小时候一样,两个男人不应该搂搂抱抱。”


    “可是你是我叔叔。”


    穆从白撑在椅子上的手捞住了司越珩的腰,椅子过于光滑,司越珩被他拽得滑过来,双腿与他的腿嵌在一起。


    “叔叔也没有这样的!”


    司越珩拒绝地瞪向穆从白,却被他眼里的什么烫到了一般,等他想起来挣扎,穆从白已经完全地把他扣进了怀里。


    “穆从白,放开!”


    穆从白如同没有听到,就像已经失去理智只想进食的野兽,他把司越珩的腿卡在他的腿中间,摩擦到了那里。上面他伸长脖子,一口咬住了司越珩的喉结。


    “唔——”


    司越珩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声音,他紧紧压着穆从白的肩膀却推不开,可是脖子上的感官过于强烈,危险与暧昧交织在一起,他不自觉颤起来。


    穆从白的咬慢慢被成了吮,他想到了结果,非常没有原则地说:“不要留下印子,会被看到。”


    这一句像是鼓励了穆从白,他不吮了,像野兽的舔食一样,一下一下舔在上面,然后推起了司越珩仰到后面的头,从脖子一路把湿痕画到了司越珩唇边。


    司越珩一只手隔在了他的锁骨,双眼红艳艳地对着他,声音细如被欺负狠了的猫一样说:“你克制一点,是你刚说的、我是你叔叔。”


    作者有话说:


    穆小狗:叔叔,你是在拒绝我,还是引诱我……


    第86章 会所


    # 086


    穆从白的动作滞住了, 眼神灼热地烧在司越珩的唇上,指腹爬上去抹得司越珩的唇往外翻出来,露出了里面闪洋莹润水光的粉色。


    他粗鲁地压进去, 语气却平淡冷静地说:“要是我克制不住怎么办?叔叔。”


    司越珩听穆从白叫了无数声的叔叔, 这一声哪里变了味,他抓着穆从白那只烦人的手推开,怒起了嗓音说:“穆从白, 我真的生气了。”


    过了两秒,穆从白的手松了, 连着椅子退开, 只是下面与他交叉在一起的膝盖还紧贴着, 脸上却变成了平时乖巧听话地模样说:“我错了,你吃饭吧。”


    “坐远点。”


    司越珩不满意地踢了踢穆从白的椅子,结果把自己蹬得连椅子往后退,他生气地说:“你怎么这么重了?罚你不许吃饭。”


    “哦。”


    穆从白十分听话地点头,拿起勺子喂了一个汤圆到他嘴边, “这是我包的。”


    司越珩下意识张嘴, 碰到了汤圆又蓦地退回去,“放下,我自己会吃。”


    穆从白直勾勾盯着他,将那个汤圆喂到了自己嘴里,像在替他吃一样对着他嚼得嘴唇嚅动, 最后咽下去,把剩下的整碗放到了他面前。


    司越珩不知道因为哪一件,耳尖红了, 他想起穆从白昨晚都没吃什么东西, 今天也多半一直在等他没有吃。


    他瞬间心软, 往穆从白的碗里夹了块肉,“原谅你了,吃吧。”


    “那我还可以碰你吗?”


    司越珩脑子里蓦地冒出刚才暧昧的画面,感觉喉结处还在发烫,脱口而出,“不可以,以后离我远点!”


    穆从白捧着碗默默地低头,再也不说话了。


    快中午的时候,周妈妈和周父回来了,周嘉盛还是不见踪影。


    周妈妈进门就看到司越珩和穆从白在客厅看电视,但是两人中间隔了一米的距离,像是隔着楚河汉界。


    她与周父对视了一眼,表示这是怎么了,周父不明白地问:“怎么了?”


    周妈妈嫌弃地瞪了周父一眼,走到了客厅说:“越珩,小白,你们吃早饭了吗?”


    “吃了。”司越珩看过去说,“中午的饭我煮上了,昨天剩的菜热一下,再另外炒个蔬菜就能吃了。”


    周妈妈眼睛观察着一动不动的穆从白,嘴上说:“周嘉盛还没回来呢?大过年地就乱跑。”


    司越珩想象了一下周嘉盛没回来的原因,把自己想尴尬了,不好和周妈妈说,于是跳过这个话题去了厨房。


    穆从白连忙站起来跟去,还对周妈妈和周父说:“我去帮叔叔。”


    周妈妈看着走进厨房的两人,司越珩一见穆从白靠近就瞪眼,她拽了拽周父小声地说:“他们这是闹了什么矛盾,这么多天还没好?”


    “这不是跟以前一样吗?打打闹闹的,你想太多了吧?”


    周妈妈又嫌弃了周父一遍,还是觉得两人有什么不对,她趁司越珩一个人的时候,过去悄悄地说:“越珩,你和小白这么些年都依靠着过来了,有什么事过不去的,小白那么听话,你有什么想法好好和他说,别置气了。”


    司越珩不知道怎么回这话,只能口头答应:“我知道了。”


    可是接下来几天,连周父都看出来他们有事,平时坐不坐到一起,吃饭也不像以前喂来喂去,甚至司越珩倒了一杯水,被穆从白端去喝了一口,司越珩也要另外去倒了一杯。


    周妈妈叫周嘉盛去劝劝司越珩,周嘉盛不屑地说:“他要是有出息就一直保持距离下去。”


    司越珩非常有出息地保持到了初四,晚上睡觉连门都锁了,还收了穆从白藏的钥匙。


    初四这天傍晚,他接到李绍忻的电话,没说缘由,就说已经来接他了。


    他半天没想起来什么事,李绍忻回他,“你不是忘了吧?除夕那天不是说好了。”


    “说好了什么?”


    司越珩还是没想起来,可是看到穆从白光明正大站在他面前,偷听他电话,他答应道:“你来吧,到楼下给我打电话。”


    “你要去哪里?”


    穆从白立即问,司越珩和李绍忻说清了地址,放下手机才回答他,“李绍忻约我去吃饭。”


    “李绍忻?”


    穆从白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对他的事可能比司越珩还清楚,要不是确定李绍忻只喜欢女人,对司越珩绝对没可能有什么想法,他早就把李绍忻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


    司越珩又无视了他,回房间去换衣服,他亦步亦趋跟进了衣帽间,对司越珩问:“他不是在霍城?什么时候来京平的?来做什么?为什么要约你吃饭?”


    “小混蛋,你的问题太多了。”


    司越珩把穆从白往门外推,把人推出了门才说:“大人的事,你少管。”


    他说完要把门关过去,被穆从白一掌挡了,然后不容质疑地对他说:“我也要去。”


    “不行。”


    穆从白立即眼里冒起了委屈,司越珩却一点也不心疼他地说:“因为你太烦人了,我需要清静一下。”


    司越珩说完就关了门,穆从白要是对他哭一哭,他保证他绝对会妥协地把人领着一起去。


    穆从白站在衣帽间的门外狠狠咬牙,一直到司越珩换好衣服出来,轻飘飘向他看了一眼,就从他面前走过去。


    他一下把司越珩拉回来,抵在了门边的墙上,盯了他两秒问:“什么时候回来?”


    司越珩下意识用手挡在了穆从白胸口,仰起脸说:“我才是家长,你管我什么时候回来。再不放手我不回来了。”


    穆从白乖乖地退开,视线像触手一样缠着司越珩,看着司越珩瞥了瞥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等司越珩出门他就拿起手机,查看司越珩的定位,像是他跟着司越珩一样,看着地图上的圆点一点点移动。


    司越珩去了商业街区边的一处,地图上只有一个地名,里面有什么一样也没有标注,他立即去查那一区,最后发现竟然是一个私人会所。


    李绍忻带司越珩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穆从白立即拿起外套出门,到外面周妈妈看到他问:“小白,你去哪里?马上就要吃饭了。”


    他头也不回地回,“我不吃了。”


    司越珩到了地方也觉得李绍忻带他来这里做什么,问李绍忻,“我们不是来吃饭吗?”


