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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 第 31 章挟制陛下,手握兵权


    ◎收尾◎


    虽然皇帝吩咐云时回去休息, 但是眼下宫内刚平定,一切都还处在混乱的状态,还有许多事情都没有收尾, 他怎么可能回去安心休息。


    云时也无奈,谁让他这个操心的毛病从古代穿越到现代,他也很烦恼啊。


    事情多得很,但也要一件一件做, 最重要的还是先把自己收拾干净。虽然之前也擦拭了一遍, 但也只是将血迹擦干净, 以防冲撞了陛下。


    但他一晚上跑来跑去,又是骑马又是打架, 身上沾满了尘土,光擦拭一下是不可能擦拭干净的, 叫日头晒过后, 浑身难受的厉害, 云时打算好好洗个澡。


    可他忘记自己的左手正受着伤,万事俱备,他看着浴桶里的水,再看看自己受伤的手, 得, 举着手洗吧。


    就这样他坐在浴桶里举着左手开始擦拭,一直只手到底差了点劲, 洗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


    他将自己收拾好换了身衣裳出去了,而此时皇帝已经开始召见大臣了。


    院子里的尸体和血水已经清理干净了, 而正殿和寝宫小春子也叫人来给擦拭干净了, 但是时间匆忙边边角角的位置还是有些碰不到的, 再加上血气重, 陛下就还是在偏殿见的大臣,而这殿内的摆饰还等着云时安排。


    正殿,寝宫和书房等地都进去过人,且屋内的摆件几乎都沾染上了鲜血,实在不吉利,肯定是要全部换掉,但是眼下陛下正在召见大臣,实在不适合现在就搬,而且新的家具还没备好,他想了想打算去一趟内务府,得找一下内务府总管李嘉开一下库房。


    他原本还想找赵的赵大人说几句话,但是他环顾了一圈没看到赵大人的身影,估摸着是回去养伤了,他伤的不轻。


    云时心里盘算着,等这几日安置妥当了就去看看他,毕竟他们也算是一起并肩作战,对抗敌人的战友了,要不是赵大人坚持这么久,结果未必会是现在这么好。


    他想着抬脚往外走。


    按理来说内务府总管应该先派人来问候的,其实对方也派人来了,小春子叫人打扫太极殿的时候,李嘉就已经派人来了。


    昨晚动静不算小,哪怕他们住得偏僻一些,但还是有侍卫经过,自然是知道些的。


    李嘉派人来询问,陛下这里可方便?可能来觐见?


    陛下那时候正睡着呢,小春子不敢上报,便将消息传到了云时这里,云时自作主张的叫小春子把来人打发走。


    昨日不是有能耐,胆子大过来打探吗?今天就不见你,看你害不害怕,他可是有脾气的人。


    云时出了太极宫往内务府走,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全都是京军,京军守在一旁,相隔几米便站了一个。


    这些人见到了云时,恭敬地抱拳道,“云公公”


    此起彼伏的声音回响在甬道内。


    云时乍眼一看还有些纳闷,这人怎么都在这了,后来想起来了,自己凌晨的时候让这些人打扫叛军余孽。


    云时张了张嘴想让这些人都回去,但是想了想宫内各处,还是息了这份心思。


    侍卫处眼下也乱得很,赵大人还伤着,就别再给人家增加工作量了,这些人就在这守着吧,以防有人继续作乱,也给陛下立威。


    至于这声声问候,开始的时候听着倒也觉得不错,这不就是现代给老板问候的场景么,现在自己也能感受到了,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不过听得久了怎么看怎么像是小混混给老大问好的架势,云时连忙给制止住,不让再叫了。


    这些人倒也听话,没再出声。


    宫内毕竟恢复了原样,路上还遇到了不少的太监宫女,宫人们瞧见了这一路的架势,心里怕得不行,脚步都放轻了许多,一直低着头。


    但又看到这些人对云公公那么恭敬,心里也有了算计,给云时行礼的时候也比往常恭敬了,


    这路上遇到的人不少,大家看了热闹后都纷纷回去向各自主子汇报了。


    因此等云时到内务府的时候,是内务府总管李嘉亲自出来接的。将人迎到屋子里,直接让人上座,坐到了李嘉平时的位置。


    云时微微抬眼,真是变化不小啊,自己之前来,可没这待遇。


    不过他也没拒绝,直接坐了上去,主要是累了,再者他的位置舒服一点,当然心里还是有些小窃喜在的。


    有眼色的小太监急忙端茶倒水,还上了两盘点心后才退了出去,这期间低眉顺眼的与往常的变化也不小。


    云时没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太极殿内的摆件要全都换一遍,需要多久?”


    “一日就好,奴才今日就将东西准备出来,明日派人来搬运调换就可。”


    云时点头,“成,辛苦李公公了。”


    李嘉仿佛在这人身上感觉到了威压,仿佛还带着杀气,他连忙应下。


    上过战场的人,因为杀人杀得多,都会带着些杀气,令人恐惧。


    云时虽然只杀了一个人,但因为他之前的气息太过温和,所以一有变化显得格外明显,哪怕这种变化非他自愿,但也是存在了,眼里不经意间带着些杀气,虚无缥缈的,却叫人见了害怕。


    不过云时不知道,他正对着那两盘点心感兴趣呢,中午没吃饭,眼下确实有些饿了,他上手拿了两块,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不过以李嘉的角度看,他半阖着眼,漫不经心地吃着点心,似乎十分看不上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李嘉低着头没敢说话,想着属下回来说的那些话,皇帝今日显然是召见大臣了,那就是无事,而云时又调动了京军,挟制陛下,手握兵权,云公公这是……,接下来的事情李嘉不敢细想,他的头又低了几分。


    其实云时只是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他吃了两块,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打了声招呼,便回去补觉了。


    云时回去倒头就睡,睡得正香呢,被人叫醒了,他看了看窗外,已经天黑了,又皱着眉朝床边的小春子问道,“怎么了?”


    “干爹快醒醒吧,陛下正叫您呢。”他嘴上说着,麻利的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宫服放到了床边。


    云时换了衣裳到了偏殿。


    偏殿内,皇帝正坐在桌前,桌子旁小太监正在摆膳,见他进来了,皇帝露出一抹笑容,“今儿有你爱喝的飞龙汤,坐下陪朕用些。”


    皇帝的话一出,云时还没怎么样,摆膳的小太监却先惊了一下,手里的飞龙汤差点撒了,他将大碗重新放好,急忙磕头认罪。


    皇帝没怪罪,但语气带着冷意,“下去吧。”


    小太监麻溜的起来收拾盒子,本应该退到一旁守着,但是刚才犯了错,他便听陛下的话出去在门外守着了,因为太监还没配齐,小春子守在门口,屋子内只剩下皇帝和云时两个人,云时也有点懊恼,自己白天忘了和李嘉说补充人手的事了。


    而皇帝没有在乎屋里的情形,只是继续同云时道,“陪朕一起吃点吧。”


    “奴才不敢,奴才侍奉陛下用膳。”


    “无事,以前不是也陪朕吃过吗?那时候还有景柏……陪朕用些吧”说罢抬眼看他。


    原主以前也上过桌子,不过是理王在的时候,云时微微抬眼,看到皇帝泛红的眼睛,眼里似乎布满了红血丝,不知道是太过劳累,还是偷偷哭过了。


    云时有些心软,躬身道,“奴才谢陛下。”说完也坐下了。


    饭桌上皇帝问他,“理王府如何了?”


    “奴才派京军将王府围了起来,里面的人并没有吵闹,一切如常。”


    皇帝点头,“朕记得他后院还有妻妾,王府封着,但是府内的一切供应别断了,还是照旧。”


    “是,奴才记下了,那程大人哪?”


    皇帝自从听说程大人归顺理王后,便再也没提过此人,但终归是亲戚,云时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且程大人归顺也是因为母亲,孰对孰错云时不好评价,但终归是个孝顺的人。


    “尸体白日里朕已经叫人送回程府了,近些日子程府应该会有人求见,你都给推了。”


    “是”


    说完两个人默不作声接着吃饭,两刻钟后,皇帝放下了筷子,云时也跟着放下。


    用过晚膳,皇帝便坐在窗前,神情专注的望着窗外,窗外是空空的院子,皇帝看了许久,直到亥时,皇帝才同云时道,“天黑了,该歇了。”


    32  ? 第 32 章都消失吧


    ◎困兽◎


    夜已渐深, 轻轻的薄雾开始缭绕,月光照进窗户,宣告着一天的结束, 同时又为新的一天开启了序幕。


    外面天光微亮,但皇帝昨日心神俱疲,眼下还睡着。


    云时看了两眼没动静的帐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小春子在门外守着, 见到他出来了, 正准备开口说话, 叫云时一把捂住了嘴,“小点声, 陛下还未醒。”


    小春子点了点头,这才被云时放开。


    云时贴着他耳朵小声道, “陛下这里没人伺候了, 你去内务府挑一些来, 挑些老实听话的。”


    小春子应下走了。


    其实云时想亲自去做的,但是挑人这事电视剧里讲的容易,但真是让你挑起来难得很,云时觉得自己调不好, 所以这种事还是交给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小春子来办最合适。


    云时看着人出了太极宫, 自己也回到屋子里继续守着去了。


    皇帝醒来时小春子已经挑好了人,这些人端着梳洗需要的一应物品在外间候着, 等着伺候陛下梳洗。


    皇帝醒来后见到这些人也没什么表情,只按部就班的梳洗, 用膳, 不过今儿用膳的时候只叫太监布了些素菜。


    用过了早膳又换了身衣裳, 沐浴熏香。


    云时在一旁看的愣愣的,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传来皇帝的声音,“摆驾奉先殿”


    奉先殿供奉先祖的地方。与民间的家族祠堂差不多。


    皇帝抬脚往殿外走,云时跟了上去,身后又跟了几个太监和一堆侍卫,一大群人往奉先殿去。


    奉先殿的位置位于皇宫的中轴线上,距离太极宫不算远,但是奉先殿面前殿前是一片开阔的广场,接着便是长长的台阶。


    云时抬眼望去,心里估摸着这里的台阶不少于五十层,但是角度不算陡峭,只是看起来长度很长而已。


    他继续跟着人往上走,走到大概一半的距离,又是一处小平台,约莫二三十平米大小。


    “你们在这等着,朕自己上去。”说完便独自一人往上爬,


    云时的目光跟着他,直到皇帝进到奉先殿内,才收回了目光,在下面安静的等着。好在眼下是秋天,微风徐徐带来了一丝几分凉爽,就算站在烈日下也不算太难熬。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太阳直挂当空,皇帝才从奉先殿走出来。


    云时晃了晃脑袋,眼前清明了几分才迎了上去。


    当天下午云时再一次被皇帝勒令回去休息,他面上应着,但是心里有自己打算,他往后殿走,紧接着直接从后门出了太极宫。


    皇史宬,这里算是皇宫档案室,坐落于皇宫东侧的一座宫殿,这也是云时的目的地。


    他来这里不为别的,只为了弄明白一件事,有关凌王等皇子的死因。对此他真的太好奇了,对于凌王,原主的记忆不多,只有宴会上的几面之缘,剩下的也几乎都是原主从别处听来的。天资聪颖等一系列的词汇,简直把王爷夸上了天,这宫内宫外没人说他一句不好。


    既是如此,那皇帝对理王所说的不忠不孝之人这话又是从何而来?


