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青春校园 > 不是吧魔头你! > 第 34 章 牙齿
    冯昭昭身体没什么大的伤痛,大多是皮外的跌打损伤,最严重的,还是一双手。


    右手两根手指最惨重,纤长漂亮的指甲直直地从中折断,一层皮也被她撕咬掉,拉扯出长长一道伤口。


    不知怎么,傅惊尘没有为她治疗,只有旁侧略通药理的嬷嬷,为她包扎了指头。


    用的药也是平平无奇,对这种伤几乎没什么作用,只是暂且地镇痛清凉罢了。


    花又青进来的时候,冯昭昭刚好在换药,


    刚刚遭遇如此可怖之事,手指触目惊心,她犹含着和煦的笑,柔声问她,可用过晚餐?


    花又青摇头,看她的手指,委婉提醒:“用这些药,怕是要两三个月才能恢复原状。”


    “尽人事知天命吧,”冯昭昭说,“倒是青青姑娘,我听傅公子讲,说你为救我,被妖物所伤……此救命之恩,我不知该如何相报。”


    冯昭昭说得情真意切,却教花又青面红耳赤。


    被那黑影戾气所伤,也不是为了救冯昭昭,而是情急之下,为救傅惊尘。


    怎么傅惊尘说的,就像她完全舍身去救冯昭昭一样?


    她说:“哪里,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主要还是我哥他——”


    没说完,忽而噤声,顿住。


    傅惊尘把这样大的恩情,全都给予她,必定有他的意思,她现在不能拆了他的台。


    他是为了什么?


    花又青知道冯昭昭日后地位尊贵,甚至于,在皇帝生病后,冯昭昭几乎掌握了整个姜国朝政,大权在握;而这些,傅惊尘都是不知道的。


    她以为,对方只当冯昭昭能位及皇后,辅佐帝王,做一个贤后——这些都是能测算出的宿命。


    唯独真实经历过今后的花又青知道,冯昭昭的确有帝王相。


    且不提这些,只论冯昭昭日后的国母身份,若说她对花又青心怀感激——


    “我的确是故意的。”


    幽深冷月夜。


    陶罐中的药材已然熬化,一点儿渣都不剩,俱化作水,倒入碗中。


    傅惊尘将这碗泛着赤土铁锈色的汤药放在桌上,等待它放凉些。


    “你与她同为女子,说是你救了她,她对你感激和敬重只会更多,”傅惊尘说,“若是说玄鸮门救了她,她所感谢的,也只会是玄鸮门——她知玄鸮门和冯节度使有交易,更大概率会认为这不过理所应当。”


    花又青不解:“那你为什么不说是你救她呢?”


    傅惊尘说:“我要她的恩情又无用。”


    花又青:“……”


    “只有你最合适,”傅惊尘说,“况且你的确也受了伤,出了不少力,如此说,不算撒谎。”


    花又青坐下。


    傅惊尘吹了吹那药,自己先尝了一口,试试温度,确保不会被烫伤后,才自然地递给花又青。


    花又青低头,小口小口地饮着。


    最后一


    帖了,她同自己说,再难受也忍着。


    药喝久了会苦,待喝完药,口腔中都是那泛着寒梅味道的苦味。


    常人喜欢在喝药时加些糖或蜜饯果子压一压,花又青不会。


    这些东西多多少少会影响药效,若是吃了,那岂不是白挨了一顿苦?只为了尝那一点点甜?


    本末倒置。


    熬药的罐子取下,火尚未消。


    傅惊尘往上面放一个铁丝网,借着幽幽炭火,烤些带壳的花生、细细的地瓜。


    倒不是不买好的,今年年成不好,能买到的地瓜都是这样细细小小,像北方冬天里的小老鼠,缩缩着,拖一根长长尾巴似的根。


    他问:“冯昭昭的手指,你可帮她治了?”


    “我刚想问呢,哥哥,你是故意不帮她治的么?”花又青说,“不确定你是不是有其他打算,我没敢动。”


    “瞧你,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现在做起事来反倒畏手畏脚了?”傅惊尘笑,“我现在花心思给你铺路,可不是想让我的宝贝妹妹这样小心翼翼的——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必事事都考虑到我。青青,我信你自己也能做得出色。”


    明明是夸奖,她却觉心在跳。


    花又青嘴唇又干了,大约是下午没有喝水。


    “那哥哥的意思,是让我亲手帮冯昭昭治伤?”她想了想,试着从傅惊尘的角度推测,隐隐约约明白了,“你故意不给她治疗,也是打算留给我?从她的视角来看,就是我舍身救了她,尚在病中,又不顾身体为她治伤——”


    傅惊尘赞许:“孺子可教。”


    花又青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可是,我为她付出这么多,掏心掏肺的,你就不怕她爱上我么?”


