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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蝙蝠们太能干了。


    特雷尔在闪光灯下招摇了这么些天, 竟然只招来了一个疯帽匠，对方还单纯只是看上他的脸。也只有网上铺天盖地关于红头罩跟哥谭玫瑰的绯闻才让特雷尔稍感欣慰，尤其是有些八卦杂志上的小作文写得绘声绘色, 比蹲在他们床底下偷听到的更精彩。


    这些材料送到灵魂世界, 变成艺术家们的创作灵感的来源。


    特雷尔已经收到了不少精品小短文，他打算配图做成文集画册，相册里没有合适照片就拉着杰森重新拍。


    杰森嘴上嫌弃麻烦, 真拍照时倒是很配合。


    “布鲁斯要退休了吗？”特雷尔躺在玫瑰花海里对着镜头摆造型。他将本就凌乱的衣襟再解开一粒扣子，把嘴里咬着的花瓣吹上天，跟并肩躺在花海里的杰森聊天：“他在下面待了两年, 洛里担心他在觊觎城主之位，两天上来四次送资料……”


    两年是灵魂世界圣城的时间，对现实来说，只是两天。


    杰森瞟了眼给他们拍照的魔偶，外壳是托马斯最早使用的钢铁傀儡，里面的灵魂是近年才死的唯美派摄影大师，据说后面还有各种文艺片名导、浪漫派摄影师在排队等着侍候他们的陛下。


    特雷尔在灵魂世界的追随者越来越像狂信徒, 当上圣城城主的洛大头是其中之最，那家伙甚至偷偷找杰森问要不要跟东方地府邀请来的龙阳君交流交流跟皇帝相处的经验。


    杰森把洛大头揍成了洛巨头——当他没看过东方的史书，不知道龙阳君是魏王的男宠？


    洛里嘀咕着美国人没文化这种刻板印象果然有道理, 龙阳君那种神人能是普通男宠？但他没敢跟特雷尔告状，还忍痛从收藏里拿出珍藏灵丹送给杰森赔礼，免得被枕边风吹走他的城主之位。


    “小红也三天没睡了。”杰森把落在特雷尔鼻尖上的花瓣捡起来, 丢嘴里一嚼，有点甜。


    “要我帮他强制入睡？我记得玛莎做过睡眠药剂, 《魔药大全》里有配方表，傀儡都能熬制。”特雷尔打了个哈欠。这几天白日里出门当媒体宠儿制造绯闻, 晚上忙着看诗看画，他有些睡眠不足。


    杰森挥了挥手，摄影师悄悄离开，负责撒花瓣的小精灵也飞回小南瓜房间里。


    “想太多的人都在查《灵魂审判暂行条例》是否有漏洞，老头子正跟踪圣城新法规的修订案。那些傲慢的法师还有天使、恶魔曾经对法律嗤之以鼻，现在竟然愿意遵守法律……你在他们心中的威望已经超越上帝了。”杰森从腰带里抽出一件大毛披风给特雷尔盖上。


    “越是超凡，懂得力量的强大，越容易盲目追崇力量，变成力量的奴仆。”特雷尔从披风里钻出脑袋，抖了抖垂下来的头发，眼睛一眯一眯地靠着杰森打瞌睡。“洛里不一样，他们追随我是想让世界变得更好。规则比神可靠，当世界意识承认规则，就算我不在了，规则之力也能约束他们。”


    特雷尔看得很清楚，也很明白，正因为太清楚太明白，所以愿意被人借用力量。


    特雷尔看到那些闪光的灵魂，经常会想起天域。


    人和人是不同的，英雄和英雄之间也有眼界见识的差异。


    天域从来不缺守护者，不缺英雄。但天域的英雄面对不公所能想到的最多是率领奴隶起义，打败帝国后建立一个新的帝国，过个百来年或者只需几十年，新的英雄继续领着活不下去的奴隶杀进皇城……就像一个无法打破的残酷轮回。


    和平对天域来说只存在于众神的神域当中，即便出现统一大陆伟大的君主也是昙花一现，只要人类繁衍生息到一定程度，各大神殿之间必然挑起信仰之战。即便众神不再插手人间，仍有贵族、超凡者等特权阶级都不受规则束缚，叠加起来剥削底层……


    特雷尔想：如果天域的平民不是那么麻木，如果他们像地球人一样懂得并敢于追求正义，如果当初特雷尔不只是一个只会审判邪恶的工具，如果天域的圣殿能像现在这样制定出一套完整的法律，而不仅仅是一本类似誓言的粗陋行为准则和宣扬力量的厚重《圣典》，如果他能回去……


    杰森感觉特雷尔仿佛变得透明，正在离他远去，他伸手扯了扯特雷尔的耳朵，沉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特雷尔困得意识模糊，蹭了蹭杰森的手，“明天去堪萨斯，过感恩节，乔纳森说我不去克拉克会哭。”


    “他骗你，在家陪我。”杰森凑过去亲他。


    特雷尔艰难地撩开眼皮，眼球却非要留在眼皮下不肯发挥正常作用，他干脆闭眼随便啄了下杰森下巴：“你跟玛莎和托马斯回家，拍全家福，布鲁斯说好要补上，我请了画师。”


    感恩节是阖家团圆的节日。


    杰森一身正装系着领结，坐在台阶上看着已经取下巨幅照片的空白墙壁发呆。


    当初布鲁斯邀请他回家拍照，心情差极了的杰森随口一句“死人不上镜”挂断了通讯，后来看到唯独少了他的全家福，杰森确实有些失落。


    只是失落而已，还不到难过的地步，杰森能找一百种自己不能拍全家福的理由。


    特雷尔比他更在意他哪怕一丁点负面情绪。


    杰森无声叹气。


    提姆端着咖啡坐在杰森身边，梦呓般地问：“大红，听说特雷尔请的画师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典画家XX，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阿福也会跟人要签名……哈啊，好吧，不久前他还是天堂的天使，不能算人。”


    杰森扫了眼提姆的黑眼圈，“你要猝死去灵魂世界竞争英灵吗？”


    “我对洛城主那个位置更感兴趣，你愿意帮我吹耳边风吗？”提姆开着玩笑往嘴里灌咖啡，说正事：“《灵魂审判暂行条例》你看过了吗？特雷尔到底怎么想的？他明知道人类最擅长借上帝之名行魔鬼之事，还把神的权力送到人类手中。人类不会因为只剩灵魂而改变本性，如果我是律师，我可以为我的当事审判者找出一百种脱罪方案，哪怕他刚在大街上拖走了一个无辜者灵魂。”


    “你觉得漏洞很多？”杰森挑了挑眉，他当然看过，比蝙蝠们要早一点点。


    提姆点了点头：“如同筛子。”


    杰森抬起头：“老头子，你觉得呢？”


    布鲁斯从二楼翻身跳下来，坐到杰森右边。


    坐在同一级楼梯上的三人像一组WiFi信号。


    布鲁斯精神看起来不错，将从厨房偷渡出来的蔓越莓小松饼分享给两个儿子。


    “对善于钻空子的人类来说，那些条例确实过于宽泛，但执行条例的审判者不能算人，‘上帝’注视着祂们。”


    布鲁斯足足在灵魂世界待了两年，甚至考到了审判者职称，成为第一个兼职的活人审判者。


    布鲁斯作为旁观者参加了对疯帽匠的公开审判，没有律师，只有原告、被告和审判者。坐在英灵座上的审判者周身染上圣光，头顶浮现天平虚影。当审判者邀请圣光见证时，祂摒弃了感情只留下纯然的理智，变成光明与正义的象征，祂头顶的天平变作了实体出现在手中。


    疯帽匠杰维斯·泰奇灵魂缩小落在天平一端，天平另一端是一团光。


    这本是天堂用来称量善恶的方式，善良的灵魂会在称量中越来越轻直到升上天堂，而罪恶的灵魂越来越沉直到落入地狱。


    审判者的天平更加直观，当受害者的灵魂穿过天平另一端的光，疯帽匠的灵魂便增加一层枷锁同时也往下沉一点，偶尔有被他拯救过的灵魂出现，光团就会在天平这端降下一个砝码，下沉的疯帽匠也能上浮一点。


    精神病不能豁免死刑，童年是否幸福也不能作为伤害他人减免罪行的理由。


    枷锁是受害者的怨气凝结而成。


    审判结束后，疯帽匠的灵魂将送进监牢，意识跟受害者的怨气同调，一次次承受自己的折磨甚至杀害，直到刑期结束或得到所有受害者的谅解怨气消散，也有可能他的灵魂无法支撑到最后就彻底消散。


    没有完美的制度，布鲁斯自然看出了灵魂审判中许多不足，甚至是不公。比如明明都是生命，凭什么人类就比动物权重高？凭什么地球人的灵魂比外星人的灵魂权重高？凭什么超凡者又比普通人权重高？甚至天使、恶魔、东方的修士等只要没有造成严重危害还能被引渡到天堂、地狱、东方地府受罚……


    但是，


    当你伤害他人，你要做好死后被连本带息伤害回来的准备。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种古老的公平规则简单粗暴且有效，也很有红头罩的风格。


    提姆吃完最后一口松饼，盯上布鲁斯手中仅剩的。


    “审判者带走活人灵魂的条件是针对该人的怨气值达到一‘方’，在灵魂世界造成区域性影响。阿卡姆里大多数反派手下都有亡魂，小丑造成的怨气肯定比疯帽匠更多，为什么小丑没被带走？反派的怨气呢？被大红干掉的那些人就没有怨气？还是恶人的怨气不算？人类的思想很复杂，有些受害者不敢怨恨伤害他们的人，反而会怨恨没有及时救他们的人……超人、蝙蝠侠他们大概背负了很多怨气。没有审判者找他们，是因为特雷尔的关系，还是有别的补充条例？又或者干脆有本上帝之书那样的神器，直接告诉他们谁谁谁可以抓，谁谁谁不能抓？”提姆有许多疑问。


    “在圣城那群狂信徒眼里，我是勾引他们陛下不务正业的男宠，给不了你太多答案。”杰森毫无心理压力的自黑，并顺手抢走了布鲁斯手里的最后一块松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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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森严重怀疑是洛里想讨好特雷尔，这才将哥谭定为灵魂审判的试点城市。要知道灵魂世界积攒了多年的恶灵足够让审判者们加班加到下个世纪，现实勾魂业务不应该这么快提上日程。


    小丑当然该死，还没死大概是特雷尔想亲自弄死小丑。


    杰森这几天盯人盯得太紧，特雷尔没找到时间碰瓷小丑，不过以特雷尔做什么都速战速决的超级效率，小丑肯定活不过今年的圣诞。


    布鲁斯也这么想。


    布鲁斯没有放弃寻找小丑，但这种寻找更像蝙蝠侠的责任义务。他不像从前小丑越狱那样焦急，还能抽空去灵魂世界考审判者证书，再给蝙蝠侠放一个感恩节假。


    蝙蝠侠只是普通地球人，有个上帝那么强大的神帮搞事的小丑隐藏踪迹，他总不能把蝙蝠镖抵在杰森脖子上逼特雷尔把小丑交出来。


    他要是敢这么做，运气好以后餐桌上将永远缺少肆.4小甜饼跟焗龙虾，他只能靠牛奶和蔬菜汁补充养分，运气不好阿福会带所有孩子离家出走搬去悬崖教堂，玛莎可会罚他抄书，托马斯会把韦恩的资产全拿去养孩子……还有杰森，杰森会气得把猫耳朵和猫尾巴永久焊在他身上。


    布鲁斯确定，到那时所有孩子都会站在杰森，包括最贴心的卡斯，还有达米安。


    布鲁斯当做没听见杰森的自嘲，给提姆建议：“你可以休个假自己去灵魂世界看看。”


    “小丑还在外面，疯帽匠送进加护病房的第一晚脑子就被切开了，动手的医生疑似跟卢瑟私下联系，公司的报表已经不能再拖……”提姆瞪着失去光彩的熊猫眼，“是谁让我不能休息？”


    布鲁斯无视公司报表问题，看向杰森。


    杰森叼着松饼认真地整理头发，好像额前挑染的那搓白毛发质突然变了一样。


    超人想做什么的时候老头子最后都是由之任之，他牺牲自己拖住特雷尔几天给蝙蝠们处理麻烦的反应时间已经给足面子了，别妄想他会为了那些该死的恶棍去干涉特雷尔的伟大计划！


    “噢，原来你们都躲在这里。”迪克的声音从楼上响起。


    飞翔的格雷森扑过来，挤在杰森和提姆中间坐下，抱住杰森的肩膀：“亲爱的杰伊，我想给戒指附个魔。求求你了，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我只能算个魔法学徒，不精通这个，找玛莎或者托马斯，乔纳森也……等等，屌头你是想让特雷尔附魔？滚蛋吧！他现在是普通人！”杰森反应过来，跳起来试图脱离迪克的魔掌，却被怪力鸟妈妈死死抱住。


    “谁都知道特雷尔无所不能的力量不是来自身体。我想给小芭最好的，杰伊你一定能理解！布鲁斯也一样……布鲁斯你什么表情？难道你到现在都没给超人准备戒指？”


    迪克用看渣男的眼神看着他们的老父亲。


    “别告诉我你跟克拉克只是谈谈没想过未来！”


    迪克感到崩溃，要知道布鲁斯跟克拉克的地下恋情曝光后，最兴奋的就是他了！他做梦都想超人能当他的……爸爸！


    ……


    堪萨斯有广阔的天空，空旷的原野。


    特雷尔怀里抱着猫，半躺在壁炉前的软椅上，边吃苹果派边看窗外的康纳带着小乔玩雪。小乔纳森是最像克拉克的那个，笑起来像大都会的太阳一样灿烂。


    他是个小天使。


    小乔捏了一排小小的雪人放在窗台上，哈了口气在玻璃上画了个笑脸，然后冲特雷尔挥了挥手。


    “他真可爱对不对？”旁边织毛线衣的玛莎笑起来。


    特雷尔轻轻点头。


    堪萨斯跟哥谭如同两个世界，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变得迟缓起来。壁炉里响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噼啪爆裂的白噪音，厨房里克拉克和乔纳森正在小声说话，他们一个忙着切黄瓜，一个忙着给火鸡肚子里塞蘑菇跟榛果，外面康纳逗得小乔哇哇叫唤……


    太温馨了，连猫都闭上了眼睛。


    特雷尔在黑猫天然的皮草背上擦了擦手。


    打瞌睡的西蒙撩起半只眼皮瞪了眼他，抖了抖耳朵团起身子继续睡。


    ‘我应该看会儿书，圣城新编的《灵魂法规》还没看完，白坐着太浪费时间了。’


    特雷尔想着，身体却懒得动，西蒙的小呼噜声传染力太强，他不知不觉间歪在沙发上也睡了过去。


    厨房忙碌的克拉克停下手中的工作，使用超级速度清洗了双手回房间拿来毯子，小心地给特雷尔盖上。


    ——杰森交给的《特雷尔养护日志》，好吧，那只是一页多达上百条的注意事项，第一条就是特雷尔怕冷。


    特雷尔感受到克拉克的靠近，睁开眼睛瞳孔没有聚焦的静静地看着克拉克。


    “睡吧，这里很安全，我保证不会出现恶魔。”克拉克的声音像雪落在松树枝上一样轻柔。


    特雷尔往毯子下缩了缩，眼皮又慢慢合上。


    “康纳，雷尔生病了吗？”


    小乔以为所有氪星人都是强壮的，就算是最弱小的他，下雪天穿着单衣玩雪也不觉得冷，但特雷尔的手很冰，哪怕是在火炉边都很冰。


    “是的，他现在比普通人还要虚弱，容易疲惫。唔，他不是故意不陪你玩，不能生气知道吗。”


    “我才不会生特雷尔的气！我知道他喜欢我！他不说话不笑的时候也喜欢我！在他身边比晒太阳还舒服！我要给他找松子……”小乔冲向森林，撞到树干被雪埋了。


    康纳将小乔从雪堆里刨出来扛到肩膀，“行吧，你来指路。”


    特雷尔在浓郁的香气中醒来。


    火鸡已经熟了，但别的菜还需要一点时间，康纳去厨房帮忙，小睡了一会的特雷尔应小乔之邀用壁炉火烤榛子和板栗。


    特雷尔跟西蒙有丰富的野外冒险经验，为了感谢小乔的招待，西蒙咬回来一只肥兔子，特雷尔展示了自己的原生态烤兔子手艺。


    “特雷尔！”


    厨房的克拉克突然喊：“帮忙开一下门。”


    小乔跳起来想帮忙，却被康纳摁住。


    特雷尔将烤得差不多的兔子递给小乔，起身过去拉开大门，对外面的客人道：“你们来得很及时，晚餐还没开始。”


    韦恩一家来了四口，杰森、提姆、布鲁斯，还有门一开就钻进来找小乔撸西蒙的达米安。


    达米安背着他的龙蛋利维坦，看样子他跟西蒙已经和解了。


    杰森最后一个走进来，他抬手抹掉特雷尔鼻尖粘的一点黑灰，眼睛发亮，嘴角带笑：“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你知道的，现在克拉克和乔纳森都认为我比玛莎更柔弱，没有特殊情况，克拉克再忙也会自己动手，或者指使康纳和小乔。”特雷尔递给杰森一颗热乎乎的烤板栗：“我想，他准备给我一个惊喜。”


    “老头子帮玛莎烤火鸡把厨房炸了，我们被阿福赶出门。女孩们说要进行女生聚会，迪克不要脸非缠着芭芭拉……老头子开飞机带我们来这里蹭晚饭，隔壁家原来被老头子买下来了！”


    “是左边那一座山吗？小乔说那里面有很高的板栗树，还有鹿群……”


    两人小声说着这里好几个人都能听见的悄悄话。


    小乔好奇地打量特雷尔，被达米安敲了脑袋。


    “我还没有钢铁之躯，很痛啊。”小乔生气地揉着额头，又忍不住眼睛发亮地说：“大米，雷尔原来有两张脸啊！他笑起来真好看！”


    “TT。”达米安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好看有什么用，空有强大的力量却长了一个恋爱脑！还是眼光不怎么样的恋爱脑！


    肯特家从未这么热闹过，玛莎的笑容像盛开的向日葵，特雷尔抹了蜂蜜和调料的烤兔比火鸡还受欢迎。


    怎么说呢，火鸡闻起来香，看起来也很诱人，但不管是特雷尔还是西蒙，都只吃了一小块就不想再吃第二口。火鸡肉像木柴一样干巴，还不如鸡肚子里的干果蘑菇好吃。


    一人一猫都被这个世界的美味养叼了胃口呢！


    外面雪下得更大了，克拉克邀请众人一起放烟花，但只有喝醉的布鲁斯愿意陪他玩。


    达米安和小乔去探险了，康纳和提姆早不见了身影，离开前还打包了一摞苹果派，说泰坦今晚有活动。


    特雷尔戴着暖和的羊毛围巾和帽子，挨着杰森坐在草垛上看布鲁斯邀请克拉克在烟花下跳舞。


    特雷尔喝了点酒，克拉克自己酿的葡萄酒，加入蜂蜜后更像甜滋滋的葡萄汁。他没有醉酒，意识非常清晰，可以背诵一整本《小王子》或《傲慢与偏见》，《百年孤独》也行。特雷尔跟杰森背书证明他才是理智清醒的那个，认为两颊发红，笑容灿烂的杰森才是真的醉了。


    杰森的眼睛像阳光下的大海，温柔又疏阔，不再有忧郁、愤怒、绝望、死寂等阴暗的色彩，明亮得像含着圣光。


    特雷尔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背书背得更起劲了。


    “行行行，你没醉，醉的是我。”杰森打断特雷尔的念经。


    “我当然没醉。”特雷尔稳稳地端着相机给远处烟花下跳舞的克拉克和布鲁斯拍照，还搂着杰森脖子自拍，认真地说：“喝醉的人手会抖，我没有。我们可以重新比赛撬蝙蝠车轮胎，我能在十分钟拆两个车轮。”


    多久前的事情了？


    就输那么一次，竟然挂念到现在，心眼小得能跟老蝙蝠媲美！


    杰森抽出大种姓之刃充当魔法杖，念念有词地冲远处偷听的超人丢了个魔法。


    “哇哦，克拉克你想玩特殊play？”布鲁斯欣喜地搓揉超人头顶毛茸茸的狗耳朵，还有那条大尾巴。


    “噢，杰森，你不能这样。”克拉克一边阻止布鲁斯拽他的尾巴，一边瞪视杰森。


    拉奥啊，原来耳朵和尾巴有感觉！尤其是尾巴……不，布鲁斯能不能别摸尾巴！他快控制不住了！


    “我当然可以。”杰森再次挥手施展魔法。


    布鲁斯脑袋上也长出耳朵，不过是猫耳，身后也伸出一条黑色猫尾。


    “很好，这下超人和蝙蝠侠都不能阻止我们做任何事了，哪怕我们在蝙蝠洞拆他的蝙蝠车！”杰森欢呼一声，穿上红骑士盔甲抱起特雷尔飞向哥谭。


    “我打赌杰森也醉了，他才喝了半杯葡萄酒，我酿的酒有那么容易醉人吗？”克拉克报复般也摸了摸布鲁斯的猫耳，柔软的手感让他忍不住红了脸。


    杰森这次记得开启防风魔法，从堪萨斯到哥谭，特雷尔一点风都没吹到。


    阿福已经睡了。


    蝙蝠洞里只有仪器静静运转的声音，偶尔能听到蝙蝠扑啦啦拍打翅膀、风刮过洞穴呜哇呜哇……


    特雷尔跳进蝙蝠车里，他现在不想比赛撬轮胎了。


    特雷尔严肃地对杰森说：“我们需要一整辆蝙蝠车，而不只是轮胎。”


    杰森郑重点头：“你说得对。”


    感恩节的晚上绝大部分人都跟家人一起过节，各处的工地也都停工，街道显得空荡冷清。


    每逢重要节日必出乱子似乎是哥谭的保留节目。


    杰森从超市里拎着大包小包食物出来，发现车里打瞌睡的人不见了时竟然只是产生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他确认自己没有哪里莫名其妙开始疼，于是冷静地将东西丢在车后座，穿戴法里斯盔甲将蝙蝠车扛回法外者总部。


    法外者总部很安静，魔偶们有家的都被特雷尔打发各回各家，没家的也放假出去玩，只剩几个值班的圣城卫兵。


    智能不需要休假。


    “凯迪，确认特雷尔的定位。”杰森吩咐。


    话刚说完，大屏幕上跳出一个新闻。


    “红头罩先生，检索到关于陛下的重要内容，已为您播放。”


    空旷的仓库里，美丽的青年被捆绑在凳子上，身后站着两个手持武器的小丑帮混混。肮脏的绿色突然盖住整个画面，摄像头动了动，逐渐露出小丑的脸，以及绑在特雷尔左边不远处的老人。


    “哦嘻嘻嘻，哥谭的老朋友们，真是久违不见，看小丑叔叔给你们准备了什么感恩节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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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丑的笑声很难听。


    特雷尔只是听了一刻就想再次割掉小丑的舌头, 但想到这样的噪音杰森听了五年，他又忍住冲动继续听。


    小丑正对着镜头介绍游戏规则。


    他最喜欢的极限二选一游戏。


    小丑准备了一颗能将哥谭夷为平地的核弹，作为感恩节的礼物在零点准时爆炸送给所有哥谭人。核弹的控制器装在仓库里某个人质身上, 跟心脏捆绑, 只要心跳停止就能让核弹终止爆炸。


    现在离零点只剩一个小时。


    “来吧！快拨打电话选择吧！投票将在零点前一分钟停止，这颗拯救哥谭的子弹将射入票数最高的人心脏。亲爱的朋友们，你们不是在杀人, 是在拯救哥谭！”


    小丑狂笑的声音比地狱恶魔的尖叫更难听。


    特雷尔再次这么想，他动了动手脚。


    “噢嘻嘻，我们美丽的哥谭玫瑰醒了, 没有发出愚蠢的尖叫，真是个聪明的乖孩子呢。”


    特雷尔脸上的黑布条被扯掉，他眨了眨宝石般的蓝眼睛，眼中沁着水光，不太适应强光般眯起眼睛，眉心微微隆起，抿紧的双唇看起来严肃又倔强。


    小丑凑近特雷尔, 他的脸皮肤苍白，猩红的大嘴几乎咧到耳根，眼神并不像他人那么癫狂混乱, 而是理智与冷酷，如同深渊。


    “宝贝，你看到了什么？”小丑挑起特雷尔的下巴。


    特雷尔垂眸看看抵着下巴的枪管, 又看看前方的摄像头。特雷尔偏了偏头，再看向旁边已被玛莎替代的哥谭新市长母亲, 目光这才移到小丑脸上。


    “糟糕的皮肤管理，糟糕的审美品位, 以及糟糕的口腔问题。杰克先生，你的牙齿发黄、牙龈萎缩，还有严重的口气，我想你需要一个牙医。”


    “愚蠢的外乡人，你知道你正面对着谁吗？”小丑不笑了，他抵在特雷尔下巴的枪管移到了特雷尔额头。破防的小丑愤怒吼道：“你面前的是犯罪之王！是蝙蝠的一生之敌！是伟大的小丑！”


    特雷尔被戳得后仰起头，明明被绑着，却像坐在神座看着蝼蚁一般，眼神冷漠声音平静地挑衅小丑：“哥谭最危险可怕的罪犯，用痛苦和死亡来展示生命的无意义，小丑是混乱无序的象征，代表这个城市最黑暗的一面。维基百科上有你的介绍，可怜的杰克先生。”


    “嘻嘻，哈哈哈哈……”小丑突然狂笑，笑得前俯后仰：“难怪卢瑟愿意拿核弹换你，我开始喜欢你了。”


    外界。


    时隔一年多，哥谭人再次重温被小丑支配的恐惧。


    不是午夜惊醒的噩梦，小丑真的入侵了哥谭新闻广播系统进行恐吓直播，这次被绑架的还是名人西蒙。哥谭人恍恍惚惚，他们曾经习以为常的生死二选一游戏，现在却陌生得仿佛来自上辈子。


    直播在小丑破防时被掐断，新闻主播呼吁所有人保持冷静，不要相信小丑的话，更不要进行电话投票，红头罩也已经出发，蝙蝠家族会一如既往地搞定反派。


    哥谭人都是暴脾气，哪怕拔出了黑暗之力也是暴脾气，他们在网上疯狂DISS小丑，DISS卢瑟……夸西蒙少爷好勇……


    核弹？


    哥谭人一生中平均每月一次小丑笑丨气、稻草人毒气等危机，核弹恐吓少一些，差不多也就一年一次吧。


    当然，总有人逃离哥谭，也有人参与投票，以及更多人抗议直播被掐断——他们很想继续欣赏哥谭玫瑰怼小丑，观看红头罩大战小丑。


    超人跟蝙蝠侠回到了哥谭。


    “大红，冷静，老师在现场。”


    “杰森，特雷尔会没事的，别冲动！”


    杰森一言不发。科技无法定位特雷尔，魔法地图也屏蔽了特雷尔所在的位置，但蓝色的小纸鹤能为杰森指引正确方向。


    ……


    特雷尔审视地看着小丑，等小丑的狂笑告一段落。


    “你跟莱克斯·卢瑟有合作？”


    小丑异常配合地回答：“是的，没错，亲爱的甜心玫瑰，卢瑟迫切地想得到你，但他不了解我们哥谭，也不了解小丑。小丑叔叔很好奇，那个只喜欢追逐氪星人的秃子为什么对你感兴趣？你也是氪星人？”


    “不，我是哥谭的纳税人。”特雷尔说。


    小丑笑道：“好吧，纳税人先生，我们的位置如果暴露了，你猜那些收了税的政府官员会不会丢过来一颗炮弹？又有多少人希望你能在零点前心脏停止跳动？你的小鸟会选择你？还是选择整个哥谭？那是只变异的小鸟，跟我的小蝙蝠可不一样，他愤怒冲动，想保护哥谭又想葬送哥谭！哈哈，小鸟懂得了爱，嘻嘻嘻，爱的是你，还是他那位芥末骑士搭档？哈哈哈……”


    “趋吉避凶是人类本性，我不会因你的言语愤怒或嫉妒，他可以爱所有人，而我会爱他所爱之人，恨他所恨之人。”特雷尔的目光移到小丑心口，歪了歪头，“我猜，核弹控制器在你的心脏里，当你的心跳停止，它才会真正爆炸。”


