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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连煋和乔纪年一起去第六层餐厅吃早饭, 这里是服务于游客的餐厅,餐品样式比员工餐厅丰富得多,居然还有国内的米粉, 连煋自己吃了?一碗, 又要打包一份带回去。


    乔纪年?慢悠悠喝着豆浆,眼神懒懒扫过打包好的餐盒。


    他?大致能猜出, 连煋是要带回给商曜,他?只是好奇,商曜上船这么些天了?, 究竟是藏在哪个房间里。他?让事务长重新核查了一遍船上的人员,都没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打包回去给谁?”乔纪年?眉低眼慢,看着连煋埋头吃粉。


    “给我?朋友啊。”


    “哪个朋友?”


    连煋:“你不认识的, 老是问这些干嘛,尊重一下个人隐私。”


    乔纪年?笑?了?,拿出纸巾给她擦嘴, “慢点吃, 满嘴都是油。”


    连煋把打包好的米粉带回宿舍, 放到桌上, 招呼商曜过来吃, “来来, 今天给你换了?个早餐, 是国内的米粉,不是面包和?牛奶了?。”


    商曜放下手机, 下了?床, 走到她身后, 从后头环腰抱她,侧脸贴在她后背, 能听到她心?脏跳动传来的震响,“我?再陪你几天好不好,等到墨西哥了?再走,很想你的。”


    “整天待在宿舍里,你不闷啊。”


    “不闷,不是还有你吗,晚上也能和?你睡一块儿,我?一点儿也不无聊。”


    连煋:“等会儿我?去找竹响问一问,这里是人家的宿舍,她要是不同?意,咱们也没脸一直赖着。”


    “给她钱呗,我?在这里又不干坏事,不会连累她的。”


    “那我?去问问。”


    趁着商曜吃粉,连煋带上两个保温杯出门,打算去找竹响商量商曜的事,再去邵淮办公室接两杯咖啡回来。


    把事情和?竹响一说。


    竹响道:“随便你们啊,只要在旧金山之前离开就可以,我?到了?旧金山就下船,会有新人接替我?的位置。”


    “好的,那你要不要喝咖啡,我?去给你接。”


    竹响躺在上铺玩ipad,保温杯递给她,“好啊,要加糖加奶。”


    连煋把尤舒的保温杯也带上了?,左右手各拎两个,一个她自己的,一个商曜的,一个竹响的,一个尤舒的。


    刚从第九层甲板的电梯出来,走廊里纹理细密的地毯云彩一样铺开,乔纪年?就站在地毯那头,背靠着墙,低头垂目玩手机。


    连煋走过去,用力拍他?的肩,“你怎么天天玩手机。”


    “我?不玩手机,还能玩什么。”乔纪年?收起手机,略视她的四个保温杯,“这么多杯子?”


    “尤舒、竹响,我?,还有另外一个朋友的。”


    乔纪年?眼尾垂下,“哪个朋友,上次来和?你打扫卫生的那个?”


    “是啊。”


    “男朋友?”


    连煋嘴角抹开笑?,屈起手肘撞他?的腰,“哪有,我?男朋友不是你吗,我?在追你呢。”


    “就会沾花惹草,满嘴跑火车。”乔纪年?搭着她肩膀,和?她一起前往邵淮的办公室。


    两人打打闹闹进去,黑衣男子背对着门,正在和?邵淮讲话,乔纪年?提着连煋的保温杯,朝咖啡机走去,眉梢上挑,问邵淮,“在谈事?”


    邵淮轻描淡写,“没事,弄你的吧。”


    看到有客人在,连煋没平时那么横,低头跟在乔纪年?身边,“竹响的那杯要加糖加奶,我?的只放一点点糖,尤舒的不要放糖。”


    熟悉的声线琴弦一样绷响,连烬侧目斜睨,连煋就跟在离他?五步之远,她依旧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


    连烬盯着她,视线要化?为实体,他?天生眉弓修长,眼睛有种诡异的深邃感,瞳光像个不见底的漩涡,像能把人吸进去。


    乔纪年?向来对邵淮的客户漠不关心?,只是这青年?的眼神?实在令他?如芒在背,他?扭头看了?眼,蓦然对上连烬的眼睛。


    短暂的对视后,乔纪年?迅速移开眼。


    当年?见的第一面开始,他?就不喜欢连烬这小子,疏朗俊隽的一张脸,看起来应当是个挺阳光的男孩,但实际上却总是阴恻恻的,眼底藏了?万座城府。


    他?觉得?,连烬对连煋好像有种扭曲的占有欲。


    有次他?和?连煋在码头办事,连烬来给连煋送饭。饭后,三人沿着长长的水上栈道散步,他?听到连烬问连煋,“姐,要是我?和?乔纪年?都掉水里了?,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他?当时就觉得?,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病?


    乔纪年?转而看向邵淮,问道:“他?什么时候上来的?”


    “不知道。”


    连煋也注意到逐渐凝滞的气氛,放下保温杯,直起身子看向黑衣青年?,想起来,她刚在第四层甲板和?那名机工说话时,这黑衣小帅哥也在旁边。


    她当时忙,没注意看,这会儿细瞧,小青年?高鼻深目,五官立体,非常标志惹眼的一张脸。帅是帅,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最?喜欢的还是邵淮那张脸,外闷内骚,摸他?了?,他?冷眉冷目骂你猥亵他?,不摸他?了?,他?反而还阴阳怪气地问,为什么不摸了?,是不是在外摸到个手感更好的了?。


    感觉这几人有事要谈,连煋道:“有客人啊,那我?先出去了?,乔纪年?,你煮好咖啡了?再叫我?。”


    说完,挪步出去,几人也没拦住。


    等她离开了?,乔纪年?才又打量了?连烬几眼,“怎么上来的?”


    “她真失忆了??”连烬道。


    乔纪年?:“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她。”


    连烬:“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乔纪年?:“没什么态度,什么也没对她说,就当是第一次认识。”


    连烬转身就要出去。


    乔纪年?又叫住他?,“你要和?她坦白?我?和?邵淮的意思是,等回国了?,先带她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再慢慢把事情跟她说清楚。”


    他?又弯腰摆弄咖啡豆,担任起和?事佬,“当然了?,也不用全?都说出来,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什么撞断你的腿了?,砍了?邵淮的手指啊,这些芝麻绿豆的事情就别整天挂在嘴边唠唠叨叨了?。你的腿也好了?,邵淮的手指也接上了?,整天把这些事情摆出来说,也不好听。”


    “我?有分寸。”连烬长腿一迈,离开办公室。


    连煋靠在外头观景廊的栏杆,玩弄巧克力的包装纸,连烬缓步靠近,在她面前停下。连煋抬头看了?看他?,以为挡到他?的位置了?,转身就要走。


    连烬叫住她,“你是连煋,对吗? ”


    连煋扭头,“有事吗?”


    连烬不急着相认,循序渐进和?她拉开话匣子,“是这样的,我?也有个姐姐叫连煋,和?你同?名同?姓,长得?一模一样,她三年?前失踪了?,我?一直在找她。”


    “该不会就是我?吧?”连煋瞪大眼,指了?指自己。


    “我?想应该是的,刚才在第四层甲板时,我?叫了?你,但你没反应,我?就没敢认你。”


    “我?之前脑子撞坏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连煋皱眉,面对眼前陌生的青年?,连煋保持警惕,她现在什么都记不得?,更不能轻易相信别人,“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连烬拿出手机,锁屏就是姐弟俩的照片,柳绿花繁的公园里,连煋看着镜头,连烬侧目看她的脸。


    “这是你十八岁,我?十五岁是拍的,就在我?们家对面的公园里。”


    连煋接过他?的手机,左看右看,照片上的确是自己的脸,很年?轻,微微拧着眉,似乎不太高兴。


    “我?的身份证号呢,你记得?吗?”


    “记得?。”连烬说了?一串数字,还把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给她看,“我?是连烬,你是连煋,我?们都一个姓。”


    连煋掐指算了?算,按照连烬所说的身份证,那自己现在是二十六岁了?。


    “那我?们家里人呢?”


    “爸妈都在家里呢,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找你。”


    连烬眼睫扇动几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没敢说出如今家里只剩下姐弟俩的实情,不敢给她太多信息,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目前的打算和?邵淮一样,等回国了?再慢慢跟她讲。


    他?又翻出一些照片,给连煋看了?一家人的合照。


    连煋脑子一片空白,“你在这里等一下啊,我?去去就来。”


    她飞速跑回第三层甲板的宿舍,今天是物?资补给日,尤舒被安排去接收物?资了?,竹响倒是轻松,她看管是的潜水设备、救生工具等,这些东西不需要补充,每到补给日,她基本都在休息。


    “竹响,竹响,我?弟弟来了?!”她冲进去,摇着还躺在上铺的竹响。


    竹响玩着平板,头戴包耳式耳机,放着嚣张的重金属音乐,被连煋摇晃胳膊了?,她摘下耳机,嗓门很大,“你刚说什么?”


    “我?弟弟来了?!”


    “你还有弟弟呢,在哪儿呢?”


    连煋:“在上面的甲板,他?来找到我?,说是我?弟弟,我?也不认识他?,他?这么突然出现,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你自己的弟弟你还不认识啊。”竹响顺着床梯下来,又一拍脑袋,“哦,忘了?,你失忆了?。”


    “对呀,我?什么都不记得?,突然冒出来这个人,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竹响弯腰穿鞋,“和?你长得?像不,看面相应该能看出来吧。”


    连煋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像,一点儿也不像。”


    “走,我?也去看看。”


    两人再次来到第九层甲板,连煋远远指着连烬,“就那个,他?刚和?我?说他?是我?弟弟,找了?我?三年?了?,你觉得?我?和?他?是姐弟不?”


    “我?先去看看他?的脸。”


    竹响做事不拘小节,也没先行打招呼,就直愣愣凑到连烬面前,以一种看热闹的态度审视他?的五官。连烬被她看得?不自在,碍于这人是和?他?姐一起来的,也不好得?摆脸色。


    竹响看完了?连烬,又扭头看连煋的脸,“长得?各有特色,不像是姐弟啊。”


    连烬目光转向连煋,语气装得?怯生,“姐,她是?”


    连煋上前一步,和?竹响并肩站立,“这是竹响,我?的好朋友。”


    连烬点头,朝竹响伸出手,礼貌道:“你好,我?是连烬。”


    竹响也没和?他?握手,继续和?连煋咬耳朵,“你这事儿真难办,反正我?是看不出来你们有哪里像的。先不要轻信,等回国了?,去做个DNA检测再说吧,你现在这情况,万事留个心?眼儿比较好。”


    连煋也是这么想,对于过往的事情,她也迫切地想知道。


    但更倾向于回国后去医院,把脑子给治好,自己慢慢想起来,而不是由别人来告诉她,她的过往是什么样的。


    她现在脑子就是一片白纸,别人怎么说她怎么信,铁定是不行。


    万一这个人今天说,她以前欠了?他?五百万,明天那个人说她以前欠了?他?一千万,那这钱,她是还,还是不还?这账是真还是假,还有待商榷呢。


    商曜嘴里两人甜蜜的恋爱史?,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稍微信一点儿,也不能全?信。


    过往是如何,得?自己去摸索,不能由别人牵着鼻子走。


    连煋带着连烬坐在船尾的甲板上,大致问了?些家里的事情。


    连烬谎称,他?们爸妈都是海员,这段时间也出海了?,海上没信号,他?这几天也联系不上人。


    连烬还说了?些她基本的历程,在哪儿读书,上的什么大学,什么时候开始出海。


    连煋没太在意,这些事情商曜也零零散散告诉过她,她比正常人早上两年?学,十六岁就上了?江州市本地的海事大学,毕业后在国企旗下的集装箱船上当甲板学生。


    乔纪年?拎着四个装满咖啡的保温杯出来,在连煋耳边打了?个响指,“你说,等回国了?,我?开个咖啡店,会不会生意爆棚?”


    “你都煮好了??”连煋先接过竹响的,递给了?她。


    竹响简简单单朝乔纪年?说了?声“谢谢”,问连煋还有没有事,她要回去打游戏,连煋让她先回去,自己有事了?再联系她。


    竹响走后,连煋提着三个保温杯,别别扭扭,拗口地问连烬,“弟,你想喝咖啡不?”


    “不用了?。”


    “那好吧,我?先把咖啡带回去给我?朋友。”


    连煋和?乔纪年?告别,往电梯方向去,连烬跟在她身后,连煋没说什么。


    电梯在第四层甲板停下,连煋按住开门键,生硬地开口,“老弟,往下是员工区域,你不能下去,我?得?把咖啡带回去给我?朋友。”


    “那你还来找我?吗,我?想和?你待一块儿。”


    “嗯,你现在这里等我?吧。”


    回到宿舍,连煋把咖啡放桌上,商曜正蹲在卫生间洗连煋的衣服,连煋大步进去拉他?胳膊,“怎么又在洗衣服,衣服都给你洗烂了?,你先出来,你小舅子来了?。”


    “什么小舅子?”


    连煋把他?拉出卫生间,“我?弟弟。”


    商曜脑子中的弦骤然紧绷,“你弟弟?”


    “对呀,叫连烬,就在船上呢,你认识他?不?”


    商曜眼底略过厌恶,假装糊涂,一个谎言开始了?,就跟找不到头的线团,越理越乱,他?只能装糊涂,“好像听说过你有个弟弟,但没见过,没怎么了?解过你家里的事。”


    连煋两手摊开,“唉,说是我?弟弟,但我?看着好陌生,也不知道我?和?他?以前关系怎么样,愁死人了?。”


    商曜搂住她,摸摸她的背,轻声安抚。


    “不愁不愁,没事,还有我?在呢。管他?关系好不好,你失忆了?,以前的事情就别管了?,大步向前看,有我?陪着你呢。我?这个人不算太好,但也有点闲钱,咱俩好好过日子就行。”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给尤舒送咖啡,再和?我?弟聊一聊。”


    商曜帮她拢好垂落的发丝,捧着她的脸,认认真真嘱咐。


    “什么都别担心?,他?的话你也别全?信,你就听我?的,我?们家连煋是个特别好的人,阳光向上,乐观开朗。以前活得?坦坦荡荡,没欠过谁的钱,也没对不起过谁,就是个三好青年?,记住了?啊。”


    连煋用力点头:“记住了?,我?先出去了?,等会儿再找机会带你出去透透气。”


    “去吧。”


    连煋刚出门,商曜用力一拍床杆,立马给连烬打电话,“你上船了??”


    连烬声音很沉,“嗯。”


    商曜深吸一口气,扼住焦躁,“见到你姐了??”


    连烬:“嗯。”


    商曜咬牙警告,“不许和?她说我?坏话,知道没,你要是敢乱嚼舌根,别怪我?不客气。管好你那张嘴,你要是敢在她面前胡说八道,我?也把你的事儿抖出来,看看你姐是信你,还是信我?。”


    “我?只说了?我?是她弟弟,你们那些烂事儿,我?一个字没提。”


    连烬最?担心?的,就是现在的情况。


    连煋不记得?了?,她身边这些人又都没一个省心?的,各个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如果把事情摊开,每个人都和?连煋回忆往事。


    那恐怕邵淮嘴里一个版本,乔纪年?嘴里一个版本,商曜嘴里一个版本,还在国内的裴敬节恐怕也是另外一个版本。


    他?们这几个人,以前勾心?斗角就不少。现在连煋失忆了?,他?们估计得?变着法在连煋面前诋毁对方,最?后只会让连煋更加辨不明真相。


    以前的烂账实在太多,也许邵淮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先瞒着,等连煋自己去揭开以前的事情。


    真正的记忆,她得?自己找,而不是别人平白给她描绘出来。


    何况很多事情,他?们自己也不清楚,也没法和?连煋明说。连煋老喜欢耍人,坑了?大家不少钱,她拿着那些钱干嘛,大家都不得?而知。


    连煋去给尤舒送了?咖啡,又回到第四层甲板,连烬还在原地等她,看到她过来了?,赶紧迎上前,“姐,你来了?。”


    莫名其妙冒出来个弟弟,连煋适应过来,挺不自在,摸摸后脑勺,也不知道该和?他?聊什么,只能道:“家里都还好吧?”


