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在北宋当陪房 > 49.第 49 章 更新
    自那一晚后,吴芳姐连着两日没出门,第日一早,宋娘子身边的婆子过来请她。


    这婆子是个识礼的,见吴芳姐和她亲娘住在一个院,俩人的屋又挨的近,就去吴老太的屋问好去了。


    “问老太太的好,我家宋娘子见吴娘子几日没来,让我过来请她去我家顽,不知老太太在家,来的匆忙。


    只带了两篮子瓜果,和一匣子巧粽,给老太太平时解闷吃。”


    婆子站在屋里,拿着礼物,要给吴老太,赵婆子瞅了一眼炕上的吴老太,没敢上去接。


    上半边身子靠在五蝠捧云团花绸枕上的吴老太,把人晾在了那。


    宋家的婆子见她不说话,就稍抬起了眼,往炕上看去,只见炕上的窗子,拿布糊住了,这吴娘子的亲娘就坐在暗处,吊着一张脸子,那眼半磕着,似睡未睡的样。


    “老太太……”


    她又叫了一声,见她还是没反应,以为是她人老耳聋,没有听清。


    “老姐姐,这礼我给老太太放在桌上了。”她对赵婆子说道。


    赵婆子道:“你还是把礼拿走吧,老太太不爱要人家的东西。”


    她说这话都亏心的慌,吴老太看上儿媳屋里的东西,都要想方设法的“借”走,这白送上门的礼,更不会不要。


    可她是吴老太肚子里的虫,知晓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不过是些果子吃食,不值什麽钱。”


    婆子话音刚落下,就见老太太睁开了眼,瞅着她也不搭理人,她悻悻的拿着礼,出了屋,心里不由得暗道:这老太太的性子怎麽这般怪。


    不过,谁让人家有个当知州相公的儿呐,性子再怪,也有人上赶着巴结,迁就。


    她拿着东西又进了吴芳姐的屋,吴芳姐正使唤莺儿给她找出门子的衣裳,梳头娘子也被唤了过来梳头发。


    “莺儿,你先去使唤院里的丫头,去给宋婆婆沏盏子茶来吃。”


    吴芳姐见宋婆子从她娘屋里出来,又来了她的屋,原本急的不行的她,平静了下来,坐在了凳子上,也不急着让梳头娘子给她梳头发了。


    “我娘……”她开了口,又不知如何问下去,也不知她娘有没有对宋婆子说什麽难听的话,她觑了她一眼。


    “娘子,老太太人和善,我家宋娘子前个还说,要来这给老太太问好,可又怕老太太不喜见生人,这才没有唐突上门。”


    宋婆子嘴巴会说,吴娘子是吴老太的女儿,她怎麽好说在她亲娘屋里受了怠慢。


    在她看来,受怠慢也是应该的,谁让人家地位高。


    “这样啊……”吴芳姐没有把宋婆子的话当真,她从碟子上捏了块糕,慢悠悠的吃了两口,又放了回去,


    “我才两日没去你家,你家娘子就这般急切,让你过来叫我。”


    “吴娘子啊,这哪是叫,是请,你是我们宋家的贵客,双陆又打的这样好,你没来的这两日,我家娘子一直念你,说你不在,双陆打起来都没意思。”


    宋婆子来到她跟前,把吴芳姐好一番奉承。


    这吴芳姐,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她爹不过是个县丞,嫁人后婆家衰败,自己的官人又只是个没有官当的进士。


    来到青州的两年,兄弟是同知,也没人奉承她,这来了沂州就不一样了,她兄弟升了此地的知州,就连她这个知州姐姐也跟着风光了起来。


    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奉承话,也都来了,就连那些官娘子,到了她跟前,都伏低做小的。


    吴芳姐哪有过这样的感觉,在宋娘子家,她不仅被人捧着,那里的金迷纸醉,也让她很是受用。


    “你回去和你家娘子说,我不一定得闲,今日旁人还请我去她家赴席。”


