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原谅她 > 20-30
    第21章


    连煋坐邵淮腿上, 口袋摸出牛肉干吃,这是商曜给她买的,好吃的东西她才不送人, 自己?一块又一块紧着送嘴里, 嚼得有滋有味。


    邵淮两只手环过她的腰,伸到前面来, 在?她耳畔呼气绵热,“电脑还玩吗?”


    “不玩了,我先吃东西。”


    邵淮退出关于商曜的浏览界面, 进入公司的内部系统,又?打开邮箱查看文件。连煋头枕在他胸口,吃完一整包牛肉干, 又?摸出一包海苔片,哗啦啦撕开包装袋。


    “哪里来这么多零食?”邵淮目光停留在?屏幕上,淡淡问道。


    “我朋友给我买的。”


    “哪个朋友?”


    “不告诉你。”连煋将海苔片卷在?一起, 一股脑塞进嘴里。


    邵淮想起来, 昨晚上去找连煋时, 在?她宿舍看到商曜给买的那一大堆东西, 那张信笺和合照被他拿走了, 连煋也不知道发现了没。


    想了想, 其实该还给她的, 这是她的东西。可忌憎又?让他迟迟不愿拿出照片,连煋从没和他拍过这种类型的合照, 这是对商曜独有的疼爱。


    “吃这么多零食, 等会儿该吃不下饭呢。”他提醒道。


    “我就爱吃零食, 不喜欢吃饭。”


    连煋吃饱了,拿出保温杯左顾右盼。邵淮看出她的意思, 低头?问:“想喝咖啡?”


    “嗯,还有吗?”


    “给你煮一壶吧。”他拍拍连煋的腿,示意她先下来。


    连煋从他腿上跳下,拎着保温杯跟在?他后面,邵淮来到咖啡机跟前,取出咖啡豆、研磨、过滤、加粉,他做了很?多遍这样的事,信手拈来,优雅从容。


    连煋看着他的动作?,眼热心?痒,突然从后头?抱住他的腰,邵淮按下煮咖啡的键,扭头?看她。


    连煋嘻嘻哈哈抱着他,“我看你天天窝在?办公室,也不出去运动,身材还这么好?”


    “有抽空锻炼。”


    “挺好,我就不需要锻炼,我每天吃的,都不够我身体的消耗呢。”


    邵淮拉出她的手,“那怎么还有精力天天来玩我?”


    “我喜欢你嘛。”连煋绕到他面前,又?抱住他,“我上次亲你的时候,你觉得舒服吗?”


    邵淮没回话,回到椅子?上坐着,连煋亦步亦趋跟着他,又?坐到他腿上,攀住他脖子?,掌心?覆在?他胸口,“这样呢,你觉得舒服吗?”


    “你觉得舒服就行。”邵淮伸出手在?键盘上打字,头?微微往前探,下巴抵在?她肩头?。


    连煋情迷意乱,偏头?在?他侧脸亲了一口,“我亲你的时候,你开心?不?”


    “你开心?就行。”


    “真没意思。”连煋摸着他的耳垂玩,“你居然还有耳洞,这么时髦?对了,董事长,你今年多大了,二十八,二十九,还是三十?”


    邵淮手上的动作?顿住,静谧眼底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太能面对自己?的年纪了。他大了连煋五岁,今年三十一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也是逐渐开始在?意的点。


    ——连煋以前总骂他是老男人。


    他的眉、眼、甚至嘴角,像剑一样锐利,历来冷冽的表情缓缓敛收寒芒,笑?了笑?,甚至还有些谄媚讨好的意思,难得的开起玩笑?,“上个月刚过完十八岁生?日。”


    连煋“噗嗤”笑?出来,“那你长得挺着急的啊。”


    他两?只手握住她的腰,把她歪歪斜斜的身子?板正,凑近了些,五官在?她面前放大,认真地问:“我看起来很?老吗?”


    “不老啊,我可喜欢死了,做梦都在?想你呢。”连煋眨眨眼睛,抿着嘴,试探性地握住他的手,带着他一点点往下移,她想要,日子?太枯燥了,想从邵淮身上榨取一点快乐。


    她知道,该送点礼物才能水到渠成,可现在?没礼物,几样零食都被她吃光了,往口袋摸了摸,找出一美元,塞到他西装胸口的方巾袋,“送你的,我好喜欢你。”


    “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


    连煋涨红了脸,紧紧捏着他的手,在?指尖掐出红印,意思明显。


    邵淮道:“我先去洗手。”


    连煋站在?办公桌边,脸烧起来,听?着洗手间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邵淮仔仔细细洗着手,用消毒洗手液洗了两?遍,擦干后,走出洗手间。


    他没到办公桌那边去,而是坐到书?架旁边的小沙发上,静静看着连煋。


    连煋慢吞吞挪步过去,站到他面前,邵淮抬头?自下而上仰视她,捏了下她掌心?,轻声道:“坐吧。”


    “坐哪里?”


    “都可以。”


    二十分钟后,连煋神情有些纯粹的发懵,任由他拿出纸巾,一点点擦拭手上的水光。


    她猛然从沙发跳下来,两?眼亮晶晶捧住邵淮的脸,“不要和别人说?好吗,我以后会对你好的,等我挣到了钱,就和你结婚。”


    “好。”


    她转过身,让邵淮帮忙检查她的裤子?,“快帮我看看,我裤子?没沾上水吧,看仔细点,可别让我出门丢脸了。”


    邵淮擦好了手,抚平她裤子?上的褶皱,“没有,我刚用纸垫着了。”


    “你可真贴心?。”连煋实在?舒爽,又?对邵淮疼惜了几分,实在?没礼物送人,摸着他的脸道,“你要钱不?”


    “什么?”


    “我今天没礼物送你,你要是想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几块。”


    邵淮抽出两?张湿纸巾,拉过她的手,细细擦拭她掌心?,“不用了,你留着吧。”


    “你真好,真体贴。”连煋摸了摸他的脸,“我先去打扫卫生?,晚点再来找你。”


    依依不舍亲了他好一会儿,这才出门去,神清气爽,走起路来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刚准备拖地,乔纪年就来找她了,“你干嘛去了,半天找不到人。”


    “还能干嘛,打扫卫生?呢,找我有事?”


    “给你发钱呢。”乔纪年大大咧咧搭着她肩膀,“跟我去就知道了。”


    一路来到船长办公室,许关锦在?等着了,屋内还有严序,和另外两?名机工。


    原来是之前他们在?南非时,帮助货船清理渔网的答谢救助金发下来了,在?全球海事组织里,有个系统板块专门记录海上事故,包括事故发生?地点、时间、原因、救助情况等。


    灯山号对那艘货轮的救助信息,也相应提交上报到系统记录中。


    答谢救助金,是求助船只在?平台里进行支付,再由平台下发给提供救助一方,一切记录都公开在?平台里。金额多少?,全靠自愿,不是重大事故的话,一般也就是意思意思,给个一两?千美金用来答谢就差不多。


    这次货轮给灯山号的救助金,有三千美金。


    这笔钱实际上是给船长,至于船长是全额收入囊中,还是分发一部分给海员,全看船长的意思。


    许关锦在?几张单子?上,盖上章子?,道:“当时是连煋先判断了螺旋桨被渔网缠住,她还自己?下水清理渔网,才解决了问题。一共也就三千美金,我的意思是给连煋一千五,乔大副五百,剩下一千,严序你们三个机工平分,有意见吗?”


    连煋喜出望外,雀跃举起手,第一个出声,“我没意见!”


    乔纪年笑?着耸耸肩,“我也没意见。”


    三个机工更是没意见了。


    许关锦让他们拿着单子?去交给事务长,事务长会安排发钱的。


    连煋第一时间拉着乔纪年,去第四层甲板的事务厅找事务长,把单子?给事务长看。


    事务长忙得脚不沾地,收了单子?道:“好的,等会儿给你们录入系统,后天之前会打款的。”


    严序几人交了单子?,签完字就走了。


    连煋傻眼了,不愿走,急得团团转,“可是事务长,我没有银行卡,没办法收款的,可不可以给我现金啊。”


    她没身份证,没合同,上次她让邵淮帮忙问了,邵淮说?会给她按正常薪水发放工资。但连煋还是不放心?,她连银行卡都没有,就怕这合同的程序拖拖拉拉,到时候连工资没法按时发放。


    “你要现金?”事务长道。


    连煋坚定点头?,“对,我想要现金,工资最?好也发现金吧,可以吗?”


    事务长进入财务室,半小时后,又?拿出一份新?的文件给连煋,手里还有一沓崭新?的美金,“你签吧,签完给你发现金。不过工资能不能发给你发现金,还得看后面的手续,你放心?,不会拖欠你工资的。”


    连煋唰唰几下,填好自己?的大名,“好了,谢谢事务长。”


    事务长把钱给她,“你点一下,一千五百。”


    乔纪年抱臂在?一旁看着连煋数钱,也对事务长道:“事务长,我也想要现金,可以吗?”


    “你也要现金?”


    乔纪年:“对呀,我的五百块呢。”


    十分钟后,连煋和乔纪年一块儿出了事务厅,兜里各自揣着自己?的奖金。


    来到外面的甲板上,乔纪年把他那五百块拿出来,递给连煋,“给你了,我不要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钱?”


    乔纪年笑?得无奈,“其实三千块都应该是你的,我和那几个机工就没干什么事儿,主要是你的功劳。”


    连煋不客气地接过钱,“那也好,我比较辛苦,多劳多得。”眉开眼笑?把钱揣兜里了。


    今日实在?是个好日子?,财色两?双收,连煋满心?欢喜,推着乔纪年往前走,“走咯!去吃饭,乔纪年,你以后要是有不喜欢的钱,就都给我好吗,我喜欢钱!”


    “正好,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钱,等回国了,把我的钱都给你吧。”


    “你可真是个好人,我喜欢死你了。”连煋和他打打闹闹往前走,笑?声洒了一路。


    第22章


    船只离开港口?, 进入航线正途五海里之后,手机就基本没信号了,商曜坐在车里, 一遍又一遍给连煋打?电话, 永远是无法接通。


    他有准备卫星手机,也知道邵淮办公室的卫星电话号码, 想了想,还?是?没拨通,邵淮这个老狐狸, 肯定不会让连煋过来接电话的。


    夜幕拉开,薄暮冥冥,灯山号驶入正海途中。


    游客在里约热内卢玩了三天, 都累了,这会儿几乎都在房间休息,甲板上人影寂寥。


    连煋拿着扫把和簸箕在甲板上晃荡, 清辉月色在她身上扬了一身的光, 她远远看到邵淮站在首舷的观景廊上, 一寸寸审视他傲然的身姿, 目光停留在他垂在身侧的手。


    她脸皮又烫起来。


    想到邵淮白日在办公室用手给她那样子弄, 手指修长, 人又听话, 让他怎么揉就怎么揉。回味够了之后,连煋又颇有点?儿提上裤子, 腰杆子变硬了的意思。


    什么人嘛, 真随便?, 塞给他一美元,他就能用手帮人纾解, 这也太随便?了。而?且他还?没答应她的追求,两人还?不是?正儿八经的情侣,他就帮她这样子弄,这也太随便?了,不靠谱。


    处于贤者模式的连煋,傲气得很,开始嫌弃人家了。


    拿着扫把和簸箕离开了,也不上前打?招呼。


    邵淮老早就看到连煋在甲板上晃悠,他矗立在栏杆边上,静静等着,想着不出意外的话,连煋应该会来找他。她整日有理由?来缠着他,喝咖啡、下载电影、约他去逛超市大买特买。


    今日,甚至要求他用手给她弄,她的要求,他向来照单全?收。


    这次等着等着,余光扫到她已经靠近了,不知为何,又走了。


    他看向黑夜下的海面,浓重?无?界的黑色把海和天连成一睹墙,幕天席地之下,幽暗莫测,他畏惧海洋的浩瀚。


    以前连煋邀请他一起出海时,他总犹豫不决。


    后来连煋消失了,他才一遍又一遍出海,顺着不熟悉的航线一遍遍跑,第一年没有消息,第二年依旧是?杳无?音信。对于连煋的死?讯,大家从一开始存疑,到后来逐渐接受。


    可他没法接受,连煋怎么会死?了,她那么聪明?,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怎么可能因为一场海上事故就死?了。


    他斥巨资,花了十四亿美元,在芬兰著名的造船公司订购了一艘可以走全?球航线的邮轮,取名灯山号。希望连煋如果看到这艘船了,能明?白,他一直在找她。


    灯山,一座挂满航海灯的山。


    以前她出海时,总是?说:“如果你想我了,就在港口?西侧的沧浪山上亮起一盏航海灯,灯亮了,我就会回来。”


    他拿到了沧浪山的旅游开发权,在山上缀满航海灯,到了晚上只要一开灯,漫山遍野的灯绚烂盛放,亮出一艘航海帆船的图案,比港口?的灯塔还?要瞩目,成为江州市一大招牌景点?。


    这些灯是?沧浪山景区晚上的路灯,也是?无?数船舶归家的指引灯。


    这片灯山,连煋至今都没见过,她离开时,沧浪山的旅游开发还?没彻底完工。


    连煋回到宿舍,尤舒已经刚下班回来,连煋将商曜买的那些零食都摊开放在桌子上,用对讲机把竹响也叫过来。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连煋和竹响商量后,决定把淘金的事情告诉尤舒。尤舒听罢,先是?惊讶两人的大胆,但表示会帮她们保密。


    连煋拧开三瓶椰汁,要和她们干杯。


    喝的是?椰汁,和喝了酒一样,越讲越兴奋,“我们三个以后会挣大钱的。等我有钱了,我就买一条货船,自己当船东加船长,你们两个也跟着我上船,我们去运货挣钱,还?要去淘金,找宝藏,好不好?”


    竹响和她一拍即合,“好,自己当船长!淘金,挣钱,周游世界!”


    尤舒也跟她们碰杯,“如果你能买船,我就不当海乘了,跟着你们一起跑货轮。”


    三人聊了近两个小时,竹响才回自己的宿舍。尤舒和连煋把宿舍收拾干净,各自去洗了澡。


    连煋躺在上铺玩手机,突然在床上翻找起来,“对了,尤舒,你有看到一张白色信笺和一张合照吗,合照上是?我和商曜。”


    尤舒从下方探出头来,“看到了,昨天晚上找不到你了,我去找乔大副,然后董事长也跟着下来了。我带他们进了宿舍,董事长看到桌上的信笺和照片,就拿走了。”


    “他拿我的东西干嘛?”连煋气鼓鼓,“拿了也得和我说一声吧,我可以卖给他的,真没礼貌。”


    “你追上他了吗?”尤舒又躺回床上,整理着被?子。


    “没有,表白了好多次,我还?亲过他,他愣是?不答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第二天一早,连煋去邵淮办公室接咖啡喝,顺便?问他,信笺和合照的事情。


    邵淮把两样东西都还?给了她,只是?说,那晚上看了看,不小心塞口?袋里,后面忘记还?给她了。


    连煋嘟嘟囔囔把信笺和照片收好,“不小心,哪有那么多不小心啊。一般说不小心的,都是?故意的。”


    “不小心,其实是?故意的?”邵淮重?复她的话。


    “就是?啊。”


    连煋收好东西,正了正衣领,走到他身侧,靠着他,拿出早餐奶,“你要喝吗?”


    “不用了。”


    连煋俯身,钻进他怀里,坐在他腿上,吸管插进奶盒,悠然自乐喝起来。含了一口?奶,偏过脸找他的唇,嘴对嘴要喂他。


    邵淮嘴巴抿紧,不喝。


    连煋咽了下去,骄横地抬高下巴,眼里像埋了一根丝线,紧紧束缚他的心脉,“为什么不喝,嫌弃我,看不起我?”


    “没有。”


    连煋又吸了一口?,嘴贴嘴要喂他。这次邵淮张了嘴,接过她渡过来的牛奶。


    她若有若无?恢复了以前的邪恶,一只手虚虚掐着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乱动,一面压制一面撩扯,得意地笑,“邵淮,你好脏,恶不恶心,喝人家嘴里吐出的东西,恶心死?了。”


    有那么一瞬间,邵淮觉得她恢复了记忆,以前的她就是?这样,牙尖嘴利,满脑子坏主意,古灵精怪的坏,对什么都不屑一顾,把人耍着玩,无?畏无?惧。


    邵淮逼视她的眼睛,眼风锋利,按住她的腰,将她紧紧贴向自己,不可阻挡地吻下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她,凶悍得像蛰伏多年的猛兽,蓄势待发。


    连煋抱着他的头,没消停地哼,她什么都不怕,也不怕被?人听到,他吻得越深,她就哼得越大声。


    她被?咬得嘴唇火辣辣的疼,推开他,跳起来坐到办公桌上,又开始骂他,“老流氓,不要脸,你就是?这么当董事长的?”


