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1 分歧


    杨记绣坊这事儿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听陈娘子说, 自那日?出了小报后,杨记的人气是一跌再跌,哪怕杨显已经说明了自己完全不知情, 可那些客人们却完全不买账,甚至有之前买了绣品的, 觉得那是抄来的嫌恶心,就又给?退回去了。


    而且因为杨显之前树敌太多, 这下算是墙倒众人推, 许多原本不如杨记的绣坊都联合起来搞它, 弄得杨显这段时间是焦头烂额。


    杨记绣坊元气大损, 估计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法恢复过来了。


    所以说嘛,做生意, 遵纪守法, 诚信经营才是王道。


    乔月对此并不兴趣,她?这会儿一门?心思地都想去琉璃阁定制她?做美妆的器具。


    之前陆县令让赵家退回属于她?的七十二两银子, 赵家人扣扣搜搜两三天,昨儿个总算是给?送来了。


    钱是赵天齐送来的,那会子沈青书出门?挑水去了, 钱是乔月接的。


    七十二两银子, 将那个不大的荷包装的鼓鼓囊囊,颇有些分量。


    赵天齐脸有些臭,拉着驴脸莫名其?妙说了一大堆他们以前的事儿,可就是不愿意将钱给?她?。


    “娘因为这个, 已经两天了没下来床了。”赵天齐神色凄然, 将钱袋子递给?乔月, 却又攥的紧紧的,“乔月, 你想清楚了,若是拿了这钱,你和赵家可就真的再无瓜葛了!”


    拿来吧你,谁愿意跟你家有瓜葛。


    乔月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一点不客气地拿过他手里的荷包。


    打开?来看了看,里面有一锭五十两,一锭二十两,还有两小块碎银子,七十二两没差。


    赵天齐看她?全然不顾往日?的情分,恨恨地咬了咬牙。


    虽然说乔月拿走的钱还不至于让他家贫寒,但到底还是伤了根本,尤其?是他娘。听赵燕儿说,那天回来后,赵母就跟赵父大吵了一架,赵父还险些动了手。


    然后这两日?他娘就像是被人抽了精气神一样,干啥都没力?气,恹恹的,只能在床上躺着。


    如今家里的氛围糟糕得吓人,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乔月。


    赵天齐原想着乔月该是那日?被他娘作?伪证的事儿给?气着了,一时?不忿才告了状,这几日?气消了,说不定这钱她?是不会要的。


    可如今看她?拿着钱的稀罕样儿,着实令他震惊。


    乔月嫁给?沈青书后,真的变了好多啊。


    以前他娘拿走她?刺绣赚来的钱她?都无所谓,可如今,她?竟然为了钱,宁可断了和他们之间的联系。


    “这个还给?你。”就在他愣神间,乔月将荷包里的银子拿出来,然后把?荷包还给?了赵天齐。


    “你这是干什么?”赵天齐有些看不懂了。


    “把?荷包还给?你啊,免得你娘到时?候跑来要,说我又霸占了她?的东西不还。”


    乔月这叫未雨绸缪,依赵母的性子,这事儿不是没可能,到时?候再敲诈她?一笔,他可不是冤大头。


    但赵母这性子赵天齐是不承认的,他只觉得月月说话?不入耳,甚至十分难听,“桑乔月,你不要把?事情做绝了。”


    “即使?我娘待你不好,但毕竟养你一场,我们也算是你的娘家人,还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你如今这般向着沈家,就不怕沈青书最终负了你。”


    他看着乔月,言语恶毒,“你不要忘了,他当?初之所以会娶你,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你以为他对你真的会有情意吗?他是读书人,将来要接触的是官宦世家的小姐,而不是你这样的乡野村妇。”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吧。”乔月完全没被他的话?影响,反而出言讥讽道:“不要你觉得你这样想,别人也这样想,沈青书和你不一样,他从来不会拿婚姻当?做跳板。”


    “呵,不一样?”赵天琪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连连,“既然不一样,那你来沈家这么多天了,沈青书为何不办礼不成婚?若说之前是家庭贫寒,那现?在呢?让你一个女人去抛头露面,明显就是将你当?做了摇钱树,你倒是说说,有哪里不一样?”


    赵天齐很不服,他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说他不如沈青书,书院的学子说,村里的老人说,如今连乔月都这样说。


    凭什么?他到底哪里比不上沈青书?说到底,他不过是少了沈青书那副颇会惺惺作?态,装腔作?势的样子罢了。


    咄咄逼人的三连问,给?乔月都给?整不会了,但她?相信沈青书,所以并没有被他的挑拨离间所影响。


    “你还真是一个人黑就要非要浑一缸水呀,挑拨离间有意思吗?既然你非要这么觉得,那你就这样觉得吧。那我也告诉你,我宁可待在沈家做摇钱树,也不愿意去你赵家为奴为婢。”


    乔乔嗤笑道:“说白了,你这么说无非就是不甘心,想打感情牌让我放弃这七十二两银子。那我可以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无论你说什么,属于我桑家的钱我要定了。而且……”


    乔月看着他腰间那熟悉的玉佩,“这是我爹和我娘的定情信物,是你娘偷拿的,请还给?我。”


    现?在她?和赵天齐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原主爹的玉佩,她?自然是要帮着拿回来的。


    “谁稀罕,你简直不可理喻。”心思被戳破,赵天齐恼羞成怒,那里还在乎这什么破玉佩。一把?扯下来扔给?乔月,只留下一句“你不要后悔”,就拂袖离开?了。


    对于他的“忠告”,乔月无所谓的耸耸肩,正说要回头,却看见?沈青书已经挑水回来了,就站在沈家斜对面的那条岔路口。


    方才她?和赵天齐说的话?,他估计是全听见?了。


    “你回来了?”乔月扬起一个笑,将手里的银子捧给?他看,“赵天齐方才送了银子来,看,七十二两。”


    “嗯,我看到了。”沈青书挑着水进门?。


    “这下我就有银子去琉璃阁打造我需要的器具了。”乔月紧跟着他的身后进门?,兴致勃勃地规划着这笔钱的用处,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被赵天齐的话?所影响。


    但沈青书觉得,有些事情,他应该说明白的,“月儿,赵天齐说的那些话?”


    “他就是瞎说的,”乔月打断他的话?,表示相信他,“你放心吧,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其?实他说的,也有事实。”沈青书如实地说:“之前在赵家我说要娶你,一部分是为了你的名声,但更多的,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保全我的名声。”


    乔月抬头看他。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卑鄙,但是自你来我家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再娶别人。” 沈青书说:“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从来没想过利用你,更没把?你当?做摇钱树。”


    “我也没说不信。”这好端端地说什么娶不娶的,让乔月稍稍有些赧然,却又大着胆子说:“至于娶别人,你敢娶一个试试。”


    沈青书:“……”忽然感觉被威胁了。


    但意外的,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忽然兴致起了就想逗逗她?,“那不一定啊,万一到时?候我高中?状元,有人榜下捉婿……”


    榜下捉婿,在读书人嘴里是一个很常见?的词语,甚至还是一种很盛行的婚嫁文化?,可偏偏这四个字就戳中?了乔月的心。


    原著中?的赵天齐,就是被宰相榜下捉婿相中?,成了宰相女婿,故而彻底抛弃了原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哪怕她?觉得沈青书应该不是那种人,但人心嘛,谁又知?道呢,更何况,一般能榜下捉婿的人都非富即贵,权力?与富贵的双重诱.惑,有几个人能真正拒绝得了呢。


    她?跟沈青书本就是稀里糊涂地在一起的,虽说两人相敬如宾,但没有感情,看起来更像是兄妹间的相处,就连那次在医馆时?的拥抱,也只是他着急忙慌下意识地反应罢了,算不得什么的。


    他们这段婚姻看似和谐,可和谐的本质,是因为没有感情。虽说乔月最初还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沈青书有心上人,她?就可以放他自由。


    可如今,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至于原因,乔月很清楚那是什么。


    “哦,若真有这种好事儿,你就娶呗。”说完,她?就径直地回了屋。


    “……”沈青书望着她?的背影,话?到了嘴边,又没说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就只是开?个玩笑,怎么感觉乔月像是生气了呢。


    晚上吃饭,两人也几乎没咋说过话?,就连赵母和沈青瑞都察觉出来两人的不对劲,以为他们是吵架了,还偷偷拉沈青书到一边问呢。


    待沈青书说明事由,沈母气得直接上手打了他一下,“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啊,哪有当?着媳妇儿的面说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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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开?个玩笑。”沈青书也委屈,而且他刚才的语气,应该很明显就能看出是开?玩笑啊,乔月那么聪明会察言观色,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那也不行,你想想,要是乔月当?着你的面跟你开?玩笑,说以后她?发达了,就离开?你然后找个更好的,你什么心情。”


    沈青书:“……”


    谢谢,已经开?始生气了。


    “所以啊,还不快去道歉。”沈母一脸嫌弃地看他。怎么平常念书挺聪明的人,一到感情的事儿上就木得像个棒槌。


    乔月心情不好,睡得也早,沈青书去找她?时?,她?已经熄了灯,两人就隔着门?说了两句。


    沈青书也道了歉,说自己当?时?只是开?玩笑,让乔月别往心里去。


    乔月当?然知?道他是再开?玩笑,冷静下来之后,她?也知?道自己当?时?反应有些过激了。


    可纵使?冷静下来,她?还是没法高兴起来。她?知?道她?对沈青书有了别的心思,但她?不知?道沈青书是怎么想的。


    他向来冷静克制,就算有什么,也很少表现?在脸上,或者,其?实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就如他最初时?所说,他不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可这不是乔月想要的婚姻,她?想要的婚姻,不是相敬如宾,而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反正因着这个事儿,乔月这段时?间总是闷闷不乐的。


    *


    很快,琉璃阁便到了,与上一次来看看不同,这一次,乔月可是揣着银子,挺直着腰板来当?甲方爸爸的。


    一听他要定制物品,而且还是大件,琉璃阁的东家亲自接待了她?,只是当?乔月拿出样品图后,对方却有些迟疑了。


    只见?那图纸除了第一幅是个硕大的碗外,其?他的都是一些中?间空心七扭八歪,好几个开?口的东西,他连见?都没见?过。


    “姑娘,敢问这东西,是做什么使?得,为何这样奇怪?”夏掌柜不耻下问。


    “提取一些液体的时?候使?的。”乔月指着纸上的冷凝器、油水分离器,以及滴管之类的给?他做了一个笼统的回答。


    夏掌柜也知?道乔月大概是不想说,也没在往下问,只是有仔细看了看那图,淡声说:“这前头的大碗和后头这些小器具我们倒是能做,这中?间这两个繁琐的,怕是得拿到京城去。”


    “京城?”


