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青春校园 > 不是吧魔头你! > 第 33 章 巧合
    在尚不具备“男女有别”这个意识前,花又青就到了清水派。


    清水派没什么“传男不传女”或者“传女不传男”的规矩,一视同仁,有教无类。


    那时候清水派已经衰落,山上亦多灵兽异宠,开智的少,更多的动物还是仅存兽性,求偶繁衍期更是容易伤人。到了这个时刻,花又青便被拘束着,不许她独自去后山玩耍。


    此特殊时期中,男修们也是,结伴睡同一间房,女修们睡另一间,彼此间好有个照应。


    印象中,那段时间,清水派外也出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人,似是在寻找什么;某天,大师姐负伤归来,脸色煞白,严肃地命人关闭山门,并竭力开启定清师尊留下的结界,将整个清水派都隐藏起来,一藏就是半年。


    半年后,才悄悄地关了这一封锁结界。


    隐藏的这半年,他们也都是住在两间房中,以防外人来袭。


    同宿同起,自然麻烦不断,待终于能分开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花又青是个例外,她喜欢和人睡在一起。


    无论是身上香香软软的大师姐,还是睡觉说梦话都是药药药中草药的三师姐,和她斗嘴的严重洁癖五师姐、亦或者爱美丽、睡前也要精致用牛乳擦脸的小师妹,她都喜欢。


    许多时刻,半梦半醒间,触碰到身边有温度、活着的人,会让花又青感觉到心安。


    身侧的人也能提醒她,她不必再睡在冷凉的箩筐中,不必担心,睁开眼,看到被砍到只剩下的半条人腿。


    她是安全的,活着的,还是个人,而不是即将被端上桌的盘中餐。


    这样的群居生活下,花又青没有刻意去注意到男女间的不同。


    师姐们能做的,师兄也能做;师兄做的事情,师姐们也都做的到。


    大师姐是门派的核心,父母般的大家长,赏罚分明,若有谁犯了错,也是要被大师姐打手板;


    二师兄擅长缝补浆洗,门派上下的衣服、枕头、被子若是破损,都是他一力包揽;


    三师姐精通医术治疗,四师兄最会讲故事,五师姐的剑最好……


    以至于到了人间历练,花又青才不适应地惊觉,原来俗世里,男女之间的默认分工竟如此明确。


    譬如教男子做慈父,知名的大夫也都是男性,不肯将医术传于女子;女子则要女工刺绣,操持家务,缝缝补补……


    何其不公。


    更让花又青不适应的,还是诸多异样的目光。


    她若同二师兄出门,旁人皆会以为她是二师兄的小娘子;俗世人这么想就罢了,偏偏有些修道的,也一脸促狭地问二师兄,这身旁的“师妹”,如此貌美轻盈,是不是每夜都要以修为度灌之?日日欢歌,他可承受得住?


    花又青初次听时不解何意,不解地问了那男人,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神色古怪:“莫非你是他的炉,鼎?”


    那是花又青第一次听到“炉


    鼎/鼎炉”这个词语。


    待察觉对方那嘲弄本意后,花又青不同他废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直接一剑劈了那男人的束发冠,斩断他的剑。


    她本以为此举能令对方认清实力,从而对她恭恭敬敬。


    谁知那人逢人便开始说,说现在的女修真是不得了,光靠攀附男修、吸食男修精力,就能获得高修为。


    那时花又青终于明白,“莫与傻子论长短”的真正含义。


    人更相信他们所喜欢的“现实”,一如花又青很难解释清楚,清水派中那当真纯如清水的师门情谊;


    又像她现在也分不清,为何忽然在一夕之间,开始意识到自己同傅惊尘的差异。


    这种差异,不是三师姐上课时讲的“男人身上多了几两肉”那个差异,也不是四师兄话本子中“一见钟情再见发/情”的差异。


    先前看到傅惊尘,她觉得安心;