    “要吗?”声色嘶哑得厉害,他看着她问。


    连煋不满足只是?像昨天那样弄了,她将手心覆在他头顶,往下按。


    邵淮挣开她的手,拉开桌下的抽屉,拿出一瓶漱口?水,拧开瓶盖,含了一大口?,漱口?后,吐在一次性纸杯里。


    连煋坐在桌上,没看清是?漱口?水,以为是?饮料,把瓶子抢过来,“好啊你,有饮料都不分给我喝,自己吃独食,小气鬼。”


    “这是?漱口?水,不是?饮料。”他将转移往后推了下,俯下身去


    半小时后,事毕,连煋抽出纸巾帮他擦脸,他唇上、下巴上全?是?晶亮的水渍。她羞赧得脸和脖子红成一片,昨天都纾解一次了,今天怎么还?起劲呢,甚至比昨天还?更欢畅。


    工作?服是?棕黄色,邵淮给她垫了纸也没用,水渍溅到裤子上,晕成一条条深色,没法看了。


    “你能不能给我弄条裤子过来的,我这样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尿裤子了。”连煋红着脸道。


    邵淮直起身子,把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好,你在这里等着吧。”


    连煋又觉得尴尬,让邵淮帮她找裤子,叫人看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嚼舌根呢。虽然,她和邵淮之间确实不纯粹了,但她还?是?要面子的,拉住邵淮的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宿舍换吧。”


    说着,她整理衣服,拿起已经凉了的咖啡泼在自己裤子上,觉得自己很聪明?,“就这样,有人问了,就说不小心把咖啡泼了。”


    邵淮还?没回话,她又丢下一句“等以后我有钱了,会对你好的。”旋即,匆匆忙忙跑出去,瞬间没影了。


    接下来一整天,连煋都没来找过他,餍足了,就不搭理他了。


    连煋也不是?故意不理他,主要是?有了新乐子,商曜在支付宝上添加她为好友了。支付宝这个软件可以免费用船上的WIFI,但仅限于转账和文字聊天,没法发图片和视频。


    她打?扫好卫生后,缩在角落里,拿着手机在支付宝上和商曜聊天。


    商曜:“打?不通你的电话了,好伤心的,一直很想你。”


    连煋:“没办法啦,出海就没信号了。”


    商曜:“明?天灯山号是?不是?要停在萨尔瓦多港?我已经坐飞机到这里了,如果你没法下来的话,我们继续用望远镜见面。”


    连煋:“好啊。”


    商曜住在酒店,趴床上给连煋发消息,“宝贝儿,你是?不是?都没钱用,我给你转点?钱吧,昨天看到你那么瘦,我回来都哭了。”


    连煋:“没办法了,我现在情况复杂,主要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很烦的。”


    商曜在支付宝上给她转钱,单笔限额五万,他分了两次转,转了十万。


    还?想再转的时候,连煋赶紧叫停:“你先别转了,这不是?我的号,这是?事务长的号码,认证的也是?事务长的身份证,你转太多了,我怕我取不出来。”


    连煋没有自己的支付宝号,用的是?事务长的。


    每次跑腿或者拎包时,如果客人给她转账,她收到钱,都要第一时间转给尤舒,把钱放在尤舒账号里才放心。万一哪天事务长收回手机和账号,装糊涂不把钱给她,那她可就白给人打?工了。


    尤舒知道连煋赚钱不容易,每次连煋在支付宝上给她转钱,晚上下班回来后,她都会按照收到的账,换出现金给连煋。


    商曜:“小可怜,宝宝,我真要心疼死?你了。明?天你们到港口?之后,我弄张银行卡,存点?钱进去,托人带上船给你。”


    连煋心暖成碳炉,手指不停在屏幕上打?字:“好好好,商曜,等以后我挣到钱了,一定会对你好的。”


    商曜:“我很爱你的,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发誓,我会改的。”


    连煋:“等回国后,我们见面了,你再和我好好讲以前的事情吧。”


    连煋一整天都拿着手机和商曜聊天,干活儿的时候聊,吃饭时也聊,听商曜讲他们以前的“爱情故事”,商曜讲得绘声绘色,说他俩情投意合,一见钟情,天造地设。


    连煋不知道真假,但也信了个七八分,满怀期待明?天和商曜隔着望远镜见面,也期待他的银行卡,钱和色都要!


    第23章


    灯山号抵达了萨尔瓦多港口, 萨尔瓦多位于?巴西东北部,是巴西第三大城市,热带雨林气候下的景色瑰丽磅礴, 城内保留了大量文艺复兴建筑, 各类教堂栉比鳞次,美轮美奂。


    连煋昨晚上就和商曜约好, 今早用望远镜隔空相望。


    萨尔瓦多是个海滨城市,港口船只往来繁碌,纷纷攘攘。


    连煋站在第九层甲板的老位置, 一手拿着望远镜,一手拿着手机和商曜通话?,“我怎么看不到你呀, 你在哪个地方呢?”


    “棕榈树这儿,我穿柠檬黄衬衫,很显眼的, 我都看到?你了。”


    连煋挪移着望远镜, 圆形视线蚂蚁爬行一样缓缓游移, 一排排参天的棕榈树下, 商曜的黄色衬衫很显眼。


    “我看到?了, 你穿得?好搞笑哦。”连煋兴奋道?。


    “穿得?鲜艳点, 让你方便找嘛。”商曜朝她挥手, 隔空抛了两?个飞吻,“宝宝, 你先放下望远镜, 让我看看你的脸。”


    “好。”连煋放下望远镜, 额前?碎发往后拨,擦掉鬓角洇出的薄汗, 露出干干净净一张小脸给商曜看,“看到?了吗?”


    “看到?了,真好看,我爱你。”商曜的视觉中心就没离开?过连煋的脸,分毫不差盯着她,心脏被?巨石压顶,死沉死沉,透不过气来,只要一看到?连煋的脸,他?又?想哭了。


    从?小到?大,乏善可陈的成长线里,几乎就没哭过。遇到?了连煋之后,眼睛就像坏了的水龙头,动不动破闸开?坝,他?想,是不是当年?连煋把他?那里踹坏之后,尿道?也坏了,尿都倒流到?泪腺里了。


    “你也把望远镜放下,我也要看你!”连煋很激动,又?架起望远镜,“我也要看你的脸,你好帅的,我昨晚上做梦还梦到?你了呢。”


    她没说谎,在办公室让邵淮用嘴弄了之后,晚上做了一整夜的梦,梦里纸醉金迷、销魂夺魄,怀里搂着一个又?一个人,一会儿是邵淮,一会儿是乔纪年?,一会儿又?是商曜,醒来后,回味无穷。


    “梦到?我在干什么?”商曜语调勾了起来。


    “就是梦到?你而已,没干什么。”


    “宝贝儿,你想我吗。”商曜解开?衬衫上面两?颗扣子,半遮半掩露出线条明朗的半边胸肌,自从?命根子折了,他?欲盖弥彰地疯狂健身,走到?哪里都要竭尽全力表现出点“雄性气息”。


    连煋笑容亮堂,“你干嘛解扣子,真骚,我好喜欢。”


    一截黑影从?侧面笼住她,连煋放下望远镜,歪头一看,乔纪年?支着腿,没个正经靠在她旁边的拉杆上,似笑非笑,“说谁骚呢?”


    连煋面颊飞快染霞,有种被?人撞破自己在聊骚的窘迫,支支吾吾道?:“没说谁,我打电话?呢。”


    “给谁打电话??”


    “我朋友。”


    乔纪年?眸光扫到?她手上的望远镜,这不是他?送的那个了,是邵淮办公室里的那个,剑眉敛皱,“我送你的那个呢?”


    “在宿舍呢。”她租给游客带上岸玩了。


    “我那个不好用吗,整天就看到?你玩邵淮的。”


    连煋将手机放远了些,凑近他?耳朵,压低声腔,“不是,是因为太喜欢你送的了,我怕天天拿出来玩,会玩坏了,就藏在宿舍里。”


    乔纪年?脸上阴转晴,双手舒展搭在栏杆上,头往后仰,喉结凸起得?很明显,看向天空绵白的云朵,有气无力道?:“也不知道?,你这些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喜欢你真的。”连煋飞速地抛出这么一句,快步离开?,往船尾走去,对手机那头的商曜道?,“刚才来个人,我和他?打了个招呼,是船上的大副,人不好也不坏。”


    商曜眼里的嫌恶格外昭彰,“我看到?了,宝贝儿,你以?后别和这种人接触,这人不正经呢,你这么单纯,小心被?他?骗了。”


    “你和他?认识吗?”


    “不认识,算了,不提他?了。”


    商曜自己也在瞒着连煋,骗连煋说他?俩以?前?爱得?死去活来,他?暂时还不知道?乔纪年?和邵淮对连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就怕哪天真相大白了,连煋知道?他?这个前?男友是假的,会跟她急。


    但他?一点儿也不后悔,以?前?男友的身份骗着连煋。这是连煋欠他?的,她得?赔他?一辈子,总之,他?得?缠着连煋一辈子,连煋只能?和他?在一起,永远只能?和他?在一起。


    而且连煋以?前?对他?那么好,那么疼他?,哪怕有邵淮的存在,他?觉得?连煋也会选他?。连煋身边莺莺燕燕纷杂迷乱,只有他?被?连煋坚定地选择过。


    邵淮和连煋订婚宴前?一晚,他?一个电话?过去,闹了两?句,连煋连夜开?车来酒店找他?,他?脱了裤子给她看,告诉她自己真不行了,疯狂哭给她看,连煋摸着他?的脸,一个劲儿安慰他?,说她会找医生的。


    后来,连煋和邵淮准备结婚了,他?跑到?还没布置好的婚礼现场落了两?滴泪,连煋就带他?走了。


    再后来,连煋出去跑船,他?和邵淮一起去找她,半途遇到?风浪,连煋带他?们弃船转移到?救生筏上,但救生筏漏了水,承受不了三个人的重量。那时候,连煋也是义无反顾选择了他?,带他?上了救生筏,把邵淮一个人留在船上。


    连煋宠他?,疼他?,不管他?怎么闹,她都会偏爱他?,这是大家都能?看到?的事实。


    聊了会儿,连煋手机发烫,显示电量不足,她在紧要关?头道?:“宝贝儿,你可以?帮我买一个手机,托人带上船吗,我这个手机是事务长的旧手机,经常卡,不好用。”


    商曜笑得?特美,“还叫人家宝贝儿,就算不叫我宝贝,我也会给你买啊。想要什么就和我说,我买了,一块儿找人给你送上去。”


    “你看着买吧,也不用买太多,我在船上吃的住的都有,用不了太多东西。”


    黏腻了好一会儿,两?人总算是依依不舍挂了电话?,乔纪年?又?过来了,挑眉道?:“和谁网恋呢?”


    连煋收好手机,把乔纪年?拉到?一旁,“乔纪年?,你可不可以?帮我弄一张船票啊,我可以?跟你花钱买。”


    “你要船票干什么?”


    “我有个朋友来找我了,现在就在港口等我呢,我想弄张船票,让他?上船来。”


    乔纪年?当然知道?连煋说的是商曜,他?摸摸下巴道?:“这个有点困难,现在没办法办短程票,等到?了美国,估计才可以?。”


    “那好吧。”连煋失落道?。


    她又?去找事务长问船票的事,依旧是碰了壁。


    最后去找邵淮,邵淮坐在办公室,往无名指上涂淡疤膏。连煋反锁上门,冲过去,跻身到?他?跟前?坐到?他?腿上,搂住他?脖子,“董事长,拜托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现在就在码头等着,你能?不能?给他?弄张船票,让他?上船啊。”连煋可怜兮兮看着他?,几枚绵密的吻粗鲁落在他?唇上,“我一个人很孤单的,我想让我朋友上来陪我。”


    “哪个朋友?”


    “就是我在电脑上给你看过的那个商曜,他?现在就在码头,让他?上来好吗?他?上来了,我以?后再也不骚扰你了。”


    邵淮沉思片刻,“这个有点难办,船票要提前?预定,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余票,上船游客的签证都是集体办理的团队旅游签证,你朋友要临时上船,恐怕不行。”


    连煋垂下头,额头重重磕在他?肩膀,用力揉他?的脸,态度恶劣地闹他?,“你想想办法嘛,我天天这么折腾你,你都不生气,这么小的要求怎么就不能?满足呢,我很孤单的,我想要我的朋友上来。”


    她握起他?的手,泄愤地掐在无名指的疤痕上,掐出一圈红印,新痕和旧疤交叠。


    邵淮淡淡开?口:“手刚涂了药,没法给你弄,你想要的话?,我先去刷牙。”


    连煋认认真真端详他?的脸,贴得?很近,“你怎么可以?随便帮女人做这种事情,这么关?怀员工吗,每个员工上来叫你弄,你就满足?”


    邵淮不动如钟,气息平静,“从?没有哪个员工像你一样,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那如果别人提了,你也会给别人口?”


    “不会。”


    “那为什么愿意给我弄?”她追问个不停。


    邵淮举止自若打开?笔记本电脑,“关?怀员工。”


    “那你怎么不关?怀其她员工?”


    邵淮终于?把目光回正到?她脸上,“你一定要这么追根问底的话?,我只好报警说你猥亵我了。”


    邵淮第一次说这话?时,连煋还有点儿担心,现在已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当回事儿,继续用力掐他?的手,“那你去报警吧,把我抓起来,正好让警察把我遣送回国。”


    竹响上岸,把之前?她们在里约热内卢时,下水捞到?的灯台出手了,卖了三百美元,这次五五平分,她给了连煋一百五十?美元。


    连煋事先和商曜通过话?,让商曜把买的东西,托给竹响帮忙带上船。


    竹响回来时,拎了两?个大包,都是商曜买的吃的和穿的,还有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和一张VISA国际银行卡,里面存了十?万美元。连煋感激不尽,用新手机和商曜打电话?,一直打到?邮轮离开?了港口,没信号了才挂掉电话?。


    接下来,灯山号在大西洋继续北上,要在公海上航行七天,才能?抵达下一个目的地:巴西,马瑙斯港口。


    商曜依旧是率先到?达马瑙斯港口,等灯山号停港口时,和她用望远镜见上一面。


    抵达马瑙斯港口时,竹响告诉连煋,这个港口这段时间管理很松懈,她想出去的话?,可以?拿着她的护照复印件和签证溜出去。


    连煋安排好拎包员和游客,拿着竹响的证件,成功溜了出去。她打算的是,和商曜见一面,同时自己也接几个拎包单子,帮秦甄和另外一个游客拎包,赚取一些外快。


    她把秦甄的斜挎包,和另外一个游客的背包都背在身上,趁着团队还在港口集合,匆匆给商曜打电话?:“商曜,我来了,已经出境了,你快过来找我,不然等会儿就没时间了。”


    商曜事先在通道?外面等候,很快找到?连煋,他?冲过来,看到?连煋身上背着两?个包,以?为连煋要带着家当跟他?跑,紧紧抱住她,拉着她就要走。


    “怎么带这么多行李,走,我们先上车,我会带你回国的。”


    “这不是我的行李,这是游客的,我帮她们背包赚钱呢,一个游客22美元呢。”


    “你帮人拎包赚钱?”商曜红了眼睛。


    “对呀,早就和你说过的。”


    商曜没止住眼泪,又?抱住她,“怎么这么可怜,我不是给你钱了吗?”


    “那也不够啊,钱还是得?继续挣的,反正我今天没事儿干。”


    商曜缓了会儿,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连煋真的回来了,就这么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前?些日子他?只能?和连煋用支付宝聊天,见的两?次面,也仅仅通过望远镜遥遥相望。


    此刻,把她抱在怀里,她身上的温度,她的心跳,她的生命,如此鲜活。


    “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还得?给游客拎包呢,你快回酒店吧,我要去忙了。”连煋看着他?精致的面容,忍不住上手摸了下,憨气地夸他?,“你皮肤真好,嫩嫩的。”


    商曜拉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想摸就摸呗,不好意思什么。”


    商曜让手下接替连煋的拎包工作,他?带着连煋出去吃饭,又?去超市给她买东西。连煋没买什么,商曜之前?给她买了好多了,宿舍的柜子很小,空间不足,买太多了也没地方放。


    “我想去找银行取点现金。”她道?。


    “行,带你去。”


    找到?银行,连煋拿出之前?商曜托竹响带给她的那张国际银行卡,想要把现金取出来,她现在没有自己名下的银行卡,还是把现金取出来傍身才安心。


    商曜带她找到?取款机,那张银行卡让她留着,他?用另外的卡给她取钱。


    一沓又?一沓现金从?取款机里吐出来,连煋揪着商曜的衣角,这次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道?:“商曜,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他?们在巴西,取钱不太方便,先后跑了三家银行,才取出五万美元的现金,连煋说够了,太多了她拿着不安全。两?人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个皮包,把钱都装进去。


    连煋还重新买了一个塑料桶,将装了五万块美金的皮包,还有零散的生活用品,都装进塑料桶,就这么提着。


    忙碌完,已经是下午,连煋该上船了。


    商曜带她在街边吃当地的特色菜——黑豆饭,点了不少肉菜,把肉都挑出来放她碗里,“多吃点,多吃点,船上的东西不好吃吧。”


    “也没有那么不好吃,我都习惯了。”连煋不停把东西塞嘴里,看着商曜猩红的眼眶,“你怎么一整天眼睛都是红的?”


    商曜偏头,暗暗抹去泪痕,“没事儿,这里光线太强了。”


    时间差不多了,连煋拎着塑料桶走向码头的登船通道?。


    商曜一直送她,抱了又?抱,“下一个停靠的点,在巴巴多斯的布里奇顿,是吧?到?时候你看看能?不能?溜出来,可以?出来的话?,我们再见面。”


    连煋放下塑料桶,抬手给商曜擦眼泪,“别哭,你怎么总是哭,我好心疼的。”


    商曜扯起嘴角笑,“想你嘛,一看你就忍不住。”


    连煋抱了他?一下,提起塑料桶在他?跟前?晃了晃,“我的第一桶金,我以?后会对你好的,真的,一定会对你好的,我发誓。”


    “好,我相信你。”商曜在她背上揉了下,“好了,快进去吧,小心点。”


    连煋拎着一水桶的钱,前?往出境关?口,商曜在后头跟她挥手,大声交代,“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自己,记得?给我发消息,记得?想我!”


