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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 第 23 章中毒(倒v开始)


    ◎中毒◎


    云时大着胆子掀了帐子, 帐子内皇帝正躺在床上,睡眠的姿势是一本正经的,面色如常, 他探手摸了下皇帝的手,还好是温热的,又随后将手指放在人中处,还有呼吸, 呼吸和缓。云时又喊了几声, 但是床上人仍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屋内里间只有云时和冯希二人, 小春子则是带着其他人站在外间,等一会儿侍候陛下洗漱。云时对着外间厉声道, “小春子,去太医院传太医。”


    小春子被吓了一跳, 虽然不知道里间是什么情况, 但脚下却没耽搁拔腿就往外跑。


    过了会工夫, 小春子带着两位太医到了太极殿。两个人进到皇帝寝宫,接着同云时问了声好。


    云时的目光落在两个人身上,来人是太医院院首每月来为陛下请脉的刘太医,和一位面生的太医。云时身子往旁边让了让, 将皇帝的脑袋露了出。


    两位太医见此以为皇帝病得有些重, 心里也打起了鼓,但还是跪下请安。


    不过床上的人却没出声, 两位太医越发紧张了。


    而云时也适时开口道,“陛下从昨晚睡下后至今未醒, 还望两位太医看一下, 陛下究竟是何病症。”


    两人对视一眼, 起身来到床榻前, 分别为皇帝把脉,皆把过脉后,刘太医道,“陛下偏生昨日疾赶,身子过于疲累,没有大碍,喝几服药便无大碍。”


    云时听着太医的话心里是有些疑惑的,皇帝还未到三十岁,身强体壮,身边每月都有太医把脉,身体有一点问题都会及时治疗,这个人为什么因为疲惫就沉睡不醒,沉睡……云时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了端午节前后发生的事,那时候皇帝也是沉睡,只是那时候沉睡只是在白日里,而且当时诊脉的也是这位刘太医……


    他接着道,“但是眼下就要到早朝的时辰了,还望刘太医开一服药,让陛下能去上了早朝。”


    “这……臣不能保证。”


    “为何?难不成刘太医说的是假话?陛下并非疲劳而是其他重病?”云时说罢死死地盯着刘太医,不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


    但是刘太医面上却只有些许的为难,“公公,并非如此,只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药效也就不同,臣没办法保证一剂药便能让陛下苏醒。”


    云时听后并没有动怒,似乎是听进去他的话,点了点头,“好,您是太医院的院首,奴才信任您,那就请刘太医先移步后院为陛下煎药。”


    “是”刘太医应下,两位太医跟着粗使太监去了后殿。


    等人走远了,云时嘱咐身边的冯希,“你跟过去好好看着他们,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们踏出太极宫半步。”


    “是”冯希说罢也出了屋子。


    云时木然地站在屋子内,他的脑子里早就乱了套了,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太医的话,现在的情况不容有一点点的差错,作为皇帝身边的第一内侍,皇帝若只是疲惫了还好,若是有一点问题,那他就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云时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脏话,这叫什么事,他挠了挠头为了保险起见同小春子道,“小春子,你去太医院再找三位太医来,只说陛下对刘太医的方子不满意,所以想再看看太医院可有其他太医有良方。”


    “是,奴才这就去。”小春子再一次迅速地跑出去了。


    ……


    三位太医到了,三人发现屋内并没有刘太医在,他们心里带了点小心,当看到床榻之上躺着的皇帝时,心下一片慌乱。


    云时已经没有心情同他们解释,直接道,“给陛下看看吧”


    几位太医忐忑地走上前为皇帝把脉,把脉后,其中年岁最大的开口试探着道,“公公,臣等才疏学浅,看不出来什么,要不然让太医院其他人来看看。”


    云时冷笑,这些人都是听到小春子传的话才来的,他们估摸着是以为刘太医失了圣心,想着立功,现下却又做起了缩头乌龟,他的心也因为这段话降到了冰点,若真是几个普通的病症他们不会如此,云时声音带着一丝狠厉,“来都来了,今儿就两条路,要么陛下醒,要么一起死。”


    太医们彻底慌了神,“臣,臣等真的诊不出来,陛下脉象奇特。臣才疏学浅,真的是断不出来。”


    一旁自把脉后便默不出声的中年太医此时却开了口,“陛下似乎是中毒了。”


    云时上前一步,“你可确定?”


    太医点了点头,“确定,臣确定陛下中毒了”


    云时听着心里一紧,走到外间同外面的侍卫道,“谁在外面守着,进来”


    一个年轻不过二十几岁样子的男子走了进来,“云公公”


    “将太极宫戒严,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出。”


    侍卫应下,将云时的吩咐传达下去了,虽然云时是御前总管,传的旨意也是皇帝的旨意,但侍卫觉得御前的情况不对劲,他还是偷偷派人将御前戒严的消息传给了程大人。


    而屋内众人也听到了云时的话,纷纷紧张起来,窃窃私语。云时一个眼神扫过去,他们都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云时走到太医面前,将人拉了起来,“陛下究竟中了何毒?”


    “臣无能,只能诊出陛下体内有毒,且有些时日了,但是究竟是何毒,臣不知道,也解不了,若是知道了是何毒药,或许有解毒的希望。”


    云时皱着眉头,那需要查出陛下所中何毒,他几乎每日与陛下同进同出,只是最近一个月没有接触,而且昨日刚刚回京,这毒究竟是下在京城还是在避暑园子?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飞速掠过,但是他却还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而此时门口侍卫却传出声音,“程大人。”


    云时听到门口的动静吓了一跳,走到房门口,将人请到了外间。


    二人相对而立,皆未说话,数息间,云时开了口,“陛下一早昏迷不醒,奴才找了两次太医,第一次说假话在后头关着,另一次的真出陛下中毒了,太医在里间。”


    程远进了里间,看到床上的皇帝眉头皱起,他转身询问太医陛下的情况,太医如实说了。


    程远招来侍卫吩咐道,“传我的话,太极宫戒严,太极宫附近几百米戒严,皇宫除必要外不许闲杂人等出宫。”


    侍卫都应下了,有了程大人的帮忙云时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些,而此时门外小春子却进来道,“总管,前头派人来催了。”


    这是早朝的大人等不及了,云时目光看向程远,“此事还需程大人跑一趟。”


    程大人点头,去了殿前传达旨意取消了早朝,因为陛下以前有过早朝罢朝的情形,倒也不算稀奇,诸位大人只是觉得陛下玩物丧志,倒是没多想就都出了皇宫。


    程大人回了屋子外间,三位太医此时已经在外间待着,他们正坐在椅子上讨论皇帝病情,而云时则是坐在外间与里间的通道口处,这个位置既能看到陛下的情况,又能注意到外间是否进人了,他见程远回来了,便站起身。


    程远也看到了他直接开口道,“我要带走前两位太医。”


    云时愣了一下,问他,“你要带去审问?你能保证带走这一路上不被任何人发现吗?”