    “对,那是琉璃阁的老店,哪儿的师傅手艺好,技术高,估计能做得出来。”夏掌柜说。


    “那大概需要多长?时?间。”乔月问。


    “估摸着怎么也得半个月往上吧,只是这价格……”


    京城离清水县倒不算很远,要是走快点儿,一天也能赶到。只是乔月给?的这器具造型独特且复杂,怕是赶制也得许久,价格也不便宜。


    “价格没问题,”乔月爽快地说,“那这个大碗呢,什么时?候能好?”


    “这个,最快也得四天。”夏掌柜说。


    “好,那就麻烦夏掌柜多催促,多上点心了。”


    “没问题。”


    两人商量了一番,乔月总共交了五十两的定金。等东西做好后,她?还要补交六十两的尾款。


    定金尾款加起来得有一百一十两,好家伙,这钱都够她?在县城买套房了。


    不过有了这些东西,她?的美妆生意才能更好的开?展,乔月虽然心疼,但也没说舍不得。


    完事后,乔月又去买了些肉和菜。这盛夏马上就要到了,雨也渐渐多了起来,家里的房子年久失修,碰上小雨倒还好,碰上大雨,怕是要变成水帘洞,所以乔月打算明日?请人将屋顶给?修补一番。


    除此之外,她?之前囤的魔芋也该晒了,如今天一天天热了,再放下去,估计是要坏了。


    至于她?的眉笔生意,木炭粉,蜂蜡和杏仁油她?刚做了新的,还能撑还一段时?间。


    而且由于暂时?没有店面,她?只能借助玲珑阁,实行定量销售,每隔五天出售一次,每次只卖二十盒。


    虽然说像是饥饿营销,但由于没有平替,生意倒是出奇地好。


    乔月估摸着,就这么攒一段时?间,加上玲珑阁的分成和魔芋豆腐的钱,她?在县里买铺面的愿望应该也是指日?可待。


    chapter52 选人


    三项工作齐头?并进, 倒是一点儿都没出茬子,这些日子沈家每日都很热闹。


    地里的草都拔完了,村里的女人早上上山去挖魔芋卖钱, 完了还能帮着沈家切魔芋片挣钱,一天挣两份钱, 这日?子可美哉。


    但女人多?了,八卦也就多?了, 乔月每天穿梭在她?们其中, 可是长了不少见识。比如谁家的姑爷在外?面偷腥孩子都领回家了, 谁家又为了钱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嫁给镇上的傻子了, 反正?一些?鸡毛蒜皮,鸡零狗碎的事儿, 她?们都能聊得津津有味。


    而其中最让乔月感?兴趣的, 就是她?们说向山村王婆子的魔芋豆腐做不下去了。


    说是原本王婆子和?马婆子两个人合作着做魔芋豆腐来着,也说好了卖了之?后两个人五五均分。


    可奈何两人偏偏又都是小肚鸡肠爱计较的人, 今天说你干的活少了,明天说你偷懒了,两人就总起矛盾。


    如此也就罢了, 两人还互相算计, 煮魔芋的过程不是需要柴火吗,两人就商量着每天每家出多?少,结果?呢,一个往柴里倒水, 拿湿柴充量, 一个往竹子空筒里塞石头?, 增加重量,最后, 两人打了一架散伙儿,这事儿也就黄了。


    说实在的,有这往柴里闷水,塞石头?的功夫,去山上都捡好几堆了。


    “哎,那只?是其一,听说啊,是她?们自个儿找不到魔芋了,又舍不得从我?们手里买,这没有材料,生?意可不就黄了。”


    一群人聊得热火朝天,乔月也就听个热闹,毕竟那两人虽然也在做魔芋生?意,但由?于量小,其实并没有冲击到醉仙居的生?意。


    这样的日?子轻松又自在,乔月还是蛮喜欢的,但另一边,沈青书过得就没有这么悠闲了。


    离府试也不过十多?天的时间了,云上书院的气氛一下子也变得紧张起来了,除了夫子比以往更严厉了之?外?,一众学子也是除了吃饭外?,一天几乎都是书不离手,手不释卷的。


    赵天齐还是老样子,但凡课堂上沈青书发表意见,他就总能提出相反的观点。然后两个人都斗得你死我?活的,但这也是书院学子最乐意看到的景象。


    第?一是他们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不用像其他课上那样绷着,第?二就是可以私下押宝,押赢了还能赚几文,第?三就是两人学问?是实在好,有时候听他俩一席话,可以增长不少见识。


    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恰好今日?又有一堂策问?,一众学子早早押好了宝,清好了耳朵,整理好衣冠正?襟危坐地等着两人斗法。


    课铃响了,夫子缓缓走进来,平日?里总是豪放不羁的人,今日?却走得格外?端正?,颇有些?绰约之?姿。


    众人正?奇怪是什么让这位向来随意的夫子改性了,然后就看见门内又进来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山长,他身侧是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男子,从他的冠冕到穿着,处处彰显这着一股富贵之?气。


    但那种富贵带着一种儒雅,似乎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矜贵。而且这人面生?的很,看着不像是清水县的人。


    忽然课堂上来了个陌生?人,众学子都好奇地左右相顾,猜测他的来意和?身份。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从外?地来的柳老爷,听闻我?云尚书院学风正?派儒雅,特来旁听领略一番,诸位不必拘束,随意就好。”


    山长说完,那柳老爷欠欠身,对着他们鞠了一躬,歉意道:“老夫姓柳名舟年,素来听闻云尚书院的学子各个博学洽闻,特来聆听,突然叨扰,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还望各位海涵。”


    众学子也向他鞠躬,表示尊敬,只?是有些?人的目光却飘向了刘老爷身后的那个小跟班身上。


    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长的白白净净,瞧着细皮嫩肉,浓眉大眼的十分秀气。


    不亏是大户人家的家仆,要不是那一身仆人的打扮,他们都要以为那是那家的公子哥了。只?是那人估计有些?营养不良,人瘦便罢了还长得矮,站在他们这一群大老爷们中间,像个小豆丁似的。


    而且那小豆丁似乎不怕人,一双眼珠子滴溜滴溜地乱转,然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还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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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你别说,笑得还真好看。


    介绍完,山长就出去了,有书院的小童搬了张椅子进来放在门边,给柳老爷坐,而小豆丁便立在一旁,规规矩矩地站在。


    夫子行礼落座,开?始今天的讲课,在夫子说了一大堆前提后,总算抛出了策问?的内容——“法不足以有行也,改之?而已;人不足与有明也,作之?而已。以守位则安,以理财则富”那该如何守位,如何理财?①


    这所谓的“位”,设置于政治人伦之?中,可借以建功、立业、扬名;而“财”,则流动于人己物我?之?间,可借以聚人、厚生?、利用。②


    对于这个论题,各学子自然是各抒己见,踊跃发言,课堂氛围那叫一个活跃。而柳老爷坐在后面,看着他们辩论,缓缓摸着下巴,像是在思索什么。


    虽说这些?学子都在一个班,但看得出来,贫富差距其实很明显。富家子弟大多?是绫罗绸缎,而那些?寒门学子即便是穿的已经是他们最好的衣服了,可还是看着有差距。


    可是无论是寒门学子还是富家学子,他现在看重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那个穿靛色袍子的,好像叫赵天齐,一个是那个穿烟青色袍子的,似乎叫沈青书。


    这两人家世应当是差不多?的,身上穿的布料虽不是最好的,但也不差,而且这两人也着实是才华横溢,虽然说其他学子的发言也很有见解,可他俩却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许多?问?题,然后加以论证。


    而且这两人似乎十分好斗,总是争锋相对。


    好斗好,年轻人嘛,身上就该有几分戾气,否则如何建功立业。


    柳舟年有些?看好戏似的摸摸下巴。


    两人又是好一阵唇枪舌剑,其中的激烈不言而喻。这场策问?随落下了帷幕,可沈青书和?赵天齐两人依旧是没有分出胜负,


    沈青书觉得“仁以守位,义以理财”,为官者应以仁治事,爱财有道,而赵天齐却认为,“守位以武,理财以文,”为官者治事当以武断,理财要当以投机。


    两人所持观点不同,便也难分伯仲,只?是赵天齐在论证时所举的例子和?说的话,还是让夫子忍不住提醒他不可这么偏激。


    偏激易生?事端。


    但赵天齐无所谓,只?要不输给沈青书,过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一节课也到时间了,夫子敲响了课铃,示意他们休息。


    虽然两人没分出胜负,但自己却是在辩论中曾说的沈青书哑口无言,赵天齐心情颇好,乐滋滋地去后头?上茅房。


    书院不止他们这一个班的学生?,这会子都是下课时间,茅房的人就特别多?。


    赵天齐在人前是相对比较高冷的,学问?好吗,自然觉得跟这些?差生?不一样。故而就选了个离他们远些?的位置站着等。


    然后,他就听到那些?人谈起了今天来的那个人。


    原来那人不是什么仰慕云尚书院的学风,特来学习领会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来选人的。


    “选人,选什么人?”有人不解地问?道。


    “你傻呀,来书院能选什么人。”说话的那人一身锦衣华服,是书院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手里拿着一柄折扇,缓缓道来:“那人啊,是从京城来的,说是来祭祖,所以想趁着这段时间找一个学问?好的培养着,将来考上举人状元啥的也好有个依靠,但说白了,其实就是来给她?闺女选以后的夫婿。”


    “还有这好事儿?”有人惊呼出声。这要是被选中了,那可就是钱和?媳妇儿都有了。


    “哎,好事是好事,但你我?就别想了。”那人拿着扇子往手里一磕,“人家找的是学问?好的,就你,策问?能写全了都算好的,我?估摸着啊,这人选,估计是在隔壁班。”


    “啊,那不就是……”有人明白过来,看了眼赵天齐后,互相使了个眼色。


    “所以啊,就看他两人,谁有这个福气了。”


    赵天齐没想到自己上个茅房还能听到这好事儿,他猛的想起来,那柳老爷走得时候,好像和?特意看了他和?沈青书一眼。


    这书院学问?顶好的,也就他和?沈青书了,至于那柳老爷选谁,沈青书都成婚了,想来那柳老爷也不会让自己的闺女做小。


    不行,得想个办法将这事儿透露给柳老爷。就是不知?道,那些?人说得是不是真的。


    那人与柳舟年家多?少带点关系,说的话自然都是真的。


    柳舟年虽是京城富商,但在大礼,商人的地位终究比不上读书人,更何况还是京城那种地方,一块板子砸下去砸死4个人,有三个都是当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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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他女儿柳溪宁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他也想着给找一门好亲事。但以他们商人的身份,要想攀上官宦世家肯定是不能的,至于到时候的榜下捉婿也轮不到他,所以他就想着提前找一个,也算做是投资。