    “都挺好。”


    连煋带着走出前厅,来到外面的露天甲板,“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啊,还有钱用不?”


    “有的,咱家里以前有点小产业,我?毕业后接手了?,现在扩大了?不少,不愁吃穿,你回去后,我?把公司转到你名下。”


    连煋对这个弟弟多了?几分好感,“嗯,可以。我?在海上这些日子,证件都没有,过得?挺苦,整天就为钱发愁,现在你来了?也挺好,给我?分担点压力。”


    连烬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里有点钱,你先拿着,等回国了?咱们去给你补银行卡。”


    “行。”连煋把银行卡收起来。


    慢悠悠走着,连煋有很多事情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对了?,你饿了?没,我?带你去吃饭吧。”


    “好。”


    两人的影子在甲板上一点点拉长,连烬低头看她垂落在身侧的手,突然上前握住,“姐,我?很高兴,你出海后,海事局那边传来消息,说你在货轮出事了?,船上的人都遇难了?。他?们都说你死了?,但我?不信,我?一直找,一直找,终于找到你了?。”


    连煋觉得?别扭,但也没甩开他?的手,“挺好,我?也没想到自己还有个弟弟。”


    来到餐厅,连煋把菜单给他?,让他?先点。


    连烬受宠若惊,以前连煋总是对他?很凶,爱答不理。


    爷爷奶奶去世后,父母回来了?,但他?们似乎在外有很多事,还要出海,就让姥姥来城里陪姐弟俩。


    姥姥在城里待了?一年?,后来连煋要上大学了?,要住校,姥姥说在城里总咳嗽,回了?乡下。


    父母暂时把连烬寄养在邵家,说是寄养,但也只是让邵淮父母帮忙照看,参加个家长会之类。连烬那时候上初中了?,也在学校住宿,只有周末才回邵家。


    他?初中就学会做饭,每个周末做几样好菜,装在保温盒里,坐两趟公交车,再转三次地铁来到连煋的大学,到她宿舍楼下给她打电话。


    连煋出来后,会带他?到食堂去,点两份米饭。姐弟俩一块儿在食堂吃饭,他?满头大汗给她剥虾,好肉都夹她碗里,仿佛在弥补什么。


    连煋问:“邵淮家里做的菜吗?”


    连烬抬起胳膊擦汗,“不是,我?自己做的。”


    连煋撇嘴,“不好好学习,整天干这些有的没的。”


    他?从书包里拿出成绩单给连煋看,“有好好学习的,你看,都是满分,这次考试我?还是第一名。”他?递上笔,想让连煋在家长那一栏签字。


    “给我?签干嘛,找爸妈啊,你又不是我?儿子。”连煋撂开笔。


    “爸妈联系不上。”


    连煋不耐烦道:“那就找邵阿姨,或者找邵淮,爸妈不是让邵家的人帮忙当你的监护人吗。你有事找他?们去,别总是烦我?,我?也忙呢。”


    “哦。”连烬只能悻悻收好成绩单。


    吃好饭,两人到洗手池边上,连煋洗好手站在一旁,看连烬熟练用洗洁精洗保温盒,漫不经心?问,“学校里有人欺负你没?”


    “没有。”连烬转过头,稚气地笑?出一口白净的牙齿。


    “邵家人呢,没挤兑你吧,尤其是邵淮,那人挺爱装的。”


    连烬笑?着摇头,“没有,大家都挺好的,阿淮哥哥也挺好。”


    “行,有人欺负你了?就和?我?说。”


    连烬把洗好的保温盒放书包里,背着和?连煋一起走出校园。


    他?的学习机坏了?,想让连煋去帮他?挑个新的。连煋嫌他?烦,骂了?几句他?事儿多,最?后还是带他?去了?商场。


    送他?去地铁站的路上,连煋突然在他?背后用力拍了?一下,“以后走路抬头挺胸,别总是唯唯诺诺,跟个窝囊废一样,别人就爱欺负你这样的。”


    “我?知道了?,姐。”连烬挺直腰杆,他?在外面也不唯唯诺诺,只是习惯性讨好她而已?。


    第32章


    邵淮让事务长给连烬安排船票和房间, 连烬也?没告诉连煋,他是偷偷爬上?的船,只?说是自己买到了船票才上来, 上?来得急, 什么行李也?没带。


    连煋带他去超市买生活用品,挑最便宜的放购物车里, “这里的东西很贵,能省就省点,别买太多。”


    “好, 都?听你的。”连烬推着购物车,跟在她旁边。


    两人拎着东西回到连烬的房间,连烬问她, “姐,你住在哪里?”


    “我在下面的员工宿舍。”


    “要不我们去问问事务长,看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你搬上?来住吧。”


    连煋坐在床边看手机, “没事儿, 员工宿舍也?挺好, 我东西都?放在那里呢, 懒得搬了。”


    连烬把刚买的东西一一归置好, 坐到连煋身边, 侧目看她的脸,光线从窗外透过玻璃投在她脸上?, 肤面光洁, 但看起来很干燥。除了瘦一些, 脸部轮廓和当?初离开并没有什么分别,秀挺的鼻梁, 晶亮的眼?,下颌的小红痣,都?和以前一样。


    “姐,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连煋还在给商曜回?消息,头不抬道:“我都?忘了,在东非那边被救上?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姐。”连烬声息涩哑,低声喊了一声,没来由?地突然抱住连煋,有力的臂膀紧紧箍住她,脸埋到她颈间,温热的湿意散开,细细泪痕蜿蜒流到连煋的锁骨。


    连煋被他吓了一跳,又惊又尴尬,她稍微能接受了自己有个弟弟,但适应不了这样亲昵的拥抱,即便是姐弟,也?不该这样。连煋如坐针毡,听到他压抑的抽泣声,有点不知所措,干巴巴地问道:“你哭什么呢?”


    连烬也?不回?话,就这么抱着她,两分钟后才抬起头,松开了手,还是靠得很近,肩膀挨着肩膀,“我就是太想你了,找了你这么久,现在你在我身边了,我反而觉得不真?实。”


    连煋伸手把前方桌上?还没拆封的纸巾拿过来,丢给他,“鼻涕眼?泪都?擦一擦,别搞得这么矫情。”


    连烬拆开纸巾,擦了把脸。


    连煋被他刚才过激的拥抱弄得浑身不自在,“我先回?宿舍一趟,你有事了再叫我,饿了就自己出去找吃的,这么大个人了,也?不需要我管吧。”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找我?”


    “下午吧,你先睡个午觉,看你这黑眼?圈,休息休息吧。”


    连煋离开连烬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宿舍,商曜焦躁地在宿舍里来回?踱步,听到刷卡的滴滴声,疾速过来拉门?,把连煋拉进来,“宝宝,怎么样了,你弟弟都?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讲了些以前的事。”


    商曜急得不行,就怕连烬那小子说他坏话,“还有呢,提到我没有?”


    “没有,就说了点家里的事情。”


    商曜搂着她到床上?坐着,“那他现在怎么打算的,什么时?候下船?”


    “他有船票的,说不下船了,就在这里陪着我,跟着船一起回?国,等回?国了带我回?家,然后去补办身份证。”


    “那回?国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去医院治一治脑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商曜握起她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亲,“别担心,还有我呢,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连煋陪商曜待了会儿,又出门?去,来到邵淮办公室,反锁上?门?,走到他身侧,“告诉你个事情!”


    “什么?”


    “我弟弟来找我了,就是今早上?在你办公室那个穿黑衣服的。”


    邵淮仰面看着她,试图从她眼?里看出情绪变化?,“那你高兴吗?”


    “还行吧,也?就那样,他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相处起来还挺尴尬的。”


    邵淮捏捏她的手,把她拉下来,像往常一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那和我相处,尴尬吗?”


    “不尴尬,特别爽。”连煋动手动脚,凑过去要亲他。


    邵淮往后仰头,不让她亲,掰正?她的肩让她坐直,“你到底是有多喜欢我?”


    “很喜欢,特别喜欢,心里都?是你,对你一见钟情,日久生情,相见恨晚,一往情深。”语气夸张地说着,握起他青筋微凸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你摸摸,我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你就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吧。”


    邵淮指尖徐徐收紧,平整的部长制服布料在他指间发皱,酥麻触觉隔着衣料传递,慢条斯理道:“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万一你还有男朋友,或者?老公什么的,等回?国后,是想让我当?小三?”


    连煋想起商曜,按照商曜的说法,她和商曜恩爱有加,两情相悦谈了好几年恋爱,但具体是几年,商曜也?说不出来,他翻来覆去给她看的合照也?就那么两三张,恋爱细节全是他口述,什么证据也?没有。


    他这个人很乖顺听话,人也?长得不错,连煋也?不计较这些细节了。想着和他安安静静过日子也?行,收心了,不再沾花惹草。


    但她想发生点什么关?系,商曜又躲躲藏藏,说什么他这个人比较保守,希望留到新婚之夜再做,搞得连煋里外不是人。她算是看出来了,商曜这人光是嘴上?骚,里内古板保守。


    她只?能来邵淮这儿寻点乐子,邵淮和商曜正?好截然相反,邵淮那人是嘴上?清高得很,实则身体浪得要死?,碰他一下他都?会喘。


    连煋这会儿有点难办,意思是她得在邵淮和商曜之间做个选择,商曜好是好,就是不让碰,邵淮倒是可以碰,但又太装,不愿正?儿八经和她在一起,这如何选,根本没法选。


    “你都?不答应和我谈恋爱,我怎么给你承诺嘛。”连煋嘴巴翘起,嘟囔着道。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恢复了记忆,发现自己心中另有他人,那是要让我当?小三?”


    连煋按捺着性子哄他,“不会让你当?小三的,如果我以前真?的人,那回?国了一定断干净,踏踏实实和你在一起。”


    “那就再说吧。”邵淮捏她下巴,“要接吻吗?”


    “要!”


    邵淮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吻很深,很用力,热切地勾着她,不像之前只?是张着嘴让连煋自己玩。连煋骨子里血液都?在喧嚣,这还是邵淮第一次有来有往和她接吻。


    她靠在他怀里,仰着头,两片嘴唇被他又吸又咬,抱得很紧,耳鬓厮磨,呼吸缠绕在一起。


    两人只?是接了吻,吻了很久,也?没做到最后一步,连煋欢欣雀跃,亲够了塞给邵淮一美元。邵淮也?不客气,把钱收了。


    灯山号从巴拿马城离开,需要航行六天的时?间,才会在下一站墨西哥的曼萨尼略港口停留。


    连煋还是要继续负责打扫卫生,连烬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眼?邵淮和乔纪年,但也?没说什么,他跟在连煋身边,和她一起打扫。


    刚开始,连烬有去找事务长,私下问能不能不让连煋干保洁了。


    事务长根本不明白内幕。当?初邵淮只?说让她把连煋安顿在船上?,她便给连煋排了宿舍,排了职位。


    船上?海员的工作都?是提前排好,如果连煋不干保洁,事务长就得寻找新的海员顶替连煋的位置,又得联系港口招新海员,船上?国内游客居多,现在又是在北美洲,要临时?找个英语汉语都?流利的海员,得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听到连烬的需求,事务长方昕沅直接给连煋打电话,“连煋,你是不想干保洁了吗,这个你得提前和我说,我这边安排招新海员很麻烦的。”


    连煋一头雾水,“没有啊,我干得好好的呢,谁和您说我不干的?”


    “你弟弟说的。”


    连煋:“你别听他瞎说,我是要跟完这趟船的,一直跟到回?国才会下船。”


    挂断电话,连煋跑去找连烬,问他是怎么回?事。


    “我怕你太累,就想问问,能不能别干了。”


    连煋神?色严肃:“这是我的工作,你别瞎做主,事务长对我很好的,你这不是平白给人家添麻烦吗?”


    “姐,我错了,对不起。”


    看他这低眉顺目的模样,连煋也?不好得发火,“我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回?事,你说你是我弟弟,我暂且就认你了。既然如此,你也?得拿出弟弟的样子来,以后凡事先问我,别自作主张。”


    “姐,是我不好,原谅我一次。”


    连煋把话说清楚,带上?连烬和商曜一起去打扫卫生,有了这两个青壮年劳动力,连煋小领导气质甩得愈发正?。这两人,谁清理垃圾桶,谁去拖地,安排得明明白白,还有一个乔纪年,不值班的时?候,也?得让他帮忙去擦一擦扶手。


    至于?邵淮,那是放在心尖儿上?疼的人,煮一煮咖啡,再抽空伺候伺候她就行了。


    商曜至始至终戴着口罩和帽子,但乔纪年和连烬早看出来是他,趁着连煋去上?卫生间,乔纪年手臂一抬,假装不经意打掉商曜的帽子,商曜捡起来,正?要戴上?,乔纪年又把他口罩给摘了。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上?船的。”乔纪年问道。


    商曜抢过口罩,缓缓戴好,“多米尼亚。”


    乔纪年:“这么久了,你到底藏哪个地方,我排查了好几次都?没发现你。”


    商曜笑得有几分得意,“问连煋呗,她把我藏起来了。”


    第33章


    乔纪年作为大副, 得保证邮轮的安全,连烬是怎么上船的,这个他知道?, 那个帮助连烬上船的机工, 等回国后大概率是不会用了。


    至于?商曜是怎么上来的,这些日子又?都藏在哪里, 他得弄清楚,就算不追究商曜和连煋的责任,他也得知道?内情。


    查了几次监控, 都没发现端倪,乔纪年把连煋找过来。轻声细语和她聊,给她剥了一颗又?一颗荔枝, 连煋塞得嘴里满满当当,还找了塑料袋过来,要带点回去分给朋友。


    “最近老和你一起打扫卫生那男的, 是谁啊?”


    连煋不停往嘴里塞荔枝, 含糊不清道?:“你小舅子啊, 不是介绍给你见过了吗, 那?是我弟弟, 叫连烬。”


    “你弟弟我知道?, 我说的是另一个, 总是带着口罩和帽子,白天不怎么出来, 经常晚上是才和你一起打扫卫生的那?个。”


    连煋装糊涂, 神情浮夸, “啊,有吗, 大晚上的有人跟着我打扫卫生?没有啊,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啊,这也太可怕了,是不是有鬼?”


    乔纪年把剥好的荔果递到她嘴边,“你别给我装,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带人上船了?”


    “哪有,我可是老实人,本本分?分?工作赚钱呢,怎么会偷人?”


    “偷人?你倒是自己先承认了。”


    连煋急红了眼,头仰得很高,天鹅颈漂亮流畅,嘴唇嚅嗫,着急而委屈,“什么叫偷人,我和你表白你不答应,我找别人玩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偷人,我是光明正大交朋友。”


    乔纪年拿杯子递到她嘴边,“好了,不气不气,没说你偷人。”


    好说歹说,吃的喝的给她塞了一大堆,又?塞了两?沓现金,威逼利诱之下,连煋总算是松了口。她也没全招,捂得死死的,关于?竹响的参与一个字也不泄露,只?说在多米尼亚的港口时,她下水带着商曜游泳过来。


    软梯是她放下去的,商曜穿的保洁服是她去申请拿的,和别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你不是和尤舒住一块儿吗,商曜也和你们一起住?”