    那时候自己也不过才十一二岁,皇帝也才八九岁的样子,他是如何得知的呢?


    有了想法便要实施,他想要亲自来查查看,这究竟是一段什么故事,仿佛在游戏中打通了一个支线剧情,因为不知道这个支线剧情对主线是否有影响,云时心里带了几分忐忑,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皇史宬殿外有守卫,但因为云时有皇帝给的腰牌,轻松地越过所有障碍进到殿内,虽说云时以总管的身份也能进,但到底需要多费些口舌,不如这样来得轻松。


    因为是中午,屋内只剩下一个中年太监,太监在宫里有些年月了,是认识云时的,迎了上去,躬身道,“云公公,不知您想查阅哪年的记录,奴才替您找来。”


    “先帝的起居录。”


    太监听后愣住了,不知如何抉择,先帝的起居录向来是只能由皇帝查阅,其他人没有这个权利,但是云时……


    见他不动,云时微微蹙眉,脸上带着不解,“不行吗?”


    云时记忆里没来过这里,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能不能看,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他对这段往事太好奇了,要是不行那他就忍痛割爱花点银子,应该能成吧,又得花钱。


    他心里盘算着,但是在太监看来,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想起云时进来时貌似出示了皇帝的腰牌,那应该是得了陛下的准许,他咬咬牙狠狠心道,“公公随奴才这边走。”


    一看不用拿钱,云时露出了笑脸跟了上去,二人走到一排书柜前停下了脚步,


    云时看着这一整面书柜,不可思议道,“这都是?”


    太监点头,“是,不知道公公要查阅哪一年的。”


    云时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找凌王逝世那一年的。”


    太监的手又抖了一下,但还是上前给云时将起居录找了出来。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本。


    不过云时并没有着急看,反倒是先将太监支走后,才坐下慢慢看。


    虽然是看但也是粗略看一下,这一年发生了不少事,贵妃即凌王生母病逝,再就是发生水灾,死伤无数,派遣凌王赈灾,名声显赫。


    接着往后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几位王爷时不时地会出现个斗嘴争论不休的场景,但都被先帝训斥了,没闹出什么乱子。


    实在太多了云时没心情继续看了,他放下手里这一本,开始倒着看。从最后一本看,太监确实会拿,这正好是凌王身死那一日的,


    他看着本子最后一页最下面一行,“宫中内乱”心脏怦怦砰跳个不停。他将手里的本子放在,又拿起了一本,深呼吸了几下,才翻开。


    但是结果让他很失望。


    宫中内乱,为平息内乱,怀王左腿断,十二皇子幸免于难,其余皇子皆亡。皇帝悲痛欲绝,经太医极力救治于第三日巳时苏醒,


    他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发现对于这场内乱竟然只有这短短的几行字,叛贼是谁都没说清楚,这究竟是想掩盖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书,好好地捋了捋自己的思绪,能在起居注上动手脚的,只有先帝一人,先帝究竟想要掩盖什么呢?如果说是兄弟内乱,那如果真的是凌王造反,皇帝更多的情绪应该是怒火中烧,而不应该是悲痛欲绝。毕竟那可是一手培养长大的儿子啊……


    云时想不明白也猜不透,将书本好好地归置到一起,同太监说了一声离开了。


    回到住处,正好赶上小春子来给他送饭。


    这大儿子能活下来也是个奇迹,他总想提点几句,“送饭这事换个粗使太监就行,你老实在陛下身边伺候,别乱跑,别让别人占了你的位置。”


    小春子一脸傻笑,“别人来送儿子不放心,”


    说完一抬眼瞧见云时一副不赞同的表情,讨饶,“干爹吃饭吧,儿子这就走,这就去御前伺候。”


    云时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嗯,快回去吧,”


    第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阳光照射进屋子里,将屋子地明亮,皇帝坐在大殿之上。


    屋内的摆件已经从里到外换过了一遍,屋子内大变样。云时站在皇帝身后方的位置。


    “将理王带进来,朕要亲自审问。”


    理王被带了进来,身上还是那日穿着的衣服,因为那日被保护的很好,他身上还很干净。侍卫们几个人抬着手铐和脚镣进了殿内,在大殿内为理王带上。


    手铐和脚镣都带着铁球,重达几百斤,他根本没办法挪动一步。待一切准备妥当了,皇帝屏退众人,单独审问理王。


    云时站在门口,但却听不到里面一点声音,就连里面什么时候结束他都不知道。


    再一次听到声音是皇帝叫侍卫进去将人带走。


    云时也跟着进去了,屋内理王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一副从容的样子,似乎被抓起来的人不是他一般。


    而皇帝坐在殿内高台的椅子上,略显颓丧。


    云时没说话,默默地退了出去。


    却没料到外面神武门的侍卫来报,“公公,理王府那边说,理王府的管家要给陛下送寿礼了。”


    云时有些惊讶,问了一遍,“你说谁?”


    “理王府的管家。”


    云时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知道了,平静,太平静了,无论是理王还是理王府众人,从第一日开始就无比的平静。


    他带了几分小心,“你们将寿礼抬进宫来,顺便问一下管家有没有话说,没有就不用管,只把寿礼带回来就成。”


    “是。”


    陛下的生日临近了,按照常理确实到了各王府送礼的日子了。


    半个时辰后,寿礼被侍卫抬到了太极宫,寿礼的样式像是两根棍子绑在一个木板上,上头盖着红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看着这块像画架的东西,云时心里猜测着该不会是一幅画吧。


    云时轻手轻脚的进屋回话,“陛下,理王府那边准备了寿礼,侍卫已经抬回来了。”


    坐在上首的皇帝这才有了些动静,坐起了身,语气带着几分沙哑,“抬进来吧。”


    架子被两个侍卫抬进了殿内,侍卫随后退了出去,云时好奇什么礼物,便没动,站在寿礼三米远的位置


    皇帝一步一步走了下来,在这份寿礼面前站定,手指尖相互摩擦了几下,掀开了红布。


    云时的目光朝寿礼的方向看去,红布揭开,寿礼确实如云时猜测那般,是一幅画,但是说话不准确,应该说是一张地图,像是现在的景点地图,上面还标注了景点位置,一看便是用心准备的。


    怎么送了这份礼物?


    但是皇帝看着礼物却笑了,“哈哈哈哈,好,这份礼物实在是好,送到了朕的心坎上,不愧是理王,不愧是理王啊。”


    笑容停留了没多久。


    皇帝像是变成一个疯子一样,转身拿起了花瓶砸到了地上,一声两声三声,随着这一声声声响,屋内所有的东西都遭了殃,无一不被皇帝砸到了地上。


    殿内一片狼藉,地上都是各种古董瓷器的碎片,唯独那份寿礼立于殿内中心位置,格外地显眼。


    所有的东西都砸完了,皇帝似乎没够,整个人跪在地上,犹如困兽一般嘶吼着,叫喊着,完全不像一个皇帝。


    云时有些踌躇,但还是上前喊道,“陛下……”


    皇帝听到云时的声音转头看向他,“没事,朕没事。”说着他还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云时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还是他穿越到这里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感觉皇帝也挺可怜的


    没理会云时那带着同情和怜悯的目光,皇帝自顾自地道,“我不想当皇帝的,我从小也没觉得自己能当皇帝,我一直想要做一个诗人,踏遍山河,在每一处都留下我写的诗,你知道么,这是我从小的愿望。”


    “他这份礼物多好啊,我一直想要有这么一张地图,景柏送我了,他可真贴心。”


    前一秒还在平静地讲述愿望的皇帝,下一秒再次发了疯。


    “可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造反?我说过的,只要他想我就给他,我真的会给他,我从小就一直在说,我不想做皇帝,为什么没有人相信?”


    “为什么都死了,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活着,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为什么?是不是都死了就好了,是不是只要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哈哈哈哈哈,那就都死了吧,消失吧,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就不会再痛苦了……”


    皇帝在一旁哈哈大笑着,而云时站在一边却觉得毛骨悚然。


    都死吗?都消失吗?所以书里王朝的覆灭,皇帝和太监之死,真的是男主造反的结果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面前的人一手造就的,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又该如何?


    云时浑身冰冷地呆坐在原地。


    这场发疯只持续到了中午,下午皇帝就恢复正常,甚至还批阅起了奏折,但云时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晚上,依旧是云时守夜。


    皇帝在帐子内低声道,“云时,朕真的是个废物吗?”


    帐子内的声音很轻,但是坐在床榻附近的云时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他急忙道,“不是”


    云时脑海中想起了有关皇帝的记忆,自从上次杀了徐统领,他觉醒了许多的记忆,那些原本模糊的都变得清晰,他又重复了一遍,“陛下不是。”


    帐子内,皇帝轻笑一声,“我也觉得我不是,我六岁那年第一次入上书房学习,老师让我做一首诗,我写出来了,老师夸我写得很好,说我以后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诗人,我记了很多年……”说到最后普皇帝的声音带着哽咽。


    云时的记忆比他的要清晰许多,因为那个时候云时也快十岁了,皇帝说的不是假话,那个时候皇帝还是个小皇子,高兴地跑去和还是贵人的太后说,正巧先帝也在,听他说了老师的表扬,命人赏了他几本诗集,就是皇帝一直放在书案上的那几本,当时他抱着书高兴了好几日……


    几息间,帐子内再次传出声音来,“但是后来,后来就都变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废物。”


    后来?