    这回轮到程远发愣了,他没办法保证,皇宫内人来人往,虽然戒严了,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限制各宫人员的出入。


    这下子程远也犯了难。


    而云时也程远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想了许多,现下最要紧的是调查毒药的来源,他刚刚和太医在屋子里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可疑的地方,看来还是需要专业人士来查,但是侍卫处的人并不适合调查这件事。


    “程大人请随奴才进里间说话。”


    程远跟着走到了里面,云时拉着人小声道,“两位太医大人可以在后院审问,至于陛下中毒事件交给陛下的暗卫调查。”


    听到暗卫两个字,程远的眼睛动了动,“可以”


    “我知道去哪里寻陛下的暗卫,我可以去……”他剩下的话没说完,因为程远正目光锐利地看向他。


    云时亦是看了过去,目光坦荡,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重,因为他们互不信任。


    现在的局面对云时最为不利,若皇帝没了,那他必定是死路一条,而程远也不过是被罢黜或者是贬官而已。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退了一步,“奴才吩咐小春子去,怕出意外,请程大人安排赵地随行。”


    见他想反驳,云时急忙道,“侍卫处人员混杂,奴才只信赵地的人品。”


    赵地的人品确实不错,程远也没再反驳,双方将两人叫了进来,当着两人的面吩咐了下去,叫二人今晚午夜前往重华殿,二人纷纷应下,之后便守在了外间。


    程远则是带着人去了后院开始审问两位太医,但是结果可想而知,两位太医咬死了不知情不知道,一时间撬不开嘴那就只能等着明日再审。


    一夜晚匆匆而过。


    云时守在里间皇帝的床榻前,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皇帝快点醒过来,他可是还没活够呢。


    而程远则是守在皇帝寝宫门口,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二人一夜未睡,天亮了,皇帝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云时将程大人请了进来。


    “大人喝杯浓茶醒醒神。”


    程远接过了茶水一饮而尽。


    云时看看他,又看了看这杯茶水,心里都有些发苦,刚端起茶杯,外间一个侍卫跑了进来。


    “程大人,公公,二位太医没了”


    24  ? 第 24 章暗潮涌动


    ◎死人◎


    听到消息两人都站了起来, 一起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云时停住了脚步。


    程远回头看他,云时摇了摇头, “程大人去吧,回来同奴才说就成。”说罢他便收回脚步转了方向往里间走,他现在不放心皇帝单独留在屋子里。


    程远目光看向屋子的里间,心里也明白过来了, 抬脚走了出去。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程远回来了, 身边带着两个侍卫。


    程远在外间落座,同云时道, “不光两位太医没了,太监冯希也没了, 三具尸体身上无明显伤口, 死因成疑, 且昨日守在门口的侍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屋子。”


    虽然程大人一定询问过,但是云时还是又问了一次,“昨日可有什么可疑的人靠近那个屋子?”


    两个侍卫里,其中肤色较为白皙, 身材高挑的人回道, “没有,没有人靠近。”


    而另一人皮肤黝黑, 身材魁梧,看上去有些老实地回道, “没有, 只冯公公出去过一次。”


    云时皱眉, “他可是出了太极宫?”


    “臣不知道”


    云时朝程远看去, 他心领神会派人叫了守门侍卫来。


    云时又问了冯希的问题,“冯希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奉谁的命出去的?”


    “奉您的命。”


    云时转头看向程远,面色凝重,“我并没有吩咐他出去。”


    程远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云时想了想问道,“程大人能查到冯希究竟去了哪吗?”


    程远想了下,“只能查到大概。”


    “可以,调查冯希与太医的事,就都麻烦程大人了。”


    “嗯”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便又到了早朝的时辰,云时看着天叹了口气,“程大人,这次的早朝推迟三日吧。”


    程大人嗯了一声,准备离开。


    但云时却走向了身材高挑的侍卫面前问道,“你是哪家的人?”


    “臣范阳卢氏”


    云时点头离开了,而程远也看了侍卫两眼后,才抬脚往宣政殿走去,早朝一连停三天确实有些过了,朝臣们自然是有异议,其中属杨丞相和于大人情绪最为激动。


    但是程远冷着脸在朝堂上一站,一问三不知,诸位大人也拿他没办法,虽咽不下这口气但还是出了宣政殿回府了。


    程远在前朝战百官,而云时则是继续守着皇帝,他在心里为皇帝祈祷,各个菩萨的都拜了个遍,西方的都没放过,现下只求皇帝赶紧醒。


    除了这个他还时不时地去看看外间三位太医的进度,三位太医的进度就是没有进度……


    程远看着所有官员离开后便回了太极宫,在门口守着,而云时则是在床榻边守着,二人一内一外,现下能做的只有等了。


    皇帝昏迷的第三日,尽管云时他一早便将太极宫戒严了,处处都做得十分小心,但还是被皇宫内的聪明人察觉出不对劲来。


    其中还要数内务府的各部门总管最为聪明,他们最先发现了不对劲,但却都没有轻举妄动,反而是齐聚内务府总管李嘉办公的屋子里。


    屋子里坐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


    太极宫被戒严了三四天了,这是不是要出大事啊?


    “听太医院说陛下叫了五个太医,到现在还没回太医院呢,陛下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


    有人则是摇头,“那也不应该,生病了也得见人,可是这笔下都好几天没露面了。”


    而此时有人却沉吟着道,“你们说,陛下会不会被姓云的给挟持了……”


    “闭嘴,这种没影的事不要再说。”见他们说得越来越离谱李嘉出言制止道。


    但却有人接着道,“陛下的绿头牌有几日没翻牌了。”


    “膳食也是由云时亲自提进去的。”


    ……


    众人每说一句,心情便压抑了一分。


    但李嘉却没说话,他心里还是不大相信的,如果说以前,那他可能会相信这些话,但是因着行宫建造两个人相处了两个多月,他也算是重新认识了云时,他觉得云公公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但是耐不住底下的人一直劝说。


    “总管,要不还是去瞧瞧吧,咱们不为别的,就当是为了家里的老小,咱们要是出事了,他们怎么办啊。”


    虽说在座的都是太监,但大家也都是有爹娘的人,再加上手里都是不缺银子的,那上赶着给他们做儿做女的更是不在少数。


    大家在一起共事多年,都是有些交情在的。且他的官职是最高的,这件事情由他来做最为合理。听得多了,她的心里也有了一些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试探一下的好。


    相比较内务府消息灵通,后宫则是一知半解的。


    这等更是弄得人心浮动。瞧见主位妃嫔并没有什么动静,曲修媛怕后宫闹出乱子,便同关系好的妃嫔们说了一声,眼下情况非常紧急,大家管束好宫人,不要随意外出。


    但也无需太过胆怯,最消极的结果也只不过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曲秀媛入宫比大家早,也是有些威严在的,得了她的话妃嫔们都将宫门直接关闭了,也强制下令不许宫人四处走动。


    妃嫔们大都关好自己宫殿的大门,但是池才人却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带着些衣裳首饰便去了黎才人处。


    池才人推门进了屋子里,黎才人抬眼望去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叮嘱身边的宫女将池才人带来的东西收拾一下,同自己的衣物首饰放到一起去。


    而池才人则是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了她身边去,探手去拿桌子上的点心,桌上摆的是梨花酥,这是池才人的最爱。


    她吃了几口垫了垫肚子道,“不知道御前发生了什么,我这心里微微有点慌。”别看池才人平日里是个暴脾气,但那也只不过是外表,其内里还是个小姑娘,遇事还是有些怕的。


    黎才人点了下头,“别害怕,与咱们不相干。”


    听着她的话,池才人也来点兴趣,“姐姐这是知道点什么?”她凑上前了些,往黎才人身边靠了靠,眼睛望着她充满了好奇。


    黎才人却不过是把她往里拉了拉,“里面坐些,别摔了。”


    “姐姐别转移话题,快说呀。”


    “说什么?”