    傅惊尘沉默。


    铁丝网上的花生烤熟了,壳子虚虚一层黑,他取下两个,剥开外壳,取出焦香焦香的花生仁,抬手,作势要递给花又青。


    花又青伸手去接:“哥哥,你在想什么?”


    傅惊尘说:“你倒是启发了我,我在想,女修和女修之间是否能双修。”


    花又青:“……”


    傅惊尘说:“我想,爱同感恩没什么关联。掏心掏肺的付出,也并不会让一个女人爱上另外一个女人。举个例子,青青,我待你好,难道你就会爱上我么?”


    花又青正嚼那花生米,闻言,呛住:“……!!!”


    她咳得脸红,不看他脸:“难道哥哥你是个女人?”


    傅惊尘大笑,摇头,宽容:“坏孩子,你知道我只是在打趣你。”


    花又青伸手顺着胸口轻拍,顺下那股气:“我也是在打趣哥哥而已。”


    玩笑归玩笑,花又青一口气吃掉了傅惊尘烤的所有花生和地瓜,便起身,去帮冯昭昭治好她手上的伤口。


    ——治疗之前,花又青言明,治疗术法其实只是激发她身体的愈合能力,就像早早催熟一颗果子,虽外面瞧不出什么,内里还是生涩的。


    虽然


    能帮她一时恢复伤势,但这些手指还是伤到了,往后几日,她还是需要小心翼翼,倘若再受伤,那便是重上加重。


    冯昭昭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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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半开玩笑:“要那么长的生命做什么?如果庸庸碌碌,一生无为,纵使活到百年,寿终正寝,也不过是归于尘土;可若能一展抱负,做出一番事业来,纵使短短三四十载,亦能青史留名,万年延续。”


    花又青赞:“冯姑娘当真通透。”


    她施咒牵法,快速催发肌肤生长、骨肉愈合,真心地说:“你会有一方天地。”


    花又青非世中人,也忍不住牵挂那些生于动乱中的百姓。


    几年之后的事情,她都亲生经历过,因而也清清楚楚。


    姜国历代以文治天下,重文抑武,本意是开国君主稀释兵权,为防止武将拥兵自重,谋逆皇位。


    分散兵权的同时,又重用文人,世家子弟,若不走科考之路,只靠祖荫,只能求得几个无实权的芝麻小闲职,难以往上走。


    开国君主不拘一格选拔人才,又广听贤言,采纳谏书。


    一时间,朝中重臣,皆是清贫子弟出身。既是从田地中来的,所行所策,自然是为民分忧,一时间,前两代,姜国空前繁荣,开国君主亡故后,其圣贤之主的名声,亦代代相传。


    可如今的姜国已渐渐不复昔日荣光了。


    人性自私,不单单是世家子弟会结党营私,那些通过科举入朝为官的清贫子弟,也会如此。


    所有越过龙门的人都不愿子弟再回江河做鲤,于是开始弄权玩术,彼此间心照不宣勾结,联姻,收徒,今日犬子认大人为老师,在大人手下做事,还请大人替我多多照拂;来日大人千金同我学生成亲,我必定也会提拔一二……


    偏开国君主又定下规矩,不许杖杀文臣,更不许折辱上谏言官。


    一层层,盘根错节,臣子、世家,累累地抱成一团,密不透风,已然成了榕树深植土地的根,等君王意识到后,已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轻易更改了。