    可今日再看他,花又青觉得开心。


    她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这种反常的变化让她惴惴不安。


    在这个小镇上又住了一天,休养生息,等待所有被动了觉魂的剑修清醒,冯昭昭和两位嬷嬷也终于可以下床走动——


    而花又青,吃到煎好的第六幅药时,身体已完全恢复如常。


    受伤的肺腑迅速增长,堪比使用玄术疗愈;且丝毫不伤元气,就像顺理成章的自然修复。


    她大为惊喜,专门写信,感谢叶靖鹰的灵丹妙药,又跑去煎药的房间,向傅惊尘讨要药渣,想更深层地了解一下那药的配比。


    谁知傅惊尘说,为确保药效,在煎药时,他用了玄术催真火熬制,将那些药渣也全都熬化,融进药水中了。


    莫说药渣了,她若想要,只有一张曾包了药材的纸。


    她接过纸张,细细嗅了一遍,都是常见药材,唯独缺少那罕见的一味。


    满室的清幽药香,夹杂着幽幽冷寒梅。


    最后一剂正在温火上煎着,花又青本想打开看看,但傅惊尘阻住了她欲揭盖的手,提醒她,叶靖鹰叮嘱过,中间切不可打开——热气沸腾,若开盖则蒸汽逸,容易失了药效。


    花又青不失望,捧着纸又嗅一阵,悄悄地借着纸遮掩,偷偷摸摸地看傅惊尘。


    他长得真好看。


    难怪男人会讲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花又青觉得现在偷看他时,她心砰砰砰,跳得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又刺激又惶恐。


    看着看着,她觉出不对劲。


    放下纸,花又青盯着傅惊尘的唇,问他:“哥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些气血不足?”


    傅惊尘在煮茶,闻言,笑:“为何忽然如此问?”


    “你唇色比之前淡了好多,”花又青皱眉,“上次同那黑影缠斗,你受伤了?流血了?可是内伤?”


    傅惊尘说:“你鼻子最敏锐,若我受了伤,你怎会察觉不出?”


    “不对,不对,”花又青摇头,“你现在也会治愈术——你对自


    己用了?只许我喝药,你自己却用术法疗伤。”


    “没心没肺的东西,”傅惊尘叹,“我是为了你的元气着想,你那小身板,哪里能受得住速成之法?”


    花又青还欲辩驳,忽又清醒:“所以你还是受伤了?”


    “不曾,”傅惊尘淡然引火,用的还是火折子,寻常人家点火的方式,“唇色白并不意味着流血受伤——前几日刚见你时,擦掉口脂,你的唇色也是白的。”


    “那是因为我刚好来了癸水,”不知怎么,花又青猛然涨红了脸,大声同他分辩,“而且,你今天不单单是唇色白,皮肤也没什么血色,明显就是气血亏损嘛。”


    傅惊尘笑:“或许这两日都在客栈中为妹妹熬药,不晒太阳,便白了。”


    花又青想反驳他,手指搭在他手腕上:“你脉象不对,心率也低,分明是失血过多之兆——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凉,手也是白的。”


    傅惊尘淡声:“或许因我冰肌雪肤。”


    花又青:“……”


    她意图用异眼,看清他身上究竟有无受伤痕迹,未曾想,傅惊尘忽然握住她的手。


    异眼仓促关闭。


    登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又来了,花又青僵硬地坐着,觉忙碌的小黄蜂在她心口扇热热的风。


    被他触碰的手如被冬日火苗燎烧。


    “怎么,先前你手凉,说是冰清玉洁,”傅惊尘稳稳控住她手,不许她再触他脉搏,笑着逗她,“不许哥哥冰肌雪肤?”


    说到这里,傅惊尘捏了捏掌心的手,半是欣慰半是惊讶:“不知不觉,已经长这么大了。”


    花又青猛然抽出手。


    转身就走。


    出门时差点撞到石山,石山已然恢复大好,精神奕奕。


    现如今,诸多师弟们中,没有一个不知花又青是傅惊尘的心肝宝贝妹妹,他急急侧让开,担心撞坏了这尊贵的师妹,被师兄吊起来抽打——


    石山进了门,回头,狐疑看一眼花又青背影,又问傅惊尘:“师兄,你同青青师妹吵架了?你骂她了?”


    水渐渐沸。


    傅惊尘说:“没有。”


    “奇怪了,师兄你没有骂她,那她怎么脸红成那个样子?”石山大大咧咧,坐在傅惊尘面前,纳罕,“一看就气得不轻。”


    为防止师兄家事蔓延,灾祸殃及池鱼,石山主动传授家人间相处之道:“师兄啊,不管怎么说,青青都是大姑娘了,这个年纪的人啊,都要面子。你素日里教育妹妹,也要注意些措辞,女孩子家嘛,自尊心高,切莫……”


    “大约是小孩脾气,”傅惊尘笑,他不以为然,只当是没有顺从妹妹的意,侧身问石山,正色,“当年的事情,你打听出多少?金宗主的那个妹妹,还有生还的可能么?”