    小丑又爆发出狂笑。


    他们的对话甚至称得上友好。


    小丑除了喜欢狂笑，看起来也不像以前那么疯狂冷酷，就像中了什么魔法，甚至笑得在地上打滚，他滚的时候不小心踹到了箱子角。


    摆放并不整齐的箱子晃了晃，上面几层像垮塌的积木城堡一样摔下来，其中一个箱子裂开，掉出一堆氪石，有绿色有黑色还有金色，小丑差点被金氪石的尖锐棱角刺穿太阳穴。


    “砰！”小丑随手开枪打死了试图来扶他的小弟，骂骂咧咧地爬起来。


    特雷尔运气很好，箱子没有砸到他，他看着溅到鞋上的鲜血皱了下眉。


    “你并不害怕，你对死亡毫无畏惧，你也认为生命没有意义……啊哈哈，那只小鸟知道你的本性吗？”还冒着硝烟的枪口再次挑起特雷尔的下巴。


    “生命的意义在于生命本身，死亡是另一个新生，需要害怕的是你。”特雷尔皱了下眉。


    头顶的灯突然闪了下。


    退到一旁的小丑帮混混抬头，手上的枪走火，子弹射到地上弹起来飞向小丑眉心。


    小丑反应快得不像人类，恰好抬手转身避过跳弹，但他手上的枪突然也走火射中头顶的大灯，灯罩碎裂，飞溅的碎片扎进小丑眼中。


    巧合的是，被绑起来无法躲避的特雷尔反而因为有小丑遮挡毫发无伤。


    小丑似乎对自己的倒霉早有预料，他嘻嘻笑着抬手挖掉自己受伤的左眼，然后捏着鲜血淋漓的眼球，干掉剩下那个小弟，笑容狰狞可怕。


    “嘻嘻，魔法师的诅咒见效了呢。很快的，很快的，整个哥谭都要陪着小丑叔叔一起下地狱哦～”


    “我想，没人会下地狱。”特雷尔说。


    “哦，放心，小丑叔叔会把你留到最后，亲爱的天使。”小丑漫不经心地朝“昏迷”的玛莎开丨枪。


    “咔嗒。”子丨弹卡壳了。


    小丑做了个真倒霉的夸张动作，一点也不怕死地将完好的那只眼睛凑到枪口查看，甚至嘴里还给自己配音：“砰。”


    “砰！”


    枪声真的响起。


    小丑被再次走火的子丨弹洞穿了脑袋。


    “轰！”


    红头罩洞穿墙壁飞进仓库，恰好撞上小丑之死，看见一团绿烟从小丑血肉模糊的眼眶中涌出。他抬起装备上空间系魔核的天使枪，阀门全开的蓄能时间超过一秒。


    轻轻一声“嗡”鸣显示蓄能完成，杰森却松开了扣紧的射/击键的手指。


    在平行世界造成了无数绝望与危机的小丑毒素已经被困在无形的屏障里，体积越缩越小，最后被压缩成一团恶心黏稠的绿色液体消失不见。


    失去生命的小丑像被隐形人踹了一脚般往后倒地。


    杰森环视一圈，第一时间通知不要让超人靠近，然后越过小丑的尸体，连眼角余光也没给这个让哥谭恐惧多年的犯丨罪疯子留。


    他沉默飘到特雷尔跟前才落下地，拔出匕首挑断绳子。


    特雷尔揉揉发酸的手腕，仰头朝杰森轻轻眨了下左眼：“劫后余生，我是不是应该给救命恩人一个吻？”


    杰森保持沉默，将玛莎也解放出来。


    “你在生气？”


    特雷尔不理解杰森收到他准备多时的感恩节惊喜为什么不高兴，杰森明明早就想弄死小丑，只是没想好让小丑死得轰轰烈烈还是死得像个笑话。现在小丑死得既轰轰烈烈又像个笑话，完全贴合杰森的想法，而且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好人受伤。


    小丑死在镜头跟前，没有人杀小丑，小丑是被自己作死的，证据确凿，所有人都会为此叫好。


    不会有人因杀丨人而被公诉，也不会有人需要被蝙蝠侠约谈，杰森在生气什么？


    特雷尔又开始怀念自己的恶魔之眼，怀念审判天使的心灵感应。


    “太可怕，太可怕了，谢谢你，孩子……”


    玛莎悠悠醒转，她的演技比特雷尔好多了，就好像扰乱小丑命运让小丑上演死神来了剧目的人不是她。


    蝙蝠镖比蝙蝠侠更快飞进仓库射/爆直播的监控摄像头，紧跟着窜进来的蝙蝠侠对没有呼吸的尸体和滚得到处是的各色氪石嘴角下沉。


    小丑死了，善后很麻烦。


    问题不在小丑之死，而是小丑提到了核弹，并且直播了出去，哪怕法外者、正义联盟、孤独堡垒、蝙蝠洞的智能一起出动阻断信息传播，消息依然靠着口耳相传散播开来。


    哥谭人心惶惶。


    “B，这个位置没找到核弹，只有……弃民的下属。”超人的声音通过频道传来。


    特雷尔趁机邀请杰森去楼顶看他准备多日的感恩节庆祝节目：“我把核弹换成了烟花。”


    “停止！”忙着整理各色的氪石的蝙蝠侠抬起头，不赞同的眼神盯向特雷尔，“不管你想做什么，马上停止。”


    “哥谭今晚最好安安静静不要出现任何爆炸声。”杰森终于不再保持沉默，“用你漂亮的脑瓜想一想，那不是惊喜！”


    烟花出现顶多造成短暂恐慌，很快全城都会知道核弹只是小丑的玩笑，人心自然就能稳定下来。


    特雷尔想了想，吩咐幽灵近卫让计划暂停，“危险弹药已经封存，等下给你。”


    ……


    零点已过，哥谭没有出现巨响。


    全城广播紧急播报蝙蝠侠和红头罩已经解救出人质，解除核弹威胁。


    蝙蝠们结束休假忙着处理趁机作乱或零元购的坏蛋，有超人和超级小子帮忙，相信混乱很快就能结束。


    松了一口的哥谭人正准备睡觉，网上突然爆出一个消息，有哥谭警局内部人士说红头罩和蝙蝠侠赶到绑架现场时，小丑已经因枪/支走火而头部中弹身亡！


    小丑死了？


    今天不是愚人节，开什么玩笑？！


    刚躺进被窝的人又爬起来上网激情输出：哥谭的噩梦、阿卡姆的犯罪之王怎么可能死得这么戏剧？死的小丑一定是假货！过几个月或者只要过几天，真的小丑就会跳出来批发恐惧笑丨气。


    哥谭人对小丑的不死有着深刻记忆，飞机爆炸、深海溺水、掉入化学池，甚至颈椎折断等致命伤都杀不死小丑，他们不相信区区子弹能让小丑消失！


    否定的声音到第二天早上时突然消失。


    哥谭早间新闻放出了昨晚事故现场的视频。警察从仓库里抬出三具尸体，其中一具身穿紫色燕尾服顶着一头绿发，仿佛抹了油漆的苍白脸上有张极具象征的猩红大嘴，那张脸没有眼睛，只剩下两个血窟窿……


    一夜没睡的戈登局长在镜头前宣布：根据法医检测，小丑确定已死亡。


    没有人仔细听后面长串的验尸报告，什么死亡原因，子丨弹型号，弹道痕迹，枪上只有小丑的指纹等等。


    如梦初醒的哥谭人激情表白杀死小丑的英雄红头罩。


    别信官方的鬼话，小丑不可能自杀，蝙蝠侠更不可能，蝙蝠要是愿意杀人，小丑早死八百年了。红头罩能控制别人的思想，前阵子还控制一群恶棍去警丨局投案自首！


    肯定是红头罩大佬控制小丑自杀！


    102


    蝙蝠侠客串法医解剖小丑的遗体。


    小丑体内神奇的修复因子消失不见，切开心脏时也没有恐怖小丑毒气喷出，只有一个失效的核弹控制器……蝙蝠侠确认这就是小丑。


    小丑真的死了。


    没有人希望小丑复活，有人将解剖后的小丑混进殡仪馆的车，有人连夜将车开进火化场，有人将尸体丢进闲置的焚尸炉，有人将温度推到最高，有人将酥脆的白骨锤成灰，有人将骨灰不小心混进水泥搅拌车，有人将搅拌好的水泥浇灌成立柱……


    他们互不相识，没有交谈，只需要视线接触，一个眼神就是完美交接，组成哥谭特有的人体组织清理产业链。


    唯一相同是，他们都曾有亲友因小丑受到伤害。


    等蝙蝠侠写完验尸报告回来，小丑已经变成水泥柱。


    制造出小丑水泥柱每一个环节的负责人都没有犯丨罪，他们只是工作积极性太高，为了不把工作留到明天而主动加班，加班太累导致一时神志不清没能仔细审核检查流程。


    最后，他们得到一份口头斥责，在保证不再犯错后拿着三倍加班工资和一笔韦恩集团提供精神损失费，同时收到西蒙科技的招聘单。


    蝙蝠侠将水泥柱吊进蝙蝠洞，放在小丑卡牌旁边。


    “天哪，他的收藏癖越来越严重了。”


    蝙蝠洞里，约会泡汤又忙碌一夜的夜翼、红罗宾、罗宾、遗孤、搅局者齐聚一堂，杰森还有红头罩的小弟要安排暂时不在。


    众人集体赞美特雷尔的高效，自从知道特雷尔支持灵魂审判并盯上阿卡姆，他们就明白在逃的小丑早晚会变成特雷尔水晶瓶里的收藏——仅指灵魂。


    “是我给小丑下的诅咒。”玛莎突然插入孩子们的讨论，她这会儿一点也不像优雅的贵妇人，而是一个愤怒的母亲。


    “我很高兴能够送小丑离开这个世界。在很久以前，在小丑伤害我的孩子，试图用痛苦和绝望击毁他的精神意志，让他堕落成恶魔时，我就想杀死小丑。”


    众人看着玛莎，一时无人说话。


    “孩子们，我并非活人，只需要遵守灵魂的法规。”玛莎展示她的灵魂使者徽章，手按镶嵌某个死神神核的魔法炉心，“灵魂世界的陛下赋予我死神的权利，我的合法性可比这个国家的法律级别更高。”


    孩子们涌过来围观“死神”。


    “当然，”玛莎微笑：“我的正职是管家和家庭教师，偶尔才客串一下死神。”


    蝙蝠侠对小丑的死心情复杂，有怅然，更多是感到放松。他敢说，他绝对是世界上幻想杀死小丑次数最多的人。蝙蝠侠的敌人那么多，小丑是最让他愤怒的那个。无数次向小丑挥拳时，他脑中都会闪过让小丑停止呼吸的冲动。


    只要拳头更重一点，或者蝙蝠镖稍微移动轨迹……杀死小丑似乎很简单，难的是杀死小丑之后。


    蝙蝠侠维持不杀的底线是防止自己堕落，平行宇宙那些黑化蝙蝠侠便是前车之鉴。他的不杀只约束自己，以及身边的人。蝙蝠侠曾经跟谜语人合作，也曾跟小丑女、毒藤女并肩作战，他不是迂腐之人，所以他允许红头罩使用更为激进的手段改变哥谭。


    蝙蝠侠依然会因为红头罩杀丨人而跟杰森吵架，那是提醒杰森他在盯着他，红头罩身上还绑着绳索，他不会让他掉落深渊。


    至于小丑之死，蝙蝠侠只是普通人，无法阻止“行侠仗义”的神，灵魂世界的新规他一个活人也管不了。


    蝙蝠侠选择性遗忘他考到了审判者证书这件事，沉声提醒众人：“核弹。”


    他们需要证据将卢瑟送进监狱，不管卢瑟的灵魂这时候还在不在身体里。


    下一秒，弃民扛着贴了魔法符文的核弹飞进蝙蝠洞。他像幽灵一样出现，完全没有惊动防护系统。


    蝙蝠侠不高兴：防护系统要升级了！


    “放哪里？”弃民发出空洞的声音，听起来不像真人。


    “呃，特雷尔？”红罗宾不太确定地打招呼。


    “盔甲能用意识驱动，特雷尔不在里面。”杰森从蝙蝠战机的出入口冲进来，他是追着弃民过来的。“这是卢瑟跟小丑勾结的证据，我不建议把危险的东西交给普通人保管。”


    杰森认为这种东西放在城堡的危险物品保管室里更安全。


    “陶德，你现在还是人类，对父亲保持尊重！”


    杰森看也没看跳脚的达米安，继续跟蝙蝠侠说：“西蒙科技的法务部会指控卢瑟，我想韦恩集团，以及每一个哥谭人都有权利指控卢瑟。”


    这是肯定的。


    最后核弹还是封印之后留在蝙蝠洞深处的危险物品储存室，


    杰森忙碌一夜安排好事情，回到悬崖教堂时已经是十点，平日里爱赖床的特雷尔却不在卧室，杰森找了一圈才在书房找到了人。


    特雷尔坐在书桌前写字，黑色的羽毛笔疑似来自克劳利的翅膀，使用的墨汁带着腥甜血气蕴含强大力量。


    “等我一刻钟。”特雷尔头也不抬，笔尖移动得更快。


    “写什么？”杰森抓着毛巾擦拭头发，抬腿坐到桌沿。他刚冲完澡，只围了一条浴巾，还滚着水珠的身体看起来令人血脉偾张。


    特雷尔感受到蓬勃旺盛的热源靠近，半边身子都热了。


    糟糕，写错字了。


    特雷尔看着笔下莫名其妙出现的杰森名字，瞪了眼故意打扰他工作的人。


    “编书，给英灵用的技能书。”


    确切地说是抄，相似的《圣光神术》已经在天域用了多年，这次只是换一种语言重写一遍。


    特雷尔吞了吞口水，视线黏在了从锁骨往下滑的水珠上，舔了舔唇：“这是很严肃正经的工作，影响陛下工作的骑士会受到惩罚。”


    杰森挑眉凑近：“亲爱的陛下，你想怎么惩罚？”


    特雷尔一手按在杰森的肩膀，缓缓抹去柔韧肌肤上残留的水汽，发出一声喟叹——不管触碰多少次这种手感始终让他迷恋。


    笔尖像梦游一样停顿在心口，随着皮肤下的心脏鼓动短暂接触留下一滴血色，然后像受惊了般猛地提起。


    “抱歉。”特雷尔匆匆去擦那滴血墨，但血色就像纹在了皮肤上，已经擦不掉。特雷尔忙翻抽屉找充当橡皮擦的魔法笔刷，手忙脚乱得差点打翻桌上的墨水瓶。


    杰森第一次看到这么慌乱的特雷尔，他抬手搓了搓那点红印，搓不掉，心口位置仿佛多了一颗殷红的痣。


    也不难看。


    杰森阻止特雷尔去掉这颗痣，“如果你是想签名，可以随意。”


    特雷尔怒视杰森：你在说什么鬼话！


    “永不褪色的墨水，会提醒每一个看到你身体的人，此人已经有主。”


    不，远远不止永不褪色这么简单，墨水里有他的血和他的圣光，这是天域众神防止看中的灵魂被其他神觊觎的标记，任何拥有神性的东西只要看到杰森就会知道这是圣光的所有物。虽然杰森身上早已染上特雷尔的气息，长眼睛的神都认得出杰森是圣光的情人，但签名是上位者对下位者宣誓主权，是以枷锁牢笼困住对方灵魂。


    特雷尔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他差点标记杰森的灵魂！


    杰森耸了耸肩：“为什么不呢？”


    很多人类会把爱人的名字纹在身上，杰森不排斥身上出现特雷尔的标记。


    特雷尔凝视杰森半晌，确认他是认真的。


    ‘杰森不知道标记的严重性，不知道神眷和神眷之间也有区别。’


    特雷尔反而悄悄松了口气，再次拿起羽毛笔蘸上血墨，捉住杰森的左手在他掌心画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圈。


    “你要的惩罚。”


    杰森看了看流淌淡淡光辉的血色印记，双手穿过特雷尔腋下，将人抱起来。


    位置倒转，换成特雷尔坐在桌上，而杰森站在他跟前。


    杰森隔着衣服亲吻特雷尔的心口，喟叹一声：“我认为它是奖励。”


    “这就是惩罚。”特雷尔抱着杰森头，纳米制服像水一般流入储存器消失，贴身佩戴的守护项链掉出来，那颗炙热的红色宝珠挨着杰森的额头。


    “这就是惩罚。”特雷尔再次说。他迫使杰森抬起头，亲吻那双总让他想在里面飞翔的眼睛。“从此你没有机会跟我说再见，我剥夺了你说结束的权利。”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是紧张，也像是压抑着疯狂。


    这很不特雷尔。


    特雷尔说的是谎话，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圣光庇佑印记。不是签名，也不是灵魂标记。当墨水中的神力耗尽，印记就会消失。


    “听起来有点不公平。”杰森扣着特雷尔后颈将人拉近，啄了啄那张擅长说甜言蜜语的嘴。“但我明白，爱不公平，公平是不够的。”


    特雷尔给予他的回应远超过他所渴求的，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杰森从未想过说再见，就像他最初没有想过特雷尔能回应他。对于这段感情，杰森没想过以后，他只想拥有现在，像他们这种人，谁也不知道未来和意外哪个更先来，杰森认真地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来爱。


    063


    103


    热恋期的情侣总是很容易上头。


    特雷尔和杰森冷静下来时, 他们的战场已经从书房移到浴室，又转移卧室，直到有人双腿打颤肚子咕噜噜叫。


    特雷尔黏在杰森背上软着声音说自己没力气, 仿佛以前那个能顶着一点力量抡起数万斤铁锤的人不是他。


    杰森很享受被人需要被人依赖, 连嘴上嫌弃的步骤都省了，先把特雷尔喂饱才解决自己的肚皮。


    “这是小丑的灵魂，这是从他身体里提炼出的酒神因子。”特雷尔收到了一整个杰森当礼物, 也把自己的礼物交给杰森。


    书桌上湿漉漉的痕迹已经擦拭干净，不久前还是战场的地方正放着两个水晶瓶，一瓶里面是黏稠的绿色液体, 还有一瓶里面翻滚着一团黑雾。


    “你没有把小丑送去灵魂世界审判？”杰森看着那瓶黑雾，试图看清里面小丑的模样。


    “我已经不是光明与正义的象征，偶尔，我也会以权谋私做些不那么公正的事。”特雷尔将小丑的灵魂递给杰森。


    “就像现在，你是小丑的受害者，我认为你有审判他的权利。”


    杰森盯着水晶瓶看着半晌，无声笑起来。


    他的笑容阳光而灿烂, 额头那撮白毛仿佛在跳舞。


    ‘笑得真好看，我果然还是喜欢他欢笑的样子。’


    特雷尔美滋滋地想，认为自己接受灵魂世界很值得, 甚至因为这个笑容认为阳光其实也很好。


    “要是知道小丑能让你这么高兴，我早该掏出他的灵魂。”特雷尔说。


    “我很高兴，但不是因为小丑, 而是你替我杀了他，这比我亲自杀了他更令我高兴。”杰森弯腰亲了亲特雷尔眼睛, 又将水晶瓶放回桌上：“小丑的疯狂残忍让我愤怒，以及仇恨, 但时至今日，他对我来说也不过如此。让他按照灵魂世界的正常程序进行审判，我会成为审判他灵魂的一个沉重砝码。”


    “诅咒他的是玛莎，掏出他灵魂，提炼酒神因子防止他复活的是审判者一号。”特雷尔不贪属下之功。


    “但没有特雷尔，也不会有玛莎，不会有审判者。”杰森说。


    “那你为什么生气？”特雷尔还在疑惑：“我没有冒险，玛莎替代了另一个人质，没有无辜者受伤……你当时为什么不想理我？”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恐惧。


    杰森看到小丑死亡的第一反应是恐惧，他在那个刹那想到了无数平行宇宙里小丑病毒的受害者，连蝙蝠侠都有可能在肮脏的绿色毒素下疯狂，万一……特雷尔被感染了呢？


    杰森当然知道特雷尔的力量有多强大，那是上帝的领域，但力量跟心灵抗性是两回事。看看超人吧，整个神秘界的魔法师都知道超人的低魔抗容易被精神控制，前年X魔法学校的毕业考试就是控制超人跟蝙蝠侠告白，这才导致两人的地下恋情在蝙蝠家族群里曝光！


    杰森也相信特雷尔的心灵足够强大，前提是没有弱点的特雷尔，是那个还没有被他变成人的特雷尔。


    特雷尔因为他拥有了感情，也拥有了弱点，他就是特雷尔的“阿喀琉斯之踵”，他让无懈可击的特雷尔多了心灵漏洞。


    小丑是最能撼动人心的可怕疯子，万一特雷尔因为他这个漏洞被病毒污染心灵，变成新一代小丑怎么办？


    “我希望你在遇到两难选择之时，比如必须在你自己和我之间做出唯一选择时，你能选择你自己。”杰森看着特雷尔的眼睛说。


    是什么让杰森产生他是我弱点的错觉？


    特雷尔感到烦恼：看不见灵魂真不方便。


    “没有人能逼我做选择，上一个这么做的太阳神已经陨落……”


    “别这么傲慢，只要你在这个世界还有重要的东西，就会被人找到弱点。”杰森打断特雷尔的话，认真道：“不要小看人类的狡诈，更不要小看反派的恶劣程度。”


    特雷尔知道人类的劣性根有多严重。


    高维人类也是人类，混沌邪恶阵营的天选者比小丑还恶劣千倍万倍，人所能想到的最恶毒之事他们都得出来，想不到的他们也做得出来。


    “知道你对我很重要，那就保护好自己。”特雷尔捧着杰森的脸，轻轻啄了下他的唇，“玫瑰需要玻璃罩子吗？”


    发现把自己绕进去了杰森：“……不。”


    “看守玫瑰的卫兵呢？”特雷尔补充：“他们可以隐藏起来，在你离开安全区时才跟着，当你遇到无法解决的危机时他们才出现。”


    “拒绝！打消你这种念头！”杰森气得脸黑了。


    “好吧。”特雷尔眼皮一垂露出失望的神态，实际上是害怕眼中的笑意泄露。虽然看不到炸毛的灵魂，但气急败坏的杰森活力满满也很好看呢！


    ……


    超英论坛上出现了《小丑之死》的现场视频。


    视频中那个哥谭噩梦是如何被厄运女神一步步拉入死亡，最后中止在用眼睛检查卡壳的枪口导致近距离爆头的画面。


    视频因为过于血腥暴力很快被屏丨蔽删除，但勇敢无畏的黑骑士给血打上一层薄薄马赛克重新上传。


    黑骑士是谁大家心知肚明，本视频点赞数飙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太厉害了！竟然敢在蝙蝠侠的哥谭弄死小丑！


    知道那天同为人质的老夫人是谁的人更是对特雷尔佩服得五体投地。


    带着蝙蝠侠的妈妈在蝙蝠侠眼皮下让小丑死彻底！不愧是神！比红头罩更勇！


    这段视频很快传播开来，被网友配上各种文字进行恶搞。传播最广的是小记者克拉克肯特的手绘小动画——谨记小丑的榜样，不要用枪口对准自己脑袋，除非你有超人的钢铁之躯。


    布鲁斯韦恩点赞转发。


    特雷尔西蒙点赞转发。


    红头罩点赞转发。


    正义联盟官方账号点赞转发。


    ……


    哥谭人最近都在忙两件事，一件是庆祝小丑之死，许多商店都打折送饮料，连杰森常去的那家辣热狗小摊都每天免费送一百根热狗；另一件是集体声讨卢瑟，西蒙科技和韦恩集团打头把莱克斯卢瑟告上法庭。


    莱克斯试图狡辩，但他违规研发危险武器、进行人体实验、资助某国反政府恐丨怖武装……相关证据被陆续报道出来。


    卢瑟被警方带走。


    超人认为这是对卢瑟的保护，因为暴躁的哥谭人不仅围着莱克斯集团抗议，更有许多拎枪出行的大哥试图把子丨弹喂给卢瑟脑袋。如果不是有超人在，大都会可能已经被哥谭的暴躁老哥推平。超人短短几天收缴的武器可以打一场小型战争，连火箭炮都有好几个。


    “卢瑟，这一次你别想再出来作恶了。”


    “我为什么能在短短时间内弄到核弹并把它交给小丑？东西从哪里来？怎么送进的哥谭？呵，愚蠢的氪星人，想要哥谭消失的可不是我。”卢瑟的光头闪着光，冲超人无声微笑：“你猜我有没有在上帝的脑子里留下控制器？”


    “特雷尔为什么不让审判者抓走他的灵魂？”超人小声跟蝙蝠侠抱怨：“我认为卢瑟值得跟小丑同等的待遇，想想以前毁灭日造成的伤亡，他差点毁灭世界。”


    也许是因为卢瑟作为特雷尔的创造者，特雷尔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卢瑟。


    蝙蝠侠用眼神制止超人闲聊。


    现在，他们位于灵魂世界圣殿的高空长廊，下方的广场聚集了上万人，现场却鸦雀无声。


    灵魂审判是庄严神圣的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所有参与者一致选择肃然旁观。


    离蝙蝠侠和超人不远的塔楼上，杰森撑着窗台俯视下方，特雷尔忙完公务走过来，手上端着两杯红色的饮料。


    “马上就轮到小丑了，你确定不下去？”


    “规则会将我对他的愤怒铸造成枷锁砝码，不需要亲自动手。”杰森接过特雷尔递给他的饮料小啜一口。


    远远旁观可以说是祭奠死去的二代罗宾，破坏规则亲自审判小丑，听起来像小丑对他有多重要似的。


    水晶瓶里黑漆漆的灵魂被释放出来，封锁在审判者的天平一端。那个疯子终于不再嘻嘻哈哈，而是严肃地打量环境。不，疯子终究是疯子，打量完现场的小丑又开始狂笑，看见那些被他伤害的灵魂，还大喊着有趣、太有趣了。


    “洛里说地狱有恶魔领主托话想用永生神器换小丑的灵魂，早知道小丑对你不重要我就同意了。”特雷尔侧身坐上窗台，抬腿时踢掉了鞋子，他用脚尖蹭了蹭杰森的腰。


    杰森盯着那只脚没说话。


    “好吧，我不会跟恶魔做任何交易。唔，偶尔有些特例，比如并不算太讨厌的堕天使。”特雷尔把脚搭在杰森腰侧，脚趾微微用力蹭进皮带下：“亲爱的玫瑰骑士杰森陶德先生，继续发呆就再也看不到你的小丑了。”


    “他不是我的小丑，还有，别在我名字前面加太多前缀。”杰森将杯子放到一旁，帮特雷尔套上鞋子，扶着特雷尔的腰，凑过去亲了下那张逐渐有点血色的唇，“亲爱的陛下，这是室外，衣衫不整有损您的威严。”


    “是吗？那我是不是应该呵斥你一声大胆？”特雷尔认为真正的威严来自力量，而不是形象。


    小丑那能够污染人精神的笑声逐渐消失。


    他被判处三千年的绝望之境和永恒磨盘的灵魂净化之刑。三千年内，小丑将在绝望之境中承受那些被他伤害之人所经历的痛苦折磨，最后送进永恒磨盘碾磨成纯净的能量补充世界本源，彻底失去轮回资格。


    小丑应该感到荣幸，送进永恒磨盘的资格通常属于那些挑动战争害死数百上千万人的恶魔，很难说这里面没有讨好陛下的原因。


    灵魂世界的监牢借鉴东方地府的十八层地狱，最底下的十八层刚好跟地狱交界，确切地说这里原本属于地狱的熔岩区。


    布满硫黄岩浆的监牢生存环境极为恶劣，关押着服刑灵魂的铁笼在岩浆池中沉浮。那些生前不修良善的恶魔在笼中凄厉哀嚎求饶，恨不得灵魂直接湮灭，但铁笼是刑具也是维持灵魂清醒的宝物，他们连自杀逃避都做不到。


    104


    给小丑送葬的队伍有些隆重。


    不仅有哥谭蝙蝠一系的义警，因为特雷尔在场，灵魂世界的高层也跟着来了好几个，连天堂和地狱都派出代表。


    “需要跟他谈谈吗？”


    特雷尔问杰森，执刑者停下脚步，关押小丑灵魂的牢笼停在杰森跟前。


    杰森凝视着牢笼内被沉重枷锁压得只能抬起眼皮的小丑，心中既不兴奋激动，也不畅快欢欣，就像吐出来一块梗在肺中多年的污血，心里有些空。


    “上帝啊，原来死后的世界是如此……”小丑趴在笼子里，气喘吁吁地抗议：“这是我跟小蝙蝠的游戏，你作弊，不公平。”


    “这很公平。”杰森沉声道：“对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来说非常公平。”


    “可怜的小鸟，你在说你自己吗？”小丑挣扎着想抬头，但只是翻起白眼，“人类的生命对这位陛下来说可有些短暂，你们真的能有未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挑拨，是想把三千年刑期变成三万年来见证我们的未来？”杰森早已免疫小丑揭露本心的语言攻击，对挑拨嗤之以鼻。


    特雷尔却看不得杰森被欺负，确认他们没什么好说，朝行刑者微微点头。


    “听到圣骑士的话了吗？”


    小丑从天而降落入岩浆池。


    铁笼亮起红光，刑期开始计算，小丑陷入真实幻境，发出狂笑，笑声逐渐变成恐惧尖叫。


    很难听。


    “所有罪犯都需要清醒服刑，跟受害者共感恐惧伤痛。”洛里跟人解释。


    “他的恐惧尖叫声比狂笑声要顺耳。”杰森点评。


    “走吧。听说泰戈尔的新诗出来了，简奥斯丁的新文也有了初稿，可以问他们要原稿……”特雷尔像个哄情人开心的昏君。


    蝙蝠侠看着下方岩浆中沉浮的小丑，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突然问洛里：“他的刑期是多久？”


