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青春校园 > 不是吧魔头你! > 第 35 章 走火入魔
    花又青感觉傅惊尘好像有什么要紧事。


    对方看起来似乎有些急躁。


    这可真是罕见,未想到有朝一日,在他身上还能看到“急躁”这种情绪。


    说急躁似乎也不太合适,更像是’急’,像被打乱阵脚,计划中横插一脚。


    傅惊尘一言不发放开花又青的腿,起身,匆匆用她的铜盆洗手,片刻后又回来,花又青看他手掌心都发红了,似是狠狠地搓洗过那里。


    这让花又青有些忐忑。


    她的鞋袜都是新的呀,帮她穿个鞋而已呀,不至于这么脏吧?


    等坐下后,傅惊尘便恢复正常了。


    不急不躁,不紧不缓地同她说话。


    只是不与她对视,似乎在刻意躲避她的视线。


    花又青不知傅惊尘怎么了,一低头,便能再度看到他发红的掌心。


    用了那么大力气呢……大到他似乎想把那块儿皮肤搓下。


    嬷嬷端了饭菜来,一一摆好,又离开。


    她还要去冯昭昭那边,将来是要跟冯昭昭一同入宫的,现在衣食住行都是冯昭昭安排了。


    傅惊尘没有吃,坐在桌边,同花又青讲了需要她做的事情。


    再过两日,姜国君王将微服私访。


    作为一个贤君,他几乎符合世人对明君的所有刻板印象。


    勤政为民,严于律己,自上位以来,纵使生病,也从未缺席过一次早朝;不苛责宫人,亦不曾斥责过任何一位激烈上谏的臣子,哪怕曾被老太傅指着鼻子骂,也不曾因此怠慢过老太傅半分。


    就连宫中的衣袍,也不铺张浪费,每每穿到破损,才会做新的。


    如此勤俭的君主,后宫中也只有三个妃子——皇后病逝,只留下一个太子。这宫廷深深,莫说寂寞石榴红了,就连打叶子牌,都凑不齐一桌。


    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位君主,的确不怎么爱好女色。


    只凭借美色,他未必肯对冯昭昭情根深种、将她扶到皇后之位上。


    听到这里,花又青惊愕:“哥哥的意思是什么?要君主爱上冯昭昭吗?可是术法也做不到呀。”


    为何说感情最珍贵?


    因为这是术法也力所不及之处。


    莫说术法,既是苗疆之蛊毒名声远扬,也不能令二人相爱,只能是下一个不能离身的蛊虫,若离开多久便会即刻死亡。


    花又青读过的书多,见识过的术法也多,她努力思考,试图找出能控制感情的咒法,然一无所获。


    “没有的,”花又青摇头,“没有能令一个人爱上另外一个人的咒术。”


    这样说着,她察觉到傅惊尘一直在看她的嘴唇。


    花又青把手上刚啃了一口的包子递给他:“哥哥?你饿了吗?”


    傅惊尘移开视线:“没有,你吃。”


    似是自言自语,他说:“的确没有能令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咒术。”


    否则,≈ap;完整章节,难得有心郎”也不会为人们所津津乐道了。


    包子是荠菜馅儿的,特有的野菜生腥味十分重,但调和的味很好,略微的咸香;萝卜汁和面做的面鱼儿,楚葵做的碧涧羹,鲜煨林笋,蜜渍梅花,黄精果饼如。


    一道道精致地铺设开,花又青努力吃,问傅惊尘:“那我们要做什么?下药?还是下蛊?”


    傅惊尘叹:“你可以想一些温柔的东西吗?”


    花又青:“呃……”


    “再过两日,君主会微服私访,在这一次私访中,他会遇到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两个女人,”傅惊尘说,“一个是冯姑娘,另一个无姓,名唤牧霞。”


    花又青:“啊?”


    她怎么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字?


    “湘夫人预测,接下来三年,后宫之中,牧霞将同冯姑娘平分秋色,且观其星盘,有七成几率,冯姑娘会败下阵来,”傅惊尘说,“因牧霞姑娘,同已故的皇后容貌有九成相似。”


    花又青:“……这……”


    绕了好久,她才悟到,原来这是话本子常用的替身梗:“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牧霞同姜国君主见面,”傅惊尘简明扼要,“只让君主看到冯姑娘。”


    花又青点头:“所以,哥哥打算怎么做?”