    清水县是柳舟年的家乡,而云上书院又在这里颇有名气,故而他便想着来这里看看有没有好的人选。


    柳舟年来自京城,又是商人,有钱不说路子还广,无论是挑女婿还是择后台,反正?对于被他选中的人来说,都是飞黄腾达的好机会。


    如此,赵天齐就更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了。


    下午的课,柳老爷照例还是旁听。


    这炎炎夏日?,坐着是着实难熬,一众学子虽然听得认真,但各个都东倒西歪的,只?有赵天奇格外?来劲,挺直着腰背,神情专注,好似一点都不累一样。


    对于这一点,柳舟年倒是挺满意的,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是赵天齐上午辩论中体现出来的偏激,还是让他心存疑虑在他和?沈清书之?间有些?举棋不定。


    看来他还得在考虑考虑,再做打算。


    下课后,柳周年便去后院找了山长。对于他的顾虑,山长也难以给出建议,毕竟府试这事儿说不定有什么变数,他一个局外?人到底是不适合掺和?太多?,只?得看柳舟年自己的选择。


    但无论柳舟年是选中沈青书还是赵天齐,他都乐见其成。两人学问?相同,家世也差不太太多?,跟着柳舟年,也确实是一个机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若柳兄着实拿不定主意,不如等晚上他们要就寝时到他们学舍去看看。”山长提议道。一个人修养如何,首先要看他放松下来是什么样子的状态。


    学舍是学子们就寝的地方,那里没有夫子,只?有和?自己相熟的同学,人的状态也会松懈下来,往往这个时候,才最能看出来一个人的品行修养如何。


    柳舟年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思索了片刻,觉得这个方法可取,便打算今晚去学舍看看。


    两人又说了几句,柳舟年便打算先回去了,等晚些?时候再来,结果?两人出来,就看见了躲在书后面有些?鬼鬼祟祟的赵天齐。


    原本这个时间该是吃饭的时候,但赵天齐是实在好奇柳舟年会做什么样的决定,所以便偷偷跑来打算探听情况。


    山长的房间在边上,能遮挡的就只?有一颗大榕树,原本他该听的也听到了,听着他们出来打算要走了,谁知?衣服竟然不知?怎得被树枝给挂住了,等他着急忙慌地解开?,他们也出来了。


    “赵天齐?”夫子看他那不大自然的神情,不由?得皱起了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山长好,柳老爷好。”知?道山长最厌恶的就是偷听偷看这些?极不君子的行为,赵天齐稍稍定了定心神,绕过榕树,合手向二人施礼,说谎解释道:“学生?有一问?题不解想找夫子讨教,不料路过时竟被着树枝所挂,惊扰了山长,是学生?的错。”


    看他神色坦然,山长也不疑有他。


    毕竟他学问?好,时常会来向夫子讨教,所以山长并未怀疑他为何有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绕到榕树下头?去挂树枝,只?是告诉他,“都这会儿了,孙夫子已经回家去了。”


    说着,他又看了他一眼,“你也快先去吃饭吧,免得饭堂没饭了。”


    “是,多?谢山长。”赵天齐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一脸愁容,随即又微微欠身,方才离开?。


    柳舟年看着他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倒是个好学的。”


    chapter53 演戏


    夏日昼长夜短, 学子们吃完饭,一般都会再紧着时间看会儿书,然后再休息。


    柳舟年?下午是一个人去的, 回去时自然也是一个人。柳府离云尚书院不远,柳舟年?也?没叫家?丁来接, 而是自个儿溜达着回去的。


    落日余晖,寻常巷陌, 无论京城有再多?的繁华, 但柳舟年?觉得, 还是清水县的风土人情最是让他舒服。


    回到府上, 厨房已?经做好饭了,饭厅里, 女子身姿窈窕, 容貌清丽,正坐在一旁的矮几边上熏香。


    此人, 俨然就?是今早陪着柳舟年?去书院的那个小仆。


    柳舟年?进饭厅见女儿又在点能?够增加食欲的香,只觉得心中熨贴。


    如今天热了,他年?纪大了便有些食欲不好, 然后这丫头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这种能?够增长食欲的香, 每日饭前?燃一炉,似乎还真有点用。


    “溪宁。”


    柳舟年?喊了一声,柳溪宁回头见是她,盖上香炉起身, “爹, 你回来了。”


    “嗯。”柳舟年?应着声, 接过婢女递来的手帕净了手,坐下抿了口茶, 才问道:“我下午不在,家?里可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柳溪宁夹了一片藕放到他盘子里,“就?是下午些三堂叔来了,来问你关于?祭祀的事?儿,我就?说你说了,一切让他看着办就?好。”


    三堂叔也?就?是柳舟年?的堂兄弟柳际年?。当年?柳舟年?去京城发展,这清水县的产业就?暂时托付给了他几个堂弟中最为聪慧的柳际年?打理。


    不过虽说是打理,但这些年?来柳家?产业赚的银子,几乎都进了柳际年?的腰包,反正家?里也?不缺这点钱,他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回乡祭祖,他爹也?是有意要?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只是如今嫡系的人来了,三堂叔便觉得有些事?还是多?问问柳舟年?的意见比较好。


    “我都许久不在这了,这人情世故,当然是他更懂,我又何必去掺和,招人嫌呢。”


    柳舟年?显然是不想?多?说这些事?,随即岔开了话题,问起了柳溪宁,“你呢,早上不是非要?闹着跟我一块儿去,怎么一过中午就?没人了?”


    “嘿嘿。”提起这个,柳溪宁稍微有些尴尬,嘿嘿一笑,往柳舟年?跟前?凑了凑,不答返问,“爹,那你下午又看了一圈,选定中意的了吗?”


    “选定中意的哪有那么容易,不过倒是有了两个人选,还得在考量考量再做打算。”


    “那爹中意的那两人是谁啊?”柳溪宁问。


    “就?早上辩论最激烈的那两个,好像叫沈青书和赵天齐。”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柳溪宁眼睛一亮,再次打探道:“那爹觉得,这沈青书和赵天齐,哪一个更好?”


    听着倒像是寻常的询问,可柳舟年?好歹做了柳溪宁十七年?的爹,哪里能?不知道女儿是什么心思,当即就?明白过来,问:“那你觉得,他俩谁更胜一筹?”


    “我哪知道这些,”某人口是心非地拿起筷子,“不过非要?我选的话,我倒觉得那沈青书更好一些。”


    “他?”柳舟年?倒是没想?到柳溪宁会选沈青书,毕竟那人初见时,总给人一种很冷淡的感觉。依他的考量,就?柳溪宁的性子,赵天齐倒是与她更相配一些。


    “嗯。”柳溪宁想?起那会儿在外头看见沈青书的温柔一笑,就?不由?得脸颊红红。


    柳舟年?看女儿低头不语,满脸春光的模样,就?知道她指定是对人家?起了心思,“你都没跟人家?相处过,不会是看上人家?的脸了吧?”


    说实话,那沈青书长得,是比赵天齐要?好看一些,温文尔雅的,忽略那张俊脸上的淡漠,倒确实是赏心悦目。


    “爹,你说什么呢。”听到自家?爹这么说自己,柳溪宁顿生不满,“你女儿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是,你之前?不就?是觉得许大将军家?的那个“表弟”脸好看才总约人家?出去的吗,结果没成想?人家?是女子”


    “爹,”眼见着他又要?拿这事?儿来糗她,柳溪宁大喊一声,“你再说这些,我就?不理你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着,她自个儿转过身去生闷气。


    虽说过去了好久,但是一想?起来,她还是觉得好糗啊,谁能?想?到,她看上的威猛小将军,居然是个女子之身,她还差点让她爹去人家?家?里提亲了。


    问题是,人家?之前?就?说过,可她却总以为对方是为了拒绝她,才故意说这种话的。


    哎,反正她现在想?想?就?难受,正好他爹说要?回来祭祖,她也?就?顺便跟着来了。


    就?当散散心了。


    “行了快吃饭,晚些我还要?再去书院一趟。”女儿满脸羞窘,柳舟年?便也?不再打趣她,笑着将他晚上的想?法给说了。


    转眼时间到了戌时,天也?渐渐黑了下来,柳舟年?再次去了书院。


    夜晚的书院不似白天那般生机勃勃,隐藏在月光下,多?了几分静谧与神秘,更显得钟灵毓秀。


    穿过桃林那边的月亮门,便是学子们的学舍,这个时间,大多?数学舍都熄了灯,只有个别的灯亮着,传来“嗡嗡”地说话声。


    山长晚上有事?儿不方便再陪着,故而柳舟年?是由?其他夫子领着过来的,但这种事?情,他们也?不好掺和太多?,只说让柳舟年?自己去看,他在这儿等着就?好。


    柳舟年?这次为得就?是沈、赵二人来的,所以便很有目的性去了二人的房间。


    沈青书的房间是最左边的第二个房间,里面的灯已?经熄了,里面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


    赵天齐的房间在后面一排,他过去的时候,房里灯还亮着,隔着窗户,他看见赵天齐一边洗脚,一边拿着一本?书再看。


    学舍都是两人间,赵天齐同?寝的人这会儿已?经上床了,见他还不睡觉,询问道:“赵兄,都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还有几页了,我想?看完再睡。”赵天齐有些歉意的说:“可是灯晃着你的眼睛了,我往这边挪挪。”


    说着,他将桌上的油灯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这会儿好了没。”


    “不是这个原因,”那人坐起身来,“就?是觉得你太拼了,该好好休息下。不过……”他想?起今日学堂上听课的人,“你说今儿个来的那个柳老爷,究竟什么来头。”


    “不知道。”赵天齐摇头。


    “感觉他挺有钱的,也?不知道来我们书院干啥?”


    “管他干啥,反正跟我们也?没啥关系。”赵天齐瞟了一眼窗外,那人影十分的明显,随即唇角微扬,“快睡吧,不是说累了吗?”


    “跟你一比啊,我觉得我还不配说累。”催八撇撇嘴,“你说说你,学问比我好得多?,还这么努力。今天在课上,你可是厉害呢,要?不是夫子打岔,那沈青书还不见的能?赢呢。”


    “学无止境罢了,而且今日在课堂上,确实是我过于?偏激了些,我该找沈兄道个歉的。”


    “道歉,你?”催八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满脸嘲弄地问,“哎,你到底咋想?的,那沈青书品行不端,把你媳妇儿都抢跑了,人家?现在春风得意的,可跟你道过歉了,你还道歉,疯了吧!”