    洛里：“三万年。”


    蝙蝠侠不认同：“既然刑期可以随意调整，那审判的意义在哪里？”


    洛里跟蝙蝠侠也算熟了，他没有摆城主的架子，而是耸了耸肩道：“审判是正义的规则，定下规则的是陛下。”


    超凡的世界没有民丨主，哪怕圣骑士只是随口一说，但陛下认真了，他们做属下的自然要严格执行。


    蝙蝠侠能够理解，连上帝都能因一个赌约让约伯受难，伟大的灵魂之主当然能惩戒一个邪恶的灵魂。


    他感到失望，又有些高兴。


    他失望在于规则的建立和维持本就艰难，特雷尔却亲手破坏灵魂审判的公正，这条小小的裂缝也许在未来会变成规则崩塌的原因。


    他又高兴特雷尔有私心有情感，这对杰森的幸福很重要。


    ·


    小丑真的落幕了。


    哥谭到处燃放烟花，比圣诞节还热闹。


    特雷尔想把自己特制的烟花也放出来，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惊喜需要氛围，而杰森太忙了，忙得甚至挤不出时间睡一个囫囵觉。


    卢瑟能避过蝙蝠侠和红头罩的触角将核弹运进哥谭，真正的原因是有人在帮助卢瑟，而且人不少，还都是些大人物，特雷尔唯一做的就是让魔法地图忽视他们的行动。


    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哥谭变好，他们认为需要给西蒙科技、给红头罩、给蝙蝠侠一点教训，卢瑟和小丑的计划正中他们下怀。


    当然，参与计划的绝大部分人都以为那只是一颗脏弹，或者别的什么大当量危险武器，而不是能让哥谭变成地狱的核弹。真相出来后，他们也很害怕，忙着清扫痕迹，忙着内部翻脸。


    红头罩和蝙蝠侠为了处理这些混蛋已经吵了好几次，不过刚吵完架的两人转头又合作抄卢瑟实验室的家。


    特雷尔最近很忙，他还没有放弃经营哥谭玫瑰的身份。


    哥谭玫瑰在黑市的价格已经达到九位数，总有人为了钱敢于冒死。特雷尔却以身边有英灵近卫值班为由，拒绝让超级英雄排班轮值给他当保镖。


    特雷尔平均两天里要遭遇三次暗杀或绑架，有时候红头罩抽不出时间英雄救美，特雷尔就控制弃民盔甲出面拯救自己，导致网络某个神秘角落逐渐盛行“红头罩·哥谭玫瑰·弃民”三人行的故事。


    除了普通人类的生活体验，特雷尔还要处理灵魂世界的公务。以爱情为主题的文艺比赛如火如荼，灵魂审判干涉现实的界限还需讨论，英灵计划相关法案也在制定当中……


    但最麻烦的还是撰写英灵技能书。


    治愈、攻击、防守，时间、空间、能量、灵魂……有些东西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特雷尔无比怀念复刻技能。明明一个记忆复刻就能解决的事，因为力量受限，只能一笔一划写了小半个月，这还是借助了灵魂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才写完。


    特雷尔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杰森身上，然后发现自己疑似遭遇了感情危机。


    凌晨四点。


    特雷尔醒来发现怀里抱着的是红头罩等身布偶，差点怀疑杰森练习魔法失误变成了枕头，转念想起杰森身上有圣光印记能免疫魔法攻击，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委屈。


    旁边的床单已经冰凉，有人等他睡着就跑了。


    这不是第一次。


    上一次杰森半夜失踪，理由是手下小弟扛着火箭炮袭击又又又成功保释出狱的卢瑟，上上一次是小丑女找到了失忆的毒藤女，上上上一次是要去救带着小乔冒险偷天使羽毛被克劳利抓住的达米安……


    这次特雷尔没有问杰森，自己打开魔法地图查。


    红头罩在冰山会所的办公室里玩游戏。


    男朋友半夜偷偷摸摸跑去玩游戏，是游戏太好玩，还是热情退却感到腻了？


    特雷尔差点上网发帖询问。


    看不到灵魂，无法辨别情绪，特雷尔那种一切都在掌握当中的自信被打破。


    杰森什么都迁就他，不管他做什么都支持，特雷尔难以辨别杰森真正的情绪，就想要做更多来观察杰森的反应，但不管他怎样任性杰森都没有怨言，哪怕他的一时冲动会带来更多善后工作，杰森也从未说过什么不好。


    人不可能没有情绪，杰森本就是情绪浓烈之人。


    特雷尔确认自己不可能事事都让杰森满意，比如灵魂审判、英灵计划，杰森肯定有他的意见，但杰森从不找他讨论，还有席卷灵魂世界的文艺赛事，“哥谭玫瑰”的频繁营业，杰森会跟他配合，但并不像他期待的那样热情高兴。


    他们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特雷尔翻出铸造炉里还热乎的暗影披风给弃民装备上，然后坐在弃民怀里悄悄穿墙过道降落在冰红头罩办公室。


    “咔嗒。”


    特雷尔跳下地时发出轻微声响。


    理论上红头罩应该一气呵成地掏枪转身射击，实际上杰森关游戏界面、放下操作手柄、摘耳机一秒完成。


    杰森脚尖一点，转椅滑向特雷尔，恶人先告状地指责：“这个时间伤患应该在床上睡觉。”


    “有人用枕头换走了我的人体暖炉。”特雷尔目光还凝在电脑屏幕上，刚才他看到了天域的太阳神殿，高大威严的太阳神像非常眼熟。


    “怎么过来的？”杰森转移话题。


    特雷尔裹着长及脚踝的厚重毛大衣，那怕冷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恢复了飞行能力。


    “你忘记除了红头罩，我还有弃民。”特雷尔解除弃民的隐身效果，高大的黑骑士凭空出现，跟原来相比身后多了一件披风。


    最近哥谭玫瑰跟弃民同框的照片数量已经超过跟红头罩同框。


    杰森想到网上越来越多的三人行同人文就头疼。


    “这是暗影披风？”


    正常状态下的暗影披风红底黑面如同烟雾，底下还飘着宛如活物的丝絮，激活后可以化为光影，有光的地方就能潜入，如果不怕被同化，甚至可以潜入别人的灵魂记忆。但暗影披风也有弱点，无法蒙蔽绝对黑暗的灵魂的感知。


    杰森似乎对暗影披风更感兴趣。


    ——他有事瞒着我。


    “作为成年人，你要懂得透过现象看本质。”特雷尔脱掉毛大衣挤进杰森怀里，将冷冰冰的手放到杰森胸口取暖，凑到杰森耳边问：“你选择拥有一件披风，还是拥有制作披风的人？”


    他大衣里面什么都没穿！


    “见鬼，你竟敢就这样跑出来？！”杰森顾不得什么暗影披风光影披风，第一时间把特雷尔裹得严严实实，连耳朵都盖在白色长毛里。


    寒冰系的魔兽皮毛比貂皮更厚实顺滑，把特雷尔变成毛茸茸。


    “人类的劣性根，得到手的东西就不再珍惜。”特雷尔幽幽叹息，垂下的睫羽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滚落泪珠。他声音轻颤：“我对你已经不再有吸引力了吗？”


    杰森送给特雷尔一个白眼：“知道你的演技可以跟哥谭宝贝媲美，你们是双影帝，请在有外人的时候再秀。”


    “游戏比我好玩？”特雷尔冷不丁问。


    “……”杰森选择把特雷尔亲迷糊。


    特雷尔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那不是单机游戏，为什么不叫我陪你？我想这个世界不会有人比我更擅长游戏，尤其是魔幻类游戏。”


    杰森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游戏。”


    “以你们的聪明，应该早就猜到天域是什么地方，毕竟我有很多破绽，从装备到技能，还有各种游戏术语。”特雷尔看着杰森，看不到灵魂的他只能盯着杰森眼睛，试图通过眼神来观察情绪。


    “你们找到了天域的世界坐标？”特雷尔问。


    “不，只是从卢瑟的实验室里发现一个半成品全息游戏，名字恰好叫《天域》。”杰森想了想，补充道：“我没有在游戏里发现疑似圣骑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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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全息化的《天域》看起来像大制作电影画面, 比普通三维游戏更精致真实。这是个血丨腥暴丨力严重超标的打怪升级游戏——魔灾毁灭大陆，整个世界只剩十二神殿支撑出小片净土，玩家作为众神邀请来的天选者, 任务就是打怪打怪以及打怪。


    杰森在20级时选择转职成太阳神殿的骑士, 除了必须做的打怪任务，他更多时间都花在探索历史上面。


    特雷尔看着屏幕上栩栩如生的太阳神像恍惚了一秒。他快忘了郝缇斯的模样，郝缇斯原来长这样吗？


    “做探索任务最好选隐藏职业吟游诗人, 艺术之神塞利尔的庇佑能让他们避过恶魔的眼耳口鼻，不攻击就不会引起恶魔注意，能穿过森林去更远的地方。”特雷尔指点杰森。


    “我想拥有一套圣骑士的皮肤。”圣骑士皮肤跟特雷尔的弃民装甲有很大不同, 除了颜色金黄璀璨，式样也更精致豪华。


    当然，杰森看中的不是圣骑士皮肤有多美丽。


    “只有先成为圣骑士，才能挑战太阳神。”


    “用正常手段，除非熄灭所有太阳，否则杀不死太阳神，祂的神域位于第九维。”特雷尔给杰森泼冷水, 说完又改口：“游戏里也许不一样。”


    ……


    特雷尔注册了一个吟游诗人的账号，在天域大陆各地流浪，寻找两个世界的异同之处。


    摩拉森林外的小镇变成废墟, 人魔混血的冒险者从打铁作坊里掏出一包铁器，看到特雷尔就拦路强卖。


    特雷尔买了一把剥皮小刀，跟对方聊起来：“你是摩拉镇的遗民, 知道老铁匠吗？”


    摩拉镇只有一个打铁作坊，往来的冒险者只能来这里修理兵器, 老铁匠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气。


    “你说老铁匠约翰？”冒险者收获一个银币十三个铜币，确认特雷尔身上没钱了, 便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可怜的老约翰努力半生攒下一百个金币，娶了威登男爵的贴身女仆当妻子，妻子还是繁衍之母的信徒，每月都要去城里的教堂参加祈祷会，给老约翰生的孩子有一头灿烂金发。


    金发是上等人的象征，比如威登男爵，而褐发的老约翰是退役冒险者。


    “小约翰成了威登男爵的实习骑士，老约翰也成了小镇的镇长，正准备大显身手捞钱养儿子，魔灾来了。”冒险者跟吟游诗人八卦。


    特雷尔认识的老铁匠确实叫约翰，但娶的只是普通镇民，头胎生的孩子有双恶魔之眼，而且时间也不对，现在还是太阳历二千九百五十七年，魔灾已经肆虐了三十年。


    按照天域的历史，魔灾正式入侵应该在太阳历三千年。


    ‘这不是我的天域。’


    特雷尔穿过摩拉森林，独角兽的聚集地已经成为魔龙的巢穴。古老的树人说魔王喜欢喝独角兽的血，整个大陆已经看不到自由的独角兽了。


    大陆彻底沦陷，连精灵母树也面临死亡。


    精灵之森，精灵母树的看守者坐在枯萎了大半的巨树之下，膝上放着金色的里瑟尔之弓，低头用树叶吹奏自然之歌，斑驳的阳光从枯枝疏叶的缝隙照射下来，精灵王憔悴又疲惫的脸一半属于光芒一半陷入黑暗，熟悉的红雀在他肩头跳舞……


    特雷尔听完了一整首自然之歌，这才控制吟游诗人“弃民”走近，像每一个善良守序阵营的天选者遇到NPC时那样礼貌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助。


    “远方的朋友，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西斯离家出走了。魔灾让我们的信使无法飞出森林，我最后一次收到他的消息是五十年前。他在兰迪平原的西奥魔法学院，如果你路过那里，记得告诉他早日回来……”


    特雷尔接下了任务。


    精灵王问他需要什么奖励，并愧疚地说现在的精灵族只剩一些初级的装备可选，技能他们倒是没有限制。


    “请让我再听一次自然之歌。”特雷尔说。


    精灵王叹了口气，将肩上跳舞的小红雀递过来：“魔气扩散，森林中已经不适合正常的生命生活，这个小家伙是魔法造物，唯有自然之歌唱得不错，就让它陪你进行漫长的旅途吧。”


    小红雀像极了被太阳神火烧死的“烈焰”。


    特雷尔几乎已经确定两个天域之间的关系，但他还需要一个求证。


    西斯，精灵族的王子，特雷尔冒险者期间结交的朋友。


    按照现在的时间，西斯五十年前离开魔法学院去沼泽猎泥龙落到奴隶商手中，被卖给金罗兰公爵。


    特雷尔循着记忆中的地址找到金罗兰公爵的别院，那座宏伟的城堡已经化为废墟，变成恶魔的巢穴，或者说玩家嘴里的副本。


    废墟周围都是主动怪，想要靠近必须先清除密密麻麻的小怪。


    柔弱的吟游诗人放下并不擅长的竖琴，掏出剥皮小刀开始打怪。


    游戏不是现实，角色的动作僵硬呆板，而且明明攻击到怪物的弱点，却因为伤害不足被怪反杀。


    特雷尔死了七次，达到当天死亡次数上限。他直到游戏角色再也爬不起来才放下游戏手柄，确认游戏中等级是不可逾越的沟壑。


    这不是他的天域，真正的天域就算最弱小的盗贼也能暗杀恶魔，传奇法师也可以被毒酒放倒……


    杰森看着特雷尔控制吟游诗人一次次冲向恶魔，换着角度和方式攻击，但一次次失败死亡，又一次次选择原地复活，周而复始……他轻易将特雷尔代入那个不断死亡的吟游诗人。


    “这台电脑的性能不好，游戏手柄的灵敏性也不够。”杰森将特雷尔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再等等，全息模式很快就能调试好。”


    ……


    法外者塔楼新开辟了游戏室，没人吐槽量子超脑用来玩游戏大材小用，特雷尔将“哥谭玫瑰”的休息时间换成泡在游戏室。


    全息模式的《天域》拟真度极高，NPC的智能高得仿佛他们已经诞生感情。


    特雷尔握了握拳，感受体内的能量涌动。


    还不够真实，力量浮在体表，只能骗过视觉和触觉，气味和味道漂浮得像梦境，弱点伤害依旧受限于等级差异不能秒杀恶魔。


    特雷尔再次来到金罗兰城堡前，却看到一群玩家正在那清理小怪。


    “嗨，弃民，来加入蝙蝠正义泰坦法外者联盟！”红骑士邀请特雷尔组队。


    蝙蝠正义泰坦法外者联盟，加上特雷尔刚好凑齐一个十二人副本小队，根据命名爱好，他们来自蝙蝠家、正义联盟和少年泰坦，里面甚至有蝙蝠侠和超人，等级都在四十到六十之间，技能熟练，显然不是临时进入游戏。


    杰森也就算了，其他人都这么闲吗？


    特雷尔收起剥皮小刀，拿出不太擅长的竖琴给队友加状态，并抢过蝙蝠侠的指挥位置，提醒他们不同恶魔的攻击方式和弱点。


    “该死，触感也太真实了，我讨厌黏糊的浆果魔。”


    “我以为恶魔就是堕天使、巫妖之类，这里绝对超过一百种，相比起来我们地狱的恶魔物种实在过于单调。”


    “半人马看起来还不错，可以捉宝宝……呃，好吧，狂化的样子实在太丑。”


    “……”


    队友们的配合越来越熟练，聊天打屁吵架加热气氛。


    天域是万界中枢，魔灾已经吞噬了无数世界才打开裂隙入侵大陆，也许几十几百年前，这些充满毁灭欲丨望像虫子一样吞食所有活物的恶魔还是其他世界喜爱和平的种族。


    就像堕落的巫师变成巫妖。


    金罗兰城堡不在繁华城市中央，这里方圆数十里都没有村庄，缺乏食物的地方不受巫妖之类的高级恶魔青睐。


    这就代表，沉睡在废墟中的枯骨未曾被唤醒。


    当副本被打穿，小队成员兵分两路，部分去解救圈养的人类，部分跟随特雷尔的脚步探索地下空间。


    特雷尔举着火把，穿过恶魔的厨余垃圾处理点。


    白骨堆积的阴暗洞穴，不时有几个茫然懵懂的幽灵撞到火把尖叫飞远。


    队伍里除了偶尔有人踩到不好的东西压低声音咒骂，没有人说话。


    众人看着特雷尔遇到岔道时毫不迟疑，甚至熟练地开启或关闭机关，脑补出一幕幕以特雷尔为主角的悲惨剧目。


    特雷尔最后进入一间石室，在监牢的栏杆前停下脚步。


    连老鼠也嫌弃的湿冷角落，一具白骨靠墙而坐。


    特雷尔将火把挂在墙上，拧开因为力量流失已经生锈失效的魔法锁，推门走近。他凝视白骨额头铭刻的那片树叶标记，下意识想要伸手，又克制地缩回，顺着骷髅头的视线抬头。


    ——这不就是故人相见生死两别，连触摸都不敢，只能抬头不让眼泪流下？


    太惨了！


    有人忍不住发出啜泣声。


    特雷尔奇怪地回头看了眼，超人是反应迟钝还是太敏感？白骨如山的地方没哭，这会儿对一堆骨头泫然欲泣。


    杰森的眼睛也红了？


    难道亡灵化的精灵能影响人的情绪感情？


    特雷尔心里琢磨着，于是加快速度继续顺着白骨的视线观察上方，确认一个地点后踏着墙壁跳跃而起，用小刀捅开上方一块石片，从里面掏出一张兽皮地图。


    太阳神作为人类时的最后隐居地，没有错误。


    特雷尔朝骨骼拍了一个复活术。


    针对NPC的复活术一百级才能学，吟游诗人二十级所用的普通复活术显然不能让白骨生肌亡者复活。


    但精灵有精灵族特有的保命之术。


    只需要一点自然能量，白骨就咔哒咔哒动弹起来，骷髅眼中也亮起绿色魂光。


    “朋友，我是如此期盼你的到来，就如绿树期待雨露，而你真的来了，在我荒芜的精神海洒下阳光……圣心花的果已经酿成酒，我愿在希尔玛的目光下与你共饮。”


    骷髅跟特雷尔早期说话的语调有些相似，如同在吟唱诗歌。


    特雷尔顺脚一踢，将骷髅掉下来的臂骨踢回去，问：“你对所有来救你的人都这么说？”


    “不，我只邀请美人一起喝酒。”骷髅将臂骨装回去，下颚开开合合：“对饥渴而死的精灵来说，美酒可以交换我的意志，美人可以带走我的灵魂。”


    “听起来好像是调戏。”勇敢无畏的绿灯侠跟闪电侠咬耳朵。


    闪电战士用手肘撞了下绿灯法师，“天才，红头罩瞪你了。”


    特雷尔这会儿又觉得全息游戏过于真实，连对话都能模拟得跟记忆里一模一样。他看着扶墙站起来活动骨骼的骷髅，召唤出小红雀。


    “西斯，精灵王希望你早日回去。”


    西斯快速转头，差点把脑袋扭下来，惊讶地问：“朋友，你不是为太阳神遗迹来的？”


    “那是救你的酬劳。”特雷尔将叽喳唱歌的小红雀放在骷髅肩膀：“现在是魔灾入侵第三十年，大陆已经沦陷。你立即回去，还能赶上精灵母树最后一次挂果。”


    金罗兰城堡的废墟上，西斯眺望落日下荒芜的平原，骷髅做不出太多表情，但眼眶里明明灭灭的灵魂之炎反映他的情绪变化。


    特雷尔将藏宝图交给杰森：“太阳神点燃神火前的最后隐居之地，炉灶里有一块太阳碎片。如果没有意外，拿到太阳碎片后会有一个金发蓝眼的老人向你们请求帮助。那是太阳神最后的人性郝缇斯，不要揭破他的身份，但可以跟他学习，他很乐意教导向往光明正义之人。”


    “你不去？”杰森问。


    “我送西斯回精灵之森。”特雷尔跟众人道谢，然后将西斯拆成骨头零件打包起来扛肩上，挥挥手脱离队伍，头也不回地走远。


    小红雀在他肩头蹦跳歌唱，隐约能听到包裹内精灵王子的吵吵嚷嚷要求自己走。


    太阳骑士站在大石之上目送吟游诗人的身影越来越小。


    元素法师蝙蝠侠跳上石峰，手掌按在杰森肩膀，但没有说话。


    狂战士超人挤上来，建议：“杰森，你应该追上去，陪伴很重要。”


    “吟游诗人能避过恶魔，我跟着反而麻烦。”杰森挪了挪脚，给超人让了个位置。


    德鲁伊红罗宾趁机翻上石头，“特雷尔能在这种糟糕的世界坚持理智与正义，真了不起。”


    “大概就是，越黑暗的地方越能诞生极致的光。”流浪舞者夜翼也爬上石峰，挤在蝙蝠侠和杰森中间，“难怪特雷尔不喜欢恶魔。”


    精灵射手罗宾踩着红罗宾的脑袋跳到夜翼肩膀蹲着，严肃地放话：“陶德，弃民跟碎嘴子骷髅肯定有旧情未了，你最好小心。”


    “这只是一个游戏，不是特雷尔生活的那个天域。”杰森比他们都清醒，“这里没有特雷尔。”


    “卢瑟说出游戏的来源了吗？”众人问昨天用韦恩的身份去探望卢瑟的蝙蝠侠。


    握着比人还高的元素法杖的蝙蝠侠摇头。


    众人遗憾叹气。


    《天域》是在存储上帝计划实验数据的报废芯片中发现的，氪星智能和法外者的凯迪一起花了半个月才成功恢复。这么完整甚至有精灵语、通用语、神语等数百种语言的游戏，需要超级智能引擎，还需要一个团队。莱克斯集团名下确实有游戏产业，但那些游戏制作团队都没有参与过《天域》或相似的项目……


    ·


    特雷尔从全息舱里走出来，他感到愤怒。


    这是一个游戏，是天域的投影，确切地说是天域世界命运之书的降维显化。


    这个世界没有特雷尔，只是五十年，不，从魔灾入侵到游戏开始才三十年。短短三十年连精灵之森都几乎沦陷，众神真的敞开裂隙毫无抵抗，只是带走所有神眷和那些传奇乃至神话的超凡者，直接把世界送给恶魔。


    那个口花花但身体和灵魂都献给了精灵母树希尔玛的精灵王子被困在石室中饥渴而死，特雷尔所认识的守护者百不存一，世界成为恶魔的乐园，残存的人类被当成牲畜圈养在恶魔的后院……


    这就是愤怒的感觉吗？又或者是悲凉？


    特雷尔分不清自己的情绪，他按下杰森全息舱的强制唤醒铃，等里面的人睁开眼睛，不等舱门完全打开就钻进去，称得上撕咬地亲吻杰森的唇。


    杰森完完全全接纳了特雷尔的愤怒，就像大火苗接纳小火苗的融入，就像一池水接纳另一池水的合并。


    ·


    卢瑟被保释后一直待在公司等开庭，很有拿员工当挡箭牌的意思，浪费了大都会的警力不说，超人还不得不帮他拦截了几枚火/箭/弹。


    最初的疯狂过后，舆论出现了变化，不断有各种大人物给卢瑟站台。


    小丑是个疯子，而疯子的话并不可信。排除掉核爆哥谭未遂的罪名，其他几项指控罚款就能搞定，依旧能举办顶级宴会跟权贵们谈笑风生的卢瑟看起来并没受到影响。


    莱克斯集团的股价在短暂地跌落后又开始回升。


    大都会。


    红头罩和弃民披着暗影披风悄悄潜入卢瑟的秘密实验室。


    卢瑟在世界各地都有实验室，但他最常用的还是莱克斯集团总部的地下实验室，就在超人眼皮底下，明面上只有地下四层，实际上有地下九层，更深处还有秘密的地下空间，以及连康纳都不知道的地心实验室，那里不管是建设还是管理都是由机器人负责。


    【上帝计划】诞生于地下千米。


    宽敞的实验室有明显的爆炸痕迹，大部分仪器都被激光切割坏，连墙壁也千疮百孔。


    这里超人来过，蝙蝠侠来过，杰森肯定也来过，说不定还有红罗宾等，他们不知道搜寻过多少次，已经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真正重要的东西用眼睛看不到，只有用心才能找到。


    特雷尔站在中央破碎的大培养仓前，看着里面营养液蒸发后留下的浅褐色印记，他感觉心脏部位的跳动异常加速，脑海中浮光掠影般出现许多画面——来来去去的机器人，摇晃的机械臂，小小的康纳，阴沉着脸的卢瑟。


    这个实验室曾经摆放过十个培养舱，有的里面漂浮着鼓动的独立心脏，有的是不断蠕动的史莱姆肉团，有的是一只篮球大的蛇眼，有的长着羽毛翅膀脸上却只有嘴，更多的是一罐血水……


    特雷尔按着跳动得越来越快的心口，他想起了那段记忆，想起了一个个消失的培养仓，想起了身体不断崩溃又重组的疼痛，同样想起了卢瑟最后按进他额头内的透明水晶币。


    杰森扶住特雷尔的肩膀。


    特雷尔问：“你们在这里检测到高维能量了吗？”


    杰森摇头：“只从发现《天域》的那块报废芯片上检测到极少的残留波动。”所以才耗费数个智能的大部分算力花时间恢复里面的数据。


    “带我出去，现在。”特雷尔倒在杰森怀里，闭上眼睛：“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他的灵魂脱离身体跃入历史长河。


    特雷尔看到了自己诞生的过程。


    ……


    圣光笼罩整个实验室，闪了闪，猛地聚成一点。


    “轰！”


    大都会出现地震，连隔壁的哥谭都有反应，但真正被地震影响的只有莱克斯集团总部——莱克斯大厦前方的花园广场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圆形大坑，楼内参加宴会的贵宾们吓得尖叫呼救。


    从高空俯视，黝黑的深坑如同大地之上的恶魔之眼。


    杰森抱着特雷尔出现在高空，红头罩骑士隐匿在光影中，没有人能看见。


    超人从远处的星球日报飞过来，绕着深坑盘旋几圈，确认附近没有受伤需要救助的人，试图飞进深坑查探。


    杰森丢出一个蝙蝠镖。


    超人下意识接住，看着手中的红蝙蝠飞镖，移到杰森附近，小声询问：“头罩？还是弃民？”


    杰森没有回应，抱着特雷尔飞速离开。


    特雷尔的灵魂已经回归身体，正用手捂住嘴，鲜血伴随着咳嗽声从指缝中流出。


    杰森感到疼痛，五脏六腑如同刀绞，身体仿佛膨胀到极限的气球，下一瞬就会炸裂。


    两人像失控的炮丨弹落在法外者塔楼。


    杰森护着怀里的人滚了几圈，咬牙忍住差点溢出口的呻丨吟。直到剧痛被聚集到咽喉，伴随着特雷尔一声咳嗽喷出来，体内只余淡淡的闷痛，以及非常多的热，热得像掉进炼钢炉快要熔化。


    特雷尔比杰森更习惯这种程度的疼痛，他还笑得出来，并将手中正吞噬自己鲜血的小巧水晶卡献宝给杰森看。


    “我抓住它了，连环任务的关键点！”


    杰森气得没心情欣赏，他解除了法里斯盔甲，凶狠又温柔地咬住特雷尔的唇。


    特雷尔也顾不得耗费力量具现的珍宝滚到了地上，当即打蛇随棍上缠住杰森，毫不矜持地撕衣服。


    “特雷尔……啊，抱歉，打扰了！”


    超人噌地飞过来，在空中顿了一秒，又扭身冲到外太空，通红的脸也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自发热。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狂野吗？如果他邀请B到云里……呜，肯定会被氪石砸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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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


    莱克斯集团总部出现坍塌, 见证者无数，官方用无人机探查到地底数千米，发现几个疑似实验室的区域, 成为卢瑟进行非法实验的证据。


    哦, 卢瑟再次被警方带走，这次没能马上保释出来。


    杰森关掉新闻，看向分析仪器中漂浮的水晶, 扁扁的圆形水晶片约一厘米厚，比硬币稍大一圈。


    特雷尔坐在旁边咕嘟咕嘟大口吸着奶茶，然后用羽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时停下来羽毛挠着下巴陷入沉思回忆。


    杰森抽走特雷尔的羽毛笔，用手指代替羽毛给特雷尔挠下巴，粗声粗气地问：“所以，水晶是什么？”


    特雷尔目光凝在那截小臂上——杰森总喜欢把衣袖捋到手肘，露出强健有力的肌肉。特雷尔唾弃自己的堕落，明明天天看天天摸，还是觉得肌肉线条火辣得让人打心底发热。他眯着眼睛, 把脖子露出来，回答道：“来自高维的天域账号卡。”


    “什么？”杰森停下撸猫的动作，被特雷尔不满地抓住手臂。


    “回天域的钥匙。”