    傅惊尘沉声:“找到牧霞,杀掉她。”


    花又青尖叫:“哥!别动不动把杀人挂在嘴边啊!你妹妹会害怕的!”


    看她仓皇之相,傅惊尘忍俊不禁:“嗯,我妹妹会害怕。”


    花又青觉他似乎在刻意强调妹妹二字,说话间亦咬了重音。


    “那是我原本的计划,”傅惊尘说,“现在却不这样想了。”


    “哦?”花又青兴冲冲,“我可不可以听一下,你是怎么改变主意的?”


    她刚吃了蜜糖渍梅花,谈吐间还有蜜糖甜和寒梅香。


    傅惊尘原是靠近她的,糖与梅的香气扑来,似蝶翼落在唇上,他略微一怔,坐正身体。


    像挣脱了蜘蛛甜蜜的网。


    “因有人提醒我,要给妹妹积德,”傅惊尘说,“也不想某个人知道真相后,在我耳边拼命地念叨什么’善因善果’’恶因恶果’——我这几日有些累了,暂且没有力气同某个朝气蓬勃的姑娘辩论。”


    说这话时,他闭上眼睛,面上果真有淡淡倦色。


    是了。


    前几日舟车劳顿,晚上还要有人值夜,以防止傲龙派的人来袭。


    贞山一行中,多位师弟中招,被动了觉魂;那几个夜晚,师弟们修养身体,都是傅惊尘独自值守。


    毕竟是凡人之躯,终有精力耗尽的时刻,这几天下来,傅惊尘的确已经十分操劳了。


    花又青确认:“这件事交给我做吗?”


    “嗯,你如今大了,有些事也不需要哥哥全都帮你,我也想看看你的能力如何,”傅惊尘说,“从现在开始,院子里所有的


    人,除了温宗主,你想差遣谁都可以;想要银两就去找卓木,他负责管账。出力气的活找石山,想探听消息就去找梁长阳……至于我么。”


    他笑:≈ldo;若觉得无聊,或者想同人吵架,便来找为兄。?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花又青面红耳赤:“不要把我说得像个笨蛋啊。”


    接了任务,她努力吃掉半桌,剩下的那半桌饭菜,微微有些凉了,傅惊尘慢慢吃入腹中,只觉那糖渍梅花入口,一路烧下火辣辣的不合时宜。


    他闭上眼睛,运转经脉,缓缓镇气。


    大约这是常年禁谷欠的一时意乱情迷。


    就那一眼而已。


    傅惊尘彻底放权给花又青这件事,在石山、卓木等人眼中,没有丝毫不对劲。


    自然的就像渴了需要喝水这么简单,


    众所周知,傅师兄最疼的就是这一个妹妹。


    此次历练,本不该这么早回转。


    还是傅惊尘例行为妹妹近况卜了一卦,卦象显示,花又青近期即将犯桃花,还是一朵禁/忌之桃,灼灼生妖。


    此禁忌指不为世人所接受的恋情,譬如师徒、家人、亦或者忘年恋、人兽恋、人妖恋、人植物恋、多人恋……


    等等等等。


    一切有违常理认知的,都属于禁忌桃花。


    正是这一卦,催促着傅惊尘提前同右护法言明,他必须要回玄鸮门,探察幼妹情况;也正因此,他们一行人接下了送冯昭昭入宫的任务。


    花又青一个禁忌桃花卦就能令傅惊尘回山门,更不要说,只是区区的放权罢了。


    就算傅惊尘把他自己手筋脚筋挑出来、给青青师妹做袖剑都不奇怪。


    傅惊尘在二楼休息打坐时,花又青召集各位师兄弟,认真地探讨,该怎么做。


    根据湘夫人的预测结果,已知——


    两日后,微服出巡的姜国君主会在他们附近的酒楼用餐,体察民情,恰好遇到被恶霸调戏的楚楚可怜牧霞姑娘。


    君主乃正气之人,怎能看得下去娇弱民女被欺负?