    连煋扭过头,也朝他?挥手,“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直到?不见了连煋的身影,商曜往回走,脚步都是虚的,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痛觉告诉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见到?了连煋,连煋真的回来了。


    第24章


    连煋提着塑料桶回到船上, 在走廊刚好碰到乔纪年。


    他没?穿制服,一身休闲花衬衫,颀修高?挑, 靠在邮轮事务前厅的栏柜边上, 眼皮半阖,手里玩着之前连煋从垃圾桶里捡来送他的打火机, 视线懒懒瞟到连煋身上。


    “你下?船了?”


    “才没有呢。”连煋拎起桶,脚下?加快,闷头缩脑往前走。


    乔纪年收起打火机, 放进口袋,迈开腿跟上,接过她手里的塑料桶, “我帮你提。”


    连煋捏住把?手不放,又夺回来,桶里装了五万美金的现金, 她可不敢随意给别人拿, “我自己?提, 又不重。”


    “偷渡好玩不?”乔纪年没?强迫, 松了手, 歪头贴近她耳畔说话, 笑声很低, 像委在薄雾底下?的棘刺,稍有?不慎就被他冷不丁刺中。


    连煋如芒在背, 佯装话不投机, 闷头走路,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和你越来越没?办法交流了, 思想不在一个高?度上,不必强行做朋友,我先走了。”


    乔纪年笑意不减,定睛端凝她因快步而飞扬的碎发,“我又不会揭发你,急什么?。”


    走到人影稀疏之处,连煋拉他到拐角,放下?塑料桶,十峮1⑤2②7五二八①掀开盖上上头素白手帕,手伸进桶里摸了摸,没?一会儿摸出个东西出来,椭圆形,一般菠萝大小?,外壳像猕猴桃。


    “看?看?,这是什么??”连煋眼里明光闪烁,如若含珠。


    乔纪年接过来,放手里掂了掂,“你上哪儿弄这么?大个猕猴桃。”


    “哪里是猕猴桃,这叫古布阿苏果,我朋友在超市给我买的,两百美元一个呢。”连煋又把?果子抢过来,藏到桶里,拉着他的袖子继续走,“走,和我回宿舍,我们把?它开了,给你吃一点儿。”


    乔纪年回想了下?,才?想起什么?是古布阿苏果。


    这是南美洲原产地的水果,世界十大稀有?水果之一,也是巴西的国果。这水果就算在巴西买,也很贵,国内几乎买不到,就算偶尔有?,价格也不会低于?三千人民币一个。


    他四年前吃过一次古布阿苏果,当时也是连煋给他,连煋出海到各个地方跑船,每次回来都会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


    两人回到连煋的宿舍,连煋把?果子拿出来,又翻箱倒柜找水果刀,古布阿苏果外壳很硬,得花费点力气才?能打开。


    乔纪年从兜里拿出一把?折叠瑞士军刀,“用这个试试,我来开。”


    “好。”连煋将果子放在桌上。


    切开外壳,里面是米白色果肉,混有?巧克力和奶油的味道,连煋掰开一小?块,自己?先吃了一口尝味道,两眼笑出月牙弯,“好吃,很软很香,像香蕉一样?。”


    她从乔纪年手里拿过军刀,切出鸡蛋大小?的一块给他,“你也吃。”


    乔纪年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直接垫着连煋递给他的果肉,咬了一口,久违的味道,非常绵的口感,像香蕉和梨混在一起,还有?巧克力的味道。


    “好吃吧?”连煋雀跃地问?。


    “好吃。”


    她笑得乐陶陶,弯腰找出尤舒放在抽屉里的保鲜膜,盖住剩下?的果肉,“好了,尝尝鲜就行,我只买了一个,剩下?的还得分给尤舒和竹响呢。”


    “竹响是谁?”乔纪年问?。


    “我新交的朋友,也是邮轮上的工作人员。”连煋又翻出塑料桶里的小?皮包,调整好包链,挂在脖子上,拿上保洁工作外套穿上,拉好拉链,热情邀请乔纪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打扫卫生?”


    “走吧。”


    晚霞烧成一片,邮轮离开了马瑙斯港口,连煋带着乔纪年打扫卫生,从第六层甲板一直打扫到第九层甲板。


    乔纪年要带她去吃饭,连煋说自己?在外面吃过了。


    乔纪年自己?离开了会儿,须臾,带着四瓶椰汁,和一大盒新出炉的薯条出来。


    这个时间点,第九层甲板已经没?人了,两人背靠背坐着,望向波光粼粼的海面,乔纪年拧开一瓶椰汁,递给她,“你今天?出去找的人是谁?”


    连煋拿出手机,把?今日和商曜一起拍的合照给他看?,“就是他,他挺有?名的,百度上还有?他的资料呢,叫商曜,也是江州市人,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乔纪年撇嘴道,仰头喝了口椰汁。


    连煋收起手机,“他是我以前的朋友,对?我可好了,给我买了好多东西呢。”


    “你喜欢他?”乔纪年微不可闻地叹气。


    “喜欢啊,对?我好的人,我都喜欢。”


    乔纪年不太想问?了,没?那个精力去问?连煋和邵淮怎么?样?了,和商曜又怎么?样?了,他也不明白自己?对?连煋是个什么?感觉。他还没?确定自己?的感情时,连煋就抛下?他走了,一句离别的话都没?有?,让他在港口淋雨等了一整夜。


    连煋嘴里咬着薯条,从口袋拿出自己?手绘的航海图,在上面写写画画计算着,嘴里嘀嘀咕咕。


    “还有?七天?的时间到达巴巴多斯,进入加勒比海,途径圣卢西亚、马提尼克、多米尼加,南下?到达巴拿马,穿过巴拿马运河,再北上途径哥斯达黎加、墨西哥,再到美国的洛杉矶,接着是旧金山,再往东一直抵达日本,离开日本继续往东”


    乔纪年和她背靠背,遥望远处一点点暗下?去的天?,低声细语接她的话,“离开日本继续往东,就能回到家了。”


    连煋笑着,航海图一扔,摇了摇他的胳膊,“是的,不出意外的话,还有?46天?就能回到家了,你想不想家?”


    乔纪年捡起她的手绘航海图,指尖顺着她标出的航线一点点描绘,反问?她,“那你想家吗?”


    连煋泄了气,肩膀有?气无力地垮下?,“想啊,但不知道怎么?想,我都不知道我家在哪里。”


    她抬眼看?向乔纪年线条流畅的侧脸,打探乔纪年的底细,“你家就在江州市吗?”


    “是啊。”


    “那回到江州市之后,你还出海吗?”


    乔纪年往后躺,躺在甲板上,一条腿支起,两只手垫在脑后,“这次出来这么?久,都累死了,回去了起码也就休息三个月,再跑下?一趟船吧。”


    连煋盘腿靠近他,又问?:“你家有?几口人,你和谁一起住呀?”


    “我家里人挺多,不过我早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了。”他拿起一根薯条,抽烟似的叼嘴里,“你问?这个干嘛?”


    连煋明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开玩笑的语气掩饰自己?的窘迫,挠了挠头,又玩弄起航海图,“我是想说,回国了之后,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做客。也不是说要赖着你了,就是我现在没?证件,回国了肯定很麻烦,如果找不到住的,能不能去你那里住两天??”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得好好考虑回国的日子了。


    要补办身份证,需要一定的时间,麻烦的是,她到现在都没?想起自己?的身份证号码,这就更加费事了,国内的酒店,要住进去都得登基身份证。


    她这个情况,也不知道酒店让不让她入住。


    她也没?法投奔竹响,竹响说,等到美国旧金山,她就下?船了,她在旧金山有?一套小?公寓,她常年都住在旧金山。


    和尤舒聊过回家的话题,尤舒总是有?意无意避开。连煋看?得出,尤舒可能家里情况复杂,没?法给她借宿。


    至于?商曜,商曜目前来看?体贴入微,但看?了新闻上关于?商曜的报道,她还是隐约有?担忧,没?法确定商曜能不能靠得住。


    剩下?的就是邵淮和乔纪年,邵淮太装腔作势了,她也就是在海上太枯燥才?玩一玩,当然,这人长得太合她的口味了,喜欢也是真喜欢。可到现在也摸不透邵淮的心思,估计也不能投奔他。


    乔纪年嘴巴欠了些,虽然也喜欢拿腔拿调,但处下?来,人还挺不错。


    乔纪年偏过头看?她,“你想去我那里住?”


    连煋以为被拒绝了,用力搓了把?自己?的脸,就要起身,“也不是了,我有?钱的,有?钱还担心什么?。再说了,尤舒也一直邀请我去她家住呢。”


    乔纪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猛然一拉,连煋身形踉跄,摔在他身上。他嘴唇飞速擦过她的额间,笑声随风扬起,“热烈邀请连煋小?姐去我家住,我家三室一厅,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他速度太快,连煋都没?发现他吻了她,她欣喜若狂,“好啊,谢谢你,我可太喜欢你了。”


    乔纪年把?她按在自己?身上,揉她的脸,又挠她痒痒,“你怎么?傻乎乎的。”


    连煋和他闹起来,也挠他的腰,“我可聪明了,我比你聪明。”


    “那你怎么?追不上我?”


    连煋乐开了花,和他肩并肩躺在甲板上看?晚霞,“那是我没?用心追,我要是真用心追,你肯定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


    邵淮在办公室,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海航图看?,凤眼漾着一缕淡光,不知在思考什么?,片刻后,拿起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中国,江州市,德林别墅区。


    男人身着一件慵懒白色毛衣,坐在沙发上看?书,怀里的布偶猫靠在他手臂,一双湛蓝的眼散着幽光,人和猫的气质相得益彰,冷冽疏离,仿佛一幅画。


    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三遍,他目光才?动了动,拿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这才?按下?接听,“有?事?”


    邵淮语调轻松,没?往日那么?严肃,“裴先生,是我,邵淮,给您送的礼物,收到了吗?”


    “收到了。”今早收到邵淮叫人送来的贵礼,一套居延汉简,收藏价值非常大,他一直喜欢收藏各种竹简,战国的,秦朝的都收藏了不少。邵淮这次送他这套居延汉简,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邵淮:“喜欢吗?”


    裴敬节知道对?方有?求于?人,才?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轻轻一笑,“有?事就说吧。”


    邵淮也跟着笑了笑,“是这样?的,之前连煋做错了些事,欠了您些人情,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我在这儿诚心诚意帮连煋跟您道个歉,您看?,以前的事能否不再计较了。”


    “人死都死了,还计较什么?。”男人瓷器般的手指,缓缓顺理布偶猫纯白的毛发。


    邵淮:“是这样?的,连煋没?死,她现在就和我在一起呢,我们在南美洲这儿,不出意外的话,一个多月后就能回国了。”


    “她还活着?”裴敬节声音像结霜的古筝,弦线绷动,又很快回归平静,“既然没?死,就让她自己?过来道歉,让你替她出面,未免太没?诚意了。”


    邵淮:“她这三年来受了挺多苦,确实?在海上遇到了事故,脑袋撞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希望裴先生给个面子,别再和她计较以前的事了。至于?她欠的钱,您说个数,我这边会处理的。”


    裴敬节不咸不淡道:“邵董都送了这么?贵的礼物,我要是还计较,该是我小?心眼了。钱的事,就算了吧,当初也是我自己?给她的,不算她欠我。”


    邵淮松了口气,“好的,多谢裴先生,海上信号不太好,等回国了,再登门拜访。”


    正欲挂电话,裴敬节又道:“回国后,带她来见我一面吧,我也挺想见她的。”


    “好的,一定。”


    结束和裴敬节的通话,邵淮再次拨通另外一个号码,对?方名叫汪赏,是江州市海运商会的会长,昨天?刚过完六十大寿,道上都称她“汪奶奶”。


    “汪奶奶,还记得我吗,我是小?邵。”邵淮体体面面开口。


    汪赏笑声爽朗,“当然记得,你不是出海了吗,这么?快回来啊?”


    邵淮:“还没?回去,现在还在南美呢,估计还得四十来天?才?能回去。您的寿宴我也没?来得及回去,在这里给您打个电话,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汪赏:“你人没?来,礼物倒是送到了,怎么?着,那艘货轮就给我们汪家了?”


    邵淮语气轻松大方:“肯定的,那货轮也是这几天?刚完工,我就叫人给您递合同了。其实?也不是我送的,这是连煋送的,她当初不是弄沉了您的一艘船吗,一直挺愧疚,这些年来她一直偷摸着造一艘一模一样?的,说要还给您。”


    说到连煋,汪赏笑意尽消,眉头皱起,“连煋?她不是死了吗?”


    “没?死,她回来了,现在就和我在一起。和我碰面后,第一件事就说对?不起您,要给您赔船呢。她当初还小?,不懂事,闹了不少荒唐事。汪奶奶,您看?看?,以前的事儿,咱们就不跟她计较了吧?”


    汪赏紧锁的眉头不曾解开,“你还和她混在一块呢,你们这些人真是,天?天?被她耍着玩儿。”


    邵淮:“也不是耍着玩,连煋也有?苦衷,她心眼儿不坏的,就别和她计较了吧,她还年轻,犯错也是难免。”


    汪赏长长叹息:“算了,过两天?我去看?看?货轮,看?看?她赔礼的诚意有?几分。”


    邵淮紧着道:“好嘞,谢谢汪奶奶。”


    邵淮放下?手机,又在电脑上给国内的助理发消息,让其再给汪赏准备一份厚礼,以连煋的名义?送过去。


    刚发完消息,连煋嬉皮笑脸提着保温杯进来了,径直走到他面前,保温杯递给他。


    邵淮接过,“晚上就别喝咖啡了。”


    “打开看?看?,里面有?送你的礼物。”


    邵淮拧开保温杯盖子,里头有?一团用透明塑料袋层层包裹的东西,他倒出来,放在桌上,透过塑料袋,能看?到里头米白的团状物,有?些下?不去手拆开。


    “拆开啊,我送你的,很贵的。”


    “榴莲肉?”他面色显露艰难。


    “不是榴莲,是别的东西,你快打开。”


    他先用纸巾擦过手,才?一层层揭开塑料袋,看?起来像香蕉果肉一样?的东西,味道又不像,有?巧克力和奶油掺杂的味道。


    “你吃,很好吃。”连煋催着他,又补充道,“不是垃圾桶捡来的,是我朋友给我买的,很好吃的。”


    邵淮端起来,咬了一口,味道在嘴里散开,问?道:“古布阿苏果?”


    连煋用力点头:“是的,好吃吧?”


    “好吃。”


    连煋半趴在桌上,“也给我吃一口呗,我都没?舍得多吃,都分给朋友了。”


    邵淮把?果肉送到她嘴边。


    连煋咬下?一大口,眯着眼笑,趁机调戏他,“真香,甜甜的,和你一样?。”


    邵淮唇角也勾起,把?剩下?的都喂给她。


    第25章


    连煋坐在?邵淮腿上, 用他的笔记本电脑一边下载电影,一边玩蜘蛛纸牌,邵淮闲下来了, 虚虚搂着她, 看着她玩。他也能猜出?,连煋是在?帮人下载视频赚钱, 她每次带来的u盘都不一样。


    “电影好看吗?”他随口问道。


    “好看啊。”连煋退出游戏看了眼后?台,“网好慢哦,下这么久都没下完。”


    她腻了游戏, 扭过身,盯着他的脸看,“好无聊, 我们来玩吧。”


    “玩什么?”


    “玩脱衣服的游戏。”连煋两只手搭在?他肩上,肆无忌惮,她老早就想?扒这人的衣服了, 整日西装革履, 捂得严严实?实?, 规行矩步, 三眼一板, 给她弄的时候, 都像迂腐腾腾的老师傅在?一丝不苟做手艺活儿。


    邵淮按住她乱动的手, “别闹。”


    连煋低头翻口袋,拽出?一沓钱, 哗啦啦点着, 找出?一张一美元面额的, 塞他领口,“一美元, 脱一件衣服,够不够?”


    邵淮拿下钱,放在?桌面碾平,指尖灵活地折了折,一只简易纸船形神兼备。他把纸船放连煋手里,“脱衣服了,然后?呢,你?想?干什么?”