    连煋低着头,鸦青眼睫颤动,“我和竹响换宿舍了,竹响去和尤舒一起住,我带着商曜暂时住在第二层甲板。”


    她两?只?手握住乔纪年的肩头,“竹响和尤舒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换个宿舍而已。她们不知道?我带着商曜上船了,你别去问她们,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在邮轮上工作严谨,但对?于?宿舍的混住,却管得很松。


    外头常有口语籍籍,说海员私生活乱。到底乱不乱,真真假假全由个人判断。不过,长途航程,海上工作压力大,手机没信号,一眼望去,茫茫大海没个尽头,生活枯燥不可避免。


    搭个伴儿消愁解闷也是常有的事。男男女女之间,大家都是成人,换个宿舍搭伙过日子,不闹出事来,事务部?一般不会管。


    连煋和竹响换宿舍,并不算什么大事。主要是她在宿舍藏了个外人,真要追究起来,就不是小事了。


    连煋委屈巴巴,“商曜不是什么坏人,我之前问你要船票,你都不给。他只?能辗转于?各个港口等我,我也没法下船,我们只?能用望远镜看一眼对?方?,我看他太辛苦了,才偷偷带他上船的。”


    乔纪年:“商曜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前男友。”她扯着乔纪年的袖子,“我很可怜的,谁都不认识,以前的朋友里就只?有商曜来找我了,我想知道?过去的事,就带他上船了。”


    乔纪年双眸沉暗,凝重?的愁郁在瞳面翻涌,“从多米尼亚到现在,快两?个星期了,他一直和你住在宿舍?”


    “嗯,我保证,商曜很乖的,没做过任何坏事。我出来上班,就把他关宿舍里,我们没有打扰到别人,也没做坏事。”她三根手指竖起,真真切切地?发誓。


    “所以,你们现在是在谈恋爱?”


    连煋瘪着嘴摇头,“没有,他不让我碰他,和你一样清高。”


    “哦,为什么?”乔纪年舔了舔嘴唇,尾音在唇间云遮雾罩地?转了个圈,也疑惑了,又?道?,“为什么呢,到底是你不行,还是他不行?”


    连煋泄了气,“可能是我不行,我没钱没势,大家都看不上我。”


    乔纪年没绷住,笑出了声,“别自卑,应该是他不行。”


    连煋转回正题,“你会不会去揭发我?大家都是朋友,你就通融通融吧,我和商曜真没干坏事,我是问过事务长,确定船上没满员才偷偷带商曜上来,多商曜一个人,船也不会超载的。”


    连煋也做好了准备,马上就到墨西哥了,要是乔纪年真追究,大不了她带着商曜和连烬下船,商曜和连烬都挺有钱,她还不至于?流落街头。


    “急什么,不会揭发你的。”乔纪年抬手,指腹按在她嘴角往上扯,“别哭丧着脸了。”


    连煋又?求他,能不能给商曜一张船票,这次乔纪年爽快地?答应了,他也受不了连煋天天把商曜藏宿舍里。


    她跑回宿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商曜,催促着他收拾东西,搬到第五层甲板船尾的客房。


    “说开了就好,也不一定要我搬去客房吧,我在这里住也挺好的。”


    商曜磨磨蹭蹭不愿意搬,他走了,谁天天给连煋收拾屋子洗衣服啊,她每天上班那?么辛苦,他还想着贴身照顾她呢。


    连煋从床底拉出自己的塑料水桶,把商曜的洗漱用品都装进去,絮絮叨叨骂他不懂事,“你又?不是员工,怎么能一直住在这里。你到客房去,有了船票,以后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不用整天憋在宿舍里,这不挺好吗?”


    “我在宿舍一点儿也不闷,晚上还能和你说说话?,才不闷呢。”商曜不想走,到上面的客房区了,他就是游客的身份,游客不能随意进入员工区,就代表着,以后不能和连煋一起睡觉了。


    “真是不懂事,以后你白天就可以光明正大出去和我打扫卫生了,我们可以一起去餐厅吃饭。我每天打包饭菜带回来给你,跑上跑下也很累的,一点儿也也不心疼我。”


    商曜拉住她的手,纯情地?在背上吻了吻,“我心疼你的,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心疼你。”


    商曜的东西不多,洗漱用品和几件衣服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连煋和他一起来到第五层甲板,正好和连烬住在对?门。


    这里的房间是最?便?宜的内舱房,看不到海景,一关上灯就是黑的。在船尾偶尔会有轻微晃动,游客在订票时都避开选择船尾的内舱房,空房间就只?剩下这些位置不好的房间,事务长只?能把连烬和商曜都安排到这里来。


    连烬一直在走廊里晃悠,连煋和商曜提着东西进来了,他很快迎上去,接过连煋手里装着商曜衣服的透明塑料袋,“姐,你刚去哪里了?”


    “有点事情。”连煋又?嘱咐道?,“对?了,商曜是我好朋友,既然你们住对?门的话?,以后相互照顾,别总是一有事就找我,我也很忙的。”


    商曜大大方?方?看向连烬,“我也算是你姐夫了,有事可以找我。”


    连煋朝商曜吐了吐舌头,没承认,也没否认。


    连烬垂眸跟在连煋身边,每根睫毛都透着漠然,什么也没说。


    三人一起进了房间,等商曜收拾好房间,连煋又?带他俩去吃饭。


    抵达了墨西哥的曼萨尼约港口,灯山号在这里停靠两?天,需要在此补充物?资,同时让游客上岸游玩。


    竹响提前和连煋打好招呼,说后半夜下水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淘点金子。


    两?人配合默契,先把吸泥机搬出来,放到最?下方?的甲板上,穿好潜水装备,带上金属探测器就下了水。


    连煋一路跟着竹响,离开了灯山号二十多米。


    一直下潜,到达一处珊瑚礁附近,竹响示意从这里探测。连煋手握探杆,探盘贴在沙面缓慢前行,探杆上的主屏幕红光闪现。


    连煋调整头顶的潜水灯,凑近想看看情况,手往泥下摸索,摸出个东西出来,一把左轮手枪。她吃了一惊,游到竹响面前给她看。


    竹响没来得及细究,一股血水从上往下晕涌而来,两?人视线顿时模糊。竹响扯住连煋的胳膊,就带她往上游。


    两?人刚一浮出水面,不远处的水面有两?艘游艇在碰撞,火光四溅,枪声四起。


    竹响摘了面罩,眯眼看过去,“好像是□□在干仗,墨西哥这治安,真是没救了!快,先游过去!”


    两?人一块儿往灯山号上游去,祸不单行,一个浪花打来,连煋被水流冲走。竹响一头扎水里往灯山号游,根本没发现连煋不见了。


    连煋被浪花一路冲着,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和风浪对?抗,即便?是看起来很小的一个浪花,人在水里依旧无法脱身。连煋放松身子,不逆着往回游,而是跟着水流漂走,打算等水面平静了再?游回来。


    耳边的枪声愈发震耳,她浮出水面,朝远处看过去,好几艘游艇都在水上漂荡,昏暗灯光下,不少人带着枪站在甲板上,子弹在四面乱蹿,血腥味越来越浓。


    手腕上的潜水电脑表发出警报,显示氧气不足。


    又?看到一艘新的游艇开过来,上面的人穿着军装,是墨西哥的海警。


    连煋朝海警的游艇游过去,她摘下面罩,用英语喊道?:“不要开枪,我是灯山号的海员!不要开枪!”


    一名海警粗鲁地?把她拉上来,连煋呛了不少水,坐在甲板上剧烈地?咳。


    “连煋,是你?你还敢回来!”一声粗嗓嘶哑地?大喊,海警后面出来个便?衣中?年男人,声嘶力竭指着她吼,“连煋,你真是连煋!我就说你不是个东西,居然还和□□混一块儿去了,你真不怕死啊!”


    连煋抬起湿漉漉的脸,看向陌生的男人,“你认识我?”


    “你个二流子,一天天的,心就不在正道?上!法外狂徒!”中?年男人又?骂了她一句,迅速指挥旁边的小弟,“赶紧扣住她,这是连煋,别让她跑了!”


    不等连煋反应,两?个男人上前抓住她,把她双手扣在身后,死死按住。


    中?年男人往船舱里跑,急匆匆大喊:“裴先生,裴先生!居然是连煋,这小畜生,她居然和墨西哥的□□混到一起了,不成器的东西,真是不要命!”


    船舱里缓缓走出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一张脸映在晃动的灯光里,轮廓深刻,皮肤很白,有点雌雄难辨的妖魅,英气逼人又?透出迷离的冶艳。连煋看呆了,水滴淌进眼里都没反应,第一次明白“画中?人”是个什么意思。


    如果说,邵淮是贴着她的心长,那?这男人简直是贴着她的眼睛长,她这会儿都挪不开眼了。


    中?年男人跟在裴敬节身侧,继续朝连煋骂骂咧咧,“你这狂徒,在国内骗钱还不够,又?跑国外混□□。当初骗了裴先生那?么多钱,还不够你花啊。”


    他上前一步,咄咄逼人指着连煋,“我就说货怎么突然被劫了,原来是你带人干的!你就逮着裴先生坑是吧,以前坑了他那?么多钱,还不够你花啊!赶紧把你的同伙叫出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狂的人!”


    裴敬节瞥了中?年男人一眼,冷声道?:“老于?,先安静。”


    他来到连煋面前,嘴角抹开玩味的笑,声线和皎冷的月光混为一体,“连煋,好久不见。”


    第34章


    竹响顺着绳梯爬上了登艇甲板, 扭身正想搭把手把连煋拉上来,定睛一看,万里海面寥廓无际, 哪里还有连煋的身影。


    远处枪声还?未停息, 东一响西一躁,啸鸣如鼓点。她喊了两?声, 没得到回应,端起远光手电扫照水面,也没见到连煋的影子。


    拿出腰间用防水袋装着的对讲机, 尝试着呼叫连煋,刚一呼叫,连煋那头居然就接了, “竹响,你回到邮轮了吗?”


    “回来了,你呢, 你在哪里, 有没有受伤?”


    连煋:“没受伤, 我刚才被浪花冲走了, 上了一艘游艇, 还?有海警在这里, 暂时没事。”


    竹响也心急, “那你还?能回来不,外面这么乱, 不知道等会儿事务长他们要不要来查宿舍, 万一发现你不在, 那可就麻烦了。”


    连煋浑身湿漉漉坐在甲板上,一手拿着对讲机, 一手虚掩着嘴和竹响讲话,“我尽快回去?,如果真查宿舍了,你先回去?和尤舒帮我打掩护。我这边情况有点麻烦,好像遇上以前的熟人了,还?说我欠他钱。”


    竹响:“别?怕,稳住不要慌,跟他说你现在赚了大钱,让他先送你回来,明天你把钱砸他脸上。”


    “好,我想办法尽快回去?。”连煋捂着嘴,眼睛乱瞟,扫视围着她一圈的众人,各个凶神恶煞,也不知道她到底欠了多少钱。


    竹响又道:“你先保护好自己,实?在瞒不住了也没事,最坏的结果就是咱俩一起被赶下船呗。你也别?太担心,真被赶下船了,我找蛇头带你回旧金山,我在旧金山有房子呢,不至于让你流落街头。”


    凉飕飕的夜里,连煋心里却是暖的,“好,我想办法回去?,你别?担心我。”


    竹响收好对讲机,先卸下潜水装备,再把吸泥机搬回库房,一路来到尤舒的宿舍。


    因?为外面的动?乱,灯山号上广播声如洪钟,告诉游客们保持警惕,都在房间里待着,不要出门。同?时,安保队的人也出来了,穿着防弹衣分散在外围甲板的各个角落。


    安保队都没有配备有枪械性武器。灯山号是国际邮轮,但船籍国属于中国,国内对枪械管理严格。


    这次因?为走远洋航线,只有船长许关?锦才合法配有一支手枪,这也是灯山号上唯一的一把枪。这把手枪也不能随便拿出来,每次使用都必须有书面说明,特殊情况下还?需要向国内相关?部门提前报备才能使用。


    等航程结束回到国内,许关?锦管理的手枪也需要上交海事局。


    墨西哥这边的警卫队也过来了,许关?锦和邵淮下船交涉,让警卫队的人必须保证灯山号的安全。灯山号上有三千多名游客,近两?千名海员,马虎不得。


    许关?锦在和警卫队交谈时,邵淮走到一旁给连煋打电话,打了几个,一直显示通话中。他只好找了尤舒的号码,给尤舒拨过去?。


    尤舒道:“我和连煋就在宿舍呢,我们都没出去?。”


    邵淮:“她在你身边吗,让她接一下电话吧。”


    尤舒把手机拿远了些?,看向竹响,竹响指了指卫生间,尤舒这才回邵淮的话,“连煋在上厕所,等会儿她出来了,我让她给您回电话,可以吗。”


    邵淮:“好的,麻烦了。”


    连煋摘下脚蹼,跟着裴敬节回船舱,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骂骂咧咧。从她把手机从防水袋拿出来后,铃声就没停过,邵淮、乔纪年、商曜、连烬不停给她打电话。


    她这会儿心惊胆战的,也不知道到底欠了裴敬节多少钱,更不知道外面局势如何,这几个男人不停给她打电话,她都烦死?了。


    刚应付完乔纪年和商曜,耐心所剩无几,接到连烬的第?二个电话,劈头盖脸就骂,“问问问,问个什么啊,我能有什么事啊,就知道烦我。”


    连烬愣了下,以前连煋也老?这样凶他,每次他给她打电话,她就骂他烦。


    “给你打电话一直不接,我担心。”他低声道。


    连煋:“我没事,就在宿舍呢,管好你自己就行。”


    连煋挂断电话,看向裴敬节,“对了,你刚才骂我干什么呢?”


    裴敬节拿了条毛巾给她,“我没骂你。”


    连煋扯过毛巾擦脸上的水,“你的手下骂我可难听了。我欠了你多少钱,你直说就行,把欠条拿出来,我肯定会还?钱的。但你要先送我回灯山号去?,我的钱都在船上呢。”


    裴敬节又倒了杯温水给她,“你不是说在船上当海员吗,大晚上的下水干嘛?”


    “我当然是有事情,水手长让我下来检查螺旋桨呢,刚一下来,到处都是枪声。我被水冲到这边来,看到你们的游艇上有海警,就赶紧求助了。”


    连煋一口气喝完,气势装得很足,“我之前撞坏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也不是欠钱不还?的人,你拿出证据,如果我真欠你钱了,肯定会还?你的。”


    裴敬节坐到沙发上,把玩着桌上的马克杯,而后从口袋里拿出钱包,翻了翻,取出一张纸条给她。


    连煋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的的确确是她的字迹:“今借到裴敬节八千万人民币整,三年内还?清,立此字据!借款人:连煋,身份证号:XXXXXXXXXXX,202X年5月8日?。”


    “八千万这么多。”连煋小声嘀咕,刚打出来的气势顿时矮了半截,心虚地咳了一声,“你确定这欠条是我写?的吗,钱真的是我借的?万一是我弟弟借的呢,你没记错吧。”


    “不想还??”裴敬节歪头看她。


    连煋没底气地咽口水,“干嘛揣测我,我肯定会还?的。我现在手头有点儿紧,你宽限几天,等我回国了,查清楚这账是真是假再说。”


    “好,不着急。”


    连煋把电话号码给了裴敬节,让他回国后联系自己。


    透过防弹玻璃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灯山号,枪声已经杳然远逝,另一艘海警艇也离开了,四周慢慢恢复平静。


    连煋急着下船回去?,裴敬节说要送她,被她婉拒,“我还?是游回去?吧,锻炼身体。”


    裴敬节也没说什么,送她来到外面的甲板。


    连煋重新穿戴好氧气瓶和面罩,又穿上脚蹼,正要跳下水时,忽然想起来关?键信息没问,她站在甲板边沿,扭头看裴敬节那张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对了,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啊,我怎么会欠你这么多钱。”


    裴敬节随意地站着,修长身影在夜幕下丰俊似玉,“前男友。”


    连煋刚要跨出去?的脚又收回来,笑了,“那我们复合吧,敬节,其?实?我没忘,我一直记着你呢,心里一直装着你,我爱你,真的。”


    “不要。”拒绝得干净利落,脸上高傲又端庄。


    连煋吃瘪,耸耸肩道:“我就那么一问,你还?真当回事了,笑死?了。”她跨过栏杆,迅速跳入水中,像一尾灵活的鱼,朝着灯山号游去?。


    她下水前已经给竹响打电话了,让竹响下来接她。


    竹响这会儿在甲板上等着,因?为安保队正在上面的甲板巡逻,她也没敢开照明灯,只是用手电筒在船上给连煋引航。


    连煋远远就看到上下摆动?的水电光,一口气游了过来,顺着竹响放下的绳梯爬上去?。


    竹响将?她拉上来,“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中枪了呢。”


    连煋的潜水帽摘了又戴的,头发早渗了水,她摘下帽子,头发上的水珠顺着额头一条条淌下,“我被水冲走了,海警把我拉上一艘小游艇,结果遇到个以前的熟人,好像还?欠了他钱。”


    “欠了多少?”竹响递给她毛巾,收回绳梯,又带她往库房走。


    连煋用手比了个“八”。


    竹响不当回事,“八万?多大点事啊,跟我混,带你去?淘几次金就能还?完。”


    连煋摇头:“比八万还?多点。”


    “八十万?”