    莫说杖杀文臣,纵使庭前责打文臣,亦会被群情激愤地声讨,责备这是“罔顾先祖条例,乃不仁不义不孝之举,君主失行如此,老臣痛不欲生”。


    当今君主,就是仁爱之君。


    继位十余年来,严格律己,从不曾苛责宫人,亦不会对臣子发怒。


    这样的仁君,若是在盛世,乃百姓社稷之福;可惜他在乱世之中,只能一寸寸地将城池拱手相让,一个“仁”字压着,纵有改革之心,也无法对沉疴难改的文官下手。


    冯昭昭就是那个转机。


    太后过世,皇帝重病,太子尚年幼,冯昭昭坐上龙位,暂掌朝政,提拔多位有改革之心的臣子,一力推举改革之策,重用武将,手腕强劲果断,甚至还破了不得杖杀文臣的先例。


    这是花又青所了解到的一切。


    不过,冯昭昭的名声要坏上许多,民间更是极具扭曲之意,将她刻画做妖异夺权之妇。


    花又青对她却有好感。


    心思仁慈的人,在乱世中是成不得大事的。


    考虑到这点,花又青不由得又重重一惊。


    此时此刻,她已经开始有这样的念头,现在的她,和傅惊尘又有何区别?


    不知不觉,花又青已经开始用他的视角来看待这些事了。


    有朝一日,待幻境分崩离析,她回到清水派中……


    真的还能恢复到之前的道心么?


    如今的花又青,已经被那番“善因善果”的言论所困住了。


    若人人不能享用自己种下的善果,反倒要替别人承担恶行——这所谓天道,当真公平无私么?


    次日清晨。


    一行人动身前往京城。


    此次出发乃迫不得已,苍天不垂怜,王不留抢了乞丐的钱,被丐帮追杀。


    恰逢温丽妃又受重伤,听闻她伤到心肺,急需人前去过去照顾接应。


    出发的这一路上,处处都可见傲龙派弟子的通缉令。


    花又青下马看了一阵,那通缉告示上,不仅因为傲龙派弟子“砸”贞节牌坊,在牌坊倒下后,村中又诡异地死了一批人,官府现在认为,是傲龙派弟子打击报复,特意以术法引来怨灵。


    ——那可不是什么怨灵,而是村子里世世代代造下的孽。


    花又青在告示前驻足片刻,默默上马。


    王不留的那匹小灰驴被丐帮抢走了,他现在鼻青脸肿,坐在卓木马后,叫屈:“那个乞丐端着一碗铜钱走到我面前,什么话也不说,一脸横肉,不屑一顾——他比我都高、都胖!我哪里知道他是来讨要的?哪里有这么肥的乞丐?我还以为他是将钱施舍给我……”


    花又青叹:“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专业做丐帮弟子,教习武术,素日里还是’江湖包打听’,提供情报线索,每月发下的银子,不比普通人少,更不要说日夜乞讨赚钱了……青壮年,好手好脚,若是乞讨不赚钱,他们为何不做些其他的?”


    说完后,她又评价:“不过无论怎么说,抢乞丐这种事情,说出去也太丢人了,以后出门别说自己是玄鸮门的人,丢脸。”


    丐帮的人,虽然精锐者不多,但胜在数量碾压性地高。彼此间又团结,一呼百应,好几次,傅惊尘险些将这些纠缠的人全杀了——蚂蚁虽小,集群亦能咬死大象。


    每次夜黑风高,傅惊尘被这些乞丐烦得起了杀意,花又青敏锐有感,守着他,绞尽脑汁地规劝,劝他莫要滥杀无辜,节外生枝,切不可同弟子遍各国的丐帮交恶,劝他不看佛面看僧面,也要为妹妹积德——


    唯有最后一点,傅惊尘能勉强听进去。


    花又青毫不怀疑,若不是有她在,傅惊尘早已暗地里弄死了这些不停追杀的人。


    临近京城,乞丐渐渐地少了。


    有好几座城池,城门有士兵把守,乞丐进不来,只远远地看着,咬牙切齿。


    花又青大为惊讶:“为什么守城的人不许他们进来?


    ”


    傅惊尘付钱,买了一包烤栗子,一手牵缰绳,另一手剥开栗子壳,顺手喂到妹妹唇中:“君主仁爱,眼中不忍见贫苦。”


    很快,花又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君主并非久居宫中,偶尔微服出巡,为避免铺张浪费,都是悄悄在京城中走几圈。


    若是看到残衣破服、脏兮兮的乞丐,岂不是有碍圣目?


    只是污了君主眼睛也就罢了,可若是君主心生怜悯、继而问责,追查那些失职的官员,又当如何是好?


    毕竟,在那奏折之上,写得清清楚楚,姜国风调雨顺,人民安居乐业,盛世无饥馁啊!


