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在北宋当陪房 > 33.第 33 章 一更半
    “问娘子好,娘子怎麽来了?”


    吴老太带着赵婆子等人撩开布帘子就进来了,薛小娘正在炭火旁边做针线。


    见了她,连忙迎上来问好。


    吴老太在屋里瞅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那盆上等细炭上。


    想她才是正儿八经的大娘子,屋里用的还是一盆下等炭。


    “薛小娘,你有这好炭,你不孝敬给我用,你倒自己用上了。


    你一个买来的小娘,配用这上好的炭吗?”


    吴老太今日怕风吹了头,头上专门绑了根布勒子,这是柳氏捡那藕色如意四季花绸给她做的。


    本是热闹的料子,可勒在她头上,却衬的那脸子蜡黄。


    到了冬日,她能一两个月不洗发,每天早上,让赵婆子给她梳发髻,赵婆子梳好后,都能沾一手的头油。


    她嫌恶的不行,背地里没少和人说,吴老太不用买桂花油。


    如今勒着那崭新的布勒子,显得头发更加的油腻。


    薛小娘是知晓吴老太身上有味的,她和她在一块这么多年。


    可平时,俩人也不怎么见面。


    刚刚吴老太一进来,身上的味冲的薛小娘一脸的不自然。


    “是相公要烧炭,说冬日我屋里冷。


    我不知娘子屋里缺炭使,这就让丫头给娘子送去。”


    吴老太爱要旁人的东西,薛小娘给她就是了。


    “冬日,你屋里冷,我屋里就不冷了?”


    吴老太阴阳怪气的很,


    “勾的官人只疼你一个,你个妖精,野狐狸。”


    “娘子……这是哪里的话。”


    薛小娘都半老徐娘了,还被吴老太指着鼻子骂狐狸。


    原以为她比不上年轻的丫头了,可见吴老太这样,薛小娘不仅不气,还有莫名的欢喜。


    “赵婆子,给我扒了她的衣裳。”


    “娘子,你们要做什么?”


    薛小娘脸色顿变,让丫头赶快去叫吴老太爷回来。


    “快拦着她。”


    吴老太爷不在这,正好方便了吴老太行事,让婆子拦着丫头不准去叫人。


    “娘子,娘子,不要卖我,我在咱家都多少年了。”


    薛小娘此时再不明白吴老太这是想发卖了她,那就是傻子了。


    “不卖你?不卖你府里如何有银钱买米下锅。


    你在我家享了这么多年的福,也该走了。”


    吴老太让婆子扒她的衣裳,她自己去翻薛小娘放首饰的匣子去了。


    薛小娘光头面就装了四个匣子,里面金的,银的,镶真珠的,看的吴老太心口疼。


    这些头面,置办下来要花多少银钱,败家的玩意。


    就在她准备翻薛小娘的箱笼,寻身契的时候,吴老太爷得了信,从吴二郎的书房匆忙赶来。


    薛小娘一共有两个丫头,吴老太进来的时候,另外一个丫头去拿炭去了。


    等她回来,隔着布帘子,就听到吴老太让人扒薛小娘的衣裳,便跑去报信去了。


    “给我住手。”


    老太爷的声音刚传进来,布帘子就被掀开了。


    “你怎麽回来了?”


    吴老太的手都插在了薛小娘的绸缎衣裳里,就见吴老太爷回来了。


    “相公……娘子要卖了我。”


    被扒的只剩一身里面穿的单衣的薛小娘,哭的脸上都是泪。


    “你甭可怜她,府上如今断了炊,把她卖了,好有米下锅。”


    吴老太有些心虚,怕他不让买,又说道,


    “等把这个灾年熬过去,我再给你买个年轻的。”


    吴老太爷指着地上的薛小娘,


    “她都多大了,你卖了她,牙婆会把她卖到何处?


    你又能落几个钱?