    特雷尔将脸埋在杰森的掌心, 嗅着令他安心的硝烟气息，回忆起从前。


    天域有一个古老的预言：当永无止境的黑暗淹没万界中枢，群星将化为真实的太阳, 天选者降临拯救世界。


    万界中枢就是天域。


    天域的预言太多了，是个超凡者都能编几句预言, 基本上九假一真，特雷尔自己也做过诸神黄昏的预言, 谁也不会把这些预言当回事。


    直到魔灾来临，太阳神说这是注定的命运，毁灭众多文明只为给天选者提供值得探索的可玩性，众神将以天域管理者的身份升维。


    升维并非不可能的事……


    特雷尔在净化天选者时，曾升到高维看见了天选者们的本体。在天域横行无忌的天选者不过是一群普通人，而他们以精神体登陆天域的账号卡就是这种水晶币般的发光小盘。


    ——也许，我就是第一个天选者，所以我能挣脱命运女神的命运之线的束缚，改变了天域，让天域偏离了沦陷魔灾的既定命运。


    特雷尔说：“我的天域。”


    “我们正在探索的天域？”杰森没有使用“玩”这个字。


    “都说了是我的天域。”特雷尔把下巴放在杰森掌心，抬头瞪人的样子像在翻白眼，语气傲慢自负：“我的天域还是万界中枢，众神都要滚回他们神域，光魔王我都杀了五代，怎么可能抗不过魔灾……不过，高维入侵无法控制，我离开之前天选者已经遍布大陆。”


    特雷尔的声音越来越低。


    杰森将沮丧的可怜猫猫摁在怀里，撸了撸特雷尔的头。


    特雷尔贴着杰森的胸口，听着肌肉下强健有力的心跳，轻轻蹭了蹭差点被他标记了名字的地方，他喜欢这个姿势。


    “我以为我不会怀念，那里实在没多少值得记忆的美好东西。我以为祂放弃了我，使我变成弃民。但是……祂在我意识涣散时唤醒我，送我回到这个世界，让我做一个人，让我遇见你。”


    “真巧，我也感谢祂，让我遇见你。”杰森低头亲吻特雷尔头顶。


    特雷尔仰头跟杰森交换补魔。


    “叮——”分析完成的提示声打断两人的黏黏糊糊。


    数据结果里有太多无法解析的问号。


    “看来科技的手段也没有用。”特雷尔不觉得太意外。


    “你想知道什么？”杰森有外星人朋友，如果魔法和天启星的科技不行，可以试试塔马兰星，或者氪星科技，甚至抢布莱尼亚克。


    “我在寻找圣光的源头。”特雷尔转动着吸收了鲜血后依旧透明无瑕的水晶。“这是我从过去历史中完全拟态的账号卡，理论上里面应该有圣光种子，但我感应不到。如果账号卡里没有圣光，那我最初圣光来自哪里？又或者圣光种子具备唯一性，消耗后即便回溯时间也不能重现？”


    “有没有可能，力量来源于你本身。”杰森提出猜想。


    特雷尔愣住，而后缓缓摇头：“超脱高维天选者的力量不可能凭空出现。”


    “你不能因为自己把圣光搓成种子放在英灵座里传承力量，就认为你的圣光也来自某种传承或赐福。你是天使、恶魔、氪星的结合，你有无限可能。在唯心的领域，意志、信念、灵魂，任何一种都能形成强大力量。你守护的天域有许多来自高维的生物，你观察他们，研究他们，甚至驱逐他们，那你的力量染上高维特性不是很正常？”


    特雷尔若有所思。


    杰森叹气：“对自己多一点信心。”


    特雷尔不敢置信地瞪着杰森：“你希望我多自信？向你展示一根手指能戳破世界的伟力？”


    “不是力量，是你。”杰森捧着特雷尔的脸，额头碰触额头，眼睛注视眼睛，“特雷尔，你当然强大，你曾杀死十二主神，驱逐高维生物，你审判黑暗让无数宇宙从破灭中重生，天堂和地狱向你俯首，众生的灵魂奉你为主，你是万能的上帝。”


    “不，我不是上帝。”特雷尔皱眉。


    “是的，你不是，我当然知道。”杰森拇指的指腹摩挲特雷尔唇角，“你把那些当成责任，是圣光强加给你的任务。但是特雷尔，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你能做到，所以你必须去做，而是你想去做，所以你能够做到。强大的从来不是圣光，是你让圣光如此强大。”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我会被太阳神罚烧成灰？”特雷尔委屈。


    “因为力量需要蜕变。”杰森亲吻他：“那些杀不死你的，让你更加强大。”


    也许杰森是对的。


    特雷尔打造了一个天域登录器，却不敢轻易启用，他斩断高维控制地球的线不是为了给地球引来一个更大的麻烦。


    天选者是一个大麻烦。


    但特雷尔确实想回天域求证一些事，比如郝缇斯是否还存在，比如西蒙……在此之前，特雷尔还要做一件事。


    ……


    卢瑟最近很倒霉，确切地说自从万圣节后，他就倒霉得喝凉水都塞牙缝。


    小丑背叛合作不出他的所料，他自始终在没有跟小丑直接交易，但小丑可笑的落幕让事情变得诡异。


    该死的哥谭，该死的“上帝”，那里绝对有魔法！


    作为超人的毒唯，卢瑟在COS氪星生育宝典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但康纳被超人抢走抚养权，藏得严严实实的备用小超人也被挖出来抢走，以为失败的“上帝”到了哥谭就突然苏醒……明明是他既当爸又当妈地把这些半氪星人养育大，却没有一个向着他。


    “莱克斯·卢瑟。”


    “谁？”


    卢瑟下意识摸向书桌下面的暗格，他跟莱西说过不准任何人靠近，等等，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声音直接来自脑海。


    卢瑟突然感到强烈的困倦。


    魔法师？那些蠢货不会妄想对我杀人灭口吧？


    卢瑟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下一瞬，黑暗被光明替代，亮得像炸开的闪光弹。


    “莱克斯·卢瑟，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跟你会面。”


    “你的语气听起来可不像抱歉。”卢瑟哈气：“特雷尔·西蒙是吗，你还真当自己是上帝……该死的……”


    卢瑟发现心里想的内容会变成声音，忙收敛自己发散的思维。


    纯白的空间变成带壁炉的中世纪客厅，炉中柴火正噼噼啪啪燃烧，圆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红茶，特雷尔穿着类似古罗马风格的白袍，指了指对面邀请卢瑟坐下。


    “身边的眼睛太多，这样谈话比较隐秘。”


    卢瑟打量颇具异域风情的房间，目光凝在墙上十二主神的油画上，拍了拍光头：“很熟悉，我见过它们，没错，我记得这些……天域，哦，天域，为什么我会忘记？我讨厌那些高维生物，他们比神还可恶，可以肆意玩弄我的大脑……天域，你去了那里！我还是成功了！是的，我创造了上帝……”


    特雷尔品着红茶，默默等解开记忆屏障的卢瑟发疯完。


    卢瑟扣上敞开的衣服，坐到特雷尔对面，就像打量杰作一般，用赞叹又傲慢的眼神审视特雷尔，声音热情到黏腻。


    “好吧，亲爱的，你想跟我谈什么？让我猜猜，问我你另两个基因提供者的身份？不，那只喜欢钻下水道的蝙蝠擅长寻找秘密，他肯定有那对天使和恶魔的资料。还是想替你小男友的哥谭出气？见鬼，那些蝙蝠是装了氪星人吸引器吗，所有氪星人都喜欢跟他们混一起，康纳是，你也是，爸爸不同意……等等，哪怕是对我来说，没有朋友帮忙，核弹也不是那么容易到手，你来要跟我合作的人名单？”


    107


    “我不干涉人类的内部争斗。”特雷尔放下茶杯，补充道：“一般情况下。”


    “你不愤怒，是这里没有观众，还是你的人性比我想象得少？”卢瑟变得严肃起来，“好吧，也许你的灵魂是天域的某个东西，自然不像康纳那样情绪化。所以，你想跟我谈什么？”


    “天域，”特雷尔坐姿端正，一动不动，双眼盯紧卢瑟：“你从哪里得来的天域钥匙。”


    卢瑟有种被猛兽盯着的错觉。


    “什么天域钥匙？那团高维能量？”卢瑟皱眉回忆，控制不住往外吐露心声的冲动。“大概是梦里，一个自称来自高维的声音称送我一个礼物，祝我的上帝计划成功，醒来后我手心长出一样东西，除了我，没人能看见，仪器也检测不到，我想尽办法解析它，然后我的电脑里多了《天域》，一个剧情俗套毫无新意浪费存储空间的游戏……该死，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思维无法停止活动！”


    “一点小奇迹，因为我不喜欢废话。游戏是天域的倒影，命运之书的降维显化。”特雷尔伸出手，他的掌心出现一个银币大小的扁圆白水晶，“你看见的是这个吗？”


    “外形相似，但我看到的是一团光，没有实体。我认为我被控制了，那时的行为不够理智，不管是开启实验，还是轻易宣布实验失败，即便没有意识，上帝的躯壳也很有价值，不可能连带实验室仪器废弃。康纳的失控来得突然，然后是同时失忆，忽视上帝计划……有什么借我的手创造你！”


    特雷尔看着卢瑟的眼睛。


    “好吧，最初我只是想创造一个上帝净化大都会的天空，让那个审美差劲的三原色虚伪外星人别吵到我的眼睛。但不可否认，可恶的高维东西从我手中抢走你，让你去了哥谭，那个蝙蝠的地盘，你被红蝙蝠用爱捕获……呕，更虚伪的爱……”卢瑟在脑中呕吐。


    特雷尔不为卢瑟的言语所动，他收回天域的钥匙，平静地公布：“你为这副身体付出心血，你可以向我许一个愿望。”


    “阿拉丁神灯？”卢瑟嗤笑了一声：“什么都可以？”


    “建议谨慎考虑后再提。”特雷尔观察卢瑟的灵魂。


    卢瑟中了恶魔的诅咒。


    诅咒来自克劳利。


    大概是跟天使重逢后心情很好，克劳利的诅咒不够恶魔，并不致死，只是让卢瑟容易倒霉，最严重的干扰是思维紊乱，让卢瑟难以理智思考，俗称降智。


    这就是他傻到跟小丑合作的原因？


    “我要变成超人。我的意思是说，我要拥有神的能力。”卢瑟并不是一个多么理智谨慎的人。他看似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至上主义者，但那不过是他为了针对超人打造的人设，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渴望超凡力量，他追逐超人是因为能飞上天空的那个人不是他。


    如果哪天他创造出安全的超人药剂，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注射，让自己成为新的超人——世界上既然有神，为什么神不能是他？！


    “所有力量都有代价，尤其是强大的力量。”特雷尔问：“你确定选择神的力量？”


    “意思是你能做到？”卢瑟显得认真起来，他甚至兴奋得搓了搓手，“当然，我确定。如果你担心我拿到力量后找你的小男朋友麻烦，我们可以签个契约，比如不用力量为恶之类的限制契约。”


    特雷尔屈指敲了敲桌面，桌上多了一本书，他将书推到卢瑟跟前。


    “《英灵守则》？”


    卢瑟翻开书，先看到那些要求人做骑士圣人的道德规范，忍不住皱起眉头，再看到英灵的各种福利，又忍不住咽口水。


    永生不死，神圣的力量，往来于现实与灵魂世界，穿梭在不同宇宙……不好的是要回应召唤执行任务，只有任务之外的时间才属于自己，但并不强制要求回应召唤。


    卢瑟控制自己别像个小丑般怪叫。


    “你确定我能成为英灵？这些条件太苛刻，我离光明正义可有一段距离。”卢瑟还是很有自我认知的，他对外打造的那些人设和标签只能糊弄普通人，很难糊弄规则。


    “你也可以选择成为拥有神格的魔偶。”特雷尔说。


    “就没有活人的选择吗？”卢瑟发挥奸商的本能讨价还价。


    “有。”特雷尔想起仓库里平行宇宙英雄们送的那些礼物。


    耶稣的圣荆棘冠，戴上能让人拥有短暂的神圣力量，但释放力量将消耗生命；阿波罗的金剑，装备后能拥有太阳神之力，同样释放力量将消耗生命……


    “我们还是来谈谈英灵或者神格魔偶。还有，我该怎么确认这些都是真的？”


    卢瑟不畏惧死亡，前提是不能死得毫无价值。


    特雷尔想了想，手中出现一支羽毛笔。


    他在卢瑟的掌心画了一只眼睛。


    “用它遮住你的眼，你将看到神秘的真实，会有圣城的员工带你前往灵魂世界，你可以自由选择未来，除了作为人类继续活着。”


    卢瑟还想说什么，房间却像被海浪冲刷的沙堡一样快速垮塌。他陷入黑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坐在办公桌前，正伸手摸向桌下暗格的动作，办公室内没有第二个人。


    他收回左手，看到掌心多了一个微微发光的眼睛符号，下意识抬起遮住左眼。


    掌心变得透明，视野中出现幻梦一般的流动色彩，房间的角落里，飘着一个披银色斗篷戴面具的半透明身影。


    卢瑟不断地拿开手遮住眼睛，遮住眼睛拿开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疯狂。


    上帝啊，不是梦，他需要一个实验！


    ·


    杰森陶德图书馆。


    特雷尔放下撑着下巴的手，似乎只是打了一个小小的盹，抬眼看向坐在他对面偷拍小报记者。对方乖顺地将手机放在桌上给特雷尔检查，有瑕疵的照片删除，剩下的允许发布。


    这一切在无声中完成。


    作为媒体的新宠儿，记者们对特雷尔的喜爱甚至超过韦恩。


    不不不，他们最喜爱的还是绯闻不断哥谭甜心，但韦恩最近越来越不喜欢应酬，总是搞极限运动三天两头不在哥谭，十天半个月看不见人影也是常事，娱乐版已经沉寂很久了，就算出现也是在高端宴会场所流连花丛。


    特雷尔还是玫瑰花瓣一般鲜嫩的青年，洁身自好，喜欢看书吃甜食买超英周边，连约会也是听歌剧看电影逛游乐园，跟踪他堪称枯燥无聊。


    他们明明不是街拍摄影师！


    好在特雷尔对媒体很友善，只会检查他们的相册要求删除丑照，不像韦恩集团的法务部，老板的花边新闻随便发，但涉及公司和超英形象就喜欢动不动发律师函。


    当然，偷偷拉踩的媒体也不敢乱编特雷尔的八卦，怕晚上被红头罩敲窗户，他们只发真相，比如哥谭玫瑰又又又又遭遇绑架/暗杀了，来救他的是弃民。


    今天是例外。


    记者拍下弃民解救哥谭玫瑰，沉默的恶魔骑士还在处理绑匪，超级小子突然出现，说了句什么然后伸手拐走了哥谭玫瑰！


    哥谭日报的记者看着被抛下的弃民磨牙。


    大都会的义警能不能别把哥谭当后院！从蝙蝠侠到红罗宾，到布鲁西甜心到特雷尔，该死的外地人总喜欢招惹他们的哥谭之花！


    什么？弃民也是外地人？


    弃民是法外者！法外者是哥谭本土组织！弃民当然不算外地人！看看弃民那身黑暗深沉的盔甲跟哥谭的建筑多么融洽，看看弃民胸前的红蝙蝠，这分明是蝙蝠系义警！法外者凭什么不算义警！弃民都不杀人只冰冻人！不能融化的冰冻也是冰冻！知道有多少人想蹭弃民的冰冻百年后再解冻免费续命吗？


    哥谭人指指点点，在网上激情输出——氪星人滚出哥谭！


    很快地，知道超级小子为什么劫走特雷尔的哥谭人沉默了。


    “卢瑟疯了，现在只有你拦得住红头罩。”康纳说。


    特雷尔大概明白卢瑟为什么疯，但不理解卢瑟疯跟杰森有什么关系。


    关押卢瑟的拘留所前，红头罩和超人正在空中打架，两人打得挺克制，杰森的天使枪能量输出为中等，超人也是以躲避为主，暂时只有地面被破坏。


    一大波媒体采访车呼啸而来，星球日报的直升机也在远处盘旋，电视上出现紧急新闻播报。


    “大红，卡尔，你们在演习吗？”特雷尔扶着康纳的肩膀，咳嗽两声。


    杰森暂停，超人的拳头习惯性撞到红头罩肩上，吓得脸色都变了。


    “你来做什么？”杰森冲到特雷尔跟前，从腰带里抓出毯子将人裹起来，愤怒地瞪向康纳，“你知道普通人吹风会感冒的吧？”


    难怪提米说你比夜翼更像鸟妈妈，竟然随身带毯子！


    康纳边腹诽边解释：“呃，氪星生物力场可以隔绝寒风。”


    特雷尔从毯子里蛄蛹出脑袋，看看杰森，又看看飘过来的超人。


    “你们为什么打架？”


    红头罩沉默地继续将特雷尔裹成蚕蛹，超人张了张嘴又闭上，康纳嗅到了修罗场气息，拿出手机给热爱八卦的红罗宾做直播。


    记者们冲了过来，不要命地将话筒怼到特雷尔跟前。


    “西蒙先生，对于莱克斯卢瑟刚才的发言你有什么看法？”


    “西蒙少爷，您跟卢瑟是什么关系？”


    “西蒙阁下，关于您是有媚娃血统的魔法师的传闻……”


    “听闻您给卢瑟下了迷情剂，是真的吗？”


    “……”


    “等等，”特雷尔制止灵魂炸毛还面无表情的杰森把记者赶跑，僵尸跳地从杰森身后蹦出来，歪着脑袋，眨了下眼，“卢瑟说了什么？”


    离得最近的男记者脸噌地红了，结结巴巴：“他，他刚才通过直播向你道歉，说，说跟小丑合作是太爱您，红……咳把您看得太重要，不得已才想把绑架您，小丑背叛了他，往哥谭送核弹也不是他的本意，还说为了表示歉意，要把莱克斯集团送给您。”


    卢瑟怕不是有病，需要进阿卡姆的那种病。


    力量的诱惑就那么大？大得迫不及待用这种歪招给自己洗白？


    “特雷尔·西蒙先生，”一位职业女性带着一群灵魂颜色不怎么好看的人类精英分开记者走过来，“我是卢瑟先生的助理，莱克斯集团的代理总裁，这是公司的法务团队，老板希望将名下所有的公司股份以一美金的价格转让给你……”


    特雷尔看了看杰森，脑袋凑过去亲了亲头盔的唇线，正直地说：“我要莱克斯集团。”


    红头罩：……


    红头罩悻悻地通知西蒙科技的法务部快点派人来。


    网上热闹得像提前过圣诞节，超英论坛上的帖子更是建起高楼。


    “我要莱克斯集团——哥谭玫瑰价值亿万的吻！”


    “莱克斯·卢瑟人财两失！”


    “红头罩！你可是哥谭教父！能不能有点骨气！被亲了头盔怎么能不回礼！揭开面罩狠狠吻回去！拿出我们哥谭的豪迈！”


    “特雷尔·西蒙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最近哪哪都有他！”


    “一款母系是猫头鹰法庭受害者，从遥远欧洲回哥谭进行王子复仇记的娇弱玫瑰，已证实是个传承千年的古老家族伯爵，传闻跟魔法师有关，因为戒断糖神奇得像魔法。”


    “话说，特雷尔西蒙真的没有魅魔血统吗？上次他体验公交遇到劫车的，现场出现了红头罩、超人、神奇女侠、闪电侠，超英浓度堪比打毁灭日，新手劫匪都吓哭了。”


    “他简直比韦恩还离奇！左拥右抱红头罩和弃民，哥谭所有蝙蝠系义警都对他亲密异常！自从那次公交被劫后，他出门不是滴滴打弃民，就是滴滴红头罩，上次还遇到超人给他送苹果派，甚至蝙蝠车接送！”


    “我怀疑他是身怀万人迷系统的高维生命！”


    “话说，哥谭不是人均蝙蝠粉？我记得以前布鲁斯·韦恩还有个哥谭蓝玫瑰的称号，这什么西蒙冒出来不仅抢了韦恩的称号，还抢了韦恩正义联盟团宠身份，又跟蝙蝠系义警黏黏糊糊，占尽了风头，哥谭人怎么没意见？”


    “本哥谭人表示，看脸。”


    “本哥谭人表示，玫瑰王子不上相，看到真人你就会理解红头罩大佬。”


    “本哥谭人表示，很感谢西蒙的戒断糖。是的，我喜欢做人。”


    “哥谭有两朵花，布鲁西是可以接近有幸还能恋爱的甜心美人，特雷尔是只可仰望的月亮，懂了吗。”


    ……


    108


    “恋爱？月亮？”特雷尔挑眉。


    杰森关掉手机屏幕，严肃地看特雷尔：“你去见过卢瑟，什么时候？”


    特雷尔眼睛眨也不眨：“梦神投靠了我，有一次瞌睡的时候我在梦里见的他。我欠卢瑟一具身体，但他很担心我在魔偶身上动手脚，所以我给他推荐了英灵计划，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而且这么快。”


    “你需要做个全身检查。”杰森把特雷尔扛起来。


    “我说过那是最后一次，你不相信我。”特雷尔嘤嘤：“如果灵魂离体，回归的时候你也会疼不是吗？”


    “我当然相信你。”杰森将特雷尔倒在检查仪器里，双手撑着舱壁，“在这里检查，还是去蝙蝠洞检查，自己选择。”


    “你真像个鸟妈妈，明明我不是鸟。”特雷尔趴着舱沿不肯躺下去。


    “你比鸟宝宝还任性。”杰森眉头一皱，大佬的气势蹿高八米。


    “阿福让我们过去吃晚餐，今晚是电影之夜，我们已经迟到了。”特雷尔还想垂死挣扎。


    “我跟阿福说了，明天上午再去看他，我认为你也不想被老头子用蝙蝠不赞同的眼神盯着要求谈一谈。”杰森亲了下特雷尔额头。


    “好吧，你是对的。”特雷尔想象那个画面，终于认命，但还是抱着杰森脑袋回亲了一口。“不用仰望，月亮会自己撞进你怀里。”


    “我不喜欢甜食，太甜了容易腻。”杰森嘴硬地说，但灵魂乐得摇曳跳舞并叉腰骄傲。


    ——他真美，只有我能看到。


    特雷尔由衷的感到满足。


    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特雷尔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个普通人。


    ^_^。


    ·


    卢瑟的案子赶在圣诞节之前开庭。


    不知道是因为韦恩、西蒙以及整个哥谭的施压，还是有大人物担心卢瑟会做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效率高得简直是有史以来，是个人都能看出不正常。


    由于哥谭和大都会隶属不同的州，而哥谭更是近乎独立的自治州，关于卢瑟要在哪里进行审判大都会和哥谭几乎打架，最后还是由联邦最高法院接手——毕竟诉讼一方为哥谭州。


    卢瑟的审判会来了很多人，不说数量众多的媒体记者和旁听者，单陪审团的人数就达到二十三人，然后是壮观的哥谭律师代表团。蝙蝠家能来的都来了，正义联盟的人也一样，超人以星球日报记者的身份待在记者群里，仗着身材优势抢占了最佳拍摄位。


    杰森对联邦司法诟病良多，不止一次说法律条文已经变成掌权手里的橡皮泥，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要得到公正，除非比他们更强。


    特雷尔坐在台下旁听，神情严肃认真。


    没有超凡力量的介入，全靠人性审判，很难得到完全公正。


    律师正正声泪涕下控诉哥谭人多么艰难才从泥潭里爬起来开启新生活，可恶的卢瑟差点把这座充满光明和希望的城市送进地狱……


    特雷尔感到有人戳了戳他，不是身体，而是精神体。然后发现空中一道道精神力飞来飞去跟织网一样，他转头瞧了眼网络中心伪装成普通人的火星猎人，放出一丝精神力顺着拉扯加入这个网络。


    精神网络里锣鼓喧天，敲锣打鼓的绿灯和金色先锋太吵了。


    ‘蝙蝠，这看起来像一场宣传哥谭新风貌的政治秀，你确定哥谭高层没有跟联邦某些人产生默契？’


    ‘B，我有种预感，卢瑟好像憋着准备搞一个大的，就像当年造毁灭日。’


    ‘弃民拉进来了，你们想问什么自己问。’


    吵吵闹闹的频道内一瞬间寂静下来。


    ‘啊，弃民很可爱啊，你们的反应怎么好像他比蝙蝠侠还可怕？’


    ‘闭嘴，超级小子。’


    特雷尔认为超级小子说得没错，他甚至只让弃民给红头罩打下手，杀丨人放丨火的事一样没干过，做的都是好事，哪里可怕了？


    这几个月哥谭的宣传铺天盖地，西蒙科技更是被塑造成改变世界的明星企业，这些庭外的招数衬得卢瑟更加十恶不赦。


    卢瑟把资产送给特雷尔这招很妙，给案子蒙上ZZ正确的粉红色彩，但莱克斯集团的代理总裁莱西紧接着又在发布会上声称：公司将归属西蒙，但未来产生的收益中属于特雷尔西蒙的那部分都将捐赠给哥谭用于发展民生基建。


    听起来像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庭外交易。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卢瑟在自救，所有人也认为卢瑟一定能从这个案子里脱身。


    但卢瑟死了，在他庭审得到发言许可，说出“我的一切行为来自总统的授意，核弹属于军方，FBI和司法部早已被医药复合体腐蚀，西蒙科技想拯救世界，有人不允许，证据在……”时身后的法警突然开枪。


    卢瑟不是死于枪伤，子弹被神奇女侠的护腕挡住，开枪的法警也被神奇女侠的真言套索绑住，但卢瑟毒发身亡。


    “灭口……”


    卢瑟的灵魂飘在半空，双臂抱胸看着手捂心口，嘴角流黑血，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自己尸体，有些不太满意。


    太快了！他应该死得更轰动圆满！


    审判因意外中断，法警开始往外赶人，他们甚至忘了把人带去签保密协议，又或者是有人故意忘了。


    ‘这就是卢瑟的计划？’


    ‘有秘密账号正在疯狂对外传送卢瑟的遗书！’


    ‘卢瑟说西蒙是他的上帝，他揭露真相向上帝忏悔，他永远不会自杀，他如果死亡必然是灭口！’


    ‘话题空降当日趋势了！’


    ‘遗书上说在哥谭放核弹烟花有白宫授意，卢瑟还公布了国会对戒断糖影响医药收益很不满的电话录音……’


    ‘……’


    ‘莱克斯集团还归我吗？’


    精神链接频道里吵吵嚷嚷，特雷尔只在乎公司的归属。


    ‘当然，转让是卢瑟生前发起的，你甚至不用付遗产税。’杰森情绪稳定，顺着人流往外走。


    ‘弃民，你做了什么？’布鲁斯走在特雷尔旁边，语气跟轻浮的表情截然相反。


    ‘你不知道？卢瑟对英灵计划很感兴趣，自愿慷慨赴死成为不灭英灵。’特雷尔拉了拉杰森的衣袖，展示两张国家剧院的歌剧票。


    ‘哦，我忘记告诉他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杰森语气轻飘飘地回答。


    ‘我说过，每日提交任务报告！’蝙蝠侠声音低沉：‘红头罩！’


    ‘红头罩下线。’


    杰森将帽子往特雷尔头上一戴，抓着人就跑。


    ‘弃民下线，有需要呼叫凯迪或斯特拉，他们随时在线。’


    特雷尔反抓住杰森，指尖绕了几圈，降低两人的存在感避过守在法院门口的记者和暗杀者们，跑去约会逛街看歌剧。


    绿灯侠非常羡慕勇敢无畏不用遵守蝙蝠规则的年轻人，闪电侠顺便解决冲着绑丨架或暗丨杀西蒙科技老板来的雇佣兵。


    ·


    卢瑟的死引起轰动，红罗宾骂骂咧咧继续加班，红头罩为了维护戒断糖的安全，势力触手已经蔓延全球，越来越忙。


    杰森觉得不对劲，特雷尔摆脱容易疲倦的嗜睡状态，精力越来越好，不但重新开启了铸造打铁和召唤恶魔的日常，哥谭玫瑰在外营业的时候也变多，呼叫红头罩的时候更多。


    “我是柔弱的普通人。”


    特雷尔的语气理直气壮，他打断杰森的会议只为让红头罩送他去中华街买茶叶。


    “你要是没空我也可以请卡尔或闪电侠帮忙。”


    “你可以呼叫弃民。”


    杰森再次压着柔弱的普通人再次做了个详细体检，检测出来数据很正常——力量没有彻底融合，除了受外部刺激后迅速爬升的自愈能力，身体的各项功能都比普通人更虚弱，唯一的变化是血液中圣光浓度有所提升，体温比以前高了一些，已经超过三十度。