    后来皇帝成了先帝唯一一个健全的儿子,一个继承人,但是比起离世的优秀哥哥凌王,他太普通了,太普通了,就连唯一出色的诗词,在先帝的眼里也成了不务正业,不正经的东西,因为这个于治国无益。


    云时张了张嘴,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皇帝,如果是在现代,他就带着人出去喝一杯,告诉他别想了不是什么大事,过去的都过去了,珍惜当下吧,有这闲工夫不如多挣钱潇洒去。


    但是现在他看了看漆黑的帐子,也不知道眼下用不用也把皇帝叫出来喝两杯。


    没等他想明白,帐子内再次传出声音,“睡吧”


    虽然觉得让陛下此时一个人胡思乱想不太好,但是在听到睡吧两个字的时候,云时心里还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到了半夜,万籁寂静,云时也正靠在床榻边,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时候,身边再次传来了声音。


    “云时……”


    云时被吓了一个激灵,他差点以为又有人造反,想站起来守护皇帝,但忽然察觉着好像是皇帝的声音,他急忙道,“陛下,奴才在。”


    “朕不想再当废物了,朕也不希望将来史书上记载朕是个废物皇帝,可是好像来不及了,朕总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会的陛下,陛下身上的毒总有办法的,可叫人遍寻名医,天下名医何其多,总会有法子的。”


    “将行宫先放一放吧,先别建造了,朕总觉得朕应该是用不上了,”


    “陛下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


    帐子内再没传出任何声音,直到天亮。


    33  ? 第 33 章南王幼子


    ◎打脸◎


    又蹉跎了几日, 皇帝才想起早朝这事,在准备恢复早朝的前一日,宫内便放出了消息, 而丞相和几位尚书那里皇帝更是亲自派人去通知。


    因着心绪平缓了许多,皇帝也是一夜好眠,第二日醒来也是神清气爽。


    要开始上朝了,之前的规矩也要改了, 改成早朝结束回来吃膳食。


    皇上穿着龙袍, 身姿挺拔地抬脚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脚还没有迈出去, 就停下了。


    跟在其身后的云时也停了脚步,自从那日听了皇帝的疯言, 他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生怕书中的结局没办法改变, 而且皇帝也并非书中写的那般昏庸,至少在他逐渐清晰的记忆里,皇帝不昏庸,反倒还有几分聪明。


    他行事小心了几分, 打算好好安生些日子, 恢复至原来的样子,不再搞什么特立独行。


    皇帝回头看他吩咐道, “你去库房看看,将今年造的首饰取一些回来, 朕一会下朝回来挑拣着赏人。”


    云时低头应下。


    ……


    朝堂之上, 好些日子没上朝了, 尽管有几位老臣在, 也积压了些折子没法决断。


    皇帝听着臣子们汇报,待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心平气和地道,“朕前些日子身子不舒坦在宫中修养,但却有贼人以为朕病重,买通领侍卫内大臣程远,闯入太极宫,意图谋反!”


    “但幸有侍卫处散秩赵地,带领侍卫处侍卫诛杀反贼,将朕救下,因此朕特封赵地任内大臣,暂兼领侍卫内大臣,管理宫中侍卫处。至于被擒的理王,几日后朕会亲自审问。”


    皇帝一席话说完,一片哗然,台下的大臣们脸上的表情复杂,有大惊,有担忧,有惧怕,还有难以置信。


    唯有于大人沉思了片刻后,出列道,“陛下,此与礼法不合,理王一案应当交由大理寺审问,且赵地乃一介武夫,实不能担任内大臣一职,还望陛下三思。”


    其说完话,杨丞相也站了出来,“此事还望陛下三思,理王乃凌王唯一子嗣,此事还当慎重……”


    皇帝只听了几句就没什么兴趣,直接起身,大步朝后殿走去,而太监也适时喊出了退朝二字。


    台下的臣子们都傻了眼,这还是陛下第一次这么猝不及防地就退朝了,心中也只是觉得陛下近来越发随性了。


    而在其中杨丞相是最为恼怒的,他还在说话,陛下就这样离朝,这是狠狠打了他的脸面,让他颜面何存啊。


    杨丞相咬着牙闷着一口气,脸色憋得通红,心口起伏着,周围的几位尚书瞧见了急忙过来想要劝导一二。


    周大人离着也不过几步之远,不过他不太想上前劝人,便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着,直到见杨丞相面色如常了,这次面露担忧地走了过去。


    皇帝回到太极殿,时,云时已经将首饰取了回来,皇帝显示用了早膳,之后才坐在小榻上仔细挑选。


    最近事情多,这些收拾也算是安抚一下后宫的妃嫔,再者在他昏迷的时候有太监往后宫传消息,这引起了皇帝的警惕,黄迪也打算趁此机会娇叫云时去各宫看看。


    “这个点翠掐丝嵌明珠富贵牡丹花头面,赏赐给嫣妃,这个金镶蝴蝶戏花珍宝首饰适合洛昭仪……”


    皇帝正一样样分派着,就有侍卫来禀告,“神武门来报,城门侍卫来人,求见陛下。”


    “带进来吧……”皇帝说着心中倒是有些疑惑,城门侍卫求见,这倒是少见。


    半炷香的时间,侍卫进到屋子内,看了一眼,但也只看到了陛下的胸口处,随机移开眼,不敢直视,态度却十分恭敬,“微臣参见陛下。”


    “嗯,起吧,可是有可疑之人要进京?”皇帝神色庄重,颔首道。


    侍卫脑门子的汗立时出来了,“回陛下的话没有,是距京城八十里的驿站来报,几位王爷的左长史到了,眼下正在驿站休息,明日会进京。”


    当年那场宫中内乱,先帝的儿子几乎全军覆没,但是他们的子女却都还在,皇帝刚登基时,太后便做了主,将这些侄子们都封了王打发出京了,而怀王是因为身子不好便留下了。


    无召不得擅自回京,但是因为几日后便是陛下的生辰,万寿节,自然是要派人来奉上寿礼的,每年都是如此。


    但皇帝却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嘴,“可有不妥的地方?”


    侍卫嘴里发苦,确实叫陛下问着了,他硬着头皮道,“确有,来人有一六岁孩童,下人称呼其殿下。”


    皇帝收敛了笑,“是哪家的?”


    “秦岭南郡王家的。”


    皇帝沉默了一会,朝他摆了摆手,“只是个孩子,无碍,你先下去吧。”


    侍卫躬身退下。


    人一走,皇帝看着云时开口询问,“怀王那里可有动静?”


    云时摇头,“怀王府近几日并没有派人来送寿礼,至于宫外的动静,奴才不晓得。”


    云时前几日就将皇帝给的信物还回去了,京军皇帝也安置妥当了,他确实也没什么消息来源了。


    皇帝嗯了一声便继续分配首饰,“……赤金掐丝嵌羊脂白玉海棠花头面,这个给宓婕妤,金镶宝白玉兔头面适合叶才女。”


    所有的首饰都分配好了,后宫主子们人手一份。


    “去送吧,再顺道瞧瞧可有什么变化。”


    “是奴才领旨。”


    云时带着一帮小太监出去放赏。


    这送赏赐一直是个美差,到了各个宫殿都能收到些孝敬,若说是刚来的时候,云时也乐得干这个活,收银子心里美滋滋的,但是眼下他有些摸不透皇帝的心思,这美差到了他这反倒不那么美了,他心里带着些愁绪,面上却端着笑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34  ? 第 34 章各处变化


    ◎平和◎


    少一时, 云时便带着人到了嫣妃处。


    嫣妃眼下身孕不过两个多月,还没有显怀,身材依旧苗条, 但衣着却不似从前那般华贵,只穿了一身粉色繁花宫装,宽大的衣摆上绣着金丝,虽看着简单, 但也是用了心思的。


    嫣妃接了赏赐。


    许是有孕在身, 她的神色不再是往日的桀骜, 眼下看着平和了许多。


    “云公公辛苦了,给云公公放赏。”


    说罢扶着宫女的手转身往回走。


    尽管如此也够稀奇了, 云时也没想到不过几月不见,嫣妃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怀孕了真的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他没仔细想收了荷包往下一处去了。


    下一处便是洛昭仪所在的宫殿。


    洛昭仪得了消息小跑着回来的, 昭仪一身桃红色宫装, 外罩一件镶金银丝绣五彩樱花席地宫纱,额间贴了桃花花钿,显得面色如春。


    洛昭仪见了云时弯了弯眉眼,更是笑靥如花, 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 心情都好上了几分,


    不过这是宫妃不是云时这个太监能瞧的, 他看了一眼迅速低下了头。


    头顶传来洛昭仪略带娇柔的声音,“云公公, 可是陛下要见本宫?”


    云时没回答, 只道, “陛下吩咐奴才来给昭仪娘娘送赏赐。”


    洛昭仪听着, 欢欢喜喜地接了赏赐。


    她当着云时的面打开了首饰盒子,看到了里面的头面轻呼一声捂住了嘴巴,满眼都是惊讶,随即转为惊喜。


    “这头面真好看,还是本宫最喜欢的样式。”


    她转头问云时,“云公公,陛下眼下可有空,本宫很喜欢陛下的赏赐,想亲自去太极宫谢恩。”


    她这个问题确实难住了云时,云时思量片刻道,还是老实答道,“奴才也不晓得。”


    不知怎的,这几个字听在洛昭仪的耳朵里那就是无事,


    洛昭仪欢喜道,“多谢云公公。”


    随即给一旁的嬷嬷使眼色,“嬷嬷快去屋子里将本宫之前得的玉牌拿来给云公公。”


    说完又冲着云时道,“玉牌给云公公拿着把玩,云公公别嫌弃。”


    “奴才不敢,昭仪娘娘赏赐的那都是顶好的。”


    “嗯,云公公等着,本宫去寻陛下了。”说罢便带着宫人往外处走,脚步急得很。


    云时心里反倒带了些纠结,陛下下朝回来时心情就不是那么愉悦,也不知道想不想见人,他也是脑袋短路了,昭仪一问,脑子里就变得一片空白,眼下也就盼望着两位主子都好好的吧。


    嬷嬷送了玉牌来,云时也收了心思,拿着玉牌去了下一处。


    接下来到的是宓婕妤处。


    宓婕妤身穿淡蓝色宫装,淡雅处却带了几分出尘的气质,头上只简单地绾了个发髻,头上的发饰也不过是寥寥几根。离得近了,举手投足间还能闻到淡淡的沉香味,似乎是从佛堂里出来一般。


    宓婕妤接了赏赐,吩咐人看赏,随后站在一旁有些犹豫,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云时察觉到了,不过并没有主动开口,拿了荷包准备转身离开,还是宓婕妤自己忍不住了,叫住了他,沉吟着道,“陛下近来可好?”


