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青春校园 > 不是吧魔头你! > 第 40 章 樱桃煎
    傅惊尘一动不动。


    自从花又青脱口而出那一句后,他便不能动了。


    训斥她是真心的。


    违背人伦,口不择言。


    胡言乱语,状若疯癫。


    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


    “就算想让我生气,也不必用这种话来作践自己;”傅惊尘说,“若被人听到,你将来颜面还要不要?”


    傅惊尘想捏着花又青的脸问问她,到底清醒不清醒,怎能、怎能——


    “你才不知羞、不要颜面,”花又青说,“明明是你先来恶意揣测我。”


    好奇怪。


    越想越委屈,比在清水派时被小师弟污蔑偷吃熏肉还要委屈;


    比明明说好一块儿去偷摘果子,结果五师姐把她一个人丢在树上、跑去砍野猪更委屈。


    没由来的,花又青又想起了,在贞山时,王不留说的那一番话。


    「就像男女情爱,你爱一个人,将其奉之若神明,也就是给予他伤害你的权利。


    爱之深,痛之切,同样一句伤人的话语,若是无关紧要的人说出,自然毫发无伤,但从爱人口中出来,最是锥心刻骨。


    最爱你的人伤你最深。」


    是这个道理。


    原来王不留不单单会写那些酸溜溜的话本子,原来他肚子里还稍微有些东西。


    如果不是觉得会狠狠丢面子,现在的花又青想要直接用衣袖擦脸了。


    半月前,傅惊尘若是如此斥责她,她必定不会难过,反过来,还能伶牙俐齿地辩驳,要他狠狠地为自己道歉。


    可是现在——


    现在她想要若无其事,想要用力地、义正词严地告诉傅惊尘。


    都是你不对,全都是你的错,因为你在恶意地揣度我和其他人,我很不能接受你这样糟糕的污蔑。


    可是不行。


    她一张口,就委屈得要啪嗒啪嗒掉下满脸的泪。


    以至于刚才那情急而出的话,都来不及辩驳了。


    花又青甚至有些恶意、自暴自弃地想,你干脆杀了我吧,反正只要你杀掉我,我就可以回去了。以后再也不会和你见面,因为幻境里的你永远都只能在这个幻境世界了。就算你气到跳脚,你也绝不会抓到我。


    甚至,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是你的亲妹妹。我是假的,是故意接近你的,凤凰玉佩也不是真的……全都是假的。


    可花又青说不出,只是嘴唇抖了几下,本想狠狠压着,还是不慎漏出点哭音:“你只会教训我,完全不在意我是怎么想的。”


    傅惊尘站在那银杏树下,看她落泪。


    比之前所有的落泪都要真挚,现在的她看起来似乎真的很伤心。


    伤心到要让傅惊尘心脏一下一下地抽紧,他甚至开始怀疑,先前她那次伤心的争吵,都是装出来的假哭。


    再没有这一次令他心不适。


    他想,这大约便是骨


    肉相连,血脉相连心相连。


    傅惊尘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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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叫我青青,我不是青青,”花又青热血上头,半是生气,半是发泄,“就连这个名字也是你给我的,说不定我根本也不是傅青青,我们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从今往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傅青青!”傅惊尘沉声,“生气归生气,莫说这种话,你不是我妹妹,还能是谁?”


    花又青说:“如果当你妹妹就要被你这样管来管去的话,我才不稀罕做。”


    “那你要做什么?”傅惊尘说,“若你不做我妹妹,难道要做我——”


    他忽而止住。


    花又青看到傅惊尘脸上出现片刻的空白。


    不能用“毫无表情”或者“惊愕”、“冷漠”来概括的一种情绪,在那一瞬,他似乎入定了,又似乎被人抽离了魂魄。


    那一刻,他像在失控和守序边缘挣扎。


    银杏叶飒飒,哗哗啦啦如千万蝶展翅。


    傅惊尘一身黑衣,立于两步远地树下,千岁久的银杏树于他头顶盛满华盖,月光满华枝,恰是秋意浓时。


    他眼睛深深,是花又青不曾了解的领域,声音放缓,却不是在求和:“我们一母同胞,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不会有人比我们更相像,也不会有人比我们更接近彼此……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花又青心砰砰跳。