    “催八,”听到他这么说,赵天齐心中欢喜但嘴上却是责怪,“我们好歹是同?学,都是读书人,你休要?坏人家?名声。”


    “我坏人家?名声?”催八一副好心当成驴肝肺的表情,“行吧行吧,你这个当事?人都不计较了,我一个外人多?什么嘴,睡了睡了。”


    赵天齐也?察觉到自己说话有些难听,想?解释道歉来着,可催八直接将被子闷到了头上,不想?听他说。


    “哎!”叹了口气,赵天齐放下水,擦干脚后准备起身去倒水。


    察觉到他要?出来,柳舟年?先一步往外头走?去,待赵天齐开门出去,就?只看到一个黑影转到前?面去了。


    赵天齐很清楚,那就?是柳舟年?。


    看来他的计划相当完整。


    沈青书,等着吧,看我们谁笑到最后。


    倒了水,赵天齐进屋,原本?还生闷气的催八这会子已?经坐起来了,看见他进来,急匆匆地问,“怎么样,成了吗?”


    “你说呢。”赵天齐露出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那给钱。”催八伸手。


    下午吃饭的时候,赵天齐突然找上他,说是要?和他演场戏,事?成之后,给他二十文钱,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这催八别号小吹八,虽说是赵天齐的室友,但更像是赵天齐的狗腿子,只要?给点钱,他是啥都愿意干。


    看他嗜钱如命这模样,赵天齐心生鄙夷,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拿了钱给他。


    催八拿了钱,掂量掂量,随即美滋滋地放进荷包里,压在枕头下面。


    “话说,方才在门外的,是什么人?”其实他也?注意到了,方才赵天齐叫他说话时,窗户旁边站着个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赵天齐瞪了他一眼,“闭好你的嘴别乱说,睡觉。”


    说着,他就?吹灭了油灯上床,一套卸磨杀驴,被他玩的明明白白。


    但催八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也?不生气,只是睡好后,手塞到枕头下摸了摸那鼓鼓的荷包。


    哎呀又有钱了,明日再去赌一把,这一次,他绝对翻本?。


    从书院出去后,柳舟年?坐在马车上若有所思。


    他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的人,尤其是赵天齐的那番话,他总觉得,以沈青书的为人,不像是能?干出那种事?的人。


    虽然他和沈青书真正连照面都没打过,但他就?是有这种预感。


    他觉得,他还得在查一查这个事?儿。


    之前?山长说过了,这两人都住在榆树湾,一个在向溪村,一个在向山村,倒是离县城不远。


    不过他带来的人都是自京城来的,对这一片不太熟悉,所以这事?儿,还得找柳际年?帮忙。


    “堂哥这是说得什么话,我的人,你尽管用,要?不是你啊,我哪有今天。”对于?他的请求,柳际年?倒是格外的大方,话里话外也?都是感激他当年?的恩惠。


    柳舟年?素来不喜这些溜须拍马的话,皱着眉头坐了一会儿,点了两个人也?就?走?了。


    那两个仆从是兄弟俩,一个叫张火,一个叫张水。因着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两人对他倒是格外的尊敬。


    柳舟年?也?没说别的,只是让他们去榆树湾向溪村和向山村,分别查一查沈青书和赵天齐的为人以及名声如何。


    “呸,还以为什么美差呢,原来就?干这个。”等两人出了门,哥哥张火当即啐了一口。


    都知道这柳大老爷是从京城来的,当时他被挑中,张火心里还窃喜。毕竟柳舟年?这次来没带多?少人,身边肯定是缺人的,帮他做事?,油水肯定是少不了。


    结果嘞,居然就?是让他跑腿,还是去那种穷乡僻壤。


    “哥,你别这样,小心被看见。”张水觉得他哥这样过分张扬不太好,低声劝解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见就?看见,怕他呀!”张火不以为然,随即瞪了弟弟一样,“瞅你那怂样,做事?畏手畏脚的,啥时候才能?取上媳妇儿。”


    “……”张水不说话了。


    吐槽归吐槽,但事?儿还是要?办的。


    中午些,两兄弟便借了个驴车,赶着去了榆树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向溪村和向山村,其实算是相对着建的,中间只有一条河阻挡,两村村口算是在一块儿,那儿有棵大槐树,平日里有空闲,两个村的人都会在那儿聊闲。


    只是张火兄弟来的不巧,大中午的,天又那么热,人都吃完饭在家?里歇着,那里有人供他们打听情况。


    在周围溜达了一圈,张火是一个人都没看见,心中不由?得来气。


    这都让他们干得什么事?儿。


    “晦气。”说完,他一屁股坐在田埂上。


    要?不是他不认识这两个人,不然他都随便编点东西交差了。


    “哥,要?不,我们进村里问问去?”张水提议,他们就?这么耗着也?不是是儿啊。


    “不去不去,这些乡下人眼尖得很,你要?想?上门打听消息,需得给钱才行。”


    那老东西一毛不拔,还想?让他出钱。


    可现在这么呆着,确实也?不是个事?儿。


    就?在张火准备爆粗口的时候,站在一旁四处张望的张水却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有人来了。”


    张火一个不防,差点被他从田埂上扯下来,好在他稳住了脚,抬眼望去,还真有个老妇,拎着食盒从这边走?来。


    chapter54 表明心意


    “此话当真?”柳舟年听着张火查来的东西, 眉头紧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千真万确,我们可是找了好几个人问过了,就是这?样。”张火说着谎, 脸不红心不跳。


    反倒是张水觉得哥哥这样糊弄骗人不好,有心想拆穿, 却又在他哥的眼神警告下低下了头。


    “好,我知道了。”柳舟年点点头, 随即眼神示意一旁的管家周林, 周林会意, 掏出?两锭碎银子递给他们, “这?是老爷赏你们的。”


    都是差不多有一两的碎银子,张火眼睛都泛着光, 狗腿地对着柳舟年点头哈腰, “多谢大老爷,多谢大老爷。”一点儿?都没有初时?的不情愿。


    兄弟俩拿着银子出?来, 张火乐呵呵的,但张水却心里不得劲儿?,, “哥, 这?钱……”


    “咋了,你不想要这?钱啊,你不要给我。”张火回头瞪了一眼,他这?弟弟其他都好, 就是平日里干个事啰啰嗦嗦, 畏首畏尾的, 烦人的很。


    听张火这?么?说,张水直接将银子递给他哥, “那你拿着吧,这?钱我拿着心里不踏实。”


    “嘿,你小子什么?意思啊。”张火看?着递给他银子转身就走的弟弟,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拿着不踏实,咋就不踏实了?”


    “你明明就问了那一个人,咋就跟大老爷说是好几个呢。”张水辩驳。


    “……”


    张火是没想到自?己的弟弟居然这?么?彪,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就将这?事儿?给说出?来了,当即吓得捂住了他的嘴。


    幸好这?附近没人,不然被人听了去告诉大老爷,他俩都得吃不完兜着走。


    “你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啊!”说着,他拉着张水到柳府后?头的小巷子,“我且问你,这?两个人,我们打听了没?”


    “打听了。”


    “那那个老妇,是不是我随便找的?”


    “是。”


    “我问的话,是不是老妇自?个儿?回答的,我有多说什么?吗?”


    “没有。”


    “那你告诉我这?钱我为什么?不能拿?”张火也有些不高?兴了,他这?个弟弟小时?候发热,烧得脑子有些不正常,做事儿?容易一根筋。


    但今天这?事儿?,充其量就是他没有多找几个人打听,可那老妇该说的都说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他警告道:“我告诉你啊,今天这?事儿?,不许再提了,不然小心我揍你。”


    兄弟俩走后?,柳舟年手里捏着茶杯 ,脸色不是太好。


    他之前还觉得赵天齐说的那些话有待商榷,如今看?来,真相居然比他说得更加难堪。


    什么?抢,他是直接趁着醉酒爬到了人床上去。


    如此人品不端的人,让人如何能够相信,又如何把女儿?托付于?她。而?且,他也总算明白赵天齐为何会总在课堂上揪着沈青书不放了。


    若是换做他,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只?是想起柳溪宁昨日的话……


    柳舟年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转头问管家,“小姐呢?”


    “小姐中午的时?候就出?去了,还没回来。”管家说。


    柳舟年:“等她回来,让她去找我一趟。”


    管家看?出?他心情不好,也是愈发恭敬,弯着腰道:“是。”


    柳溪宁回来的时?候已经快申时?了,整个人奔奔跳跳的,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如今天热,她路上出?了一身汗,正打算回房收拾一下,却被管家拦住,“小姐,老爷叫你过去一趟。”


    “爹说了是啥事儿?了吗?”他爹这?些天不是忙着走亲访友吗,还有时?间理会她。


    “老爷没说,只?说让你回来了去找他一趟。”


    “好,我知道了。”柳溪宁应下,但总觉得他爹找她不是啥好事儿?。转头看?了侍女桃红一眼,只?是桃红也一脸懵,不晓得发生了啥事儿?。


    柳溪宁是在书房找到柳舟年的,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可眼珠子却一动不动的,显然是没再看?。


    书房门开着,柳溪宁直接敲门进?去,“爹,你找我?”


    “嗯。”柳舟年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书,正色地看?她,“去哪儿?了?”


    “就,去外头逛了逛。”柳溪宁含糊其辞。


    “只?是逛了逛?”柳舟年不相信。逛还能逛着这?么?长时?间,回来还满面春光的。


    “嘿嘿。”柳溪宁不答只?是笑,只?是从她那微微泛红的脸颊,柳舟年也不难猜到他去了那里。


    但好在,女儿?还用情不深。


    “之前那事儿?,我已经有打算了。”


    “是吗?”提起这?个,柳溪宁眼睛一亮,凑上前了几步,“爹爹看?中了谁?”