    “陛下近来很好,身体康健。”其余的云时并未多说,说得多了倒像是和宫妃传递消息了。


    但不过这几句也叫宓婕妤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辛苦公公,辛苦公公跑着一趟,快,快送送云公公”


    云时被宫人送出了院子,又带着太监往下一处走。


    接下来便是平日里不太受宠的几位主子,这几位主子也只是谢了恩,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云时也只是多看了两眼便收了目光。


    这样倒也轻松,速度也快了许多。


    另一边黎才人处,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五而尔齐伍巴一太监在门口禀告,“主子,云公公正朝着咱们的方向来了。”


    黎才人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一旁吃着果脯笑得合不拢嘴的池才人,“一会要见人了,笑容收一收。”


    池才人揉了揉晓得有些僵的脸蛋,嘴上却狡辩道,“这怎么收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没笑出声就很不错了,很收敛了。”


    不过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笑容停住了,转头问道,“姐姐,理王这回应该是要砍头的大罪吧?眼下给人关起来了,怎么也没个动静。”


    黎才人想了想,“按照律法应当处死,不过毕竟是凌王之子,究竟结果如何还不好说。”


    “如果不处死,那我就再去他面前跳上一舞,保证他必死无疑。”池才人扬了扬下巴露出得意的笑容。


    黎才人有些无奈,“真要是活着也不会让你见到的,皇帝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意图谋反的人继续在外走动。”


    池才人听后觉得有些可惜,不过随即又来了精神,“哎,也是没想到,我们家这祖传的舞有这等魔力,凌王当年看过不久之后就死了,现在到他的儿子,我们母女俩可真厉害。”


    黎才人有些无奈,这话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嗯,你和伯母厉害着呢,快起来吧,一会人该到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了声响,两个人也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云时见到两个人穿着颜色花纹一样的衣裙出来时,并没有太惊讶,他刚才先去的池才人处,得了消息才往这处来。


    见人来齐了,便送上了陛下的赏赐,良为主子谢恩领赏,而云时的目光则是被站在左侧的池才人吸引了。


    谁叫她嘴角一直抽抽着,云时看着像是中风前兆,心下疑惑这小小年纪怎么还会得这种病,他一向心肠好,便提醒了两句,“池主子可是嘴角不舒服?还是叫太医来瞧瞧,讳疾忌医要不得。”


    听这话池才人吓了一跳,当即捂住了嘴,不知道说什么。


    黎才人解围道,“不是什么大毛病,池妹妹今日吃了点辛辣之物,嘴角有些痛,过几日就好了。”


    云时应下,出了院子。


    待人一走,黎才人转头看她,眼底分明没什么情绪,但是池才人见了还是有些怕,急忙挽住她的胳膊,讨好道,“好姐姐好姐姐,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若是再有一次,往后这消息便不告诉你了。”


    池才人也急了,“我保证,妹妹保证往后一定收敛,收敛,不笑了。”


    见她认真了,黎才人这才嗯了一声,也揭过此事了。


    云时有送了一圈,最后来了叶采女处,叶采女自从那日“幸运”侍寝后便被皇帝记在了心里,这让云时每次见到叶采女都有些不自在。


    云时到时,叶采女急忙跑了出来,云时也看出了她的匆忙,因为她嘴角还沾了点心渣,且看着脸也圆了几分。


    本着不让人尴尬的心思,云时送了赏赐,快步离开了。


    而叶采女收了赏赐回屋的时候才摸到自己脸上的碎渣,僵在了原地。


    一旁的核桃见她停了问道,“主子怎么了?”


    叶采女转头看她,“本宫刚刚就是这么出来的?”


    核桃这才看清她的嘴角,急忙用帕子将她嘴角擦了个干净,安慰道,“主子别担心,按照规矩,宫人不许直视主子们的脸,主子放心,云公公定是没看见,御前的太监最守规矩了。”


    叶采女一听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心情又开朗了,“走吧,快进屋吧,脆饼还没吃完呢,这脆饼真好吃,晚膳本宫还要吃这个。”


    是,奴婢记下了。


    而另一处皇帝在云时离开后便起身去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本折子。折子里记载着他刚登基时对诸位侄子的分封。


    先帝子女共十二个,其中一,二,七,十一皆是公主,都已经嫁人了。


    先帝在世时,只封了四皇子为凌王,其余诸皇子并未分封。


    皇帝登基后才开始分封,在这其中,怀王因身体不适留京,凌王之子理王皇帝特许留京。


    五皇子之子封安王,封地中州,六皇子之子封南王,封地秦岭;


    八皇子之子封梁王,封地并州,九皇子之子封宣王,封地巴蜀;


    十皇子之子封锦王,封地平洲。


    这些侄子初到封地之时也不过刚刚弱冠,现今过去快十年了,这些侄子也都为人父了。为人父了,担的责任也更多了,想要的也更多了。


    尽管有长史每年都传递消息回来,但这些王爷若是真的想瞒,他也是没办法察觉的,就好比此次突然前来的南王幼子。


    皇帝将手里的折子放下,捏了捏眉心,心中愁绪万千。


    从小一起长大的侄子都盼着他早死,想要取而代之,而这几位早早就打发出去的藩王呢,他们又是何心思呢……


    35  ? 第 35 章孩子


    ◎顾着自己◎


    屋内, 皇帝坐在进屋左手边的小榻上,手里端着茶杯慢慢品尝,目光却落在了茶几上的糕点上, 似乎是在想什么。


    片刻后将茶杯放下,吩咐在屋内伺候的小春子,“去库房挑些药材送到侍卫处赵地手里,说是朕赏的, 叫他好好养伤, 侍卫处还等着他接手。”


    话音刚落, 就有太监进来禀告,云公公回来了。


    “让他进来吧”说着冲着小春子摆了摆手。


    云时在门口听到小太监的传话抬脚往屋子里走, 正巧与出来的小春子擦肩而过,小春子微微侧脸勾起了嘴角。


    云时看见了, 当即明白过来, 心下松了一口气, 想来皇帝的心情应当不错。


    云时进到屋子内先躬身请安。


    “起吧,先禀差事……赏赐都送去了,后宫各处可有变化。”皇帝随口问道。


    “是,奴才都送去了。”云时回道, 接着痛快地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 因为接受了所有的记忆,他的记忆也比以前好上许多, 描述事情时几乎能一字不落地将对话说出来。


    “几位主子都安好,没出什么乱子。”


    皇帝点了点头, 接着道, “嫣妃可还好, 身子可还妥当, 太医那里怎么说。”


    云时卡了壳,他一直守在皇帝身边哪里知道这些。


    皇上见他不说话,面上带了慎重,“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云时急忙摇头道,“没”


    接着回想了一下嫣妃的脸色,沉吟着道,“奴才有罪,近来并没有关注,但娘娘脸色红润,且太医那边没什么消息传来,想来娘娘的身子应当无碍。”


    皇帝听后神色稍缓,不过还是吩咐道,“下午叫负责嫣妃平安脉的太医叫来,朕亲自问问。”


    “是,奴才记下了。”


    “上杯浓茶来。”皇帝说着从小榻上站了起来,朝桌子处走去,想来是要继续批阅奏折了。


    云时没耽搁。上前将茶几上的茶杯收了,茶杯分作两处,其中一个茶杯的杯沿处还染上了红色口脂,云时低头将东西收了,去茶水间换了杯浓茶。


    重新放到皇帝手边位置,随后便站在一旁不敢乱动,只作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模样。


    午膳时分。


    逼宫那日陛下虽然并未受伤,但之前昏迷数日,最近几日又是心神不宁,情绪起伏较大,饮食以清淡为主。


    尽管饮食清淡,但皇帝还是一口接着一口吃得津津有味,全然看不出身中奇毒的样子。


    可是越是这般云时心里越是害怕,平静之下必定是波涛汹涌,两个人在晚上也讨论过此事,皇帝已经派京城内的暗卫相互联络,寻找神医,想来这么多人应当很快就有结果了,至于那个与后宫联络的太监已经死无对证了,只能对后宫的妃嫔们提高警惕了。


    皇帝显然对自己的身体看开了,能活一日是一日,但现在害怕的是云时,他生怕皇帝不要命的做些什么,到时候拉着自己陪葬,那可没地方哭去了……


    午膳过后,皇帝如常小憩。


    等他醒来,云时从太医院回来了,带了两位太医,正是负责嫣妃的太医。


    皇帝揉了揉眉心,刚才睡的不舒坦有些头痛,待脑袋清明了几分问道,“你们二位照看嫣妃的身子,嫣妃近来可有不舒坦?”


    太医中留着胡子的金太医道,“回陛下的话,娘娘身子康健,腹中胎儿也极好,并没有不舒坦。”


    “朕听闻妇人怀孕都有害口等症状,嫣妃可有?”