    见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池才人便没有再问。


    转头继续吃点心去了。她来得有些急,早膳没吃好,刚刚那几块也只是垫了垫,现在肚子还饿着呢。


    她正吃着,旁边递上来一杯茶水,她抿了一口,茶水微苦,但仔细品能品出一丝丝甜味,是她喜欢的口味。她一饮而尽。


    茶水刚进肚,便听见旁边有人问道,“你是喜欢在宫里生活,还是想去外面生活?”


    ……


    而此时宓婕妤的宫里大门也是紧闭着,宓瑶则是坐在屋内看书,但书中的内容却只不过是触目不入心。


    她的脑海里,心里都在寻思一个人,那人与自己讲诗的时候,那人与自己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人与自己共用早膳的时候……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她皱起了眉头,晃了晃脑袋想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赶出去,但越这样记忆越清晰。


    她叹息一声,将手中的书放下,下了床榻走到书架前,那里放着两个箱子,其中一个小箱子里面有一个陪伴她多年的菩萨小像。


    她站在书架前,将小像立在书架上,双手合十,心中为皇帝祈祷,“希望御前好好地,不要出意外,也希望陛下好好地,只有这样自己的父母才能平安回京。”


    而此时洛昭仪处,洛昭仪衣着玫粉色衣裙坐在梳妆镜台前,由身边的宫女为她梳妆。


    一旁的大宫女道,“主子,咱们一会真的要去太极宫吗?听说太极宫早就戒严了,咱们肯定进不去的。”


    “进不去也要进,本宫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陛下了,心中想念得紧。”


    镜中她的小嘴撅着,一副极力忍住不哭的样子,看着十分惹人怜爱。对这副表情她自己也是满意的抬手轻轻揉了揉脸,神色变回刚才一脸平静的样子。


    而此时后宫的主位妃子嫣妃的宫门却是紧闭着的。


    25  ? 第 25 章捡了个大儿子


    ◎心愿◎


    巳时, 洛昭仪盛装打扮出现在了太极宫的门口,还未进到院子里便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虽然被拦住,但洛昭仪脸上没有丝毫恼怒, 反倒是带了笑意,“还望大人通禀一声,本宫想要面见陛下。”


    话落,身边的宫女也适时递上了荷包。


    侍卫应声转身往太极宫正殿跑去, 进了殿内将洛昭仪的话转述了一遍。


    侍卫的话是在外间同程远说的, 声音不算小, 待在里间的云时也听到了。


    程远原本打算吩咐侍卫将人弄走,但是见云时从里间出来了便没开口。


    云时来到了外间, 不过也没走太远,在正好能看到里间情况的位置站定。吩咐正在外间的小春子, “小春子, 你去同昭仪说, 陛下现下正在批阅奏折,不方便,请昭仪主子明儿再来。”


    接着又转头和程远解释,“这种事情还是叫太监来做更合适。”


    程远点头, “一切按云公公吩咐。”


    小春子也应声往外走, 路过程远,程远微不可见地动了下鼻子。


    ……


    小春子将原话复述给了洛昭仪, 洛昭仪听后噘起了嘴巴,面上委屈至极, 但还是不忘叫身边的额宫人递上荷包。


    “辛苦小春公公了, 还望公公帮我带句话。”


    “昭仪娘娘吩咐。”


    “臣妾多日未见陛下了, 心中想念得紧, 但陛下在忙,那臣妾就不打扰,虽未见到陛下的面,但是到这里离陛下近了些,心中已是万分欢喜。”


    “奴才都记下了。”


    洛昭仪又叫人奉上了荷包,自己则是痴痴地望着太极宫的正殿,看了许久才离开,走的时候也是一步三回头的。


    这人刚走了没多久,太极宫门口又来了新人,内务府总管李嘉。能做到内务府总管的肯定不是什么笨人,听着侍卫的通报,云时心里犹豫着,又看了看里间,“这次,还是我……”


    他话没说完,便被程远打断了,“我去,你守在陛下身边。”说罢便大步走了出去。


    两个人站在太极宫门口说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才分别各自离开。


    程远进了外间,云时上前几步,话还没问出口,只听眼前人沉声道,“要瞒不住了。”


    虽然人被他骗走了,但是他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定是会让李嘉更为起疑。哪怕不管这个,只要一日见不到皇帝,他们便一日不会放下心中的猜想。


    云时知道,但是他眼下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能将人哄骗走,拖延住时间就够了。


    他想了想问,“冯希究竟去了何处,查到了吗?”


    “嗯”


    听着他的回答云时非常生气,可以说是怒火中烧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既然查到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转头正准备质问程远的时候,程远也转头看向他。


    嘴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后宫”


    后宫……


    云时嗓子突然哑住说不出话来了,控制住一个太极宫就费了好大的功夫,且现在太极宫也不全是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他们行事也是要小心的。而后宫,偌大个后宫岂是他们能查的了的?再者陛下昏迷,他们这些外人怎么敢去查这个?


    两个人都十分默契的沉默了下来,屋内只能听到身后太医们的交谈声,


    云时待了一会便回了里间,将窗户开了半扇,让屋内的空气流通一下。


    而他则是站在窗边看着,目光所至皆是高高的红墙,红色在他眼中一向是新年,喜悦的代表,但是现在却更像是鲜血。


    他很努力地想要扭转现在的局面,可所有的事情像是一团乱麻,他什么头绪都没有,电视里不是这么演的,坏人总会有些遗漏的,可是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偏偏什么都没有,自己难道就真的要这样等死吗?可是他还不想死啊……


    傍晚,小春子端着晚膳进了里间,“总管,该用晚膳了,您吃点吧。”


    按照前两日的安排,到了晚上,里间由云时一个人守在皇帝的床榻边,外间则是小春子带着两个粗使太监和一个太医守着,在屋子的外边则是由程远带着侍卫守着。


    但因为现在是傍晚用膳的时辰,太医们都去吃饭了,外间只留了一个粗使太监,因为侍卫们是换班吃饭的,倒是不用太怕。


    云时应了一声,拿起了筷子,不过并没有夹菜,反倒抬头看着小春子,压低了声音道,“这几日实在无人可信,所以派你四处跑是我的错,明日起便不会这样了,我会找个由头惩罚你,将你赶出太极宫。等陛下有个万一,你也有机会保全自己。”


    小春子听后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才不走,奴才就跟在您身边,奴才哪也不去,奴才还有心愿没达成呢,不走。”


    “什么心愿?我给你达成。”


    “奴才想要给您当干儿子。”


    云时听着有些牙疼,“不好吧,我也就比你大个几岁,不好做你干爹。而且现下情况也不适合。”


    “奴才今年十五了,公公比奴才大了十五岁,要在外头也能有奴才这么大的儿子了,且奴才不怕死。”


    尽管他说的头头是道,但是云时下意识的反应还是拒绝,不过耐不住这小子一直央求,甚至声音越来越大。


    “干爹,干爹,你就收下奴才这个干儿子吧,你要是不收,奴才就不起了。”


    云时没办法只好应下了,“行了行了快起来吧,认了认了。”


    虽然做了这个便宜干爹,不过他心里也有自己的算计,赶走还是得赶走,至于这层关系自己到时候不承认就好了,如果说都能活下来,那他也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干儿子的。


    守夜的太医和粗使太监回来了,云时也将小春子赶了出去,屋内十分安静,云时走到了皇帝床榻边,为皇帝按摩,听说人躺的久了,身体肌肉会畏缩,所以现在揉揉捏捏,等陛下醒来也不至于太遭罪。


    这一夜还算得上风平浪静。


    早膳时,云时端着碗坐在外间,正同程远面对面一吃饭,虽是皇帝的膳食,但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情细细品尝,只想快些吃完。


    程远先吃完了,将筷子放下,“刘太医的事情应该差不多了,今天白日便能有消息了。”


    这是个好消息,终于要有进展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迟迟没有消息的暗卫,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韵诗的饭也吃完了,准备进屋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动静,这回来的是神武门的侍卫。


    “大人,云公公,神武门口聚集了多位大臣,诸位大臣说……”


    “说什么?”


