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婚成得草率,当事人也不甚在意——韩岁岁当天晚上就脱了婚服,洗漱完直接上床睡觉了。


    江随舟应付完人,回来时看到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韩岁岁,一时颇有些无奈。


    他把床边的帘帷放下,直接去了净室洗漱。


    待要到矮榻上休息时,却突然感应到了一股强烈的窥探,他脚步一顿,顺手在矮榻上拿了一床毯子,又走回了床上。


    这下不在一起睡也不行了。


    于是等韩岁岁早上醒过来时,迷迷糊糊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旁边睡了一个……美人。


    因为手臂上的破障符,她见到的江随舟并不是应管事,而实实在在就是他本人。


    眉目如画,身形欣长,发丝微微有些凌乱,寝衣的衣领敞开了一块,刚好能看到漂亮的锁骨。皮肤白皙,身体线条有种说不出的流畅漂亮,就连他身上盖的一床薄毯,看上去也变得矜贵奢侈了起来。


    韩岁岁不过瞟了一眼,心跳就莫名停了一拍。


    她有些不敢再看,但不知为何又转过头看了江随舟一眼。


    这一眼,那种心惊肉跳的感受终于好了许多,宕机的大脑开始转动。


    她推了推江随舟,把他推醒问道:“你怎么睡在我床上?”


    江随舟醒了,却还不太愿醒,他把手背放在脸上,模糊解释道:“昨天晚上有人窥视,不然会露馅。”


    韩岁岁:“窥视什么啊?”


    话里浓浓的不解,明明是在问:有什么好窥视的?


    江随舟察觉到女孩子还要发问的意愿,随意道:“我亦不知。”拉上毯子还想再睡。


    韩岁岁却注意到了他身上的毯子,拉上去之后直接短了一截,露出了白皙的脚踝和一双堪称漂亮的脚。


    她莫名鼻子一热,不会要流鼻血吧?可是我在屋里放了好几盆水,不至于干燥成这样啊。


    她带着不解捂住了鼻子,继续道:“你毯子短了一截,盖被子好了。”


    然后把自己的被子团成一团扔过去,然后从江随舟身上跨过去,道:“我起床啦,等会儿还要去医馆。”


    几句话下来,江随舟的脑子被迫转了起来,他拉下手臂,低低应了一声。


    然后也拉起毯子起身。


    昨天晚上为了瞒过那个窥视者的视线,他额外设了一个幻境。能够蒙蔽高境界修者的幻境,自然需要耗费不少心力,而且因为他现在境界下跌的厉害,只能虚虚实实,不能让高阶修者见到的景象完全随自己心愿,所以才会觉得这样累。


    同时因为神魂受伤,所以竟然睡得这样死。


    若不是他在外面早早设置了法罩,恐怕成了人家的刀下亡魂都不知道。


    说到这个,他又想起之前在阴骨林中醒来时的情境。


    ……原本以为,一切和上一世一般无二,却没想到虽然仍是被救,这次却换了个人。


    屋子外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透着点轻快:“江随舟,你吃不吃早饭?”


    声音渐渐近了,待到话落,人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她一手捏着一个鸡蛋,道:“我会煎鸡蛋,你吃几个?”


    回忆被打散,他倚在床头,问:“只吃鸡蛋?”


    韩岁岁“额”了一声,道:“对!”


    斩钉截铁,声音果决。


    江随舟听出她的真诚,道:“早饭我来做吧,今日晚去一会儿也无妨。”


    韩岁岁巴不得有人做早饭,立即殷勤道:“翠花婶有一大片菜园,就在这边,我带你去看看。”


    江随舟已经见过了,但还是很迁就:“我换上衣裳再去。”


    住的仍然是翠花婶的小院,面积不大,为了谨慎起见,也没有要人来侍候——应管事已经很有这个权力了,但是没有用上。


    没过几天,家务活几乎全都承包给了江随舟。


    韩岁岁开始有人做饭的快乐心情逐渐平缓下来,擦着眼睛坐到了桌子前,磨磨蹭蹭吃完早饭,道:“我去医馆了。”


    江随舟走到她身边,把一块浸湿的帕子往她脸上一放,默数:“一,二,三。”


    然后游魂一般的韩岁岁就清醒过来,伸手捂住帕子,喟叹一声:“好困啊。”


    “我的储物袋呢?”


    “给,路上不用着急,时间还很早。”江随舟把储物袋给她寄在腰间,嘱咐道。


    等韩岁岁到了医馆,再开始偷偷摸鱼的一天。


    但是这天有点不一样,医馆里来了一个咳血的病人,方老大夫都有些棘手。


    “这个症状我从来没见过。”他摸着胡子,眉头紧锁,在房间里踏步。


    病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女子,脸色蜡黄得近乎发黑,手紧紧捏着被子的一角,几乎要把肺给咳出来。


    她的孙子不过十岁大小,看上去还很懵懂,见祖母咳得厉害,问大夫接了一碗水过来。


    祖母眼神慈爱,却咳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急得孙子在一旁掉眼泪。


    崎生与师父商量:“会不会是涑郁之症?”


    方老大夫:“不对,脉象不对。”


    方老大夫沉吟一会儿,道:“我先开个方子缓缓她的咳症,然后试一试药。崎生,你找几个人,和你一块翻翻医术古籍,我心里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韩岁岁帮忙煎了药,但看着那女子喝药后咳症减轻,吐血却更多,她的心里直直往下坠。


    这实在像极了瘟疫的前兆。


    她心里隐有猜测,给江随舟传了信,然后把猜测同方老大夫一说。


    他点头,皱着眉叹气:“我也有此担心,只是这症状,老夫行医这么多年,却没有见过咳血之症的瘟疫。”


    韩岁岁自然也不知道,但她有时代的经验在:“您有没有听说过‘口罩’?”


    “这是何物?”


    “用透气的布料裹住鼻子和嘴巴。”


    “为何?”


    “我看她每次咳嗽的时候唾沫都喷出去老远,假如唾沫里也有毒性呢?我们不就不知不觉都中招了,带个口罩,起码能把脸遮住一半。”


    方老大夫摸着胡子:“有道理有道理,不过既然唾沫里也有毒性,沾到皮肤亦是不妙,不如做长一些,连脖子一块遮住。眼睛需要视物,不如做一块水罩出来。”


    韩岁岁听得目瞪口呆。


    这就是大牛吗?比举一反三还要厉害,而且她怎么忘记了,这里是云澜大陆,自然可以做水罩充当玻璃。


    岂不是一套完整的防护服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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