    她想说,这些都是假的。


    长相相似是巧合,凤凰玉佩是我处心积虑。


    你所以为的重逢,都是我单方面的谋划。


    我们毫无关系,只有禁忌。


    你现在一心一意地照顾我,以后只会满心满意地想采补我。


    “你刚出生的时候,才这么大,又小又红,像个猴子,皱皱巴巴,”傅惊尘忽然说,“奶妈说你这是泡久了,因为娘年纪大,生你时又难产,所以你才这么丑……我不觉得你丑,还责备她说话让人伤心。我只知道,我有妹妹了。”


    花又青不出声。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你不记得……但那个时候,娘唤我过去,指着你说,说从今往后,要像保护自己的命一般保护妹妹。”


    花又青不是不记得,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这些都是假的,不存在的,她是冒用了这个身份。


    以一张同他相似的脸庞。


    说到这里,傅惊尘轻轻笑了一下,大约是回忆到往昔的事,这一笑令他整个脸庞都柔和不少,熠熠若芝兰玉树,比花又青有史以来见过所有的男子都要英俊好看。


    “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傅惊尘深深望她,有苦楚,但不多,更多的是淡,如一盏陈年普洱,轻描淡写,涩意沉底,“那个时候我受了伤。”


    ——是被人开膛破肚,肠子流出腹外。


    别人都当他死了,他也没想过自己会活下来,后面全凭求


    生意志,只想逃离火海。


    他没有进妹妹燃烧的房间,因为他看着那人提着滴血的刀出来。


    就像别人认为他不可能生存,他也以为妹妹没了活路。


    “但,城主忽然告诉我,你还活着,”傅惊尘说,“我割断他的喉管,听他说,你还活着,不仅活着,还被带到了玄鸮门。傲龙派说我生来不祥,说我在二十年后会杀掉他们的掌门,便联合爹娘昔日的仇敌,一同要取我的性命。”


    花又青说不出话。


    “爹娘,还有府上那么多的丫鬟,奶妈,阿伯,看门的陈树,做饭的二喜……都是受我一人连累,”傅惊尘说,“我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青青。当年我没有进火海中抱走你,是我此生之痛。”


    这些事情,他说来时,语气轻缓,不疾不徐,如同在讲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一生:“我没想到你还活着。”


    微微垂眼,衣衫单薄的花又青就站在他面前。


    同龄人,尚无忧无虑,她已经被迫迅速成长。


    她本该不必为这种事情烦忧,若家还在,纵使无法锦衣玉食,却也不必让她进入邪修门派,不必与和他一般的恶人日日打交道。


    “我时常想,如果父母还在,你会怎样?你若喜欢武艺,娘会教你耍花枪,教你用双剑;若你喜欢读书,虽受限制不能入仕,却也能玩笔弄墨,自在写词写诗;再者,就算修仙,也要拜往名门正派,如东阳宗,”傅惊尘说,“你可以同样在腥风血雨中穿梭,而不是与阴谋诡计共眠。”


    花又青却捕捉到关键词。


    东阳宗?


    ……没有侵略过清水派的一个门派寥寥无几,东阳宗算一个。


    大师姐失踪后,东阳宗还派出人帮忙一同寻找。


    这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名门正派。


    “可惜我们生在乱世,”傅惊尘眼神黯黯,“但好在,我找到了你。”