    “对啊,是吃饭。”


    跟着李绍忻到了餐厅,司越珩才知道原来会所里也可以吃饭,李绍忻点了一桌的菜,边吃边说他们家里的八卦,吃到差不多了就要带他上楼。


    “上楼干嘛?”


    司越珩其实也不是不知道楼上是什么,只是他几乎没来过这种地方,也不太想去。


    李绍忻看出了他的排斥,搂着他进了电梯说:“你别紧张,都是相互认识的朋友,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认识一下能聊得来的就聊呗。”


    司越珩这时候终于明白过来,李绍忻是要给他介绍对象,不解地说:“你怎么也有了这种爱好?”


    李绍忻否认,“你别想太多,我只是看你生活太单调,以前忙着学习,现在天天围着穆家那小子转,再过2年就该到中年了,你还没破处!”


    “喂!”司越珩一眼向李绍忻横去。


    李绍忻连忙打住,解释说:“真的都是认识的朋友,没你想的那种,但是你要是和谁看对眼,人家愿意的话也不是不行。”


    “我——”


    “你什么你啊!做人就要趁着年轻,多享受人生!你这么早回去干嘛?陪穆家那小子写作业啊?”


    司越珩被李绍忻最后一句话说服了,李绍忻一直没有见过穆从白,从他一惯的描述里,认为穆从白还是那个只到他胸口的小孩。


    实际上就在不久前,他也仍然觉得穆从白还是那个只到他胸口的小孩。


    看到司越珩默认了,李绍忻满意地说:“这就对了嘛,都是年轻人,一起喝两杯也行。”


    私人会所比起外面的夜店,其实本质也没有不同,到了楼层司越珩最先听到的就是震耳欲聋的音乐,他随着李绍忻进去,瞬间被里面的灯光晃花了眼。


    他往里走过去,一路有人不时地向他盯来,看得他很不自在,到了楼上的包房才终于好了一点。


    “忻哥,你终于来了!”


    司越珩被李绍忻推进了门,就见到里面的人,五六个人有男有女,离门最近的一人打量着他问李绍忻,“这就是你说的超级大帅哥?确实很帅!”


    “没有女朋友,还有机会。”


    李绍忻搂着司越珩拄里一推,向里面的人介绍,“司越珩,说起来我们也算青梅竹马了吧?”


    司越珩觉得这比起镇上的大姨给他介绍相亲对象还尴尬,他一眼扫过里面几人,想了半天没想到该说什么。


    一个年轻的女孩忽然向他走来,直白地站在他面前打量,“我叫李睿思,你可以叫我思思。你想喝什么,我给你拿。”


    司越珩看着李睿思,比穆从白比不了两岁,大约是和穆从白一起时间久了,看对方就感觉看晚辈,稍稍地往后退了退说:“不用了,你们玩就好了,不用管我。”


    李绍忻被司越珩的反应逗笑了,瞪向了李睿思说:“小孩退后,按辈分你得叫他叔叔。”


    “为什么?”


    李睿思不信,李绍忻解释,“你大舅的儿子叫他叔叔。”


    “我哪个大舅的儿子?”


    “穆戎霆。”


    李睿思和穆家算不上亲戚,她舅妈与穆戎霆是隔了好几代的堂兄妹,也算不得什么亲戚,但按传统确实叫一声叔叔也没错。


    提到穆戎霆,瞬间灯红酒绿的气氛变成了八卦现场。在坐的几人家里都算得上富豪,但穆家仍是他们只能八卦的存在。


    另外的几人都向司越珩围过来,七嘴八舌地打听起来。


    “穆戎霆的儿子叫什么?长什么样?现在多大了?为什么没露过面?”


    “听说因为继承人的事,穆靳峰和穆戎霆都要打起来了,穆戎霆是不是想让他儿子回去?”


    司越珩没有想到在这里也能听到穆家的事,过去几年穆戎霆从来没有过问过穆从白,他不觉得穆戎霆会想接穆从白回去。


    可是想起梁隋说的,还有穆怀霖的态度,他也不确定起来。


    而穆云峰是穆戎霆后妈的儿子,还有一个和他双胞胎的弟弟,就是挖了周嘉盛墙角的穆二。穆云峰一心想要穆家,穆二却是个十足纨绔子弟。


    他知道的也只有这些,还都是梁隋告诉他的。


    李绍忻见他的目的完全跑偏,打断道:“你们够了,这么八卦不怕惹祸上身,小心穆家扒了你们的皮。”


    一人还是接着说:“话说穆楚岳今天也在这里,刚才我去厕所看到他来了。”


    穆楚岳就是挖周嘉盛墙角的穆二,最喜欢的就是横刀夺爱,玩腻又把人甩了,不过他为人大方,那方面的口碑不错,甚至有人主动的送上门让他夺,但他可能有点受虐倾向,对主动的反而没有兴趣。


    司越珩听到这个名字就反感,偏偏这时包房的门打开,一个服务生推着车时来,说是隔壁的穆先生给他们点的酒,请他们过去喝一杯。


    李绍忻问:“哪个穆先生?”


    “穆楚岳先生。”


    李绍忻眉头一蹙,“我们也没人和他熟,他送什么酒?”


    “穆先生说是送给一位司先生的。”


    李绍忻立即向司越珩看去,他只是临时把司越珩带到这里来的,穆楚岳怎么会知道?


    不对,是穆楚岳怎么会认识司越珩?司越珩不是说没有见过其他穆家的人?


    司越珩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他想到了答案,穆家的人虽然没有出现过,却一直盯着穆从白,就像穆怀霖能把礼物送到他们楼下。


    只是他没想到会连他也一起盯着,他看着服务生手里的酒,突然决定去看一眼穆楚岳什么意思。


    “你真准备去啊?”李绍忻见司越珩拿过了酒瓶,连忙拉住他,“这个穆二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会安好心的!”


    司越珩就是想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推开穆从白的手说:“没事,他们要是想对付我,我就不会平安在这里了。”


    李绍忻还是不放心,司越珩又接着说:“我不希望他们直接去打扰穆从白。”


    对于这个答案他不意外却很惊讶,不过想想司越珩这些年为穆从白付出的,他觉得为了穆从白司越珩可能命都敢拼。


    司越珩已经往隔壁去了,他怕出事连忙跟上。


    说是隔壁,其实与他们还隔了一段距离,服务生在前面引路,到了门口,服务生把门推开了一瞬间,放纵暧昧的气氛扑面而来。


    司越珩才明白李绍忻之前说的,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是真的,眼前才是这种场合最真实的画面。


    这几年司越珩在风轻云淡的小镇上,养出了一股仿佛不受世俗侵染的气质,平时看着没什么特别,可到了这样的环境里瞬间变得不同起来,尤其与包房里的人一对比,他就如同天上掉下来的月亮。


    里面所有人都盯着司越珩,有人想要染指,有人在心里攀比。


    司越珩的视线转了一圈,看到了最中间的男人。


    男人与穆从白并没有哪里相似,但凭着鹤立鸡群的身高,他没见过也一眼猜到,那就是穆楚岳。


    穆楚岳喜欢美人,尤其那种看着不可亵渎、对爱情忠贞的美人。


    他没有见过司越珩,一直以为会收养穆从白的男人,一定是一个庸俗丑陋的中年男人,可是此刻看到司越珩他看愣了。


    “喂,你是不是要说你走错了?”


    门口处的人盯着司越珩,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司越珩没有理他,直盯向了穆楚岳径直往里进去,立即有人拦住他,穆楚岳说:“让他过来。”


    穆楚岳三十多岁,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痞气,半躺在宽大的沙发里,衣服穿得随意,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司越珩走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不得不说穆家人的基因确实很优异,他虽然很讨厌这个初次见面的人,但也不能否认他长得好看,与穆从白虽然不像,却是同一个,风格的长相,五官精致到不行。


    他把刚才的酒瓶放到了穆楚岳面前的桌上,“穆先生,谢谢你的酒。不过不必了,穆从白不想参与穆家的事,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他。”


    穆楚岳看了眼桌上的酒,露了个不解的表情,然后盯向了司越珩。


    听到穆从白他终于明白了司越珩是谁,重新审视过去,比刚才更有兴趣了,笑了笑说:“穆云峰原来没骗我,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生不出孩子的老头呢?”