    特雷尔也觉得杰森不对劲。


    红头罩明明忙得满地球转，杰森泡在游戏里的时间却依然保持在每日六小时以上，甚至用游戏代替睡眠，就好像游戏比他还好玩。


    这才是他没事折腾杰森的原因！


    杰森开完线上会议回房间，发现一只披着轻纱的尖耳朵精灵在改造成铃兰花苞外形的暖黄床头灯下垂眸看书。


    绿色头发通常容易引发杰森的小丑综合征，让他产生掏丨枪挥撬丨棍仍炸丨弹的冲动，但眼前的森林精灵的绿发自然得像早春的嫩草，不仅头上戴着花环，胸丨前的项链也凌乱缠着几朵小花，那条轻纱遮了比没遮更让人热/血/充/脑浮/想/联/翩。


    杰森过去捏了捏精灵的尖耳朵，是真的，手感柔软还会充血变红。


    “冒险者先生，耳朵是精灵的性丨器丨官之一，您的行为实在太唐突了。”有些精灵嘴上抱怨，但主动把脑袋往人手中送，示意另一边也揉揉。


    “你薅秃了莉莉。”杰森却松开手，后退一些，戳了戳精灵垂在胸前的白茉莉花苞，“我说过，不要乱摘花。”


    “你竟然为了一盆花凶我！”特雷尔气得抬脚踹到他脸上。


    “听着，这不是凶。”杰森抓住特雷尔的脚，屈指挠了挠脚心，“半个月前你计划将它们做成茉莉花茶，还提前邀请玛莎和阿福一起喝茶。现在花没了，茶呢？”


    精灵脚趾蜷缩，脸上闪过心虚，而后又理直气壮：“西斯摘的花，不关特雷尔的事。”


    “西斯？”杰森的手沿着脚往上移。


    “不知道是谁在游戏里盯着具骷髅看，还去精灵之森要他们王子的影像记录晶石，有事没事偷偷放出来品味……呵，男人，你对着尖耳朵**了？”


    升/旗之后当然要敬/礼。


    ……


    “你今晚特别热情，所以尖耳朵真的能提升性丨欲，精灵比我更好看是不是？”


    特雷尔趴在浴缸里享受哥谭教父的腰部按丨摩，发现按丨摩的手不带涩丨情真的只在腰背移动，想到已经失效消失的精灵耳朵，激丨情控诉。


    杰森将清理干净的人捞出来擦干裹成蚕蛹放到一旁，熟练地换床单和沙发套。


    “回答我的问题。”特雷尔蹦蹦跳跳地干扰别人工作。


    杰森拨陀螺一样将干扰源拨开。


    “回答什么？你的初恋和你谁更好看？”


    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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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特雷尔转了几圈, 怀疑自己转晕乎了脑袋难以思考，“那个嘴贱爱撩队友把喜欢求睡挂嘴上听起来没节操实际上到八百岁了初吻才被天选者夺走到圣殿抱怨三天给他加持儿童保护罩后恼羞成怒宣布精灵之森拒绝审判天使和黑麒麟入内的尖耳朵怎么可能是我的初恋！”


    这段话信息含量真高。


    杰森若有所思地看着疑似因为缺氧脸都憋红了的特雷尔。


    特雷尔认为脸红是气的，他深呼吸：“总而言之, 西斯不是我的初恋, 他在特雷尔记忆里的地位连郝缇斯都比不上！”


    杰森点头：“所以你的初恋是郝缇斯。”


    特雷尔满脸你疯了？你在说什么鬼话？张了张嘴但吐不出恶毒的话。


    “不反驳？”杰森皱眉认真起来，“流浪的少年遇到英俊的导师，不求回报的关怀和教导就像照进黑暗中的一束光, 你敢说自己完全没动过心？”


    “你在说你自己吧！”特雷尔掀开毯子跳到床上，背对杰森：“冷战！我宣布冷战开始！不要跟我说话！”


    杰森慌乱了一瞬，他知道自己翻旧账窥探特雷尔过去的行为很不好, 但特雷尔对《天域》角色的熟悉与回避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因为这个吵架真是差劲透了！


    杰森放弃将脏沙发套丢进洗衣篮的打算，也上了床，伸手摸了摸隔着两尺远的发顶。


    “特雷尔……”


    仅留在外的半个脑袋也钻进被子里。


    “好吧，我道歉，我才是daddy issues重度患者。”杰森小声认错。


    被子里的人没反应，等杰森以为特雷尔睡着了时，他又蛄蛹蛄蛹挪到杰森怀里, 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


    “我不知道。”


    特雷尔的声音隔着被子变得沉闷。


    “死亡之前的记忆像被剪切过的全息影像，它们不像电影有远景近景特写旁白各种感情渲染，我无法知道一台摄像机是什么心情。但, 郝缇斯是一个好人，我的技能有三分之一是他教的，还有三分之一是在他指导下自创的, 他认为我有当新一任太阳神的潜力。郝缇斯虽然严格傲慢，但转头又给饥渴的我带来枝头的果子……可惜, 他只是神留在过去的影子，太阳神发现了他, 然后他在太阳下像露珠一样轻易被晒化。”


    杰森轻抚着他的背，心疼被自己挖开了伤疤的特雷尔，却还是问：“你后悔杀死太阳神吗？阳光带给你的疼痛是太阳神罚，还是你对自己的惩罚？”


    “那个照顾我情绪绝不跟我提起过去的杰森去哪里了？”特雷尔避过不答，甚至在某人的肩膀留下一个牙印。


    “大概是发现有些人心理足够强大，不会被过去打倒。”杰森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特雷尔背。


    “哼，我明白了，你就是仗着我太喜欢你。”特雷尔发挥良好的肢体柔韧性加大肌肤接触面积，恨不得把自己变成衣服裹杰森身上。


    “是的，被偏爱的那个总是有恃无恐。”杰森轻吻特雷尔的额头，“被窝谈心时间，亲爱的，请配合。”


    “行吧，谈心有助于双方感情稳定。”特雷尔往上蛄蛹了点，下巴搭着杰森肩膀，回吻了一下对方红彤彤的耳廓。


    “我不后悔。我跟郝缇斯的关系有点像你跟布鲁斯，但太阳神不是郝缇斯，我能分辨他们……应该能？”特雷尔说着说着不太确定了，他变得有些懊恼：“你让我怀疑审判天使是不是真的完全摒弃了感情，理论上他应该像消灭恶魔一样当时就打上十维神域，干掉把世界拱手送给地狱的十二主神，而不是忍了三百多年的神罚痛苦，将祂们留到临死前才动手解决。他能做到，为什么不做？如果没有那些神殿在后方捣乱，几百年足够让大陆发展得跟地球一样繁华……没脑子的工具，还在幻想神能找到人性？”


    杰森：“审判天使也是你，不是工具。”


    别骂自己。


    特雷尔哼了声：“还有一个可能，他不光明也不正义，他不爱生命，不爱世界，真的就是只会杀恶魔的工具。”


    杰森拍了拍他：“我认识的哑巴骑士光明又正义，弃民温柔又善良，特雷尔爱我。”


    “所以，我确实对他存有幻想。”特雷尔放开杰森滚到一旁缩成团，他为这个真相感到有些难过，以及羞窘。


    杰森翻身将他拉回怀里，落下一串密密麻麻的吻：“我很抱歉。”


    特雷尔叹了口气，伸手回抱：“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想让我发现隐藏的伤口……不管是什么伤，发现了才好针对性治疗。”


    “找个机会，回去看看吧，你已经有回去的钥匙了不是吗？”


    “我以为你会……不想我离开。”


    “担心你不在我的生活会一团糟，宁可天天拿着水晶钥匙当核桃盘也下不定决心？你可以邀请我一起去，我对没有妖魔肆虐的天域很期待。”


    “你才不会去，让红头罩放下哥谭不如相信巨龙会主动放弃黄金。”


    “别妄自菲薄，你比哥谭更重要。”


    特雷尔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装满星星。


    “咳，是的。”杰森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坦诚地说道：“我还没有蝙蝠侠那么偏执，更没幻想过让哥谭变成天堂。只要有人的地方，犯罪和阴谋就不会消停。如果没有你，就算红头罩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可能让哥谭变成现在这样充满生机，不管是人还是生活，整个城市都在向上。”


    “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甚至都不是为了你。


    特雷尔很有种现在就冲出去掏出审判权杖给哥谭来一次强效精神纯化，把整个城市里的人变成正直、诚信、善良、正义的光明信徒。


    这种洗脑式神迹是禁忌，而且杰森肯定不喜欢。


    “别这么说，你的存在就是奇迹。”杰森今晚特别会说话，“法外者的征途在星辰大海，连蝙蝠侠都在考虑退役后干什么，红头罩当然也在培养继承人……再等一等，等到明年，安排好所有事情，我们就去天域。”


    “我爱你。”特雷尔激丨情献吻。


    “我也爱你。”杰森热情回应，但没有更进一步，“我们来谈谈你为什么要莱克斯集团的问题。”


    特雷尔给他一个白眼：“你让我萎了。”


    谢谢，谈话还要继续。


    ·


    睡前聊天影响睡眠质量。


    特雷尔在做梦。


    特雷尔梦见自己回到卢瑟的实验室，从小小的细胞开始分裂生长。


    天使和恶魔是一种力量集合体而非生物，难以融合进氪星人的基因里。梦中的特雷尔死亡了九次，每一次的最终形态都丑得离奇，他看不下去动手捏合了下，于是卢瑟第十次合成的“上帝”终于有了人形。


    SCA009诞生。


    特雷尔察觉到这不只是个梦，而是过去，他在不经意间促成了自己的诞生。


    ‘我不应该改变历史。’


    特雷尔满意现在的生活，不想要改变。他的意识脱离身体停留到更高维度，如同看电影般观看自己的身体，任由那个懵懂的灵魂陷入身体细胞不断毁灭复苏的痛苦之中。


    很奇怪。


    卢瑟并没有得到来自高维的礼物，康纳没被关禁闭，SCA009体内的能量排斥越来越强，钢铁之躯化为了一罐血水，那道微弱的意识也跟着湮灭。


    特雷尔感受到时空微弱的震动，他站在过去眺望未来，观测到这个世界正衍生出不同的未来。


    一个上帝计划彻底失败，没有特雷尔的时空。


    特雷尔将目光投向黑暗潮湿的哥谭，那里游荡着他无比熟悉的灵魂。


    平行宇宙有无数个杰森托德，但恶魔之瞳能从最严苛的找不同游戏中一眼认出属于特雷尔自己的杰森，哪怕那个灵魂现在还没有染上他的圣光。


    这就是他的杰森。


    没有特雷尔，没有弃民的圣水，脑子里活着发疯小丑和间歇性幻痛的杰森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红头罩不能跟蝙蝠侠和平相处。


    蝙蝠侠的沉默和多疑，红头罩的浑身尖刺和敏感多思，让他们明明相爱却互相折磨，想要拥抱却总把对方推得更远……被蝙蝠镖割裂的脖子，缺少一人的全家福，天台的决裂，去掉红蝙蝠标志的红头罩杀死小丑远走星际，又因为黑暗骑士团的入侵而回归哥谭跟蝙蝠侠并肩作战，但跟他们并肩的蝙蝠侠变成了那只狂笑蝙蝠。


    所有事情都在往坏的地方发展。


    地球陷入黑暗。


    上帝在哪里？


    特雷尔拔高观测维度，看向更广阔的宇宙之外。


    他看见无数世界沉浮在黑暗中，宛如无边无际的泡泡池，这些世界泡泡颜色有深有浅，最深的黑色泡泡直接融入黑暗化为最基本的本源能量，当本源能量聚集又会有新的世界泡泡诞生，形成健康的循环。


    真正的危机来自一个巨大的光影，形状如同鲸鱼的光影在泡泡池中移动，凡被祂接近的世界不管颜色深浅都像真的泡泡般被吸走本源逐渐消亡。


    那是至高维度的存在，正以世界为食。


    没有特雷尔的世界湮灭在鲸鱼光影的口中。


    湮灭之前，上帝开启了末日审判，古往今来所有的生命都化为了灵魂，有的上升进入天堂，有的下沉打入地狱……上帝带走所有灵魂，重新创造世界安置他们。


    110


    特雷尔回到历史拐弯的最初时刻。


    卢瑟实验室里，SCA009还完好地悬浮在培养舱中，微弱的意识正不断经受身体崩坏的折磨，小小的康纳站在舱前阅读《小王子》。


    大都会的落日极好，超人的红披风从天空划过，几乎跟晚霞融为一体。


    特雷尔坐在莱克斯集团的天台欣赏夕阳西下，突然开口：【你是上帝，还是世界意识。】


    培养舱里的SCA009睁开眼睛穿透玻璃走出来漂浮到特雷尔身边坐下，一起欣赏落日。


    【都曾有人这么称呼我。】


    上帝说。


    地底实验室内仪器正常运转，康纳依旧认真地阅读《小王子》，培养舱中仍有一个SCA009静静悬浮……高维的变化没有影响低维。


    【别用我的身体。】特雷尔皱起眉，【你想提醒我宇宙之外有正靠近的威胁？】


    上帝变化模样，从超人到卢瑟，再到康纳，然后飞过的鸟，含苞的玫瑰，棉花糖般的云彩，最后凝固成一颗散发微光的小巧水晶币。


    特雷尔盯着那颗水晶币。


    确切地说，是天选者登陆天域的账号卡。


    【我们看过亿万个未来，你是最好的选择。】上帝说：【世界需要你。】


    【你们？你跟谁？】特雷尔仔细观测比金币巧克力稍厚一些的水晶，鉴定结果就是天域账号卡，正面甚至还有“天域群星”的标志——每颗星星代表一个神域，太阳神居中，众神的坐标也丝毫无差。


    【我，面临高维吞噬威胁的那些世界意识。】


    【天域跟你有联系。】特雷尔说。


    【我曾潜入祂的体内寻求一线生机，只有你成功留下痕迹。你是特殊的，唯有你能完成这个闭环。】


    【我以为，祂憎恨我改变祂既定的命运，我的离开正合祂意，祂终于可以抹去杀死祂最爱的孩子们的背叛者。】特雷尔对天域的感情非常复杂。


    【不，孩子，你并非背叛者，我想祂非常爱你。】


    【祂追逐至高维度太久，为了升维祂可以献出所有，而我让祂的升维计划推迟将近三百年……激怒一个超高维的世界意识并非好事，但也无需说祂爱我。】特雷尔不信。


    【你帮祂收回规则权柄，让祂保留自我，你守护了祂。亲爱的，所有世界意识都知道，美丽的特雷尔是天域最爱的孩子，祂甚至跟我抢你的监护权。】


    特雷尔半晌无言。


    天域的世界意识对他来说就是系统，有事没事发任务秀存在感，有点像郝缇斯，这不行那不行强势得很。特雷尔有时候会按照系统说的去做，更多时候无视系统只做自己想做的任务，或者自己给自己发任务，直到特雷尔群体驱逐天选者强行闯入至高维度后，系统面板主动崩碎，他成了天域唯一没有系统的生命——自己捏的个人面板再怎么像也不是真的。


    特雷尔以为他被世界放逐了。


    事实上是他放逐了世界。


    特雷尔拿起上帝拟态的天域账号卡，小巧的水晶币里还缺少一点光。


    杰森说对了，圣光的源头是他自己，哪怕上帝也无法模拟圣光。


    【我会完成这个闭环，跟其他无关，因为只有完成闭环我才能拿回我所有的力量。】


    特雷尔说着，将自己的灵魂缩小成一颗圣光种子潜入账号卡中。


    【很抱歉，雷尔，让你再一次经历那些糟糕的过去。】上帝的虚影凭空出现，祂低头亲吻光芒耀眼的水晶账号卡，抖了抖耳朵：【一个祝福，避免你被天域诱惑不肯回家，家里有你最爱的红蝙蝠喵。】


    ……


    现实中。


    杰森猛地惊醒，看到一只黑猫鬼鬼祟祟地蹲在枕头边，猫爪子摁在特雷尔额头，而特雷尔的灵魂不见了。


    “西蒙，你在做什么？”杰森揪住了黑猫的后颈，“特雷尔去哪里了？”


    ‘什什么！为什么你会醒！’猫喵喵喵叫着四爪悬空扒拉了几下，‘好吧，忘了你们的灵魂连在一起喵！’


    “解释，我听得懂。”《魔法大全》第五百三十二条是动物语言精通。


    杰森起身穿制服，并快速给特雷尔换上衣服，抱着人拎着猫去特雷尔专用体检室。


    ‘雷尔去天域了。’猫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冰糖苹果咔嚓咔嚓啃。


    “特雷尔说过那是最后一次。”杰森焦躁地擦拭手丨枪，等检测结果。


    ‘男人的嘴不可信。’猫回答。


    “特雷尔答应过我明年一起去天域，不可能不跟我打招呼就自己离开。”杰森的枪口对准猫，里面是一颗浓缩圣光子弹。


    ‘是你先提醒雷尔他就是圣光之源。’猫缩了缩脖子跃进黑暗中，只留下一串喵喵声：‘至高维度的圣光具备唯一性，他必须把圣光种子送到过去的自己手中，完成这个闭环。这是雷尔的使命。’


    是的，使命，所以杰森·陶德永远是被抛下的那个。


    而被爱的那个总是有恃无恐。


    杰森磨了磨后槽牙，开始安排红头罩的事务。好在的是，他本来准备在圣诞节后休一段时间的假，别说哥谭，连墨西哥、加拿大、北欧、非洲等地的大型黑丨帮都被清洗了一遍，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是地下世界的冷静期，他培养的几个继承者开拓不足守成有余。


    特雷尔的检查结果出来，身体数据比以前更健康。


    杰森请塞拉斯多看顾红头罩的地盘，乔纳森也答应定期帮忙巡视各地，连灵魂世界的洛里都主动表示会让审判者们多注意红头罩名单上的重点监控对象……杰森将法里斯盔甲的权限转给红罗宾，包括天使枪和那颗浓缩圣光子弹。


    “小红，如果遇到巴巴托斯那样的邪神，又或者达克赛德来袭，可以动用这颗子弹。”


    听起来像临终托孤。


    红罗宾皱起眉：“特雷尔所在的天域属于高维，我们至今没有定位到坐标，只确定比捣蛋鬼所在维度更高，你想怎么去找他？”


    “特雷尔准备好了登陆器。”杰森摆弄一个材质酷似水晶的小巧仪器，外形像个合拢的花苞，中央正好插入天域账号卡。


    “我还有派克赛斯。”


    能指引特雷尔位置的希望之神——蓝纸鹤。


    蝙蝠侠赶到时，杰森已经躺进维生舱闭上了眼睛，意识不知所踪。


    “为什么不阻止他，”蝙蝠侠质疑红罗宾，“低维的灵魂没有保护难以在高维生存。”


    “愚蠢的陶德。”罗宾的目光好似杰森正在自杀。


    “那是他的选择。”红罗宾看也没看蝙蝠侠，他在分析那个散发微光的登陆器，“以大红的固执，就算你在现场也无法改变他的主意，超人就什么都没说。”


    穿着睡衣站在电脑前的克拉克推推眼镜，“我用氪星技术捕捉到了一些信号，像天堂施展奇迹的波动，但无法具体分析。”


    亚茨拉斐尔和克劳利一个从天而降一个从地面钻出来，齐声说：“是上帝的气息！”


    “奇怪，不是从特雷尔体内发出的。”斐尔抓了抓头发。


    “没有人能看破上帝，哪怕是大天使长。”克劳利没好气地说：“不如问问那只猫，祂肯定知道什么。”


    “西蒙在哪里？”


    那只猫好像无所不在，尤其擅长出现在约会现场，但真正想找祂时，满世界都找不到祂的影子。


    “猫神身怀七大规则神力，祂不想现身时谁也别想找到祂。”


    威逼利诱黑猫的计划失败。


    天使和恶魔共同施展奇迹试图连上登陆器前往天域——花苞形状的登陆器绽放开来，在空中投影出异域森林的景象。


    游戏账号卡仅限单人使用，他们意外打开了投屏功能。


    ·


    话说回来，特雷尔凝聚圣光种子将意识微弱的自己送进天域，他本不想逗留，但回归时听见强烈的呼唤，然后被信仰力所化的飓风卷进未来。


    这个世界没有因为他的消失变得更坏。


    特雷尔皱起眉头。


    天域更热闹了，尤其是中央大陆，驻留在此的天选者超过了千万，世界频道、队伍频道、附近频道、私聊等不同强度的意念在空中飞来飞去。特雷尔熟稔地封印了自己的超强感知，脑袋里仍然好像有成千上万只炸窝的蜜蜂在嗡嗡嗡嗡，于是他又屏蔽所有关于特雷尔、审判天使、众神之王、天域守护者、圣殿之主、老婆等针对他的祈祷召唤。


    终于清静了些。


    这里的时间距特雷尔离开已经过去一年多，善忘的天选者们仍将特雷尔挂在嘴上，就好像被净化的那十万同伴对他们无足轻重，明明他们所在的至高维度为此掀起了抗议活动，天域论坛万人联名申请镇压特雷尔。


    特雷尔将目光投向裂隙后的地狱。


    新的魔王是一个天选者，正积极改革地狱，并疑似是特雷尔的信徒，魔宫之前耸立着数百米高的巨大石像——石像长着特雷尔的脸，但特雷尔确定自己没有穿过石像上魅魔一族主流的清凉服饰。


    天选者多是善变的疯子，做出什么事都正常。


    特雷尔沉默了几秒，收回注视。


    裂隙副本内的战斗依旧频繁强烈，但没有波及天域之人，反而是天域的居民因为天选者们庞大的需求而生活得更加富足。


    巍峨宏伟的圣殿依旧耸立在中央圣山的山巅，阶梯之前审判天使的神像并没撤销，神像前祈祷的人们排着长队。排队的大部分是本土居民，他们不像天选者一样各个都有超凡伟力能攀爬危险的天阶登上主殿，只能在山下承接神像石杯里倾洒出的初级圣水。


    天选者看不上初级圣水，他们将千奇百怪的骑宠留在山下，三五成群地攀登阶梯。


    特雷尔化为年轻的吟游诗人，戴上降低存在感的绿叶面具抱着短琴走进人群，圣殿之前的公告板写着弗朗西斯成功点燃神火登上神座成为新的铸造之神。


    ‘铸造之神……’


    那是一个年轻热情充满奇思妙想被矮人斥为异端的天选者，圣殿的专属工匠，特雷尔的铸造之术大部分是跟弗朗西斯学的。


    特雷尔轻轻拨弄了几下琴弦送出祝福。


    “远游归来的年轻人，在圣殿内施展技能要被罚扫骑兽暂停场的垃圾。”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沧桑沙哑但开朗，如暮年的太阳。


    特雷尔回过头去，看到比声音更熟悉的面容，神色突然一变。


    那张脸属于郝缇斯，被太阳神抹去的人性，特雷尔最敬重的导师。


    特雷尔抬手抓出权杖比杀魔王更凶狠地砸过去。


    111


    就像杰森不会允许有人假扮蝙蝠侠跟他玩游戏，特雷尔也不允许有人亵渎郝缇斯，哪怕对方可能是天域世界意识本身。


    “噢，上帝那个混蛋果然不可靠，祂竟然说你会给我一个甜蜜的拥抱。”来人就像真正的郝缇斯那样熟练地架住了能击碎神魔的审判权杖，周围的环境从圣殿变成无垠虚空。


    “特雷尔，你变得暴躁了，为什么不睁开你的观测之眼看看我究竟是谁？”


    “你……”特雷尔皱眉看着眼前微笑的人，握着审判权杖的手突然颤抖了下，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神确实是他认识那个郝缇斯，但又不是郝缇斯。


    “你是……系统，或者说天域。”


    “很高兴你没有忘记，你亲手杀死了太阳神，祂不可能再出现了。”郝缇斯沧桑衰老的只有眼神，他的外表是个两鬓微霜的中年，笑起来眼角出现细纹，像冬日的太阳一样温暖。


    太阳神死了，为什么你还在？


    不，你真的是太阳神的人性吗？


    ……


    “你是谁？”遗迹中打开石室的少年问里面散发微光的灵魂。


    “我没有名字，”中年人看了眼苏醒石板，“如果你需要一个名字来称呼我，可以叫我郝缇斯。”


    ……


    “美丽的小雷尔，真爱之花只会诞生在‘我希望他幸福’的土壤中。你要记住，神没有人性，别被祂们的一时热情所骗。”


    “如果神没有人性，那你是什么？”


    “我？我算是太阳神，但太阳神不是我。你就当我是一个观察世界的灵。”


    ……


    特雷尔静静地看着郝缇斯半晌，这才收回权杖。他望向寂寥的夜空，凝视遥远的大陆，良久没有说话。


    郝缇斯用石制乐器吹奏轻慢悠扬的古老曲子。


    ——很久很久以前，特雷尔还没有成为圣骑士，失眠时郝缇斯就会给他吹这首曲子。


    特雷尔等他吹完，这才转头看向旁边的人：“我一直不知道它的名字。”


    郝缇斯微微偏头朝特雷尔眨了下左眼：“没有名字，不过你可以叫它《摇篮曲》。”


    他不指导学习的时候还是这么散漫轻佻博爱，总是肆意散发阳光魅力。


    “摇篮曲，呵。”特雷尔突然冷笑一声：“从来没有太阳神的人性，一直都是你。”


    “聪明的特雷尔，我早就说过，我算是太阳神，但太阳神可算不得我。”作为天域的世界意识，郝缇斯确实能说自己世界内万事万物。“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特雷尔没有在身份问题上纠结，毕竟那是他自己眼瞎心盲，而且郝缇斯不是太阳神这件事让他灵魂仿佛卸下一个重担。特雷尔不后悔杀死太阳神，却会后悔杀死自己曾经的导师。特雷尔问出一个他想了很久也想不通的问题：“升维就那么重要？值得你付出所有？”


    郝缇斯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被放逐的世界诞生自高维的漫画电影，你为什么用圣光切断祂们的联系？为什么改变世界既定的命运？”


    “维度的高低只影响灵魂的质量，从世界诞生那一刻开始，任何灵魂都不该被笔尖束缚自由。我不喜欢被命运左右的未来。”特雷尔看着郝缇斯：“你不一样，天域融合了数万个世界，早已摆脱至高维度的控制，连以世界为食的吞噬者都要避开你。你是自由的，但你为了自己的超脱，主动将天域送进牢笼中，牺牲所有子民的自由……如果我没被放逐，十二主神之后我将要审判的是你。”


    “是的，为了超脱我能牺牲一切。”郝缇斯承认自己的卑劣，祂张开双臂：“来吧，我最爱的孩子，向我举起权杖，你是唯一有资格审判我的那个。”


    “我不是你的孩子！”


    特雷尔咆哮，但他没有举起权杖。


    他一点不想学习蝙蝠家的父慈子孝！他更倾向于用语言来解决问题！


    特雷尔脸上涨红，部分是被气的，部分是因为郝缇斯称他——最爱的孩子。这混蛋知道怎么拿捏他！


    “哇哦，我真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你知道的，审判天使实在太无趣了。”郝缇斯大笑起来。


    “闭嘴。”特雷尔咬牙切齿，“你欺骗了我，误导我相信你被太阳神抹杀。裂隙入侵魔灾爆发时你在哪里？十二主神降下神罚时你在哪里？我选择抛弃感情做一个工具你就是最大的原因！”


    郝缇斯不再笑了，他目光温柔且包容地凝视特雷尔：“我很抱歉，我跟至高维度签订了契约，不能改变祂们设定好的命运。但你可以。你是不能清除的BUG，你让祂们震惊与欢喜，让祂们不得不接受设定好的游戏必须转型。”


    特雷尔扯了扯嘴角：“因为圣光？因为我是外来者？”


    “你抛弃了太多，那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干涉。但现在的你已经重拾感情，你应该知道自己所有的过去，知道天选者为什么喜欢你。”郝缇斯抓住了特雷尔的手。


    他们不停拔高，穿透世界壁障出现在一座环绕太阳组建的宏伟钢铁城市。郝缇斯带着特雷尔来到一个建筑内，稀疏摆放的卵形仪器内躺着一些玩家。


    这里是至高维度，特雷尔驱逐天选者时曾短暂观测过。


    郝缇斯已经得到在这个世界使用力量的许可，没有人发现他们的闯入。他们停在密闭房间内的仪器前，郝缇斯抬手一抹，仪器上方出现一片森林的虚拟投影——是没有被魔化的摩拉森林，年轻的冒险者正抱着黑色独角兽的脖子飞跃蓝龙湖。


    “你想让我看什么……”


    特雷尔的声音戛然而止。


    虚拟投影从一个分裂成百千万个。每一个投影里都有一个特雷尔，有的特雷尔没来得及出生，有的特雷尔死于婴儿期，有的特雷尔幼年时死于奴隶贩子的惩罚中，有的特雷尔在少年时死于邪恶法师手中……更多的特雷尔艰难地活到成年，他们大部分会成为冒险者，会在成名后加入各个神殿，会遇到魔灾，并挡在魔灾的最前方。


    恶魔的力量让圣光种子变得活跃，特雷尔总能扛住魔灾。有的特雷尔会选择信仰成神，力压太阳神成为众神之王划分信仰；有的特雷尔会拒绝信仰以力量成神，屠戮众神然后以强权统治天域；有的特雷尔舍弃生命修补裂隙成为规则守护世界不被异域入侵……