    连煋还?是摇头:“八千万。”


    竹响脚下踉跄,“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先别?还?,说不定是看你失忆了,想着坑你呢。”


    连煋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等回国了再说。”


    两?人去?了库房,把连煋的潜水装备卸下,才又回了第?三层甲板的宿舍。乔纪年来找连煋了,尤舒正在门口应付他。


    竹响让连煋躲拐角处,远远地朝着乔纪年喊话,“大副,这外面是怎么回事啊,一直听到枪响,我都担心死?了。我刚看到船长和邵先生回来了,面色很不好,出什么大事了?”


    “船长回来了?”乔纪年大步走来。


    竹响点头,“对啊,我刚看到他们上去?了。”


    乔纪年:“我去?问问,没事的,好好待在宿舍别?出去?。”


    趁着乔纪年离开的空档,连煋闪身进了宿舍,尤舒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底,“以后还?是别?大半夜出去?淘金了吧,太危险了。”


    竹响也进了宿舍,满脸无所谓,“富贵险中求,没事儿,干哪一行不危险啊。”


    连煋坐在床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点按按,给商曜和连烬回消息,说自己就在宿舍,让他俩安静点,别?吵吵。


    没一会儿,邵淮又来了,敲响宿舍的门,连煋自己去?开门,“董事长,怎么了?”


    “给你打电话一直不接,没事吧?”


    “没,我刚上厕所呢,我手机好像坏了,老?是接不到电话。”连煋故意打了个哈欠。


    邵淮微微点头,就离开了。


    次日?天一亮,裴敬节也上了灯山号。


    昨晚外头的动?乱确实?和他有关?,有劫匪持武器在港口抢劫了十个货运集装箱,这些?集装箱里都是半精炼黄金和银矿石。恰好,集装箱正是裴家的货。


    裴敬节刚好来墨西哥出差,就碰上了这事儿,大晚上亲自跟着海警过来查看情况了。


    “集装箱找回来了吗?”邵淮问道。


    “还?差两?个,估计是沉水里了,正在打捞呢。”裴敬节轻抿一口邵淮泡的龙井茶,只是大概说了劫匪的事,并没有提及昨晚遇上了连煋。


    “你之前打电话说,连煋失忆了,是真的?”他又问。


    邵淮语气很淡,“是真的,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裴敬节:“现在船上都有谁?”


    邵淮暗沉的瞳仁郁气愈发浓,“商曜和连烬都来了。”


    裴敬节笑了笑,“我、你、乔纪年、商曜、连烬,五个人了,差不多齐全了啊,那开个会呗。”


    半小时后,在顶层甲板第?十三层甲板的一间小会议室里,商曜一进来,脸当即耷拉下来,屋内已经坐了四个男人,邵淮、乔纪年、连烬、裴敬节。


    “聚在一起干嘛,说我们家连煋的坏话?我和你们这群屌丝懦夫没什么好聊的。”商曜迈步进入房间,这几日?在连煋面前培养出的乖巧荡然无存,又恢复往日?的暴戾,狂躁地拉开椅子,坐姿没个正形。


    “怎么这么多男人,男人也太多了吧,能不能死?一两?个啊。”他歪歪斜斜靠在椅子上,暴躁地环视这几个人,看一眼都觉得厌烦。


    第35章


    五人全部落座, 气氛僵滞,几?人之间并不好相处,嫌恶、不屑、讽刺如同拧紧发?条的?挂钟, 每转动一下精神就更加紧绷。


    大家不由自主看向邵淮, 暗觑他的?表态。


    毕竟在他们几?个人中,要?排名?论辈, 邵淮才是和连煋最紧密的那个,他和连煋正大光明谈过恋爱,和她正儿八经订过婚, 是手?头上有真戒指的人。这场研讨连煋的局,应当?是他这位正夫来主持。


    可商曜却是不满的?,邵淮算个什么狗屁东西, 订过婚又如何,戴过戒指又如何,还不是被连煋砍掉了手指。试问在座的?各位, 谁才是连煋最?疼的?那个, 那肯定是非他莫属。


    他作为连煋心尖上的?人, 他才最?有资格主持大局。


    不等邵淮开口, 商曜拿出手?机, 点亮屏幕, 不耐烦地瞧了一眼, 很没素质地重重摔在桌面,浓黑的?睫毛一眨一闪之间都带着燥怒, “要?开什么会, 骂连煋?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 不敢当?面问她,连表明身份都不敢, 只会在背地里搬弄是非。”


    商曜的?确是从心底里瞧不起邵淮这几?人,连煋都站在他们跟前了,他们还唯唯诺诺不敢公开身份。


    哪里像他,第?一眼见到连煋,就和她说了以前的?事,还得了个前男友的?称号。虽然说,前男友这个身份有一部分是杜撰,但如果?当?初没有邵淮的?搅局,说不定他和连煋早就修成正果?了。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不举是不治之症,有时候半夜里想到连煋,他还是有点儿感觉的?。等回国了,他找机会和连煋坦明自己的?隐疾,说不定在连煋的?陪伴下,他就能好了。


    商曜眼尾下垂,厌烦地看着几?人,又道:“裴敬节,连煋欠了你多少?钱?和我说,我来还。还有邵淮,乔纪年,都一块儿说出来吧,我会善后?,以后?我就是连煋的?男朋友了,你们有什么事就冲我来。”


    乔纪年嗤笑一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幽幽道:“你的?表是邵淮的?。”


    “什么?”


    乔纪年下巴抬起,指向商曜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你那表,是邵淮的?。”


    “开什么玩笑,这是连煋送我的?。”


    乔纪年毫不客气继续揭穿,“是连煋从邵淮这儿拿的?。”


    商曜神经紧绷,没方才那么嚣张,“不是她偷的?吧?”他就怕连煋这段日子穷怕了,一时犯傻,做出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事。


    邵淮平静地接了话,“不是偷,是我送她的?。”


    商曜放心了许多,悠然找出钱包,从里头取出一沓分量不轻的?美金,扔到邵淮跟前,“就当?是我们小?两口和你买的?,以后?这表归我了。”


    这是连煋送他的?礼物,他可舍不得还回去。就算是连煋从邵淮这拿的?,那又怎么样,连煋那么穷,买不起礼物也是正常。她有这份心意就够了,又何必追问礼物的?出处。


    一沓鲜亮的?美金就这么散落在眼前的?桌面,邵淮也不恼,慢条斯理收好钱,整理得整齐,推向商曜的?方向,“留着回去给?连煋吧。”


    商曜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在船上取钱困难,连煋买点东西都得精打细算,他可不能为了点面子就浪费钱。


    遂收回钱,一张不少?塞进钱包里,“表是连煋送我的?,以后?我就留着戴了。”


    邵淮不理他,转而将话题移到正轨,“大家说说自己的?需求吧,无非就是钱的?事情,还有,我的?打算是回国后?再和她坦白,你们呢?”


    裴敬节白瓷指尖转动着一支钢笔,“你们就这么相信她说的?话,她说失忆了就失忆了?按她那个性子,保不齐又在耍大家玩呢。”


    一直沉默的?连烬开了口,“所以呢,你的?诉求是什么?我姐到底欠了你多少?钱,你倒可以直接说出来,何必拐弯抹角。”


    裴敬节:“钱的?事情就不提了,我的?意思是,这次,你们还要?和以前一样相信她?因为失忆了,就原谅她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打算从头再来?”


    商曜站起来,一脚踢开椅子,“我就说和你们这群屌丝没什么好聊。”


    他正要?走,邵淮又叫住他,“商曜,你这段时间一直骗她,说你是她前男友?”


    商曜暗自咬牙,转过身来,“什么叫骗?我是不是她前男友,你不是最?清楚吗?当?初在酒店,不是都被你捉奸在床了,我和她当?时在干什么,你不都看到了吗?”


    此话一出,乔纪年暗自吸了一口凉气,余光扫向邵淮,裴敬节也瞥眼邵淮,颇有点看热闹的?意思。连烬则是厌恶商曜总是把?这事儿挂在嘴边,这种事情提来提去,对他姐名?声也不好。


    邵淮放在桌下的?手?,攥紧拳头,也没耐心保持体面了,起身道:“等回国了,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之后?你们想对她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所以你把?大家叫过来开会干嘛,就是为了摆正自己的?地位?让大家叫你一声大哥?真要?溯本追源,你自己也算个小?三呢。”商曜吊儿郎当?道。


    邵淮闭上眼,缓吸一口气才睁开,“把?表还给?我。”


    商曜摸着腕上的?金表,继续阴阳怪气,“怎么能还呢,这可是我女朋友送我的?。这表挺不错,以后?我就戴着了,你要?是想要?回去,先?去问问连煋吧。”


    商曜离开,屋里还剩下四人。


    裴敬节道:“我没什么诉求,主要?是想知道,你们都是什么想法,邵淮,你还想和她继续在一起?”


    邵淮默不作声。


    裴敬节又看向乔纪年,“你呢,你可别?说,你对她什么感情都没有。”


    乔纪年被戳中心思,站起来否认,“我就是个看热闹的?,我和她以前就没什么,以后?也没什么。”


    一个审判连煋的?小?会,终究还是无疾而终。


    裴敬节也留在船上了,裴家势力不小?,邵淮也得给?他面子,让事务长用钱和原本住在海景房的?游客沟通,给?裴敬节腾出个套房出来。


    连煋照常上班,在第?六层甲板打扫卫生?,看到商曜和连烬过来了,闷声道:“你俩干嘛去了,到处找不着你们,我一个人干活儿可累了。”


    商曜态度切换得很快,接过她的?扫把?,“我肚子疼,刚才在上厕所呢。要?不我回宿舍和你一起住吧,以后?方便一起干活儿。”


    “跟我住干嘛,宿舍那么小?,你也不嫌挤得慌。”


    “那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呗。”


    连煋:“我是员工,又不是和你一样的?无业游民?,员工就得住在员工宿舍。”


    连煋这几?天总觉得不自在,总有人盯着她看,要?么是邵淮,要?么是乔纪年,要?么是裴敬节。连烬也是如此,眼神很怪,天天盯着她,跟盯罪犯似的?。


    连煋看到裴敬节总是心虚,一来,裴敬节拿着货真价值的?字据说她欠了他八千万;二来,裴敬节知道她偷偷下船的?事,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给?她捅出去。她最?担心的?是,裴敬节把?这事儿给?说出去了,事务部一查起来,会连累竹响。


    她把?连烬拉到角落里,“连烬,你知道我以前的?感情史吗,除了商曜,以前还和谁交往过?”


    连烬捏了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没有,你和商曜都没交往过,只是见过面而已,他胡说的?。”


    连煋脑子要?乱成一锅粥,不对劲儿。


    她之前脑子迷迷糊糊,干什么都一根筋,天不怕地不怕,现在一回想,总觉得有诈,邵淮为什么会对她的?骚扰一忍再忍?乔纪年为什么总是请她吃饭?


    裴敬节说他是她前男友,现在还留在船上了。她观察过几?次,裴敬节和邵淮走得挺近,裴敬节是她前任,邵淮以前没理由不知道她啊。


    仔细想了想,她觉得,这群人肯定在瞒着她什么,很可能和她失忆前有关系,有可能大家都是老熟人,这些王八蛋看着她现在失忆了,故意装作不认识她,把?她当?猴耍呢。


    连煋想了个招,去超市买了三个信封,回来窝在宿舍写情书:


    【我喜欢你,心里装的?都是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爱你,日日日夜夜思慕你,想你,恋你,想和你共度余生?,你是我此生?唯一。如果?你愿意,今晚十一点在第?十二层甲板船尾的?观景台,我们不见不散。】


    开头处分别?填了三个名?字:邵淮、乔纪年、裴敬节。


    结尾署上自己的?大名?:爱你的?连煋。


    竹响跑来串门,看到她在写情书,还写了三封,除了名?字,内容一模一样,“哟,你这是干嘛呢?”


    “我打算表白。”


    “一次性表白三个人,可以啊,我支持你。”竹响笑得前仰后?合,念着她粗糙的?情书。


    连煋将三封情书都装进信封,递给?她,“竹响,你可不可以去帮我送信,拜托拜托了。”


    “当?然可以,记得请我喝饮料。”竹响收起了信,“不过你也太猛了,时间都不错开的??全部都约在今晚见面?”


    连煋:“我老感觉邵淮和乔纪年以前就认识我,商曜和我弟也有事情瞒着我,裴敬节也是,说话稀里糊涂的?,我想试探一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第36章


    观景台有一面装饰用的磨光钢板, 弯月一样的形状,此刻在?月辉照耀下亮堂堂地反光。连煋躲在弯月钢板后方,定睛凝视前方空地, 等待情人们的到来。


    十点五十分, 乔纪年先来了,手里拎着个透明塑料袋, 里头是几瓶饮料和杂七杂八的零食,看了一圈没看到连煋,在支付宝上给她发消息, “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连煋躲在后方给他回消息:“等我一下,马上就?来了。”


    乔纪年等了五分钟, 没等到连煋,邵淮出现了,两?人四目相对, 四面八方涌来的海风冒出点非同寻常的气息, 冽冽凉风仍然压制不住暗里雄性竞争的辛辣。


    “你来这儿干什么?”邵淮先问道。


    “上来玩一玩。”乔纪年双目清明, 他说话总是这样, 半冷半热不着调, “你呢?你上来干嘛?”


    邵淮环视一圈, 没看到连煋的影子, 低头给她发消息:“我到了。”


    连煋贼头贼脑地躲着,并没有回复邵淮的消息。


    没一会儿, 裴敬节从?拐梯出来, 比惯常的体面?还?要更衣冠楚楚, 西?装、衬衫、领带招呼了个齐全,黑得?如墨染的短发全部梳上去, 用?发胶固定住,露出一张俊颜俏面?来,甚至还?带了一束玫瑰花。


    三人撞了个正着,眼里疑云似一面?铜镜越擦越光可鉴人,不需要说什么,三人心里就?明白了个七八成。三人都想给连煋打电话,大海茫茫哪里有信号,平日里和连煋联系,只有对讲机和支付宝。


    眼下也?没带对讲机,三人都掏出手机点进支付宝,各自的手机亮光反映在?三张泠然清隽的脸上。连煋躲在?后方,手机调了静音,这会儿屏幕亮起,支付宝上的消息接二连三弹出。


    邵淮:“在?哪儿呢?”