    司越珩眉头一蹙,意识到了不对。


    穆楚岳不认识他,又怎么会给他送酒?不是穆楚岳酒又是谁送的?为什么要借穆楚岳的名字?


    穆楚岳并没想那么多,他拿起司越珩放下的酒,倒了一杯,还是半躺悠闲的姿势递向了司越珩,“我对穆从白没兴趣,陪我喝一杯,我告诉你谁把你骗过来的。”


    司越珩犹豫了,审视着穆楚岳半晌,最终还是走过去,接过了穆楚岳手里的杯子。


    可是穆楚岳却没有放手,而是用力一拽,他本来倾着上身,这一拽直接摔过去,坐到穆楚岳旁边空出的位置。


    穆楚岳扶着他端着酒杯的手,盯着他说:“小心点,别把酒洒了。”


    司越珩没见过这种场合,脑子也没有转过来男人与男从之间的暧昧,他只觉得是穆楚岳在故意整他,余光向穆楚岳扫去,甩开穆楚岳的手,仰头准备一饮而尽。


    穆楚岳却在杯子里的酒只剩最后一口时,摘过了杯子,故意往他喝过的地方,饮下了剩下的酒。


    司越珩终于反应过来,立即起身,穆楚岳的手却穿过他腰后,一把扣住了他,故意凑近地盯着他。


    “你不想知道了吗?”


    司越珩盯着穆楚岳凑近的脸,即使长得好看,他也仍然觉得恶心,尤其说话时喷出的酒气,让他胃里翻涌起来。


    他强忍着说:“我已经喝完了。”


    穆楚岳晃了晃杯子,“你可不能耍赖,最后一口明明是我喝的。”


    他说着放下杯子,伸手捏到了司越珩的下颌,凑近过去说:“我还给你。”


    司越珩忍无可忍,挥手一拳砸在了穆楚岳下巴上,倏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用力地擦着脸上刚被碰过的地方。


    穆楚岳吃痛地捂着下巴,抬眼瞪向了司越珩。


    周围的人都没想到司越珩竟然和穆楚岳动手,虽然穆楚岳喜欢强取豪夺,但在外面从来没人敢对他真动手。


    所有人都觉得司越珩麻烦了,甚至有人准备替穆楚岳教训司越珩。


    可是他们都忘了穆楚岳有被虐倾向,还没靠近司越珩,就被穆楚岳一眼吓退。


    穆楚岳活动了一下下巴,无事一样站起来,优异的身高让他有股额外的压迫力。


    他走到司越珩面前,垂着染满了欲望的双眼说:“酒是穆云峰送的,他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样的,故意把你骗来勾引我的。”


    司越珩顿时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尤其想到这个人和周嘉盛的前男友有过不可描述的关系,刚被碰过的地方,仿佛有一群蚂蚁在爬。


    穆楚岳还对他露着暧昧的笑,他再也忍不住胃里翻起的恶心,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却在门口撞到了一人的身上。


    “不好意思。”


    司越珩道了一声歉,看也没看撞了谁,绕开就要出去,结果被对方拽住了手。


    熟悉的动作和感觉,他猛然抬起头,对上了穆从白怒极的双眼。


    作者有话说:


    穆小狗要疯啦!


    (修了一下最后一段)


    第87章 区别


    # 087


    过道里的灯光像是也藏着声色暧昧不明, 穆从白笔直地伫在门口,身影被显得明暗不清,唯独满身的暴怒, 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可是司越珩的视线对上去时, 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甚至带起了一丝被丢下委屈。


    “你怎么来了?”


    司越珩胃里翻涌起的恶心瞬间被压了回去,他自己都未察觉地向穆从白贴近, 想要掩盖掉穆楚岳残留在他身上的触感。


    穆从白的视线忽然盯在他的脸颊上,还轻轻碰了碰, 他想着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 穆从白倏地转眼向里面的穆楚岳看去, 眨眼间眼神变成了盯准了猎物的狼。


    司越珩不只一次见过穆从白这样的眼神,立即懂了穆从白在想什么,下意识反抓住他的手。


    “没事了,我们走吧。”


    穆从白仍隔着偌大的包房盯住穆楚岳,包房里面刚刚还有的窃窃私语瞬间安静, 只剩下暧昧的灯光与歌声还在继续, 却显得整个包房鸦雀无声。


    “走了。”


    司越珩强行拽着穆从白转身,现在穆从白已经成年了,他不想让穆从白一时冲动留下什么案底,影响以后的前程。


    穆从白乖乖被他拽走,他不由松了口气, 可是刚走出两步穆从白挣开他的手转身。


    他还没反应过来,穆从白已经冲回了包房里。


    穆楚岳正在回味穆从白的长相,他也没有见过穆从白的人, 不过一眼他就认出来了。


    穆从白长得像他爸和他妈的集合体, 凌厉深邃的骨相, 五官却带着一丝蛊惑人的妖异,要不是也姓穆,倒是他喜欢的类型。


    没等他还没回味完,刚想着的脸就忽然出现在了他面前,离近才发现,穆从白的眼睛里没有蛊惑,只有要将他撕碎的狠戾。


    “呵,你——”


    穆楚岳不屑地开口,穆从白却完全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趁着他猝不及防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后拽倒下去。


    他眼看要摔,下意识把手掌撑在了桌上,却见穆从白拧起了司越珩拿来的酒瓶在桌上一磕。


    酒瓶碎了底,玻璃渣和酒撒了一地,穆从白举起了手里剩下的酒瓶。


    穆楚岳意识到了危险,穆从白大约从进门的一刻开始,就计算好了这一系列的动作,毫不犹豫将酒瓶直接插进了他的手背,顿时痛和血一起涌出来。


    他咬牙忍着,穆从白还觉得这样不够,压着他的手一脚踩过来,打算自己把他的手废了。


    “妈的!”


    穆楚岳骂了一声,靠身体的重量把穆从白撞开,救回了他的手。


    穆从白的眼睛倏地向他睨来,紧接再一次将玻璃瓶向他捅来。


    “穆从白!”


    司越珩的声音突然响起,穆从白的动作顿了一下。


    穆楚岳趁机随手也拧起了一个酒瓶,在桌上一磕向穆从白反扑过去。


    包房里的人连忙全部退后,看着如同野狼相互撕咬起来的两人,谁也没敢靠近。


    穆楚岳为了报复穆从白捅了他的手,抓到穆从白的手臂就一瓶子扎去。


    眼看穆从白的手也要被捅穿时,司越珩倏地撞过去,用手臂挡住了穆楚岳手里的瓶子。


    穆楚岳看到挡过来的是司越珩,有意识地收了手,然后对着司越珩一笑,把瓶子扔了,语气暧昧至极地说:“看在你的份上,我放过他这一次。”


    这话没让穆从白冷静,反而被激怒,他恨不得把穆楚岳的眼睛和舌头一起挖出来。


    直到司越珩握住了他拿着酒瓶的手,低声地对他说:“我手流血了。”


    司越珩进来都还没来得及脱外套,刚才穆楚岳的瓶子扎破,但里面被厚厚的羽绒服挡住,外面看不到血。


    穆从白立即扔了瓶子去看司越珩的手,眼神在眨眼间从要置穆楚岳于死地的狼王,变成了眼里只有主人的哈士奇。


    司越珩没让他看,而是拉起他的手说:“先出去。”


    穆楚岳举着还在滴血的手,看着穆从白真的乖乖跟着司越珩走了,他露了个充满了兴致的笑,把躲到一边的人看得没人敢来关心他。


    李绍忻看得有些懵,感觉这三个人都挺疯的,另外两个姓穆的就不说了,可能是基因遗传。


    但是司越珩,他真的没想到司越珩竟然敢冲上去,要不是穆楚岳收手,他不敢想象结果会怎么样。


    此刻看到司越珩拉着穆从白出来,他深恐再出点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刚才的包房也不回去了,连忙带他们下楼。


    到了会所大厅,穆从白拉住了司越珩要看他的伤,司越珩对着他一笑,“骗你的。”


    “真的?”