    “这些是什么？”特雷尔摇晃了下身子，他按住因为冒出太多记忆而饱胀的额头。


    “我说过，你是不能清除的BUG。”郝缇斯的笑容骄傲又讽刺：“祂们设定好天域的命运，要将天域打造成培养祂们民众精神力量的游戏场。但游戏里提前出现了玩家，无法驱逐，无法清除，于是游戏在过场故事时卡住了，永远无法进入正题。”


    负责运转天域游戏的神非常有耐心，发现BUG后一次次清除，清除不了就一次次重启净化，重复三千六百五十万次后才确认错误无法修正而上报项目组。


    特雷尔想起了许多，原来跟郝缇斯相遇以前，他已经在天域轮回了百千万次。


    最开始因为灵魂薄弱，轻易地被规则当病毒抹杀，但圣光种子赋予特雷尔不灭的属性，他的反复重生引起郝缇斯的注意，灵魂也在一次次转生中越来越强大，最后连至高维度的神反复逆转天域的时间重启世界，依然无法抹杀特雷尔的存在——特雷尔成为天域实质的主人，却拒绝履行前任签下的契约。


    “我遵照契约规则，不干涉天选者的命运，世界无法走到设定的节点是祂们的问题。”郝缇斯手一挥——新的投影画面中，天域计划的主持者们经过开会讨论，决定向等待游戏开启的民众告知特雷尔的存在，并征集处理建议。


    “天域对祂们来说本是无足轻重的游戏场之一，因为你的存在，天域变成最特殊的那个。亿万双眼睛注视着你的成长，千百万次轮回也不改初心的灵魂赢得祂们的尊重。百分之八十五的天选者选择支持你，祂们愿意降临到被你修改了命运的天域。”


    “祂们的尊重就是叫我‘老婆’？我不需要这种尊重。”特雷尔撇开头，“我该回去了，家里有人在等我。”


    郝缇斯抬起手，一只蓝色纸鹤被困在他的指尖。


    “如果你说的人是他……”


    特雷尔脸色大变，他毫不犹豫将圣光压缩成板砖糊到郝缇斯脸上，把凹凸立体的鼻子拍得一马平川。


    “上帝把你教坏了！”郝缇斯呼痛，“你想杀了我吗？！”


    “别动我的人！”特雷尔夺过蓝纸鹤，追踪杰森的位置跑回天域。


    “我没有动他，他走错时间线，陪你轮回了上百次，我还帮你保护了他的灵魂。”郝缇斯捂着脸跟在他身后，非常委屈：“为什么你会爱上别人？你最爱的难道不是我吗？”


    特雷尔找到了杰森，杰森正陪在最后一世的他身边。


    杰森没有人形，是一团无形之风，正摇下枝头最甜的红果安抚因郝缇斯被烈日晒化而心情沉重的他……还钻进精灵之森魔法红雀【烈焰】的体内，蹲在他的肩膀叽叽喳喳唱着《自然之歌》……


    天域本是至高维度用来给普通民众修炼精神力的游戏场，这个世界的规则能壮大灵魂，郝缇斯确实保护了杰森，杰森的灵魂比以前更紧实强大。


    特雷尔停下脚步。


    他看看活泼的小鸟，又看看郝缇斯；看看郝缇斯，又看看活泼的小鸟……


    特雷尔恍然大悟，所有的疑惑在此时全部解开。


    原来如此。


    原来是杰森啊！


    特雷尔轻轻地笑了，笑容非常复杂。他长叹道：“因为你不爱我。郝缇斯，我是你的BUG，是破局的关键，是最好用的工具。也许你曾想过让我当继承者，但你从未视我为爱人。”


    “你说得太绝对，我离开人间前曾建议你成神，但你说神明不应该干涉人类的生活，人类只需要守护者。”郝缇斯语气认真沉重：“你总是选择人类。最后这次，你甚至抛弃感情把自己变成守护人类的工具，又净化天选者斩断跟我的联系……特雷尔，没有谁能放逐你，是你自我放逐，你主动熄灭圣光走向毁灭……我唤醒你时，你的灵魂几乎完全涣散……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能相信上帝把你送走。”


    “我在想什么？”特雷尔呢喃，他的目光从杰森移到郝缇斯脸上，凝视那双慈悲又冷漠的碧色眼睛。


    特雷尔想起了一切，比如太阳神罚降临时他曾短暂恢复无数次轮回的所有记忆——不管怎么努力最终都会化为乌有，再怎么坚持都会回到最初。


    精神上的打击远比肉丨身的疼痛更令他绝望。


    “天域本是你的责任，你轻易抛下所有选择超脱，却来教我什么是责任……我曾有一瞬间想过让天域随我一起毁灭，但人们求救声太响了。他们想活，他们相信我，认为我能让他们活下去……我只能决定自己的生死，所以我抹去了那些多余的记忆，抹去了特雷尔的感情……没有感情的审判天使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别人。”


    特雷尔深呼吸，笑容依旧但眼中隐现水光：“我以前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杰森让我知道……我想成为独一无二的那个，成为永远不被抛弃的那个，成为不会被伤害的那个……我想要温暖，想要睡眠，想要不再疼痛，想要甜美的食物，想要有人告诉我净化邪恶可以只是爱好而不是责任……我也可以有资格幸福。”


    067


    112


    郝缇斯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特雷尔。


    记忆中的特雷尔坚强隐忍永不退缩, 是最可靠的同伴，遇到危险永远冲在最前方。理所当然的，每次撤退断后的那个也永远是特雷尔……


    特雷尔有钢铁之躯,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疼, 连郝缇斯都如此认为。


    “我很抱歉。”郝缇斯说。


    “不，你不用对我说抱歉，该请求原谅的是我。你是世界, 是追逐自由的神，我应该为你的停驻感到荣幸，并感激你曾经的教导, 视您为父。”特雷尔不是在阴阳怪气，爱能填补空洞，能让幽灵长出血肉，拥有过浓烈真挚的爱，特雷尔已不再为过去悲伤。


    特雷尔坦诚地告白：“我所有的怨愤，是因为曾在您身上感受到爱，但又明白您能分给我的爱太少。圣光需要爱的滋养, 你对我的那点爱不足以让圣光常亮。”


    “如果我愿意给你你想要的呢？给你独一无二、永不抛弃、永不伤害。你现在能看出来，作为郝缇斯时我没有世界意识的记忆，我对你的喜爱发自内心, 你不再是需要抹除的错误，我是如此期待你的未来，期待你能站到我的身旁。”郝缇斯的眼神透出期待：“你离开后我总是想你, 不会再有第二个灵魂能像你这样让我心动，也只有你能够与我并肩。”


    “太迟了, 郝缇斯，我或许曾在自己也不知道时曾对你心动, 但我确信那份爱来自误会。我对你更多是对长辈的敬爱，你在审判天使心中甚至不如‘圣骑士’的笔墨浓重。”特雷尔叹息道：“你只是完成了升维的梦想，获得更完整的情感后一时空虚惆怅，我对你而言不过是珍稀漂亮的收藏品。”


    “你不能侮辱我的爱，我曾真真切切视你为继承者，我最爱的孩子。”郝缇斯抗议。


    “谢谢。”特雷尔主动拥抱郝缇斯，“我可以叫你父亲。”


    三个父亲和四个父亲并没有多大差别。


    “好吧，我的孩子。”郝缇斯叹了口气：“那个灵魂看起来并不特殊，我能在天域找到一百个一千个比他更闪亮的灵魂，为什么你的选择是他？”


    “因为他毫无保留地爱我，不会抛弃我，不会伤害我，他将灵魂献给我。”特雷尔微笑，眼中有着郝缇斯从未见过的光芒。他近乎炫耀地说：“他是我独一无二的火焰玫瑰。”


    “这些理由太普通了。”郝缇斯飞快适应了父亲的身份，或者说他本就更适应当特雷尔的父亲，他就像自己种的白菜被猪拱了的老父亲：“你是如此美丽强大，站出去喊一声，会有千万个人愿意爱你、追随你、保护你、将灵魂献给你。”


    “圣光是冷的，只有他能让我感到温暖。”特雷尔放开郝缇斯，“我跟他在正确的时间相遇，而所有的理由都抵不过我爱他。现在，我更爱他了。”


    “因为他的陪伴？”郝缇斯忍不住提醒：“是我把他的灵魂困在你身边，他无法离开才跟随你一次次轮回。”


    “你能看到未来，就算给他随时离开的机会，千万个未来中他也有80%几率选择留下，遇到一个这么爱我而我也爱他的人奇迹。”特雷尔摆了摆手：“别像喜欢诅咒有情人的混蛋寂静之主。父亲，你最好祝福我们。”


    “不，能被神力影响的感情都不是真爱，别想我祝福你们永恒至爱。人类的爱情保质期太短，什么时候想分手了就回来，我的怀抱随时为你敞开。”郝缇斯冷哼一声：“去吧，去保护你被太阳神罚牵连的爱人。”


    ·


    特雷尔找回记忆，跟过去和解，又认了一个父亲。


    杰森的天域旅程显然要漫长晦暗许多。


    蓝纸鹤派克赛斯到天域后失踪了，好在杰森直接降临在特雷尔跟前——还是年轻冒险者的特雷尔。


    杰森的灵魂就像一缕风，只能在特雷尔附近徘徊，却没人能看见他。


    一缕微风能做什么？


    他甚至吹不动落在特雷尔头上的枯叶，无法拂去特雷尔嘴角的血液……但湿热的夏日夜晚，微风能带来一丝清凉；危险的黑暗森林里，微风能送来潜伏在密林中的高阶魔兽气息；在特雷尔野外泡澡时，能吹皱水面提醒有人靠近偷窥……


    美丽的特雷尔，幸运的特雷尔，冒险者们在佣兵酒馆里高歌。


    特雷尔第一次死亡时，杰森以为是他的小动作改变了历史，他悔恨自责，很快又被神秘的牵引遇到新生的特雷尔。


    杰森不敢再做什么，只是陪伴特雷尔长大，但特雷尔又死了。


    一次两次是意外，四次五次，甚至十次百次绝对有问题。特雷尔在一次次重生中成长得越来越快，但遭遇的危机也越多，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一草一木都想杀死他。


    杰森很庆幸自己随着特雷尔的反复重生逐渐能影响外界。


    他在荒野中利用风中的气息引走骷髅傀儡，让幼年的特雷尔平安逃出黑暗法师的领域；他用风让血腥气流不出洞穴，让受伤疲惫的特雷尔能获得一刻安眠……再到后来，他逐渐能吹下枝头的花瓣洒满特雷尔肩头，刮落树顶最甜的野果落在特雷尔怀中，折断即将绽放的毒花，把半夜爬特雷尔窗户的精灵扫进荆棘丛，甚至吹起飞沙走石打断邪恶法师的咒语，直到郝缇斯在太阳下消失，杰森尝试依附在魔法造物体内给情绪低落的特雷尔唱歌。


    杰森不知道特雷尔无穷无尽的轮回还要经历多久，好多次特雷尔成神以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甚至误以为他是郝缇斯的残灵，但时间总是莫名其妙回流重启，一切回到最初，世界给特雷尔设定的命运也一次比一次更糟糕。


    这一世有些不同，世界不再针对特雷尔。


    虽然直接刚出生就被父母卖给奴隶贩子，变成黑暗法师手中的试验品，但黑暗法师还没来得及拿特雷尔做实验就被太阳神殿的骑士剿灭。某个骑士将特雷尔当恶魔之子藏了起来，准备当成升级时洗练武器的材料，但骑士很快死在新的任务中。特雷尔在贵族的马圈中作为奴隶长到八岁，因为出色的容貌被送进城堡招待客人，打断贵客肋骨的特雷尔作为赔偿礼送出去，大贵族却没有像对待其他奴隶那样切断他的手脚筋将他困在床上，而是给他粗浅的修炼体术把他养在角斗场。


    天域远远比地球黑暗，几乎所有贵族都会饲养着年幼的孩子，这些孩子的用途非常多，其中甚至包括食用，成为角斗士反倒能死得像个人类。


    特雷尔很快成为角斗士里的王牌，他被送给王子，十二岁时，特雷尔在王国最盛大的节日里以钢铁之躯和超级力量屠杀了当天所有的观众，蒂亚王国失去一百五十三名贵族，包括他们的国王和唯一的王子。


    冒险者工会接纳了被通缉的特雷尔，特雷尔加入过许多佣兵团，虽然都是短暂合作即离开，但恶魔之瞳的名字逐渐在大陆上闻名。


    特雷尔十六岁遇到西蒙，二十岁救下精灵王子西斯，他们搭伴寻宝探索太阳神遗址遇到郝缇斯。西斯带走所有宝物，特雷尔留下接受郝缇斯的教导，十年之后带着一身太阳之力到太阳神殿质问太阳神为什么要消灭自己的人性。特雷尔毫无所觉地打穿当时正在进行的太阳骑士遴选考场，引得太阳神降临，面对质询，太阳神只是摇摇头然后将特雷尔钦点为圣骑士……


    这大概是最后一世了。


    杰森作为一只红雀，他什么也阻止不了，眼睁睁看着特雷尔将对郝缇斯的敬爱转移到太阳神身上，虔诚地信仰光辉太阳。


    特雷尔曾经奴隶的身份，还有那双明显的恶魔之瞳，跟统一金发碧眼的太阳骑士团格格不入。所有人都认为特雷尔成为圣骑士是因为那张出色的脸，尤其是特雷尔为了拒绝越来越多的宴会邀请声称要将身心献给太阳神后，吟游诗人都喜欢编排他跟太阳神的传说。


    只有杰森知道，特雷尔为了成为不堕太阳神名声的圣骑士吃了多少苦，不说将惯用的双手大剑改成骑士枪，单是那些繁杂的礼仪就逼得特雷尔晚上躲在被子里无声尖叫发泄。


    犯罪巷出身的杰森承认，他被布鲁斯收养后，最令他痛苦的也是各种礼仪。


    杀人比吃饭简单多了。


    特雷尔当了六十年圣骑士，他将原本迂腐走向堕落的太阳骑士团变成拔除黑暗挥洒阳光的圣战士，他们恪守骑士美德，成为骑士的范本、天域的传说，随着一次次维度任务，名声已经在星空中广为流传。


    如果没有裂隙，没有恶魔入侵，特雷尔的未来将是从圣骑士升任为太阳神的从者，变成一个新神。


    没有如果，万界中枢的天域大陆出现裂隙，裂隙另一面是地狱，魔灾爆发。


    魔灾不是毫无征兆，从几十年前开始，大陆各地就频繁出现魔兽暴动。邪神的信仰者越来越多，黑暗系的巫师越来越多，巫妖都不再罕见，甚至有神殿包庇邪神。


    特雷尔的名声，就是在拔除黑暗的行动中打出来的。最有名的一次，他率领太阳骑士团打上星空，将繁衍之母连同庇护的邪神打落神座，甚至打碎了神域，让太空少了几颗星星。


    裂隙入侵十年，是特雷尔最艰难的十年。


    无边无际的恶魔从裂隙涌出来，不管怎么杀都杀不尽，但最可怕的不是魔灾，而是众神的撤退与抛弃，是信仰的崩塌。


    ……


    “不，孩子，魔灾是考验。”


    “裂隙入侵是世界的主线，我们不能阻止。”


    “天域必将成为恶魔的乐园，这是既定的命运，未来会有天选者降临重塑世界。”


    “天域的生灵？这不重要，神域内的信徒足够维持我们的存在。”


    “人类的灵魂肮脏堕落，魔灾刚好帮我们清除这些贪得无厌的蝼蚁。”


    “孩子们，抵抗到此为止，你们的顽强已得到神的认可，到我身后来。你们可以带上亲友一起到神域避难，当新世界到来，再重回天域成为新王建立繁华国度。”


    “特雷尔，我最爱的孩子。来吧，我将给予你圣子的位格，允许你继承太阳的神权。”


    ……


    尸骨成山的裂隙前，恶魔没有带走的同伴一个个走出跪倒在神的脚边，特雷尔身后的守护者越来越少。


    特雷尔解除了跟西蒙的契约，摸了摸红雀的翅膀：“你们自由了。”


    杰森啄了啄特雷尔的额头，停在他头顶唱着自然之歌，黑色独角兽只是踢了踢受伤的腿，甩甩尾巴没有走。


    “特雷尔，过来。”太阳神还在等待他的答案。


    “我很抱歉。”特雷尔不是跟太阳神说，而是跟身旁的同伴道歉，“我从不信什么既定命运。神因众生的信仰的强大，不庇佑生灵的神，不值得我的信仰。”


    “亵渎主神，主必将剥夺你圣骑士的身份！”某个跪在神脚下的叛徒跳出来指责。


    “不用了，这个圣骑士谁想当谁当。我信仰的不是天上的太阳，而是心中的正义，是永恒的希望之光。郝缇斯，我从未背弃我的信仰，是你背弃了众生。”特雷尔将身上被鲜血洗过无数次的圣骑士盔甲丢到地上，他环视身旁的同伴，举起的骑士枪，“很高兴还有人站在天域众生的一边，而不是听从什么狗屁的命运！只要我还存在，就不允许恶魔肆虐！”


    “杀！”


    特雷尔率先冲向远处的恶魔领主。


    红雀唱起战歌。


    “真可惜，我是如此期待你能站在我身旁。”


    太阳神举起权杖，特雷尔被点燃了。


    113


    杰森死了。


    太阳神火落下的瞬间，红雀就化为一团火焰，他仿佛连灵魂也一起被点燃，疼得尖叫都是无声。


    这就是太阳神罚吗？


    被点燃的特雷尔疼得摔了一跤，又艰难地爬起来，他燃烧灵魂扫开飞扑阻拦的骷髅巨龙，坚定冲向魔王。太阳神收回了祂的赐福，调用太阳之力对特雷尔来说等同引火丨焚丨身，痛上加痛，但他的枪尖没有变慢反而越来越快。


    杰森试图吹起冷空气降雨，却吹出一只轻轻扇动翅膀飞来的蓝纸鹤。


    ——是失踪的派克赛斯。


    杰森恍惚了刹那。


    一只手从派克赛斯之后凭空伸出来，拽住杰森拉入怀中。


    杰森发现自己重新拥有了实体，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张开双臂回抱将脸埋在他颈侧的特雷尔——就好像炎炎夏日抱住一块清凉玉石，强烈的炙烤灼烧痛感被凉爽舒适取代，焦躁的心也变得安宁松缓。


    “对不起，我来迟了。”特雷尔说。


    “不，你来得比预计得更早。我以为要等时间走到正确的位置，我们才能再相见。”杰森顾不得叙旧，他望着下方的战场说道：“太阳神罚真的很疼，帮自己减轻一点痛苦吧，特雷尔。”


    “那是我的必经之路，虽然充满苦难绝望，但极致黑暗中才能诞生净化一切的圣光。”特雷尔相信自己能扛过去，“这个糟糕的世界有他怀念的东西，还有人需要他，疼痛只会让他的意志更坚定。”


    “那是你自己！别说的好像是一件需要打磨的器具！”杰森低声咆哮：“我教过你怎么爱自己！你可以在不改变历史的前提下为自己缓解疼痛！”


    “我可以，但我不想改变。”特雷尔不想改变过去，他需要这些糟糕的过去，需要对这个世界失望，只有足够绝望才能自我放逐，才能遇到杰森，他不想承受哪怕一丝可能影响未来的危险。


    “你说过英雄应该得到回报。”杰森说：“你是一个英雄，你不该承受这些。特雷尔，我多希望你是一个甜蜜的贪吃小混蛋。”


    但甜蜜的贪吃小混蛋不会被你爱上。


    “杰森，你曾说我们不需要被拯救，正是这些好的、不好的、糟糕的过去铸就了现在的我们。”特雷尔甚至看着受难的自己微笑：“你接受自己不完美的过去，我也已经接受。”


    杰森被自己过去射丨出的子丨弹击中。


    “这不一样！特雷尔……”


    “不，是一样的。”特雷尔突然抬头，他感到有什么在窥视，他以为是郝缇斯在偷看，但发现不是，因为被窥视的对象是杰森。


    特雷尔的目光穿透维度落在哥谭的安全区，对上蝙蝠侠的眼睛。


    确切的说，是正在看直播的一群人！


    蝙蝠能不能控制一下他们见鬼的控制欲！


    特雷尔在心中骂了声，截断连接：“你用了我的账号卡和登录器？”


    “对，双重保险。你的天域还没到开服的时刻，我没有系统面板，但仍有天选者的部分特性，可以学习升级和不死。”杰森努力让自己冷静，“特雷尔，为自己做点什么，我请求你。”


    别这么卑微。


    特雷尔拽着杰森向前走了一步，直接越过时间出现在“燃烧灵魂的圣骑士”被魔王招揽，然后在十二主神共同的神罚下化为灰烬那一刻。


    灰烬之中亮起一道神圣荧光。


    荧光化为没有温度的大日。


    打磨得足够强大的圣光将裂隙战场变成净地，连众神也被驱逐回祂们的神域无法再降临人间。


    特雷尔招了招手，死寂的战场出现一缕风。


    这缕风飘上天空，穿过层层空间和维度，停留在特雷尔和杰森跟前，逐渐显化出“圣骑士”的模样。


    年龄近一百仍是青年模样的圣骑士打量特雷尔，又看看杰森，目光落在两人十指相扣握着的手上，轻轻蹙起眉。


    “我是你，未来的你。”特雷尔转头亲了下呆滞的杰森脸颊，“这是我们的爱人，杰森·陶德。”


    杰森惊醒，试图甩开特雷尔。


    “别动。”特雷尔命令，继续跟正在进行思维风暴的自己说：“你现在的记忆有些混乱，但过去是真的未来也是。唔，离开这里后你不会有这段记忆，所以我能告诉你所有的谜底。你弄错了一件事，一直以来守护你的不是郝缇斯，也不是天域，是走错了时间的杰森……你看不见他，但他陪伴你轮回了一百零三次。”


    圣骑士猛地转头看向杰森。


    “呃，我只是……我能做的太少，只能吹吹风，那不算守护……”杰森有些尴尬，明明只是灵魂，但耳朵都红得快滴血。


    圣骑士沉默了半晌，叹息一声：“所以‘世界的宠儿，幸运的特雷尔’一直是个笑话？”


    “是的，被风吹落怀中的甜果子，风中带来的警示……都是杰森所为。太阳神早就泯灭了人性，郝缇斯是天域意识。你是BUG，是无法清除的病毒，郝缇斯最初接近你只为找到彻底杀死你的方法，好完成将世界献给高维当游戏场的计划自己升维。你知道那些神有多恶劣，郝缇斯吸收了祂们的共同点，一样的没有人性。这辈子改变态度，只是因为你得到高维的认可从病毒变成希望……”特雷尔点了点圣骑士的胸甲，“你已经丢弃这套圣骑士甲，就不要再捡起来穿，我为自己曾对太阳神的误会感到恶心。”


    “这样就恶心，不觉得太矫情？”圣骑士嘴上这么说，身上的盔甲却化作青烟消散，只留一身被血染成红色的内衫。


    “这不是矫情。”特雷尔扬了扬下巴，几乎依偎到杰森怀里跟自己炫耀：“被爱的人和没被爱过的人感受度本就不同。”


    圣骑士看向杰森：“他这样欠打，你不管他？”


    杰森想了想：“我打不赢他。”


    圣骑士突然伸手一抓，从虚空抓出一柄骑士枪朝特雷尔刺去，“那我来试试你有没有落下身手，别用神力。”


    特雷尔放开杰森跟自己打起来，不仅动手还动嘴：“被我揭破了幻想，心情不好就跟自己犟？”


    “窝在男人怀里的娇气包闭嘴！”圣骑士打自己真的下死手。


    “羡慕我了？”特雷尔也不礼让，抓出圣光权杖当长枪使，“他陪伴你一百多次轮回你都看不见，勉强还能算作世界意识的蒙蔽，但到死之前还以为烈焰是郝缇斯，你眼瞎心也瞎是吧？郝缇斯那个蠢货有杰森百分之一可爱吗？”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语言比武器更锋利，好像交战的不是自己而是仇敌，骂起来专挑死穴扎。


    杰森：……


    这会儿喊“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为我打架了”似乎太像狗血言情剧里的女主。


    算了，当没看见，避开一点免得伤到自己。


    杰森悄悄飘远一些，不借助装备自己飞行的感觉很奇妙，他坐到一朵云上俯视天域大陆。


    ……


    特雷尔跟圣骑士互相交流，确切来说是圣骑士试探特雷尔。


    “杰森！”


    “守护天使。”


    两人同时撒手，转头问杰森。


    特雷尔：“你更喜欢他对吗？”


    圣骑士：“你多眼瘸才能看上他？”


    杰森：“……”


    特雷尔：“你叫他守护天使？郝缇斯配有他这样的使者？杰森是地球的哥谭王子！”


    圣骑士点头：“所以未来我会离开天域，这就说得通了。”


    两人达成共识，同时看向杰森，异口同声：“你的回答。”


    杰森不想经历这样的修罗场。


    “你们是一个人，只是时间线不同。”


    圣骑士的眼神悲伤又倔强：“你陪伴我轮回不离不弃，只是想确保未来的我能够出现？”


    特雷尔泫然欲泣：“你陪伴他的时间比我更久，是不是爱上他了？”


    杰森感到头大，他转移话题问特雷尔：“你的红披风为什么不见了。”问完又问圣骑士：“你确定要穿着血衣不换个模样？”


    特雷尔现在是一身初级吟游诗人的打扮，他不再为难杰森，改回灵魂本来的模样——依旧没有红披风，而是哥谭玫瑰平时日常穿的古典衬衫长裤。


    “你也不再是罗宾。”特雷尔亲了下杰森。


    杰森灵魂的模样从破破烂烂的罗宾变成红头罩，冰山会所老板红衬衫黑马甲的打扮跟哥谭玫瑰非常般配。


    ——他们看起来很幸福。


    圣骑士露出微笑，轻轻说：“我该走了，去履行我的职责。”


    “你不想知道更多？”特雷尔问。


    “那不重要，知道结局总归是好的就够了。”圣骑士微微摇头，转身挥了挥手。


    “特雷尔。”杰森突然喊。


    圣骑士回头，特雷尔也转头看杰森。


    杰森飘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拥抱圣骑士：“特雷尔，你会幸福的。”


    圣骑士身体僵硬，缓了一会才软下来，轻轻回抱：“你幸福吗？”


    “当然，是你让我感到幸福。”杰森露出开朗的笑容：“我不眼瘸，你知道你有多好，你值得我所有的爱。”


    “谢谢。”


    圣骑士勾了勾嘴角，再次道谢：“谢谢。”


    “抱够了没有？”特雷尔双臂环胸在一旁虎视眈眈。


    圣骑士突然亲了下杰森的唇，然后冲特雷尔挑眉，被愤怒的特雷尔拉开还朝杰森挥手：“嗨，杰森，虽然我会忘记你，但我将封印自己的感情确保不再对他人动心，直到再次遇见你。”


    杰森也隔着特雷尔跟圣骑士挥手：“我期待与你再次见面，不过那时的我有些糟糕，希望你别失望。”


    “噢，就算你是恶魔也一定是最可爱的恶魔。”圣骑士轻佻地眨了下眼：“期待与你相遇，亲爱的。”


    “够了，你可以滚了！”特雷尔气得咆哮。


    068


    114


    特雷尔抬脚将过去的自己踹回人间, 转头对上杰森深得蝙蝠侠真传的不赞同眼神。他有些心虚地移开眼，回过神又理直气壮地瞪回去：“第二次魔灾要到了，他应该回去准备复活。”


    杰森嘁了声：“你可以控制时间, 一刹那跟一百年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所以你就是更喜欢他！”特雷尔喊得超大声：“我说过他根本不用人安慰, 他根本不在意神罚的疼痛！你还抱他，亲他。”


    “因为他就是你。”杰森想叹气了，“我希望你不仅是现在, 你的过去和未来也能幸福。”


    特雷尔嘀咕：“太犯规了，你应该为我的无理取闹跟我吵一架，不争吵的情侣容易分手。”


    你也知道你是无理取闹？


    杰森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你从哪里看来的据说, 但没有情侣必须吵架的说法。”


    ……


    圣骑士回到人间，忍不住眺望天际。


    圣光需要爱的滋养，未来的他圣光强盛甚至不再冰冷，他们相爱，看起来很幸福。


    不要改变，就这样吧。


    记忆像铅笔画被橡皮一层一层抹去，仅留下的那些也摒弃了感情变成冰冷的画面, 外面呼唤“特雷尔”的声音越来越响，堆积成山的枯骨中亮起一点萤火，随着呼声如心脏搏动, 膨胀为一团圣光。


    手持审判权杖的无情天使从光中走出，头顶光环，背负光翼。


    “神圣复苏！”


    战场上牺牲的守护者们一个个站了起来——除了圣骑士和那只喜欢唱歌的红雀。


    审判天使望向从裂隙中涌出的恶魔大军, 再次举起权杖，丢出连串神圣技能：


    “以特雷尔的名义, 邪恶侦查，正义审判, 神圣净化……”