    我买她做妾,已有十几载,她从没有不敬你,也没有害人……”


    “你为了几个钱,把她卖了,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我,我也是为了府里……没银钱买米了。”


    吴老太仔细想想,这个薛小娘确实没有对她不好,每年还孝敬她两双鞋,一身衣裳。


    可她把吴老太爷的银钱都给哄了去,这让她怎么不恨她。


    “没银钱买米,活该,我早就劝你把丫头卖了,你不听怪谁。”


    吴老太要卖薛小娘,这事着实气到了吴老太爷,他这次也不给她银钱使了。


    “牙婆给的价儿贱,如何能卖。”


    吴老太不敢对他说,如今价儿更贱了,怕他和她急眼,钱也不要了,带着赵婆子几人又回到了自己院里。


    巧姑回来,告诉柳氏薛小娘没卖成,吴老太爷拦着不让卖。


    柳氏怕吴老太把气撒在她身上,连忙带着巧姑回了大房。


    她没想到,公爹吴老太爷这么看重一个妾,家里都吃不上饭了,还不肯卖掉。


    ……


    八个丫头连着一个张养娘,吴老太一共得了四贯余五百十个钱。


    这钱她让赵婆子去外面买了麦,麦比糙米还要贱些。


    买回来磨成面,蒸饼子就咸菜吃。


    赵婆子把麦买回来,自己先昧下了两碗。


    下人院,


    蔡婆子躺在炕上,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小红也不敢去招她,她躲在灶房,啃着又凉又硬的饼子。


    这饼子就剩三块了,吃完小红也不知道要吃啥。


    她盼着蔡婆子手里还有银钱,能拿银钱再去买些粮回来。


    张妈妈家的小环比她命好,在张妈妈家至少能吃上一口热饭,也不用挨打受气。


    她不知,小环此时正在院里浆洗衣物,张妈妈和雁姐儿她们在屋里喝米粥。


    “娘,再给我来一碗。”


    雁姐儿喝了一碗,还想吃,张妈妈不肯给她盛。


    “你都喝了一碗了,要是饿,多吃些咸菜。”


    晚食是张妈妈做的,一家四口人,就煮了半碗米。


    正好一人一碗粥,锅里的那是给她儿子留的,也不知她儿子哪去了,这些天不着家。


    “我又不是吃白食的,我有挣月钱。”


    雁姐儿瞥了一眼还想去锅里捞稠粥吃的嫂子。


    王氏捞粥的动作一顿,把勺子放下,看向这个小姑子,


    “雁姐儿,你是在说我吃白食?”


    “谁说你了,我和娘挣的有月钱,一人才吃了一碗粥。”


    雁姐儿嘴上说不是,可话里又处处点嫂子王氏。


    王氏听了,心里憋屈,本来想捞一勺稠的,后面把自己的粥碗给添的满满当当才作罢。


    雁姐儿见嫂子这样不要脸皮,气的来到院子里,让小环去给她烧水烫脚。


    小环正在给王氏浆洗衣裳,见她让自己去烧水,只好放下衣裳去烧水。


    “小环,把衣裳给我洗了,不洗好别想吃饭。”


    屋里传来王氏的声音。


    小环夹在俩人中间门,左右为难。


    “你们把我也卖了吧……”


    小环也听说了府里卖丫头的事,这家子人老使唤她干活。


    轮到她吃饭的时候,这家王氏就装傻,说忘了给她留饭。


    她已经两顿没有吃了。


    说罢,她把衣裳扔下,不肯洗了,也不肯去烧水,跑到灶房,一把抢过王氏手里的粥,咕嘟咕嘟喝下。


    都把张妈妈她们看呆了。


    小环吃完粥,用袖子抹了下嘴,然后跑到了雁姐儿干净整洁的炕上躺下。


    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雁姐儿赶她下去,她就像没听到似的,还把雁姐儿的褥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娘,要不然还是把她卖了吧,别是有疯病。”


    正好家里还能少一张嘴吃饭。


    王氏对张妈妈说道。


    “两贯钱买的……”


    张妈妈原本算计的是,等丫头价儿高了,再高价卖出去,不仅能赚个几贯钱,还能让她伺候一家子。


    可谁想到今年是个灾年,早知丫头的价儿不涨反跌,她当日就不该买下她。


    若是卖给牙婆,肯定给不了价儿。


    这下人院……谁家要丫头啊。


    张妈妈寻思了半天,想到了刁银娣。


    她是个爱吹嘘的,到时候她去捧她两句,哄她把这丫头给买了去。


    想罢,就让儿媳王氏给她从咸菜缸里捡碗咸菜来,那刁银娣爱占人家的便宜,她与她一碗咸菜,她定然高兴。


    刁妈妈在灶房做晚食,把想帮忙的梁堇也赶到了热炕上。


    这炕里的柴烧的足,人躺在上面,骨头缝都酥了。


    “我做好晚食,你俩就在炕上吃,别下来了,外面冷,我待会给你们俩端过来。


    尿桶也给你们拎进来了。”


    “娘,你把我的小裤儿帮我洗了。”


    桂姐儿从自个的褥子里,抽出一条穿了许多天的裤儿。


    梁堇嫌恶的往后躺了躺,


    “你怎么不自己洗?