    穆从白还是不放心,要去脱司越珩的外套,司越珩瞟了眼盯着他们的李绍忻,按住了他的手说:“回去再看。”


    李绍忻跟在后面,听到了司越珩和穆从白的话,感觉越听越感觉哪里不对。


    过去的几年司越珩跟他说了许多穆从白的事,但眼前的穆从白,与司越珩向他形容的完全是两个人。而且两人的相处,实在有些过于亲密了,不像是叔侄,反倒像是在热恋时的情侣一样。


    不,不!怎么可能!司越珩可能只是对穆从白过度溺爱罢了,从以往对他说的那些事就能看出来。


    李绍忻否定了心里的猜测,走过去问:“越珩,你真的没受伤?”


    司越珩自然地放开穆从白的手,展示地向他拍了拍衣袖被刺破的地方,顿时羽绒乱飞,“看吧,没事。你回去找思思他们吧,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


    穆从白倏地眉头一耸,用眼神向司越珩问“什么思思”。


    司越珩不理他,李绍忻接着说:“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送你们回去。”


    司越珩也没有和他客气,李绍忻把他们送到了楼下。


    不等李绍忻开口,穆从白就拉着司越珩下车,李绍忻不放心司越珩想跟着上楼,却被穆从白一眼横过来,虽然穆从白什么也没说,但他感觉到穆从白已经记恨上他了。


    实际上他也很自责,没有料到好不容易带司越珩去放松一下,却遇到穆楚岳,还发生这种事。


    李绍忻主动说:“你们回家休息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司越珩向他挥了下手,提醒他,“你也小心点。”


    “你别担心我了,我跟他们又没关系。”


    李绍忻说完最后盯了穆从白一眼,开车走了。


    回到家里,周妈妈和周父已经走了,穆从白把司越珩安置在沙发上,就跪在旁边脱他的外套。


    司越珩这回任由他脱了,袖子扒下去立即露出了里面毛衣沾的血迹,穆从白瞬间红了眼,不知是生气还是在心疼他,向他盯来说:“你骗我。”


    “不严重。”


    司越珩没在意,确实不严重,他能感觉到最多只是破了皮,可是穆从白像是他受了什么致命伤,眼皮地皱起来,让他不要动,然后急急忙忙去找来药箱,蹲在他面前。


    血已经开始凝固,与里面的衣服沾在一起,穆从白怕他痛,直接拿剪刀把他的衣袖剪了,然后沾起药水小心地给他清理伤口。


    刚刚碰了一下,穆从白就抬起脸来问他,“疼吗?”


    司越珩笑着抹了下他皱起的眉头,无奈地说:“你再不快点就要好了。”


    穆从白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满,垂下头去仍旧小心翼翼,一点点将沾着伤口的衣服清理下来,他觉得穆从白这两年上学学的,全用在了这里。


    最后清理出来,确实只有一条小伤口,穆从白才终于放心,但还是夸张地上药,再缠了好几圈纱布。


    司越珩无奈地接受,问他,“满意了吗?”


    他抬起眼对着司越珩的双眼,轻轻吻在了伤口上面的纱布上,司越珩倏地把手抽走,推开他说:“好了,我去换衣服。”


    司越珩刚刚起身,却被穆从白揽住了腰按了回去,接着穆从白跪在了他旁边,身影罩过来又摸到了他的脸颊问:“他还碰你哪里了?”


    “什么?”


    司越珩没听明白,穆从白又说:“穆楚岳,他还碰你哪里了?”


    提到这个名字,司越珩猛然回想起来,被穆楚岳碰到过的地方仿佛又有虫子在爬,他下意识去推开穆从白的手,穆从白却用力扣得更紧。


    他终于意识在他腰上的手是穆从白的,心里的不适感感觉消失。


    同样是男人,他甚至对穆从白吻他都没有觉得恶心。


    司越珩蓦然心慌,推开穆从白的手想从他身下逃出去,“别跟我提他,我去换衣服。”


    穆从白一下又把司越珩拽回来,眼睛盯直了司越珩的脸颊,司越珩大约自己还没发现,下颌被穆楚岳捏出了两个指印,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消下去。


    他看在眼里觉得刺眼无比,不自觉将自己的手指抹上去,可是舍不得用力去擦,于是捧起了司越珩的脸,吮在上面然后用舌尖舔过。


    “穆从白!”


    司越珩惊得动作一滞,然后推着穆从白的肩膀向沙发一旁退,可是扣住了他的腰,他的动作就成了睡到沙发上,反倒方便了穆从白压过来。


    他手掌盖住穆从白的脸,“别这样,我是你叔叔。”


    “你是吗?”


    穆从白的声音闷在司越珩的掌心里,然后把司越珩的手摘下来紧紧握去,盯直了司越珩的眼睛问:“你就那么想当我叔叔?”


    司越珩脱口而出,“不是你一开始非要让我当你叔叔吗?”


    穆从白蓦然一怔,然后贴近下去,在司越珩耳边说:“没关系,你是我亲叔叔也一样。”


    “穆从白。”


    司越珩突然认真地叫了一声,穆从白对上了他的视线,他才慎重地问出口。


    “你、是喜欢同性吗?”


    第88章 感冒


    # 088


    穆从白倏地凝滞住了呼吸, 贴住司越珩的心脏重重跳起来,司越珩的眼神像是直接看进了他脑子里,他那些不敢让司越珩发现的念头想法, 仿佛全被看出来了。


    他动了好几次唇, 发哑的声音才从喉咙里滚出来。


    “如果我是,你会怎么样?”


    司越珩说不出他会怎么样,他能怎么样, 心跳与穆从白紧贴在一起成了一样的频率,他回答说:“我会支持你。”


    “然后呢?”


    穆从白眼睛里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仿佛在和他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反问:“真的完全对异性没有感觉吗?”


    “你希望我有吗?”


    这个回答让司越珩想起了穆从白小时候, 那时穆从白总是跟着他的希望来决定自己什么样,比如上学是他希望的,比如融入群体是他希望的。


    他下意识想要拉开与穆从白的距离,可是微微一动,他们几乎没有空隙的身体就摩擦在一起, 他连忙僵滞了动作, 不知该怎么办地闭起了眼睛,告诉穆从白。


    “你的人生不应该是我希望你怎么样,为什么你上了这么多年学,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不明白!”


    “我明白。”


    穆从白笃定地回答, 司越珩一下又睁开了眼,穆从白盯直着他说:“所以这辈子我都是你的穆小狗,你说过我可以永远留在你身边。”


    “穆从白——”


    “我不喜欢异性。”穆从白打断了司越珩, “我也不喜欢同性, 我只——”


    “你压疼我手了。”


    司越珩急切地开口, 穆从白轻笑了一声,司越珩笃定了他会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他就如司越珩期待的,翻身落在沙发下,抓起司越珩受伤的手又吻在了伤口上面,然后说:“晚上不要洗澡了,去换衣服吧。”


    司越珩沉默地把手抽回来,起身绕开穆从白走过去,突然他又停住问穆从白,“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哪里?”


    穆从白坐到了沙发上,抬眼望向他不回答,他倏地明白过来,“你跟踪我?”