    有乞丐,便有违城容,也是潜在不安定因素,更可能让多位官员被追责问职。


    思来想去,不知哪位大人,想了个精妙的法子——既然我们没办法阻止乞丐的诞生,那便将乞丐连夜悄悄运出城外,岂不是用最少的银子做了最稳妥的事情?实乃“多”全其美啊!


    领悟到这点时,花又青已经住进京城,正为温丽妃治疗她破损的心肺。


    傅惊尘一行骑马赶路人在休息。


    蓝琴在厨房中炖汤。


    这是一处两进两出的私人宅院,安静干净。


    正值秋高气爽,窗下菊花羞怯怯地露了几丝微香。


    同是女子,温丽妃脱去上衣,袒露在花又青面前。


    她夸赞花又青医术不错,感叹:“未曾想,叶靖鹰那个挑剔的老人家,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寻到合心意的弟子。”


    花又青说:“谢谢温宗主谬赞,我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也没有资格,现在不过是跟着叶宗主做些杂事罢了——我尚未真正入了内门呢。”


    这样说着,她目不转睛地望温丽妃的脸。


    温丽妃真的和大师姐温华君太像了。


    像到几乎可以认为是同一人。


    但脱去衣衫后,花又青便看出区别了。


    温华君骨架更大些,锁骨下有一块儿明显的白色胎记;而温丽妃身上没有,或许因为心疾,她轻轻咳嗽着,身体也更瘦些。


    温丽妃伤得很重,是被加了符咒的大刀砍伤,贯穿肩膀。


    此番虽带着蓝琴历练,但也是蓝掌门的意思,更是想让她开开眼界,如这般重的伤,医术不精的蓝琴也束手无策。


    幸好花又青她们就在附近,否则,她又要再多忍几日的痛。


    温丽妃顺口夸她是好孩子,又问她,若考入内门,打算选择拜在谁的门下?


    花又青摇头,说还没有想好。


    此刻体力有限,她只好先帮温丽妃将那些严重的致命伤愈合,又取几道她伤口处的烂肉,用真气催发,通过残余的术法痕迹和温丽妃此时的经脉,来分辨对方的刀上用了什么咒法,好对症下药,速速解伤。


    待细细辨认出后,花又青脸色一变。


    她又细细看温丽妃受伤的身体,越看,心下越忐忑。


    起初没在意温丽妃上身的刀痕,


    此刻细细看,方迟钝觉察异样。


    这刀痕十分深,据痕迹推测,那刀刃之上,又有三个不起眼的棱口,是为放血≈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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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


    这分明是大师姐温华君常用的那把偃月刀!!!


    温丽妃问:“是什么咒?”


    花又青神思恍惚,摇头:“我孤陋寡闻,经验浅薄,不曾见过,请温宗主容我再探一探。”


    事实上,不必探了。


    这符咒能令人血流不止,亦能缓慢阻碍人经脉运行,乃花又青自己所创,后又经二师兄改良,唯独清水派中人会用。


    温丽妃在执行什么任务?


    难道是大师姐砍伤了她?


    掐指算来,现在的“花又青”,应当还在清水派中;


    也是这一年里,花又青在跟大师姐历练的过程中突发水痘,烧了好几日,烧得脑袋都快糊涂了;


    大师姐受了重伤、命令戒严,清水派外多有陌生人探察……


    竟是在那个时刻,清水派和玄鸮门——不,和温丽妃结怨了么?


    大师姐后来失踪,是被温丽妃掠走的么?


    那现在,温丽妃伤好后,还要去玄鸮门中寻仇么?


    花又青定定心神,问温丽妃:“宗主这是怎么受的伤?”


    温丽妃说:“遇到了之前的仇人,一时不察,着了她的道。”


    说完后,又问花又青:“你也认不出这是什么咒么?”


    花又青摇头,谨慎:“从未见过。”


    温丽妃穿上上衣,拢好衣襟:“不怪你,毒妇多有诡计……多半是她自创的东西,你认不出也正常。”


    花又青低声:“此咒伤及经脉,依我拙见,温宗主最好将养一月,调养身体,才不会伤到根本。”


    温丽妃不以为意,说了声好。


    中午时分,王不留挨个儿房间敲门,喊人吃饭——饭菜是梁长阳和蓝琴一起做的,虽算不上美味佳肴,却也称得起一句“丰盛”。


    一桌桌饭菜端上桌,傅惊尘迈入堂中,环顾四周,没看到花又青身影,问了一句。


    温丽妃说:“她为我疗伤,累到了,现在应该还在休息。”


    说到这里,她咳了一声。


    傅惊尘问:“温宗主伤势如此重?青青力竭后也未能医治么?”