    娘,不要给她洗。”


    梁堇见她懒病又犯了,瞅她娘刁妈妈没看见,手伸过去,偷拧了她一把。


    “还是我自己洗吧。”


    桂姐儿有点怕二姐儿,被掐了也不敢吱声告状。


    等刁妈妈出了屋,桂姐儿朝梁堇凑了过来,梁堇再退就从炕沿上掉下去了。


    “二姐儿……你的小裤儿让我穿一条。”


    桂姐儿晃着梁堇的胳膊,她知晓梁堇爱干净,小裤儿常洗。


    梁堇不肯答应,小裤儿是贴身穿的,怎么能乱穿。


    桂姐儿缠了她一会儿,见她不答应,又想把那条刚脱下的小裤再穿回去。


    梁堇真是受不了了,


    “你成天还想着给哪个郎君当小娘。


    就你这样的,小裤儿穿的都能揭下来一层子皮,人家郎君嫌不嫌你?”


    “到时候,我有丫头给我洗小裤。”


    她长得俊,不给人当小娘,这张脸不白长了。


    等她当了小娘,就让二姐儿去给她当丫头,天天给她洗小裤儿,让她不借给自己小裤穿。


    梁堇不知桂姐儿心里想的啥,要是知道了,非要打的她叫娘不可。


    “小裤儿要常换洗,我听灶房的胡娘子说,若是不常换,那里会得病。”


    北宋是没有妇科医生的,下面得了妇科病,女子都羞于启齿,只能默默忍受。


    像这等私密之事,若是梁堇不与桂姐儿说,桂姐儿也不晓得。


    刁妈妈也不会和她们说,因为像这样的事,都不好意思张口。


    她只会让她们换小裤儿,但从不说为什么。


    或许,连刁妈妈也不懂,只是许久不换洗会有味道所以才常换。


    “你怎么说那里。”


    桂姐儿把头缩进了褥子里,她也是知羞的,褥子里的她满脸通红。


    在梁堇看来这没什么,可桂姐儿是个实打实的北宋人。


    平时女子们都默契的从不言及那里,好像提起那里,有多不堪,或者多不体面一样。


    “我说的是真的。”


    梁堇怕她不信,又说了一遍。


    过了一会儿,桂姐儿从褥子里探出头来,耳朵肉都是烫的。


    她有些羞耻,又有些害怕,问了梁堇她那发生的变化。


    她今年那里才开始有的,平时也不敢说。


    桂姐儿那里是正常的,开始发育了而已,梁堇与她说,旁人都会有,桂姐儿才放下心来。


    “以后我日日换小裤儿。”


    桂姐儿怕得病,不敢再一条小裤儿穿十几天了。


    俩人躺在炕上,凑在一起说着外人不能听的小话。


    刁妈妈在灶房熬了米粥,又把冯娘子让卢婆子给她送来的肉食,蒸了两碗。


    这肉食没坏,天冷能放住。


    又舀了些面,揉了一锅饼子。


    张妈妈端着一碗咸菜过来的时候,刁妈妈正在坛子里捞梁堇之前腌的小菜。


    只见这小菜,不过是寻常的萝卜,芥菜疙瘩,却色泽通透,和旁人腌的不一样。


    刁妈妈昨个就吃了,吃起来,又酸又辣,很是爽口。


    尤其是吃肉食的时候,再吃两筷子这个,很是受用。


    “刁娘子,做什么吃食哪,这么香。”


    刁妈妈见是张妈妈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她自己腌的咸菜,她还没说话,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嫌弃来,


    “没做什麽,就熬些米粥来吃……


    前个有人与了我一点猪下水,我蒸来给家里的两个姐儿吃。”


    张妈妈往灶台那边看了两眼,味道这样香,会是猪下水?


    “这冬日里,没什么好菜吃,我想着给你送碗我腌的咸菜。”


    “这咸菜你还是留着自个吃吧。


    家里有好的,不舍得给我送,送碗子咸菜疙瘩。”


    刁妈妈撇了撇嘴,觉得这张妈妈瞧不起她。


    她家连丫头都使唤上了,还给人送咸菜。


    张妈妈好心好意的来给她送咸菜吃,没想到她还瞧不上,


    “我家里哪有什么好的,我不比你,你在娘子跟前得脸面,还得过娘子赏的好衣裳。”


    “这倒是实话。”


    刁妈妈被捧了两句,又开始显摆了。


    在这些陪房中,娘子可是很疼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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