    穆从白还是不说话,司越珩自己发现了不对,如果穆从白真的跟在他后面,在看到他和李绍忻进去肯定就忍不住冒出来了,不可能过那么久。


    他忽然回去沙发从外套里拿出了手机,果然他的手机分享了实时定位,可是偷偷摸摸监控他的人一动不动望着他,没有一点被拆穿的心虚,也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


    “你再敢,我就揍你。”


    司越珩点了关闭,却把手机扔回沙发上,转身回了房间。


    穆从白看着司越珩走不见,才把司越珩的手机拿过来,毫不犹豫又重新打开定位分享,设置完他还看了司越珩的聊天记录。


    司越珩的朋友就那么几个,聊天的内容也多半是生活琐事,偶尔还会提到他。


    最后看到和李绍忻的记录,李绍忻不止说要给司越珩介绍对象,甚至企图带司越珩去和人约睡,要不是手机是司越珩的他已经砸了。


    他脑子里又想起了在包房里的画面,他去的时候遇上了堵车,到了会所又因为会员制不让他进,他找了梁隋才终于进去,为了找司越珩又花了半天时间,最后找到人就看到司越珩慌张地跑出来。


    如果他不去,司越珩是不是准备去做点什么?和那个叫思思的?


    穆从白脑子里翻起了滔天的巨浪,表面却冷静得什么事也没有一般,用司越珩的手机给李绍忻发了消息,警告他不要再给司越珩介绍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隔了片刻李绍忻回了消息。


    ——你是穆从白?你和越珩他现在是什么关系?


    ——与你无关。


    ——不要再带他去那种地方。


    ——不要和他提穆家的脏事。


    穆从白发完后,又全删了,然后关了手机,在沙发上呆坐到司越珩要睡觉的时候。


    他回房间拿了睡衣,去司越珩的房间的浴室洗澡。


    司越珩回房间换了衣服,一直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静静看着外面的夜景,听到浴室的门响才意识到有人进来。


    反正除了穆从白也不会是别人,他隔了半天才起身,向卫生间走去,“穆从白,你房间的浴室是有鬼吗?非要来——”


    卫生间的门又没关,司越珩猛然想起了上次的事,下意识把视线转开,余光瞟到里面浴室的门关上了,他松了口气看过去。


    可是门虽然关了,但并不隔音,隔断上还能透出来模糊的影子。


    穆从白站在淋浴下面,一手撑着墙躬起身体,混着水声传出了低沉的喘声,甚至还隐约夹着他的名字。


    司越珩猛地把卫生间的门上,脸颊克制不住发烫,他恍惚地爬上床躲进了被子里,可是水声仍然能传进他耳朵,他不确实夹在里面的喘息是他的幻觉,还是真的。


    过了很久,水声终于停了,卫生间的门打开,接着穆从白的脚步声到了床边。


    他立即紧张地掀开被子坐起来,转眼对上了穆从白还沾着水珠的胸膛,从陡峭的红崖上滚下来,滑过腹肌,消失在松垮垮的裤腰里。


    他的眼神找不到那水珠,不自觉就移到半露出来的那簇黑色上面,与漂亮的人鱼线汇到了同一处。


    他在看什么东西!


    司越珩猛然转开眼,可是脑子里却不受他控制地想象起来,刚刚穆从白刚刚用起来的形状。


    “你听到了?”


    穆从白突然开口,他连忙反驳,“听到什么?我什么也没听到!”


    “听到刚才我叫你的——”


    “我没有!”


    穆从白看着司越珩怕被他发现什么,又控制不住脸红的模样,满足极了,司越珩最好永远也不要知道这样的表情让他产生了什么样的想法。


    他低身凑过去捏起了司越珩的下巴,被穆楚岳捏出的印子终于完全看不见了。


    “别乱摸,快去睡觉。”


    司越珩拍开穆从白的手赶人,穆从白不动,直勾勾盯着他说:“我想你睡。”


    “我不想,给我回房去!”


    司越珩从被子里伸出一条腿去踹穆从白,结果脚被穆从白捉住了,还拿不回来了。


    “穆从白!”


    “嗯。我走了。”


    穆从白把他的脚放回了被子里放好,真的转身走了。


    司越珩意外穆从白今天竟然真的轻易就走了,看到关上的房门,他开始怀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应该是听错了吧。


    穆从白怎么可能叫他的名字做那种事。


    司越珩确定之后沉重的心情轻松起来,躺下去没过片刻就睡着了。


    半夜,本来在客厅的手机不知怎么到了床头,铃声响了好半天他才伸出手去拿过来,看到是穆从白给他打电话,他奇怪地爬起来。


    凌晨3点多,穆从白在家给他打电话做什么?他点了接听,穆从白虚弱的声音就传出来。


    “叔叔,我发烧了。”


    司越珩花了两秒处理这句话,随即挂了通话,下床跑去穆从白的房间。


    他一进门就感到一股寒气,第一反应是穆从白房间的暖气坏了。


    穆从白睁着一双可怜的眼睛看着司越珩走到床边,用手背贴了贴穆他的额头,被烫得抖了一下。


    “你房间暖气可能坏了,能起来吗?去我房间。”


    他点了点头,等着司越珩掀开被子把他捞起来,然后扶着他回了房间,他躺在了司越珩睡过的被窝里,满意地笑了笑。


    “你还笑!暖气是不是被你故意弄坏的?”


    司越珩捏起穆从白的嘴,被他捏的人口齿不清地说:“暖气没坏,我一直开着窗户,你过来才关的。”


    “穆从白!”


    司越珩是真的生气了,“谁叫你这么胡闹的,你知道外面多少度吗?你以为你现在身体很好吗?”


    穆从白刚才眼里的笑瞬间变成了委屈,像是要被抛弃了一般对着他说:“你不爱我了。”


    司越珩不知这几个字刺痛了他哪里,但是心脏某处确确实实地痛了一下。


    他可能永远做不到对穆从白心狠,有时候明知道穆从白是装的,是故意的,可他还是会妥协,至多掐一掐崽子的脸,完了再着急地去给他找药。


    “不要走。”


    穆从白看到司越珩要走,连忙拉住他。


    司越珩回头无奈地捋了捋他耳边的头发,然后说:“我去给你拿药。”


    “我不吃。”


    穆从白倏地把司越珩拽到了床上,连着被子翻过去抱住他,有什么瘾症一样嗅在司越珩的脖子里,然后缓缓移向司越珩唇边,想要亲上去。


    司越珩立即转开脸,挡住了的嘴,“别闹了,你在生病,躺好。”


    穆从白不肯松手,双手搂得更紧,贴在他耳边虚弱地说:“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真生过你的气。”


    穆从白得寸进尺,“那你以后不要推开我,让我抱你……我不咬你,可以吗?”


    司越珩看着穆从白,有什么想说,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话在喉咙里来回了好几次,最后只说出了,“先吃药。”


    “哦。”


    穆从白满意地笑了笑,终于松开手躺回去,还自己扯起被子盖好,乖得像小时候一样,望着起来的司越珩说:“你答应了。”


    “你真是——”


    司越珩不是对穆从白没有办法,他是对自己没办法,可能从他第一次对穆从白心软,就注定他输了。


    他唯一舍得的就是掐一掐穆从白的脸,然后出去给他找药。


    穆从白这几年身体好了许多,司越珩还是在家里备了各种各样的药,他先找温度计给穆从白测了体温,只有38度多。


    他松了口气,最开始摸到穆从白的额头那么烫,大约是穆从白故意在暖气片上烫的,他气笑了,然后庆幸,还好没有真的烧到那么高,不然他真的要想打一顿不懂爱惜自己身体的崽子。


    穆从白吃了司越珩给的药,乖乖躺着的司越珩站在床边教训他。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无论怎么都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司越珩说起来还是生气,最开始那几年,穆从白连喝的一口水都是他算过各种元素含量的。看着穆从白一点知错的模样都没有,他又加了一句。


    “你的身体是我的,不许伤害它,懂吗?”