    “我思来想去,还是赵天齐比较合适。”柳舟年说:“我听夫子说,他启蒙时?间晚。如此都能有现在的学识,可见是个聪明刻苦的。”


    “聪明刻苦又不能当饭吃,爹,你再好好想想嘛!”没想到他爹居然没选沈青书,柳溪宁有些不满,“而?且你这?算是给我选夫婿了吧,就不能选一个我满意的吗?我就觉得沈青书挺好。”


    “他好,那是你不知道他干了什么?龌龊事儿?。”柳舟年不理会女儿?的撒娇,但也不打算将沈青书做的那些腌臜事说出?来污女儿?的耳朵,只?是强硬道:“反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好好和人家相处,总有一天会发现人家的优点的。”


    “爹……”没想到她爹居然这?么?固执,柳溪宁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这?事儿?就这?样,没得商量。”柳舟年依旧不为所动,哪怕他知道女儿?已经生气?了。


    “好,既然你执意这?样,那就按你说得来,反正要嫁你去嫁,我是不会同意的嫁给他的。”柳溪宁说完,便转身跑出?了门。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不喜欢的东西,她爹从来没有勉强过她。成婚这?么?大的事情,她不相信她爹会违背她的意愿了。


    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爹觉得沈青书是一个龌龊的人,但他爹有句话说的很对,相处的时?间长了,总会发现对方的优点。


    她不相信自?己会看?走眼,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拉进?与沈青书的关系,到时?间证明给他爹看?。


    如此一想,方才的气?恼倒是消了。至于?赵天齐什么?的,她完全?没放在心上。


    不重要的人,没必要花心思去了解。


    如此,柳溪宁还是每到中午就去书院门口堵沈青书。


    如今乔月和沈母都忙着家里的事儿?,沈青书这?儿?便没人来给送饭,一般情况下,他中午就和同学在外头吃。


    柳溪宁天天都去他常去的那家餐馆去报到,哪怕她爹为了让她少接触沈青书派了人看?着她,她也会想办法甩掉那些人。


    每次都是沈青书吃什么?她就跟着点什么?,只?是她从来都没上去说过话。


    没办法,沈青书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脸,让人心里有点儿?发怵,不敢轻易靠近他。


    沈青书其实也一早就注意到她了,不为别的,就她那一身锦衣坐在这?样的小店里,眼睛还时?不时?地往他这?边瞄,就让他很难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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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桌正在聊赵天齐聊得火热,说他最近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整个人阔气?了不少,而?且时?常有人来找他,大包小包的东西递给他,瞧着可神气?了。


    “好像说是上次来的那个柳老爷,看?他学识好但家里穷困,有意周济他。”


    “这?哪里是周济啊,那明显就是看?人家学识好,能中秀才,有意要栽培他。你想啊,那柳家再有钱,也终是个商人不是,这?年头,有势才能守财。”


    “嚯,那确实赵天齐是走狗屎运了,可我觉得,青书的学识比他好多了,那柳老爷咋就选了他呢。”


    一群人在哪儿?嘀嘀咕咕地讨论原因,但沈青书却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最近家里忙,他娘说乔月是挪不开脚给他送饭。可玲珑阁的事儿?,乔月却一点都没耽搁。


    她都来县里了,难道来看?看?他一起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吗,他觉得,自?从那次的吵架后?,乔月总是有意躲着他。


    可至于?原因,上次的事儿?明明都已经说开了,他也猜不透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不管,他自?个儿?又觉得难受。


    心里烦闷,沈青书挑了个离他们稍远的位置,刚坐下,对面就有人拉开了凳子。


    沈青书抬头,见是之前一直盯着他的那个姑娘。


    “介意拼桌吗?”柳溪宁今儿?个可是花了好大的精力才偷跑出?来,耽搁着来迟了,店里就剩这?么?一张桌子了。


    不过也正好,估计这?次之后?,她爹怕是要禁她的足了,她趁机把话说开了,免得之后?没机会。


    沈青书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正好老板过来,热络地问他吃什么?。


    “一碗阳春面。”


    “姑娘你呢?”老板又问柳溪宁。


    “跟他一样。”


    “好嘞,两碗阳春面。”老板高?声大喊,招呼里头的厨子。


    老板离开后?,柳溪宁托腮看?着沈青书,许久才开口,“沈公子怎得到外面来吃饭了,难道家里没给送饭吗?”


    云上书院的人,家在乡下的大部分都是家里人给送饭的,柳溪宁多多少少还是了解过沈青书的,知道他家不住县城。


    可跟了这?些天,他都是在外头吃,从来没见他家里人来过。


    “柳姑娘跟了在下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沈青书并不想和他闲聊,若非店里是在没有位置了,他铁定是不会和她一块儿?坐的。


    柳溪宁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球,不过他叫她柳姑娘,让她心下一喜,她从未和他说过话,他既知道她姓什么?,那是不是说,他对她也有兴趣。


    “你怎么?知道我姓柳?”柳溪宁问。


    “柳姑娘那日不是跟着柳老爷一块儿?到书院来了吗,莫非我看?错了。”沈青书说。那日虽是随意一瞥,但是他当下就认出?来了,跟在柳舟年身后?的,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你认出?来了,你居然认出?来了。”柳溪宁眼睛一亮。她都扮成那副扮相了,他居然还能认出?来。


    “是,”沈青书点头,“所以我不明白,柳姑娘这?几日日日去书院堵我,尾随我来此,究竟是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当然是喜欢你喽。”


    柳溪宁自?幼被柳舟年溺爱,性子格外洒脱,否则也干不出?上门追人的事儿?。所以在她看?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大胆地说出?来。


    但这?话从一个女子嘴里说出?,到底是有些猛浪了。


    她倒无所谓,沈青书却一下怔住了。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没反应过来,“你……”


    柳溪宁先前只?知道读书人迂腐,却不想脑子居然还转不过弯来。她刚才说话声音不小,隔壁桌的人听到后?也望了过来,巴巴地看?着两人。


    “喂,你说话啊!”柳溪宁脸上有些羞窘。是接受还是拒绝,他倒是说句话啊。


    沈青书也看?出?了她的尴尬,一眼看?过去,那些人纷纷转过了头,只?是那身子却往这?边偏,明显是想听后?续。


    沈青书没再管,而?是跟柳溪宁实话实说:“在下家中已有贤妻,柳姑娘的厚爱在下实在承受不起。”


    “你成婚了!”柳溪宁震惊的直皱眉,这?个事情,为什么?她爹没告诉她呢。


    难不成他爹没选沈青书,是因为他成亲的缘故?可她爹的初衷,只?是想提前选个靠山,能不能成为她的夫婿,还要看?她喜不喜欢。


    明显之前他爹也是比较看?好沈青书的,但后?来为何又说他龌龊。


    但沈青书能如实承认自?己成婚的事实,倒是让柳溪宁有些讶异,毕竟在京城时?,她见多了那些为了攀上高?枝而?抛弃发妻的人。


    不过这?种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呢,也有许多先前信誓旦旦,可终是扛不住诱惑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心里有了合计,“成婚了又怎么?样?和离了不就好了。想来你那个妻子该是乡野女子吧,你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应该知道,我能给的,远比她给的要多得多。当然了,如果她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给她一席之地,沈公子觉得如何?”


    “嘶……”


    她这?话,听得旁边桌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年头,逼婚的不少见,但逼着人和离,上赶着插足人家婚姻的,这?女子倒是头一份儿?。


    而?且,就冲她这?没脸没皮的样子,这?种事儿?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了。


    “一派胡言。”这?话让沈青书不由得来气?,甚至觉得受到了羞辱,“我堂堂七尺男儿?,岂会做这?样的事情?”


    “哪样的事情?”柳溪宁无所谓地说:“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沈公子应该懂吧。”


    “良禽择木而?栖是没错,但前提是这?棵木,是良禽自?己选的。”沈青书站起身来,神情颇为不悦,“这?样的话,柳姑娘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坏了你的名声也污了我的耳。也请柳姑娘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在下了,我不喜欢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说完,他便留下钱,拂袖离开。


    “喂,你的面你不吃了?”


    沈青书没有理会她的呼喊,走得干脆利落。


    居然为了躲她连自?己连饭都不吃了。柳溪宁看?着桌上那三文?钱,目光潋滟,里头是让人看?不明白的心思。


    chapter55 蔻丹


    表白被拒, 柳溪宁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沮丧,哪怕因为方才?她的?一番话,别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 她也全然不在乎。


    反倒是桃红在门外都看到了自家小姐被拒绝的?彻底,不由?得?有?些担忧的?上前来, “小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柳溪宁摇摇头, 刚好店家端了阳春面?来, 两大碗 , 分量都不少, 见沈青书不在,还疑惑, “哎, 沈公子人呢?”


    “他有?事儿?先回去了,这是他留得?钱。”柳溪宁把那三文钱推过去。


    “啊哟, 咋饭都没吃就走了,这读书那么辛苦的?事儿?,不吃饭怎么能行呢。”店家跟沈青书也算是熟人, 知道他性子好, 平日总是格外关照。这会儿?听说他不吃饭了,语气中也不免关心。


    而他这话,倒是叫柳溪宁有?些愧疚。


    要不是她说那些话,人也不至于被气走了。


    一碗阳春面?, 柳溪宁吃的?是索然无味, 待店里的?人都走光了, 她才?慢慢悠悠地起身,“走吧, 回家。”


    “回家?小姐,那您不去玲珑阁了吗?”桃红问?。


    她这话倒是提醒柳溪宁了,她还约了乔月做指甲。


    来清水县后她就听人说玲珑阁是清水县最好的?绣坊,前几日她慕名前往,也确实是被惊艳到了,里面?的?绣品样式的?确称得?上是上称的?,有?些款式,就连京城都没有?。


    碰巧的?是,她那日去,刚好碰上了前来给人送眉笔的?乔月。那眉笔她见了,做的?确实小巧玲珑也方便?。


    画眉的?铜黛她是不缺的?,所以她并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当时乔月指甲手上的?一抹红,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东西?她见过?,叫蔻丹,是京城程家胭脂店的?独门秘方。因着原料是外来的?,所以只服务于宫里的?娘娘和妃子,就是一般大臣的?夫人,也需得?有?人引荐才?给做,像她们这样的?商户之?家,是连号都排不上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蔻丹她也喜欢的?不得?了,只是奈何没有?门道,就只能在宴会上,看着那些官家女子的?芊芊素手羡慕。


    只是不想,这么珍贵的?东西?,如今却在清水县这样的?小县城看见了。


    她当即觉得?奇怪,还以为乔月是哪里的?皇亲国戚,结果一问?才?知道,这蔻丹居然是她自己做的?。


    只是乔月说暂时不打算弄这些,也是她死缠烂打,对方才?答应,越好今天要帮她做来着。


    想想自己的?指甲马上也能变得?很好看,柳溪宁心情总算是变好了一点儿?。


    她到玲珑阁的?时候店里人不多,乔月也来了,估计是又卖出去了一批眉笔,她现在正在收拾东西?呢,看见她之?后笑着点头致意,“来了?”