    谈到此事,石山起身,四下看了看,将所有门窗关严。


    待确定房门外无人后,才走到傅惊尘身侧坐下,低声:“大约还活


    着。”


    傅惊尘面色不惊。


    石山说:“但也不好说……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了,蓝掌门瞒得紧??来[]≈完整章节,您想想,若真有确切的消息,金开野早就找到他妹妹了,哪里会等到现在呢?”


    桌上陶炉燃着小块木炭,炙烤着红砂陶底,咕噜咕噜,清水受熬煎,其中八片茶叶上下翻腾,滚滚着沸腾。


    “哦?”傅惊尘说,“传言竟是真的?”


    “……我也不知,”石山倾着身体,靠近傅惊尘,他低着头,手指点着桌面,“这些本来是秘密,当初做这些事的剑修,都被蓝掌门后来一一灭了口。迄今为止,知道这些事的应当不超过五人,但碍于利益纠葛,都不会同金开野提。”


    傅惊尘说:“叶靖鹰必然知道。”


    石山颔首,又皱眉:“但叶宗主断然不会插手此事,他同蓝掌门私交甚好,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地为蓝掌门的爱女蓝琴治腿。”


    傅惊尘笑:“你怎么知道,是医治腿,还是控制她的腿?”


    石山一顿,细细想过此话中关节,忽脸色一变,失声:“师兄,您的意思是?”


    “我不信什么天谴之说,”傅惊尘端起紫砂壶,给石山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一盏,茶汤清透泠冽,他说,“蓝琴那条腿,究竟是怎么坏的,还未可知。叶宗主已开始求长生之道,我不信他对此伤束手无策。”


    石山越听越心惊:“那倘若师兄您夺取掌门之位,叶宗主他——”


    “切莫心急,”傅惊尘说,“会有人替我们先去冲锋陷阵。”


    说到此处,他转脸,问石山:“先不提这个,你说,那个女孩后来怎么了?”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蓝掌门下手狠,基本上不留活口;昨日师兄说,疑心当年临安城的雪灾乃玄鸮门一手所为,也疑心金开野的妹妹下落不明同此事有关……”石山说,“恰好,我有个远房亲戚,曾经在临安城中开过青楼,做皮肉生意。我给了她些钱财,听她提到过,那段时间,的确有修道人士租了青楼对面的客栈守着——也曾见些修道者和镇上人牙子有往来——那个人牙子就是贞山人士,姓高……后来没再见到过他,我猜,大约还是被灭了口。”


    傅惊尘问:“只有这些?”


    “怎会,”石山摇头,“人牙子虽然死了,但当年和他打过交道的人大多还活着。我挨个儿问一遍,花光银子,终于搞到点有用的东西。有个餐馆的老板还记得,说那个时候人牙子一次性卖给他好几个女孩,预备着拿来吃的,后吃了三个,病死一个,城主府上的人带走一个,傲龙派的人带走两个——喔,还有一个,被修道模样的人给赎走了,只是不知何门何派……我问了衣着相貌,店主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是瘦高个儿,身上打满补丁。”


    傅惊尘沉思:“莫非是丐帮的人?”


    “不知,”石山摇头,“师兄,这几个还活着的女孩,我会继续排查下去,一旦有新的线索,即可告诉您。”


    傅惊尘颔首:“卓木机警,你可以同


    他一起商议。只记得一点,此事唯独卓木与你我得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万万不可令第四人知晓。”


    石山说好。


    傅惊尘又说:“若是寻到金开野的亲生妹妹,不必带来给我看,即刻杀死,毁她躯体,速速引魂魄入轮回,不可耽误。再去卓木那边支些银子,一千两,够么?”