    他说完了意识话有歧义,穆从白却乖乖地点了点头,把被子掀开了一角说:“懂了。过来睡觉。”


    “我到——”


    “你不上来我就不盖被子。”


    司越珩感觉他刚说的小混蛋是一句没听进去,怕穆从白真的不盖,只好上去。


    穆从白立即让出位置,等他躺下就带着被子向他裹过来。


    “好了,睡觉。”


    司越珩侧身背向了穆从白,可后面的人立即贴过来,从背后四肢死死地搂住他。


    “穆从白,睡觉。”


    “嗯。”


    穆从白应了一声,鼻尖摩挲在司越珩颈后,接着微微抬起下巴,将唇也压上去。


    司越珩一僵,“你说了不咬的。”


    “我没咬。”


    穆从白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别的原因,哑得厉害。说话时启开的唇吐出了粘人的热气腻着司越珩的皮肤,司越珩微微颤了颤。


    他的唇舌也在发烫,贴在司越珩皮肤上的唇变成了吮,滚烫的触感卷舐着司越珩的脖子,穿到司越珩胸前的手摸上去,握到了司越珩的脖子,往后推过来方便唇上的动作。


    “穆从白,不要——”


    司越珩心脏跳得厉害,声音也变得不稳起来。


    穆从白突然将他的脸扭向了后面,蹭起来隔着他几乎要亲过来的距离,将呼吸里的热气全喘在他唇上,还在他脖子上的手移到了他唇边,指腹摩挲过他的唇想往里钻。


    “别——”


    穆从白蓦地把脸埋到了他脖子,叼着他的喉结,在上面弄出了一个能被人看见的红印。


    第89章 喂粥


    # 089


    连下了几天的雪, 天气终于见晴。


    司越珩醒来还被穆从白紧紧扣在怀里,他往后挪了挪转身,穆从白还没醒, 只是感觉到他离开立即又抱用力把他捞回去。


    他只能这样把手挤出去, 摸了摸穆从白的额头,感觉不烫了终于放下心,穆从白好几年没有发烧, 他深恐一病又像小时候一样。


    “司越珩,我——”


    穆从白梦呓地嘟喃着什么, 司越珩只听到了他的名字, 手贴着穆从白的脸滑下去捏到了耳朵, 然后沿着脸颊滑到了下巴。


    他似乎又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看过穆从白了,虽然他的穆小狗才刚刚跨进成人的阶段,可是已经找不到小时候的痕迹了,五官生长开,好看得极具侵略感, 哪怕这样安静地睡着也让人无法不去注意他。


    “你喜欢我的脸吗?”


    穆从白睁开眼, 抓住了司越珩搭在他下巴上的指尖,拿起来在唇边贴了贴。


    司越珩不适应地蹙了蹙眉,把手指抽走了,羞恼地怪他,“醒了装什么睡。”


    “我怕打扰你看我。”


    “谁在看你!”


    司越珩推开他就要起床, 被他一下按回来,然后可怜地说:“我头疼。”


    “活该。你这是自找的。”


    司越珩这样说着,却还是摸到了他头上, 轻轻地按捏起来, 嘴上不肯原谅地说:“下次还敢吗?”


    “那你下次还不理我吗?”


    司越珩回答不出来, 干脆什么也不说,直到他觉得按得差不多了,摘开穆从白还抱着他的手说:“你再睡会儿。”


    穆从白这次没有再不让他走,他先去了卫生间洗漱,站到镜子前首先就是看脖子上面的痕迹,他的喉结下面红了一块,明显得像被画了一笔红墨。


    他指尖抹了抹,又回忆印子被弄出来时的感受,他立即不再去看,洗漱完后去换了一件高领毛衣,暗暗庆幸是冬天,还能用衣服挡。


    周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周父去叫被封印在床上的周嘉盛,司越珩出去时只有周妈妈一个人在。


    “越珩,小白呢?”


    周妈妈今天来见到昨天晚上给穆从白留的饭,动都没动过,他问司越珩,“昨天小白没吃饭就跑了,是出去找你一起在外面吃了吗?”


    司越珩才意识穆从白昨晚没有吃饭,说:“他昨晚没吃,我去叫他起来。”


    周妈妈奇怪穆从白昨晚去哪里了,怎么没吃饭,想问司越珩就见司越珩回了自己房间,她下意识问:“小白没在他房间?”


    “他、他房间的暖气昨晚坏了,就睡我那边。”


    周妈妈没有怀疑,司越珩却自己心虚了,回到房间还刻意地把门关好,才到了床头,坐下去拍了拍沉沉闭着眼睛的穆从白,“穆小狗,起来吃点东西。”


    “我不吃。”


    穆从白眯了眯眼,首先看到了就是司越珩当住了脖子的衣领,他伸手去把衣领拉开,露出的痕迹没有昨晚那么红了,他蓦地撑起身,抱着司越珩的肚子又要吮上去。


    “别弄了,过两天要上班了。”


    司越珩扭开,手掌挡住了穆从白的脸,穆从白揭开他的手,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说:“那你把饭端到房间来喂我。”


    “你别过分。”


    “你不爱我了。”


    司越珩又听到这几个字,瞬间感觉被什么塞住了脑子,他随手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披到穆从白背上,“别着凉了,我去拿饭。”


    穆从白没说话,他转身就出了房间。


    周妈妈听说穆从白感冒了,连忙重新去专门给穆从白做,熬了好消化的小米粥,做了开胃的小菜,放在冰水里过凉了才让司越珩端进屋去。


    穆从白靠着床头等着要睡着了,司越珩坐到床边拍了拍他,“你要睡就躺下好好睡。”


    “我在等你。”


    一句话说得司越珩再怪不到他,舀了一勺粥吹了吹喂到他嘴边,他一尝立即用舌头抵出来。


    “烫。”


    “舅妈专门给你凉过,哪里烫?”司越珩拿回来试了试,确实不烫,又喂过去。


    穆从白这回吃了,一双眼睛直直对着他不转,他明白过来小混蛋是故意的,手还伸过来搭到他腿上,把玩一样乱抠,然后还问:“怎么了?”


    “手拿开。”


    “不要。啊——”


    穆从白张着嘴等投喂,司越珩看在他生病的份上没有计较,一碗粥喂完了说:“好了,睡吧。”


    他把碗放到床头柜,穆从白突然贴过来抱住他。


    “还有什么?”


    穆从白把唇擦过司越珩的耳朵,然后说:“你不许出门,不许去见李绍忻,还有那个什么思思。”


    “哪有什么思思!”


    司越珩把穆从白推开,按回了床上用被子封印住,“别胡思乱想,睡觉。”


    “我要晚安吻。”


    穆从白说得理直气壮,司越珩不禁又捏起了他的嘴,“你够了,大白天哪有什么晚安,信不信我给你两嘴巴。”


    穆从白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司越珩这回狠心地不理他,端起碗出去。


    “小白好点了吗?”


    周妈妈见司越珩出来就问,司越珩回答,“吃了药已经不烧了,现在睡了。”


    “那就好,你早点叫人来把暖气修好。”


    司越珩想起来他撒的谎,连忙说:“我已经叫人来了,舅妈,你去休息吧,我来洗碗。”


    “周嘉盛还没起床,你二舅叫半天也没叫来,我去看看。”


    周妈妈回了周嘉盛那边,司越珩就去洗碗,洗的时候他忍不住穆从白睡了没有,别又把被子掀了。


    洗完后他准备去看一眼,却听到穆从白房间里的手机在响,进去把手机拿起来。


    看到是梁隋,他先奇怪梁隋给穆从白打什么电话,然后接起来。


    “穆大少,昨晚捉到奸了吗?”


    听到这话司越珩眉头怒地一耸,“梁隋,你教了他些什么东西!”


    梁隋的声音尴尬地僵了两秒,然后假笑起来,“我开玩笑的,你家大少爷呢?”


    “你找他有事?”


    司越珩瞬间警惕起来,梁隋犹豫了好一会儿措词才说:“有人托我联系,要见你们。”


    “我们?谁?”


    “穆云峰。”


    司越珩听到这个名字,才想起了穆楚岳昨天说的话,以穆楚岳的的名义给他送酒的人,是穆云峰。


    可是他觉得穆楚岳后面的话是故意胡说的,不然他想不通穆云峰有什么目的,就算他真的和穆楚岳怎么样了,穆云峰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总不至于是闲得无聊吧?