    “嗯。”柳溪宁也冲着她笑。


    说实话,她还挺喜欢乔月的?性子的?,为人直爽,行事也果断,不像那些个富家贵女,娇滴滴的?,说话也总捏着嗓子,听着都难受。


    做蔻丹需要时间也需要地方,玲珑阁到底是买刺绣的?地方不方便?,柳溪宁一合计,觉得?还是去对面?茶楼,一边吃点心一边喝茶比较惬意。


    依旧是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柳溪宁点了一壶茶,几份点心,乔月拿出一个装了染料的?小瓷盒,准备给她染指甲。


    这做蔻丹的?原材料是乔月上次无意间在山上找到的?,叫指甲草,也叫凤仙花,当时她还不确定是不是呢,就摘了一小把,在药店买了些白帆后在自己手上试了试,谁知道竟然成功了。


    不过?她当时并没有?看到清水县有?人染指甲,而且赵母也说不认识,所以暂时也就没怎么上心。谁成想,竟被柳溪宁给看上了。一个劲儿?地问?她是在哪儿?染的?,还怀疑她是不是皇亲国戚。


    这可把她搞懵了,仔细问?了才?知道,这蔻丹在大礼是个稀罕物,比铜黛还稀罕,是京城最有?名的?胭脂坊程家专门给宫里娘娘们进贡的?。


    这下可就有?让她发现了新的?商机,只可惜她暂时没有?店面?,否则的?话应该可以趁机大赚一笔。


    这蔻丹的?料是乔月提前调好的?,碾碎了的?指甲花拌上适量的?白帆,搅和拌匀即可。


    只是上手的?话,需要停留一晚上的?时间,期间用树叶子包着,起到一个保护的?作用。


    “不过?这样的?话,你晚上可能就没法儿?吃饭了。”乔月看着那包好后像小粽子一样的?手指。这要是五个都包上了,怕是连脱衣服都得?人帮忙。


    “没事儿?,反正我也不想吃,没胃口。”比起那日乔月答应帮她染指甲后的?兴奋,此时的?柳溪宁神?情有?些蔫蔫的?。


    “怎么了,从刚才?就看你一脸的?不高兴,跟人吵架了。”乔月问?。


    “没有?,”柳溪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如实道:“就是刚刚得?知,我喜欢的?人,居然已经成婚了。”


    “……”


    这感情的?事,乔月是向来不太懂的?,尤其是这种听着还挺复杂的?东西?,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而且这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便?细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溪宁继续说:“主要是我爹居然没告诉我,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哎,又多了一桩丢人的?事儿?。 ”


    显然,比起被人拒绝,柳溪宁好像更介意自己做了糗事儿?。


    “那你……不伤心?”乔月小心翼翼地问?。被喜欢的?人拒绝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伤心的?吧。


    “还好吧,本来也没什?么了解,只是看着人家长得?好看。”说起这个,柳溪宁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颓丧,“而且我都亮出我家的?家底来了,人家还回绝的?那么干脆利落,我还能怎么办。”


    “ 不过?也幸好他拒绝了,否则我可能比现在更生气。连发妻都能抛弃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正是这样,她对沈青书才?更加恋恋不舍。也不知道他的?发妻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让他如此喜爱,连考虑都没有?就拒绝了她。


    抛弃发妻?


    她这论调倒时让乔月想起了赵天齐,算起来,原主也算是她的?发妻了吧,可她终究屈于名利和金钱,义无反顾地抛弃了她。


    “算了,不说他了。”柳溪宁想得?心烦,换了个话题,“之?前不是听你说你也成婚了吗,怎么样,你相公对你好吗?”


    说完,她也不等乔月说话,便?自顾自地猜测道:“应该很好吧,你长得?这么好看,温柔大方,而且又会赚钱,他一定很喜欢你吧。”


    没想到她会突然扯到自己身上,乔月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答道:“还行吧!”


    其实从那一次吵完架,她和沈青书已经有?四五天没见了,一来是家里确实忙,二来就是乔月在躲着他。


    那窗户纸,你让它在哪儿?放着,似乎也不影响什?么,可一旦捅破了,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就想乔月之?前从来不会想她和沈青书的?关系如何,可现在,一旦闲下来,她就总会不由?得?想起,他们的?婚姻,起源于一场算计。


    这种情况下,沈青书不厌恶她已经算是好的?了,他还想让沈青书喜欢她,爱上她,和她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显然是有?些贪心了。


    仔细想想,他们真正认识才?两个月不到。


    “好了。”乔月将最后一根小指包好叶子,用剪刀剪去用来捆绑的?绳子,“包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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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明早取下来就好了。但切记手不要乱动?乱碰,否则里面?的?东西?会跑偏,手也会被染坏。”


    “我知道。”柳溪宁将包成粽子的?手放到眼前看了看,随即才?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多少银子呢。”


    “你算是我第一个顾客,所以不要钱。”乔月笑笑。这凤仙花就是她在山上自个儿?摘的?,也就里头的?白矾值点钱,但好不容易遇上个识货的?愿意让她练手,怎么还能收人家银子呢。


    更何况,柳溪宁这性子,是很对她的?胃口,她也有?心想和她交个朋友。


    “这不太好吧,你大老远的?过?来。”柳溪宁有?些不愿意。她爹说了,拿人家的?东西?就要给人家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真不用,就当我交个朋友吧。”乔月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的?吗,我在清水县还没有?朋友呢。”柳溪宁一下子高兴起来,“那既然是朋友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改天请你吃饭。”


    “好。”乔月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乔月见天色有?变,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想着家里还有?一院子的?魔芋片没收,便?别了柳溪宁先行回家了。


    柳溪宁染了指甲是啥也不能干,而且心情不好她也不想逛街,便?也只得?先回家。


    只是她前脚刚进院子,后脚管家就来传话,说是晚上他爹要请赵天齐来家里吃饭,让她晚些时候过?去。


    “你告诉我爹,就说我做了指甲,没法儿?去了。”柳溪宁举了举手,有?些庆幸自己有?个这么好的?借口。


    “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管家看出她有?意拒绝,一脸为难。就因着中午小姐又偷跑出去,老爷已经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了,这要是再拒绝不去,怕是……


    柳溪宁也知道他爹那个臭脾气,平常看着乐呵呵的?没什?么架子,但发起脾气来,也是真的?吓人。


    无意为难他,柳溪宁看管家那老脸皱的?跟榆树皮似的?,只得?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自己去跟她说。”


    说着,她便?起步离开。


    柳舟年这几日该拜访的?人都拜访完了,再加上他下午特意腾出时间来准备招待赵天齐,所以柳溪宁找到他时,他格外悠闲地坐在廊下的?躺椅上吹风。


    躺椅悠悠,和风徐徐,说不出的?惬意。


    柳溪宁进了院子一眼就看见了他,只是不等她说话,他爹就先开了口,“野回来了?”


    头也没抬眼睛都没睁,就笃定进来的?是她。


    “嗯。”因为中午自个儿?是偷偷跑出去的?,柳溪宁也着实有?些心虚,凑到柳舟年跟前,想给他捶腿,却又碍于手上包着东西?,只能干站着。


    “爹,我听说,你晚上要请赵天齐来家里吃饭?”


    “嗯,你周叔告诉你的??”


    周叔指的?就是管家周林。


    “周叔说你非要我也一起去,可是你看我的?手,”柳溪宁举起她那包着叶子的?手,“我连饭都不能吃,就不参加了吧。”


    柳溪宁讨好的?笑。


    主要是,她是真的?没兴趣和那什?么赵天齐一起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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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不能,我看你就是想找借口逃避,”柳舟年睁开眼瞅了一眼,这才?坐起身来,看向她的?手,“这手咋了?”


    “就我染了指甲。”柳溪宁说。


    “染指甲,这小地方还有?人也会做这个?”柳舟年有?些不信,“你今天中午偷着出门,不是去找沈青书,而是去做指甲了?”


    “不是。”柳溪宁知道这事儿?瞒不过?自家老爹,索性如实回答,但想起今天出的?糗,她又心生抱怨,“爹,你咋不早告诉我人家有?媳妇了呢,害得?我出了个大糗。”


    柳溪宁埋怨道:“你要是早点说,我也不至于再去找他。”


    “合着还是我的?错了?”从她说的?话柳舟年也能猜到她又干了什?么蠢事,恨铁不成钢地那指头戳着她的?头,“都给你说多少遍了,女孩子要矜持。”


    也是怪他,她娘去的?早,他忙于生意,就忽略了她的?管教?,让她性子像个男孩子一样大大咧咧的?,一点儿?女孩子温婉的?样子都没有?。


    只是想着就她一个女儿?,他也舍不得?多说她,就只能越养越歪。但好在,这丫头本性还是善良的?,就是是不是坐的?糗事儿?,叫人有?些招架不住。


    “哎呀,我知道了。”柳溪宁扁着嘴,“那我都这么伤心了,手也成这样了,今晚上的?饭,我能在自己屋里吃吗?”


    “我要是当着人家的?面?让桃红喂我吃饭,那不得?被人笑死,哎呀爹~求求你了嘛,好不好~”怕拉他的?袖子会弄坏手上的?东西?,柳溪宁便?用两个手腕夹着柳舟年的?胳膊撒娇。


    若说柳周年有?啥弱点,那就是最受不得?柳溪宁冲他撒娇。而且看她这小心翼翼护着手地样子也不似作假,最终只得?合了她的?心意,“好了好了,答应了就是了。”


    “真的??”柳溪宁一下喜笑颜开,用手腕夹着柳舟年的?胳膊,“我就知道爹你最好了。”


    “你呀,就知道胡闹。”看着女儿?的?笑脸,柳舟年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着急。


    chapter56 献殷勤


    都说六月的天?, 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可这四月的天?,也是阴晴不定, 让人难以琢磨。


    乔月在县城时还?雾蒙蒙,阴沉沉看着像是要下雨的天?, 等她?回到家里,却又是云开雾散, 阳光朗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方才那天?也确实吓人, 在柳芽婶子的帮助下, 沈母也已经将晒着的魔芋全都收起来了, 整整好几百斤的魔芋,在这几天里陆陆续续全都晒干了, 用?大麻袋装好, 磊在刚修葺好的杂物房里,沈母收掉的是最后一批。


    以后做魔芋豆腐, 只需要将干魔芋片碾成粉,然后加入一定比例的水,剩下的, 还?是跟寻常用?新鲜魔芋做的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相对来说却省心了不少。


    屋顶的旧草在一番修葺后都被换成了新的。保存完好的新稻草,在阳光下是黄生生的颜色,让整个小院瞧上去?都焕然一新。


    乔月到家时,柳芽婶子也在, 正和沈母说话呢。


    按理后日书院休沐, 只是马上就要府试了, 沈母也吃不准沈青书他们究竟放不放假,早上乔月走的时候就说让他问问沈青书。


    比较五六天?没?见了, 沈母心里也惦记,见乔月回来就问起这事儿来,“月啊,青书说了没?,明天?下午他回不回来?”