    “诸位大臣说若是今日见不到陛下便在门口长跪不起。”


    26  ? 第 26 章意图谋反


    ◎警惕◎


    “大人, 云公公,诸位大臣说,如果今日再见不到陛下, 他们就不走了。”


    云时听着没出声,反倒是将放下的碗筷又重新拿了起来,夹了菜继续吃。


    程远不免多看了两眼,随后收起了目光, 却并未言语, 似乎是打算等他吃完再说。


    但是小侍卫却被两个人的动作搞得有些懵, 又一遍重复说道,“大人?云公公, 臣刚才说……”


    “不用说了,听到了, 再重要的事也得等我吃过这口饭再说。”


    几个人就这样站在一旁默默地等着, 半炷香的时间, 云时才将碗筷放下,站起身揉了揉肚子,刚才吃的有些多撑到了。


    他看向程远,“走吧, 出去看看吧, 一会太阳好出来了,外面这些大臣年岁可都不小了, 若是晒出个好歹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程远听着他略带轻松的话心中诧异,又抬头看了两眼, 还是那个眼底带着浓浓黑眼圈的人, 但为何今日与昨日会相差如此之大。


    云时没顾上他的打量, 转头吩咐小春子, “我走后任何人不许进到里间,太医也不行,你在通道口给我守住了,若是有人非要进去,就叫侍卫抓起来。”


    小春子面容严肃,“是,奴才记下了。”


    而此时宫外理王府


    理王正坐在厅堂用早膳,虽然只一个人用膳,但桌子上的早膳也是将整张桌子都摆满了,他左手边一个丫鬟正在布菜,而右边管家正小声的同他说话。


    理王漫不经心地听着,随口嗯了一声。接着便继续吃饭。


    而门口一个下人走了过来,进屋躬身道,“王爷”


    理王抬头看去,但因为嘴里还有饭菜,没说话,只是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吧。


    下人道,“王爷,外面的人报,诸位大臣今日又没去上朝,反而齐聚神武门,说是今日见不到陛下就不走了。”


    理王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呵,这些人这是想做什么,居然逼迫皇叔,他们就是欺负皇叔性子好,不行,不能让皇叔这么被人欺负,我得去帮皇叔。”


    说罢冲外面喊道,“备马”说着人就往外跑去。人到了府门马也到了,飞身上马,朝着神武门的方向而去。


    管家追出来的时候人早就跑老远了,他叫来了几个人,“你们去神武门保护王爷,别让王爷磕着碰着了。”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可别受伤了。


    几人应下也都纷纷上马,朝着神武门的方向去了。


    理王一路飞驰到了神武门处,直到门口才拉住了缰绳,下了马。


    诸位大臣见到了理王都行了礼。


    理王直接叫了起,但是语气算不上好,“你们来此处所谓何事?”


    杨贺作为丞相是大臣们的发言代表,杨贺上前道,“臣来此求见陛下。”


    理王接着道,“你们谁想见就来求见,弄得这么大阵仗做什么?”接着话锋一转,“我皇叔乃皇帝,你们则是大臣,你们身为大臣竟然不好好做你们该做的,竟然来此处逼迫皇叔,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段话一出,众大臣们心下也有些恼怒。


    但理王乃已故凌王之子,凌王是先帝最为看重的皇子,在座的几位年老的大臣当年又有谁没属意过呢。在这凌王殿下礼贤下士,待人接物、为人处世向来是极好的,在座的诸位都是受过其恩惠的。


    当年凌王之死大多都是惋惜的,现下面对着凌王唯一的儿子,心里再恼怒也不过是一时的,并不会真的同他生气。


    而此时云时他们也走到了神武门口,神武门是闭着的状态,但是大门处也留有缝隙,外面是什么情况倒也能探究一二。


    云时透过缝隙往外看去,没想到看到理王和大臣们对峙的画面,心中欣慰,是皇帝的好侄子,不枉皇帝这么宠爱他。


    他正想着,外面再一次传来理王的声音,“皇叔是皇帝,日理万机的,他不见你们自是有他的道理,但你们这些做臣子的若是如此那可是以下犯上!”


    杨贺道,“臣等不敢,只是陛下多日未上早朝,臣等担心陛下身体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理王轻哼一声,“不得已为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腿自己有想法非要来的呢。”


    杨丞相一时间哑口无言。


    理王也没想将人得罪的太狠,语气温和着道“你们先回去吧,别惹恼了皇叔到时候给你们统统禁足,我进去求见皇叔,他不见你们,想来是会见本王的。”说着还理了理衣领,颇为得意。


    大臣们居然就这么被他劝住了,说了几句话就都离开了。


    见此云时便将此事交给了程大人,毕竟是在神武门,属于他管理的范畴。


    而此时怀王府内也得到了消息,怀王正坐在书房内看书,他的大儿子也在,不过比起他的气定神闲,他的儿子显然焦虑得很,在地上走来走去,一刻也不消停。


    怀王抬眼看他


    儿子道,“父亲,您不去神武门看看么,那里都快要乱成一锅粥了,而且宫里还说……”


    “还说什么?”


    儿子分辨不出话中的喜怒,显然父亲这是真的不高兴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忍不住问道,“父亲不着急吗?”


    “着急有何用?本王已经等了多年,不怕再等下去,再说也不过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说罢抬头看向书房内站着的人,蹙了蹙眉,“行了,回去抄书吧,别在这碍眼。”


    “是,儿子这就回去。”


    ……


    云时回到太极宫后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小春子,“可有人进去过?”


    小春子摇头,“没,奴才没让任何人进去,奴才一直在这守着呢,干爹放心就是。”


    云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办得不错。”


    接着同外间的太医道,“几位太医,可是要熬药了?”


    发现皇帝中毒的太医,林太医缅甸愁绪的点了点头,没到这个时候便是太医最苦恼的时候,每日的药方都是三位太医查阅古籍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五而尔齐伍巴一在经过商讨敲定的,但其实到底有没有效果三个人心里都没什么底。


    林太医看了看自己手里写满中药的单子,今儿的药方还没敲定呢。


    似乎是看出了三位太医的难处,云时道,“要不然还是按昨日准备的药方熬药吧。昨日晚上喝药后面色好了许多,向来是有效果的。”


    太医听后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有效果就好。


    “臣,这就去熬药。”


    云时怕要汤药被人下毒,就弄了个小炉子搬到外间,在门口处熬药,这样药味不至于飘散到里间,不会熏到皇帝。这是太医们自己决定的位置,要是让云时来说还不如离里间近点,说不准能熏醒陛下……


    林太医吩咐完朝云时的方向走去。


    云时停在原地,脸上带着不解,问道,“有事?”


    太医面露恳求,“臣等确是才疏学浅,这都几天了陛下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臣前些天听闻程大人母亲重病,被一神医治好了,不知这神医现下在何处,若是请来,想来陛下的身体也会好得快些。”


    云时也听说过程大人母亲身体不好的事,至于神医的事情倒是没听说过,但太医说的想来不会是假的,随即点了点头,将门口的侍卫叫了进来,“等程大人回来让他来见我,说说神医的事。”


    侍卫听后面露难色。


    云时问道,“怎么了?你们程大人有事?”