    他想下来并不想见穆云峰,但穆云峰都找上门来,恐怕不会因为他拒绝就放弃,到时单独去见穆从白,以穆从白冲动的性格,说不定又会不由分说动手。


    “什么时候,过了今天我没时间。”


    “行,那我问问穆总今天有没有时间。”


    司越珩回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他没在意穆云峰来不来,想的是以后要少让穆从白和梁隋接触,穆从白那些胡闹的行为,说不定就是梁隋教的。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打算等周嘉盛来了告状。


    周嘉盛没来,梁隋和穆云峰先来了。


    司越珩打开门就看到了梁隋旁边的男人,与穆楚岳长得很像,可是却非常明显的是两个人,气质天壤之别。


    梁隋指着旁边的男人说:“这是穆云峰,我表哥。”


    穆云峰看起来沉着谨慎,客气的眼神里透着一股俯视众生,看透一切的高傲。


    他看向司越珩微微一笑,递上去一个礼盒,“我是为昨天的事来向你道歉的,本意是希望你们相互认识一下,没想到楚岳那么唐突。”


    司越珩审视着穆云峰,警惕地对他的话一个字也没信,回道:“道歉我接受了,东西就不用了。穆从白今天不舒服,不方便见你们,没事的话请回吧。”


    梁隋和穆云峰连门都没进,穆云峰举着礼盒的手放下来,丝毫没有生气地说:“是不是昨天穆楚岳对你说了什么话?让你误会了。”


    司越珩问得答不出来,他没办法复述出穆楚岳昨天说过的话,对上穆云峰的视线,瞬间明白了穆云峰是故意的。


    “叔叔——”


    穆从白出房间来找司越珩,走到外面猛然看到了门外的人,瞬间变成了一只准备战斗的狼,冲过去把司越珩拉到了身后,狠起双眼看向穆云峰姓。


    “你来做什么?”


    穆云峰不回答穆从白的问题,反而打量起他,“你跟你爸越来越像了。”


    “滚。”


    穆从白只回了他一个字,门外在穆云峰旁边的梁隋下意识让开了一步,怕穆从白动手。


    穆从白没有动,穆云峰也没滚,像是没有听到穆从白在骂他,如旧地温言说:“你爷爷很想见你,要是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回家去看看他。”


    “梁隋,带他进去。”


    穆从白突然对梁隋说了一句,梁隋吸了口冷气,觉得一个小屁孩竟然敢命令他,可他看了眼穆从白,还是进屋把司越珩推回了屋,把门关过去。


    穆从白走到了门外,瞬间如同亮出了獠牙的狼,对穆云峰说:“别把你们的脏手伸向他,我不在乎你们姓穆的怎么样。”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穆从白在意的只有司越珩。


    但穆云峰并不信,现在穆从白能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不明白穆家给他带来什么。


    “别忘了你也姓穆的。”


    穆云峰蓦然冷笑,“我倒是很想看看,他的结局会不会比你那个可怜的母亲,更惨。”


    司越珩终于把门打开时,穆云峰已经走了,他带的东西洒在了楼道里,穆从白像一尊完美的寒冰雕塑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他过去捉到穆从白冰冷的手,瞬间什么都忘了,把人拉进屋里,“你还在生病,乱跑什么,回去躺着。”


    穆从白看了看他,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用力地勒紧,在他耳边说:“你不要放弃我。”


    司越珩尴尬地看了眼旁边的梁隋,“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梁隋明白地说:“你们继续,我去找嘉盛。”


    司越珩看着梁隋出去,门再次关上,穆从白突然把他的脸扳回去,然后双手扣着他的脖子吻下来。


    “穆——”


    司越珩只说了一个字,舌头就被穆从白逮住,缠得他什么也说不了出来,陌生又在他记忆里深刻的感觉,让他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回忆,只能任由穆从白毫无章法地在他嘴里乱搅,仿佛要将他吞掉一样。


    他连最后的一丝空气都被吸走,憋红了脸颊,终于找到机会轻咬了一下穆从白的舌头。


    穆从白总算退出去,他从眼角到耳朵红了一片,唇瓣水亮亮地望着穆从白,“你想憋死我是不是?”


    “司越珩。”


    穆从白忽然又把脸埋去了司越珩的脖子,明明是他欺负了人,却像受了什么巨大的委屈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许放弃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穆云峰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配不上你。”


    司越珩笑出来,“胡说八道什么,快回去睡觉,不要又着凉了。”


    穆从白终于听话了,任司越珩把他拖回了房间,按进被窝里,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低下头来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晚安吻,乖乖睡觉。”


    第90章 建议


    # 090


    司越珩哄睡了穆从白已经要到中午了, 周嘉盛终于解除床的封印来吃早饭,看到梁隋和他一起过来,司越珩好奇地打听, “舅妈和二舅呢?你们是见父母了吗?”


    周嘉盛一眼向他瞪来, 恶狠狠地说:“见个鬼的父母,操心你自己吧!”


    周妈妈他们来的这段时间,梁隋都没有正式登过门, 司越珩看不懂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提到他自己就立即想起来, 转向梁隋看去。


    梁隋接到司越珩的眼神, 顿时明白了司越珩要找他算什么帐, 主动地交待,“一开始是因为你的电话我打不通了,才只能打他的手机的……昨天,是他进不去会所,找我帮忙, 我就只给他提供了一张会员卡而已, 发生什么一切与我无关。”


    司越珩时隔了几年才知道,他的手机可能被穆从白拉黑了梁隋,但是对梁隋说的话他没有全信,昨天他接起电话梁隋说的第一句话,分明和穆从白熟得很。


    他警告地说:“反正以后不许再给穆从白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都被你带坏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梁隋故意地问,司越珩眉头一耸,羞恼地说:“别明知故问, 他才刚成年, 你跟他说捉什么奸!再有下次我就告诉我舅妈, 说你和周嘉盛合起伙欺负穆从白。”


    周嘉盛正吃着早饭,推了推眼镜向司越珩横过去,“你别乱扫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信。”


    司越珩十分趾高气昂地回去了房间,梁隋无语,“他怎么这么幼稚?穆从白的坏用得着我带?”


    周嘉盛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身对着梁隋,“你跟穆从白,一起在搞什么?”


    梁隋倏然心虚,跨到周嘉盛腿上坐下去,企图蒙混过去地说:“他一个刚成年的小孩,我能跟他做什么,我只能跟你做什么!”


    周嘉盛显然也不信,但梁隋不给他再问的机会,堵住了他的嘴。


    穆云峰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穆从白扎穆楚岳的那一下,也没人来找他算账。


    第二天,穆从白的感冒好了,周妈妈和周父也要回老家了,他们一早一起去火车站送两人。


    两个老人说来说去,最不舍的不是周嘉盛,而是穆从白,千叮万嘱了许多话,终于进站。


    回去的路上,穆从白不让司越珩坐副驾,也不让司越珩开车,周嘉盛不满地看着两人坐在后座腻歪,狠狠地蹙眉。


    到了大门口,他叫住司越珩,“你们和好了?”


    司越珩想了想这两天和穆从白的事,心虚地不敢看周嘉盛,装出了笃定说:“我们又没吵架,和什么好!”


    周嘉盛像是看穿了一切,对着他鄙夷了一番,开门进屋,把门关得一声巨响。


    接下来,司越珩开始上班,然后穆从白开学,好像什么都恢复到了之前——


    才怪!