    乔纪年:“我到了,十二层甲板的观景台,你人呢?”


    裴敬节:“表白还?迟到?”


    连煋一个都没回复,收好手机,躲在?暗处继续观看。


    裴敬节悠忽地笑了,问道:“你们来这里是?”


    “那你来这里又是?”乔纪年反问。


    裴敬节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甲板上只剩下邵淮和乔纪年,两?人看了看对方,乔纪年问道:“也?是她约你上来的?”


    “你也?是?”


    一度无话,两?人各自从?不同通道离开了。


    甲板上彻底安静下来,连煋从?暗处走出,一个人坐到空地上,前方海面?在?月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身后是在?风中翻飞的五星红旗,这几个男人嘴太严实了,没打探到太多信息。


    但从?他们的反应中,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肯定早就?认识她了。至于邵淮和乔纪年为什么从?一开始都装作第一次认识她,以及商曜和连烬都闭口不谈以前的事?情,其中肯定有隐情。


    连煋决定,从?现在?开始,再也?不相信任何?人说的话,哪怕是连烬的话,也?不能信。以前的记忆,得?靠自己去慢慢摸索找出来,而不是任由这些人胡说八道。


    一袭黑影慢慢延长?,连煋扭头看,是邵淮,他就?站在?她旁边,缄默不言。


    “你来这里干什么?”连煋问道。


    “不是你约我的吗?”


    连煋抬起手,握住他垂放在?身侧指尖,用?力往下拉,“收到我的信了?”


    “嗯。”


    连煋:“喜欢我吗?”


    邵淮没说话。


    连煋站起来,“哼,我也?没多喜欢你,我心里有人呢。”


    从?这天起,大家发现,连煋变了个人似的。


    她照样干活,照样跑上跑下忙活自己的小生意,但不像之前一样追人了。不去邵淮办公?室接咖啡;乔纪年请她吃饭,她也?不去;连烬来找她,她也?骂他烦;看到裴敬节了,抬头挺胸朝前走,不和人家打招呼,傲气得?很,仿佛裴敬节才是欠她钱那个。


    当然,这堆男人里,她也?不是谁都不理,还?是像往常一样把商曜带在?身边,甚至比以前更疼商曜了。带他打扫卫生,带他去餐厅吃饭,买一瓶饮料,自己喝一半分一半给商曜,两?人在?甲板上走动,形影不离。


    商曜很乖,连煋远远看到他正在?同邵淮和乔纪年议论着什么,她在?后头喊道:“商曜,快过来,不要和他们讲话。”


    商曜对她言听计从?,很快跑了回来。


    连煋问:“你和他们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就?随便打个招呼。”


    连煋伸手将他拉过来,“以后别和他们讲话了,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好好和我在?一起,我会对你好的。”


    “为什么说他们不是好人?”


    连煋闷头往回走,“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们,如果你想继续和我做朋友的话,就?好好站在?我这边,不要和他们讲话。”


    “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两?人绕过日光甲板,也?没乘电梯,顺着步梯走下去,在?拐角处碰到连烬。连烬眼光至始至终放在?连煋身上,低声喊了一句,“姐。”


    连煋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拉着商曜的手,扭头就?要走。


    连烬拦住他们,“姐,你吃饭了吗?”


    连煋:“没有。”


    连烬:“那你去哪里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连煋也?不看他,语气很硬,“我带商曜去第五层甲板吃。”


    “我和你们一起吧。”


    连煋没答应也?没拒绝,任由他在?后面?跟着。到了餐厅,她和商曜紧挨着坐,连烬坐在?他们对面?,像是被隔绝在?外,连煋只给商曜夹菜,和他低声细语讲话,完全不理会自己的弟弟。


    实在?是受不了,晚上打扫完卫生,连烬把她约出来单独讲话,“姐,你这两?天是不是不开心?”


    “和你没关系。”


    连烬碰了碰她手背,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顺着她的手腕一点点往上,握住她肩头,如履薄冰观察她的脸色,最后手臂一揽,直接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干什么啊。”连煋要推他,推不动,青年的身躯铜墙铁壁一样。


    连烬两?只手箍得?她很紧,“姐,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你到底是不是我弟弟?”连煋冷静地问。


    “你怎么会怀疑这个?”


    连煋:“你分明和邵淮他们认识,但从?不和我提及他们,我过去的朋友,你也?是一个字都不提。上船这么些天了,到了港口手机也?有信号,你也?不给爸妈打电话。”


    “爸妈出海了,联系不上。”


    连煋:“这是理由吗?”


    连烬还?是抱着她,“我尽快联系,好吗,你别不理我。”


    连煋:“我再问你一遍,邵淮和乔纪年,以前和我是什么关系?他们以前肯定是认识我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连烬又开始回避话题,“事?情很复杂,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手上的力度越收越紧,气息逐渐发沉,隐约染上了哭腔,“姐,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装作不认识你,我怕打草惊蛇,才没敢和你说清楚。”


    “不是什么好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烬:“爸妈经常出海,你16岁就?上大学?,那时候我才13岁,爸妈没时间照看我,就?暂时让我住到邵家去。我过得?很不好,姐,我真的很想你。”


    他缓缓放开她,卷起自己的裤腿,露出骇人的疤痕,“19岁那年,我的腿断了,做了场很大的手术。”


    “怎么断的?”


    连烬故意说得?模棱两?可,“那时候你和乔纪年开车去码头,我去追你们,乔纪年怎么不愿意停车,情急之下就?撞到了。”


    连煋看着他腿上的疤痕,“乔纪年开车撞的?”


    连烬眼睛很红,“也?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追车的。”他腿被撞断时,乔纪年也?在?场,这也?不算撒谎吧。


    连煋又问:“我和乔纪年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连烬:“应该是你毕业后认识的,他跟着你出海,我那时候还?在?学?校上学?,不太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


    连煋心里不落忍,“那伤现在?怎么样了,你平常走路没问题吧?”


    连烬摇头:“没什么问题,就?是偶尔会疼,晚上疼的时候,我就?特别想你。”


    连煋摸摸他的脸,心疼了,“小可怜,别担心,以后有我在?呢。”


    连烬又抱住她,“姐,以前的事?情等我们回国了再慢慢说好吗,现在?是在?邵淮的船上,我怕我说错了什么,邵淮会对我们不利。”


    “没事?,不着急。”连煋暂时和连烬关系缓和了些。


    刚和连烬依依惜别回到宿舍,邵淮又开始约她。她到了办公?室,横眉冷目,“叫我干嘛?”


    “要喝咖啡吗?”


    “不喝。”


    邵淮站到她面?前,“要不要给你口?”


    “不要。”


    邵淮:“不是给我送情书了吗,怎么又不来找我了?”


    连煋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接道:“你和乔纪年以前就?认识我了,为什么我上船后,你们一直耍我玩?”


    邵淮握住她的手,带她坐到沙发上,往常一样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伸出手给她看无名指上疤痕,“记得?我和你说过吧,我手上的疤,是因为手指被切断了,去医院接上了留下的疤。”


    “记得?啊,你说是你未婚妻切的嘛。”


    邵淮吻在?她下巴,“那是我跟你开玩笑的。那时候我和你打算结婚了,你弟弟不让,发了一通脾气,我的手就?这样了”


    当年,连煋切他的手指时,连烬也?在?场,他这么说,也?没直接把罪魁祸首按到连烬头上,不算撒谎吧。


    他继续道:“你知?道,把一根手指重新接好,有多复杂吗。指骨、血管、肌腱、神经都要对准吻合,接上后要经历无数次修补才能恢复到现在?的样子。我以前是小提琴十级,现在?再也?没法演奏了。”


    连煋心疼了,“这是连烬干的?”


    “不说了,都过去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小孩子不懂事?。”他故意含糊地引导,“连烬一直说,找到你后,不让我们公?开身份,他总是很疯,我怕他又做出什么事?来,才没对你说实话。”


    连煋心疼他,摸摸他的脸,“唉,真可怜,那你给我口一次吧。”


    次日,裴敬节又约了她,在?第十二层酒吧的角落里,他把那封情书当她的面?打开,“给我送了情书,怎么又失约了?”


    “我去了啊,没找到你,以为你不喜欢我,我就?走了。”她倒打一耙。


    “你喜欢商曜?”他突然转了话题。


    “为什么这么问?”


    裴敬节:“知?道你为什么要借我八千万吗?”


    一提到这个连煋就?烦,“我哪里知?道,别老是提钱,多伤感情。”


    裴敬节:“当初你说商曜得?了绝症,要借钱给他治病,我借了,商曜非但不感恩,还?把我打进了医院。”


    连煋:“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裴敬节点开手机,找到一张警方的调解记录,上面?明确有裴敬节和商曜的签字。还?给她看了验伤报告,不得?了,裴敬节被商曜打断了两?根肋骨。


    连煋心疼了,“商曜为什么这么干?”


    裴敬节:“你可以去问问他。”


    连煋跑回去找商曜,商曜支支吾吾,言辞闪烁,给她看了一份他被拘留十五天的派出所证明,红着眼睛看她。


    “你光是心疼他们,也?不心疼我,我当初不过是去问问邵淮你的下落,邵淮就?说我寻衅滋事?,报警把我抓了。你知?道在?派出所的日子有多难受吗,你光心疼别人,一点儿也?不心疼我。”


    连煋慌里慌张给他擦眼泪,“我哪里不心疼你,但是,你怎么会被关了十五天啊,你就?没错?”


    “我有什么错,我还?不是想要找你。你出海后就?没了消息,我担心得?要死,邵淮他们几个袖手旁观,我去问线索,反而被他们颠倒是非,说我闹事?,报警把我给抓了。”


    看他这小模样,连煋不好得?怪他,抱住他的头,“不哭了不哭了,我最心疼的还?是你。”


    从?房间里出来,连煋揉揉太阳穴,这下子,也?不知?道到底该心疼谁了。


    第37章


    到底是谁撞断了谁的腿, 谁砍了谁的手指,谁把谁的肋骨打断了,谁害得谁被拘留了, 连煋回到屋里缕了好一会儿, 才缕清这些杂七杂八的关系。


    她去问乔纪年,“你干嘛撞断连烬的腿, 做人怎么?能这样呢,伤了人家,至少也得给个好脸色吧。连烬上船这么?久了, 就没见你主动和他说过话。”


    乔纪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说他的腿是我开车撞断的?”


    “对呀,他还给我看他的腿了, 可吓人了。”


    乔纪年眉头皱了又平,平了又皱,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总不能和连煋说, 连烬的腿是?她这个做姐姐的给撞断的吧。他头扭向一侧, 目光游移不定, 硬生生背下这口莫名其妙的黑锅。


    连煋又道:“连烬已经和我说了, 你和邵淮老早就认识我, 你们为?什?么?故作装作不认识我?”


    乔纪年在脑海中丝丝缕缕过了一圈, 责任推到连烬身上,“去问你弟弟吧, 他不让我在你面前闲言碎语, 说要杀了我。”


    连煋倒是?气头上来了, 连烬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口出?狂言, 打打杀杀的放嘴边,成何体统,她揉揉乔纪年的脸,“怕他干什?么?,以后?有我在呢,我看他敢对你动手!”


    乔纪年微启的眼睑露出?精亮的光,故作惊恐之?色,一把抱住连煋,“那你以后?可得保护我,不仅是?连烬,还有商曜,商曜也不是?个好人,他总威胁我说要弄死我,你要保护我。”


    连煋对这几?个人的话,信任度薄如?蝉翼,愠怒摆上脸来,“连烬说要杀你了,商曜说要弄死你,你就没错?”


    乔纪年声音沉痛凄楚,哀声意切,令人顿生怜悯,“你怎么?能这么?说,总不能恶人先告状你就站在他们那边吧,反正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你要是?这么?误会我,我也只能忍着了,反正你也不心疼我。”


    “你都把连烬的腿撞断了,还说没有对不起他?”


    乔纪年索性?不反驳了,只是?在心里愤慨道:明明是?你撞断的,当初劝你开车慢点,你还吼我。


    连煋又去把连烬和商曜训斥了一顿。


    半小时后?,连烬沉着脸来到邵淮的办公室,目如?点漆,“你和我姐说,你的手是?我砍的?”


    邵淮淡定自若,不疾不徐道:“难道我还能把真相告诉她,说是?她砍的?”


    “你可以说是?自己不小心砍的。”连烬冷冷丢下一句,步子恍若踏在雪窝子上,一步比一步冷,一步比一步硬。


    商曜最是?坐不住,风风火火,怒火节节攀高来找到裴敬节,张嘴便是?破口大骂,“你和连煋说,你的肋骨是?我打断的?你可真有脸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是?我打的吗?分明是?”


    尾音未出?,裴敬节打断他的话,“那你要让我怎么?说,说是?连煋弄的吗?”


    “那你也不能说是?我打的呀,连煋都来骂我了,这让我怎么?和她解释。”商曜怒气和委屈参半。


    当年,商曜是?在邵家第一次见到的连煋。


    那时候连煋22岁,刚出?海回来,带了一堆特产,还有个小黄毛。小黄毛头发染得很嚣张,手臂上青龙白虎大花臂,开着个油门声像坏了的哨子一样的摩托车。


    商曜有事情去找邵淮,开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在邵淮家别墅门口和摩托车蹭了个正着。摩托车上连煋和小黄毛一块儿栽下来,后?架绑着的行李箱也落了地,里头的东西七滚八落散了一地。


    小黄毛先把连煋扶起来,气势汹汹过来盯着商曜。


    商曜从车上下来,身量高挑修长,端的是?贵家公子的作风,他那时候脾气还没这么?暴躁,和颜悦色道:“抱歉,但也不能怪我,这儿盲区,你们怎么?把摩托车往这儿开啊。”


    连煋蹲在地上捡散落的行李,扭头道:“怎么?不能往这儿开,我回家不往这开,难道还往你家开?”


    邵淮和连烬也出?来了,连烬匆匆去帮连煋捡行李,“姐,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不是?说让我去港口接你吗?”