    侍卫解释,“不是,只是臣听说过神医的事,臣的祖母与程大人的母亲是好友,曾去程家探望过几次,听祖母说他们家的神医,是在王府为妾室的女儿找来的,但是神医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治好病就走了。”


    云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里头的故事,他摇了摇头,“无事,你只管让程大人回来找我就成。”


    “是”


    这一等便是一个上午,程远是在晌午的时候才回来的。


    云时当即和他说了神医的事情。


    程远道,“我刚才去同太医说了,神医前些日子就出京了,至于现在在何处,臣也不知道。”


    云时点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也不能未卜先知,他正打算再问问有关神医的事时,程远说起了别的。


    “两位太医的家人有消息了,那位刘太医的家人早在他被抓当日就离开了,现在是杳无踪迹了,至于另一位张大人,他的家人还在京城内,臣已经将人抓起来了,只等审问结果了。”


    云时点头,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程大人跑了一上午辛苦了,下午好生歇着吧,奴才有事再找你。”


    “好”


    晚上,云时再一次为陛下喝了药,屏退众人后开始为皇帝捏手和腿,只是力道比昨日小了些。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这才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席地而坐。前两天是愁得厉害,身体累着但却睡不着,这几天好些了。他将脑袋靠在床榻边,闭上眼睛打算眯一会。


    虽说是眯,但是外边只要有一点动静他都会惊醒,今日也是如此。


    凌晨时分,他听到外面传来脚步的声音,脚步声有些凌乱,似乎是不少人,他同外面的人道,“小春子,小春子。”


    “诶,诶,干爹我在。”


    “你小心些看看,外面可是侍卫换班?”


    小春子道,“奴才这就去看看。”


    紧接着推门声响起,小春子似乎是啊了一声便再没有声响。云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贴着床榻站了起来,目光警惕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他的预感很快就实现了,门口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太监云时,残害皇帝,意图谋反,还不快将这个反贼给我抓起来”


    27  ? 第 27 章逼宫


    ◎逼宫◎


    云时的目光紧盯着门口, 脚步声近了,一个两个三个似乎有很多人进了屋子,脚步更近了, 云时只能模糊地看到几个身影,这几人朝着屋内灯台的方向走去,片刻间,屋内的蜡烛都被点亮了, 屋内变得明亮起来。


    几个点蜡烛的侍卫退到一旁, 云时往几个脸上瞄了一眼, 这些人肤色黝黑,但身材算不上魁梧, 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看了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 再次盯向门口的方向。门口再一次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是正主到了。


    见到来人云时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位王爷。


    理王木景柏在屋内停了脚步,脸上还挂着一如往常的笑容,“云公公, 陛下已昏迷数日, 云公公却隐瞒不报是想做什么?云公公把持皇宫又是想要做什么?”


    接着露出惋惜的神情,“皇叔待你宽厚, 你却恩将仇报,本王今日便要替皇叔清理门户。”


    云时根本没搭理他, 连半分视线都没分给他, 反而将目光落在了他身边的程远程大人身上, 他就说这人之前那么听话一点有问题。


    “没想到程大人居然会和反贼同流合污, 我本以为程大人清风高洁,不会做出此等事,是因为他救了你母亲的命?而程大人又怎知陛下不会派人为您母亲遍寻名医呢?”


    程远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些,更没想到他会在直接一语道破,脸色青白交织,“臣只是做了臣子该做的,忠君。”


    云时嗤了一声,“忠君?忠的哪位君?这个?”云时抬起下巴朝着理王的方向扬了扬。


    “倒是挺可笑的,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些话的?你可是陛下的表哥,如果没有太后和陛下,你以为就凭你能当上领侍卫内大臣的职位?陛下对你如此信任,你居然如此忠奸不分!真是的,我也是瞎了眼了,之前那么相信你,我还打算若是有个万一自己担了所有责任孤身赴死,呵。”


    “你要跟个主子好歹跟个好的吧,你看看你跟了个什么玩意?忘恩负义,不念半分亲情……这么说来你俩倒是挺像,都说蛇鼠一窝,我看这话倒是真真的……”


    云时说得起劲完全不顾对面两个人的脸色,说的越来越多,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说,还是理王最先受不了了,他本来被人无视了就不爽,在听到这些话,能有好心情就怪了,他怒斥一声,“闭嘴”


    理王揉了揉太阳穴,废话太多听得他头疼,他不耐烦地道,“,既然机会云公公不珍惜,那就两个选择,要么交出玉玺,要么死。”


    云时冷哼一声,眼底带着不屑,甚至还有几分蔑视的看着他,“你以为我还会怕你?今日我就是不交玉玺,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理王显然是被气笑了,“好,那就好好看着,本王究竟能将你如何。”说罢他微微侧头朝身旁的人使了眼色,随后再次转头看向云时,那眼神如同看向死人一般。


    28  ? 第 28 章废物还是不忠不孝之辈


    ◎恨意◎


    而云时此时正站在床榻边, 腿也紧贴着床,当他看到理王给身边人使眼色的时候,便挪动脚步往中心位置挪了挪, 他脚步一动,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帷帐两侧窜了出来,少年手中执剑,将云时护于身后。


    理王被突然窜出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但见是两个少年, 却只觉得好笑, “云时,你不会以为靠着两个人就能挡住本王吧?”


    云时根本没空搭理他, 他现在只想趁着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将皇帝扛起来跑路, 但是他低估了皇帝的体重, 也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这一下子没拉起来,反倒让人重重的摔倒在了床上,发出砰的声响。


    嘶,光听着就觉得很痛, 云时也觉得很抱歉, 这后脑估计都给起个包,但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犹豫, 他正准备再拉一次的时候,床上的人却睁开了眼睛。


    云时无意识地喊道, “陛下……”


    皇帝摸着疼痛异常的脑袋, 看着头顶, 还没有太清醒, 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本能地感觉到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


    “云时,扶朕起来。”皇帝身体虚弱,说话声音比往常小了许多,但是屋内众人却都听到了。


    理王目光穿过那两个少年落到了床榻上,看着皇帝在云时的搀扶下坐起身子,他脸上带着笑,似乎还是那个一心只爱玩闹的侄子。


    而皇帝看到屋内的情形时,眉眼锐利,但当目光落到中间的理王时,锐利淡去,转为疑惑,“景柏,你要做什么?”


    “皇叔你醒了?还好皇叔醒了,不然这么精彩的戏,缺少了最重要的观众那多没意思啊,皇叔觉得,侄子今儿这戏可有意思?”


    “嗯,很有意思,比你过往讲的每一个都要有意思。”


    “那是自然”理王说着脸也变得严肃起来,“还是真实的故事最吸引人了,皇叔,我给今儿的戏起了个名字,鸠占鹊巢,皇叔觉得如何?”