    司越珩已经快要被穆从白烦死了,自从穆从白上回感冒,他把人请回了房间,就再也送不走了。


    穆从白每一天都抱着他睡觉,如果只是睡觉他也就忍了,穆从白还有许许多多暧昧的小动作,弄得他们都有点上火,常常早上醒来都靠着厚厚的被子掩饰尴尬。


    他不止一次赶过人,可是每次他一开口,穆从白就一双受尽了委屈的眼睛对着他,要哭不哭地说:“你不爱我了。”


    要是他还要赶人,小混蛋就能真的哭出来,他实在不懂那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好意思说哭就哭的。


    可是天气越变越暖,他们的被子也越来越薄,司越珩又一次被穆从白抱着醒来,他推了推四肢都缠着他的穆从白,翻身一滚带走了被子,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一瞥,就看到了刺激神经的画面。


    “叔叔。”


    穆从白睁开眼看着他,立即滚向他抱回来,他下意识翻身想躲,却又成了穆从白在背后抱住他的动作,吮着他的后颈。


    “你今晚回房间睡吧。”


    司越珩僵住,又一次赶人,穆从白的动作停了一下,忽然强行把他翻过去,与他面对面贴在一起,顿时两处灼热在一起发烫,他倏地红透了脸,对着穆从白与他一样泛着红的脸,四目相视,哑声无言。


    过了好半晌,穆从白突然抱紧他,将脸又埋在他脖子里,轻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司越珩。”


    “穆小狗——”


    司越珩想推开身上的人,却使不出力,穆从白还有意地蹭他,让他连呼吸都在发颤,硬咬着牙说:“不要这样,这样太奇怪了。”


    “嗯。”


    穆从白突然回了一声,司越珩不明白他这个“嗯”是指的什么,他忽然撑起来说:“今晚我回房间睡。”


    司越珩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他以为穆从白又要跟他委屈兮兮地撒娇不肯。


    不等他想明白,穆从白突然下床去了卫生间,他倏地身上一轻,还没松口气就瞥到了没有穆从白遮挡的地方,他连忙扯过被子缩成一团。


    他们这到底算什么!


    司越珩把脸埋进了枕头里,想要清醒过来,可是他把人体的每块肌肉都背了一遍,仍旧没能清心寡欲下来,最终还是忍不住把手伸向了被子里。


    而穆从白在卫生间,他们一里一处,仿佛能够听到彼此的喘声,脑子里回忆着刚才相触的感觉。


    穆从白出来时,司越珩已经换了衣服,把床上的被子扔去了洗衣机,司越珩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如常地说:“今天没时间做早饭了,去外面买。”


    “嗯。”


    穆从白应着声,贴过去抓了司越珩的手,“我去换衣服。”


    司越珩想起要挣开,穆从白已经抽手走了,他反倒捏了捏空了手,久久散不去手被穆从白抓过的触感,尤其起到穆从白那只手刚刚做了什么。


    他一定是疯了!


    司越珩狠狠地搓了一把脸,又感觉把什么东西搓到了脸上,他烦得把穆从白留在他房间的外套拧起来揍了一遍,才去洗漱。


    天气暖起来,穆从白又骑回了自行车,司越珩今天坐上车与他隔了一拳的距离,手抓着冰冷的车架也不肯抱他。


    他先骑到早餐店里和司越珩一起吃了早餐,再送他去地铁站。


    天天与司越珩同一时间来赶地铁的人,大约都已经认识他们了,穆从白停下车,见着司越珩跳下车就要走,他蓦地拉住司越珩的手把人拽回来。


    他长腿支着车,侧过身去箍着司越珩,下巴搁在司越珩胸口仰起头控诉:“你没有说再见!”


    “你真的越来越烦人了!”


    司越珩不肯说,硬扯下穆从白的手,冲进了地铁站。


    穆从白直盯着司越珩的背影,真到看不见人了,才无视驻足偷看他的人,调转车头走了。


    司越珩一直都心不在焉,做什么都能想到穆从白,从明天开始一定要果断拒绝穆从白没分寸的行为,想到了是不是男大学生精力太旺又没有渠道才会这样。


    再过几个月穆从白就19了,谈恋爱也不算早恋了,如果穆从白有了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也行,是不是就不会再对他这样了?


    司越珩考虑了一个上午,在午休的时候偷偷去给顾辑打电话,结果发现手机里没有顾辑的号码,他想了想没记起来是不忘存了,还是又被穆从白删了。


    他向周嘉盛要了号码,才在楼梯间里给顾辑打过去。


    顾辑正和穆从白在食堂吃饭,看到司越珩的号码,他下意识先向穆从白通报了一下,穆从白没说什么他接起来。


    “司叔叔,有事吗?”


    “你知道我的号码啊!”


    司越珩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顾辑见他沉默了,主动问:“你是不是找穆从白,他——”


    “不是,我有件事想问你。”


    顾辑盯向对面穆从白仿佛要把他盯穿的眼神,终于会意,打开了免提,接着司越珩不太连贯的声音就传出来。


    “穆从白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暧昧的对象之类的?”


    顾辑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立即又盯向了穆从白,没在穆从白眼中看出什么反应,他只好如实地回答:“他应该、不是,肯定没有,平时没课他都马上回家了,根本没机会和别人那什么。”


    “不应该啊,他明明还长得挺帅的……那有没有喜欢他的呢?就你觉得还不错的,能相处试试的。”


    “司叔叔、你的意思,不是希望他去找希望吧?”


    顾辑一瞬间脑子里已经有了好几个故事版本,看了看穆从白,又没敢仔细看,不明白司越珩出于什么理由来跟他说这个。


    司越珩又犹豫了片刻,“这么说也没错,你也知道他不太会跟人相处,但是总不能一直这样,所以我想如果他有了喜欢的人,两人好好交流、我是说相处,这样会好点。”


    顾辑瞥到穆从白的眼神明显沉下来,虽然表情看着没变,但气场已经瞬间冷了好几度。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司越珩又接着说:“如果学校里有跟全合适的,你帮他撮合一下。”


    “啊、我——”


    顾辑不是帮不帮的问题,而是根本不敢,在学校里他是难得私下还能和穆从白说上话的,其实早有不少人想通过他认识穆从白,只是他还没开口穆从白就先警告他,“别给我找麻烦。”


    穆从白突然用手机打了一行字递到他面前,他低眼一看。


    ——答应他。


    顾辑感觉自己在引火自焚,但还是按穆从白的要求回答,“我会留意的,学校里喜欢他的人挺多的。”


    “……我就知道,有结果一定要告诉我。对了,别告诉他我给你打过电话。”


    顾辑又看了眼穆从白,觉得他这样不算告诉穆从白吧,是穆从白自己听到的。


    他答应下来,司越珩又跟他聊了几句,还建议了他升学的方向才挂断。


    这时一个不是他们系的女生端着餐盘过来,小心地问穆从白,“这里有人吗?我可以坐这里吗?”


    穆从白的饭只吃了几口,看也没看女生一眼,起身就走。


    “穆哥,你不吃啦?”


    顾辑想追,又不忍心浪费粮食,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不浪费粮食,对面的女生看了他一眼,蓦地端起刚放下餐盘走了。他难过地想他有那么差吗?不至于坐他对面吃饭都为难吧?


    司越珩不只给顾辑打了电话,他还花了200去咨询了心理医生,可是他没能把全部说出来,叙述里隐藏了与他有关的部分,最后医生让他别太担心,可以适当地帮忙建立一些健康的发泄渠道,比如一些小工具。


    他当场就去搜了,看到那些他连想象都想不到的工具,面红耳赤,终究没好意思买,继续心不在焉到了下班。


    今天下午穆从白的课只有一节,这种情况一般他都会来接司越珩下班。


    司越珩今天下楼却没有看到穆从白,打电话也不接,他以为是临时加了什么课,结果回家一进门,就看到穆从白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你,在做什么?”


    司越珩走过去,看到穆从白一脸阴郁,他担心出了什么事,穆从白却用视线指了指茶几上面的盒子。


    一个粉色礼盒,上面还用丝带打了一朵花。


    司越珩奇怪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穆从白一眼不眨地对着他,“我今天去咨询了心理医生,他建议我买的。”


    听到心理医生,司越珩心里狠狠颤了一下,带着强烈的预感把礼盒拆开,看到里面一堆不知用途的东西傻住了眼。


    穆从白咨询的医生,和他咨询的不会是同一个吧?


    司越珩深呼吸冷静下来,把盒盖好才看向了穆从白,“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穆从白望向他,倏地耳朵红透,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对他说:“老板推荐的,叫我回家和男朋——”


    司越珩扑过去,一巴掌捂住了穆从白的嘴,“闭嘴,不许说。”


    作者有话说:


    叔叔:怎么有这么多坏人要带坏我的单纯宝贝!( ̄Д ̄)?生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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