    孤命不孤。


    他不是只身一人。


    但——


    素淡紫衣的花又青站在他面前,她方才和他争执,气得红了一双眼睛,泪水在脸上冲出淡淡的痕迹,未干,院中的烛火一晃,晃得那几道痕迹闪着柔光。


    傅惊尘少照镜子,他只知旁人称赞,说他们兄妹当真是俊逸不凡。


    他很少会关注到妹妹身为异性的一部分。


    只偶尔会捡拾到她的美。


    譬如现在。


    院中只点燃一盏灯照明,月光暗淡,她梳的是很简单、素净的发式,辫子编歪了,发绳也断了,歪歪扭扭地打了两个结。


    又用胭脂挡眉心那点小小美人痣——在傅惊尘暗示她,需要藏好异眼后,她便一直点花钿遮盖。


    她一直很听话,遵守规矩,偶尔有些无伤大雅的小反叛。


    可女孩子不能太信任他人,即使是血亲的哥哥。


    现在的傅惊尘望着花又青,说:“我不会为了方才的事情向你道歉。”


    他要她再不敢私下


    、半夜去见男修。


    要她今后每次这么想时,都想到今晚的争吵、冲突,他不介意做妹妹心中的恶人,只要她平平安安。


    花又青说:“我也不会因为骂你而对你说对不起。”


    “说不说都可以,”傅惊尘又皱眉,“但不许再有下次,话是能随便说的?前段时间还能说你童言无忌,但现在已经超过了童言无忌的范畴——谁教你说些被哥哥采补的昏话?在你心里,我就舍得么?”


    停一停,他正色:“你我是兄妹,这绝不可能。”


    花又青现在恹恹的,愤怒伤气血,也不想继续和他吵架,她心里还有愧。


    方才傅惊尘一席话,将心里的愧疚全都勾出来,要溢成一片苦涩的海。


    无论他之后如何做恶,现在却是待她好的。


    她在欺骗一个对她很好很好的人。


    “我是你哥哥,”傅惊尘重重开口,“你要记得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花又青垂头丧气:“……是哥哥就要管天管地,还管我吃饭放——”


    “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任何污秽的言语,”傅惊尘说,“多大了,还说这些?”


    花又青不满:“我不是还没说吗?”


    “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一张嘴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东西,”傅惊尘说,“好了,同我吵这么久,咽喉干痛么?等会儿我让小二给你送些熬的清梨水,润一润,早些歇息。”


    花又青没有动。


    “白衣派那边,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同我讲一讲,”傅惊尘按太阳穴,“我会找人帮你问问,你莫再晚上跑来跑去,若是碰到不怀好意的男修——”


    “哥!”花又青叫,“别说这个了。”


    原地踱两步,她又说:“你也不用帮我问白衣派的事,本来就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她哪里敢让傅惊尘真的去做?


    万一,本来没什么的,他一问,出了事,直接把人家提前灭门了,该怎么办?


    傅惊尘敏锐:“现在是随便问问?刚才不还是心急如焚吗?”


    “哥哥!”花又青恼怒,“干嘛揪着一个字眼不放,你又想和我吵架吗?我刚才已经被你气得睡不着觉了,你要是再和我吵,那今天晚上我们都不要睡,就在院子里吵好了。要是你觉得吵不过瘾,我们就搬床过来,在这里安营扎寨,吃住都在此,黑天白夜,一睁眼就开始吵,直到把你聪明的妹妹吵死为止!”


    “一句话就惹得你这样,”傅惊尘看她又要恼,转移话题,“饿不饿?除了清梨汤,还想吃些什么?”


    花又青闷声:“我不想喝清梨汤,今年的梨子酸,不好吃——我要吃樱桃煎。”


    樱桃在五、六月成熟,现在已到秋日,哪里还有樱桃?


    傅惊尘略略一顿,问:“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没有,”花又青坚决,说,“只想吃樱桃煎,就这一个,别的都不要。”


    说完后,她转


    身就走。


    ≈hellip;其实也未必想吃,只是觉得傅惊尘刚才说的话的确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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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心里也积压着一股郁气,一时半会还真消不了。


    傅惊尘没错,她也没错。


    错的是不合时宜的心动。


    修道忌心乱,花又青默颂清心诀和冰心诀,来来回回、翻来覆去诵读几遍,还是压不下那颗狂躁的心。呆呆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才用被子将自己的头蒙起来,闷声,不言不语。