    ·


    众神也无法察觉的高维空间，特雷尔手中多了一只轻盈跳跃的红雀。


    胖乎乎的红雀仿佛鲜艳亮丽的王子，头顶的竖起的羽毛如王冠，飘逸长尾是他的披风。


    杰森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特雷尔能把他穿过的所有旧制服找出来收藏，当然不会放过他灵魂栖息过的魔法生物，但“小杰鸟”这个名字让他牙酸——本人就在这里，为什么要对一只鸟亲亲蹭蹭？


    “别哭，我最爱的只有你。”特雷尔安抚杰森。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杰森手痒，但忍住没家暴，“为什么是天使的样子？”


    特雷尔沉吟：“天使跟上帝无关。他虽然忘记了你，但记得自己要守护一个未来……”


    杰森凝视下方没有表情的审判天使，记忆中最初认识的特雷尔就是这个模样，仿佛失去灵魂的躯壳。


    特雷尔拉着杰森缓步往前，时间在他们脚下如流水逝去。


    审判天使恪守光明与正义，净化黑暗、抵挡魔灾、隔绝众神、制定规则……天域没有变得更坏，但也没有变得更好。


    圣殿守护天域的第二个百年，天选者降临了。


    最初的天选者柔弱得像满地滚的野兔，但每一个天选者都拥有无限成长的神格。


    作为正义阵营的最强NPC，审判天使不是主神却拥有主神的力量和权限。相对于无视到近乎放纵的天域原生种，审判天使对天选者十分苛刻。


    苛刻是必需的。


    天选者不死，他们是第四天灾，没有恶魔之时，他们就是恶魔。他们肆意屠戮一个城市，只为引不喜出门的天使亲自降下审判。他们嘴上叫特雷尔老婆，说多么多么喜爱，却在祈祷结束拿到圣水后挥刀攻击，只因好感度下降攻略失败……


    “所谓的天选者，不过是在自己世界过得失败的失意者，他们以为来到低维世界可以百无禁忌享受神明权利那就错了，高维玩家不比天域土著高贵。”


    特雷尔从不后悔净化那些灵魂混乱的天选者，哪怕被永久驱逐的天选者灵魂受损骂骂咧咧要求天域审判特雷尔，让被禁锢的众神得到机会走出神域……


    “特雷尔。”


    郝缇斯站在这条时间之路的前方。


    杰森握紧特雷尔的手。


    特雷尔朝他微微摇头，了然地说道：“如果你是为被驱逐的天选者当说客，那就不用说了。这里不再是我的责任，你的天域你自己处理。”


    “祂们的集体控诉确实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对我来说无足轻重。”郝缇斯代入了老父亲角色，说教的样子很丑陋：“祂们伤害是为了夺得你的关注，祂们爱你。”


    “别侮辱这个字，真正的爱从来不是伤害。”特雷尔维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向前，跟郝缇斯擦肩而过。


    郝缇斯抓住特雷尔的肩膀。


    特雷尔看看肩上的手，目光移到似乎很纠结的郝缇斯脸上：“你认为我们缺一场告别之战。”


    “不，我想说，”郝缇斯像人类一样深呼吸缓解紧张：“特雷尔，你不是弃民，你是我的孩子、我的英雄。”


    特雷尔沉默了会儿。


    “如果你想听我对你说‘我爱你’，对不起，这个词我只对一个人说。”


    郝缇斯并不强求，他只是按照人类的习惯，向带走自己孩子的人示威：“好吧，亲爱的孩子，我将诅咒所有背叛你的存在。不管你身处何方，天域永远是你的家。”


    “父亲，”特雷尔挥了挥手，“再见。”


    ·


    “你叫他父亲。”杰森惊讶。


    “父亲多了不稀罕，如果你坚持，我也可以叫布鲁斯父亲。”特雷尔不等杰森回应，转移话题：“忘了告诉你，天域登陆器有直播投屏功能。”


    “呃，你说什么？”杰森的注意力还在前面的父亲上面，他很想知道特雷尔的意思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杰森甚至下意识摸了摸兜，但兜里不会凭空出现戒指。


    “游戏登录器自带录像以及直播功能，想想蝙蝠家的例行操作，还有太闲了的斐尔和克劳利。”特雷尔拍拍杰森手臂：“你走错时间线在天域轮回上百次的黑历史完全落在了所有蝙蝠手里，我看到小红用七个机位拍摄直播投影……想开一点。”


    杰森脑袋一懵，顿时忘了什么父亲什么戒指，他爆发出源自犯罪巷的丰富语言沟通技巧，词汇之脏足以让脏话罐被百元大钞塞爆。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特雷尔等杰森中途休息，又来添砖加瓦。“直播为上帝视角，你是可视形态的幽灵，神情动态都能被看见，而郝缇斯做了手脚，我们不能回到直播开始之前。这是坏消息。”


    杰森看起来不想回地球了，他挣扎着问：“好消息呢？”


    “临时打造的登陆器在时间流速超过百倍差异时投影将失效。我不想错过圣诞节，所以郝缇斯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直播最精彩的内容，比如我们的每一次死亡……我们在直播里死了一百多次，而布鲁斯明白天域不只是游戏。”


    郝缇斯掐准了特雷尔的底线，知道特雷尔不会为了这个恶作剧拎着审判权杖回去锤他。


    杰森回想早期特雷尔死亡他快崩溃的样子，顿时嘴脏得能媲美哥谭弯的海水，连特雷尔那份一起代骂。


    特雷尔忍不住微笑，他不怕黑历史落在蝙蝠手里为弃民反制计划添砖加瓦，虽然那些糟糕的过去会让超人看着他飙泪，但能让杰森变回活力四射的样子倒也值得。


    “你那是什么眼神？”杰森被特雷尔太像玛莎的眼神看得犹如浑身有蚂蚁爬。


    特雷尔的眼神越加柔和：“没事，你继续骂，我们有那么大一座金山，不会因为脏话罐破产。”


    “……你……”他**病情又变重了是吧！


    杰森张了张嘴又闭上，强行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吞回去。


    ·


    地球，哥谭。


    全息投屏关闭时众人就知道特雷尔和杰森快醒了。


    红罗宾匆忙回收夸张地摇臂摄像机，熟练地将所有视频打包复制分开收藏防止被红头罩抄家，不过他留下了更多隐藏微型监控。超人一脸心碎快哭出来的表情真的值得收藏，特雷尔面对哭泣超人的表情更值得收藏。蝙蝠侠快被“儿子花式死亡”打垮的沉痛表情也值得收藏，大红面对蝙蝠侠缅怀关爱的表情肯定更值得收藏……


    现实击碎了红罗宾的幻想。


    “咳，咳咳。”


    先是躺在病床上的特雷尔眼睛还没睁开就猛烈咳嗽，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后，神秘莫测的黑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头顶一个大不锈钢盆屁股一扭一扭，甩尾巴挤开蝙蝠侠和超人冲到床前。


    众人还没来得及表示关怀，特雷尔支起手臂撑起身子，侧身喷血。


    那种像开了水龙头放血一样的恐怖出血量。


    寒气从脚底直冲大脑，所有人都想到了几个月前圣光暴动身体被撕碎的特雷尔，蝙蝠侠自以为发出尖叫实则声音沙哑得近乎气音：“玛莎！托马斯！”


    托马斯的魔法炉心镶嵌了生命神格，可以治疗一切伤病，而玛莎作为死神其实更擅长魔药。


    杰森掀开维生舱出来，他很感激特雷尔吸引了蝙蝠们的注意力，这会儿没人围着他嘘寒问暖，但计划不是这样。


    “特雷尔，我希望你没有把血吐在地上。”杰森在众人惊讶担忧或不赞同的眼神中走向吐血的特雷尔，看着头顶脸盆完美接住了所有血的黑猫，扯了扯嘴角：“很好，看来你还记得自己的神血比上帝的羽毛更珍贵。”


    “噢，上帝没有羽翼。”天使斐尔小声说。


    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杰森的反应！明明生离死别矢志不渝地陪伴上百次轮回，回来后却冷漠平静仿佛看开了一切！爱人在吐血他竟然关注血有没有浪费！


    情到深处情转薄？吵架了？闹分手了？


    115


    特雷尔靠在扶他坐起来的杰森身上，一手按在杰森胸口，继续虚弱地轻咳，换成小口小口地吐血：“当然，我已经习惯了。这么好的材料总不能浪费，我想造一点永恒墨水……”


    是不是圣光暴动，痛不痛杰森能感觉到。


    他不喜欢特雷尔拿放血当有趣。


    “是的，没错，他已经习惯吐血了。这是最后一口血，马上就能结束。”杰森平静地朝众人点点头：“玛莎，麻烦你取几样东西来，西蒙拿错了盆，神血需要立即处理保留里面的力量。”


    “杰森……”蝙蝠侠为儿子的冷漠担心，怀疑他被一次次反复死亡影响了精神。


    “老头子，我们很好，有话明天再说，快到蝙蝠侠夜巡时间了，我想哥谭的夜晚还没和平到不需要蝙蝠。”杰森半含威胁地拍拍特雷尔的背。


    特雷尔终于不再吐血，接过托马斯递过来的水杯漱了漱口，目光移向偷偷往窗边移动的红罗宾，虚弱地喊住人：“咳咳，小红。”


    杰森接着说：“红罗宾，删除录像，从昨天到现在为止，所有跟天域有关的录像。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些，别用你聪明的脑袋钻空子，除非你想体验失忆套餐和倒霉诅咒套餐。”


    大红很生气，甚至不叫我鸟宝宝！


    提姆想着，抗议道：“这不公平！所有人都有记录，凭什么只让我删！就算他们都是‘父亲’，但你从来不尊老！”


    “所以老头子们会有别的套餐。”杰森给特雷尔穿上毛斗篷，“为表敬意，共一百五十种神奇恶作剧魔法可选。”


    “西蒙可以帮忙。”特雷尔亲了下杰森的唇角，将黑猫丢给杰森，就好像刚才虚弱吐血的人不是他，忙着处理血液调和墨水。


    众人放松下来——小混蛋是故意吓唬他们！


    超人夸张地抹了把汗，他还以为能量监测仪器坏了才没提示特雷尔有圣光暴动。


    恶魔拉着天使骂骂咧咧的离开。


    蝙蝠侠脑海中已经排到Z的弃民红头罩分手最新预案紧急刹车，他想说点什么，但张嘴又变成命令：“头罩，汇报情况，以及禁止使用魔法。”


    “大红，蝙蝠侠合集！”


    蝙蝠侠和红罗宾同时开口。


    红罗宾手里的合集肯定不是宣传蝙蝠侠多帅多酷，而是读作趣味实为黑料的合集。


    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转移到红罗宾身上。


    红罗宾挺起跟他二哥比起来显得单薄的胸膛：“如果布鲁斯愿意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在韦恩集团朝九晚五正常上班，我愿意扛下诅咒背负所有。”反正删除是不可能删除的。


    蝙蝠侠收回目光，不是他不想上班，而是了解家人的黑料有助于拉近关系，他相信善良的二儿子在关爱老父亲时会很有分寸。


    “讨论完了吗？”杰森掏出一打镶嵌不同晶核的魔杖，从中挑出一根，无视蝙蝠侠不准使用魔法的禁令，冲红罗宾甩动魔杖。


    打算跳窗逃跑的红罗宾表演原地摔跤，捶地呻丨吟：“我讨厌魔法。”


    “我喜欢魔法。”杰森转身。


    蝙蝠侠速度比猫更快地弹射起飞，跟他心有灵犀的超人扛起蝙蝠侠瞬间飙到云端之上。


    杰森翻了个白眼：“嘁，胆小的老头。”


    超人换了个抱猫的姿势抱蝙蝠侠，小声说道：“B，我刚才扫描了特雷尔和杰森，他们身体很健康。”


    “包括特雷尔？”


    “是的，失血没影响他的身体健康，他的心跳脉搏还有脏器功能跟普通成年男性差不多，如果不是力量仍分为四股没有融合，我还以为他的排斥问题已经解决。”


    “你怎么确定自己没有被他蒙蔽？”蝙蝠侠问。


    “我不能确定……你要下去试探他们吗？ ”超人愧疚：“我们还把中了魔法的提姆忘在教堂了。”


    不，狡诈的小侦探可以选择出卖家人的黑料获得红头罩的谅解，蝙蝠侠不想体验恶作剧魔法，不管是长猫耳朵还是变成小动物都不想。


    蝙蝠侠严肃地说：“超人，你该去救澳大利亚的山火了。”


    蝙蝠侠永远正确，红罗宾确实平安地回到了蝙蝠洞——玛莎亲自送他回去的。


    提姆后悔了，他以为倒霉就是摔摔跤之类，反正以大红的性格不可能让他死，但他没想到他亲爱的咖啡从此变成牛奶味，游戏开箱手臭得系统出BUG连保底都抽不到，好不容易熬夜赶工做出来的方案忘记点保存……


    斯蒂芬妮幸灾乐祸就算了，恶魔崽子的嘲笑声让红罗宾忍无可忍。


    算了，把达米安上次逃课还拐带小乔查案子被关进氪石笼子里差点被卖的事告诉蝙蝠侠，小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多喝牛奶，早睡早起。


    提姆将喝了口牛奶味咖啡。


    “……呕。”


    ……


    “哇哦，你今天真热情。”特雷尔抱着杰森脖子，急丨促地喘丨息，“要把几千年的积蓄一次性用光？”


    “是二千零七十五年又两个月。”杰森咬丨住特雷尔的耳朵。


    “你的热情能杀死一个柔弱的普通人。”特雷尔的手指丨插丨进杰森头发里。


    “柔弱的普通人？”杰森的唇往下，“你求丨饶我也不会停止。”


    特雷尔开始吟唱：“爱是温柔的吗？它是太粗暴，太专横，太野蛮了。它像荆棘一样刺人。”


    “要是爱情虐待了你，你也可以虐待爱情；它刺痛了你，你也可以刺痛它；这样你就可以战胜了爱情。”杰森继续耕丨耘：“亲爱的，罗密欧与茂丘西奥的对话不该用在这里。充实的思想不在于言语的富丽，只有乞儿才能够计数他的家私。”


    “那么我该说什么呢？”特雷尔起起伏伏。


    “嘘，不要说话。”杰森轻吟：“像这样细细地听，如河口凝神倾听自己的源头。像这样深深地嗅，嗅一朵小花，直到知觉化为乌有。”


    特雷尔接住了杰森的诗：“像这样，在蔚蓝的空气里溶进了无底的渴望。像这样，在床单的蔚蓝里孩子遥望记忆的远方。”


    “像这样，莲花般的少年默默体验血的温泉。”杰森轻啄特雷尔的唇。


    “……就像这样，与爱情相恋就像这样，落入深渊。”特雷尔吻回去，“我更喜欢茨维塔耶娃的另一首《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是的，钟声、郁金香、壁炉、画、雪、香烟的灰烬……”杰森喟叹：“我也喜欢，但我做不到‘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


    “那么聂鲁达呢。还是那首你是春天，而我是樱桃树，你正在做你想的事……”


    ……


    韦恩庄园。


    杰森跟特雷尔过来探望阿福。


    上午十点看到布鲁斯是件稀罕事，尤其是蝙蝠侠因为昨晚加班到早上六点才离开蝙蝠洞——杰森在这座大宅里有眼睛，很清楚布鲁斯的作息时间。


    “老头子，是谁说圣水还有魔法糖之类东西不到关键时刻尽量少吃？”


    杰森确信布鲁斯嗑魔法糖了，不然不会显得这么精神奕奕，一副可以出发打外星人的样子。


    “特雷尔，我们谈谈。”布鲁斯放下手中的报纸。


    “可以，”特雷尔拿着阿福送来的小甜饼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不肯移动屁股，“前提是在这里谈。”


    下一刻，沙发上凭空长出一个黑眼圈固化的红罗宾。


    提姆将电脑转向特雷尔：“帮帮忙，替我开一个宝箱。”


    “今天有个董事会，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公司！”布鲁斯不赞同地看着三儿子。


    提姆用不赞同的目光盯回去：“我想熬夜不会让人失忆，韦恩总裁昨晚答应阿福今天自己去开会。”


    布鲁斯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倒霉的三儿子得到便士一的关爱，勒令他自己处理公司的事务。布鲁斯收回不赞同的目光，认为卢修斯能搞定董事会。


    提姆跟特雷尔许愿：“我想要一个拥有钢铁之躯的德鲁伊伙伴，他最好能飞。”


    杰森靠着沙发嘲笑提姆：“你可以直接把超级小子带进去。”


    提姆不理他，“拜托了，上帝，我用某个大大新换的马甲换，他藏得很严实，甚至不在超英论坛，而是潜入非常混乱的粉丝站，R丨18的肉好香。”


    “鸟宝宝！”


    “成交。”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特雷尔扭头瞪了眼杰森，难怪奥赛罗太太最近没更文，他还以为太太回来后工作太忙没时间写文，原来是躲着他开辟了新战场！


    杰森捏了块小甜饼转身面对布鲁斯：“来吧，老头子，你想谈什么跟我谈一样。”


    布鲁斯认为红罗宾的信息库需要检查，但想了一想决定还是算了。他不想晚上被黑猫蹲在床头指点体位，白天还要被儿子的黄丨暴之文伤害眼睛——文里的主角还很可能是他！


    想到上次在阿卡姆搜出的黑面具 X 蝙蝠侠字母文，布鲁斯的脸色就更黑了。如果不是哈维告密，他还不知道红头罩做这种事还黑面具的人情。


    红头罩甚至在文里叫黑面具daddy！蝙蝠侠都不过是老头子！


    蝙蝠侠打断黑面具的肋骨绝不是因为嫉妒，是为了防止黑面具越狱！


    布鲁斯张了张嘴，还是没办法要求杰森喊他爸爸，这浑小子的笑声可能会冲破庄园大厅的屋顶。他站起身来扣上外套扣子，清清嗓子说：“去书房。”


    杰森瞟了眼忙着给提姆开宝箱的特雷尔，抬脚跟上。


    “我不是上帝，这里也不是我的天域，能不能开出狮鹫看你的运气。”特雷尔提醒提姆，点击屏幕，“祝你幸运。”


    “哇哦，是飞龙！比狮鹫更稀有！”


    提姆吹了声口哨，“恶魔崽子会羡慕死。”


    书房里。


    布鲁斯吃了一颗糖，努力长嘴：“红头罩在培养继承者，你准备去哪里？”


    杰森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会问天域的事。”


    我不想跟提姆一样倒霉，也不想所有进入口中的液体都是牛奶味，更不想跟超人一样当了三天小乔的同学，虽然一米二还有奶胖的小超人是很可爱。


    布鲁斯看着杰森，“你足够优秀，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做得比你更好，我为你骄傲，儿子。”


    “好吧，红头罩本来只是一个象征，并不是非得杰森·陶德。”杰森随便抽出本书靠着书架翻阅，看没看进去只有他自己知道。“法外者的主场一直在星际，我已经推了两年的任务，是时候让特雷尔见见法外者的所有成员……你不是很烦我在哥谭动不动开枪，我离开应该正合你的心意。”


    撒谎，星火已经回塔马兰星，罗伊也加入泰坦！


    你们早散伙了！


    你的家就在哥谭！


    069


    116


    “明天公司要举行年终晚会, 邀请了不少媒体。”布鲁斯将扣子解开又扣上，扣上又解开。


    “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可能参加。”杰森挑了挑眉，“想起来了, 公司给特雷尔发了邀请函, 凯迪跟我报备过。”


    布鲁斯抿了抿唇，看向杰森的眼神带着期待，“阿福希望我们全家一起出席, 外界已经知道杰森陶德还活着，如果少一个人媒体会胡乱猜测。”


    杰森避开那双让人难以拒绝的眼睛，撇头假笑：“哈, 阿福希望？”


    “好吧，是我希望。”布鲁斯深呼吸，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片射向杰森：“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的身份已经恢复，还有你的信托基金。”


    “说得好像有多值得期待似的，哥谭教丨父差你那点钱……”杰森接住身份卡一看，声音顿时变调：“老头子你搞什么？韦恩是怎么回事？！”


    “我认为杰森·陶德·韦恩更顺口。”布鲁斯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发现杰森比他更尴尬，于是变得坦荡起来：“玛莎他们爱你胜过爱我，不给你加上韦恩, 我会永远失去阿福的小甜饼和玛莎的治愈糖，托马斯甚至说这关系到我能不能继续当首富。”


    “一点都不顺口！你凭什么不问我就改掉我的姓！”杰森粗声粗气，如果不看他涨红的脸, 冒出水光的眼睛，似乎真的很讨厌冠上韦恩的姓。


    布鲁斯双手交叉搭在脸前, 遮住往上翘的嘴角——他不能泄露自己的好心情，绝对不能笑, 不然杰森会炸毛。


    “杰森，我很抱歉，曾经误会你对希拉·海伍德的感情，误以为你不想成为一个韦恩，我不知道我算你的什么……对不起，我不是为自己辩解，我知道那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它让我失去你。”


    布鲁斯从书桌后走出来，站在杰森跟前，“上帝知道，我多么庆幸你能够回来，哪怕我们的重逢有那么多争吵和鲜血，我仍然感谢上帝……”


    他绝对是中魔法了，要不然就是那颗糖有问题！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谈过，早达成共识，别炒剩饭。”杰森的视线不知道落哪里是好，脚尖移动恨不得撞窗原地消失。


    布鲁斯拥抱杰森：“我希望未来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自称你的父亲，没有西恩尼斯，没有威尔逊。”


    杰森受不了这个。


    只要别人软，他就会变得比别人更软。


    “你赢了。”杰森别别扭扭地回抱，声音沙哑，“罗曼和斯莱德有问题？”


    布鲁斯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但玛莎专为“谈心”制作的糖果药效太强，他没忍住：“当然有问题，他们想夺走你，而你甚至不叫他们的称号，直接称教名！”


    “你想太多了！黑面具支持红头罩的事业，丧钟帮了我几次忙……”杰森闭上嘴巴。


    艹！好像他们的动机是有些不纯！TM的难道他真跟恶魔崽子说的那样招老头？


    布鲁斯还想说。


    杰森喊停：“打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你不会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有多少监控或窃听，别再给小红的家庭黑料集锦增加素材，我想他跟特雷尔此刻就在屏幕前看着！”


    楼下。


    确实挤在屏幕前看监控的提姆和特雷尔互相对视一眼。


    提姆正直地解释：“这是必要的手段，了解家人的一举一动有利于制定保护他们的计划。”


    “你可以把保护换成威胁。”特雷尔点了点头，“发我一份。”


    书房中的对话还在继续。


    “公司的年会。”嗑了糖的蝙蝠侠布鲁西含量100%，无所畏惧，“我需要你的陪伴，儿子。”


    “去去去。”杰森拒绝不了布鲁西的拥抱和需要。


    “那韦恩二子和西蒙的联姻……”


    “别得寸进尺，老头子！”杰森炸毛，“你可以摆布我，但别想任意摆布特雷尔。”


    “不是摆布……好吧，莱克斯集团昨天召开进军全息游戏行业的发布会是怎么回事？”布鲁西转移话题。


    “还能怎么回事。特雷尔对财富权利都不感兴趣，要莱克斯集团是为了卢瑟名下现成的游戏公司，他希望发行《天域》让更多玩家去游戏里消灭恶魔。”


    布鲁西沉默了，显然习惯阴谋论的他没想过这个可能。


    红罗宾也没想到。


    “大红说的是真的？”提姆问旁边的特雷尔。


    “嗯。”特雷尔找到了奥赛罗大大的新马甲三只辣热狗，只是扫几眼就从文里感受到了火辣。这种文字更适合没节操的天域，而不是在庄园里白日观看。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收敛眼中荡漾的波光，扣上手机庄严肃穆地回答：“前天出门遇到记者，他们问我全息头盔会不会搭载《天域》，大家很期待全球第一款全息游戏，还提到卢瑟以前开发的星战游戏。我认为不管是哪个天域，恶魔都得清除。仅靠你们的力量速度太慢，天域需要更多玩家。而莱克斯集团有成熟的游戏发行渠道，能省去不少时间。”


    这是真的。


    西蒙科技的全息设备有眼镜、头盔、维生舱等形态，以测试为名义，给大部分超级英雄赠送了特殊的眼镜样品，所以杰森能拉来一堆人帮特雷尔推副本。


    《天域》在超级英雄群体里很受欢迎，尤其是年轻人群体，少年泰坦是重灾区。有人匿名将游戏截图发上网悄悄炫耀，还有人勇敢无畏直接用大号直播，并曝光正义联盟队友都在游戏里，连蝙蝠侠都爱玩。


    感谢绿灯侠的推广，地球首个可二维、可三维、可全息自由转换的游戏，强大的超级智能系统能让所有版本云端同步更新，画面精美真实远超好莱坞几百万一秒的特效，听说全息模式的真实度达到细胞级别，五感俱全的成熟全息技术仿佛来自外星科技。


    推特、抖音、油管、脸书的几乎被《天域》相关的内容攻占，在这个有外星人、有神、有魔法师、有各种超能力者的世界，普通人只能看着，现在终于有科技侠愿意为他们提供超凡体验，他们迫不及待想成为天选者解救天域！


    不对外开放内测？


    别逼我求你！


    激情抗议的网友差点把西蒙科技的邮箱挤爆，来公司门口打卡的云粉丝也让安保吃紧，最累的还是公关部，如果不是绿灯侠口口声声称《天域》是特雷尔·西蒙的，他们甚至不知道公司有研发全息游戏。


    “你没跟公司打招呼，前天你们的公关部还对外声称西蒙科技不会进军游戏产业。”提姆拍拍特雷尔的肩膀，“谢谢，集团的危机公关威胁说年终大会韦恩不全员出席他们就集体跳槽去西蒙，我想他们很快会明白，所有公司的老板都喜欢找事，不管去哪里都一个样。”


    你竟然拿我跟花花公子布鲁西比？


    “不一样。”特雷尔盯着起身泡咖啡的提姆，“至少他们不需要给自称韦恩私生子的人安排亲子鉴定，并定期公布鉴定结果。”


    “却要对外解释他们老板的男朋友只有红头罩，弃民、超人、蝙蝠侠、闪电侠、绿灯侠……是备胎？哥谭宝贝对于被你抢走娱乐版头条长达一个月这件事表示由衷感谢。”


    都是媒体瞎猜！超人跟蝙蝠侠是一对，闪电侠往来哥谭是为了魔偶诺拉，绿灯侠来得多是因为闪电侠！


    ·


    韦恩集团的年会在圣诞前一日召开，地址位于韦恩大酒店，现场名流云集，群星璀璨，上流社会的奢靡体现得淋漓尽致。


    假死神隐数年的韦恩二子得到媒体的厚爱。


    传闻这位陶德先生跟韦恩长子格雷森为争夺财产经常大打出手，引发韦恩强烈不满，把长子发配布鲁德海文，又收养第三子德雷克先生。现在公司的事务基本是三子管理，哪怕去年初认回的亲生子也没改变这个格局。


    二子的回归会引发新的家族动荡吗？


    可靠消息称，杰森·陶德已经冠姓韦恩，还疑似和西蒙有婚约，这可是布鲁斯韦恩亲口所说——不愧是有蝙蝠侠罩的阔佬，不怕得罪红头罩。


    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八卦韦恩家族内部可能存在的腥风血雨。


    “公司应该确定是德雷克总裁接管。”有知情者说：“韦恩给其余几个孩子办理了信托基金，包括这位归来的杰森韦恩。如果他们的表现让韦恩满意，再每年生日给一千万零用钱。”


    “我也是黑发蓝眼，韦恩还收养子吗？”


    特雷尔是媒体的第二追逐对象。


    《天域》什么时候发行，莱克斯集团确认将改姓西蒙，接受价值亿万的示爱是否代表要为查清卢瑟的死亡真相出一份力，会不会接受跟杰森·韦恩的婚约……


    “他们比天选者还烦。”


    特雷尔躲在窗帘后揉耳朵，旁边是跟他一起躲记者的杰森。


    杰森使用了模糊感知的魔法，明明身高体型外貌都没变，只是换了个发型，鼻梁上再架着眼镜，给人的感觉就变成大病初愈的虚胖青年，还是个书呆子学生。


    他这个年龄，正常来说应该在攻读学士硕士。


    “阿卡姆就没人越狱吗？”杰森也不喜欢宴会，他摸出一个带奶油花点缀车厘子的纸杯蛋糕递给特雷尔。


    特雷尔接过蛋糕，小声欢呼：“谢谢，我有点喜欢你了，韦恩先生。”


    杰森抽了口凉气，抖肩膀：“别这么叫我，汗毛都起来了。”


    口不应心，虚伪，你分明挺高兴。


    特雷尔捏着车厘子送嘴里，瞟到窗外被超级小子偷走的德雷克总裁，甜点顿时不香了，嘴角的笑容也消失。


    117


    “我们为什么要把平安夜浪费在这里，我们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特雷尔说。


    “有意义的事？”杰森挑眉。


    “我要召唤红头罩，”特雷尔打开窗户，“今天是我跟他交换姓名的纪念日。”