    石山点头:“够了。”


    “那便去支一千五百两,剩下那五百两,你自己收着——上次你说的那个寒冰铁,我恰好寻到一块,如今就放在你房间,”傅惊尘说,“这些时日,舟车劳顿,你也辛苦了,这些都是给你的犒劳。”


    石山感激:“多谢师兄。”


    “还有,”傅惊尘说,“你先前问过的那些人,以防万一,都杀了吧。”


    石山笑:“我就知道师兄会如此说,一问出消息,验明真伪后,我便都做掉了。”


    “做得不错,”傅惊尘赞,“你如今越发聪明了。”


    石山面露得意色,想了想,又问:“只是我尚有一丝不解,师兄,若只是为了激化蓝掌门同金开野的矛盾,逼金开野反,又何苦如此煞费苦心做局?我们大可告诉他,当年临安城雪灾的实情。”


    “无凭无据,他凭什么要信我们,”傅惊尘说,“人都相信自己找到的真相。”


    石山又问:“可是,如果师兄想要拉拢他的话,何不干脆救了金开野的妹妹,送去给他?仗着这份恩情,日后,金开野必然会助您一臂之力。”


    “有人比我更需要这份恩情,”傅惊尘若有所思,“把事情做干净些,我相信你能办得到。”


    石山领命而去。


    人走后,茶水尚未凉,傅惊尘望着那清透茶色,久久不言。


    金开野那个性格,若真寻到亲妹妹,必然不会再舍身护着青青;而时局混乱,他亦无十成把握,并不欲贸然行此险招。


    成则为王,败者为寇,傅惊尘倒不惧身死,但必须要为青青留一条妥帖的生路。


    他已经暗示过青青,但她性格过于良善慈软,即使听过利弊,也绝不会下手去戕害无辜的“金玉倾”;甚至于,还可能会因怜悯而将宝贵线索告诉金开野。


    傅惊尘真不知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妹妹,好得不像和他有血缘关系。


    所以,这些事情,必须要由他来做。


    必须要赶在金开野之前,找到金玉倾,再杀掉她,毁尸灭迹,度化灵魂,彻底消失。


    只有这样做,才能让青青彻底成为金开野唯一的“妹妹”;只有如此,才能帮助青青更好地利用金开野这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倘若计划失败,傅惊尘亦会想个法子,要金开野相信青青就是“金玉倾”。


    青青下不了的狠心,他替她下。


    她做不了的恶事,他来做。


    天要他傅惊尘一生孤命,他便要同天争斗。


    谁说孤命者就必须孤苦无依?他偏要养好亲妹妹,要青青平平安安,要她无病无灾。


    俗世间,唯独


    青青与他血脉相连,绝不会背叛他。


    将清茶一饮而尽,傅惊尘沉静将茶杯置于桌上,侧脸看,窗外夜色幽深,虫鸣唧唧。


    火上药沸腾,滚滚着他的肉,妹妹的滋补品。


    再喝一贴药,青青的身体便能养好了。


    半晌,傅惊尘慢慢回忆着石山方才说的话,正思考着,忽注意到一事。


    他眉头紧皱,又叫石山归来。


    石山正在吃桂花糕,手背一抹唇角,脸颊上粘着桂花米粒。


    他忙不迭问傅惊尘,可是还有要事?


    傅惊尘直截了当地问他:“那开人肉餐馆的老板,今年多大年纪?”


    石山想了想,说:“大约五十岁。”


    五十岁,十年前,也就是四十多岁的光景。


    傅惊尘问:“有何特征?是不是膀大腰圆,头大眼小脖子粗,瞧着像个屠夫?”


    石山惊讶:“师兄神了,怎么全猜对了——您如何知晓?”


    傅惊尘不言语。


    他如何知道?


    因他亲眼瞧见了。


    万三娘受牌坊香火的供奉,法力不高,素日也只能靠恐吓来摄取魂魄。


    她喜欢幻做人最害怕的景象。


    譬如傅惊尘,在找到傅青青之前,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丧身火海”的妹妹;但他已寻到青青,自然再无惧怕之物;


    而妹妹,青青。


    万三娘化做的、她最害怕的东西,竟是一个手持沾血刀的屠户。


    与青青重逢时,她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衣着都是好的,且没有半点伤痕;她被黑影戾气震伤,昏迷时发梦魇,亦流泪,哭着说她很瘦很小。


    傅惊尘只当她是身高焦虑,还哄她说不必担心,她如今还小,将来或许能长得比金开野还高。


    他皱眉。


    忽略掉的细节如蜘蛛结网,渐渐拼凑起她的过往。


    如此看来。


    ——青青和’金玉倾’同样,也曾被卖到那屠户处。


    世上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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