    想大师姐和二师兄了。


    大魔头好可怕,她快要爱上他了。


    幻境太可怕了,想要回家。


    倒床一阵,毫无睡意。


    沉闷间,花又青听闻有小白鸽啄窗声,欣然起身,打开看,原是玄鸮门的信鸽,来送信件了。


    她喂了小白鸽一把小米,又给它输些灵气,拆开信看。


    是叶靖鹰所写,问她何时归,说她们三个人都往外面跑,他已多日不曾喝竹叶晨露茶,甚是想念。


    又写金开野最近总是往外跑,一直在寻心灵至纯之人,去看那个水月新镜,还是不肯放弃,想要找到自己妹妹的下落。


    花又青回信,说预计明日就能回到玄鸮门。


    停一停,她抬手,把金开野那行字抹去。


    ……水月新镜有,但心灵至纯之人,大约很少。


    如今的花又青,都不敢用“至纯”二字来形容自己。


    她骗人,又对坏人动了心。


    已经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了。


    ……


    “阿嚏——”


    “阿嚏——”


    “阿嚏——”


    金开野结结实实,连打三个喷嚏。


    奇怪,难道是今日风太大了?


    他眯起眼睛。


    临安城中,灯火通明。


    昔日为非作歹的城主被人暗杀之后,新官上任的城主亦无什么美名。


    敌国铁骑虎视眈眈,这么多年来,临安城早就没了昔日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景色。


    一入夜,唯独一条花街还灯火通明,其余地方,人人皆闭门不出,唯恐遇到什么意外。


    金开野在一片浓香脂粉中穿寻。


    每一年,甚至于每一个月、每一日,他都会来此找寻。


    以前是寻找可能存在的身影,现在是找证据


    父母皆郁郁而终,未能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金开野只知道妹妹被人贩子拐卖去了,却始终不知她在何处。


    这些年来,他陆续地抓捕不少人贩子,逼供问,都没有问出,倒是摸到了他们卖人的流程,也知道了,但凡整头正脸的女孩子,若来历不明,都是先往青楼里卖。


    只那几年临安城世道艰难,也有人会把人卖到做人肉生意的餐馆中。


    后者是金开野最不想看到的景象。


    直到前日,金开野跳下水,救下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


    孩感激他,愿意帮他看水月镜——可她年纪太小,能看到的东西有限,复述也不清楚,只磕磕绊绊地讲,看到了一个瘦小的女孩,被装进竹箩筐中,放在「秦记客栈」招牌下的木柱子上,旁边还有个满脸横肉、大脑袋粗脖子的人在磨刀。


    金开野循线索,终于在城中找到这个「秦记客栈」,就在临安城中,但早已不做了,周围人说,这个店以前做过人肉生意喔,杀的都是些女人孩子,造孽,折寿喔。


    那店老板也折寿,无声息地死在家中;就连他那瞎眼的儿子,也在起夜时踩空,溺毙在茅厕中。


    线索又断了。


    金开野不放弃,挨家挨户地敲门,问附近的老人。


    他问出一点。


    ——这个餐馆,曾经也把小女孩卖向其他地方。


    金开野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总比大海捞针要强许多,金开野同自己说。


    只要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傅青青”就是“金玉倾”。


    到那个时候,金开野要带着这些证据,狠狠上门,要手持一把钢刀,将傅惊尘那小子砍出七七四十九道血痕,要他知道——


    话可以乱说,妹妹可不能乱抢。


    在此之前,金开野还需忍辱负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生妹妹认禽兽为兄,看旁人提到她都是“傅惊尘的妹妹”,就连叶靖鹰,也委婉地提醒金开野,问需不需要看一下他这个医生。


    无论旁人怎么说,也无论年龄如何对不上,金开野隐隐中能确认,青青就是她的亲妹妹。


    当然,完全可以通过她大腿内侧的红痣来辨认,只要看到那颗痣,就能断定身份——但男女有别,他又怎能让青青因此怨恨他?