    “……”


    乔月这才想起早上走的时候,沈母以为她?会去?找沈青书一块儿吃饭,故而托她?问来着。可她?完全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婶子,我?忘记了。”乔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你没?去?找青书吗?”沈母问。


    “没?有,”乔月摇了摇头,说:“有些事儿给?绊住了,就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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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乔月进了屋,柳芽婶子终于忍不住了,“咋啦,两人吵架了?”


    “没?有啊。”沈母也有些不明白。但她?也发现近几日乔月状态有些不太对,以前找青书她?可积极了,可现在,提起青书她?也总是沉默寡言的。


    “就前几日青书开玩笑没?把握好分寸,然后乔月有些生气了。”沈母猜测还?是因为这个事儿。


    “不能吧,我?看着乔月那丫头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啊。”柳芽婶子有些不信。


    但别说柳芽婶子了,沈母也觉得跟这事儿关?系不大,可这要是去?问,她?不知道怎么张嘴,而且乔月也不见得会说。


    “罢了,等青书回来,我?再问问他。”沈母叹了口气,这年轻人的事儿,难搞哦。


    柳芽婶子走后,沈母就去?问乔月晚上想吃什么。


    如?今乔月的眉笔算是彻底步入正轨了,沈青瑞帮他联系好了杏仁,而且不知道他咋搞的,近几日还?有人送来了甜杏仁,那可是比苦杏仁还?好的东西,甜杏仁油可以代替橄榄油和椰子油,可以直接接触皮肤,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乔月也是按照之?前说好的,他弄来多少杏仁,就按药店的价格,将相应的差价给?他。


    反正那小子最近挣了不少钱,时常能看见他拿着他那个荷包数钱,完了又自习地将荷包贴身放好,妥妥的一副守财奴样儿,但好在也没?影响学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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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她?凑巧发现的蔻丹,也确实是个商机,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店铺,就暂时没?法?儿搞起来。总不能老借着玲珑阁的地方,虽然陈娘子不会说什么,但她?还?是要注意分寸。


    家里该弄的也弄完了,倒是稍微清闲了一下,玲珑阁的样品图她?也画好给?春草了,反正自己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乔月便想着,索性趁着这个时间,把她?做化妆品之?类需要的酒精先做出来。


    酒精属于工业制品,乔月自然是做不出来的,她?要做的其实是度数相对比较高的白酒。


    乔月都看过了,现下时兴卖的酒都是纯粮酿造的,度数相对来说比较低,起不到她?想要的消毒杀菌的作用?。


    她?之?前在旅游的时候见过少数民族做的小锅米酒,那种?酒是用?蒸馏加冷却煮出来的酒,度数相对比较高,可以达到65度左右。


    虽然说一般消毒杀菌,酒精度数应该要达到七十,但至少聊胜于无,她?也没?法?强求。


    煮酒的酒糟是她?一早就弄好的,蒸熟的白米饭里加上酒曲,发酵了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如?今天?气热,她?方才去?看了,那米的发酵程度,已经可以开始煮酒了。


    “婶子,明天?我?想请李叔过来帮我?煮酒。”乔月说。


    那煮酒也算是个力气活,架锅,添米,换水,每一项都得出力,乔月虽说有把子力气,但到底是个女子。


    “那米发酵好了?”沈母问。她?还?记得,一个月前乔月忽然弄来一大袋子米,全都给?蒸了,然后放上从?萧家杂货店买来的酒曲,说是要酿酒。


    这酿酒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费时费力,还?不见的能成功,否则那酒也就不可能卖那么贵了。说实话,就乔月那会子那粗犷的做法?,沈母就对她?那个酿酒的事儿心里没?谱儿。


    哪怕乔月说了,她?用?的是另一种?酿酒技法?,她?还?是持怀疑态度。


    “好了,如?今天?热,米发酵的也就快。”她?刚才闻了,那缸里酒香浓郁,而且你也是用?手一捏就黏了,发酵的很?成功。


    “那行,我?明天?知会你李叔一声,请他过来帮个忙。”见乔月这么笃定,沈母也不好给?她?泼冷水,温声应下。


    沈青瑞乖乖的吃着饭,对于乔月的想法?和做法?,他如?今只有赞同从?不反对。因为他知道,但凡是乔月想干的,就没?有干不成功的。


    只是可惜自己明天?要去?书院,否则他也想看看这个酒是怎么个煮法?。


    夜深了,宁静的小村庄隐入了黑夜中?,只零星有几家灯火,隐隐绰绰,不似县城里,四处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柳府门口,柳舟年送赵天?齐出来。


    赵天?齐是告了假出来的,晚些就要回去?。今日柳舟年宴请,也算是直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没?见到柳小姐,听柳父说,是手上摸了东西包了手指,不方便来吃饭。


    对于这个说辞,赵天?齐就只当是托词,毕竟是大家闺秀,哪里能像村里的女子一般,随随便便就抛头露面到人前的。


    而且今日来这一趟,他也算是弄明白了,柳舟年就那一个女儿,也就是说,如?果自己考中?秀才甚至说秋闱的时候考中?举人,那他就能娶到柳溪宁。


    柳舟年已年过半百,那往后,这柳家偌大的家业,就算是他的了。


    “赵公子,这天?色都这么晚了,不如?坐我?的车送你回去?吧。”


    说话的是柳际年,也就是柳溪宁的堂叔。


    柳舟年这次宴请赵天?齐,顺便也叫上了柳际年,不为别的,就为了到时候在席上不那么尴尬。


    赵天?齐倒是能说会道,一晚上饭桌上几乎是没?什么冷场的时候,柳际年也看出来自家老哥是比较满意赵天?齐的,所?以就想着趁着这个机会献个殷勤,搞好关?系。


    若说他真的敬重赵天?齐倒也不至于,主?要就为了这份家业。


    虽然他哥没?有明说以后柳溪宁要嫁给?赵天?齐,但至少他知道,他哥如?今的所?作所?为,是为了给?以后的柳家找个靠山。


    如?果仅仅如?此,那这清水县的产业自然还?是他的,可万一赵天?齐和柳溪宁的好事儿成了,可就说不准了。


    他跟柳舟年好歹还?是堂兄弟,可跟赵天?齐,人家尊他了算个堂叔,不尊他了,他屁都不是。


    所?以嘛,他现在先和赵天?齐搞好关?系,若真到了那一步,也不至于撕破脸不是。


    “不必了吧,书院离这儿不远,我?自个儿回去?就成。”赵天?齐有些受宠若惊。


    “没?事儿,反正我?也算是顺路。”柳际年说。


    他的府邸离柳府还?有点子距离,他也是需要做马车走的。


    见他实在热情,赵天?齐看推辞不过,就答应了。


    这还?是赵天?齐第一次坐这样的马车,从?外头看不怎么起眼,里头却是另有乾坤。


    柳际年向来喜欢奢华,所?已马车里软凳的垫子,是用?绣金线的云烟锦做的,摸上去?滑溜溜的。软凳上还?摆着一张红木做的小桌子,上年放着茶具和棋盒,点着熏香,青烟袅袅,闻着就是一股馥郁之?气。


    县城的路多是用?青石板铺就的十分平坦,马车走在上面也不怎么颠簸,就连杯里的水都不会晃出来。


    赵家虽说有钱,但也只局限在村里,跟这些富人一比,自己家里的那点儿好日子,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赵天?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马车,烛火悠悠,掩去?了他眼中?生出的羡慕。柳际年将他的行为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这才开口,“赵公子学问出众,想来这次的府试,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柳老爷过誉了,这府试到底不是书院寻常的考试,这胜负成败,哪里是能说得准的呢。”赵天?齐谦虚道。虽然他也觉得,府试于他确实不是太难,但在柳际年面前,他到底是不敢露出他的狂来。


    “赵公子谦虚了,这谁不知道,你的学问是云尚书院最好的,否则,我?堂哥也不可能青睐于你不是。”


    “是柳老爷不嫌弃罢了。”赵天?齐笑笑。


    柳际年也跟着笑,随即又想起从?张火那儿打听来的情况,“听闻赵公子家是在乡下?”


    “是。”突然被人提起家世?,赵天?齐突然脸上有的挂不住了,尤其是在柳际年这种?家财万贯的人面前。


    自己的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没?有学识,为人也粗俗,赵天?齐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搭上柳舟年之?后的这段时间,他是真的看到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贫富之?间,隔着一条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柳际年也就是随口一提,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见赵天?齐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他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若是赵天?齐以后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向他提。


    “我?就是觉得赵公子为人聪慧耿直,故而想交个朋友。”


    书院很?快就到了,两人道别后,赵天?齐下车。因为提前跟看门的大爷说过了,所?以对方还?特地给?他留了门。


    回到学舍,催八已经睡了,赵天?齐接了凉水就着外头的月光洗了把脸,然后悄摸上床。


    府试临近,他们各个精神都已经十分疲累了,可赵天?齐躺在床上,想着今晚的一切,死活都睡不着。


    柳家的房子大的惊人,里头的陈设也都是顶好的,还?有那些他连见都没?见过的菜肴,柳际年的马车,不知道比他之?前坐过的豪华了多少倍。


    他很?清楚,这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还?有柳际年最后说的那句话,明显就是暗示他,想与他交好。


    他知道,那种?暗示,来自于自己如?今受柳舟年器重,也来自于自己即将考上秀才。


    虽然说秀才不算什么,可秀才上头有举人,举人上头有状元,他们现在大献殷勤,不过就是对权力的一种?憧憬罢了。


    是的,权力。


    一个晚上,让他领略到了有钱有权的好处。


    也难怪那么多人争着抢着,寒窗苦读那么多年只为了一朝中?举,光耀门楣都是屁话,考中?之?后的钱和权,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想到这里,赵天?齐忽然觉得,和沈青书斗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他还?不如?去?追逐权力、财富这些实际的东西。


    只要有了这些东西,一个小小的沈青书,他又岂会看在眼里。


    这般想着,赵天?齐轻嗤出声,却吵醒了正梦到自己胡牌的催八。想着自己马上就能赢个大满贯了,催八忍不住吧嗒着嘴抱怨起来,“你大晚上不睡觉干啥呢,跟放气似的一声接一声的。早点睡吧,明天?的课我?可是押了你赢的。”