    于是他自二楼跳下,一柄扇子打退了那恶霸,成功拯救了牧霞姑娘。


    也因此,牧霞姑娘对英俊的君主一见钟情,感恩涕零,自此非君不嫁,还跟随君主入宫,翻身一跃,成了宫中宠妃。


    讨论至此,花又青感慨:“你说这从古至今,男人报恩,就没几个说以身相许的,都是送上金银财宝,答谢恩公;话本子上,女孩子报恩偏偏都要以身相许,轻则颠沛流离被虐身虐心,重则满门抄斩不得好死。”


    “是啊,”卓木随声附和,笑着问,“哪天若是有人救了青青姑娘,青青是不是也会以身相许?”


    “得了吧,”王不留翻个白眼,“别人以身相许是报恩,她以身相许是恩将仇报。”


    话音刚落,凌空两声清脆巴掌响。


    无人看清是什么东西,唯独卓木和王不留脸颊上,火辣辣地剧痛,像被人剥了脸皮——


    顷刻间,


    清晰浮现两个掌印,红彤彤,一左一右,格外对称。


    傅惊尘站在二楼栏杆侧,墨蓝长衫,心平气和:“再胡说八道,就不只是扇脸了。”


    俩人噤声。


    花又青仰脸:“哥哥,你不是说这件事全都交给我做么?”


    “是,”傅惊尘站在高处,垂眼看他们,“我只要他们跟随你,没允许侮辱你。”


    卓木抱拳,正色:“一时失言,请师兄恕罪。”


    傅惊尘什么都没说,折身离开。


    鸦雀无声。


    待二楼门关上后,院落中,石桌前,王不留才摸着脸,暗暗气恼,却不好发作。


    怎能说?


    傅惊尘是老大,这里谁还能越得过他去?


    ——唯一比他辈分长的温宗主,现在也受了伤,只在房间中将养着,断然不会出来管这种事情。


    王不留和花又青一起长大的,情同兄妹,兄妹间哪里有不拌嘴的?斗来斗去,都习惯了,前段时间不都好好的么?傅惊尘今天吃什么药了?好端端的,忽然间发什么大疯?


    想了很久,王不留百思不得其解,忽觉面上一凉,那火辣辣的痛意顿时消了。


    抬眼看,原是花又青默不作声,替他们二人抚平脸上掌痕。


    第一日定然是商议不出结果的,一群没有丝毫恋爱经验加一个无情道的人,绞尽脑汁,出得都是馊主意。


    石山建议直接把人杀掉,一了百了;


    卓木建议把牧霞带到玄鸮门中,囚禁她,教她永远不能下山,自然永远不会再同君主见面;


    梁长阳想要直接将冯昭昭和牧霞换脸——不是说君主看上的是那张和前皇后相似的脸么?干脆换一换,反正两人应当都是美人,不亏。


    王不留想要选个英俊潇洒的男子出现,提前一步同牧霞两情相悦,夺走牧霞的心——这样的话,她便不会再爱上君主,亦不会以报恩的名义跟随君主回宫。


    ……


    花又青一锤定音:“看来看去,唯独不留这个计划尚算可以。”


    “那么,”她环顾四周,“问题来了,谁来做那个能让牧霞’一见倾心两情相悦’的男子?”


    单手展开姜国君主的画像,只见那画布上,男人剑眉星目,气度却温润如玉,绝非凡品。


    花又青展示给几人看:“看看这张脸,短时间内,我们能找到比他姿容更好的男人么?”


    众人沉默不言。


    良久,王不留抚摸着脸颊,心不甘情不愿:“……我觉得,刚才打我的那个人,还是的确有十分姿色。”


    花又青:“……”


    “虽然不太想承认,”王不留闷闷不乐,“青青,别一副吃了蟑螂的表情。不信的话去照照镜子,看着你的脸,再去看看傅惊尘,要对你兄妹二人的吸引力有些信心。”


    说到这里,王不留转身,对二楼大喊:“傅师兄,我可是在夸你们,听准了,可别再乱打人!”