    “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


    邵淮和商曜介绍,说连煋和连烬是?他叔叔赵源家的孩子,这些?年一直和他们一起住。


    商曜也帮忙去捡行李,一个劲儿说对不起。


    大家一起进了邵家,小黄毛显然和这里格格不入,嚣张的大花臂进入别墅后?都失去了光彩,低眉垂目跟着连煋身边,手足无措,不敢抬头看人。


    后?来商曜才知道,小黄毛是?连煋以前在乡下的玩伴,一块儿玩泥巴长大。人家那头发天生就黄,不是?染的,大花臂是?因为?手臂上有疤,老是?自卑,连煋才带他去纹身。


    小黄毛也不是?什?么?俗不可耐的非主流,把头发翻上去了,长得很不错,眉清目秀,五官周正。别看人家弄个拽上天的大花臂,其实人很害羞,一块儿在邵家吃饭时,菜都不敢夹,说话轻声细语,只会半捂着嘴和连煋交头接耳。


    小黄毛说,他是?连煋男朋友,连煋也没否认,整天和小黄毛开着摩托车出?去压马路。


    以至于后?来,商曜觉得,邵淮是?把小黄毛给绿了,当了小三才和连煋在一起的。


    连煋和邵淮的关系一直都雾里看花,不清不楚,邵淮大大方方说他在和连煋交往。但连煋总是?不承认,她又经常出?海,离开一次就是?一两个月,大家也没法问她。


    商曜觉得她很有趣,开玩笑说要追她,连煋说让他等?等?,等?她和邵淮分手了再说。


    有次连煋出?海回来,他提前到港口等?她,两人打打闹闹,商曜说话没个正经,“邵淮比你大了五岁,老黄瓜了,要不和我在一起吧。”


    “他是?老黄瓜,你是?什?么?,腌黄瓜?软了吧唧的。”


    “软不软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给我看看。”连煋手里拎着矶竿和鱼线,抬脚开玩笑似的往他裤子上踢过去,她穿的是?高帮渔夫雨靴,鞋头很硬,这一踢就把他踢坏了。


    商曜蹲在地上,捂住那里疼得大叫,连煋起先以为?他是?装的,发觉不对劲儿才带他上医院。医生说,踢的角度太刁钻了,估计不好治。


    连煋又带他找了几?个名医,还是?不行,商曜日渐暴躁,但有连煋压制着,他尚且还能收敛些?。


    他不知道连煋在干什?么?,钱总是?花得很快,无底洞一样,她从邵淮那里拿了不少钱,不够,又去问裴敬节借。


    裴敬节问她借钱干什?么?,她言辞闪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正巧这段时间带着商曜到处找医生,便胡口说是?商曜得了绝症,要借钱给他治病。


    裴敬节将信将疑,借了连煋八千万,在某次聚会上,他碰到了商曜,随口问他的病怎么?样了。


    商曜并不知道连煋找裴敬节借钱了。裴敬节这么?一问,他以为?是?裴敬节打听到他不举一事,故意讥笑他呢,当场气不打一处来,和裴敬节打了起来,打进了警局。


    商曜对裴敬节动手不算重?,就是?点皮外伤,二人你来我往,他自己也受了伤。


    裴敬节断的两根肋骨,实际上是?连煋弄的。


    两人从警局出?来后?,商曜左右还是?委屈,等?连煋出?海回来,立马告状。连煋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带商曜去找裴敬节,调解了两句,说各打五十大板得了。


    所谓的各打五十大板,她拧了下商曜的耳朵,也往裴敬节胸口捶了一拳。好巧不巧,他们站在森林公园的斜坡上,连煋这一拳让裴敬节脚下不稳,顺着石阶摔滚而下,胸口砸向底下的石墩,断了两根肋骨。


    后?来,只要有人来问,这伤是?怎么?弄的,裴敬节永远那句话:商曜打的。


    *


    灯山号顺着太平洋东线往上,离开了墨西哥,来到美国洛杉矶。在洛杉矶停靠两天,再继续北上航行一天一夜,就达到旧金山,竹响要在旧金山下船离开。


    连煋舍不得竹响,还想和她一起下水淘金。


    竹响说,她先在旧金山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弄到一条正经的淘金船,之?后?带她去白令海淘金,白令海才是?真正淘金热的宝地。


    连煋欣然答应,和她约好一起发大财。


    竹响前一天,连煋和尤舒帮她打扫好宿舍,帮她收拾行李。竹响的东西很乱,三人拾掇了两个多小时,才把宿舍里里外外弄得洁净如?新。


    三人来到第四层甲板的事务大厅,连烬就在那里等?着了,走过来站到连煋身边,接过她手里提着的水桶,“姐,你吃晚饭了没?”


    “没,我要和竹响和尤舒去第九层餐厅的皇家梦幻餐厅吃。”连煋挽着尤舒的手臂,又对连烬道,“你帮我把这水桶提上去给商曜,里头是?我的衣服。”


    连烬:“你的衣服怎么?给他?”


    连煋:“拿去给他洗啊,我的衣服都是?他洗的,反正他天天闲着也没事干。”


    “我也天天闲着没事干”


    连烬提着水桶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没有交给商曜,而是?进了卫生间自己抢先洗了起来,他很小就帮连煋洗衣服做饭了,这些?事情本?该是?他的福分才是?,现?在却总被商曜抢了去。


    因为?竹响明天就要离开,连煋破费邀请竹响和尤舒在最贵的餐厅吃饭,还问了秦甄要不要一起来吃,秦甄慨然应允。


    四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连煋让她们随便点,说自己请客,还要了一瓶葡萄酒,她喝得微醺,话匣子也敞开了,“你们也知道我失忆的事情,我是?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前认识我的人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都分不清真假。”


    竹响啃着一只梭子蟹,“那不挺好,欠了钱可以不用还,反正都记不得了。”


    秦甄和尤舒都笑了起来,秦甄道:“就当是?重?活一次呗,分不清真假就谁都不要信,只信自己。”


    吃过饭,连煋和竹响贪杯,喝得有点上头,秦甄和尤舒扶着她俩出?来,连烬在外站着,快步上前从尤舒手里接过连煋,“姐,你喝酒了?”


    “一点点,不碍事。”


    连烬说让尤舒先带着竹响回去,他会照顾他姐的。连煋拉着竹响和尤舒的手依依难舍,“我找不到我的家人了,尤舒,竹响,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家人。”


    连烬站在旁侧一声不吭,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连竹响和尤舒都去嫉妒,他痛恨自己总是?这样扭曲,嫉妒连煋身边的每一个朋友,不论?男女。


    秦甄回了自己的套房,尤舒也带着竹响走了。


    连烬扶着连煋坐在露天甲板的长椅上,让连煋靠着自己的肩,“姐,你爱我吗?”


    “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爱你。”


    “我是?你弟弟。”


    连煋低着头,“但我不认识你,我忘记了。”


    她用力搓了把脸,站了起来,“我去找一下邵淮,你先回去房间休息吧。”


    “你去找他干什?么??”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连煋脚步虚浮前往邵淮的办公室,一把推开门,站到办公桌跟前,朝他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枚从餐厅拿的薄荷糖,“好久没送你礼物了,给。”


    “你喝酒了?”邵淮把薄荷糖放桌上,握住她的手,“为?什?么?要喝酒?”


    “和朋友一起喝的,我心里高兴。”她绕过桌子,歪歪斜斜半撑着身子往邵淮身上靠。


    邵淮拖住她的腰,把她抱到腿上,嘴唇贴在她侧脸,“脸很热,喝了多少?”


    “没多少,一点点而已。”


    连烬顺着门缝窥探里头的一切,都不知道连煋和邵淮已经这么?亲密了。他移开脚步,到走廊尽头,给商曜发消息:“我姐在邵淮办公室,他们这是?复合了吗?”


    本?想挑拨离间,让商曜上来闹一闹。


    不曾料到,商曜上来就骂他,“关你什?么?事?她爱干嘛干嘛,和你有关系吗,整天跟个鬼一样盯着她,她玩个男人而已,又不是?玩你,你天天盯着人家干嘛,你是?她弟弟还是?她爹啊?滚滚滚!”


    商曜不介意连煋到底是?去玩邵淮还是?乔纪年,亦或是?裴敬节。他给不了连煋的,连煋自己出?去找乐子也无可厚非。他自卑得魔怔了,甚至连用手或者用嘴给连煋慰解都不敢,就怕混乱中连煋一摸他,发现?不行,那可就糟了。


    他宁愿装作纯情保守的大男孩,也不愿意冒一点点风险,他害怕,怕连煋嫌弃他,不要他。至少现?在自己是?连煋最疼爱的人,连煋说过会一辈子对他好,这就够了。


    第38章


    连煋和?尤舒一起送竹响过了?舷梯, 目送她过了?安检区才回来。商曜也跟着连煋,他也要上岸一趟,说要去买点东西, 拉着连煋的手左问右问, “宝儿,你?有什么要买的, 我都给你?带上来。”


    “不用,你给自己买两身衣服就行,都没换洗的了?。”


    商曜心里像埋了颗火种, 越烧越暖,搂着连煋抱了?又抱,“只有你?最关心我, 咱俩要相互心疼对方?,坚持互帮互助,等回到国内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连煋点点头, 嘱咐他, “买衣服别买太贵的, 能穿就行, 别浪费钱。”


    “我知?道了?, 我穿破烂点, 钱都留着给你?。”


    “嗯, 快去吧。”连煋朝他挥手,“快去快回, 我在船上等你?。”


    连烬也说自己要下?船一趟, 问连煋有没有东西要带的, 连煋说不用,让他别乱花钱, 人在异乡,干什么都得眼光长?远些,把钱留着傍身才是正事。


    连烬和?商曜都走了?,邵淮和?裴敬节也先后?说自己要下?船一趟,同样是先来问连煋有没有东西要买。连煋倒是奇怪了?,“你?们怎么都要下?船,旧金山这么好?玩的吗?”


    邵淮:“他们应该是去买东西,我是下?去有点事情要办。”


    连煋道:“那你?去吧,回来给我带点吃的就行。”


    邵淮下?了?船,一路来到加利福尼亚学?大学?的旧金山分校,他和?助理在校外的咖啡店等着,助理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后?,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匆匆赶来,是个眉目清秀的东方?面?孔,头发棕黄色,摆手抬足间身上的白大褂忽悠悠地响动,隐约能看到左手手腕往上的大片深色纹身。


    “哥,怎么有空来这里。”许正肃来得急,额间跑出一层细汗,人如其名,他的的确确是个规规矩矩,正派不阿的人,一头的黄发和?手上的纹身也盖不住身上的正直。


    邵淮抿了?一口咖啡,问道:“最近学?习怎么样?”


    “挺好?,这段时间在忙毕业论文,导师很好?,同学?们都很不错。”许正肃很有礼貌,斯斯文文回话。


    邵淮:“今年六月份是不是要毕业了??工作?呢,怎么打算的?”


    许正肃:“打算回国内,有学?长?介绍了?一家研究所,我联系过了?,他们说等我毕业后?就去面?试,大概率能成。”


    邵淮半阖着眼点头,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连煋找到了?。”


    许正肃蓦地瞪大眼睛,压制不住惊喜站了?起来,“找到元元了?!她在哪里呢,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这三年她都是在哪里过的?”


    “你?先坐下?。”邵淮道。


    许正肃意识到失礼,赶紧安静下?来,还是无法淡定,“元元她现?在怎么样了??”


    “在灯山号上,但她失忆了?,也没证件,没办法下?船。”


    “失忆,怎么会失忆呢,是不是受伤了??”


    邵淮:“不知?道,从东非那边的海上救起来的,醒来了?就什么都不记得,船医给她做过基本检查,说身体没什么大碍。她没证件,上岸很麻烦,当时又是在非洲,当地医疗水平不行,我们打算等回国了?再好?好?带她去医院看看。”


    “我能上船去看看她吗?”许正肃提出要求。


    “等回国了?再见吧,也不着急,暂时不要刺激她了?,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许正肃:“能不能让我和?她打个电话?”


    邵淮:“想到以前的事情她总是头疼,先不要打扰她了?。”


    许正肃只能无奈应下?:“那好?吧。”


    许正肃是当年一直跟在连煋身边的小黄毛,连煋失踪后?,他自己出海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邵淮让他别找了?,省得耽误了?学?业,后?来又资助他到美国读研究生,学?的生物工程学?。


    话题停顿下?来,许正肃摸不清邵淮在想什么,只能陪着他沉默。


    直到过了?五分钟,邵淮才再次出声,“当年凌迅集团告连煋盗走了?他们的船舶技术资料,还说她挪用了?公?款,给他们公?司造成非常大的损失,这事你?知?道吗?”


    “不可能,元元就不是那样的人,这中间肯定有误会。”许正肃一脸肯定地说。


    “我也不相信她是那样的人。”邵淮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语气很平淡,“但如果她就是那样的人,也没什么,知?错能改就好?,当然,不改也没事。”


    许正肃仔细看邵淮的脸色,“哥,您是什么意思?”


    邵淮缓缓抬起眼看他,“凌迅集团一直在查这件事,这次连煋回去了?,免不了?他们又要旧案重提。如果说,我的意思是如果连煋当年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你?能不能帮帮她?”


    许正肃是个有些死板的读书料子,听不太懂邵淮的言下?之意,略微困惑地看着他。


    邵淮将话挑明,“凌迅集团指出连煋盗取资料那段时间,你?一直和?她在一起,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你?也不清白吧?你?也知?道,连煋在国内名声很不好?,万一这事真落实的话,估计有不少人趁机落井下?石。”


    许正肃算是听明白了?,邵淮这是希望,他给连煋背黑锅。


    见他不说话,邵淮又道:“这只是最坏的准备,当然,我们都不希望凌迅集团说的是真的。但如果属实,我们不能不提前做准备。”


    他静静盯着许正肃纯净的眼睛,“你?放心,如果是真的,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律师团队,该赔的钱我这边都会赔。”


    许正肃知?道凌迅集团那个案子,他有查过资料,如果连煋盗真取技术机密和?挪用公?款,这已经涉及经济犯罪了?,起码也得判个五年。他不相信连煋会做那样的事情,可大家都说连煋很坏,欠了?很多钱,他又不得不担忧。


    邵淮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指腹压在卡面?推到许正肃跟前,“这里有点钱,你?也快毕业了?,用钱的地方?也不少,拿着吧。”


    “元元是清白的,以后?也会一直清清白白,我会帮她的。”许正肃把银行卡推回给邵淮,“哥,这钱就不用了?,我有在兼职,钱还够。”


    “收下?,以后?工作?了?再还给我也不迟。”


    “谢谢哥。”


    和?许正肃谈完,邵淮去了?一趟超市,边给连煋打电话,“要礼物吗,我在超市。”


    “你?看着送呗,要送礼物还提前问,没诚意。”


    “哦。”他买了?个水桶,让助理提着,又去了?一趟银行。


    连烬、裴敬节、商曜也都下?船了?,邵淮是最早回来的人,直接来到连煋的宿舍。每到靠港日连煋都要安排拎包服务,游客上岸后?,她基本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尤舒今日也轮休,和?连煋都各自躺在自己床铺,对面?的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播放一部?美剧,两人都趴在床上看得津津有味。


    邵淮在门口敲门,尤舒去开门,看到是他,愣了?下?才道:“董事长?,您是来找连煋吗?”


    “嗯,她在吗?”


    连煋一把从床铺跳下?,“我在我在,你?要给我送礼物吗?”


    邵淮在门口也没进来,“来看看吧。”


    连煋跻身出门去,看到邵淮手里拎着个水桶,大声道:“你?给我买桶干嘛,我现?在不缺桶,早知?道让你?给我买个洗脸盆了?。”


    “那等会儿给你?在船上买。”


    连煋接过水桶,桶里还塞着不少东西,上层是衣服和?水果,底下?是崭新的现?金,美金和?人民币各占一半,差不多占据三分之二?的桶身,连煋看得眼里冒星光,“这都是给我的?”


    “嗯。”


    我以为你?自私自利,一毛不拔呢。”连煋蹲下?来,生怕邵淮拿□□诓她,取出一沓美钞仔仔细细点验手感,发现?都是真的,站起来摸他的手,“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爱你?,我这辈子只爱你?!”


    “你?之前给我写的情书,都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从没给人写过情书,只给你?写过!”连煋提着水桶跑回宿舍,推到桌子底下?,找出一块柿子饼给他,“送你?的,这个可好?吃了?。”


    “谢谢,今晚来办公?室找我。”邵淮吻在她耳垂,暧昧地咬了?一下?。


    连煋嘻嘻哈哈推他,“死鬼,骚不骚,知?道了?,记得打扮好?看点。”


    邵淮在她腰间捏了?下?,“我先走了?。”


    下?午太阳快落山,连烬也回来了?,拉了?个行李箱回来,里头也是吃的和?穿的,还有一个塞满美金的信封,把行李箱和?信封都给了?连煋,“姐,我给你?买了?点东西,你?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连煋喜欢拆礼物,迫不及待在走廊里就打开行李箱,“喜欢,都喜欢,谢谢你?。”


    连烬也蹲下?来,握住她的小拇指揉了?揉,“姐,今晚八点,你?来我房间找我,好?吗?我想和?你?谈点家里的事情。”


    “现?在也可以谈啊。”


    “我还没准备好?,等我回去捋一捋思路再好?好?和?你?谈,今晚八点,来我房间,好?吗?”