    “我想?”连煋自己害羞起来,脑袋重重垂下,额头在?他胸口蹭,蹭得额前的碎发炸开,“邵淮,我喜欢你?,你?做我男朋友,和我谈恋爱吧,我会对你?好的。”


    “这话你?说过很多遍了。”邵淮拿出?消毒湿纸巾,细致地擦过每一根手指,脱了她的工作外套,指尖徐徐往下。


    连煋懒洋洋靠在?他肩头,吻他劲削分明的下颌线,迂回着贴上他的唇。邵淮张嘴让她亲,通常回应并不热烈,只是张着嘴,宛若一盘佳肴美馔就这么放着,不刻意引诱,也不拒绝连煋粗蛮的采摘和糟践。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些许衣物的摩擦声、所有若无的水响声,以及连煋促躁的呼吸。邵淮是克制的,隐忍的,情绪压制在?曜沉的眼眸中,呼吸都平静,只有偶尔上下滚动的喉结,才泄露出?微不可闻的奋激。


    连煋今日出?去和商曜逛了一天,精力耗尽,舒坦了一回,浑浑噩噩靠在?邵淮怀里睡过去。邵淮搂着她,优雅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吻在?她眉角,眼神温顺看着她的睡颜。


    纸包不住火,连煋大搞拎包群的事情还是被发现了。


    船上总共三千多名游客,加入她的拎包服务群里的,就将近两千名。


    她打的还是官方的招牌,不管是面对游客,还是面对拎包员,她信誓旦旦地说,这是邮轮新推出?的服务,她是拎包服务部的经理。


    还有两天时间,船只就要进入加勒比海,停靠在?巴巴多斯的布里奇顿港口,很多老顾客开始提前和连煋预定拎包服务。


    连煋眼光精,拎包服务确实?是门好生意,如今属于供不应求,拎包员主要是休班的海乘,海乘工作量也大,能出?来接活儿的人不多。


    连煋每次只能找到10名到30名的拎包员,每名拎包员对接2到4名游客不等。


    这次服务供不应求,有游客反应到了事务长那?边去,说能不能协调一下,给他们安排一名拎包员。


    事务长傻眼了,邮轮从来就没推出?过什么拎包服务,至于连煋这个?拎包服务部门的经理,她更是没安排过。


    追根问底之?下,连煋被揪出?来了。


    连煋刚吃完早饭,拿着保温杯在?邵淮办公室接咖啡,对讲机在?腰间震响,是尤舒的呼叫,她按下接听,问道:“尤舒,怎么了?”


    尤舒慌张急遽,“连煋,不好了,你?快回来,你?搞拎包的事情被事务长知道了,正到处找你?呢,你?快去事务厅坦白吧。”


    “啊,我现在?就回去,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连煋保温杯也不拿了,拔腿就要跑。


    邵淮坐在?办公椅上看文件,乔纪年正要弯腰找糖粉,打算帮连煋调咖啡的甜度,两人双双将目光转到她身上,乔纪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我先走了,等会儿再上来。”连煋脚下生风跑了。


    来到事务厅,事务长方昕沅在?等着她了,神情严肃,“你?就是那?个?拎包服务的中介商啊,拉了那?么多人进群,这都一个?多月了我才发现,真厉害。”


    连煋态度端正,先认错,“事务长,确实?是我不对,非常抱歉。但也是客人有这个?需求,我才开展服务的,一切都是为了游客嘛。”


    “你?还真是能吹,打着官方的旗号办事,大家都以为这是邮轮的新服务呢。”事务长背着手,上下审视她,“还给自己封了个?拎包服务部经理的名号,真厉害。”


    “事务长,那?我这是违反了哪条规定呀?”


    连煋脑子转动着,正在?想?对策,邮轮的员工手册里,可没说过不能给游客拎包,也没说过不能当?中间商,员工准则里说,游客至上,要给游客最好的环球旅游体验。她这个?拎包服务,出?发点也是为了服务游客呢。


    方昕沅皱眉,“先把你?这个?拎包群的服务项目,收了多少钱,这些都说清楚。”


    尤舒和竹响都在?前厅外担心?地张望,尤舒犹豫了下,道:“我们去找秦小姐,如果秦小姐能站在?连煋这边,事务长估计就没立场为难连煋了。”


    竹响:“那?你?去和秦小姐求情,我继续在?这里盯梢。”


    “好。”


    尤舒脚下飞快,坐电梯来到第?九层甲板,敲响一间总统套房。秦甄刚收拾完毕,正准备去吃早餐。


    “秦小姐,能拜托您一件事吗,能不能帮帮连煋?”尤舒道。


    秦甄:“连煋怎么了?”


    尤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十分钟后?,秦甄带上另外五名VIP游客,跟着尤舒一起来到事务厅。


    事务长方昕沅见到大客户来了,让连煋站到一旁,自己先出?来迎客,“秦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秦甄看了眼低着头的连煋,对方昕沅道:“马上就要到布里奇顿了,我们是来找连煋,看看什么时候能安排好拎包服务。”


    “你?们都想?要拎包服务?”方昕沅也有点难办了。


    秦甄点头:“是的,这一个?多月来,连煋提供的拎包服务很好,给大家带来很多方便。我听说她工作出?了点差错,担心?这个?拎包服务不能继续了,就过来看看。”


    方昕沅:“秦小姐不用担心?,我这边会协调好的,一定保证让你?们出?行愉快。”


    把秦甄几位大客户送走了,事务长又叫了来几位高管开会,连煋就闷头坐在?方桌尾部,等待领导们的审判。


    综合考虑之?下,连煋的拎包服务深得人心?,游客的的确确存在?需求,而且连煋一直打着官方旗号办事,在?她的巧舌如簧下,游客们都信以为真。


    如果这个?时候爆出?来,连煋拎包服务不是官方的服务,而是她私底下瞎搞的,一个?小保洁,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弄了个?这么大的拎包服务群,进行了一个?多月,事务部都没发觉。


    这事儿要是爆出?去,对邮轮公司的信誉影响极大。


    事务部几个?领导开会后?,将事情上报回国内公司本部。


    随后?决定对连煋罚款一百美金。与?此同?时,出?了一份新文件,临时成立正式的拎包服务部,连煋就担任部长,一切交给她处理,底薪两千美金,拎包中介费上交5%给公司。


    连煋算了算,这比自己干还要划算,底薪两千美金呢,这相当?于白给,就算把5%的中介费上交给公司,自己还有得赚。


    在?事务厅折腾了一天,方昕沅给了她一套部长的工作制服,叮嘱她,“每逢停港口日,就给你?放假一天,就不用打扫卫生了,专心?安排好拎包的事情。出?面接应游客时,把制服穿上,体体面面的,摆出?部长的样?子来。”


    连煋没身份证,临时工的合同?上只签了自己的名字,身份证那?一栏填的是事务长的身份证,让事务长当?她的委托人。


    连煋乐开了花,管事务长叫姐,跑回宿舍拿了一盒商曜给她买的干果,带来送给方昕沅。


    方昕沅不知道连煋的真实?身份,当?初邵淮只让她把连煋安顿在?船上,什么也没说。


    她现在?看着连煋,越看越喜欢,道:“等回国了,你?先去看看脑子,把证件都补齐,以后?要是想?跑船,可以联系我。”


    “谢谢姐,你?人太好了。”


    晚上,连煋穿起部长制服,衬衫式的白衣白裤,黑色海员帽,衬衫下摆扎进裤腰带里,锃亮的皮带露出?来,配上黑色小皮鞋,胸口别上两只碳素笔,小笔记本夹在?臂肘下。


    俏脸昳丽,帽檐下黑眉粉唇,模样?板正,走起路来,背脊绷直,小领导的气质摆得有模有样?。


    她带着笔记本和笔,敲响一个?个?客房,和游客确定最后?的拎包信息,并按照程序提前收取拎包费。


    来到秦甄的房门前,秦甄看她身上端端正正的制服,笑道:“哟,这回真当?上领导了啊。”


    连煋春风满面,“是啊,当?领导了,当?部长了呢,正规的,有合同?呢。”


    “不错,恭喜升职。”


    安排好拎包的对接信息,连煋穿着制服,跑去找乔纪年炫耀,乔纪年给她扶正帽檐,“见过连部长,以后?多多照顾。”


    “我就说我前途无量,你?还不愿和我在?一起,以后?亏死你?。”


    又跑去找邵淮,盘顺条靓靠在?门口,下巴抬高,“我升职了,现在?也是个?小领导了,以后?对我放尊重点。”


    邵淮走出?来,站到她面前,他有猜到连煋帮人跑腿拎包赚钱,但没想?到,连煋的拎包服务群已经发展了那?么多人。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她一直都很聪明。


    “恭喜。”


    连煋正了正衣领,垫起脚,手抬起伸到邵淮的后?脑勺,往下按,神气十足道:“小邵,跪下伺候人。”


    “刚当?上领导就开始腐败了?”邵淮把门拉上,反锁好,让她等着,自己先去刷了牙,才回来缓缓单膝跪下,扯出?她扎在?裤腰带的衣摆。


    连煋靠在?门板站着,低头垂眉看他,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她揉乱他的黑发,“你?挺注意卫生,每次都先刷牙才给我弄。”


    邵淮声音逐渐含糊,“这种事就是得注意,不然会得妇科病的。”


    “也是。”连煋头往后?仰,渐渐闭上眼。


    灯山号在?多多巴斯的布里奇顿港口靠停。


    巴巴多斯位于加勒比海最东部,是个?小岛屿国家,四?面海洋环绕,面积仅有431平方公里,居住人口29万,多为黑人后?裔,旅游业是该国主要经济支柱之?一。


    巴巴多斯对中国游客免签,对面上岸的邮轮旅客,管理不严格,在?护照复印件上贴上登陆许可证就能上岸。


    连煋拿着尤舒护照复印件,轻轻松松溜进去,她今日只是去找商曜,自己没有接拎包的单子。


    商曜提前坐飞机,前两天就来到布里奇顿了,这会儿就在?港口等她。


    两人七日未见,甚至想?念,连煋刚一出?港口,商曜从遮阳伞下蹿出?,一把抱住她,“宝贝儿,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想?,很想?,特别想?。”连煋送给他一块在?员工餐厅免费领的小面包,拉着他的手,热情洋溢要请他吃饭。


    两人来到餐厅,还没上餐,商曜在?桌子底下就没放开过连煋的手。连煋干脆离开位置,绕过去和他肩并肩挨着坐,“商曜,我们俩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不是。”


    连煋板起脸,“什么意思??”


    商曜没骨头似的往她身上靠,“我们是最好的情侣。”


    “别不三不四?的,和你?说正事呢。”连煋将他肩膀掰正,瞳面流光溢彩,“商曜,灯山号的航线经停的国家,你?是不是都有签证?”


    “是啊,都有。”商曜手搭在?她的肩头,“宝宝,你?放心?,我会在?每个?港口等你?,一直到回国,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呢。”


    “你?可真是太好了!”连煋紧紧握着他的手,“我这儿有个?挺好的赚钱路子,你?要不要跟着我干?我是把你?放心?上,才想?拉你?入伙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挣钱?”


    “挣什么钱,我有钱。”商曜从口袋拿出?钱包,翻找银行卡,“上次给你?的,你?花完了?等会儿再去找家银行,给你?取点现金。”


    “不是,你?给我的钱我都存着呢,但也不能坐吃山空。”


    连煋拉着商曜的手,说出?自己的计划。


    她现在?是灯山号指定的拎包服务部部长,市场供不应求,她现在?手下的拎包员,都是海乘们抽空来接活的,数量不够,没法满足游客的需求了。


    连煋想?和商曜里应外合,让商曜先行到达港口之?后?,找合适的当?地人担任拎包员,她再做好对接工作。这样?既满足了游客的需求,她也能赚到更多的中介费。


    “咱们都这么久没见了,还要搞什么拎包服务,我们还怎么约会?”商曜不太愿意。


    “我是真心?喜欢你?,才想?着和你?一起赚钱的,你?又上不了船,整日在?港口等我,多浪费光阴啊。我们一起挣钱,一起努力,等回国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看她热情高涨,商曜也不想?泼冷水,终于还是点了头,“行吧,我尽力,但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你?也别怪我啊。”


    “没事,你?尽力就好。”


    敲定合作,连煋喜出?望外,看着商曜俊朗的脸,心?又热了几分。


    第26章


    阴霾的浓云慢慢合拢, 卷覆了天边最后一点儿残阳,要下雨了。


    连煋和商曜逛了一天,晚上回到?邮轮, 因为?下雨, 露天甲板、泳池等均关闭了,邮轮也推迟一个小时后再起航。


    连煋趴在床上, 和商曜打电话,“不硬,床很?软的, 睡着很?舒服,乔纪年还给了我一张空调被,盖着很?舒服的。”


    “唉, 还要好久才回国,我都等不及了。”商曜也躺在酒店的床上,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连煋翻了个身?, 腿高高抬起, “你要是累了, 就先回国吧, 这样一直跟我跑, 太辛苦了。”


    “我有什么辛苦的, 就是你比较辛苦, 我心疼你。”


    “那你要尽心帮我找到?合适的拎包员,这样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知道了。”


    聊了好久, 手机都发烫了, 连煋才和他结束黏糊糊的聊天。


    从巴巴多?斯离开, 经过一天的航行抵达圣卢西亚的卡斯特里港口,商曜坐飞机, 提前一天到?达卡斯特里,按照连煋的意思,尽量寻找合适的拎包员。


    在旅游性质的港口,要找类似的服务者,不算难事,在邮轮到?来之前,港口聚集着拉客的司机、小商贩、酒店拉客、景区服务等等。


    商曜自己带了六个随从,这六个随从也可以去拎包,另外连煋让他去找和当地酒店合作,询问?有没有轮休的服务员额外去接活儿。酒店服务员具备一定的服务素质,就算出现服务员偷拿游客东西的行为?,也有酒店担责,可以快速找到?小偷。


    抵达港口之前,连煋窝在宿舍给商曜发消息,三令五申,“你找的人靠谱不,是不是酒店的人,可不能什么猫三狗四的都要,你认真?点,我们这是在赚钱,服务质量要跟得?上。”


    “我知道,我没乱找人,都是和酒店,还有旅行社联系的,有个中间?人给介绍了一群做兼职的大学生,没问?题。”


    连煋又不放心道:“对了,签字表你弄了没,身?份证复印件记得?收全了,还要给他们拍张照,免得?有人偷东西了找不到?人。”


    商曜:“明白,都按你说的办了。”


    连煋提前和事务长方昕沅沟通过了,因为?海乘数量不足,满足不了游客的需要,所?以她会和港口上的朋友合作,找当地人当拎包员。


    方昕沅犹豫了会儿,问?道:“你确定你找的人没问?题?万一有拎包员拿了客人的包就跑,这责任谁来担?”


    “事务长,我都是调查好了才做生意的。圣卢西亚治安良好,近十年都没有过骚乱,连续十二年获得?‘世界度蜜月圣地’榜首,旅游业完善,尤其注重对游客的服务,要是有游客的东西被偷了,警察立马出动。我只?在治安好的地区找当地人当拎包员,等到?巴拿马、墨西哥这些地方,就不找了。”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而?且我朋友就在港口,如果真?有游客的东西丢失,也有我朋友帮忙报警善后。”


    方昕沅开了担责协议,让连煋签字,暂时放手让她去干。


    加勒比的几个旅游岛屿国家,对中国游客都是免签,连煋再一次混了出去,她穿着领导制服,方领矩步,靡颜腻理?,举手投足间?林下风气,商曜见她后,两眼挪不开,黏糊糊就要去抱她。


    “宝儿,你这一身?衣服哪里弄的?”


    连煋和他手挽手走路,踔厉风发,“我现在是灯山号拎包服务部的部长了,有合同的,事务长给我发的领导制服呢。”


    “你连身?份证都没有,还能当领导?”


    “是金子总会发光,我们事务长看中我的能力?,给我当委托人,帮我弄了个临时合同。”


    商曜半搂着她的腰,喜形于色,真?心为?她高兴,“那你现在还当清洁工不?”


    “当啊,拎包服务只?有停港日才需要忙,我平时也不能混日子吧。”


    商曜心里不落忍,“都当小领导了,就别当清洁工了,和事务长沟通一下,能不能找个人代替你,天天打扫卫生多?累啊。”


    “干活儿哪有不累的,我室友尤舒,在餐厅当服务员,比我还累呢,物资补给日时她们更累。还有我朋友竹响,别以为?她是仓库管理?员就一天闲着,人家夜里得?起好几次床做记录呢。”


    连煋振振有词,商曜根本没往心里去,只?一心挂怜她,“我就是心疼你嘛。”


    升任领导后,连煋第一单生意还算顺利,商曜找的这些拎包员都没问?题,服务态度不可能做到?像海乘一样款曲周到?,但也没弄丢过游客的东西,更没有探囊胠箧。


    登船前,连煋树下借阴,蹲在荫蔽,细碎斜阳顺着枝桠缝隙洒在她脸上,金光一样如花如锦,她把笔记本垫在膝盖上,笔尖窸窸窣窣,认真?算账。


    依旧的,拎包员的车费、景区的门票费都是游客报销,拎包服务费是每位游客22美元,连煋从中抽成2美元。


    商曜一共联系到?32名?拎包员,每个人都对接了4名?游客,连煋把钱算给他,一共2560美元,让他等会儿去按账本给拎包员结工资。


    这一单当地拎包员的生意里,连煋一共赚到?256美元的中介费。


    她又数出50美元给商曜,“这是你的辛苦费,你应得?的,我绝对不能坑你。”


    商曜把所?有钱都退给她,“不用了,你赚钱点不容易。拎包费我自己掏腰包给他们结吧。”


    连煋还是把钱塞给他,“你要是想送给我钱,就单独给。现在是在做生意,不能这么混着来,做生意就得?明算账,糊里糊涂搞感?情牌,容易生间?隙。”


    “那行吧。”推却不过,商曜把钱收了。


    时间?紧急,连煋和商曜对好账,急急忙忙上船,在入口处朝他挥手,“你赶紧先到?多?米尼加,提前联系好拎包员,别耽误工作,我们继续赚钱!”