    金太医接着道,“没有,这等现象与妇人体质有关,嫣妃娘娘未曾有过如此现象,陛下无须担忧,若是有了臣这里已经准备好了方子,可以缓解一二。”


    皇帝点了点头,“若是嫣妃处需要什么养胎的药材只管支取,若是太医院没有的寻云时,从朕的库房给你们拿。”


    “是,臣等遵旨。”


    皇帝又关心了几句嫣妃的身体,这才让太医离开。


    说了会孩子,皇帝明显变得高兴了许多,同云时道,“有了孩子时间过得总会快些,之前听母后说过孩子见风就长,到时候在准备东西就来不及了。”


    “你去同李嘉说,算了,你和李嘉一起去将前头的院子修缮出来几间,等皇子长大些就住在这里,若是公主那就由嫣妃亲自抚养,这个先不急你们先准备图纸。”


    云时应着,想了想道,“那用不用先修缮几出来,南王家的小殿下此次是否住在宫里。”


    这下子反倒是皇帝有些愣住了,他蹙了蹙眉,“你先修整出来一间备着,等明日人到了再说。”


    “是,奴才记下了。”


    ……


    宫内一片祥和的氛围,但是此时宫外却并非如此。


    杨丞相从皇宫回去后直接钻进了书房,中午都没有出来用午膳。杨老夫人正坐在小女儿的屋子里,听着身边丫鬟的回话,皱了皱眉头。


    “既然不想吃就不用再送了,书房里往日都备着点心,饿不死。”


    丫鬟听后退了出去。


    反倒是小女儿见母亲神色不悦,小声问道,“母亲,真的不用去看看父亲么?父亲年纪大了,饿一顿,身子怕是受不住。”


    杨老夫人看着小女儿担心的眼神,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父亲是个大人了,饿不饿还是知道的,若真是饿死了那便是他命数如此。”


    杨夫人说完一转头却看见女儿吃惊的神情,叹了口气将人搂在了怀里,“你还小,我本不想与你说这些,但是……还是早早同你说的好,我前半辈子侍奉你祖母,为你父亲生下三子二女,替他照料家里,处处做得妥帖,但他却妻妾一堆,生下庶子庶女,一大把年纪了还纳妾。”


    “我一直将他放在前头,处处顺着,敬着,爱着,我从不奢望他也能如此待我,只求与他能像普通人家那样,夫妻和和睦睦的,但如今却近乎相看两相厌,实在是笑话。”


    “所以往后嫁了人多多顾着点自己,万事将自己放在前头,至于夫家面子上过去就行,为丈夫做的再多也没用,他们看不见的。”


    小女儿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她对母亲的话一知半解,但却将这些话牢牢地记在心里。


    杨丞相一直在书房待着,没人敢打扰,直到下午大儿子杨峥回来了,因为他是官职低,并非每日可以上朝,正巧今日不行,没想到今日朝堂之上就出了事。


    他想了想没直接去书房,反而先派人去了一趟礼部尚书家,这才知晓了今日之事。


    父亲在先帝在世时便被封为了丞相,那时先帝对父亲也是尊着,未曾有过半分苛责,而走到现在父亲在丞相位置上坐了十几年,心气高,脾气也大了,受不了一点委屈,今日怕是觉得面上无光。


    他想了想,吩咐厨房煮了碗面,敲了敲书房的门,“父亲,儿子可以进去吗?”


    过了许久,里面传来略带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36  ? 第 36 章即日处死


    ◎激怒,失和◎


    第二日早朝结束, 太极殿的屋子内一片寂静。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云时正在屋子内候着,随时伺候。


    戌时刚过, 殿外便传来声音,皇帝头也不抬地道,“出去看看”


    云时应声走了出去,是神武门的侍卫到了, 见云时出来便上前禀告, “公公, 各藩王府的左长史到了。”


    云时进到屋子内禀道,“陛下, 神武门来报,诸位藩王府的左长史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皇帝抬头道。


    云时应声出去了。


    一刻钟后诸位左长史齐聚太极殿, 在殿内躬身请安。


    既然是一起到的, 不好问什么话, 且也不是问话的时候,皇帝只是关心了几位侄子的身体,又赞了几句便叫这些人退下了,但唯独留下了南王府的左长史和南王幼子。


    自进殿后, 小孩子就老实地跟着磕头, 接着安静地站在左长史身边,看着是个安静的孩子。


    皇帝朝着他招了招手, 小孩往前走了几步,又跪下了, “颜安参见皇上, 皇上万岁。”


    “起来吧, 颜安这一路可还安稳?”


    颜安摇了摇头, “不好,外面的客栈很破,还有狼叫,叔爷爷我可以住在皇宫吗?嬷嬷说皇宫最安全。”


    这一个称呼直接让皇帝愣住了,他还没当爹呢,这就先当了叔爷爷?不过这辈分也没错,他也不好和一个孩子计较,便道,“好,让云时带你去安置。”


    颜安露出笑脸,“颜安谢过叔爷爷。”


    云时带着人往外出走,在门槛处颜安拉着他的手小声道,“叔叔我早上没吃好,一会能要点东西吃吗?”


    云时差点栽倒,凭什么自己比皇帝小一个辈分,这是哪里的规矩!!!


    但是面上却露出了极为和蔼的笑容,“能,奴才一会儿就叫人给殿下准备。”


    “嗯,谢谢云叔叔。”


    屋内剩下了皇帝和左长史二人,皇帝皱着眉头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先斩后奏?”


    左长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有罪,还望陛下责罚。”


    皇帝轻哼一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左长史也颇有些一言难尽,“回陛下的话,臣奉南王之命前来为陛下贺寿,出了南王的封地走了两站地便被王妃派人追上了,留下了小殿下和一个嬷嬷,说了一声安全送到京城就离开了。臣也不晓得到底是为何如此。”


    皇帝想了想道,“这是你们南王第几子?”


    “这是王爷的嫡幼子,第六子,也是唯一的嫡子,嫡长子于去年病故了。”


    说到这里皇帝摸清了些头绪,摩擦着手中的扳指接着道,“那个嬷嬷呢?”


    “嬷嬷年岁大了,路上颠簸,没了。”


    “行了,下去吧。颜安那里便留在宫里,你一定会将他的行李送来。”


    “是”


    …………


    小孩子就是个磨人精这话真是不假,在宫内呆了两日小殿下也熟悉了,性子也活泛了,每日来到御前闹腾皇帝。


    “叔爷爷这个椅子可真好看,叔爷爷这盘糕点也好看,能吃吗?颜安想吃。”


    “叔爷爷?叔爷爷?”


    甚至大半夜哭着喊着说太黑了害怕,要和叔爷爷一起睡。皇帝心软留下了,可这孩子半宿半宿地不睡觉,皇帝一气之下威胁道,“你再不睡觉,朕就把你送回去。”


    man家汤圆


    颜安吓坏了,急忙闭上了眼睛,许是闹得晚了,一会的工夫就睡了。


    皇帝就叫人给送到偏殿去睡,他有些不习惯同别人同床共枕。


    颜安从偏殿醒来也不哭不闹,接着跑到正殿冲着屋内喊,“叔爷爷,景安能进去吗?”


    皇帝每天和小孩斗智斗勇,云时可不爱和孩子接触,他便借口安排万寿节跑去内务府躲清闲了。


    ……


    万寿节前一日的早朝,皇帝当朝下了封赏的圣旨,“赵地救驾有功,封为内大臣,兼任领侍卫内大臣,暂领皇宫侍卫。”


    赵地上前,“臣接旨,谢陛下隆恩”


    有了这道旨意从明日开始,赵地就可以上朝了。诸位大臣见此旨意已下,知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且皇帝还算有理智,只是封了内大臣,那就证明领侍卫内大臣的职位皇帝并没有打算由他担任,大臣们便没再出声阻拦。


    紧接着,皇帝又叫云时宣第二道圣旨。


    云时从小春子的手里接过第二道圣旨,他拿着圣旨的手还有些颤,这道圣旨是他看着皇帝写的,圣旨一出那怕是会掀起腥风血雨。


    云时打开了圣旨,“罪人慕景柏,心怀不轨,逼宫谋反……即日处死。”


    此圣旨一出,不出云时所料,殿内一片哗然。


    最先站出来的依然是于大人,于大人躬身道,“还望陛下三思,理王毕竟是陛下的侄子,先帝的孙子,陛下此举太过冷血,恐遭天下人非议,还望陛下三思。”


    皇帝没说话,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众人看着猜不出陛下的心思,心里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进言。


    众人犹豫的功夫,杨丞相站了出来,“陛下,于大人所言有理,此乃先帝之孙,凌王之子,若是如此诛杀怕是遭天下读书人的非议啊,恐引发朝堂之乱,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听着轻哼一声,起身离开,只走了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异样的声音,他转身看去,瞳孔微缩。


    大殿内,以杨丞相为首的诸多大臣跪在地上,“求陛下三思。”


    云时跟在皇帝身后也看了过去,屋内众人跪了大半,其中为首的几位大人只于大人和赵地没有跪,剩下的便是站在大殿门口位置的,想来是官职较低的人。


    云时对他们的行径有些费解,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诡异的想法,不会是凌王没死,他们怕弄死了凌王的儿子被报复吧?不过随即他在脑子里否了这个想法,应该不能,要是凌王还在早就攻进京城了,不会等到现在还不动作,那这些大臣们是为了什么呢?


    而一旁的皇帝神情也恢复正常,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心中自嘲。


    在自己初登帝位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场景,那时他年岁不大,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且先帝在临终前嘱咐他要多听这些大臣的意见,莫要擅自做主,当时他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处理。


    还是太后带着他安抚诸位大臣,事件才得以平息,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太后垂帘听政,


    第二次发生在太后离世,他再一次亲政的时候,下达了几条政策,再次被诸位大臣以这种方式驳回。


    不过十年的功夫,大臣们故技重施……


    皇帝突然笑了,“哈哈,好,跪得好,想跪那便跪下吧。”撂下这句话便大踏步离开了。


    云时跟在皇帝身后不敢作声,皇帝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嘴角含笑,但脸上的表情却异常渗人,仿佛有无形的威压萦绕在他全身,直到那一刻云时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人是皇帝,一个货真价实的皇帝。


    皇帝进到太极宫,慕颜安在偏殿见到人回来了,高兴地朝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可是到了近处似乎是察觉到皇帝心情不好又紧急刹车,在皇帝两步远处停了下来,脸蛋还因为紧急停住抖了两下。


    躬身请安,“参见陛下”


    皇帝沉声,“有事?”