    连煋应付着点头答应:“好?好?好?,我知?道了?,今晚见。”


    商曜也回来了?,他带的东西最多,装了?个二?十五寸的大行李箱,连煋到舷梯入口接他,他累得瘫在她肩上,“累死我了?,都是给你?买的,上次在墨西哥没能下?船,都没法给你?买东西,这次买了?个齐全。”


    他捧着连煋的脸,左右揉得滑稽,“我家宝宝受苦了?,这段时间都没新衣服穿,心疼死我了?。”


    “我可没那么矫情,你?给自己买了?没有?你?也该买两身新衣服的。”连煋打开行李箱,查看里面?的东西,各种大牌日用品,塞得满满当当。


    商曜下?巴抵在她肩上,“买了?,我给自己买了?身特帅的。宝宝,今晚来我房间,我穿给你?看。”


    “你?直接穿不就好?了?,干嘛还让我看。”


    商曜缠着她,“就是想让你?来看嘛,今晚八点半,来我房间好?不好?,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我特怀念和?你?一起住在宿舍那段时间,今晚你?来,我们像之前一样一起看电影,好?不好??”


    “好?好?好?,我知?道了?,今晚不见不散。”


    连煋带着商曜给她买的东西刚回到宿舍,尤舒拎着个大号编织袋进来,对她道:“连煋,有个叫裴敬节的,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是给你?买的。”


    “我看看。”


    连煋把袋子打开,也是些吃的和?穿的,还有一封信,上头写着:“今晚八点第十二?层甲板船尾观景台不见不散,谈一谈你?欠我的八千万,谈得顺利的话,这笔账今后?一笔勾销。”


    连煋收拾着今天收到的东西,全部?一一分类好?,分给尤舒不少东西,哀声道:“竹响应该晚两天下?船的,不然就可以从我这儿蹭点好?东西了?。”


    “我对你?的身世越来越好?奇了?。”尤舒也蹲着帮她一起收拾。


    “我也很好?奇,但这群男人说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敢相信。”连煋站起来,拿起一件珊瑚红的连衣裙在身上比划了?下?,“你?看看,你?说我穿这件去约会怎么样,上船之后?,都没穿过裙子呢。”


    “可以啊,很好?看。”尤舒上手帮她摆弄裙子的下?摆,“对了?,你?要去和?谁约会?”


    连煋发懵,一拍脑袋,“对哦,我今晚到底要去和?谁约会啊!”


    乔纪年在驾驶舱赶完了?入港手续文件,忙碌到下?午才有了?点空暇,拿出手机,犹豫了?会儿,在微信上建了?个群,把邵淮、裴敬节、商曜、连烬都拉进群,在群里问道:“今天是连煋生日吧,你?们有打算吗?”


    裴敬节率先回复:“你?们还打算给她过生日?不怕又被骗?”


    邵淮:“没打算。”


    商曜:“建群干什么,一起犯贱?有病!以后?搞这种小团体欺负人的事情,别拉我进群,恶不恶心,我和?你?们这帮屌丝没什么好?聊的,滚滚滚!”


    骂完之后?,商曜顺手把群给投诉了?,以“传播谣言信息”为理由投诉的。乔纪年在群里发了?一串省略号,把商曜给踢出群聊。


    连烬至始至终没在群里发言,商曜被乔纪年踢出群后?,他也退出群聊。紧接着,邵淮也退出,裴敬节也退出,乔纪年长?叹了?声,揉揉眉心,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第39章


    连煋仔细一琢磨, 这几人同时约她?,恐怕有诈,得提防着点, 小?心?使得万年船。可转念寻味, 万一有人约自己出去是要送礼物,她?失约了, 岂不可惜。


    思?来想去?,连煋决定速战速决,错开?时间, 每个人都?去?瞧一眼,看?看?这些人又在耍什么坏心眼。


    没?穿挑好那件粉红裙子,而是穿上先前自己买的那套劣质运动服, 口袋里揣了个大号黑色塑料袋,打算去?装礼物。


    提前给几个人发消息排好时间,连煋乘兴而去?, 第一站先应裴敬节的约, 来到第十二层甲板船尾的观景台, 男人已经站在那儿了, 藏蓝色的西装, 衣服纹理淌着细光, 发型精致, 一看就是个极其注重穿搭细节的雅士。


    连煋昂首阔步走去?,在身后拍他的肩, 裴敬节淡定自若转身, 溢着清光的眼睛上下掠视她?的装扮, 眼光停在她?胸口的品牌标志,嘴角噙着笑, “Abibas,谁给你买的这衣服?”


    “我自己买的。”


    “品味不错。”裴敬节笑着点了个头,迈步往旁边走,“和我来吧。”


    连煋跟在他身后追问:“不是说要聊我欠你钱的事情吗,快点聊吧,我忙得很呢,没?时间多待。”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忙什么?”


    “还得继续安排拎包服务呢,你以为我是你呀,吃穿不愁,每天游手好闲也能有饭吃。”


    连煋和他走了几步,在观景台最右侧的角落里,有个白色小?桌子,桌上摆着两份牛排,一个不小?的生日蛋糕,欧式烛台上烛光柔黄绚丽,一束艳红的玫瑰芬芳馥郁,颇有烛光晚餐的意思?。


    “为什么有个蛋糕?”连煋走过去?,端详铺满水果的蛋糕,垂涎欲滴,不自觉咽口水。


    裴敬节绅士地拉开?椅子让她?坐下,“这是生日蛋糕。”


    连煋坐下来,口袋里塞着的黑色塑料袋随着她?的动作簌簌作响,眼露疑云,“今天是你生日?叫我干嘛啊,我现在穷得要死?,可没?钱给你买礼物。”


    “你的生日。”裴敬节在她?对面坐下。


    “我的生日?”


    连煋恍惚了几秒,方才反应过来,连烬和她?说过她?的身份证号码,如?果身份证上的年月日没?错的话,今天确实是她?的生日。


    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几人都?前后约她?今晚不见不散了,原来是要给她?过生日。连煋暗里羞愧,还以为这帮人没?安好心?,的确是自己过于揣测了。


    裴敬节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天蓝色礼盒,放到桌面,“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连煋解开?盒子上系着的彩带,未见庐山真面目,先嘴甜道谢,“喜欢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拆开?来看?,是一艘纯金铸的古代船舶模型,船帆飞展高扬,缆绳索具根根分明?,首舷船舵镶有碎钻,整个模型大概一般西瓜大小?,做工细致,栩栩如?生,金子份量很足,就算是融了拿去?卖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喜欢,我太喜欢了,太会挑礼物了,我好喜欢,谢谢你!”


    裴敬节眼尾上扬,“该吹蜡烛许愿了。”


    蛋糕外罩的盒子还没?打开?,他取下盒子,插上蜡烛,金属打火机一甩,火焰凌空摇曳,点燃了蜡烛。连煋心?底涌过暖流,双手交叠握拳,闭上眼在心?里默念:“希望将来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船长,拥有一条世界上最坚固的船,能抵御所有风浪。”


    睁开?了眼,亮晶晶的眸光半垂,吹灭了蜡烛,“好了,我许完愿望了。”


    “许的什么愿?”


    连煋狡猾地眨眨眼睛,“希望我和裴敬节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没?人不爱听甜言蜜语,暂且不论真假,裴敬节心?里是受用的,笑着摇摇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可没?把真愿望说出?来,连煋在心?里道。


    裴敬节帮她?切牛排,连煋吃得很快,急着赶下一趟,几分钟吃完了便起身,从?口袋拿出?黑色塑料袋,鎏金的船舶模型收进去?,又将蛋糕装进盒子中,重新封装好,“蛋糕你也不吃吧,我带回去?当宵夜。”


    “你这就回去?了?”裴敬节显然没?想到连煋走得这么快,从?她?来到现在,都?没?待够二十分钟。


    “不然呢,让你和我复合,你又不愿意,这不是白白吊我胃口吗。”


    裴敬节:“你一定这么着急,不能循序渐进?”


    “那你让我亲你一口?”连煋探身凑近,就要上手摸他下巴。


    裴敬节偏了脸,冷声道:“不要。”


    “谢谢你给我过生日。”连煋转身走了两步,回想起什么,扭头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让我上来谈话,谈得顺利的话,那八千万就不用还了,这事怎么说?”


    “没?谈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等着还钱吧。”裴敬节从?容端起酒杯,喝了口红酒。


    连煋也没?当回事,嬉皮笑脸,“如?果我欠你八万或者八十万,那我肯定得恭维你,处处讨好你。但现在欠了八千万,就该是你恭维和讨好我了,不然我要是牛皮泡冷水不愿还,你的损失可就大了。”


    “就会扯嘴皮子。”


    连煋带着礼物和蛋糕离开?,迅速乘电梯回到宿舍,尤舒不在,去?餐厅补班了。她?把蛋糕和礼物放桌上,急匆匆继续赶下一趟。


    来到连烬的房间,房间被他布置成一片蓝天碧海,也不知从?哪里弄来那么多蓝色纸带,几乎将整个房间包裹了,这是个内舱房,面积不算大,也就是十六平米,走进去?像是进入了一片海洋世界。


    “姐,生日快乐,在这里没?法给你弄个正经的生日宴,回国后一定补上。”连烬双手捧住蛋糕,蜡烛已经点燃了,在昏暗的房间里,微弱烛光像萤火虫一样发光。


    连煋挺感动,漂泊近三个月,稍微有点儿回家的归盼,她?笑了笑,笑容在烛光映照下像初阳一样柔和又蓬勃,“那我许愿了啊。”


    “好。”


    连煋双手合十,闭上了眼,愿望和在裴敬节面前大差不差:希望成为一名优秀的船长,有一艘坚不可摧的大船,永远能扬帆起航,不怕任何狂风巨浪。


    “好了,我许完了。”她?睁开?眼,如?豆的烛焰在瞳仁里跳跃烈燃,像灿星落进眼睛里。


    “许的什么愿?”连烬柔声问。


    “希望我和我弟弟今后一帆风顺,日子越过越好,相亲相爱。”


    连煋吹灭蜡烛,眯起眼笑,正所谓事以密成,语以泄败,真正的愿望和目标要存埋心?底的,轻若鸿毛的花言巧语要常挂嘴边。嘴甜心?硬,方能成大事,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我也希望我们?姐弟俩永远不分开?,永远在一起。”


    连烬放下蛋糕,正准备切,连煋拦住他,“这么好的蛋糕,切了咱俩也吃不完,大晚上的咱俩也吃不完,别切了,等会儿我带回去?和室友一起吃吧。”


    “生日蛋糕怎么能不切呢。”连烬执意要切,连煋拗不过,只?好让他切了一小?块,两人分着吃。


    连烬又拿出?饭盒,他借餐厅的厨房弄了几样菜,食料和调料都?不齐全?,只?能弄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水煮鱼、炝炒菜心?和芦笋炒肉,不算丰富,但有家的味道。


    连煋吃了个饱,握住连烬的手说几句好话,“小?烬,咱俩现在在别人家的船上,算是寄人篱下,今后只?能相互依靠了,你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就和姐说,姐一定站在你这边。”


    “姐,我很爱你。”连烬凝视她?的眼睛,连煋以前从?没?这样对他说话,他恍惚间存有私心?希望连煋不要恢复记忆,一切从?头开?始,也许能更美好。


    “我也很爱你,心?疼你得很呢。”


    连煋从?不吝啬甜言蜜语,说完站起来,把蛋糕装入盒中,连烬送的一对玉镯也收起来,“好了,咱们?也不矫情了,我就走了啊,你好好把房间收拾一下,别搞得乱七八糟的,当心?被扣钱。”


    “你这就走了?”连烬始料未及连煋离开?得如?此干脆。


    “对呀,我累得慌,明?天游客还要上岸玩,拎包服务还没?弄好,我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心?疼心?疼我,好吗?”


    “我帮你弄呗,要做什么,你和我说。”连烬上前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暂时不用你帮忙,平时你帮我去?打扫卫生就好了。”


    连煋脚下生风离开?,回到宿舍放好蛋糕和礼物,跑得太快,累得满头大汗,到卫生间用冷水冲了把脸,继续赶下一趟,这次来到邵淮的办公室。


    门反锁着,连煋习惯性用力?推,没?推开?,这才屈指扣响门板,语调像只?狐狸,“死?鬼,开?门,我来了。”


    门内皮鞋踏地声响起,邵淮开?了门,只?拉开?了条门缝,“怎么这么久才来?”


    连煋挤进去?,一把抱住他的腰,“我忙得很,又不像你,整天只?会在办公室玩电脑。”


    邵淮把门反锁上,带她?进来。


    办公桌上规规矩矩摆放着生日蛋糕,还有个小?礼盒,连煋这都?走了第三遍流程了,许愿、吹蜡烛,拆礼物一气呵成。邵淮送了她?一枚铂金戒指和两根金条,戒指到底什么寓意,他也不说,只?说是觉得好看?就买了。


    连煋照单全?收,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并非蜻蜓点水,她?吻得深入,像是在解馋。邵淮只?能依她?,放开?了让她?亲,将她?托抱起来,抱到沙发上去?,让她?压在自己身上。


    亲了好一会儿,连煋跳出?温柔乡,想起自己还要赶下一趟呢,起来擦了擦嘴,“好了,不能亲太久,会腻的,我先走了啊。”


    “现在就走?”邵淮没?反应过来。


    “是啊,我忙得很,谢谢你给我过生日。”连煋捧住他的脸,又用力?亲着,含糊不清说着话,“你真帅,我爱你,你是我此生唯一,我要和你白头偕老,恩爱一辈子。”


    邵淮被她?亲得发懵,“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回去??”


    “搞拎包服务呢,明?天船开?了我就轻松点了,到时候一定让你帮我口,你先忍忍啊,好事多磨,别着急。”


    邵淮不知该说什么。


    连煋如?法炮制,先把蛋糕和礼物带回宿舍,又前往商曜的房间,商曜等得都?很着急了,一见到她?,耷拉着个脸,“这么久,去?哪里野了?”


    连煋摸摸他的脸,“别挎着脸,今天我生日呢,给我点面子。”


    “你知道我要给你过生日?”商曜带她?进门。


    “我这么聪明?,什么猜不到啊,以后别想瞒着我,我什么都?知道。”连煋环视房间,商曜把房间布置得比连烬还骚包,到处是粉红色气球,他打扮得帅气,没?了平日的懒散颓废,可窥见当年霞姿月韵的贵公子光景。


    蛋糕礼物都?摆在桌上,商曜的打算是在房间里吃了蛋糕,再去?上面的餐厅吃饭,他都?预定好位置了。


    连煋有自己的小?计划,商曜在她?心?里终归是特殊的,她?想自己给自己过生日,也把商曜给带上,道:“宝贝,我们?不在这里过生日了,我再叫上自己的几个朋友,一起热闹热闹如?何?”


    商曜以为连煋要叫上邵淮等人,当即不悦,“你要叫邵淮和乔纪年他们??那你叫吧,你把他们?都?叫去?,我就不去?了。”


    “不叫他们?,他们?天天骗我,我才不跟他们?玩儿呢。我只?叫你,尤舒、严序、秦小?姐,还有事务长他们?,都?是我失忆后新认识的朋友,不是以前的人。”


    商曜脸色这才阴转晴,又发起了愁。


    连煋想要请多一些朋友一起过生日,他肯定要满足她?,可他只?买了个小?蛋糕,只?够两个人吃。就算在陆地上,要买好点的蛋糕也得提前预定,更何况在邮轮上,这么短时间内肯定买不到蛋糕。


    “但这蛋糕这么小?,不够大家吃啊,这都?是我白天上岸买的,船上都?买不到,蛋糕要提前预定的。”


    连煋朝他眨眼睛,拍拍他的头,“我这么聪明?,会搞不定这些。我早准备了好几个蛋糕了。”


    “你哪里弄来的?”