    “知道了,你照顾好自己。”


    邮轮航行两天后,来到?多?米尼加停留两天的时间?,连煋如法炮制,白日和商曜里应外合安排拎包服务。


    晚上半夜,偷偷下来找竹响,竹响已经和她商定好,今晚要下水捞金。


    两人配合默契,穿戴好潜水装备,纵身?跳入海中。


    竹响对加勒比海域很?熟悉,她说她来过这里淘金寻宝很?多?次。


    大航海的殖民时代,无数官船、商船、海盗船满载着从南美洲掠夺的金银珠宝,经过加勒比海回到?欧洲,加勒比海成为?当时最繁忙的海域之一。


    海盗猖獗,加之商船和官船之间?内讧,矛盾激发,这片海域也成为?人造沉船最频繁的海域,无数沉船载着百宝万货,葬身?于加勒比海。


    连煋打着头顶的强光灯,紧随竹响的身?影,一路往南下潜,手腕上潜水电脑表的深度不断下降,来到?一处珊瑚礁,连煋能看到?一些早古的船只?残骸压在上头,残骸大部分已经被泥沙覆盖。


    又来到?一处细谷沟,找到?一具较大的船只?残骸,竹响游过去查看,她的期望是能在这里找到?金币之类的东西,但很?遗憾,船只?剩下空壳,东西都被冲走了。


    竹响转过来,对连煋打手势,示意她,以船只?残骸为?中心点,往周围10米为?直径搜找。


    连煋用指示灯画圈,表示收到?。


    现在是夜潜,下潜深度已经达到?25米了,两人不敢分开得?太远,各自拿着金属探测仪开始探测,探盘覆在泥沙上,缓缓摸索。


    不少浮游生物被两人的潜水灯吸引,蒲公英一样聚拢过来,美轮美奂,恍若另一个世界。连煋没时间?游目骋观,一心一意披沙沥金。


    没找竹响期待中的金币,只?捞到?一块锡锭,应该不值多?少钱。不过,在沟谷的隘口发现了金沙。


    两人立即游上来,回到?邮轮,换上15升的氧气瓶,放下一艘小快艇,带上吸泥机出发,再次下水。


    还是按照之前的配合,连煋负责搬挪石块,竹响负责拿着吸泥管吸沙。


    水面的邮轮上,游客进?入梦乡,万籁俱静;水下没办法说话,两人靠打手势,悄无声息忙碌着。


    忙碌一个小时后,两人终于带着一桶金沙回到?邮轮。竹响从卫生间?接来水管,两人在甲板的角落里,打着头灯,用淘金盆不断筛选清洗,把泥沙和沙砾都洗出去,留下金粒。


    又回到?竹响的宿舍,点燃酒精灯,一点点蒸干金粒的水汽。两人忙得?满头大汗,蒸完金粒后,天都快亮了,一共1.2盎司的重量,竹响猜测应该能卖个两千美金。


    连煋拖着疲惫的身?体?,打熬出一眼的红血丝,回到?了宿舍。她一开门,尤舒就醒了,问?道:“你们捞到?了什么?”


    连煋兴奋地告诉她,“一块锡锭,还有1.2盎司的金子,竹响说,金子应该能卖到?两千美金。”


    “可以的,不过你们要小心点哦,一想到?你们连夜下水,我都不太敢睡觉。”


    连煋挺嘚瑟,“不用担心,我俩都是老油条了,不会出事的。”


    次日,是邮轮在多?米尼加停留的最后一天,连煋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起来安排拎包服务员了。目送游客都上岸后,她回到?第二层甲板的宿舍找竹响。


    竹响还在睡觉,说多?米尼加行情不好,等下个星期到?了巴拿马城,她再拿锡锭和金子上岸卖掉。


    多?米尼加查证件严格,连煋没法混上岸,她今天放假,也不需要去打扫卫生,安排好拎包事项就可以。上午去帮尤舒一起铺餐桌,下午窝在竹响宿舍聊天。


    竹响总是懒懒散散躺在下铺,笔直长腿搭在床梯上,拿着航海宝藏图研究,琢磨下一个淘金点。


    连煋和她躺在一起,和商曜打电话,什么都聊,聊拎包的事情,聊感?情的事,天南地北地聊。商曜嘴碎又娇气,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竹响漫不经心听着,等到?连煋挂了电话后,她问?道:“你男朋友?这么会撒娇,真?骚。”


    “他说是我前男友,但我不记得?了。”


    竹响:“上次你给我古布阿苏果,就是他买的?”


    “对呀。”


    竹响:“带他上船玩呗,天天打电话不累啊?”


    连煋望洋兴叹,无奈地耸耸肩,“搞不到?船票,他没法上来。”


    “找乔纪年要呗,你不是天天和他混一起吗,他肯定有办法,我记得?内舱房还有好几个空位呢。”


    “我问?过了,他说不行,估计要到?美国才能让他上船。”


    竹响眼睛转了转,放下航海图,凑近了连煋,胆大妄为?,笑着给她出了个馊主意。


    灯山号要在今晚11点才起航,一直南下航行六天,才会在巴拿马停港。游客在晚上九点钟,都全部离岸登船了。


    多?米尼加的港口不算繁忙,朝远处望去,多?是渔船、小快艇和水上摩托艇,三三两两,灯火如豆。


    连煋穿上救生衣,带上头盔、护目镜,对讲机和手机放进?胸口的防水袋,站在甲板上和商曜打电话:“你带一两件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记得?用塑料袋包好,可别进?水了。在3号码头的B8泊位等我,记得?把手电亮起来,方便我找到?你。”


    商曜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像阴沉的云雾里霎时炸开万丈光芒,“好,我已经出来了,马上就到?了。”


    竹响拔开水上摩托艇的固定销,又回来站在舷侧,抬起吊艇机的手闸杆,吊艇机的滑轮随她的动作慢慢滚动,摩托艇被艇缆绳放到?了水面。


    她看了眼腕表,对连煋道:“15分钟内回来,一分钟都不能耽误,别冒风险。”


    “好,我知道了。”


    连煋顺着软梯离开邮轮船体?,游到?摩托艇边上,先解开挂钩,再迅速爬上摩托艇。拿起挂在救生衣上的失手绳钥匙,启动油门,扶正舵柄,一路扬长而?去。


    水花四溅,很?快来到?3号码头的B8泊位,四下无人,照明灯忽明忽暗,商曜背着一个背包,打着手电就在岸上等她。


    连煋将摩托艇停在他前面,往岸上甩去救生衣和头盔,“快穿上,然后下来。”


    “好。”商曜来不及多?言,急起焦迫穿戴完毕,跳入水中,爬上摩托艇的后座。


    连煋道:“扶稳了。”


    来回总共12分钟,连煋就带着商曜回到?甲板,竹响继续操纵吊艇机,把摩托艇放回原位。


    三人顺着员工通道,回到?第二层甲板竹响的宿舍。竹响宿舍也是双人间?,但只?有她一个人住。竹响让连煋这几天带着商曜住在她的宿舍,她则是上去第三层甲板和尤舒一起住。


    这里靠近机炉舱,会有些机器嗡嗡噪声,竹响给了他们几对海绵耳塞,之后拎着自己的枕头和洗漱用品就走了,留下连煋和商曜在宿舍里。


    安静下来,商曜还没缓过神,不太敢相信,连煋居然偷偷把他带上船了。


    连煋找来毛巾递给他,道:“说好的,你上来之后,就只?能藏在宿舍里,等到?巴拿马了,我再偷偷送你下船。”


    “我知道,我就每天乖乖待在宿舍里等你回来。”


    连煋让他先去洗澡,宿舍的卫生间?很?小,蜗角蚊睫,仅容旋马,商曜身?高马大,勉勉强强在里面冲了个澡,换上他带来的换洗衣服,来得?太匆忙,随便拿了两件花衬衫和大短裤。


    “宝贝儿,我好了,你也去洗吧。”他擦着头发出来。


    连煋白日和竹响商定好暂时换宿舍后,就把自己的洗漱用品和几套衣服拿下来了,她速速进?去洗了澡,出来穿的睡衣,还是之前商曜在巴西时给她买的。


    两人湿着头发,望向对方,不由自主笑出声,商曜一把抱住她,紧紧按在怀里,“连煋,我爱你,以后不管去哪里,永远都要把我带上好吗,我不怕苦,哪怕你去北极,去南极,我也要跟着你。”


    连煋心里暖融融的,醉倒在温柔乡,“好,到?哪里都带着你。”


    两人先后吹干头发,窝在下铺聊天,连煋拼命想问?关于她的过去,商曜却总是一问?三不知,他说他当年是在海上认识她的,不了解她的家庭状况。


    连煋懊恼地垂下头,“唉,还是只?能等回国了,去警察查才知道了,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家人。”


    “不要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就是你的家人。”


    两人靠在一起聊着天,商曜肚子响了起来,他急着跑出来找连煋,晚饭都没吃。


    连煋从床上下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下来。”


    “别去了,有没有面包,我吃点面包就行。我这刚上来,你走了,我一个人挺害怕的。”


    连煋用力?拍他的肩,“不用怕,没人会进?来的,等会儿我把门关了,不管谁来敲门,你都别开,我很?快回来的。”


    “那你快点哦。”商曜拉着她的手,亲在手背上。


    连煋换上保洁工作服,来到?第四层甲板的员工餐厅,这个时候都没正餐了,只?有一些甜点当宵夜。她用对讲机呼叫乔纪年,约他去第九层甲板的皇家餐厅吃饭,乔纪年这会儿在驾驶舱值班,抽不开身?,让她自己去,报上他的名?字就行。


    连煋来到?第九层甲板,心里记挂着商曜,干脆来到?邵淮的办公室,想着让邵淮点餐送到?办公室,她就可以带回宿舍和商曜一起吃了。


    进?入办公室,给了邵淮一块巧克力?,趴在桌上喊饿:“我好饿哦,都没吃晚饭。”


    “带你去吃?”邵淮慢条斯理?剥开包装袋,巧克力?含进?嘴里。


    “不想去。”连煋磨磨蹭蹭靠着桌沿,“你这里可以点餐的吧,让他们送过来好不好,我们一起吃。”


    “你想吃什么?”邵淮拿起对讲机,翻阅联系人。


    “都可以,要一份平常的晚餐就行,我也不挑食。”连煋玩弄着桌上的钢笔。


    邵淮用对讲机呼叫,让人打包送来一份晚餐。餐饭送来后,连煋也不打开,拿起对讲机和尤舒讲话,没一会儿道:“董事长,我先走了,我室友也没吃晚饭,我想带回去和她一起吃。”


    “你可以让她上来,一起去餐厅里面吃,不用麻烦着带回宿舍。”


    “唉,我们这些底层员工很?累的,跑来跑去都累死了,还是回宿舍吃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说完,连煋提着餐盒走了。


    回到?竹响的宿舍,打开门后,里面黑黝一片,浓稠的黑色盈满整个房间?,连煋以为?商曜睡着了,打开了灯,才发现商曜就坐在下铺,只?是坐着,什么也不干。


    “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发神经呢。”她把餐盒放在桌上,招呼他过来吃。


    商曜起来从后头抱她,“我怕会露馅,你走了,我就把灯关上了。”


    连煋看他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疼连连,摸着他的脸,“你太懂事了。”


    宿舍的床是上下铺,单人床位,竹响平时睡在上铺,下铺就放些杂物。竹响这个人不拘小节,宿舍不脏,但很?乱,商曜大少爷出身?,也不嫌弃这一隅小天地,上上下下打扫卫生,把小小的宿舍收拾得?整齐。


    连煋睡在竹响平时睡的上铺,商曜就睡在下铺,他盯着上铺床沿的挡杆,道:“宝贝儿,你睡了吗?”


    “马上就睡了。”


    商曜抬起手,举到?半空,“手放下来好不好,我们牵手。”


    连煋将自己的手垂落,和他握住,直到?睡了过去,才无意识翻身?把手收了回来。


    从多?米尼亚到?巴拿马,有六天的航程,商曜就这么窝在宿舍里。他也真?能耐得?住,前三天硬是没出过门,就这么待在宿舍里,门锁上,待在里面给连煋洗衣服,洗袜子,洗完了晾在浴室。


    连煋需要出门上班,她是巡逻式打扫卫生,大概干一个小时的活儿,就可以回到?宿舍陪商曜一个小时。商曜很?有钱,连煋跑去可以打包的餐厅买饭,带回来给他吃,用保温杯去邵淮办公室接咖啡,依旧带回来给商曜。


    邵淮隐隐觉得?不对劲儿,连煋这两天不缠着他了,清心寡欲,也不会莫名?进?入办公室摸他,吻他,不让他给她纾解。一干完活儿,立马往宿舍跑,饭也是带回宿舍吃。


    这天,连煋来他宿舍接完咖啡,就要走,他叫住她,“中午一起吃饭吧?”


    “我回宿舍吃,还要睡午觉呢。”


    邵淮捏捏她的手,“不喜欢我了?”


    “没有啊。”连煋金屋藏娇,急着要回去,一甩手不小心砸在邵淮腕上的金表,故作夸张地称赞,“董事长,你这表好漂亮啊,哪里买的,以后我有钱了,也买一个一样的。”


    邵淮把表摘下来,“送你吧。”


    二十分钟后,连煋回到?宿舍,看到?商曜一个人孤零零坐着看书,怜爱不已,从口袋摸出金表,“商曜,这是我送你的,喜欢吗?”


    第27章


    反锁上门, 两人肩并肩坐在下铺,连煋拉过商曜的手,把?金表戴在他手腕, 黧黑钢质三格链节式表带, 铂金和黄金搭配表盘,金属冷光熠熠烁亮。


    连煋握着他的手, 反复品味,暗叹这表太适合商曜了,仿佛开了光的法宝, 一戴上,立马压制了商曜散出的戾气和阴翳,人都变得?温顺持重了许多?。


    “真适合你, 人靠衣装马靠鞍,啧啧啧,这金表一戴上, 气质都变了, 真帅!”


    商曜低头看腕上的金表, “这是劳力士吧, 你从哪里弄来?的, 发大财了?”


    连煋自然不好得?道破, 胡诌八扯, “我在水里捡的,上个月在南非, 有艘货船遇险了, 我下水帮忙清理渔网, 在水里捡到了这表。”


    商曜卖娇靠在她肩头,“不管是哪里来?的, 只要?是你送,我就喜欢,我会一直戴着的。”


    竹响的宿舍靠近船尾外舱,有面?单扇窗户,窗户是封闭式,不能打开,但拉开窗帘,也能看到外面?的泱泱无涯。连煋跑去将窗帘拉开,亮光投进来?,碧波浪涛近在咫尺。


    平时连煋去上班时,为?了不让人发现,商曜都是门窗关紧,窗帘拉得?死死的,连灯也不怎么开。现在窗帘扯开,屋内前所未有的敞亮,每一个角落都被光辉铺平,两个人的影子变得?清晰明?了。


    太亮了,商曜恍惚间居然有点儿不适应,眼睛霎时畏光,他抬手挡住砸门破窗而来?的白芒。


    连煋拉过他的手,推他到窗边,单扇的窗子不大,两人脑袋贴着脑袋就挤满了窗面?,连煋指着外面?的水天一线,“看外面?,好看吗,你喜不喜欢大海?”


    “喜欢。”商曜偏头看她,两人挨得?太近了,他转头时,嘴唇几乎擦在她的侧颊,有种诡异的发烫。


    连煋还在盯着外面?,“我最喜欢大海了,我喜欢船,喜欢看到高悬的船帆,喜欢站在船头的甲板上,喜欢在风暴中扬帆起?航。”


    商曜静静看着她的脸,“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连煋又拉他坐到床上,窗帘依旧敞开着,问道:“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尽量给你弄。”


    “都行,我不挑,你给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连煋捏捏他的脸,“真好养活,这些天委屈你了,等到了美国,或许就能弄到船票了。”


    “不委屈,看不到你,我才觉得?委屈,我就喜欢和你待一块儿。就算弄不到船票也没关系,我可以一直窝在宿舍等你。”


    休息了一个小时,连煋又要?去干活儿了。她走后,商曜继续拉上窗帘,坐在黑暗中等待。


    连煋一路从第六层甲板巡逻上去,有脏的地方就清理干净,到达第九层甲板时,乔纪年就在观景廊的入口站着,连煋碎步跑上前,“乔纪年,你值完班了?”


    “嗯,这两天怎么总是看不到你,又在搞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呢?”乔纪年接过她手里的拖把?,拖起?廊道上的一小片水渍。


    “我一个正?经人,能搞什么事。”


    晚饭时间到了,连煋约着乔纪年一起?去吃,连吃带拿,吃完了还打包一份,乔纪年忍不住问:“每次都打包,午饭晚饭都要?打包,我看到尤舒一直都是在食堂吃啊,你打包回去喂鱼呢?”


    “我朋友好多?的,食堂的不好吃,我打包一份回去给人家呢。”


    商曜上船后,连煋手头也阔绰了,口袋里摸出一沓钱来?,“我请你吃不就得?了,真是小气鬼。”


    “我是那个意?思?吗,我是好奇,你到底打包回去给谁吃。”


    “你真是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我现在是个领导了,部长级别的呢,请人吃点东西,喝点东西,那是常有的事儿,你别老唠唠叨叨的。”


    乔纪年帮她把?两瓶饮料装入餐袋中,“就随便问问,你急什么。”


    “我哪里急了,还不是你说话不讨人喜欢,你再这样子,以后我就”


    话刚出了一半,乔纪年好奇地插嘴,“你就怎么样?”


    连煋憋半天,也磨不出什么威胁的理由,只是道:“我就不追你了,再也不送你礼物?。”


    “得?,以后我尽量嘴甜点,好吧,小宝贝儿?”