    二楼久久


    无动静。


    花又青示意王不留小声,双手压在石桌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皱眉:“不要乱讲,让我同他聊聊!安静——”


    踌躇很久,花又青提裙上楼。


    敲开傅惊尘的房门,他还没睡,半依在床边,手中捧了一本书,正在翻阅。


    花又青叫了一声哥。


    傅惊尘沉下脸:“你还当我是你哥。”


    花又青心下一紧,只当被他瞧出异样。


    她没有立刻回话,也不坐他的床,迈入兄长的房间似乎是另一种含义上的冒犯。


    傅惊尘喜洁,就算是临时下榻的房间,一切也都整整齐齐,空气中亦似有若无地漂浮着他身上的寒梅香气。


    这种气息让花又青有着片刻的错觉,就好像她这一步迈入的,不是傅惊尘的房间,而是他的怀抱。


    成年后,他们没有过拥抱。


    最亲密的接触,也只有重逢那一晚,她衣着清凉,被狄族人首领装扮的傅惊尘按在床上。她看不到那个画面,却隐约从侬艳画册上看到过类似姿态,只觉禁锢同缠绵齐齐存在。


    当时她又惊又吓又喜,此刻想来,印象最深的,竟是他死死按住她的手,和落在她背上的不稳呼吸。


    吐息滚烫。


    “脸红什么?”傅惊尘说,“现在知道脸红了?方才就由着他们乱说?你在玄鸮门久了,没有沾染那些俗世恶气,这样很好——你可知男人拿’以身相许’开玩笑,是对你的一种冒犯?你就和他们一起笑?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谁教你这样的?”


    花又青猛然惊醒,抬头,茫茫然看他。


    她方才走了神,现在回转,没留意他方才在说些什么,只叫了声哥哥。


    “别用这种天真无知的眼神看人,你不会得到任何怜悯,”傅惊尘皱眉,“你当’冒犯’只是说说而已?你知不知道那些龌龊的男人都在想什么?青青,我一直教你自立自强,要你自己能立起来,是为了什么?给你选兵器,教你怎么应对……你当是我严苛?我是怕你将来被他们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花又青听得似懂非懂,傅惊尘说的每句话都有道理,但她不确定这些话和今晚之事的联系。


    她不知傅惊尘怎么这般不悦:“可是,不是还有哥哥吗?”


    “我能护住你一辈子吗?”傅惊尘斥责,“哥哥也是男人,我也——”


    忽而,他顿住,目光冷冷,手中死死地捏着那书。


    指节用力到格格作响,发白,连那书页也被捏出几道深深痕迹。


    花又青等了许久,没等到下文。


    她追问:“哥哥也什么?”


    傅惊尘不看她,手中书一卷,放下,神色仍冷淡:“没什么。”


    “哥哥,”花又青放软声音,哄着他,“他们知道错了,我也知道不对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傅惊尘说:“别这样楚楚可怜看我,在我这里,装乖卖巧没有任何用处。”


    花又青解释:“我又没打算让哥哥你出卖——”


    “那你上来做什么?”傅惊尘问,“是想来看看为兄的卖相如何?”


    花又青手足无措,她第一次见傅惊尘愠怒:“没有呀,我是关心你。”


    “关心我,还想将我往其他人那边送?你当我是什么?”傅惊尘沉声,“青青,你心里,究竟有没有将我视作兄长?”


    花又青:“……哥哥,你今天怎么了?”


    嘴唇又干了。


    她看着傅惊尘嘴唇还是失了血色的,他这几日身体一直这样,气血亏损,始终没有补过来,好似受了割肉剜心的重伤。


    “我肯定要把你当作哥哥呀,不然呢?”她不解,费力地想,“今天有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吗?好像,从下午开始,你就有点不正常……怪怪的……”


    傅惊尘静默。


    良久,幽深眼睛从花又青脸上扫过。


    他闭上眼睛,淡声:“的确有些不正常。”


    月色幽凉,花又青注意到,傅惊尘方才看的那本书,已然被捏出两个手指印,深深地,清风微吹,纸屑儿飘飘飞起了。


    那是一本《道德真经》。


    傅惊尘说:“近期天干物燥,大约我心过于牵挂你……走火入魔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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