    连煋笑得神秘,“垃圾桶捡来的。”


    两人分工迅速,商曜去?超市买水果和零食,连煋回到宿舍,这个时候尤舒也回来了,看?到桌上三个生日大蛋糕,惊讶道:“连煋,你哪里弄来这么多蛋糕?”


    “这是我的生日蛋糕!”连煋挽住她?的手,兴奋道,“尤舒,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简单过一过,咱们?叫上几个朋友热闹热闹吧。”


    连煋和尤舒把蛋糕都?提到第四层甲板事务厅后方的休闲区,这个休闲区基本是员工专用,有人过生日,或者小?团体聚会都?会来这里,陈设简洁,就一张桌子和一排塑料椅子。


    把蛋糕放好,两人兵分两路去?叫朋友。


    连煋上船后交了不少朋友,尤其是拎包员们?,多亏大家的理解和支持,她?的拎包服务才能顺风顺水。


    尤舒按照连煋给的名单,去?叫了十个海员,连煋则是去?上层甲板邀请秦甄和几个老客户,顺带叫了船长许关锦,许关锦居然答应了,说自己把文件收一收就下来。


    一共叫了十六个人,桌上大小?不一的四个蛋糕,每人也都?能分上一块。商曜体贴地忙得团团转,给大家切水果,分蛋糕,贤内助气质拿捏得稳稳当当。


    乔纪年本想单独约连煋过生日,忙完事情给许关锦汇报时,许关锦说她?来给连煋过生日,让他把文件放船长办公室就行。


    乔纪年吃了一惊,姗姗来迟提了蛋糕过来,来到连煋面前,“我不请自来了。”


    “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啊。”连煋今日高兴,欣喜地接过他的蛋糕。


    商曜不屑地哼了一声,冷着脸切蛋糕。


    众人真心?实意唱生日歌,轻快的声调起起伏伏,连煋透净的笑容在歌声中绚烂盛放。


    许关锦送了她?一个航海指北针,“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也没?关系,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还有更宽阔的海洋等着你呢。”


    连煋开?心?收下,“没?事,失忆而已。我会挣钱,会交新的朋友,会开?辟新的生活,我还会自己给自己过生日,会自己给自己快乐。”


    大家都?是被连煋临时邀请来的,除了秦甄送了连煋一条项链,其余人也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连煋提前说了不用送礼物,但大家最后还是每人写?了张贺卡送给她?,连煋一张张收下。


    这是最好的礼物,也是她?漂泊了这么久,给自己的礼物。


    大家吃完水果和蛋糕,一起收拾垃圾,把桌椅放回原位,才各自散去?。


    乔纪年回来时,在休闲区廊道尽头的拐角看?到了邵淮,他道:“来都?来了,刚才怎么不去??”


    邵淮:“她?没?邀请我。”


    “我也没?被邀请,还不是去?了。”


    两人肩并肩往回走,邵淮沉默着,乔纪年像在自言自语,“她?会自己给自己过生日,会自己给自己快乐,她?不需要我们?任何人。”


    邵淮也没?回他的话,加快步伐离开?。


    “以前的事情,你已经打算原谅她?了吗?”乔纪年在后头问道。


    邵淮脚步顿了顿,模棱两可回了句,“我需要她?。”


    第40章


    灯山号从?旧金山离开, 北上在阿拉斯加停留了两天,继而南下向日本大?阪航行。


    从?阿拉斯加到大?阪需要耗费将两个星期的时长。


    这两个星期里?,邮轮都?不会靠岸, 提前补充了大量物资, 但到后期新鲜菜类已经所剩无几,食类几乎都?是冷冻品。旅行也进入尾声, 游客们大?多马疲人倦,基本都?在房间?睡觉。


    连煋倒是一点儿也不累,打扫卫生的任务减轻了很多, 整天和商曜形影不离,趁着没人带商曜到顶层甲板露天泳池去玩,背靠背在甲板上看日出日落。


    她原本想和商曜更亲密些的, 但商曜老不让她碰。


    两人逐渐发展成奇妙的纯爱关系,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 更像是激情褪却了的老夫妻, 相互搀扶着走在黄昏下, 没有激情但又深爱。


    商曜对她偶尔会去玩一玩邵淮这件事, 也知?情, 他从?来不拦她, 也没多问, 当做是没看到。


    不过?,他对旁人嚼舌根却是睚眦必报, 连煋有次去找邵淮, 待了挺长时间?, 出来时嘴巴水红,显然?是亲得狠了, 裴敬节见了,讪笑着问她和邵淮是不是复合了,连煋支吾着不说。


    裴敬节还想再问时,商曜给了他一拳,骂他多管闲事。


    抵达日本大?阪前一天,邵淮把连煋叫到办公室,“明天到大?阪,我就要下船了。”


    连煋坐在他腿上,玩弄商曜给她编的手?链,“跟我炫耀啊,我又不能下去,记得给我买点好吃的上来。”


    邵淮下巴抵在她肩头,细密顺着耳垂往下吻,“我下去了,就不上来了。”


    连煋这才起了点反应,抬起头来和他对视,“什么叫做下去了就不上来了?”


    “我下船后,直接去机场,然?后飞回国内,不跟着船了。”他也玩起连煋腕上的红绳手?链,指尖顺着垂落的穗缨一圈一圈绕着玩。


    连煋急了,脱口而出,“那你走了,以?后谁给我舔啊?”


    邵淮剑眉压低,轻弹了下她脑门,“粗俗。”又吻在她额间?,将她按在怀里?,柔声细语道,“船从?大?阪回国,也就五天的时间?,五天后你就可以?在国内见到我了,忍一忍。”


    “我也没那么想要,才五天而已。”连煋枕在他胸口,“你提前回国干什么?”


    “工作上有点事情。”


    晚上,连煋在邵淮办公室待了很久。


    她出来时,商曜就站在廊道尽头等她,今晚月色很好,他身上沐了层光辉,远远站着看她,眼神平和恬静。


    连煋小跑过?去,来到他面前,揉摸他的胳膊,“也不穿个外套就出来了,着凉了怎么办。”


    商曜牵起她的手?,朝电梯方向走去,“也不冷,走吧。”


    他知?道连煋去找邵淮约会了,也不问,就这么牵着她,反而有隐约的兴奋。他怀疑自己心理?的扭曲更上一层楼了,当连煋从?邵淮办公室走出时,他居然?有种难以?言喻的亢奋。


    邵淮只能得到一些短暂的肢体接触,但他拥有的连煋的心。


    他敢肯定,倘若现在让连煋在他和邵淮之间?做个选择,连煋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他,这种偏爱让他像打了鸡血,仿佛回到当初的意气风发。哪怕是在连煋和邵淮的订婚现场,只要他一句话,连煋就会立即抛开邵淮。


    这是这趟行程最后一次安排拎包服务了,连煋熟练地做好最后一次工作,一切都?安排妥当。


    同时,窝在宿舍里?数钱,将自己这段时间?赚的钱,以?及几个男人给的现金,一一进行清点。


    一共有十二万美金,三万多人民?币,大?头都?是从?这几个男人身上压出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邵淮送的两根金条和裴敬节送的鎏金船舶模型,估计也值不少钱。身上还有两张银行卡,一张是商曜给的,一张是连烬给的。


    连煋担心回到国内会有变故,自己也没证件,于?是把银行卡密码告诉尤舒,拜托她下船上岸帮她取钱,都?取美金,能取多少取多少。


    尤舒回来时,一脸疲惫把皮包给她。


    “一共才取到一万五千美金,好几个银行取大?额现金都?是要预约的,很麻烦。我只能先去取款机取了日元,又去柜台换美金,附近的银行都?跑遍了,最后只能取到这么多。”


    “没事没事,能取多少取多少。”连煋把钱叠得整齐,装进水桶里?,又拿出一沓美金递给尤舒,“送给你的,这段时间?你帮了我太?多了,你和竹响是我最好的朋友!”


    尤舒瞧着连煋手?里?那沓美金,估摸着得小一万,她没敢要,“没事儿,举手?之劳而已。你自己留着吧,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留点钱傍身比较好。”


    连煋强塞给她,“你拿着,这钱都?是干净的。我刚上船那段时间?那么难,一直跟着你蹭吃蹭喝,要是没有你借给我护照,我也没法弄拎包群。”


    尤舒拗不过?她,把钱收下了。


    邵淮走了,连煋说不上失落,但会有点儿寂寞。她喜欢玩邵淮,这种感觉对商曜的纯爱不一样,对于?邵淮更多是来自身体上的悸动,是在海上枯燥生?活下压制出的欲望,就想玩一玩,想弄他。


    邮轮从?大?阪离开那天晚上,邵淮在支付宝上给她发消息:“我到家了。”


    “我想你。”她直白地说,“你会让别的女人玩你吗,你看起来好像很随便的样子。”


    邵淮:“你允许吗?”


    连煋:“什么?”


    邵淮:“你允许别的女人玩我吗?”


    连煋:“不允许。”


    邵淮:“那只给你一个人玩。”


    连煋躲在被?窝里?闷笑,她最喜欢邵淮这点,在外道貌岸然?,私底下浪得要死?,嘴上说她在猥亵他,实际上她摸他的时候,心里?高兴得要命。


    五天过?后,灯山号在中国江州市凤泽港停泊。


    在许关锦的指挥下,十万吨的邮轮由着拖轮的牵引缓缓驶入泊位,顺利完成了抛锚,这一趟四个多月的环球旅行圆满结束。


    从?早上八点钟开始,游客们陆续排队下船,游客需要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全部离船,海员们则是还需要做最后的清扫工作。


    商曜来找到连煋,问她该怎么下船,连煋道:“事务长给了我一份证明,让我下船后去和海关说清楚情况,她提前和海关那边报备过?了,他们应该会给我弄个临时身份证。”


    “那我能跟着你不?”


    “有我弟作为家属委托人跟着我呢,估计你不能和我一起。你先下去吧,等我办好手?续了,就去找你。”


    “那好吧,我就在航站楼外面等你啊,我叫司机来了,你出来后直接上我的车,今晚去我家住,不怕,什么都?不要担心,有我在呢。”


    连煋:“你不用等着我,我要和我弟一起回家的,我爸妈肯定都?等着急了。”


    “你爸妈?连烬和你说你爸妈在家等你?”商曜脸色闪过?异样。


    连煋点头:“是啊,怎么了。”


    商曜揉揉她的肩,“没事,我就在航站楼外等你,到底回哪里?住,等你出了港口再说吧。”


    邮轮靠港需要各种手?续,乔纪年一直在忙,得准备好《船舶概况报告单》、《船员物品申报单》、船长盖章签字的《船员登录申请表》、《交通工具自备枪支(弹药)申请表》等等。


    这些材料由二副和三副先备办,再由他审核,最后交给船长过?目,才能提交给边检站。


    除了准备手?续材料,边检站还会派检查人员上船检查船只的烟酒库、航线数据、卫生?免疫等情况,这个流程都?要乔纪年跟着。


    他忙得脚不沾地,也没顾得上连煋,只是在前一天晚上和她说了上岸后怎么找海关办理?手?续。还给了她一个地址,以?及门锁密码,让她如果比他先出港的话,先回他家。


    “我和我弟弟回家。”连煋道。


    乔纪年眼睛暗下,“你之前不是和我说,回国后到我家住吗?”


    “那时候我弟还没来,我怕回国了没地方住就先问问,现在我弟来了,他会带我回家的。”


    乔纪年还是把写了地址的纸条塞给她,“那有空的时候,来我家玩呗。”


    尤舒要去做清洁工作,大?早上就离开宿舍了。而连煋是临时工,不用参与这些,事务长给她用现金结了工资,就让她在游客们下船后,也赶紧下船去办理?入境手?续。


    工资一共八千二百美金,连煋把钱收好,都?没来得及和事务长道谢,事务长又去忙别的事情了。


    她回到宿舍拿行李,为数不多的家当装进连烬之前给她买的行李箱。钱一部分放进水桶,自己提着;一部分装进皮包挂在脖子上;一部分藏在行李箱。


    连烬帮她推行李箱,她则是提着自己的水桶。


    顺着舷梯往下走,先经过?体温检测区,还要过?一遍安检,脚踩在了真真切切的水泥地板上,连煋莫名紧张,她回来了,像漂泊了好几年的海上流浪者,终于?踏在了厚实的土地上。


    带着空白的记忆和一水桶的钱,跌跌撞撞挤在人群中,水手?回了家,飘荡的扁舟也找到自己的泊位,可她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连烬个子很高,一米八五往上,他一手?推着行李,一手?搂住连煋的肩膀,“姐,别担心,有我在呢。”


    两人按照事务长说的流程,前往办理?特殊情况的窗口说明情况。


    工作人员看了连煋给那份证明,上面清楚写着几月几号几点几分,灯山号在什么位置把连煋救上船,以?及做过?入境传染病检测等情况,上面有船长的签字和盖章。


    “是江州市本地人吗,户籍地址和现在的家庭地址提供一下,还有身份证号。”工作人员道。


    连煋记不得什么地址。


    连烬道:“现住的地址是江州市德林区科麦路高峪公馆6号。”


    同时,他把自己的身份证和写着连煋身份证号的纸条,递给工作人员,“我是她弟弟,她的户籍地址和我身份证上的一样,纸条上的是她的身份证号。”


    工作人员拿起连烬的身份证,摆出笑脸,“原来是连先生?,这就是你姐姐吗,终于?找到了啊,恭喜恭喜。”


    “是的,找到了,谢谢。”


    连烬现在将他父亲家族那边的企业全部收入囊中,势头不小,算是江州市的商业新秀。当年他发布过?很多寻人启事,很多人都?知?道他在找他姐姐。


    工作人员先给连煋进行人脸识别,进入户籍系统找到她的身份信息。又在海关内部的国际出行疫苗网站里?,输入她的身份证号进行查询,找到连煋早就打过?黄热病疫苗、霍乱疫苗、流脑疫苗等记录。


    所有国际船员必须打的疫苗,连煋都?打过?了。


    连煋三年前离开后,就没回过?国,又是国际海员的身份,海关这边需要查她三年里?大?致都?走了那些航线,在船上是干什么工作。可偏偏,连煋又什么都?不记得。


    尽管连烬有点关系,但等手?续还是要花费很长时间?,工作人员需要一步步核查连煋的具体身份。


    姐弟俩坐在等候区,工作人员给他们送了两份盒饭,吃完了还得接着等。


    港口的航站楼空调开得很低,连烬打开行李箱,取出毯子盖在连煋身上,“姐,你要是累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连煋眼皮直打架,搓了把脸,干脆躺在连烬腿上睡觉。


    邵淮打来了两次电话,连煋睡得熟,没听?到。


    连烬接了电话,到了陆地,不用看邵淮的面子,他说话也硬气了,“从?今以?后,我姐和你再也没关系,别再骚扰我们了。”


    中午十二点就来办手?续,直到下午五点多才走完流程。


    工作人员给了连煋一份盖章的临时身份证明,让她拿着这份证明过?海关,并嘱咐让她明天去派出所报备情况,并补办身份证。等拿到身份证后,让她再拿着身份证去找海事局补办海员证,重新录入她的海员信息。


    姐弟俩拿着证件,又是经过?一番检查,终于?出了港口航站楼,来到外面的停车场,邵淮和商曜都?在外面等着,还带了不少保镖,隐约在防着什么。


    连煋刚想和邵淮打招呼,一道冲劲的力道猛豹一样冲出来抱住了她,商曜紧紧搂着她,“终于?出来了,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挺顺利的。”连煋拍抚他的背,让他放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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