    两人起?身离开餐厅,乔纪年回驾驶舱,连煋带着打包好的饭菜坐电梯回到竹响的宿舍,商曜就在宿舍里,他没事做,一遍遍打扫宿舍的卫生,地板擦得?光可鉴人。


    连煋跑进来?,关上门,餐盒放到桌上,朝还在卫生间洗抹布的商曜喊话,“快出来?吃饭了,饿坏了吧。”


    商曜把?抹布挂在衣架上,“今晚吃的什么?”


    “牛排饭,蔬菜汤,还有一份寿司呢,你快过来?。”


    两人肩并肩坐着,商曜吃着饭,连煋喝蔬菜汤,味道不算好,船在公?海上航行四天了,之前在多?米尼亚没有补充到足够的新鲜菜类,餐厅现在做饭的原材料,都是放了有些日子的冷藏品,不够新鲜。


    在小小的宿舍蜗居,吃的饭味同嚼蜡,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商曜来?说,身体?上可不太好受,心里却挺高兴,感觉自己和连煋是一对共患难的小夫妻,风雨同舟,同甘共苦。


    尤其是,连煋把?他藏在宿舍里,别有诡谲的刺激和亲昵,连煋这是喜欢他,才把?他带上船藏着,每天想方设法带好吃的回来?给他,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疼他,什么狗屁邵淮,什么垃圾乔纪年,都没这个福分。


    连煋心疼地看着商曜的脸,“我想办法带你出去放放风,宿舍这么小,你一直待在这里,憋坏了吧。”


    “没事儿,只要?想到你一下班就回来?,我心里就高兴。”


    连煋左右琢磨,还是决定想办法带商曜出去转一转,顺便可以和她一起?打扫卫生。


    她让商曜在宿舍里等着,自己到了第四层甲板的事务厅找事务长方昕沅,申请再要?一份保洁工作服,而且还想自己去库房挑,理由是她之前的工作服有很多?线头,她想挑一套好点的。


    方昕沅最近和她很熟络,没多?想就同意?,带她到工作服的库房,让她自己先去挑,挑完了,出来?登记签字就行。男女保洁工作服的款式都一样,只有尺寸大小之分,连煋挑了一套大号的,登记后就回了宿舍。


    “你赶紧换上,这都是洗过消过毒,可以直接穿,穿完我带你出去逛。”


    商曜拿起?衣服,就要?去卫生间换,连煋坐在床上撇撇嘴,“还这么生分,咱俩都住一起?了,直接换呗,不用?避着我。”


    “我这不是担心你会介意?吗。”


    “有什么可介意?的,我的内裤都让你洗了。”


    商曜笑容渐显牵强,自从阳而不举,总是格外敏感,草木皆兵生怕被人看穿,疑神疑鬼生怕旁人会从一些细枝末节中发现端倪。这几天,和连煋同吃同睡,他摸连煋的手,靠着她一起?看书,连煋也不拒绝。


    但除此之外,他瞻前顾后,不敢再有别的动作,就怕火一点起?来?了,连煋一摸他,发现他不行,这可就坏了。


    “我还是去里面?换吧,不着急,我们慢慢来?,这里是竹响的宿舍,可不能乱来?。等回国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也没有那个意?思?了,你快去换吧。”连煋往后仰,瘫在床上,用?力搓了把?脸,邵淮无可挑剔的五官,又妖妖骚骚浮在眼前,将她一颗心挠得?七上八下,拧巴得?很。


    挫败顿生,是不是自己拨云撩雨的技术太粗糙了,还是说,这些男的,一个个都是纯情大男孩,吃饭聊天可以,弄一下就不行,乔纪年这样,没想到商曜也是这样。


    唯一放得?开点的,只有邵淮,但这老男人也闷得?很,衣服不让脱,情话也不讲,给她弄时,像严谨的流水线工人在作业。性?子是闷了点,但好歹能解馋,暂且在床上将就着玩一玩,等回国了,要?过长久过日子,还是得?找商曜这样能同甘共苦的。


    连煋思?绪乱飘,杂七杂八地想着,继而又心生怪异,邵淮和乔纪年,未免太容易接近了点,她一个打扫卫生的,天天到办公?室猥亵邵淮,也不见他真的生气,最后干脆妥协,直接跪下伺候她了。


    还有乔纪年,似乎什么也不图,天天请她吃饭,亲昵得?像故人。


    这两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平易近人的货色,怎么就和她混到一起?了呢,难道是图她卫生打扫得?比较干净?


    一深思?这些问题,连煋头又在隐隐作痛,不管了,她这样的人,管不了什么身前身后名,先浪得?几日算几日吧,抓紧时间赚钱,等回到国找个好医院治一治脑子,恢复记忆了就好了。


    商曜换好工作服出来?,看到连煋躺床上发愣,走到床边,手背探她光洁的额头,“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我在发呆呢。”连煋猛地从床上起?来?,找出口罩和工作帽,细心地给商曜戴上。


    甲板上的保洁数量不少,客房清洁、内舱走廊、外围甲板廊道,都有不同的工作人员负责,连煋是负责外围公?平场合的甲板清洁。在每一层甲板上,时刻都有不同的清洁工和保洁员在忙碌,连煋带上穿着工作服的商曜出来?时,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怀疑。


    这个时间点,天已经黑了,更?没人会注意?。


    连煋也不急着带他去打扫卫生,而是顺着每一层甲板,一点点逛上去,问道:“你以前坐过灯山号出海吗?”


    “没有,我很少坐这种大型邮轮,一般出海玩的话,都会选择游艇。”


    “游艇走不了太远,还是大邮轮好玩,可以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像这次的航线,横穿印度洋、大西洋,等出了巴拿马运河之后,还要?穿过太平洋再回国,这么好玩的。”


    商曜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跟着她,“你不害怕吗,在海上很危险,遇上大风浪的话,人类其实很渺小。”


    “不怕,我就喜欢这样的海阔天空,地球上七分海洋,三分陆地。海洋才是最神奇的,比天空还要?令人向往。”


    邮轮上有大型商场、游乐园、大剧院,各式各样的餐厅,连煋只是带着商曜在外围逛一圈,没有进去,入场券太贵了,她舍不得?花那个钱。


    简单游览了过后,才带着商曜开始打扫卫生,她教商曜这么使用?这里的电动拖把?,教他开扫地车,教他怎么快速清理垃圾桶。


    今晚月亮很好,月辉溶溶洒在两人身上,有了商曜的陪伴,连煋干起?活儿来?更?有干劲儿了,她开着扫地车,商曜拿着拖把?跟在她后面?。


    两人一层层清扫,一直来?到第九层甲板,她对商曜道:“好了,再把?这一层打扫好就行了,我只负责第六层到第九层,上面?的就不是我的任务了。”


    商曜又红了眼睛,他知道,连煋以前跑货船当水手,干的活儿比这些累多?了,跑货船时,要?清洗甲板,还要?负责甲板和船体?的养护和维修,一艘十万吨级别的货轮上,也就只有二十名左右的船员,要?干的活儿很多?。


    他从未停止过心疼连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一样心疼。


    每次连煋出现在第九层甲板,邵淮和乔纪年总是不期而遇,和她聊天,帮她干点活儿,这次也不例外,两人看到连煋的身影,前后脚就出来?了。


    乔纪年眼睑微合,眯眼看向连煋身边高大的男人,“哟,连部长,当了领导,现在连小弟都有了,带小弟过来?打扫卫生呢?”


    商曜微微弯腰,将帽檐压低了些,埋头干活,不声不吭。


    连煋抬起?头来?,横了乔纪年一眼,“这是我朋友,你别乱说话。”


    乔纪年大步流星,走到二人身边,狐疑地上下大量商曜,“他是你哪个朋友,天天打包饭菜回去,该不会就是给他吧?”


    “你让开,我们还得?干活呢。”连煋拉着商曜的手臂,就要?带他离开。


    邵淮也站在他们旁边,连煋身边那男人腕上的劳力士金表耀眼夺目,这是他送给连煋的那块,这么快,就戴到别的男人手上了,上次的保温杯也是,他刚给她买了没两天,转眼间就到那个叫严序的机工手上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拿去送人,还是拿去卖钱了。卖钱,情有可原;送人的话,这人未免也太能造作了。


    邵淮和乔纪年不约而同盯着那男人,有种道不明?的熟悉感,但又说不上来?,在不甘示弱的气场中,各怀心思?。


    乔纪年又恢复了雅痞的神态,手肘抬起?,往日一样亲密地搭在连煋肩头,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怎么,这是你新交的男朋友,还是说,你又在追人家了?”


    “不关你的事,我要?走了。”连煋甩开他的手,就要?带着商曜绕开他们。


    乔纪年死皮赖脸缠上去,想看看那男人长什么样,“哥们儿,你哪个部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口罩摘下让我看看。”


    “摘下来?了帅死你!”连煋骄纵地瞥了乔纪年一眼,又上手帮商曜整理了下口罩,“不用?管他们,我们走。”


    乔纪年亦步亦趋,“让我看一眼,到底是有多?帅,难道比我还帅?”


    “就是比你还帅!”连煋提着垃圾袋,拉着商曜快步离开。


    乔纪年在后面?喊话,“连煋,你这喜新厌旧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这就不理我了?”


    连煋没回话,带着商曜渐行渐远。


    直到不见了那两人的身影,乔纪年才又站回邵淮身旁,剑眉敛起?,若有所思?,“那个该不会真是她新找的男朋友吧,这么快就腻了咱俩?前两天还管我叫宝贝呢,今天就带上新男人打扫卫生了。”


    邵淮沉默稍许,而后道:“是商曜。”


    “谁?”


    “刚才那人。”


    乔纪年回想了下那男人的身形和气质,恍然大悟,确实像,他摘下帽子,忿然作色,“怎么搞的,这流氓怎么上来?的!”


    邵淮:“先查一查。”


    乔纪年先打电话给事务长,让其查一查,有没有商曜的登船记录。事务长很快回复了消息,说没有。


    乔纪年打算去查宿舍,被邵淮制止了,“如果是连煋带他上来?的,就算了,先别闹大。我刚收到消息,连烬来?巴拿马了,应该是已经知道连煋在船上了。”


    乔纪年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又来?一个疯子,就该把?商曜和连烬这俩卧龙凤雏关在一起?,让他俩狗咬狗,看谁咬得?过谁。”


    乔纪年对连烬的印象,停留在两件事上。


    第一是,当年连煋要?带他去跑船,开着车在前往码头的路上,连烬突然跑出来?横在路中间,说他也要?去,连煋不让。连烬那个时候才19岁,哭得?很厉害,追着连煋的车跑,连煋怎么也不让他上车,争执之下,连煋没刹住车,撞断了连烬的一条腿。


    第二是,连煋的死讯传来?后,那时候连烬一头悍狼似的,迅速接管了他家里的基业,手段不怎么光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大商业版图。


    后来?,连烬聚集了他们几个人,撂下狠话,三年之内找不到他姐,他会杀了他们几个人陪葬,再自杀,大家一起?去地下陪他姐。


    第28章


    夜风从万里水面涌来?, 密针细缕的凉意穿入衣襟,商曜坐在第八层甲板尾舷的角落,这里设了?一面攀岩墙, 这会儿空无一人。


    连煋带着商曜的钱包, 去?水果店花大价钱买了一份果切,回来?和商曜比肩连袂紧挨着坐, 吃着水果?,望向波光粼粼的海面。


    商曜调整姿势,歪头?靠在连煋肩上, “如果?这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好了。”


    “现在这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不是,还有很多人,他们很吵, 很烦,我想要所有人都不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商曜捏着她的手心, 无规律地把玩, 指尖在她掌面画画。


    连煋认认真真道:“可我现在的世?界, 就只有你一个人。你知道的, 以前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只有你, 是我过去?认识的人, 只有你知道我的过去?,我和过去?世?界的联系, 就只有你了?。”


    商曜抬起脸, 恍悟过来?, 乔纪年和邵淮都瞒着连煋过去?的事,只有他, 是连煋找到?的当下和过去?的衔接点。


    他直起身子,把连煋抱入怀中,他和世?界的衔接点,也只有连煋。他是被连煋偷偷带上船藏在宿舍的,他独属于?连煋。


    “我想让你一辈子对我好,不管去?哪里都带着我。”商曜搂着她,气息沉闷,用他惯有的撒娇语气说?道。


    “好,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吃完一盘果?切,两人回到?第二?层甲板的宿舍,竹响穿着库房管理员的工作?服,蹲在宿舍门口玩手机,连煋跑过去?,“竹响,你怎么?蹲在外面啊?”


    “我回来?拿点东西。”竹响站起身,蹲久了?脚麻,踉跄了?下。


    “怎么?不直接用对讲机叫我啊,我刚去?打扫卫生了?。”连煋拿出房卡刷开门,每个人只有一张对应的宿舍门卡,竹响把门卡和连煋对换了?,要进宿舍就只能找连煋要门卡。


    “没事,我也不着急。”


    开了?门进去?,发现身后穿着保洁工作?服的男人也跟着进来?,竹响扭头?细瞧,才发现是商曜,她又看向连煋,“你给他找着新?工作?了??”


    连煋笑得狡猾,“不是,我只是给他弄了?套衣服,带他出去?透透气,整天在这里太闷了?。”


    “也是,要是把我天天关宿舍,我肯定得把门给砸了?。”


    竹响环顾四周,宿舍干净得她都不好下脚,她平日不爱收拾东西,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毫无章法堆在一起,现下整个宿舍焕然一新?,归置整齐,看着空间都比之?前大了?一圈。


    她啧声对连煋道:“弄得这么?干净干嘛,我无所谓的,只有能有个地儿睡就行。”


    连煋:“都是商曜收拾的,他待在宿舍也没事干。”


    竹响拉出放在床底下的行李箱,抽了?两件皱巴巴的短袖出来?,行李箱乱七八糟,她也不管,一股脑胡乱塞在一起,她翻了?翻,掉出一盒避孕套,干脆直接丢给连煋,“给你用了?,这里的超市卖得可贵了?,这都是我自备的。”


    “啊,我用不着这个,还没到?那个程度呢。”连煋握着那盒避孕套,暗暗瞥眼商曜。商曜却躲开她的目光,抽出一张湿纸巾不停擦拭一层不染的桌面,似乎在回避她。


    竹响嘴角往下耷拉,逐渐鄙夷地看着连煋,“费那么?大心思把他弄上船,就是纯聊天呢,搞这么?纯情,何?必呢这是。”


    “哎呀,这种事情就别多问了?,尴尬死了?。”连煋挠挠头?,移开话题,“你住我那儿还习惯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


    “都一样的宿舍,有什么?习不习惯的。”竹响把两件皱巴巴的短袖搭肩上,行李箱推回床底下,“我走了?,晚安。”


    竹响离开,屋内安静下来?,连煋坐在床上,那盒避孕套放手里转圈玩。商曜进去?了?卫生间,拿出拖把,又开始拖地。


    连煋道:“商曜,我们以前是男女朋友,都到?哪个程度呀,为什么?分手呢?”


    她发现,商曜一直在和她说?,他们以前如何?恩爱,但从未细致讲过两人的亲密行为,也没讲过为什么?会分手。


    “就谈恋爱呗,我们一起去?爬山,一起看电影,每天都在一起。”宿舍巴掌大的空地,拖两下就完了?,他脱下保洁服外套,搭在椅子上,要换裤子时,却拿着新?裤子进了?卫生间,显然是要避嫌。


    连煋觉得无趣,用力叹气,那盒避孕套反反复复在手里转圈,心又痒了?,避孕套揣兜里,提高声音对还在卫生间的商曜道:“商曜,我出去?一趟,去?超市买点东西,等会儿你先睡吧。”


    “你去?吧,我等你回来?再睡。”


    连煋从床上起来?,对着门上的穿衣镜挑眉,吹了?声口哨,脚步轻快出门去?了?。


    一路不停歇,乘电梯直接来?到?第九层甲板,邵淮的办公室一如既往亮着。


    连煋在门口探头?,看到?邵淮坐在电脑前,凝眸注视电脑屏幕,她这些天心思都放在商曜身上,除了?早上过来?接咖啡,其余时间没怎么?来?找过邵淮。


    邵淮看到?了?她,侧目看去?,和她隔空对视,也没说?什么?。


    连煋贼笑着进来?,把门反锁了?,走到?他面前,俯身半趴在办公桌上,“又在玩电脑呢,真羡慕。”


    “我在工作?。”


    “你的工作?还不就是玩电脑。”连煋绕过去?,靠在他椅子边,手背蹭过他的脸,又搭在他肩上,“你皮肤真好,滑滑嫩嫩的。”


    “平时有注意保养。”回答得一本正经。


    连煋往他身上靠紧了?些,“是该注重保养,毕竟也不是十八岁了?。”


    “今晚怎么?有空来?找我?”


    “想你了?呗。”连煋从口袋拿出竹响给的那盒避孕套,两只手捂住,送到?他面前,“猜猜,这次我要送你什么?礼物?”


    “空气?”


    “不对,再猜。”


    邵淮佯装深思,“巧克力?”


    连煋笑意渐深,摇摇头?,“不对,再猜。”


    邵淮:“薄荷糖?”


    “不对。”


    “是水果?吗?”


    “也不是。”连煋给他提示,“不是吃的,是用的东西。”


    邵淮很有耐心继续猜,“纸巾?”


    “不是,算了?,直接给你看吧。”她打开了?手,笑得肩膀都在抖,“哈哈,没想到?吧!”


    邵淮拿过她手里的东西,反复查看,发现真的是一盒避孕套,不确定道:“你要送我这个?”


    “对呀,喜欢吗?”