    她要是立马应下,岂不是让她看出她迫不及待的想过去,吴芳姐这般想,故意拿乔,又留宋婆子在她屋里吃了茶才放她走。


    在屋外听墙根的赵婆子见人要出来,急忙进了屋,把偷听来的话学给吴老太听。


    “你去她屋,就说我病了。”


    吴芳姐听赵婆子来传话,心中的好兴致,登时没了。


    “娘子,那还梳不梳头发了?”梳头娘子问。


    “梳。”吴芳姐说完,又让莺儿去匣子里拿二十个钱出来给赵婆子,让赵婆子去说动她娘吴老太,让她出门去。


    平日里赵婆子得不到啥油水,这二十个钱,不少了,她乐颠颠的拿了钱,还真去替她说了。


    话刚说两句,就被吴老太朝脸上啐了一口,“你得了她什麽好处,替她说话,你个烂心肠的。”


    赵婆子叫苦不迭,后悔收了姑奶奶的银钱。


    下晌的时候,吴芳姐还是去了,吴老太没拦住,她不敢声张,让二郎和冯氏晓得了,尤其是那个冯氏,不会轻饶她的芳姐。


    她连吴老太爷都没说,也不敢教他知晓。


    芳姐和她住一个院,这家里没人比她清楚芳姐的事。


    趁他们还都没发觉,她想劝女儿及时收手,把别人的银钱都还回去。


    吴老太心里面是挣扎的,怕女儿害了二郎,又怕二郎知晓这事后,把他姐姐赶出家门,不再管她死活,她就这一个女儿。


    她女儿没了他兄弟做依仗,日后还怎麽活。


    梁堇出了角门,她存在杨娘子灶房的盐用完了,正想去盐铺买盐去,就见她娘刁妈妈做贼似的,跟在吴家姑奶奶的轿子后面。


    还换了一身衣裳,作了打扮,连她都差点没认出来。


    不知冯娘子为何让她娘跟着姑奶奶,难不成姑奶奶扯布做衣裳,打头面的银钱不是吴老太爷给她的,而是来路不正?


    梁堇收回了目光,往盐铺走去,心里盼着吴芳姐别做下什麽事,这吴家好好的,她们这些下人的日子才能安稳。


    到了盐铺,买了斤官盐,用去了一百二十九文,得来的官盐不仅潮湿,还有杂渣滓,并不精细。


    杨娘子见她买回来的盐,粗劣不堪,问她如今的盐价几何。


    “一斤是四十钱,娘子的盐是不是吃完了,我匀给娘子些。”梁堇好心说道,还想借她的筛箩来使。


    沂州的气候干燥,也不知官府从哪弄来的这次等官盐,不买又没盐吃,只能用筛箩筛了,再晒干。


    “四十钱,价不低,你日后再想买盐,我给你说个地,他那的盐,不仅白细,一斤才要十钱。”


    杨娘子说的是私盐,私盐哪都有卖的,当初在青州的时候,柳氏背地里让人去外面买私盐来吃。


    这私盐,官府屡禁不止。


    “贩卖私盐,不是犯法的吗?”梁堇听杨娘子说,如今许多人家都去买私盐吃,连小吏人家都去买。


    卖私盐的都藏着,躲着,在暗处卖,梁堇之前听过,可这沂州卖私盐的怎麽这样猖獗。


    她不是当官的,人家卖私盐,是便宜了下面的人,有低价盐吃,她也跟着占便宜,教她吃惊的是沂州的人胆子大。


    杨娘子听了她这话,不以为意,往左右瞅了瞅,见无人,压低了嗓门,说道:“你以为这贩卖私盐的是什麽人啊。”


    “这难道是官府的人在卖?”梁堇虽说在官宦家做事,可这样的事,她还真没听人讲过。


    “左不过官商勾结,上面的人怎麽会亲自沾这种东西,我听说,这些人上面是沂州的官娘子,她们那样的人,在高处,不声不响的就把银钱给赚了。


    你说哪有自己砸自己生意的?”


    杨娘子又说道,“不过这也是坊间传闻,不能都信。”


    梁堇听罢,心里五味杂陈,怪不得这些卖私盐的这个样子,原来是上面有人。


    这沂州成了一些官娘子的钱袋子了,难道她们就不害怕律法吗?