    慕颜安脑袋晃了几下,磕磕巴巴道,“想,想自己用早膳”


    皇帝嗯了一声,慕颜安谢了恩一溜烟跑回了偏殿。


    皇帝回了太极殿也要准备用早膳了,饭桌上,皇帝福至心灵嗤笑一声,“年纪小倒是能看出火候,知道躲着朕,可见是朕脾气太好了……”皇帝说着而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嘴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云时不敢应,只低头为皇帝布菜,但心里却是点头,皇帝确实脾气好,前几日小孩子那么闹都没将人赶出去,要是换成自己怕不单单赶人,还得揍人了。


    不过这小孩子确实有眼色,这一整日都没来正殿,据小春子说,这小孩子在屋里也是老老实实地玩,没发出一点动静,果然这皇家出去的小孩子哪有笨的。


    而这边皇帝中午午睡过后继续坐起来批折子,甚至还叫云时上了两盘点心,想来也是恢复好了心情。


    第二日万寿节,皇帝取消了早朝,按照往年的规矩,于太和殿召见诸位大臣,且在此设宴。


    殿内的位置都是按照官职排好的,大臣们进来后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依次坐好。待到了时辰,不远处传来了静鞭声。


    院子里原本三三两两,小声说话的,眼下都安静了下来,殿内的大臣也都起身,站在了桌前,躬身迎候。


    随着静鞭声由远及近,皇帝大踏步走进了院子,云时紧跟其后。


    皇帝在龙椅上坐下,方才同下首的大臣们道,“起吧”


    诸位大臣谢了恩,又坐了回去。


    龙椅所在的位置比殿内其他各处高了几个台阶,站在台上可以将殿内的情形尽收眼底,可谓是一览无余,但也因为这样才让瞄了一眼的云时心惊。


    这殿内居然还有空着的椅子,按照顺序者应当是杨丞相,户部尚书严大人,兵部尚书王大人和刑部尚书孟大人,这四位在朝中的地位可是不容小觑的,而今日可是皇帝的生辰,他们这都敢不来,这是疯了不成?


    云时不敢想,快速低下了头。


    一旁的皇帝也发现了,不过皇帝脸色未变,“赵地”


    “臣在”


    赵地不愧是武人,身体实在强韧,经过太医的治疗再加上皇帝赏赐的药膏,不过几日的工夫,身上的伤口就好得七七八八了,今儿就可以值守了。


    皇帝的目光扫过下首的几个空位置,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地躬身痛快答道,“几位大人昨晚受了风寒,难以起身,派了人向陛下请罪,人正在殿外候着。”


    皇帝没说见或者不见,只是同他道,“你身体刚好,就别守着了,下去安排一下,一会进殿内坐着。”


    “臣遵旨。”


    接着皇帝将目光落在了下首的大臣们身上,笑着道,“位置空着倒是显得难看,爱卿们便将这位置补齐吧。”


    皇帝虽如此说了,但是屋内的诸位大臣却没敢动,眼神纷纷看向吏部尚书周大人身上,在座的官员中,属他的官职最大了。


    周大人也感受到了这些目光,其实昨日他也收到了丞相的传信,不过他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与他们同流合污?这不忠心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尽管心里高兴,但是他面上还是露出了些为难的神情,最后在众人的目光催促下起身坐到了本属于丞相的位置上。而在其后面的大臣们也紧随其后地挪了位置。


    不过在其中还有了另类的,那便是于大人于大人紧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不动的,同部门的自然是不敢越过他,但别的部门才不管那些,直接坐到了人前头,屋内的椅子这才算是坐满了,至于最后面剩下的那几个,李嘉派人给撤下去了。


    大臣中大多是希望依着这次机会朝廷之上可以大洗牌,几位大臣占的位置太久了,他们没有升职的空间,可其中却有人犯起了难,那便是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


    二位大人心中这个愁啊,真真是昏了头了,也不看看今儿是什么日子,万寿节啊,可是陛下的生辰,就算是别苗头那也得换个日子啊,再说了陛下已到了而立之年,哪能受他们摆弄,皇帝昨日的态度就更明显了,这是不想再受老臣拿捏了。


    再者说诸位藩王的左长史都在呢,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笑话么?君臣失和,这可是乱朝的前兆啊,若是藩王得了这消息那还能坐得住么……


    不过担忧之下更多的还是庆幸,还好他们头脑清醒,今儿来了,无功即为无过,这位置又能再坐个几年了。


    二位尚书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在座的几位藩王的左长史却比两位大人想得多,他们原本只以为这是趟苦差事,但没想到有意外收获,“君臣不合”这消息传回去了,这可是个大功劳,但是首先他们得有命将消息传回去啊……


    皇帝见殿内所有人都坐好了,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扫过,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开始吧”


    随着皇帝的声音落下,殿内的大臣们正襟危坐。


    吏部尚书周大人站了起来,走到大殿中央,面向皇帝跪下,手中捧着寿礼单子。


    云时上前接过,站在下首喊道,“吏部尚书进万寿南极星图,蟠桃献寿图万寿玉杯,长寿玉瓶……”


    37  ? 第 37 章西缉事厂


    ◎待定◎


    大殿之上, 金碧辉煌,殿内正位上坐着一袭龙袍的皇帝,威仪天下, 此时殿内正中央,则是歌舞升平,而诸位大臣分坐两侧,一酬一酢, 弄盏传杯, 笙歌鼎沸。


    酒过三巡, 歌舞散去,殿内也恢复了平静。


    皇帝一直被敬酒, 喝得有些多了,脸上也染上了些颜色, 但眼神确实依旧清明, 嘴角噬笑, 沉吟着道,


    “今日是朕的生辰,诸位爱卿能来与朕同庆,朕心中高兴, 诸位爱卿自朕登基以来, 每日勤勤恳恳,未曾有过疏漏, 朝堂太平,天下安定, 皆有诸位的功劳, 朕看在眼里, 记在心里, 便借今日的机会,好好赏赐诸位。”


    坐在两侧的诸位大臣听着皇帝的话,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能进到殿内为陛下祝寿的都是从三品以上的官员,能坐上这位值得也算是人中龙凤,只是上面的官位少之又少,按资历按才学哪一项也轮不到他们,但若是今日能升上一升,那真是天降喜事。


    诸位大臣窃喜的功夫,皇帝的声音再次传来,“丞相年迈,擢令吏部尚书周临,礼部尚书姜允,工部尚书朱宏源为右丞相,与左相一同商议国事,吏部左侍郎暂代吏部尚书一职……”随着皇帝一连串的旨意下达,朝中局势也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被念到名字的大臣纷纷起身领旨谢恩,一个个面皮紧绷,生怕笑出来,互相甚至不敢对视,云时看着觉得很有趣,不过是升个官何至于如此。


    官职只有那么多,到了后面便是些财物的赏赐,后面的官员虽有些可惜但也只能暗叹自己命不好,反正有些钱财补偿,至于官职,任重而道远。


    众人接了旨意,谢了恩又回了座位。


    皇帝沉吟着道,“朕近几日在看前朝留下的书籍,前朝虽覆灭,但其政策中却有可学习的地方,朕也学到了许多。”


    诸位大臣聚精会神听着皇帝的话,而皇帝在诸位大臣的注视下道,“朕吸取了前朝的教训,决定设立西缉事厂,侦查民臣的言行,特命云时任西厂提督太监。”


    此话一出,云时还没反应过来,于大人率先起身走到殿中央,躬身道,“陛下,此举不妥,易出祸端,前朝之所以覆灭与此脱不开关系,还望陛下三思。”


    而一旁的云时也反应过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位置,这不是要把自己往奸臣的位置上送么,这可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啊,但是他一个奴才哪里轮得到他开口。


    他站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祈祷着于大人,于大人给点力,可千万要给陛下劝住啊,这次你要是劝住了,往后你再来寻陛下,我指定让你进来!


    皇帝听了于大人的话,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随即道,“朕读了史书,这政策并无大错,前朝的体系不成是因为太监作奸犯科,朕相信云时不会。而且朕也信,于大人能监管好,难道于大人没有这个能力。”


    于大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还望陛下三思。”


    皇帝却没在意,只道,“云时,还不过接旨。”


    云时心中叹了口气,此事已定了,他也无能为力。


    归根结底他不过是个奴才,还是皇帝的奴才,他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皇帝,现在不按照主子的想法办,那不是找死么。


    就这样云时从台子走了下来,来到殿中央,跪地,“奴才谢陛下隆恩。”


    作者有话说:


    不是正经的权谋文,官职等内容胡编乱造,非考究,感谢。


    下一更8月4日中午十二点左右


    38  ? 第  38  章作茧自缚


    ◎待定◎


    宴会结束, 云时跟着皇帝回了太极殿。


    二人进了左侧的屋子,皇帝屏退众人,坐在椅子上, 浑身散发着疲惫,而目光却看着桌子上的奏折,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云时因为殿内的封赏,眼下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进到屋内便按照吩咐垂首站在桌前不远处的位置。


    好半晌头顶才传来皇帝的声音, “朕不想再退缩了, 这是朕的皇位,是朕的天下, 朕想把这些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听到这些话云时不敢吱声,但却从善如流的跪下, “陛下定会得偿所愿。”说罢继续低着头, 帽檐都贴到了地上。


    而皇帝仿佛没看见一般, 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朕这些年来过得浑浑噩噩,万事随心,导致眼下手里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作为一个皇帝做到朕这样挺失败的吧, 但朕不想再如此下去。”


    皇帝说着抬起头看向他,“云时, 朕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朕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你帮帮朕。”说到最后语气中还带了一丝恳求。


    这份恳求真假难辨, 云时心里发苦, 但面还是那个却应着, “奴才不敢,一切全听陛下吩咐。”


    刺啦一声,椅子被人拉开,皇帝起身来到了云时面前,将人扶了起来。


    “往后无须再行如此大礼,你已是提督太监,也是有品级的,再如此手下怕是要笑话了。这些年跟在朕身边委屈你了。”


    “不委屈,陛下待奴才好,奴才都记在心里。”


    皇帝将人拉到屋子内的小榻上坐下,同其又闲话几句后,谈话才步入正轨。


    “官场上一贯奉行的便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万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之所以设立西厂,便是想要改变这种情况,云时,此事任重而道远,但朕却想要快一些,真想要改变现在朝堂的局势。”说罢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云时。


    云时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这是想要让自己先将注意力放在丞相和几位尚书的身上,他心中嗤笑,皇帝之所以让自己当这个提督太监,不过是看重自己无依无靠,所能依靠的只有皇帝一人,是个非常好的背锅人选,他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是,奴才遵旨。”


    皇帝说罢起身去身后柜子里拿了几样东西,放到了桌子上,朝云时的方向推了推。


    “这是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和京城各处的令牌,京军的信物,有了这些你便可以放心的在皇宫与京城随意行走,至于西厂的人选,你可以从侍卫处与京军处挑选,这些朕都交给你自己决定。”


    “是”云时应下,事情都吩咐完了,云时以为皇帝会放他离开时,对面却传来皇帝带着伤感的声音。


    “朕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活,这些东西给你,你好好守着,若是朕,真的有那么一日……还望你看在咱们一同长大的份上,替朕好好守着嫣妃母子,助其登上皇位。”