    温丽妃点头:“清水派避世多年,乌龟王八一样缩着。谁知她们私下里搞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连我都认不出这独创咒术,若青青能认出,那反倒是奇怪了。”


    傅惊尘微笑:“我去看看她,给她送些吃食——不必等我。”


    蓝琴叫住他,怯怯的,不安:“傅师兄,我炖了些枸杞乌鸡汤,凉了就不好喝了,给青青师妹送些吧。”


    斗转星移,一晃多年,蓝琴也已经出落成文雅动人的小姐了。


    还是和之前一般,若柔柔杨柳,轻轻拂风。


    只是脚伤还在,走路还是不平。


    傅惊


    尘已然不记得她了:“这位是……?”


    蓝琴小声:“蓝琴,傅师兄,我们之前见过。”


    “哦,原来是蓝师妹,”傅惊尘颔首,“青青施治疗术后胃口不佳,不喜食荤腥之物。多谢你一番好意,我心领了。”


    言毕,他径直出院门。


    蓝琴站在原地,半晌,才坐下,暗自垂泪,眼睫盈盈。


    王不留问:“你咋啦?”


    蓝琴说:“没什么……傅师兄是不是不喜欢我?”


    王不留一口一个包子,不以为意:“肯定不喜欢你啊。”


    蓝琴一愣。


    王不留咽下,又劝:“不过这很正常啊,这个世界上啊,除了青青师妹,就没有他喜欢的人。”


    “蓝师妹莫听他胡说,傅师兄不是那个意思,”石山说,“也不是那种不喜欢,他对所有人这样,客客气气的。师兄他其实只是表面上看着冷淡,实际上——”


    卓木接过话茬:“实际上更冷淡。”


    梁长阳严肃打断他们:“莫说这些。”


    他转身,问温丽妃:“听闻宗主最近在寻找迷毂枝,可有眉目?”


    “并未,”温丽妃皱眉摇头,“迷毂枝难寻,早已绝世,唯独……唯独个别门派还留着些,也皆视若珍宝。无论我提出什么条件,他们都不肯与我交换。”


    说到这里,她发狠:“就该都杀了,全都拿回来,在他们手中也是暴殄天物。”


    石山思考:“温宗主既是被清水派人所伤,莫非清水派中还藏有此物?”


    “没有,”温丽妃似笑非笑,不屑一顾,“一个穷到只剩下一个山头的门派,被其他门派轮流洗劫了这么多次,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宝贝。若他们当真身怀迷毂枝,如今也不是这般景象。”


    提到这里,她又说:“弘光尊主昔日曾提到过,说迷毂枝可有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之效。清水派那几个穷酸的弟子,若真有迷毂枝,早就用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他们会穿到定清在世之时,劝他莫要封印妖魔——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落寞。”


    在座的人都笑了。


    她们都是听说过昔日清水派荣光的,弟子三千人,三千之中,个个都是精英,心怀大义,皆为拔生就苦、无私奉献之人。


    这三千人全死了。


    无私到在那场封印中尽数丢了性命,就连那芳初都为祭剑而魂魄不存。


    现在的清水派,也不过是名存实亡,连师父都不在了,无人肯为他们撑腰,亦无人壮声势。


    听说他们穷到靠卖春/宫图、话本子和各种不罕见的药物来赚钱,哪里有修道人的样子?


    玄门之中,几乎察觉不到这个派的存在。


    谈到这里,王不留唏嘘不已:“真惨,都这么惨了,怎么还能收到弟子呢?”


    温丽妃不以为然:“说不定是路上捡到些小乞丐之类的,或者捡些不要的弃婴——说起来,我都替她们躁得慌。”


    石山哈哈大笑:“这可真


    是,一点儿脸面都不要了。”


    ≈ldo;不过,我倒是瞧见她们有个好苗子,≈a;ldo;看着也不大,出手却稳,挺机灵一小姑娘,看她的眼睛,和青青很像,倒有些几年前她的影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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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丽妃对那个女孩记性很深刻。


    女孩躺在床榻上,瞧着生了病,脸烧得通红。


    虽然裹得只剩一双眼,不言不语,下手却稳准狠——温华君砍她这一刀,就是那个小姑娘及时往刀上加的咒语。


    否则,单单是刀伤,不至于让温丽妃如此狼狈。


    “像青青师妹?”石山乐呵呵,“那定然倾国倾城,既然是好苗子,温宗主怎么不抢了来?”