    如果有一天,有人把这事报到了朝廷,按照北宋的律法,严重的,要被流放,甚至是处死。


    “给,拿去用吧,这酱肉不知是不是吃多了,总觉得没有之前好吃。”


    梁堇把筛箩接了过来,说道:“娘子是吃腻了,一样东西吃多了也就吃不出味道了。”


    她说着,不由得想起了冯娘子,冯娘子出身好,应该不会参与私盐的生意中,那吴芳姐……好歹是知州的姐姐,那些人应该不敢把她拉下去吧。


    梁堇没心思做酱肉了,脑子里都是吴芳姐头上没来路的珠翠,晚上,她没睡,想等她娘回来,问个明白。


    此时的刁妈妈,正守在宋娘子家外,好在这有巷子给她躲藏。


    她整日跟着吴芳姐,这吴芳姐常来这打双陆,也不去其他的地方,就是不知这宋娘子是啥人,一天里,她宅子这进进出出的都是轿子。


    那轿子不是缎的就是绸的,想必是有身份的人,她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半块吃剩下的炊饼。


    这炊饼是她早上买的,饿的时候,就拿出来啃两口,不敢挪地,生怕一个没看住,把人看丢了。


    她被炊饼噎的捶胸口的时候,就见一顶青布小轿映入了眼中,刁妈妈也顾不上吃炊饼了,藏着身子,偷瞄了过去。


    那小轿是两个轿夫抬着,旁边还站着一个婆子,宅子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要不然她也看不清。


    轿子里的人没有下来,没一会,从宅子里走出一个妇人来,穿着不俗,隔着帘子弯着腰,刁妈妈听到她说什么娘子。


    这轿子里的人,身份八成厉害着呐,要不然也不会有人特意从宅子里出来接她,她在这蹲了这些天,是第一次见到。


    小轿进去又出来,轿子后面跟着的……是吴芳姐的轿子!!


    刁妈妈激动的不行,还真让她蹲着了,她认识吴芳姐的轿子,可怎麽没见莺儿?


    她来不及多想,见宅子里的人又把门关上了,急忙出了巷子,跟了过去。


    这跟梢,不能跟太近,太近会被发现,也不能太远,太远会跟丢,刁妈妈深谙偷鸡摸狗之道,对这跟梢也精通的很。


    她一路尾随,见两个轿子进了个小巷里,巷子里黑,她又紧张,没有瞅清从轿子里下来的人长什么样。


    吴家二房,


    “她们俩人进去后,一个时辰才出来?”


    跟梢回来的刁妈妈,悄悄的从角门进来了二房,她此时站在卢婆子的屋里,问她话的正是冯氏。


    冯氏没有抓到吴芳姐的把柄,不好教吴二郎知晓,她没睡着,卢婆子在窗子外咳嗽了一声,她就披上衣裳起来了。


    屋里燃着煤油灯,主仆仨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尤其是冯氏,刁妈妈从没见过她这样失态。


    “至少一个时辰,我亲眼看着姑奶奶从里面出来,还没让莺儿跟着,出来后又回了宋娘子家。”


    刁妈妈是跟着吴芳姐的轿子回来的。


    “娘子,她肯定是去私会男人的,咱不能让她坏了家里的名声。”


    刁妈妈一脸急色,恨不得去替冯氏撕了那个吴芳姐,她想的简单,吴芳姐半夜不睡觉,除了私会男人,还能做什麽?


    至于坐在青布轿子里的人,她怀疑那是个拉皮条的,还是个有身份的人,与吴芳姐私会的男人,不会是汴梁来的贵人吧?


    刁妈妈越想越是这样,她平时没少听这样的风月事,什麽大官不惜下贱,勾引正经人家的娘子,还有长得俊俏的娘子,被人诱哄,干了这档事,被丈夫发现休弃的。


    冯氏没料到她能想到这个事上,这样也好,偷情和买卖私盐一比,已经不能算事了。


    这样一来,冯氏倒省了许多顾虑,见她如此气急,心里一暖,到底是她从家里带来的陪房,她让她不要急,想了想,问道,


    “要是让你白日见到那个婆子,你能不能认出她来?”