    皇帝没回他,只是低声将鸠占鹊巢四字重复了两遍,脸上没什么情绪。


    但理王却丝毫不在意接着道,“对啊,鸠占鹊巢,皇叔不会忘了吧,自己坐的位置本该是我父亲的,而你不过是占了位置的贼而已,现在贼该将偷走的东西还回来了。”他说到最后脸上还露出了笑容,与以往的天真不同,现在的更为肆意张扬,似乎这才是真正的他。


    皇帝还是没有说话,但所有的目光都在了他的脸上,看着他的笑容,仿佛透过这笑容,看到了过去。


    这都什么情况了,两个人居然还聊上了?云时觉不可思议,但实在是情况不等人,外面越来越多的脚步靠近,而且外面的天色也渐渐明亮。


    云时同皇帝小声道,“陛下快起来,咱们躲起来。”说着他便扶着皇帝站了起来,随着皇帝站立,床榻附近的暗门随之打开,里面出现了许多的暗卫,这些人挡在了皇帝和云时的前面,而云时则快速的将人带到了暗门处。


    见到这一场景的理王却哈哈大笑起来,皇帝听到他的笑声并没有离去,而是停下了脚步,回望过去。


    皇帝身上没力气,几乎是半个身子都挂在云时的身上,云时咬牙将人扶住,心里却叫屈,这怎么不走了,这人又要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躲起来等什么呢,不过他只敢心里说说,面上还是得老实的当人形拐杖。


    见人看了过来理王也收起了笑,“皇叔,这不会就是先帝给你留下的底牌吧?就这么些老家伙?这能当什么用啊。


    你知道先帝给我父亲的是什么吗?是死士!上千的死士,看到了吗?这些你都不配拥有,我父亲才是先帝属意的接班人,我们这一支才应该成为天子,而你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傀儡,迟早都要被放弃的,更何况你还是个废物。


    一个废物,一个随时会被抛弃的废物!看到了吗?要不是先帝死得早,你早就被废掉了,他有多嫌弃你,你不知道吗?呵,你知道的……”


    皇帝原本木然面无表情的神色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裂痕,他眼眶红着,“是,我是个废物,我本来就是废物,但是一个废物却坐上了皇位,你将话说尽,我也是皇帝,这皇位你不是想要么?好啊,那就来抢啊,就同你父亲那般,为了争夺皇位做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悌的人。”


    原本还一脸嘲讽的理王这一刻也变了神色,他眉目间带着狠毒,“你闭嘴,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我父亲是为了救先帝而亡,我父亲并未愧对任何人!”


    “为了救先帝而亡?若真如此,为何先帝不将皇位传给你?为何在上书房对你的学业要求并不严苛?因为先帝怕你学得多了,与你父亲成为一样的人,但是他不知道你们骨子里都是这样的人,你与你父亲都像极了先贵妃。”


    皇帝说罢便转身往暗门里走,但是屋子里的理王却发了疯,“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本王要他们死!”


    云时将皇帝扶进了暗室,关门前看到的还是理王那张充满恨意的脸。


    暗室内还剩下一些年纪大的暗卫在,这些人瞧见了皇帝都不敢动,只在一旁站着。而云时将皇帝扶到椅子上坐下后,自己也退到了一旁,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还不算熟悉,因此他也不敢乱动。


    皇帝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缓和过来,重新睁开了眼睛,一切如常,只是眼睛还是微微有些发红。


    云时见此上前道,“陛下,程大将军现在跟了理王,但是他手里调集的人手应该不算多,世家子弟不会参与今晚的事,剩下的人也不会全然听从他的安排,且奴才已经安排好了赵地,如果太极宫有事会有人通知他,他会赶来救援,咱们有实力与他们抗衡。”


    云时还想再安慰几句,却听皇帝道,“不够,他有死士,数千死士,虽然带进来的不会太多,但足以一顶二,还有当年凌王曾掌管兵部,与士兵们都是有联系的。”弦外之音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后代,可能与理王有牵连。


    云时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失算了,眼下战役已经开始了,那就没有后退的打算了,他努力回想自己最近得到的消息,“陛下手中可还有信物能调动京城附近的兵力?”


    皇帝沉默了几息,站起身在暗室内的桌子里翻找出来一块牌子,递到了云时手里,“此物能调遣京中守卫京城的京军,京军位于北城,此处有三万士兵,可调取一万五千,你顺着暗室出去便是马场,马场在往北走,北门附近的一处宫殿,宫殿内有一扇小门,从小门出去不会被人发现。”


    云时点头,“是奴才都记下了,但是陛下这里不安全,陛下同奴才一起出去。”


    皇帝摇头,“不用,线下是最安全的,理王一定在宫内外留有人手,一动不如一静,你去寻救兵吧,这是先帝交给我的信物,若是有异样,保全自己为先。”


    云时应下。他顺着暗卫的指引走出了暗室,一出去便是马场,他直接从马场牵了匹马往北门走,北门距离很近,他走进了荒芜的宫殿,找到了那扇小门,虽说是小门但却能同时容纳几个人一起进出,云时除了皇宫,利索上马。


    云时还不会骑马,虽说之前自学了,但是也只是学了骑着马走,没学跑,但是眼下的情况是争分夺秒的,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拉扯着缰绳,让马跑起来。


    他嘴上说着,“驾,驾,驾”马跑得越来越快,而云时控制不好身体,在马背上七扭八歪的,马也觉得不舒服,折腾了几下直接将人甩了下去。


    云时被甩出去四五米远,身上酸痛,整个后背都是带着麻劲,但他还是坚持着爬了起来,四周环顾了一下,在几米远的地方看到了马,好在这是皇宫训练出来的马,停在原地没有动,他跑了几步,跑到马前,再一次翻身上马。


    这一次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这次的马速依旧很快,但是他没有再被甩下来,身体也找到了最合适的状态,没有再晃来晃去,马越来越快,云时只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京城内守卫的叫喊声,一切的一切充斥着他的大脑,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整个人却越来越稳。


    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快些,再快些,陛下正在等着他的救兵,此战必须要打的,也是必须要赢的,他们绝不可以输。


    云时想到了昨晚那些暗卫说的话,对他们来说为保护皇帝而死,是他们成为暗卫第一天就许下的夙愿,这是他们身为暗卫的荣耀,直到今日,他们终于可以实现这份荣耀了。


    云时不理解,他是把自己的性命看的非常重要的人,他不能理解暗卫的想法,也不能理解这份荣耀,但是他想帮他们守护这份荣耀,只有他们赢了,这才是荣耀!


    29  ? 第 29 章结束


    ◎结束◎


    远处便是京军司的大门, 云时快马骑了过去,门口守卫见人是骑马来的,都警惕起来, 天黑京城内是不允许骑马的,除非是宫内有大事发生。


    人一点点地近了,几个人朝马上看去,几个人不认识云时, 但是认得他身上的衣裳, 这是宫内太监的衣裳。


    云时翻身下马, 腿有些软,他差点栽倒, 还是手疾眼快的再次拉住缰绳,这才不至于在外人面前出了丑。


    站定后他立即同门口的守卫道, “快, 通报你们家统领, 我是御前总管,陛下有旨意,速速来接旨。”


    门口的守卫不敢耽搁,这么晚了一定是有大事, 守卫带着云时快步往后院走, 边走边大声喊,“统领, 统领,宫里来人。”


    他并没有穿铠甲, 只是穿了一件外衣出来, 整个人被叫醒烦得很, 语气烦躁地道, “什么人?”


    云时见人出来了,没管他脸上的烦躁,举起手中的信物,“理王造反,陛下有旨,命你调遣一万五千士兵随我入宫。”


    徐统领听着他的话,脸却一改烦躁,露出了笑容,不过却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动。


    这个情况不对,不该是这个反应,他又重复了一遍,“徐大人,你还在等什么?皇上的旨意都不听了吗?”