    况且,这个痣也不好在傅惊尘面前展示。


    难道真要他扒开妹妹衣衫,要傅惊尘亲眼看到那粒小红痣?若如此,叫青青今后如何自处?


    ——妹妹为什么不愿意认这个他兄长?


    金开野也想知道这点。


    浓香脂粉中,他抬眼望。


    月下弦,秋枫无言。


    睡眠的锦鸡在破晓时惊醒,嚎了两声,被一箭刺破了咽喉,登时没了声息。


    打猎的猎人捉了两只鸡三只兔子,拎着送往客栈,一路上听到不少消息,说昨夜里某王府中遭到盗窃,有人夜闯王府,突破重重机关,将王府所有库房大摇大摆地逛了个遍。


    猎人吃惊:“那岂不是丢了不少宝贝?”


    “奇就奇在这里,”那人一拍大腿,百思不得其解,“什么东西都没丢,只是有人请点库房时,发现用冰窟存放的果子少了些——那人还留下一锭银子,你说这神奇不神奇?莫不是遇到什么贪吃的狐妖了吧?”


    猎人兴致缺缺:“没丢东西啊?真是苍天不长眼。”


    他拎着东西,轻车熟路,送到客栈后厨中。这个时间点,住店的客人大多还没醒,却有一身形高大的男子在灶前,只闻一阵鲜嫩的果香,猎人看一眼,见那锅中竟煮着


    梅子,旁侧还放着一瓷盘鲜亮细嫩的樱桃。


    奇怪,秋季了,哪里还来的樱桃?


    猎人看那男子衣着不俗,相貌非凡,只想着大约是哪里的达官贵人,偶尔起了兴趣下灶台。不敢出声,只默默地退出去,感叹有钱人家就是不一般。


    他今生怎么也不托生在富贵人家,便不会再受这般窝囊气。


    临走前一眼,瞥见那莹莹生光的樱桃,被一双长手慢条斯理地摘掉了果梗。


    再脱去果核。


    以梅子水将樱桃煮熟,捣碎,和一点点糯米面,加白糖,做成小圆饼,放在锅中低温煎。


    傅惊尘一夜未眠,做好一盘梅子煎,端到花又青门前,敲了三下,唤她名字:“青青。”


    过了好久,花又青才露出蓬松的脑袋。


    发也未梳好,衣服也松松垮垮,但中衣犹好好地穿在身上。


    “做什么?”花又青睡眼惺忪,“今天要早起赶路吗?”


    “接着,”傅惊尘稳稳地递给她,平静,“你昨夜想吃的樱桃煎。”


    花又青沉默了。


    她端着那白瓷盘,低头看了看:“这个时候,你从哪里找来的樱桃?”


    傅惊尘说:“自然是树上结的——只管吃便是,不必问这些废话。”


    花又青手指摩挲瓷盘边缘:“我们还在吵架。”


    “吵架归吵架,兄妹归兄妹,”傅惊尘说,“你想吃的又不是什么龙肉凤眼,不过是些寻常俗物。”


    花又青还在摸那犹有温度的白瓷盘,垂眼:“你这样,我都快不能把你当兄长了。”


    傅惊尘不笑了,皱眉:“昨夜你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认我这个哥哥,难道还想去认其他人?认金开野?还是梁长阳?玄鸮门的张师兄?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四师兄?还是白衣派无名无姓的两个东西?”


    花又青目瞪口呆:“你怎么都记得这么清楚啊?”


    “哪一个?”


    “——都没有!”花又青说,她看着傅惊尘的眼睛,又败下阵来,躲避视线,垂头丧气,“算了,我说了你也不懂。”


    没有办法讲。


    她用谎言将自己编入了网,不坚定地让这段原本清白的兄妹情扭曲。


    花又青忽又想一事,问:“哥哥,你该不会一夜未睡,都在做这个樱桃煎吧?”


    “怎么可能,”傅惊尘淡淡,“我会为了你这点小事不睡么?”


    言毕,他高贵转身,优雅离开。


    “我没有胃口,回房小憩,等会儿用早膳时不必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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