    “只是称号，姓名是明天。”杰森纠正，一年前的今天他们还在进行追杀，单方面的。


    全包围机构的盔甲有一个好，没有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人还是空气。


    红头罩的闯入让宴会达到一个高潮，同时达成哥谭规则怪谈之——顶级宴会必有反派搞事。


    众人看着红头罩将特雷尔西蒙裹上毛大衣小心抱怀里，然后随手拎起小弱鸡韦恩二少，一声不吭地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韦恩二少不会被吃醋的红头罩处决吧？


    要不要报警？


    台上的哥谭宝贝僵着笑容给红头罩洗白：红头罩不是反派，他相信孩子在善良的特雷尔的照看下一定会平安。


    就是有特雷尔才危险好不好！


    ·


    东区郊外的汽车坟场。


    这里已经被规划成清洁能源工厂，过完年就要动工开建，堆积的报废车辆已经少了许多，熟悉的赫拉克勒斯大卡车正停在空旷处。


    杰森解除了魔法伪装，红头罩拉开车厢门。


    温暖的烛光泄出来。


    玫瑰花海，烛光晚餐，如果桌上的蛋糕里没有钻出一只猫猫头，这一定是个难忘的交换称号周年纪念日。


    现在更难忘了。


    “西蒙！”蛋糕被抢的特雷尔咬牙切齿，“我以为你跟斐尔和克劳利在一起！”


    话音刚落，特雷尔的手机就响起，来自克劳利的电话提醒铃。


    “听着！如果管不好自己的猫就不要养猫！再有下次我一定要把它塞进地狱岩溶里变成骷髅猫！说到做到……”


    克劳利的声带真的很健康，手机快炸了。


    特雷尔让手机远离耳朵，听着对面斐尔软绵绵地喊克劳利名字，恶魔愤怒地嗷嗷叫着让他看好猫，然后在天使劝说下挂断电话。


    “你做了什么？”特雷尔将猫拎起来，防止他将奶油甩到其他食物上——牛排和奶油蘑菇汤上的魔法保鲜罩是完整的，看起来还能吃。


    ‘唉，太慢了，真的太慢了。’西蒙舔着爪子洗脸，喵喵喵喵唉声叹气，‘我就没见过比他们还慢的情侣，都已经确定关系了还在那烛光晚餐你看我，我看你，亲一下都脸红。他们甚至不睡一张床，不睡就算了，还分居喵！’


    “所以你做了什么？”特雷尔还是那个问题。


    ‘我向上帝许愿，让他们像刚出生时一样洁净，在圣诞结束之前都不能离开那张床。’西蒙扬起下巴，‘他们应该感谢我，天使和恶魔的爱情不能最早开花最后结果。’


    难怪克劳利想打死你。


    特雷尔指出西蒙话中的漏洞：“我记得上帝失踪了，你许愿祂能回应？”


    杰森抹桌子的动作顿住，转头看特雷尔。


    “你是怎么知道的？”


    特雷尔轻咳一声：“我暂管着灵魂世界，世间万事，我想知道，我就能知道，你们不会以为上帝失踪这种事能瞒住我吧？”


    “我只是……”杰森想解释，又闭上嘴。


    “你们怀疑我是上帝，但我不是，我重申过很多次。”特雷尔抖了抖猫，“说点什么，西蒙。”


    ‘好吧，猫偷偷带了点神力出来。’西蒙爪子抱头嘤嘤嘤：‘这个世界太危险了，柔弱的猫猫很危险，天使和恶魔的感情进度让猫操碎了心，不得已才消耗一根毛，猫现在已经被榨干了。’


    “只有一根？”特雷尔不信。


    ‘两，三根。’西蒙改口：‘真的只有三根！猫跟远东神仙学的，救命毫毛最多三根！’


    特雷尔伸手。


    西蒙左看右看，挣扎着想钻进阴影里逃跑，发现挣不脱后抬头想要抗议，对上特雷尔的眼神，又闭上嘴巴从脑袋顶上薅了根白毛拍特雷尔掌心。


    ‘雷尔也骗人！还骗猫！’


    特雷尔收下蕴含神力的白毛，掏出一个铃铛项圈给西蒙戴上，“平安夜快乐。”


    ‘猫讨厌发出声音，它会影响猫现场嗑糖。好吧，看在铃声是夜莺歌声的份上，勉强接受。’西蒙喵喵嘤嘤，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两个苹果，‘回礼。’


    特雷尔一松手，西蒙就消失不见。


    ‘我去找闪电侠了！’


    闪电侠和绿灯侠今晚也有约会，你最好不要蹲在他们的床头做指导！


    特雷尔叹了口气。


    “平安夜快乐。”杰森将烛光晚餐重新布置好，摘下一朵玫瑰别在特雷尔耳侧，“亲爱的，猫是自由的，任性的，不要妄想让猫乖乖听话，就像哥谭名产里的大黑猫。”


    “我记得哥谭名产是蝙蝠。”虽然有平行宇宙蝙蝠侠的动物形态是黑猫，但我们宇宙的蝙蝠侠是大蝙蝠。


    “也可能是狼。”


    他们讨论蝙蝠侠到底有多少种野兽形态，又争吵哥谭白天的特产是玫瑰还是草包阔佬。分享牛排和奶油蘑菇汤，还有姜饼和拐杖糖，以及很棒的毛绒项圈和狐狸耳朵狐狸尾巴，甚至包括毛茸茸的狐狸爪手套。


    特雷尔看着玫瑰花丛里升起来的帐篷，里面铺着的柔软被子甚至是温暖的。他主动戴上毛耳朵，脚尖踩上红头罩的肩膀：“说吧，你密谋了多久？”


    “有人把某一篇R丨18的文看到第五遍的时候，我知道再不给他准备，他就要去铸造间自己打了。”比起被玛莎他们发现特雷尔打造奇奇怪怪的玩具，不如让红头罩来准备，有头盔挡着他可以不要脸。


    “我只是稍微研究了一下人类怎么变半兽人，太奇怪了所有多看几遍。”特雷尔对杰森监控自己手机的事习以为常，连象征性抗议都懒得提，自己给自己装尾巴：“我，我才不用，打道具，我，可以，用魔法，变成真兽人……哈……”


    杰森是正常的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


    真棒。


    ……


    平安夜如此美妙。


    特雷尔赶在零点前爬起来看星星，抛了一个苹果给杰森，“西蒙的礼物，平安夜吃平安果。”


    “西蒙喜欢东方文化。”杰森也喜欢，尤其是东方的美食。


    今晚天气很好，虽然有风但没雪没雨，在郊外能看到闪烁的星星。


    特雷尔靠着杰森肩膀数时间。


    “抬头。”


    远处亚当斯码头上空出现了烟花，巨大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响声过了几秒才传过来，然后是哥谭体育馆、米勒港、三角码头、阿帕罗公园……


    “圣诞节快乐。去年你放了大烟花，今年我放给你看。”特雷尔亲了亲杰森的脸，“它们本来是用来庆祝小丑永久沉眠，从感恩节保存到现在不被蝙蝠侠发现可不容易。”


    “圣诞快乐。”杰森摸了摸兜里的东西，没有拿出来，“我想你什么都不缺，所以没准备礼物。”


    特雷尔揪了揪杰森的白毛：“你已经把灵魂送给我，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哪怕是你兜里亲手打造的戒指。


    其实不用戴氪石扳指后，特雷尔手指很空，容得下一枚戒指。


    烟花很美，在烟花下亲吻也很美好。


    “也许你明天愿意和我试试在摩天轮亲吻。”杰森放开特雷尔，发出邀请，“按照习俗，从圣诞到新年，哪怕是黑丨帮都需要放七天假。”


    “不错的主意，我得去翻翻情侣约会必做的十件事，我们从第一条开始做到第十条。”


    “你的数据库需要更新了，我的计划表里情侣约会必做的是五十件事……”杰森突然顿住，抬头望天。


    天上开始下流星雨，在烟花的掩映下并不明显，但紧急通讯器里代表事态最严重的危机警报证明流星雨不是错觉。


    “哥谭规则怪谈之——盛大节日必出大乱子，超级英雄不能过节。”杰森自嘲，认命地戴上通讯器。


    “希望天亮前能搞定，我送你回去……”


    刚才还累得腰酸脚软一步都走不了要求抱抱的柔弱特雷尔比杰森更快地穿上了弃民盔甲，生龙活虎地催促。


    “快点，组队打怪！外星人入侵大都会见多了，入侵哥谭很罕见，法外者当然要一起行动。”


    特雷尔率先抓着骑士枪飞出去。


    他真的很久没打怪了，骨头刚好有点痒。


    “是类魔，达克赛德的爪牙，你应该在平行宇宙见过，地球有麻烦了。”杰森追上他，“既然要打就戴上通讯器，接入战时频道，蝙蝠会把你拉进去，给你分派任务。”


    “各大神系都知道地球有新守护者，他是消息太落后，还是太有自信？”特雷尔戴上耳机，“我不想听人指挥。”


    “……弃民，禁止私自前往天启星进行斩首行动。”蝙蝠侠的声音像患了喉癌。


    “哇哦。”杰森拍拍特雷尔肩膀，被听到了呢。


    “没有人能命令我。”特雷尔说。


    “真巧，我没有蝙蝠恐惧症。”杰森转了转手臂。


    蝙蝠侠给了他们的提醒，比起打小兵果然还是推BOSS更有意思！


    “法外者是反派，不用听蝙蝠侠的命令。红头罩下线。”杰森欢快地摘下耳机通讯器，并关掉塞进腰带里。


    “谢谢你，蝙蝠，你是最棒的指挥官。弃民下线。”特雷尔也摘掉通讯器塞进腰包。


    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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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频道里一片寂静。


    数秒后, 勇敢无畏的绿灯侠率先开口问：“啊，我想确认一下，下线的意思是他们按照蝙蝠的提醒去天启星斩首了吗？”


    闪电侠惨不忍睹地闭上眼睛：哦, 天才, 你被顾问针对的时候我不会去救你的！


    “B，我们的计划？”


    超人作为主席拯救了绿灯侠。


    “钢骨，调出紧急应对T项目下C—07方案……”蝙蝠侠换了个方案继续分配任务, 因为上个方案他把红头罩算入战力——满身神器越打越精神的红头罩能当超人用。


    新方案加入了弃民的战斗魔偶，正义联盟能抽出人员支援天启星。


    悬崖教堂。


    地下室的位置移动功能可作为传送阵使用，接入世界熔炉后, 可以定位宇宙任意位置，不过距离越远消耗的能量越多。


    天启星没有跨宇宙，不算太远。


    达克赛德是天启星的统治者、黑暗君主、宇宙最强大的新神之一。他曾征服多个世界，灯戒军团在他面前不堪一击，连宇宙守护者们也对他避而不谈。


    这位冷酷残忍的新神的神格曾被分成许多碎片散落多元宇宙，导致多元宇宙中到处是他的投影分丨身。神圣复苏回溯多元宇宙时间时，特雷尔只抹除了黑暗之神巴巴托斯的痕迹, 达克赛德反倒因此神格重新归一。


    力量恢复最强的达克赛德认为自己足以称霸宇宙，推翻位于五维监控世界的天堂，干掉疑似六维神灵的上帝, 掌控整个世界。


    【上帝在地球，正处于最虚弱时期。】达克赛德得到一个预言。


    地球，遗留天启星母盒的地方, 守护者是一个黄太阳下无敌的氪星人，还有个宙斯留下的半神。黑暗君主不觉得氪星人和半神能对他产生威胁, 但他确实因地球的名字升起危机感。


    相信自己的力量，也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黑暗君主没有亲自前往地球, 他放出自己的爪牙奴仆试探。


    “去吧，将地球撕碎，让你们的王看看那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类魔如成灾的蝗虫般铺天盖地传送至地球。


    达克赛德还没等来地球覆灭的消息，天启星上就多出来两个人。


    杰森落地后反应灵活，没有头脑昏眩，也没有胸闷呕吐——通过维度跳跃进行空间转移相当于完成一次升维又降维，对灵魂的质量要求极高。


    郝缇斯还是做了件好事，帮杰森壮大了灵魂。


    特雷尔欢快地吹了声口哨。


    以后可以带杰森一起体验维度跳跃了！


    ·


    两人穿着暗影披风，稍作休整补魔，前往达克赛德的宫殿。


    天启星堪比地狱，不管是酷烈的环境还是居民的生活，这里的居民大部分被绑架过来的，是卑贱的底层奴隶，负责生产和制造能源，类魔负责管理他们，而类魔之上是黑暗君主的亲卫队。


    疾恶如仇的杰森没忍住，见到达克赛德的第一时间就掏丨枪丨射丨击。


    能量强度调节到最高的地狱寒冰子弹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正在观看入丨侵地球直播的黑暗君主被冻结在自己的王座上。


    看不见的暗杀者让宫殿内的类魔像失去脑袋的苍蝇到处乱撞。


    杰森已经离开原处，他们的攻击都被打空。


    “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特雷尔说。


    “法外者的计划就是进攻进攻继续进攻。”红头罩忘了他曾说过自己是喜欢用谋略的脑力战士，在天使枪充能期间，他已经拔出大种姓之刃扑向黑暗君主亲卫队的首领。


    特雷尔也在行动，他熟练地拎出一桶血抛向空中。


    血液没有下落而是在空中盘旋流淌，形成多芒星阵法。


    试图破坏阵法的攻击反而让血液迸射出耀眼光芒，攻击者在光芒中如同烈日下的雪，蒸腾出烟雾。


    强效净化让部分低等类魔精神重新恢复自我意识。


    王座上的大冰块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达克赛德不愧是黑暗君主，快速挣脱了地狱坚冰的冻结，还冲着准备补丨枪的杰森来了一记欧米伽射线。


    达克赛德没有感情心中只有黑暗，看穿了杰森的位置——暗影披风无法蒙蔽绝对黑暗的灵魂，这是将暗影魔神的力量一分为二的代价。


    特雷尔分心观察杰森一眼，欧米伽射线的力量可以从规则上抹杀一个灵魂，但仅限于四维以下的存在，对穿着法里斯盔甲的杰森来说这种程度的攻击不痛不痒。


    “哇哦，谢谢，这口奶来得正及时，干掉你副手消耗的力量又回来了。”


    杰森甩了个刀花，见达克赛德飞行闪避，干脆将子弹喂给干扰特雷尔布阵的小怪，大种姓之刃带着无尽的愤怒闪耀灵魂之光重重劈过去。


    “蝼蚁！”


    达克赛德少了一条手臂，被激怒了！


    特雷尔将骑士枪插丨进血液中搅动加速召唤阵成型。


    “路西法，响应我们的协议！以特雷尔的名义，撒旦降临！”


    巨大的宫殿内出现旋风，召唤阵迅速膨胀扩张上升，坚固的宫殿穹顶像豆腐一样被绞碎，在光芒中消失无踪。


    天启星的上空出现一个黑洞，长着满脑袋螺旋弯角的巨大恶魔从里面冲出来，他没穿衣服，身后的蝙蝠肉翅有几个破洞。撒旦看起来像跟谁打了一架，猩红的眼睛还在冒火，似乎正在气头上。


    达克赛德也是个巨人，穿着厚重的盔甲，还是个光头，并且有双危险的红眼睛。


    两个不同维度的黑暗君主对视，不需要特雷尔挑衅，他们打了起来。


    “撒旦看不见我们。”


    特雷尔用骑士枪砸开几个类魔，跟杰森会合。


    “地狱魔王的灵魂竟然不是纯黑，他不合格。”


    “也许是因为撒旦之子选择做个普通人类。对旧神而言，所谓的儿子是力量的延伸、灵魂的碎片，新神更接近超凡生命而不是规则的化身。”


    杰森算得上神秘学的专家。


    新神与旧神打的天翻地覆，从地表打进地心。这里毕竟是达克赛德的大本营，密密麻麻的战舰给撒旦造成了一些干扰，战损的撒旦和少了只手的达克赛德看起来势均力敌。


    法外者在只剩半截还顽强耸立的宫殿中寻找到制造类魔的反生命方程式发射器，那是一种强效洗脑的声音，听到的人会失去自己的意志，变成类魔那样的生物武器，被达克赛德操控。


    “也许我们该留着它，把它改造成让人向善的好机器。”杰森晃了晃头。


    特雷尔用骑士枪用力一砸，再砸，继续砸。


    变成废铁了呢。


    杰森深呼吸：“我刚才是不是被它影响了？”竟然想留下这么可怕的东西。


    你灵魂有多少层保护自己不知道？


    唔，好像是不知道。


    特雷尔想了想：“只能说你比较有冒险精神。”


    损失控制类魔的大杀器，愤怒的达克赛德转身找特雷尔麻烦，愤怒的撒旦紧追不舍，特雷尔跟杰森已经溜达到远处清小兵，达克赛德再次被意识混乱智商不太足的撒旦缠上。


    ……


    宇宙中两个不同维度的黑暗君主拼得两败俱伤，藏起来的法外者跳出来抽冷枪，最后一个被骑士枪挑出神核，另一个饮恨在压缩圣光弹下。


    “那颗子弹能干掉全盛期的黑暗君主！太浪费了！”特雷尔连撒旦的神核都没来得及捡，飞扑踹开中弹的达克赛德，然后扑倒杰森，身上迸发出强盛光芒形成一个保护罩裹住附近区域。


    黑暗君主在空中被爆发的圣光撕碎。就像当初的特雷尔一样，变成一堆比指甲盖更小的碎肉，连他的神格也四分五裂，化作流星向四面八方迸射。


    不能让神格跑了，会养出新的黑暗君主！


    特雷尔下意识抬起手，掌心光芒一闪又隐没，转而呼喊：“罗宾鸟！”


    时间暂停。


    天空凝固着血雨，地狱一般的天启星变成无数漂浮在虚空的碎片，只有特雷尔脚下保留的那片土地还称得上大陆，其他的都是小岛和土坷垃。


    似乎比以前更胖了的罗宾鸟从虚空飞出，化作数十道身影，每只嘴里叼起一片达克赛德破碎的神格，扑棱翅膀飞过来交到特雷尔手中。


    碎片拼成完整的神格，没有缺口。


    “啾啾——”同样是鸟，祂可比只有毛色鲜亮的红雀好用多了！


    聚合起来的鸟球球冲特雷尔歪了歪脑袋。


    特雷尔低头亲了亲鸟球球的头顶，夸赞：“好棒好棒。”


    杰森“啧”了一声，转身收集有价值的材料。


    罗宾鸟像补魔过量，兴奋得分化出千百万个身影，将破碎的天启星又拼起来，甚至复活了那些因为刚才星球爆炸而死的民众，没动的只有达克赛德和撒旦。


    时间重新开始流转，飘在天空的血雨呼啦啦往下落，浇了两人满头满脸，好在有盔甲的挡着。


    特雷尔捡回了撒旦的魔核，找到杰森时发现他从盔甲里出来，坐在黑暗君主的王座上拿着根恶魔弯角把玩。


    杰森还穿着宴会上的衬衫马甲，衬衣扣子被他弄坏了三颗，敞开的衣领能看见结实的胸膛，杰森又习惯性地岔丨开丨腿坐，某些部位非常明显，手中的恶魔角还是圆柱形带螺旋并顶端圆滑。


    特雷尔感到口干舌燥。


    ——他先诱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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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肯定是天域的风水问题，才让我这么没节操。


    特雷尔咽了下口水，给自己拍了个清理一新，大步走向高阶上的王座。


    “停。”杰森抓着恶魔角指着特雷尔，“就在那里，别再靠近。”


    特雷尔停下，脑子里想着的全是杰森为什么不用枪而用邪恶的恶魔角指着他，难道是想玩新游戏？好像某个大大是有一篇冒险者斩杀魔王后跟队友这样那样的文。


    “说吧。”杰森用恶魔角敲了敲掌心，居高临下地俯视沉默的弃民。


    “说什么？”特雷尔声音有些干哑。


    弃民黑暗沉重的重甲像活过来一般缩水，变成贫穷冒险者常穿的轻甲——金属只挡了胸前和腰丨下重点部位，但肩膀膝盖手肘部分又有防护，看起来装饰大于实用的那种轻甲。理论上轻甲里面会有布衣，但特雷尔忘了戴纳米储存器，所以里面什么都没有。


    “撒旦和达克赛德的血很好，弃民升级，可以改变外形了。”


    特雷尔站在最下一级的台阶上，眼中放光地仰望杰森，还舔了舔嘴唇。


    ——文里新出炉的战士在战斗中骂了小心眼的魔法师，为了能继续组队，什么都做了，我也可以呦！


    “FXXK！”


    杰森发出一声响亮国骂，他就是为了防止现在的情况才要求特雷尔别靠近。他敢发誓，现在特雷尔的脑中想象的画面达米安和提姆都不能看。


    特雷尔眼睛一亮，抱着双臂轻咬嘴唇：“这里实在太冷了，石面也过于坚硬，能换个地方吗？”


    杰森换了双腿交叠的姿势，努力让自己显得严肃，如果他没从腰带里掏出一床毯子丢下去盖在特雷尔头上，耳朵也没有变红，那还是挺成功的。


    “你批发了一车绒毯随身携带吗？剧本里没有这个。”特雷尔将脑袋挣脱出来，顶着凌乱的头发，松松拢着垂落的毛毯走上台阶，好好的毯子被他穿成披风，对肩膀以下起不到遮挡作用，踏在台阶上的长腿除了小小的护膝只剩脚下的白色棉袜。


    杰森心中再次咒骂，将特雷尔的剧本和某篇报复蝙蝠侠的颜色文联系起来——关于魔法蝙蝠惩丨戒超人战士的最佳方式。


    “听着，现在没有剧本。”杰森艰难地保持理智，强行进入正题：“你什么时候恢复的？”


    “恢复什么？”特雷尔满脸无辜地眨了下眼，停在杰森跟前，松开毯子搓了搓手放在唇边哈气，目光落在杰森的胸前：“好冷啊，魔法师先生，你能让我热起来吗？”


    冷就穿好衣服，裹好毯子！


    杰森冷酷且熟练地把特雷尔缠成蚕蛹，然后摘下手套摸摸特雷尔的额头，手掌滑到透着粉色的脸庞上。


    “32.3到32.5，体温已经接近普通人，还有，你没有使用血祭就用出守护神术。”


    特雷尔歪着脑袋，将头搭在杰森掌心，语气轻快：“守护神术的力量是西蒙送我的毛！”特雷尔闭上眼睛蹭了蹭贴着脸颊的掌心，“体温升高是因为你，火辣的红头罩只是看着就能让我的血液沸腾。”


    “我不吃甜言蜜语这一套，你说得最好都是真的。”杰森威胁。


    说谎，你就吃这套。


    “就算被神奇女侠的真言套索绑着，我的答案也不会变。”特雷尔蛄蛹到杰森怀里，“按照电影剧本，大战结束主角都会在战场废墟中激情拥吻。推倒达克赛德和撒旦的战绩值得更隆重地庆祝。”


    “罗宾鸟复活了类魔和天启星人，他们随时有可能闯进来。”杰森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截然相反。


    “噢，黑暗君主的血肉洒满宫殿周围，撒旦的尸体还挡在大门口，没有人会来打搅我们……万一有人闯进来，不是更刺丨激吗？”特雷尔扭啊扭，像破蛹的蝴蝶。


    杰森放弃挣扎。


    “我怀疑你的圣光是黄色。”


    ‘雷尔讨厌黄色的光。’


    一只黑色猫猫头从椅背后探出来，喵呜喵呜。


    贴在一起的两人瞬间分开，眼中闪过想杀猫的光。


    “西蒙。”特雷尔咬牙切齿，语气过于危险。


    ‘雷尔先呼唤了我的名字。’黑猫甩动炸开毛的尾巴，舔了舔爪子上残留的冰淇淋。


    “你能分辨召唤和随口提起的区别。”特雷尔语气变得平静。


    杰森捏着猫后颈将西蒙拎起来，冷笑：“家养的猫获得太多自由，会变成野生流浪猫。”


    “你说得很有道理，有些猫确实该严加管教，继续他的禁闭……”


    ‘等等等等！我是来报信提醒你们快走哒！’西蒙讨好地用爪子给杰森踩奶，‘正义联盟三巨头马上就要到这里喵！’


    “老头子这么快？”杰森皱眉。


    “你送他们过来的？”特雷尔问完西蒙又问杰森：“你什么时候能听懂西蒙的猫语？”


    “通语魔法不算难，比你想得要早一点。”杰森耸了耸肩，将西蒙抛给特雷尔，起身召唤法里斯盔甲，“他偶尔会跟我讨论一些圣骑士和审判天使的过去，研究更符合自然规律的体丨位姿丨势，甚至向我科普不那么正常的道具和魔法，他对这方面的了解可能比你认识的繁丨衍之母更深。”


    黑猫缩了缩脖子：‘雷尔，我只是教他怎么让你更快乐，而且，猫需要话搭子，不然会抑郁。’


    “神奇女侠被众神祝福，能听懂动物语言。”杰森毫不犹豫地捅刀，“你爪子上的冰淇淋来自瞭望塔的冰淇淋机，你被神奇女侠抓住了，你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中？”


    猫用看“背叛者”的眼神盯着杰森，转头看向特雷尔时又眼含水光可怜兮兮：‘雷尔放心，我抗住了真言套索，绝对没泄露你的秘密，更没有被录像存证！’


    “哦豁，希望老头子的猫语翻译器还没投入使用。”杰森拱火。


    特雷尔自称没有穿戴的纳米保暖衣凭空出现，身上的轻甲也延伸成重甲包裹全身。


    他用毯子裹住猫，“听着，你不能再使用力量，包括阴影潜行的天赋技能。你可以选择在教堂内做一只普通猫猫，或者回夹隙闭门思过。”


    ‘不要啊！猫错了！猫再也不故意打扰你们！猫很有用！雷尔雷尔……’


    骑士枪扎破地板，闪烁光芒的传送阵凭空出现。


    打包起来的黑猫掉入传送阵里消失不见。


    “哈，没有恢复。”杰森转着手枪，“所以这是骑士枪自带，可以用外部能量激活的传送阵？”


    “对，我升级了骑士枪。”特雷尔理直气壮，“在你沉迷游戏，跟郝缇斯培养好感度，和精灵做任务，被兽人求爱的所有夜晚，我都在铸造炉前打铁。”


    特雷尔的嘴比盔甲还硬。


    外面已经出现爆炸声，头顶高空还飞过熟悉的红披风。


    超人降下来转了两圈又飞远。


    特雷尔勾住杰森的脖子：“暗影披风是激活状态，正义的英雄找不到我们，我有个……”


    “不，你没有。”


    杰森很有节操地压低声音：“回去再说。”


    正义联盟三巨头赶到天启星，只为支援法外者。达克赛德的死亡让类魔失去控制，同时天启星的爆炸让母盒的定位传送被干扰暂时无法使用，好在神奇女侠捉住天使猫威逼利诱，猫送他们来到现场。


    天启星表面满是裂缝，无知无觉的类魔被奴隶抢走武器杀死许多，恐怖的复仇女神战队都死在几成废墟的黑暗君主宫殿附近，地上碎末状的血肉经过检测，很可能是达克赛德本人，而坍塌了的宫墙里躺在一具巨大的恶魔尸体。


    疑似撒旦！


    “孩子们真有创意，别太生气。”神奇女侠拍拍蝙蝠侠的肩膀感叹。确认战斗已经结束，她转身去拯救那些无辜的天启星人。


    “B，没有发现杰森和特雷尔。”超人停在蝙蝠侠身边汇报。


    蝙蝠侠眯起眼睛，视线落在撒旦脑袋上。


    “不用找了。”


    撒旦有七个恶魔之角，象征七原罪，蝙蝠侠刚才检查的时候确认只少了一个角，但现在撒旦脑袋上只剩七个坑，旁边还多了一串恶魔血书写的秀气花体字。


    【黑暗君主买一送一，不用谢，我们去度假了！】


    撒旦和达克赛德残留的能量波动太浑丨浊暴丨乱，检测仪器都爆表失效，无法确认法外者是依靠什么手段离开。可以确认的是，他们有了更强大的隐身技能，还能屏蔽氪星人的超级听力，也可能是那些规则系不讲道理的神器。


    蝙蝠侠只能说：“希望他们记得规定，从外星回地球需要隔离。”


    超人很想说，杰森组的上一个法外者团队经常执行外星任务，回地球都是将飞船隐身停在安全屋上空，直接回家。绿灯侠从太空回来也只在消毒室里呆两个小时，视七十二小时隔离制度为无物，连报告都不写直冲到中央城找闪电侠。


    隔离这条规定唯一影响的只有超人。


    特雷尔和杰森没有回地球。


    难得出来一趟，又是假期，他们开启了星际旅行。


    红头罩在星际中有一点小名声，尤其是在星火故乡塔马兰星附近，杰森带着特雷尔品尝了好几个星球的特色美食，顺路去塔马兰星探望前队友。


    【柯莉公主？公主去地球找男朋友红头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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