    “什么皇帝?什么圣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分明是你在假传圣旨,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


    此时皇宫内,早在太极宫打起来的时候,一束烟花绽放在空中,这是最老旧的传递信息的方式,但也足够好用。


    赵地原本就带人守在周围,见到空中的烟花,知道这是开始了,向身边的人道,“陛下有危险,快快随我去救驾。”


    他身后跟着许多人,都是长相普通,身材魁梧之辈,有的人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大多数人则真的是傻傻地以为是有反贼入宫,陛下有危险了。


    赵地带着人直奔太极宫而去,到了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厮杀声,赵地解决掉了门口守卫之人冲了进去,眼前的一切深深地震撼到了他。


    院子里一群人守在正殿门口,这些人有老有少,他们的动作有些已经迟缓了,很轻易地被反贼找到破绽,刺伤身体部位,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反倒继续往前冲,而那些少年虽然胆怯,但眼睛却也是亮着的,眼神中亦是充满战意。


    他们的周围还有许多的尸体。或许下一刻这些人都会变成那些尸体,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剑冲了上去。


    这场战争现在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而此时站在后院的云时脑子转了好几圈,这信物是先帝给的,那有没有可能……他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徐统领果然不是一般人,这都没办法骗过您,您通过了理王殿下的考验。”


    “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奴才知道统领大人警惕,不过奴才既然在这了,那自然是有诚意在的,奴才虽然是御前总管,但奴才的心一直向往王爷身边,所以奴才一直都是为王爷办事,今日不过是奉命前来试探,统领大人通过了考验,眼下还望大人收留。”


    徐统领脸上依旧带着狐疑。


    云时接着道,“统领大人不信任奴才也无事,奴才只要在这待着,皇帝就没有了救兵,到时候王爷自然是,等着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你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徐统领琢磨着他的话有几分道理在,“好,那本统领就信你一回,将人带到后院休息。”


    “好,奴才多谢大人。”云时说完往他身边走。


    徐统领见他走过来,警惕地退后一步,“你要做什么?”


    云时不明白的抬眼,“客房不是在这个方向吗?”


    “客房在前院。”徐统领左手边的人解释道。


    “哦”云时点了点头,准备转身往回走,但是在他转身转了一半的时候,伸手掏出徐统领身边之人的佩剑,反手朝着徐统领脖颈右侧划去。


    动作发生在一瞬间,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云时已经整个人朝着徐统领扑了过去,他使出最大的力气加上助跑直接将人扑倒在地,为了方便,左手握住剑刃,右手狠狠地压住他的身体。


    剑的剑尖位置刺在他脖颈的伤口处,“给你一次机会,到底出不出兵?”


    徐统领原本满眼的恼怒,但现在却变成了蔑视,“你以为就凭你能动得了我?”说罢准备翻身将身上的小子掀翻。


    但是云时没给他这个机会,握住剑刃的手朝他的脖颈处深深刺了下去,接着又快速地拔了出来,来回几次,等他再一次拔出,脖颈处的伤口形成了一个血窟窿,大片的鲜血流出,徐统领的嘴里也吐出血,说不出话来。


    而云时亲眼看着他咽气,心下一松,手上的疼痛也越发明显,他晃着身子站了起来,看着院子里的众人,“徐统领已死,我看谁还要抗命?”


    院子里的人有的人惊恐,有的人则是不忿,云时继续道,“今日随我入宫,立功者赏高官厚禄”


    高官俸禄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与其跟着长官们出生入死,倒不如自己建功立业,就这样许多人站了出来。


    见听从的人多了,从众心里所有的人都听话了,云时急召一万五千人往皇宫方向去。但这些人太多了,而且是在这个时辰,京城内百姓们房门紧闭,而大臣们则是派人出来打探消息了。


    好在云时提前吩咐好了人守卫京城,不许任何人出来,这样京城内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云时带着人横穿整个皇宫,吩咐其中几千人打扫皇宫,如果见到可疑人物,直接就地斩杀,如果不确定是不是就先抓住,听候发落。


    吩咐好这些人后,云时接着带人往太极宫的方向去,距离太极宫还有一个宫殿的距离,这里已经遭遇到了蒙面的黑衣人,他没想到战场已经蔓延到了这里,他在人群中大喊,“大家冲啊,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不用怕,咱们这么多人,踩也能将这些人踩死。”


    接着又喊了几句,“冲啊,冲啊,冲啊。”


    说完便远离了主战场,战到了队伍的边缘处,尽管他再三小心,没有再杀人,但是身上还是被喷上了不少鲜血,几度作呕,但都硬生生地忍下了,带着人一路杀到了太极宫。


    太极宫内此时一片混乱,赵地所带的人所剩无几,眼看着就要被斩杀的时候,云时带着人到了,原本理王并未在意,只是在看到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心道不好,但此时想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终于结束了……


    负伤的赵地和几个属下亲自压着理王站在太极宫的门口,身后的京军有的人则是压着皇宫反叛的侍卫,而理王带进来的其他人皆是死士,被抓后第一时间选择了自尽。


    云时穿着浑身带血的衣裳走进了太极宫,在床榻的位置找到了机关,随着他手轻轻按下,暗室的门缓慢打开。


    云时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躬身道,“陛下,叛军已被擒获,现在皇宫已经安全了。”


    云时一连说了好几遍,皇帝这才走了出来。


    皇帝看着他身上的血,急切地上前,“怎么了?你受伤了?”


    云时摇头,“奴才无事,这是别人的血。”


    皇帝这才放心了,跟着云时走了出去。


    外面遍地的尸体,分不清是谁的,被抓住的反叛侍卫脸上都带着悔意,但唯有一人不同,那就是理王,理王虽然被人摁着跪在地上,但是他却还是有恃无恐的样子,笑得肆意又张狂,笑容里仿佛还能看到过去的那个少年,一样的,但却又有些不一样。


    这应该才是真正的他,挺荒诞的,一个人演戏演了十多年,在云时的记忆里,这些年来他一直扮演皇帝的好侄子,十年如一日。真的没人想到他的真面目会是如此,很难想象一个男孩为了皇位可以卧薪尝胆演戏演十多年,古人真的不容小觑。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随着这声叹息,他的肩膀也垮了下来。“带去地牢关着,几日后朕亲自审问。”


    人被带走了,皇帝摇晃了几下,朝地上栽去,云时也没什么力气,一时间也没将人拉住,皇帝直接倒在了地上,云时也顺势跪在了地上。他心下咯噔了一下,根本没多想,直接朝着皇帝栽倒的地方爬去,这才刚结束混战,大哥你可别吓我啊,你要这时候死了,我可真是有嘴说不清了啊……


    云时几乎手脚并用地爬过去,顾不得自己手上还沾染着鲜血就去摸皇帝的鼻息,还好还好,还有气,“快,快去叫太医。”


    30  ? 第 30 章不欢而散


    ◎朽木◎


    “快去传太医……”


    云时心急的冲人群喊道, 因着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其他,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但因为赵地带人将理王送到地牢, 没了主心骨,人群中一时间没人敢动。


    见没人应答,云时蹙眉朝人群的方向看去。


    天光微亮,院子里也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太极宫内的情况实在惨烈, 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 鲜血,实在骇人。


    而活下来的侍卫们都聚集在太极殿门口, 他们身上还流着鲜血,云时心里唾弃自己, 这时候还想发脾气, 真是封建社会待久了, 染了一身臭毛病,这些人都是战士,不惧死亡的战士,自己怎么敢冲他们发脾气!