    “宋娘子家门口的灯笼亮,我把那婆子的脸看的一清二楚。”


    得了刁妈妈这句话,冯氏让她明日不用再跟踪吴芳姐了。


    炕上的梁堇听见动静,坐了起来,刁妈妈见女儿都这个时辰了还没睡,一边脱衣裳,一边问:“二姐,这么晚了,咋还不睡。”


    梁堇怎麽还能睡得着,她娘跟踪吴芳姐,若那吴芳姐真的掺和了私盐的事,这对吴家来说,是大事,她们会捂着不让旁人知晓。


    冯氏要如何处置知情者?


    “娘,冯娘子让你跟踪姑奶奶做什麽?”


    刁妈妈见小女儿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她不肯说:“这可是天大的丑事,不是你个丫头能听的。”


    “是什麽丑事?”梁堇害怕,害怕从她娘口中听到私盐两个字。


    刁妈妈知晓小女儿嘴严,她又一个劲地缠她说,她上了炕,钻进了被窝里,才在二姐的耳边说,


    “偷情,吴家的姑奶奶和男人在宅子里待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听到偷情,梁堇心里一松,只要不是沾私盐就行,她又问:“你见着她和男人进了宅子?”


    “没有,那男人应该是个身份贵重的,在宅子里住,姑奶奶坐轿去寻的他……”


    听她娘说完后,梁堇才意识到,偷情,是她娘的猜测,但她并没有点破。


    无论是不是偷情,对吴家来说,对她娘来说,只能是偷情。


    “姑奶奶偷情,你和冯娘子说了吗?”


    “我怎麽会不说,她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坏了自己的名声不打紧,可有这样的姑母,教咱二房的姑娘们还怎麽嫁人。


    我还和娘子说,让娘子赶快把她送回婆家去。”


    说完,刁妈妈还让女儿千万不能去外面和人讲,她们和二房是一体的,只有二房好了,她们才能好。


    梁堇当然晓得这个道理,她听她娘说,明日冯娘子去赴席,让她娘跟着一起去认人。


    认了人后,就没有她娘什麽事了,吴芳姐的事,自有冯娘子和吴郎君他们。


    “娘,你明日无论听到什麽,你记住,吴芳姐干的事,只能是偷情。”


    “她本来就是偷情,你没瞅见,她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刁妈妈说的唾沫星子都溅到了梁堇脸上,压根不用梁堇叮嘱。


    她和人嚼舌根,嚼的都是些鸡零狗碎,说人家的坏话,这事她只能想到男女之事上,要是能想到私盐的事上,那她就不是刁妈妈了。


    第二日,久不露面的刁妈妈在灶房用了早食,又换了身体面衣裳,就跟着冯氏出门子去了。


    沂州官眷,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今日来的是刘同知家。


    刘家比不上鲍通判家富贵,住的屋也是赁的,把人请来吃雄黄酒,尝粽子,数得上名的官眷都来了,就连张氏也来了。


    冯氏让刁妈妈别惹事,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婆子,交代好后,她就去了席上。


    来刘家赴席的女眷,都带着伺候的丫头婆子,但不会把这些人都带在身边伺候,进了刘家,身边只带一个,剩下的都在自家马车,或者轿子旁等候。


    刁妈妈出了刘家,在那些轿子马车中间,穿了两趟,没看到昨晚的婆子,又进了刘家,在刘家到处走动着。


    齐氏把席面置在了花厅里,官娘子们都坐着,身后站着伺候的丫头婆子,冯氏的身后站的是崔儿。


    刁妈妈把刘家寻遍了也没寻到人,只有花厅没有去,她进去的时候,门口的丫头不仅不拦,还恭敬的喊她妈妈,知道她是知州娘子带来的。


    她进了花厅,走在左边,拿眼把花厅里站在身后伺候的人都扫了一遍,目光突然在挨着上首位置最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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