    温丽妃哂笑:“你当我不想?我看得出,那女孩,非我族类。”


    ——就像花又青。


    温丽妃侧身,去看花又青所住厢房的位置。


    花又青就不像玄鸮门的人。


    太善良、灵气足的孩子,若在玄鸮门中,下场不是被当作辅助修炼的炉鼎,便是成为任人操纵的棋子。


    傅惊尘活着,凭他的身手和运筹帷幄,还能护住她;


    倘若傅惊尘一死——


    玄鸮门中,个个都盯着她这块灵气充足的肥肉呢。


    难怪,傅惊尘这小子,先将她送到叶靖鹰处,教她医术;又默认她和金开野接触,还要这些师弟们同她培养感情……就连今日治伤,傅惊尘也特意要花又青来,不就是想让温丽妃觉察到,这女孩身怀极佳的治愈术法么?


    如此一来,傅惊尘当真横死,一时半会,她有能力,有人脉,也能自保。


    这处心积虑的兄妹情啊,当真是为了她,事事都算进去了。


    温丽妃心生感喟,忽而又想到自己同胞姐姐,冷冷一笑。


    ——不是所有人都顾念手足之情。


    秋日浮云飘。


    花又青的房间同冯昭昭只隔了一墙。


    再有七日,就要送冯昭昭入宫,而这七日间,又请来一位宫里的嬷嬷,教授冯昭昭宫中礼仪。


    自然,这些时日,冯昭昭不便与外男相见。就连吃东西,也都额外由嬷嬷送来。


    花又青在床上睡了很久,久到迷蒙察觉床前幻影,她惊坐而起:“谁?”


    “你哥哥。”


    眼前迷雾渐散。


    她看到傅惊尘,换了一身近黑的蓝色衣衫,他看桌上的冷茶,皱眉:“那些嬷嬷给冯姑娘送吃食,怎么不给你送一份?”


    花又青说:“送来了,我说胃口不好,没让她们进门。”


    傅惊尘说:“你倒喜欢替别人掩饰。”


    花又青坐在床上,轻声问:“现在什么时辰?”


    傅惊尘说了。


    她怔忡:“我竟睡了这么久。”


    “你还在长身体,多睡些时日也无妨,”傅惊尘不以为然,“温丽妃的伤势如何?”


    花又青答:“再有两日,便能好转。”


    傅惊尘说:“要七日。”


    花又青:“啊?”


    “你同她讲,需要再有七日才能治好?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傅惊尘说,“送冯昭昭入宫前,我们的人越多越好。”


    花又青喔一声。


    也行,她想,温丽妃痊愈得慢,肯定也不会分心再去清水派那边,就不会再同大师姐打斗……虽然心急如焚,想知道大师姐此时伤得如何。


    可她也深知,傅惊尘着实太过敏锐,她若是悄悄去清水派,一旦被傅惊尘发觉,就会发现真正的“花又青”。他不是什么傻子,一旦看到花又青,就能意识到自己被骗……


    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记忆中,这一年清水派躲藏了许久,大师姐也渐渐痊愈了。


    幻境里,花又青要做的事情,就是完全不去打扰。


    傅惊尘出门,唤嬷嬷,给了银两,差她们出去,去附近酒楼买些精致可口的素菜,还有些点心,趁热给花又青送来。


    他知花又青不喜欢蓝琴,那定然吃不下她做的东西。


    一切安排妥当后,折身回房,又见花又青还抱着腿,坐在床上。


    明明是个大姑娘样子了,此行为举止,还和之前一般。


    傅惊尘走到床边,坐下。


    那股幽冷寒梅香兜头罩下,花又青萧瑟一抖,觉出此时二人……似乎有些过于近了。


    她悄悄地以臀为基点,往侧边挪挪。


    傅惊尘的太过靠近会让花又青不安。


    这种不安,像幼时嗜甜,理智提醒她,吃多了会坏牙,可又上瘾般地爱吃。


    花又青想斩断这种甜瘾。


    牙齿开始虚虚缓缓地作痛了。


    她想要保持距离,暂且的远离可以让她保持清醒。


    傅惊尘并未察觉,同她商议:“这几天,你好好休息,还有事情要你去做。”


    花又青警觉:“事先说明,伤天害理的那些东西,我可不干。”


    傅惊尘无奈:“摸着你的良心说,为兄是那种人吗?”