    他收起脸上的神情, 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想找个人去叫太医, 但是侍卫们实在是凑不出来一个好人,至于京军, 他直接略过了,这些人一直生活在宫外, 估摸着连太医院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而此时正好有几个侍卫跑进了太极宫, 云时一眼便瞧见人了, 也不管他们是不是来打探情况的, 直接叫他们去传太医,顺便又叫了几个京军跟着。


    随后云时又叫了两个京军将皇帝抬进屋子里,临走前云时还不忘安抚侍卫们,“你们好生歇着,一会太医来了给你们都好好看看,你们是功臣,陛下定会重赏。”


    云时守在皇帝的床边,不敢离开半步。半炷香的时间,太医到了,太医院的太医全都来了,都在屋子里给陛下会诊。


    看诊的太医们相互讨论了几句,同时松了口气,“陛下没什么大碍,只是太过疲惫,耗了些心神,再加上许久未进食,这才如此,待陛下醒来吃点东西就好了。”


    云时朝几位太医点了点头。


    他们并没有诊出皇帝中毒,而之前的那三位太医也不知踪迹了,他心下发沉,眉头紧锁地站在一边想事情,而屋内的太医见他的样子都挤到了角落里,低下头不敢出声,生怕惹了他生气。


    待云时再抬头便见到了这幅场景,他觉得好笑,自己有这么吓人吗?这些太医一副小鹌鹑的样子,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嗯,确实不太好看,身上都是鲜血,他伸出了手,手上也沾满了鲜血,他觉得自己的脸上也有些难受,不会脸上也是吧,他有些嫌恶,在身上一通乱擦。


    他擦手的时候还在想着,要是这个时候小春子在就好了,这样就有人替自己守着皇帝,他就可以去擦洗一下了,想到这里他的动作一顿。


    小春子,小春子哪去了?他当时好像叫他的好大儿子开门去了,那么大的一个儿子,不会……


    呸呸呸,他在心里呸了几口,叫来了两个侍卫去找人了。


    侍卫们是在后院的一个屋子里找到的小春子,小春子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屋子里。


    小春子见到云时第一时间抱住人大腿,“干爹,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干爹了。”


    孩子确实是吓怕了,云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安抚了几句


    但是小春子却是越安抚越来劲,哭的声音还不小。


    云时将他从身上扯开,“快送开,我都要脏死了,你在这守一会,我回去梳洗一下,你好好守着陛下。”


    小春子还哭着但还是点头应了。


    因为正殿屋内都是死人,他们把皇帝搬到了偏殿,院子里侍卫们正在有条不紊地清理地上的鲜血,死士和暗卫。云时看着地上的鲜血,眼前不断地浮现出徐统领涌出的近在眼前的血,恶心得不行,他干呕了几下。


    赵地也被包扎好了,正吩咐侍卫清理太极宫的时候,看到了云时,正打算过来,但是看到他一脸难受的样子便没有上前。


    云时也吐得差不多了,朝他摆了摆手便往后院自己的屋子走去。


    等他回来,约莫巳时左右,皇帝醒了。身子还有些不舒坦,整个人病恹恹的,云时叫人做了一碗粥送来,皇帝吃过后舒服了许多


    现在已经是白日了,再次错过了早朝,因为凌晨的动静,再加上没有了早朝,京城内的大臣们都是人心惶惶的。纷纷派人递折子想要面圣。


    皇帝见云时传话,下午召见大臣。


    云时将事情吩咐下去,回屋便听皇帝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歇歇吧。”


    但是云时没应,“奴才不累,奴才同陛下讲讲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皇帝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料到,云时直接跪下了,“陛下,奴才有罪。”


    皇帝并没有打断他,而是让他继续说,云时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顺带着将昨晚京军司的事情也说了。


    不过昨晚的事情也只是简略地说了一下,只说对方抗旨不遵,他用计将人杀死,这才得以带兵援助。至于他投靠理王的事情他没说,他怕皇帝难过。


    皇帝听后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在听到毒药的时候神情微怔,随后问了一下自己还能活多久?


    在得知答案是不知道的时候,皇帝就没再多问,打发他回去歇着了。而他则是又睡了一会,晌午醒了过来,吃了口午饭,便吩咐侍卫可以召见大臣了。


    最先到的是于大人,于大人一早上便守在了神武门门口,皇帝这边传出不上早朝的消息后,许多人都离开了,只有于大人还坚持着。


    于大人进屋时紧皱着眉头,心里也准备好了许多话要和皇帝好好说说,可是当看到皇帝苍白且略显消瘦的脸庞,这些话便哑在了口中,说不出来了。


    “陛下,陛下近几日未上朝,身子可有大碍?”


    “无事,就是身子太累了,所以没去早朝。”


    “陛下还是要多多休息,身体最要紧。”话锋一转接着道,“虽说身子不舒坦,但是早朝乃是重中之重,所以还望陛下明日早朝必须上朝,不然停得久了,恐生事端。”


    皇帝只是轻嗯了一声,于大人觉得皇帝看上去没什么力气,便没再打扰离开了。


    皇帝看着背影,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倒还是第一次瞧见于大人这么和颜悦色地同自己说话。


    紧接着便是周大人,周大人进了屋子,满脸的担忧,“才短短几日,陛下怎么如此消瘦了,陛下可要保重身体啊。”


    皇帝摇头。“无事,就是有些累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陛下好生歇着,早朝就在推些日子吧,早朝再重要也没有陛下身体重要。”


    皇帝点头,“嗯,朕知道了。”


    周大人又关心了陛下许久,又说了要在民间找大夫的事情,林林总总说了许多才离开。


    之后又见了几位尚书大人,说的也都是差不多的话,关心陛下的身体,再者就是昨晚京城皇宫异动。


    皇帝都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大家也都没有刨根问底,毕竟小事无需多说,大事早朝会说的。


    这边皇帝见人了,另一边消息就在京城传开了,京城内的官员无论大小都来了,但是皇帝却没打算都见,一是身子受不住,二也是因为没什么必要。


    他又见了几个折子写得漂亮的,之后便轮到最后压轴的。


    最后一个来的是杨丞相。


    杨贺看着皇帝的脸色关切道,“陛下脸色如此之差,且几日未上朝,可是那太监对陛下做了什么?”


    “无事,只是最近身子不舒坦,只想好好睡觉,这才没去上朝,政事劳丞相大人费心了。”


    杨贺不赞同,“陛下的身体可看过太医了?莫要耽搁了,再者朝堂之事乃重中之重,陛下早已弱冠,不该如此任性,陛下身边没了先帝与太后庇护,是该好好立起来了。”


    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抬眼看他,“嗯,不是还有丞相大人您吗?”


    杨丞相叹了口气,“臣老了,陛下还是要靠自己。昨日臣听闻京城异动,不知可是皇宫发生了什么事?”


    “嗯,出了一点事。”皇帝并没有打算和他挑明说的意思。


    但是杨贺却有刨根问底的打算,“陛下,陛下之事无私事,亦无小事,陛下不要如此意气用事。”


    皇帝没说话,但面上确实无所谓的样子。


    看着他的样子,杨贺心中也带了怒气,“陛下,陛下近来行事太过肆意妄为,行宫之事劳民伤财,陛下却执意要做,如今亦是。”


    “陛下,您乃一国之君,您的身上的担着的是整个启朝,您若是继续如此,如何能担得起啊,陛下。”杨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皇帝看着他,却露出了笑容,“朕也不知道。”


    杨丞相看着他,脸色铁青,孺子可教,朽木不可雕,躬身拂袖离去。


    二人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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