    云时还想再跪,却被皇帝摁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朕知道你一向聪明,这些年跟在朕身边委屈你了,是朕无用,最后还想要继续留着你,是朕的错,但你我相伴这么多年,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以后那孩子若是对你多有敬重,那你便多留留多帮帮,若是那孩子不学无术,那便是他的命数,你保全自己为重。”


    这发自肺腑的言论一出,云时就知道自己又栽了,明明前几秒还因为皇帝利用他,想让他背锅而愤怒,眼下却又觉得皇帝可怜,恨不能为其赴汤蹈火。


    他又回想了自己自穿越过来后发生的事情,皇帝待自己算得上好了,宫中人人都知道皇帝宠信自己,这也是皇帝的一种庇佑,膳食也是想着自己,且从未苛责过自己,虽说自己一开始奉承居多,可后来也随意了许多,皇帝对这些也未曾怪罪过。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谁让自己心软呢,“陛下万万岁,奴才全听陛下吩咐。”走一步看一步吧。


    皇帝却是看淡了,无所谓地道,“万万岁,都是唬人的。”


    “行了,不说这个了,朕将北门附近靠近皇宫的那排院子赏给你,用作西厂办公的地方,在北门附近还有一座宫殿,也赏赐给你,你住在哪里往后办公出门也方便,至于如何收拾你同李嘉商量,朕就不再过问了。”


    云时一一应着。


    最后皇帝想了想沉吟着道,“今儿就在屋子里候着吧,往后你便不能一直伴朕身边,朕怕是会不习惯。”


    “奴才往后每日来给陛下请安。”


    “好”


    而宫外,随着参加宴会的诸位大臣出宫,皇帝在宴会上大肆封赏,且设立西缉事厂的事情也传了出去。


    一种更是有人直接派了门人往杨丞相府邸而去。


    此时杨丞相正坐在厅堂内用膳,妻子和几个嫡出子女围坐在桌前,杨丞相的身侧站着才刚入府门几个月的妾室,妾室弱柳扶风,不过十八九岁,正在为杨丞相布菜。


    杨丞相膝下子女接近十个,也都成家立业了,各家在各院子开火,不过今日杨丞相难得在家,杨夫人便将几个儿子叫来,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几个儿子年岁大,不好往父亲的方向看,便低着头吃饭,而杨夫人早已习以为常,在人进屋的时候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只有小女儿目光时不时往妾身的身上看去。书中道江南女子温柔如水,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真的江南女子,免不了好奇。杨夫人看见了,知道女儿好奇,也没管,随她去了。


    屋内的气氛还算融洽,管家却进了屋子,在门口道,“老爷,有人来访。”


    “何人?”


    管家并未说话,反而径直走到杨丞相身边,在其耳边说了几句。


    杨丞相道,“将人带去书房。”


    “是”管家应声出去了。


    杨丞相在妾室伺候下擦了手也跟着出去了。


    杨丞相离开了,妾室便来到了杨夫人身后,打算伺候其用膳。


    但是杨夫人却没这个打算,“你也下去用膳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是,妾身谢夫人体恤。”


    杨丞相到了书房门口,正好管家也将人带到了,这是熟人,礼部尚书门下之人,林清。


    杨丞相将人带进了书房,道了声坐吧。随即自己坐到了位置上,一旁在书房伺候的小厮给二人端了杯茶水后退了出去,顺道关上了房门。


    林清并未喝茶,而是按照临走前大人的吩咐,说了周临等几位大人被封为右相的事。


    杨丞相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于他而言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原礼部尚书与自己是好友,而工部尚书……这都是无须提防,唯一需要防备的也不过是周临。


    他与周临是同一批的考生,当年的殿试名次也相差无几,为官能力与手段也是相差无几,但是因为他与凌王交好,在先帝年老时,利用了这层关系,这才成了左相,而周临成了吏部尚书。


    他们二人明面上看似和睦,但内里的争斗一直没断过。


    而今陛下这是想靠这几人牵制住自己,太过天真了,也太过自以为是了。他这么多年的丞相可不是当的。


    杨丞相面色未变,问道,“还有何事?”


    林清道,“陛下,陛下设立西缉事厂,监督臣民言行,并且任御前总管太监云时为西厂提督太监。”


    杨丞相刷的一下站起身,手死死地握住桌沿,语气严肃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清顶着莫大的压力又重复了一遍。


    哗啦,瓷器摔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便是砰砰两下,杨丞相狠狠地拍了两下桌子,声音之大在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外面的人吓了一跳,许久未见老爷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荒唐,实在是荒唐!前朝的覆灭与西厂脱不开干系,真是不配为君,私心作祟便要这天下人为其陪葬,有他作茧自缚的时候。”


    儿子杨峥到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那句不配为君。他朝着院子里的人摆了摆手,“都出去吧,在院子外守着。”


    “是大少爷。”下人出去的时候心里也都松了一口气。


    他敲了敲门,“父亲,儿子可以进来吗?”


    “进”


    杨峥进到屋子里看到屋内的景象并未说话,而是去重新倒了杯茶水放到了桌子上,而杨丞相则是同林清说了两句将人打发走了。


    发泄了一通心里也顺畅了不少,杨丞相重新坐下喝了口茶,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见此杨峥这才开口询问道,“父亲,发生了何事?”


    周临与礼部尚书工部尚书三位封为右相。


    杨峥听后大惊,“父亲,陛下此举是要分父亲的权,父亲可有对策?”


    “呵,这就惊讶了,咱们陛下还设立了西厂,欲行前朝之事。”


    杨峥听后皱起了眉头,“这,这乃前朝祸端,陛下行此事有何好处?”


    “好处?把我们这些老臣统统赶下台算不算好处?”


    杨峥却不以为然,“父亲,儿子觉得陛下应当不会如此,陛下虽不得圣君,但平日里处事在规矩之内,为人也不似前朝天子那般暴戾,许是父亲多虑了,可能是身边之人撺掇的。”


    杨丞相开始也这么想的,但是此事过大,却是发生在君臣博弈期间,太监就算想撺掇也不会选这个时候。


    他摇了摇头,“这是瞧我们几个大臣不顺眼了,想把我们手里的权力都收回去,哪个皇帝不爱权呢。”


    那父亲如何打算?可是要致仕?


    “致仕?呵,父亲受先帝重托辅佐陛下,那自然是要辅佐陛下到最后一刻。”


    ……


    而此时周大人府上,周大人的弟弟与门人都在书房内,听到他成为右相,实在高兴,弟弟更是喜不自胜,“恭喜大哥,此大喜的事情,理当摆酒庆贺一番。”


    诸位门人接着贺喜,心中亦是赞同他的想法。


    周大人却摇头,“不好太过张扬,毕竟在我之上还有位左相,收敛着些,不过晚上到前院里来用膳”


    “是”


    39  ? 第 39 章晚宴


    ◎吃人◎


    整个下午皇帝都在批阅奏折, 云时则是低眉顺眼地在一旁候着,直到天色暗淡,最后一抹夕阳消散, 云时出声提醒道,“陛下,到时辰了。”


    这是到晚宴的时辰了,白日里是君臣宴饮, 到了晚上则是家宴。


    皇帝嗯了一声, 将最后一笔写完, 才停下了笔。但却并未立时起身,而是坐了一会, 轻揉眉心,待眼前清明了些, 这才起身梳洗一番, 待一切收拾妥当了才往外处走。


    殿内妃嫔与怀王和南王家的小殿下分坐两侧。


    按照规矩诸位妃嫔和王爷的寿礼早早地便被送到了太极殿, 并不需要宴会上进献,家宴顾名思义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


    自皇帝从园子里回来至今小一个月的时间,刚回来便昏迷,后来又经历了逼宫等一系列的事情, 皇帝也没有时间往后宫走, 等有了时间却又听云时说了太监冯希与后宫有牵扯,召见妃嫔的心思便又歇了, 许久未见到了,皇帝也多看了两眼。


    皇帝最先看的还是嫣妃, 嫣妃腹中怀有他的子嗣, 眼下已经三个多月了, 但是嫣妃身材依旧纤细, 有桌子挡着,倒是看不出身形变化,但看着面色红润,且圆了些,看来胃口还不错,皇帝也放心了。


    本该收回目光,但是皇帝没忍住又多看了两眼,实在是因为嫣妃的气质变化的有些大,往日里是带着刺的高傲的,但眼下神色也温和了许多,仿若回到了初入宫的那段时间……


    嫣妃自然察觉到了这道目光,心里带了些烦躁,原本想皱起的眉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被抚平了,她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两口菜,都是凉的,她没咽微微侧身,便有宫女上前一步,用手接住。


    这菜都太凉了,太医说最好不用太过寒凉的吃食,她将筷子放下后并未再动。


    接着皇帝又往别处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这束目光其他的妃嫔也察觉到了,但并没有人觉得这束目光和自己有关,依旧低眉顺眼地坐着,心里盼望着宴会早些结束。


    池才人却是吃了两口菜,宴席的菜都是大菜,但因为时间有些长了,都凉了,味道也算不得太好了,池才人吃了两口也撂下了筷子,将目光移到了桌子上的酒水上。


    宴会上除却嫣妃外,其他人上的都是果味的酒,度数不高,还带着丝丝甜味,池才人不免多喝了两杯。


    黎才人看到了提醒道,“少喝些,醉了该难受了。”


    池才人应着,但是却一直催促贴身宫女继续倒酒。


    黎才人看着并没有再多说,反而吩咐身边的宫女,“叫人回去准备醒酒汤。”


    宫女应下了,转头吩咐太监。


    其中还是有不嫌弃的,叶采女便是一个,虽说热菜放凉了味道不好,但是凉菜的味道还不错,她筷子没怎么停,整个殿内算是她吃得最多了。


    而另一边与她形成鲜明对照的还要数洛昭仪,自皇帝进到殿内,她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皇帝,不错眼地看着,满眼爱意。


    当然这份爱意皇帝并没有辜负,回以浅笑,尽管只是个浅笑,洛昭仪也满足了,看着皇帝的眼神越发缱绻,实在是惹人怜爱。


    与她的大胆相比,宓婕妤就显得谨慎许多,她并没有直直地望过去,只是时不时地瞄上两眼,又快速收回视线,频频看了好几回才将那个皇帝的脸看全了。


    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想来是身子大好了,她心中宽慰,想着回去再多抄几本经书为陛下祈福。


    宴会中途……


    怀王因为腿脚不便,且是皇帝的兄长,皇帝免了其的跪拜之礼。但南王家的慕景安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小辈,这礼是不能免的。


    慕颜安的年纪不小,皇帝指派人去伺候的时候选了个年岁大些的,这人似乎也是明白皇帝的意思,照顾慕颜安也用心,就连宫中的礼仪也重新教导了一遍。


    只见慕颜安走到殿内,一板一眼地动作着,跪倒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头,嘴上说着祝寿词。


    这还是怀王第一次见到从封地回来的皇家子嗣,不免多看了两眼,但是待人往回走,他也收回了目光。


    但这也是颜安第一次见到他,心中亦是好奇,探着身子冲着他道,“伯爷爷,伯爷爷”


    这么多年早就习惯被称呼王爷的怀王,现在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伯爷爷,倒也觉得新鲜,转头看去,“嗯?”