    花又青把手放在心口处:“摸着我的良心说,你一定是那种人。”


    傅惊尘忍俊不禁:“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想请你帮忙,拆散一桩姻缘。”


    花又青说:“古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说得好,”傅惊尘说,“那我换个别的工作交给你,京城周围大大小小多个庙宇,你随便去拆十个,我便不要你帮我了。”


    花又青倒吸一口冷气:“……无耻!!!”


    骂过无耻后,她又闷声:“这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姻缘天注定,你我怎能乱拆鸳鸯谱。”


    “我保证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傅惊尘说,“不必忧心。”


    “你不敬鬼神,也不信天命,当然不担心了,”花又青叹气,“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牙痛?”


    花又青未反应:“啊?”


    “刚才看你捂了两次脸颊,”傅惊


    尘问,“牙齿痛?”


    “啊,还好,”花又青迟钝地说,“可能是前几日休息不足。”


    傅惊尘倾身:“张嘴。”


    花又青:“啊?”


    话音未落,一根手指插入她口中,微屈,指尖按压她舌,指节强硬地顶开上颌。


    牙齿和柔软的舌头,红色的口腔壁。


    一览无余。


    花又青呆在原地。


    傅惊尘微微用了力道,要她无法闭拢嘴巴,低头俯视,那清冷的寒梅雪香气顺着他侵略的手指一路弥漫了她全部口腔。


    他能完整地观察到花又青的牙齿。


    经验丰富的老仵作教过他,如何通过牙齿来判断一个人的年纪。


    ——随着年岁增长,人的牙齿磨损也越严重。


    二十岁之前,可以通过牙齿发育和萌出状况来判断年纪;而二十岁之后,更主要依赖与牙齿磨损和结构变化。


    这一点,许多修道之人也未察觉。


    却是傅惊尘用以辨别人真实年龄的方法。


    那些被强行催大、或者永久将年龄定格在某一岁的人,纵使外表和身体看不出端倪,但牙齿却能暴露他们的真实年纪。


    一如现在的花又青。


    她的的确确是十六岁,而非被人强行催大年纪。


    傅惊尘心下轻快,暗想,的确多疑了。


    水月新镜中,已经展示她们乃一树双生果,定是血脉相连,又怎会有错?


    他抽出手指:“看起来无大碍。”


    如此说着,傅惊尘以手帕擦手,却看花又青还在呆呆望他,好似被施定身法。


    傅惊尘抬手,在她面前晃一晃:“青青?”


    视线中。


    花又青慢慢涨红一张脸。


    忽而,她闷头,将傅惊尘狠狠推一把,他一时不察,险些被她推倒。


    花又青大声:“下次再突然动手,我就要叫非礼了!”


    傅惊尘一怔:“我是你亲生兄长——”


    话没说完,只看花又青抄手,将她鞋子丢过来:“闭嘴!”


    傅惊尘稳稳接住鞋子,失笑:“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为你赔礼道歉,不该忽然看我们青青的牙。”


    他握着鞋,仍坐在床边,将花又青的腿扳到自己腿上,亲力亲为,放低姿态,为她穿鞋袜:“还请妹妹大发慈悲,原谅愚兄。”


    花又青想将腿抽离,又不舍,挣扎了下,还是搭在他腿上。


    腿下他体温炙热,她屏住呼吸,只觉此刻好似回到母体般温暖。


    鞋子已经穿上,傅惊尘抬头看花又青,刚想笑着打趣她几句,却见妹妹垂着眼睛,两颊坨红,一动不动,好似一朵初绽红山茶。


    片刻,她抬眼,长睫之下,眼似含泪,直直望进他眼中。


    好似夏日骤雨,淋透断头花。


    方才触过她的手隐隐发烫。


    他在此刻不合时宜地捕捉到妹妹不该展露给兄长的美。


    傅惊尘蓦然心下一惊。


    院中秋风过,席卷几枚凋零落英残华。


    室内未灭的明烛连爆两个灯花。


    嬷嬷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只遥遥地、恭敬地叫。


    “傅公子,青青姑娘,饭菜已经备好了,请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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