    “你自己买的,还是?”邵淮看向她笑得灿烂的眼。


    “是我朋友的,她说?她用不上了?,就给我了?,我现在也用不上了?,就送你了?。”


    邵淮:“哪个朋友?”


    连煋:“竹响啊,你见过的,我之?前还带她一起来?吃饭呢,你请的客。”


    邵淮把避孕套放在桌面,“我也用不上啊,我是处男。”


    连煋捡起避孕套,强行塞他口袋里,“等你以后破处的时候用呗,好好收着,我好心好意送你的。”


    “我不打算破处,就一直这样挺好的。”


    连煋顿时又没劲儿了?,把避孕套拿回来?,“算了?,不送你了?,我走了?,晚安。”


    邵淮握住她的手,使?了?点力气把她往后拉,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有什么?要求你可以直接说?。”


    连煋捏着他的手指,嘴巴胡乱嘟起,“像之?前一样随便?弄一弄呗,弄完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邵淮拿出拉开抽屉,拿出消毒纸巾擦手,吻在她耳朵,轻轻咬了?咬,笑容在眼角扩散,不禁疑惑,连煋都把商曜给弄上船了?,结果?这种事情,还是来?找他伺候。这么?看来?,路边摊终究还是比不上家里的正餐。


    半小时后,邵淮帮她整理裤子,连煋意犹未尽,还在攀着他的脖子和他接吻,邵淮微微往后仰头?,“亲就亲,别老是咬,都让你咬疼了?。”


    连煋又用力亲了?两口,“小气鬼,亲两口还不行,是不是看不起我?”


    邵淮用她的话反呛,“那你天天这样玩我,是不是看不起我?”


    她倒是坦然,笑嘻嘻手指点他额头?,“对呀,就是看不起你,浪货,骚得很,还装腔作?势,真是欠收拾。堂堂董事长,整天被员工猥亵,还乐在其中,别人知道你这么?浪吗?”


    邵淮把她抱下,让她站着,帮她扣上裤腰带,略微抬眉幽幽看着她,“你每次提上裤子了?,说?话都这么?硬气吗?”


    “哼,我脱裤子的时候也这么?硬气。”连煋抱臂,摆出天不怕地不怕的一身傲骨。


    邵淮给她整理好衣服,从她口袋拿出方才那盒避孕套,“礼物我收下了?。”


    “不送你了?,还给我。”


    邵淮举高手,“送人的礼物,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时间不早,连煋懒得和他掰扯,放在桌上的手机不断闪亮,她点开来?看,是商曜给她在支付宝上给她发消息,“还不回来?吗?”


    她给回复:“马上。”


    回到?宿舍,商曜洗漱完毕,正坐在床上等她,看她两手空空回来?,问道:“你去?超市买什么?呢?”


    “想给你买条毛巾的,但没有合适的,就不买了?。”


    商曜过来?拉她的手,“你对我真好,快去?洗澡吧,该睡觉了?,你明天还得上班呢。”


    “好。”


    连煋进入卫生间,发现裤腰带怎么?都解不开,皮带扣的卡针歪斜卡在板扣上,拉都拉不开,她在卫生间喊话,“商曜,拿把剪刀给我。”


    商曜拿起桌上的小剪刀,拉开卫生间的门,“怎么?了??”


    “我皮带解不开了?。”连煋窘迫道。


    “你先出来?,我给你弄。”


    两人配合着,用剪刀撬了?一会儿,才撬开板扣,商曜问:“你怎么?卡得这么?紧?”


    “刚尿急,在外面上了?个厕所,太着急了?,就给弄坏了?。”


    连煋这才想起,方才她骂了?邵淮是浪货后,邵淮给她扣皮带扣了?好久,肯定是他故意弄的,这小浪货,报复心还挺强。


    第29章


    被誉为“世界桥梁”的巴拿马运河, 将大西洋和?太平洋链接起?来,是巴拿马国家主要的经济支柱。灯山号这样的大型邮轮,通过运河的费用就高达55万美元。


    穿越巴拿马运河的前一天, 连煋带着商曜去超市, 买了不少东西,这次出手阔绰, 专门买贵的。她还到?奢侈品店里,把之前邵淮给她的那支镶金钢笔卖掉,买了一只新的铂金怀表。


    商曜身穿保洁工作服, 跟在?连煋身边,帮她刷卡,不免好奇, 平日连煋买瓶饮料都得三思再三思,“今天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晚点再和你说。”


    商曜以为连煋是给他买的,按照之?前的计划, 连煋说过, 等船只穿越巴拿马运河, 到?达巴拿马城港口后, 就会送他下船。


    “其实我一直待在?宿舍也可以的, 又不累, 住了这么?多天也没人发现?。竹响不是说她到?旧金山才下船吗, 要不我就先待在?船上,等到?美国再说吧。”


    连煋提着她的蓝色塑料桶, 里头都是今日她刚买的东西, “这个我得回去和?竹响商量一下再说。”


    两人又前往餐厅, 打包了饭菜,带回宿舍吃。


    吃过饭, 连煋站起?来一抹嘴,“我回我自己的宿舍一趟,你在?这里等着啊。”


    “什么?时候去打扫卫生,我和?你一起?去。”


    “这个不着急,你先睡个午觉,我出去办点?事,等我回来再说。”话毕,连煋拎着塑料桶,风风火火离开?了。


    回到?第三层甲板的宿舍,扣响门板,“尤舒,是我,我回来了。”


    尤舒和?竹响也刚吃完饭回来,正在?里头午休,听到?连煋的声音,躺在?下铺的尤舒出来开?门,“连煋,怎么?弄得满头是汗?”


    连煋提起?水桶,跻身进?门,蹲在?地上,一路跑得太快,双颊绯红,汗珠顺着鬓角延落,她不停翻找桶里的东西,“我刚去了趟超市,给你们买了点?东西。”


    掏出一个纸袋递给尤舒,“看看,给你买的,喜欢不?”


    尤舒打开?,一件高腰阔腿牛仔裤,一件香芋紫针织衫,都是牌子货,在?平常的门店一件也得三四千块钱起?步,现?在?是在?邮轮上,价格得往上翻好几倍。


    “这是你送我的?”尤舒问道。


    连煋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对?呀,就是给你的,我之?前一直穿你的衣服呢。”


    “这也太贵了,这是你在?船上买的吗,你挣钱这么?辛苦,买这么?贵的干嘛啊。”尤舒说着就把袋子合上,想让连煋去退掉。


    连煋:“你快收下,我现?在?挣钱不辛苦了,刷的是商曜的卡,商曜以前欠我好多钱,他这次是来给我还钱了。”


    在?连煋的能言善辩下,尤舒收下了衣服。


    连煋继续翻找桶里的东西,给了竹响一个新的ipad,竹响的ipad电池都鼓包了,她还天天充着电看视频。连煋每次看到?竹响的ipad,都要离得远远的,生怕会爆炸。


    竹响躺在?上铺,连煋原本也不太爱收拾,床上不算整齐,竹响比她更乱,在?连煋床上睡的这几天,床上更是乱得没法看,床单耷拉下来一大截,都快成下铺尤舒的床帘了。


    竹响不在?意这些,依旧整天躺在?这一团糟的床上,没事人一样睡着。


    她接过连煋递来的ipad,盘腿坐在?床上研究,“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真好,这回看视频不卡了。”


    连煋让她下床,三人聚在?一起?,连煋道出自己的难题,“明天邮轮不是要通过巴拿马运河吗,我想去看看。”


    竹响还在?玩新的ipad,无所谓道:“那你去看呗,谁不让你看了?”


    “我是想看整个流程,想学习学习,说不定以后我要自己开?船过这条运河呢。”


    竹响不以为意,信手拈来说道:“有什么?可看的,今晚船长他们会联系运河当局,由信号台给出锚位,明天邮轮进?入莱蒙湾航行一段差不多7英里的短水道,进?入指定锚位,排队进?入闸口,一共三道船闸。过了船闸进?入加通湖,再进?入盖拉德切水道、皮尊麦葛尔船闸、麦瑞福劳斯船闸。出来到?巴尔博亚港,就进?入太平洋了,顺利的话,9个小时能过完运河吧。”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连煋问道。


    竹响又盘腿坐到?尤舒的床上,“这条运河我都走好几遍了,熟悉得很?。”


    连煋从水桶里拿出几样吃的,还有新买的怀表,“我想跟着船长一起?看完整的过运河的流程,你们说,我把这些送给她和?大副他们,他们会让我跟着看全程吗?”


    尤舒道:“不知道,你可以去试试,船长好像挺喜欢你的。”


    竹响拿过连煋手里的怀表,略略看了一眼,“这个表可以,另外,你拎点?水果?上去就得了,什么?牛奶啊,薯片这些就别?拿了,人家也看不上这些。你上去后有礼貌点?,说自己脑子之?前撞坏了,想多看看这个世界,找点?回忆之?类的,估计能成。”


    “好,都听你的。”


    连煋将水桶里乱七八糟的小零食都掏出来,放在?桌上,桶里只剩下几样水果?。尤舒又帮她检查了一番,把成色不好的,坏了的果?子都挑出来。


    连煋用?尤舒的洗面奶,干干净净洗了个脸,换上自己那套部长的领导制服,提着水桶,抬头挺胸出门去。


    她来到?第九层甲板,先是来到?邵淮的办公室,从水桶里摸出一个青苹果?,“送你的。”


    邵淮接过,仔细端详,苹果?色泽光润,品相很?好,算是这些日子连煋送他的礼物中,最像样的东西了,他有点?受宠若惊,“怎么?给我这个?”


    “我喜欢你嘛。”连煋把水桶靠在?办公桌的桌角,绕到?邵淮身侧,两只手搭在?他肩头,“小邵,我们的船,是不是明天就要过巴拿马运河了?”


    邵淮将青苹果?放在?桌面,摸她的手,在?手背落下轻柔的吻,“你现?在?已经开?始叫我小邵了吗?”


    “哎呀,叫你董事长行了吧,真是的。董事长,我们的船,是不是明天就要过巴拿马运河了?”


    邵淮:“是啊,怎么?了?”


    连煋俯身,搂着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肩上,“我可不可以进?入驾驶舱,看看船长是怎么?指挥的,我想学习一下。”


    “这个船长点?头才行,我可以帮你问,但不确定船长同不同意。”邵淮是船东的身份,但出海后,这条船的最高指挥权在?船长许关锦手中,一切都得听许关锦的安排。


    邵淮用?对?讲机呼叫许关锦,是船助接听的,船助说许关锦正在?和?运河当局沟通明天过河的事情,问他是否有急事。


    邵淮道:“没什么?急事,等她忙完了,你和?我说一声吧。”


    船助:“好的。”


    “那我出去一下,等会儿再过来吧。”连煋往他脸上亲了一口,提着自己的水桶出去了。


    她打算去看看乔纪年在?不在?宿舍,刚到?他宿舍门口,正好碰到?乔纪年吃饭回来,他挑眉道:“哟,舍得来找我了,这几天约你吃饭都约不到?,喜新厌旧了?”


    “哪有什么?新的旧的,我比较忙。”连煋从水桶里也拿出一个青苹果?,“送给你的,吃吧。”


    乔纪年接过苹果?,瞟向她的水桶,扯过衣角随便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大口,“挺甜,你最近很?有钱啊,买这么?多水果?。”


    “我现?在?也是个小领导了,有点?钱不是应该吗。”


    乔纪年拿出门卡刷开?宿舍的门,问她,“要进?来玩吗?”


    “好呀。”连煋提起?水桶走进?去。


    乔纪年的宿舍是办公和?住宿综合一体?,他的办公桌上累了一沓文件,这些都是过运河前要准备的材料,需要在?过运河前8小时交给运河当局。


    他很?忙,文件还没审核完毕,嘴里咬着苹果?就坐到?办公桌前,对?连煋道:“我有点?忙,你自己先玩啊,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去我床上躺着玩游戏机。”


    “不用?管我,我就转转。”


    连煋走过来看乔纪年面前的文件,都是英文,包括船舶参数信息表、船舶检疫申报表、五份船舶图纸、引水卡、盲距离信息表等等。


    她也不打扰乔纪年,只是站着看这些文件。


    乔纪年忙了半个多小时,把电子版材料传上去,桌上纸质文件都盖章装袋,这才疑惑地看向连煋,“你今天怎么?舍得和?我待这么?长时间,真是想我了?”


    连煋嘴巴翘起?,“我想你,你又不想我。”


    乔纪年笑了,“我哪里不想你,天天给你发消息,约你出来吃饭,你就说自己忙。还找了个小跟班一起?打扫卫生,还说不是喜新厌旧?”


    连煋也察觉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忽略了乔纪年,又从水桶里拿出一根香蕉,逗猴子一样递给他,“我现?在?当领导了,事务长交给我好多事儿呢,忙得很?。”


    乔纪年剥开?香蕉,喂到?她嘴边,语气别?有意味,“还以为你金屋藏娇呢,一下班就往宿舍跑。”


    连煋被戳中秘密,红了脸,心虚道:“哪有”


    她把话题引到?正题,“对?了,乔纪年,过运河的时候,是不是闲人都不能进?入驾驶舱?”


    “肯定啊,你想进?去?”乔纪年看出她的小心思。


    “我是想去看看,但又进?不去。”


    乔纪年:“等会儿我去帮你问问船长,让你当我的临时小助理,说不定可以。”


    连煋雀跃奋起?,“好,你帮我问问,我真的很?想看。”


    虽然?有邵淮和?乔纪年这层关系,但决定权还是在?许关锦手里,许关锦把连煋叫船长办公室,“你要进?驾驶舱干嘛?”


    “我就想跟在?您身边,看您是怎么?指挥的。”说着,她提起?水桶上前,拿出最珍贵的太阳蛋芒果?和?菠萝莓,放到?桌上,又把怀表也拿出来,“船长,我是真想和?您学习。”


    许关锦笑了笑,当年连煋到?瑞士找她拜师时,也是大包小包提着礼物过来。


    她拿过一颗菠萝莓,“水果?我就收下了,这怀表你自己留着吧。”


    连煋最终还是得到?了进?入驾驶舱的资格,以乔纪年助理的身份。


    她回到?宿舍,告知了竹响和?尤舒这个好消息。又回去告诉商曜,说自己今晚估计不回宿舍了,因为半夜三点?钟到?达莱蒙湾时,运河管理局的引水员和?检察官就要上船做准备了。


    “那你跟着去凑热闹干嘛?”商曜不明白连煋的兴奋点?在?哪里。


    “我去跟着学习技术啊,等我回国治好了脑子,以后我也要当船长的。我要买自己的一条货轮,满世界拉货,到?时候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商曜自然?是点?头,“我肯定要跟着你的。”


    连煋进?入驾驶舱,跟着乔纪年身边,里头各式各样的仪器屏幕令人眼花缭乱,GPS导航、气象传真、电子海图、AIS跟踪仪。连煋一一看过去,并不陌生,她失忆前肯定接触过很?多这样的东西。


    乔纪年在?许关锦的指示下,和?运河当局联系,通过信号台获取了一个锚位。


    许关锦在?电子海图屏幕上确定好锚位信息,对?乔纪年道:“到?锚链舱去等我的指令。”


    “好的。”乔纪年平日吊儿郎当,但遇到?正事了,一点?儿也不马虎。


    连煋和?他一起?到?达锚链舱,没一会儿,对?讲机接到?许关锦的呼叫,“大副,抛左锚,左锚入水20米。”


    乔纪年一边操纵手杆,一边对?应许关锦:“收到?收到?,开?始抛左锚。”


    抛锚完成,连煋跟着乔纪年回到?驾驶舱,许关锦继续和?运河管理局联系。


    半个小时后,巴拿马运河这边派了五名检查员上来,主要是检查船上的视线盲区、操舵灯、雷达、号笛,电罗经和?磁罗经修正表等,必须要保证这些设备的运行符合要求。


    另外,检查员还自己带了一套卫星天线,安装在?甲板首楼,用?于方便引水员追踪船舶信息。


    连煋亦步亦趋跟在?许关锦身边,看着检查员检查设备、安装天线。


    一系列检查完毕后,检查员给了许关锦一份船舶授权文件,引水员上船后,需要得到?船舶航行的指挥权,才能指挥船只通过运河。


    这个时候,邵淮也过来驾驶舱了,他作?为船东,这份授权书?也需要他签字。


    连煋眼巴巴看着邵淮和?许关锦在?文件上签字,梦想着有一天,她也有一艘自己的大船,自己当船长,到?时候这些文件就都由她签署了。


    检查员下船,接着5名引水员上船,先是和?许关锦打过招呼,确定船舶定位信息后,开?始起?锚,开?船前进?。


    天微亮时,灯山号来到?加通船闸的入口处排队等待。


    这个时候,16名工人乘着快艇上船,他们需要负责缆机设备的操纵。邮轮进?入运河,并不是靠邮轮自身的动力航行,而是靠运河的拖轮拖着走,拖轮通过绞缆机来固定住邮轮。


    船长、大副、二副、三副、水手长、各位水手这个时候也需要在?船头船尾做好准备,协助工人操作?绞缆机。


    连煋一直跟在?乔纪年身边,此刻每一层甲板外面格外安静,因为要过运河,所有露天游乐场所都关闭了,只有少部分的观景廊可以活动。


    “乔纪年,你出海这么?久,过了几次巴拿马运河啊?”连煋问道。


    乔纪年给她整理歪斜的海员帽,“第一次,我不常来这里的,我跑东南亚航行和?欧洲航线比较多,美洲这边,几乎不怎么?来。”


    连煋看向缓缓开?过来的拖机,再看着工人们把拖轮的缆绳挂到?邮轮上,又问:“那你跑过苏伊士运河吗?”