    颜安见他看了过来,露出笑脸,“伯爷爷好,我是颜安,慕颜安。”


    “嗯”


    小孩子活泼,他不过搭了句话,小孩子像是得到了什么许可,转头同他说个不停,怀王微微蹙了蹙眉,这小子未免太活泼了些,似乎是南王家的,南王……那就是老六的,老六也是这个性子吗?


    他想着神情却有些恍惚,他有些记不起老六的样貌了,明明年幼时一同在尚书房读书,还在靶场射箭,一起跑马,可不过几年时间,物是人非,眼下连相貌都忘了。


    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但却总有人挤破头都想往里进,他心中自嘲。


    随即又举起了酒杯转头看向了皇帝,“臣敬陛下一杯,愿陛下万寿无疆。”


    40  ? 第 40 章搬家


    ◎行贿◎


    当天晚上皇帝依旧留下云时守夜, 不知是因为从明日起就要单独挑大梁紧张,还是因为从明日起便可以不用伺候人了高兴,云时神经紧绷, 直到半夜都没有丝毫睡意。


    但是帐子内床榻上的皇帝却似乎有些难以入眠,在帐子内翻来覆去。


    床榻边的云时察觉到了,靠近了些轻声问道,“陛下, 可是身子不舒坦?”


    帐子内的声音停了, 传来了皇帝的声音, “无事”


    随即帐子内便安静了下来,至于皇帝究竟是不是真的歇下了, 云时无从得知。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


    “你也下去用膳吧,用过膳便忙自己的去吧。”皇帝同他说了一声, 带着小春子就走了。


    云时则是跪地谢恩, 知道人出了太极宫才站起身。


    皇帝走得很慢, 到的时候也比往常晚了半刻钟,进到殿内,皇帝目不斜视地朝龙椅走去,直到坐到了龙椅上, 目光这才落到了台下的诸位大臣身上, 目光扫视了一番,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这几位的出现, 代表着这场博弈的结束,但是皇帝却并没有觉得多高兴, 反倒有些懊恼, 更多的是自嘲, 如果自己早先便如此强硬, 如果……那还会是眼下的局面吗?


    从今日开始,朝堂注定不再平静。


    朝堂之上的事云时并不知晓,皇帝走后他眯了一会,眼下刚醒,起身先换了件衣裳,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主要是将银子都收拾起来,撞到两个大荷包里,至于衣服……到了西厂应该会有专门的衣服,他便没怎么拿,只拿了两件换洗。


    待收拾得差不多了,于是从后门出了太极宫,打算往北门走。


    他顺着皇帝昨晚描述的方向走,很快便来到了他新的住处,院子贴着墙根,两块牌子都没有,院子里还传来说话声,云时抬脚走了进去。


    院子里几个小太监正在洒扫院子,见到云时来了都愣住了,而此时正屋出来了个年岁稍大些的太监,急忙迎了上来,“奴才参见云公公。”


    院子里的小太监听到这声云公公吓得将手里的工具都扔了,忙来到云时面前磕头。


    云时将人叫起,问道,“这是打扫院子呢?”


    “回公公的话,院子打扫得差不多了,正房已经收拾出来了。”


    新住处算不得宫殿,只能算是个一进的院子,分为正房和东西厢房再加上两个耳房和一个倒座。


    云时点头,“辛苦了,叫两个人随我走一趟,帮我搬点东西。”趁着皇帝还没回来先将家给搬了,皇帝在的时候难免不自在。


    年长的太监随意挑了两个跟着云时走了,小太监是内务府专门的洒扫太监,妃嫔迁宫或者重大宴会的时候都是这些太监收拾,没事的时候在内务府打杂,不见什么外人,导致这几个小太监内向的很,跟着云时原本就紧张,待到了太极宫,见到门口侍卫对云时必恭必敬的时候,这份紧张达到了顶峰,小太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云时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银子没放到柜子里,又转头对两人道,“在这等一会。”说罢不管二人进到屋子里。


    两个人吓得腿都有些抖,低着头站在屋檐下不敢吭声。


    云时将东西收拾了一番统统放到了屋子里的大柜子里,这才将人叫进来,让两个人搬柜子往新住处去。


    两个小太监给他搬到了正房屋子里才停下,云时谢过二人给了几个花生后将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在屋子里收拾东西。


    最占地方的还要数银子和各种赏赐,有点碍事了,还是换成银票方便,不过看形势他一时半会离不得皇宫,那就不着急了。


    正收拾着呢,外面传来了动静,是李嘉来了,云时亲自迎了出去。


    李嘉不光自己来的,身后还带了两个小太监,恭敬道,“云公公”


    云时回礼,“李公公这是?”


    李嘉笑着道,“奴才先恭喜云公公,这是陛下吩咐的,公公往后也有要事,也当添两个伺候的人,这两个就留下伺候公公平时的梳洗。”


    李嘉全程笑脸与企业比往常恭敬,御前总管和西厂提督公公那可是不一样的,这可是能培养自己的势力,他想都不敢想的,没想到云时却做成了,说不嫉妒是假的,但是那能怎么办,还是静着吧。


    云时谢了恩,又想起了正经事问他,“陛下可有说西厂这边的供应可是内务府管?”


    李嘉点头,“是,皆由内务府管理,走内务府的账册,若是想填个什么,公公只管来吩咐。”


    云时听着彻底放下心来,对着人谢了又谢才将人送走。


    云时进屋喝了口茶的工夫外面又来人了,小太监来报外面来了个小侍卫。


    云时有些纳闷,但还是叫人把他带进来。


    侍卫拱手道,“臣侍卫处孟禾奉赵大人之命给云公公送帖子。”说着递上了帖子。


    虽说是个帖子,但其实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只能说是张纸条,是张请客吃饭的纸条,赵地升官了,只是爱与陛下和朝臣最近有些博弈,便一直没办,但是眼下应当是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缓解了关系。云时虽然没在朝堂但是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若按照以前来说云时不会去的,顶多送上些银子,但是现在不同,二人交情颇深,且往后西厂与侍卫处打交道的日子不少,所以必须得去。


    云时点了点头,“好我明晚一定到。”


    “是,臣这就回去回话。”


    ……


    一整天收拾院子,认人,乱七八糟的忙了一通,直到晚上才在小太监高明的伺候下躺到了床上,云时不禁发出一声餍足的叹息,果然还是被人伺候舒服。


    第二日一早,云时掐着点估摸着皇帝用完了早膳,这才往太极殿去。


    殿内


    “奴才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安。”


    “起吧”


    皇帝打量了两眼,道,“住处收拾出来了?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陛下赏赐的都是极好的,奴才确实遇到了些麻烦,这不是收了赵大人的帖子,奴才还从未送过礼,眼下正慌着,还望陛下指点。”云时讨好道。


    这也是他昨晚想了一个晚上决定的,这事虽然就是吃个饭,但还是和陛下说一声为好,自己刚搬出去就出去吃饭,有点结党营私的味道,不好给陛下留下这样的印象。


    皇帝听后脸上的笑容更真实了些,心里也有些欣慰,不论到了哪里云时始终都是自己的人。至于赵地也是个不错的,今儿的席面也是他让准备的,至于帖子那也是他过目了的……


    皇帝笑着道,“既是第一次那朕就帮你出了这个礼,朕叫李嘉去准备几坛好酒给你带去,想来也是合赵爱卿的心。”


    “奴才谢陛下。”


    就这样当晚云时带着几坛好酒去了侍卫处,赵地亲自迎了出来,“云公公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既是庆祝,那自然是要备好礼的,不然就失礼了。”二人说笑着往屋子里走。


    屋子内摆了三张桌子,来人都是侍卫处的侍卫长和几个小队长,因为前些日子的事,宫内的侍卫处死伤大半,元气大伤,且死亡的都是从百姓和军户后代中选出来的,流程有些慢,因此眼下侍卫处的人都还没有补齐,所以屋内这三张桌子刚刚坐满。


    人到齐了,赵地正准备说两句,没想到外面传来了声音,听着熟悉的声音,这是陛下的圣驾到了,众人又纷纷出去迎接。


    皇帝亲自来给赵地赏赐了些东西,又在屋内坐了片刻显示了恩宠后才离开。


    陛下一走屋子内的气氛也变得火热起来。


    赵地被敬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得都有些迷糊了,话也多了起来。


    端起酒杯敬云时,“在下多谢云公公,要不是云公公提携,我也不能有今日。”


    赵地是真的对云时心存感激,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做个侍卫长就算是到头了,没想到还有如今的富贵。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公公,当时云公公若是找了别人,那今日这功劳也就成了别人的了。但云公公信任自己。


    想到这,赵地又举起酒杯敬了他一杯。


    云时自然是谦虚谦虚再谦虚的,可是架不住一直喝酒,喝得脑袋也有些晕,便没再谦虚,反倒是迷迷糊糊的应着。


    直到看着外面天乌黑,正好换防的侍卫回来了,云时也张罗着要回去了。


    赵地迷糊间还记得吩咐人送云时回去。


    其中一个守门的侍卫听见了便上前扶住了云时,自告奋勇要送人回去,没等人同意就将这人往外出走。


    云时被送进了屋子里,刚坐下,就听一旁的侍卫道,“公公,五百两银子,您看侍卫长的位置……”


    云时听着瞬间酒醒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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