    “嗯,不过跑的是货轮。”


    连煋:“海洋真大,我想要跑遍每一片海域,走遍每一条运河。”


    乔纪年:“挺好。”


    邮轮缓缓进?入船闸内,闸口关闭,水库泻水让闸内水位提升,把邮轮抬高到?下一个船闸等高的水位,过程很?缓慢,需要多方进?行配合。


    80公里的路程,从早上七点?多入闸,一直到?晚上八点?多,邮轮穿过美洲大桥,进?入太平洋的海域。


    引水员才和?许关锦告别?,签署好过河成功的文件,引水员下了船,这段价值55万美元的过河流程,算是真正结束。


    许关锦继续指挥灯山号航行,一路来到?巴拿马城的运河港,灯山号停靠在?这里的港口。次日,游客们会从港口上岸,在?巴拿马城内观光游览两天。


    连煋一整天都和?乔纪年在?甲板上,也就意味着,商曜一整天都关在?宿舍里。


    直到?船只靠港,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连煋披星戴月回来,刷开?宿舍的门,商曜坐在?桌子前,看竹响的那本《航海宝藏》。


    连煋踏进?门,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她居然?一整天都没给商曜送饭,赶紧跑上前抱住他的头,“我的小乖乖,都把你给忘了,饿了一天了吧,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过运河的时候有信号的。”


    “我想着你在?忙,就没打扰你。”商曜指了指空了的面包袋子,“我吃了这个,还喝了牛奶。”


    连煋心疼得要掉眼泪,“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急匆匆跑了出去,食堂已经没什么?吃的了,厨师给她弄了一份意大利面和?蔬菜汤。打包好,连煋十万火急带回来给商曜。


    商曜摸着她的脸,“没事儿,别?难过,我就在?宿舍待着,又不干什么?,也不饿。”


    连煋握他的手,脸在?他掌心蹭了蹭,“商曜,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


    巴拿马城港口外头,十来个人在?码头外围的小广场上等待,各个拿着望远镜,为首的黑衣男子点?了根烟,身姿瘦削修长,立如?鹤,目光幽深注视着前方来来往往的船只。


    “来了来了,灯山号来了,老板,灯山号来了,挂着咱们的国旗呢,肯定就是!”


    连烬直接用?指头掐灭了烟,扔到?一旁的垃圾桶,手往旁边一伸,掌心朝上,助理立即将望远镜放他手上。他端起?望远镜,熟练调整镜筒,赤色的五星红旗在?风中翻飞,正是灯山号。


    “确定我姐就在?船上?”


    助理一个劲儿点?头,又露出担忧,“千真万确,邵淮,乔纪年都在?船上,商曜不知所踪,估计也上船了,群狼环伺,他们会不会报复大小姐啊?”


    “他们倒是可以试试看。”


    越是和?连煋靠近,连烬越是忐忑,海面袭来的凉风,也难以压住情绪。


    他姐不喜欢他,从小都不喜欢,他要靠近,连煋就掐他手臂,让他滚远点?。小时候去上学,连煋从不愿牵着他走,一个人脚步生风走得飞快,他在?后面哭着追她,她越走越快,永远不等他。


    姐弟俩相差了三岁,但因为父母常年出海,连煋小时候和?姥姥姥爷住在?乡下,八岁了才送回城里。父母依旧不常在?家,城里的家也只有姐弟俩,还有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偏心连烬,凡事先考虑小孙子,连煋就要闹,就要争。


    奶奶给的零用?钱分配不均,总要多给连烬两块,连煋仰高了头和?老两口吵架,“凭什么?连烬就要比我多两块,不公平,就是不公平!”


    爷爷道:“十块钱还不够你花啊?你要什么?,单独提出来,整天就吵吵。”


    连煋声音很?大,“那连烬为什么?是十二块,不公平,要么?把他的两块收回去,要么?再给我两块!”


    连烬擦了擦鼻涕,把钱都给连煋,“姐,给你,都给你。”


    “才不要,留着和?你爷爷奶奶一块儿花去吧,别?跟着我。”连煋推开?他,自己跑出去上了校车。


    连烬也跑出去,哭着追她。


    父母很?少回家,大半时间都在?出海,对?老两口的偏心也只是口头说了两句,没太在?意。连煋不服气,她从小就不管老两口叫爷爷奶奶,对?他们直呼其名。


    十岁那年,她带了礼物去找海运商会的会长汪赏,跪下给人家磕头拜年,说要认汪赏当奶奶,以后和?汪奶奶出海跑船。


    汪赏笑着摸摸她的辫子,点?头答应了,叫人把她送回去。


    连煋回到?家,傲气更盛,更是不认自己的爷爷奶奶,对?着老两口喊道:“方长英,赵重良,你们孙子呢,叫他出来,是不是这孙子把我作?业本藏起?来了?”


    “没大没小,有你这么?叫人的吗?”奶奶方长英道。


    连烬穿着印满蜘蛛侠的套装出来,“姐,你作?业本放抽屉里了,我没藏。”


    “哼,不许管我叫姐,我不是你姐。”


    早上吃面时,只剩下一个鸡蛋,奶奶煎了荷包蛋,放到?连烬碗里,连煋把面条翻了个底朝天,找不到?自己的荷包蛋,问:“我的呢,我的鸡蛋呢?”


    “你不是说你不爱吃鸡蛋吗,只有一个了,给你弟吃。”


    连煋伸手把连烬的荷包蛋夹到?自己碗里,“方长英,你偏心!我什么?时候不爱吃鸡蛋了,你孙子才不爱吃,你们全家都不爱吃。”


    “野丫头,没大没小。”


    连煋在?家气势很?足,父母回来了,她也不喊人。


    过年了,连烬缠着她,要跟她一起?放烟花,她甩开?他,躲得远远的。躲不过了,在?客厅里大喊,“连嘉宁,赵源!出来管管你们儿子!方长英,赵重良,能不能管一下你们孙子!”


    母亲连嘉宁出来了,“连煋,没礼貌,有你这么?喊人的吗?”


    连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管好你儿子,别?让他烦我,我要做作?业呢。”


    连煋也不总是这么?凶,她偷偷躲在?被窝里给姥姥打电话,撒着娇,声音都要拧出水来,“姥姥,你别?担心,我好得很?呢,谁都不敢欺负我。你什么?时候来看元元啊,元元好想你的,想吃姥姥做的糯米糕。”


    元元,是她在?乡下的小名。


    连烬抱着拼图跑进?来,“姐,我们一起?玩吧。”


    连煋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尴尬的事,秀眉拧紧,语气又恢复往日的凶巴巴,“谁要跟你玩,幼稚鬼,找你爸妈,找你爷爷奶奶去。滚滚滚,以后不许进?我房间。”


    等她挂了电话,连烬端着洗好水果?进?来,讨好地叫了她一声“元元”,气得连煋拿枕头满屋子打他。


    连煋上初中了,自行车骑得飞快,连烬哭着跑着追她。她上高中了,连烬也长大了很?多,依旧是个爱哭鬼,追在?她身后,追不上就哭。


    追着追着,哭着哭着,两人都长大了。


    他19岁那年,连煋22岁,连煋开?车带乔纪年去码头,说要出去跑船,他跑在?后面追车,求她带他一起?走。


    争执之?下,连煋来不及刹车,撞断了他的腿,他坐在?地上起?不来,死死拉拽着连煋的裤脚,“姐,你带我走,我要和?你一起?出去。”


    “你又不会开?船,跟着我干什么?。”连煋像小时候一样,不耐烦地甩开?他,板着脸打电话叫救护车。


    “乔纪年也什么?都不会,那你为什么?要带他?”他爬过去,抱住连煋的腿。


    最后,连煋叫来救护车,也没跟着一起?去医院,继续开?车带着乔纪年去码头了


    海风吹得人脸颊发麻,连烬从回忆中抽离,眸色沉沉盯着远处的灯山号,把望远镜丢给属下,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阿耀,再派几个人过来码头盯着,一个小时后我要上船。”


    “上哪条船?”


    “你说哪条。”


    阿耀:“灯山号靠港了,你真要上去啊,打个电话叫你姐下船不就得了,你冒然?上去,让邵淮抓住了,很?麻烦的。”


    连烬不回话,挂断了电话。


    第30章


    后半夜下了点?小雨, 雨滴在海面砸出一个个小坑,凉气?涌起。连烬穿上?潜水服,眼神往四?面迅速掠扫, 利落的姿势跳入水中, 朝着灯山号游去?。


    游到船尾,浮出水面, 他拿出用防水袋包裹的对讲机,按下呼叫按键。


    冥冥夜色中?,自动旋转的巡逻式照明灯, 来回在海面扫荡,趁着照明灯移开,一名机工从?尾舷放下软梯, 连烬身手?矫健,三下五除二爬了上去。


    机工把他拉上来,又收回软梯, 动作一气?呵成。


    连烬摘下氧气?面罩, 甩了甩一头湿发, 露出干净的眉目, 问道:“我姐现在在哪里?”


    “在第三层甲板的3052号员工宿舍, 和一个叫尤舒的海乘住在一起。”说着, 机工递给他一张灯山号的完整注标图, 每层甲板上?的功能分布、舱房分类,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连烬收好图册, 跟着机工从?员工通道, 进入邮轮内部, 来到更衣室。他先?把身上?的潜水服给换了,穿上?黑衣黑裤, 外头套了一件黑色冲锋衣外套。


    他和机工一起回宿舍,打算天亮后,先?去?找一找连煋,先?了解她现在的处境,她想要下船,自然是最好,她如果想和船一起走,他再想办法留在船上?。


    “我姐是怎么上?船的?”连烬问道。


    “在东非那边的公海被救上?来的,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怎么回事。我一直在轮机舱,都是最近连煋升职当部长了,才认出她好像是你姐。”


    机工对连煋的了解不多。


    这船上?三千多名游客,近两千名海员,海员也是经常轮换,有些签的短期合同,到了港口又换新?的上?来。游客也有流动,隔几天每到一个港口,游客就要下船观光,有些游客买了短程票,也会就此别过,也有一些游客是中?途上?船。


    邮轮是环球航行,航线长,途中?难免遇上?求助的船只,这一路过来,救助的渔船渔民也不在少数。


    把连煋捞上?船一事,仅仅是个小插曲,根本没几个人注意到。


    机工至今也不知道连煋失忆了,只大?概了解到,连煋是和尤舒住在一起,在上?层甲板当清洁工,最近升职了,当了什么拎包服务部的部长。


    连烬在机工宿舍待了一个多小时,天边泛起亮光。


    外头逐渐有动静,机工带连烬到第三层甲板的3号通道等着,连煋要从?宿舍出来的话,就得经过这里。


    等了半个多小时,看到尤舒出来了,却没见到连煋,机工上?前问:“尤舒,连煋呢?”


    “你有事吗?”


    尤舒下意识警惕,连煋搞的鬼点?子太多了,拎包、跑腿、下载视频、下水淘金找宝藏,她如今都不太敢和别人透露连煋的消息,生怕别人揪到连煋的小辫子。


    机工看了眼戴着口罩的连烬,又对尤舒道:“我是找她问拎包的事情,我今日有空,想当拎包员。”


    “这个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去?找事务长问问,现在拎包员的名单也是要和事务长对接的。”尤舒没透露太多,就离开了。


    连烬在通道口又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连煋。


    机工又带连烬来到第四?层甲板的中?间通道,游客要下船,得从?第四?层甲板出去?,才能下到舷梯。


    人群乌泱泱,游客都挤在这里,在排队下船。


    一直等到所有游客都离开了,也没见到连煋的身影。机工正准备要不要给连煋打电话,把她约出来时。


    连煋从?另一个通道出现,穿着她的部长制服,背脊挺直,精气?神很好,行步如风在他面前走过。连烬眼睛突然间有强烈的灼痛感,微启的眼睑迅速涨红,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砸门破窗而来,庆幸、欣喜、心疼


    他恍惚地站在原地,瞳仁无法聚焦,时聚时散,呆呆地看着前方,看着连煋迈步从?他面前走过。


    他把鸭舌帽和帽子摘下,嘴唇僵硬地张合,嗓子里只挤出一个声调,“姐!”


    连煋无动于衷,继续朝前走。


    直到机工又喊了一句,“连煋!”


    她这才回头,快步折返回来,歪了歪头,“你在叫我?”


    已?经近在迟尺了,连烬也摘下了帽子和口罩,露出完完整整一张脸,连煋却毫无反应,略视而过,注意力放在机工身上?,“叫我干嘛?”


    机工暗觑连烬的脸色,也不知这位有何意图,只能干巴巴和连煋搭话,“连煋,你那儿还要拎包员不,我今天有空,想出去?挣点?外快。”


    “哎呀,你怎么这么晚才联系我,拎包员都是提前一晚上?就安排好的。你加我的群了没,下次得早点?和我联系。”


    机工:“我没加群,不知道这些流程。”


    连煋拿出商曜给她买的最新?款苹果手?机,“你加我的支付宝,以后要是想拎包的话,得在靠港前就要和我联系,这样我才能提前安排。”


    “好。”


    两人加好联系方式,连煋离开了,步子迈得很大?,和小时候一样。


    机工眨眨眼,生疑地看向?连烬,“连煋是你姐吧,没找错人吧?”


    “没有。”


    “那你姐怎么不认识你?”


    “你不用管了,先?回去?吧,有事我再联系你。”连烬指尖都在抖,被抛弃的失落感再次如潮涌至,他被她丢下过很多次,从?小到大?,次次如此,他本来习惯了的。


    又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乔纪年步态慵懒,“连部长,忙完了?”


    “嗯,都安排好好了,游客都下船了。”连煋从?口袋拿出一块酥糕,揭开裹纸,把酥糕掰扯开,大?的一块塞进自己嘴里,小的一块递给乔纪年。


    乔纪年接过,自然而然放进嘴里,和她勾肩搭背走了。


    邵淮来到办公室待了没多久,敲门声响起,进来了个穿着薄款黑色冲锋衣的男人,口罩严严实实捂住脸,额前碎发散着,眼睛也隐在阴影中?。


    邵淮抬头,瞳光闪过异样,很快认出是连烬,“有事?”


    连烬摘下口罩,“我姐到底怎么了?”


    邵淮拿过一份文件,慢条斯理地打开,“脑子撞坏了,失忆了。”


    “真的失忆?”


    “不知道,你既然上?来了,怎么不自己去?问她?”


    连烬拳头捏紧,发出明显的指关节摩擦声,“为什么不联系我过来接她,当初和你说过的,一找到她的下落,立马通知我。”


    “不通知又怎样,你要杀了我吗?”邵淮放下文件,眸色微漾,黑睫垂下,似笑非笑看着他,“杀”字在齿间加重?,别有意味。


    邵淮不止一次怀疑,连烬杀了他自己的爷爷奶奶。


    这姐弟俩的母亲连嘉宁原先?是名引水员,在港口工作,并不出海。父亲赵源倒是有点?产业,是赵家家族企业——谷盛海运集团的小股东,谷盛海运集团是江州市扬名在外的企业。


    赵源在赵家中?只算个旁支,没捞着太大?好处,靠着股东分红,也算有笔足以支撑小康家庭的收入,但进不了真正的掌权圈子。


    赵源认识连嘉宁后,不知怎么的,夫妻俩开始自己出海跑船。


    邵家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家族,和赵家走得近,一来二去?,在几个亲戚聚会上?,邵淮认识了连煋和连烬姐弟俩。邵父说自己和赵源是老朋友,让邵淮多照顾点?姐弟俩。


    邵淮点?点?头,后来带连煋和连烬去?游乐园玩过几次。他印象比较深的是,连煋对连烬很凶,总是骂他,但连烬没什么脾气?,被骂了也不在意,整天讨好地黏在连煋身后。


    他后面得知,大?概是爷爷奶奶重?男轻女?,偏心小孙子,连煋受委屈了,这才不喜欢连烬。


    他20岁那年,连煋15岁,连烬12岁,姐弟俩周末要和爷爷奶奶去?爬山,连煋提前一天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他答应了。


    到了山脚下,连煋不愿意和连烬一起走,拉着邵淮走另一条路。连烬难得的没缠着姐姐,老老实实背着包,和爷爷奶奶走另一条路。


    邵淮和连煋到了山顶,刚坐下没多久,连煋接到奶奶方长英的电话,声音很急,急躁地在电话里大?喊:“元元,快跑,快离开这里!”


    刚喊了这么一句,通话就断了。连煋回拨,显示无人接听。


    两人一块儿往连烬他们那条路线走,打算去?看看情况,半途遇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烬。连烬跑来抱住连煋,哭得要喘不过气?,“姐,我找不到爷爷和奶奶了,他们摔下去?了。”


    老两口死了,摔下悬崖死的。


    那个地方没监控,目击者只有12岁的连烬。连烬说,山上?有棵桂花树,爷爷和奶奶要去?摘桂花,然后一起摔下去?了。


    连烬当时才12岁,又是备受爷爷奶奶偏爱的小孙子,没人怀疑过他。


    在爷爷奶奶的葬礼上?,连烬紧贴连煋站着,握着她的手?,连煋少有的没甩开他,就这么让他牵着。


    邵淮也参加了葬礼,众人在花圈前默哀时,他侧目想看看连煋,却看到了偷偷发笑的连烬,少年稚嫩的眉眼没有一丝哀伤,低头牵着姐姐的手?,抿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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