    催八咕哝着,再次陷入沉睡中?。往日总会在这种?事情上争一口气的赵天?齐,如?今却变得十分平静。


    没?意思。


    他冷笑一声,转过身去?睡了。


    *


    次日的天?气依旧很?好,乔月起床后先收了村里人送来的魔芋。如?今山上的魔芋是越来越难寻了,有些人举家去?山上找,最终也就只能找到一两个,有些连一两个都没?有。


    好在乔月之?前栽下的魔芋秧子都活了,一个个长势不错,前天?她?刚和沈母去?施了肥,想来秋天?也能有个大丰收。


    屋后的辣椒长得也不错,有些都已经结上小辣椒了,胖嘟嘟的一个,黑黝黝的一看就肥料足,势头强劲。


    如?往常一样,乔月巡视完她?的辣椒领地,抱着一把刚从?辣椒地里扯来的草进门喂兔子。


    这两只兔子来家里已经有几天?了,刚来时还?怕人,缩成一个小毛球,动都不带动的,如?今熟悉了环境,便开始作威作福了。好好的地,被它俩打的到处都是洞。小小的圈子里到处都是土,搞的那原本棉花似的白毛现在都灰扑扑的,乔月想抱他们都嫌弃。


    “等下午青书回来,让他紧着明儿的时间赶紧给?兔子做个窝,别看现在小,等过段时间长大了,这圈子怕是就圈不住了。”沈母从?屋里出来,见乔月又在喂兔子,便说起这事儿。


    兔子最擅长打洞,这俩现在还?是幼崽,所?以除了能推起一堆土来暂时还?做不了什么,等大些的时候,它就会直接打洞逃出来,到时候,你可就找都找不到了。


    婆媳俩又说了会儿要如?何做这兔圈子,醉香居的王五就来拉魔芋豆腐了。


    如?今魔芋的储备不少,所?以乔月也给?醉香居加了量,从?之?前的两桶变成了三桶,可即使是这样,魔芋在醉香居却还?是个紧俏货,足见其受喜爱的程度。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中?午,吃过午饭后,李大叔和柳芽婶子就来帮乔月煮酒了。


    chapter57 醉酒


    柳芽婶子也是觉得稀奇, 听说?乔月是要?煮酒,所以特意来看看。


    酒曲米已经发酵地很成功了,一掀开上面密封着?的盖子, 就能闻到里头那一股淡淡的酒香气。


    发酵的缸不?小?,乔月估摸这下怎么也能出二三十斤酒。


    酿酒缸旁边还有个大盆, 也是密封了用粗麻布盖着?,柳芽看这盆放在酒缸边上, 以为?也是要?酿酒的, 就想着也打开来看看, 好在乔月眼疾手快, 制止了她。


    “婶子那个不?是。”乔月说?,“我准备的酒曲米只有这一缸, 那个盆里的东西是用来做妆粉的。”


    “妆粉?”柳芽嫂子操劳一辈子, 根本就没怎么用过这些胭脂水粉,自然不?晓得乔月所谓的妆粉是什么。


    但既然不?是, 她也就没再动了,起身去看她们搭灶台。


    所谓煮酒其实就是用蒸馏冷却的方式提取出度数相对酿造比较高的酒。因为?在院子里不?方便,乔月就临时在外头搭了个灶台, 蒸馏需要?密封, 她还借来了村长家坏了的大铁锅。


    大铁锅跟自己家里的一边大,倒扣在上面正好严丝合缝。将一早准备好的竹筒蒸馏器具搭好,乔月用麦麸掺泥活了稀泥,将容易走气?的边边角角全都抹了一边。


    “月呀, 这就行了?”柳芽婶子有些看不?懂了, 这家伙呼啦呼啦磊上去一堆东西, 咋看都不?是造酒的样子。


    “是呢婶子,现?在只需要?点火就行。”冷却缸里已经添好水了, 乔月点起火,待大火烧开加了水的酒糟米后便转小?火,约么半个时辰,那经过冷却缸延伸出来的小?竹筒里,果然开始汨汨的淌酒了。


    乔月拿了个碗,将最前出来的头酒单独接下。


    这头酒一般味道比较淡,口感也差,说?白了就是涮过容器的酒,不?能要?。


    接完头酒又稍微等了一会儿,待那竹筒开始大幅度的出酒,乔月拿走碗,将竹筒接到了下面放着?的酒坛子里。


    “还真出来酒了。”柳芽婶子有些惊讶。这会子,院子里已经弥漫着?酒香气?了,是那种纯粹的,不?像酒糟那种带着?一点点发酸的味道,味道很醇厚。


    李大叔是个爱喝酒的,闻到酒香味后便巴巴地望着?,乔月看到后,先接了半碗让他尝尝味道,“叔,你尝尝这酒怎么样。”


    乔月接了半碗,递给?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唉唉好。”李大叔憨笑着?接过,抿了一口,瞬间皱起了眉头,“嘿,这酒还真烈。”


    喝到肚里,顿时火辣辣的,但也够香,不?似他过年时买的杂酒,掺了水,喝着?寡淡地很。


    他还是第一次喝这么醇的酒,豪迈地一饮而尽,然后砸吧了下嘴,“好酒,好酒。”


    “嘿你这老头子,咋全给?喝完了。”柳芽婶子气?得拍了她一下。


    她本来也想尝尝呢,她一个女人家,鲜少有喝酒的时候。而且过年家里买了酒,陪客人都不?够呢,哪里有多余给?她喝的。


    “没事儿婶子,这还多着?呢。”乔月又拿了个碗,接了一碗,三个人一块儿尝了下。


    因着?没喝过,柳芽总觉得这是个稀罕物?,闻着?香,味道也该不?错,可当?猛的一口酒入喉,那辛辣的气?味顿时飘进了鼻腔里,呛得她瞬间眼里就飙出了眼泪。


    那辣味一直顺着?喉咙进了心里,柳芽只觉得心窝子发热,脸上也烧得慌。


    “哎呀,这是咋了?”李大叔被吓了一跳,毕竟他可是看到柳芽的脸是“蹭”一下就变红了。


    “没事儿,就是呛着?了。”柳芽摆摆手,只觉得难受得很,忍不?住嫌弃道:“还以为?是啥好东西呢,看你巴巴地那样子。”


    难怪村长媳妇说?村长喝酒是喝狗尿,这酒,果然难喝的很。


    李大没说?话,只是呵呵地笑,一手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沈母和?乔月相视一笑,有柳芽婶子的前车之鉴,两人都只是微微抿了一口。


    乔月虽然在现?代大多喝红酒和?啤酒居多。虽然沾染白酒少,但也能尝出来这酒的好坏,至于沈母,她只是喝完微微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烈也确实烈,但乔月做这酒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喝,而是为?了消毒杀菌,所以度数够了就行。


    接下来的时间,就只用看着?火,给?冷却缸里变热了的水换成凉水。一下午的时间,乔月都扑在这事儿上,沈母也抽空,和?柳芽婶子将魔芋给?做了。


    等到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乔月估摸着?里面的酒糟也煮的差不?多了,拿碗一尝里面流出来的酒,味道果然变寡淡了许多。


    但那些酒乔月也没浪费,另找了个缸子接着?,准备到时候匀一点酒出来,兑一点儿淡酒,藏着?过年的时候喝。


    毕竟小?锅米酒,封存的时间越久味道越醇厚。


    这架锅得李大叔帮忙,那现?在拆自然也是离不?了他的。在李大叔夫妻俩的帮助下,先前被拉乱的东西都收拾规整了,所以沈青书和?沈青瑞一回来,看到的就已经是拆完了的现?场。


    “果然是迟了。”沈青瑞看到那地上的酒坛子,有些失望地撇撇嘴,都怪他哥,路上走那么慢。


    “回来了。”沈母正收尾呢,看见沈青瑞和?沈青书一块进门,也是开心得咧起了嘴,对沈青书说?:“我还想着?你今天或许不?回了呢。”


    “没有,夫子说?学习需得劳逸结合。”沈青书进门,看着?已然焕然一新的屋子,微微有些惊讶。


    他之前听乔月说?了这几天要?拾掇一下房子,没想到她动作居然这么快。


    这崭新的屋顶,让整个小?院子看上去干净利落了不?少,虽然地上还有些东西没有收拾完,但也不?显得凌乱。


    不?像以前,因着?房顶乱草飞舞,院子里总给?人一种脏乱的东西,哪怕你收拾得再勤快。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沈青书隐隐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酒香气?,而且一旁的地上还放着?个大笸箩,里面放这些像米碎一样的东西。


    “这是在干什么?”沈青书问。


    “乔月今儿个煮酒来着?,这是剩下的酒糠,准备等会儿送给?你李大叔家去喂鸡。”


    “煮酒?”沈青书没搞懂这是什么意思,而且屋里也不?见乔月的身影,“月儿人呢?”


    “和?你李大叔两口子去给?村长家送锅去了,煮酒的时候借来用了。你先去屋里放东西洗把脸,我就要?做饭了。”沈母说?着?,将院子里的桶都提回厨房去。


    沈青书背着?包袱回房,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屋里那张崭新的书桌,书桌颜色是原木的,方方正正的,上面还有一个小?书架,可以用来放书,比沈青书先前那个小?破桌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这是?”沈青书大概也猜出来了,看向沈青瑞的眼里惊喜不?已,从?他高高扬起的唇角,不?难看出他的欢喜。


    “这是嫂子特意给?你从?白叔那儿定做的,已经好久了,前天才到的。”沈青瑞话里话外透露着?嫉妒,他嫂子对他哥实在是太好了。


    偷偷给?他惊喜也就罢了,还做的这么面面俱到。这书桌他也喜欢的紧,只是他嫂子说?了,等他这次考中?童生?,也送他一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问题是童生?哪里是那么好考的。


    沈青瑞看着?沈青书扬得愈发高的嘴角,还有那摸着?书桌爱不?释手的模样,心酸酸。


    两人在房里呆了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有板车进来的声音。沈青书知道是乔月回来了,忙起身出门去看。


    乔月还不?知道沈青书回来了,进门将板车立在墙边,然后回头就看见沈青书站在他房间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乔月微微一愣,随即问道:“啥时候回来的?”


    “刚刚。”沈青书看着?她,动了动嘴,又不?知怎么开口。


    六天未见,沈青书这段时间除了读书,时时刻刻想的念的都是乔月。总觉得自己有好多话要?对她说?,可见了人,他又不?知道说?啥。


    虽然乔月还似往常一样跟他笑着?打招呼,可他总觉得心里不?得劲,觉得缺点儿什么。


    可是缺什么呢?


    “屋里那桌子——”磕磕巴巴半天,他总算是找出了个话题。


    “哦,之前我在白叔那儿定做的,你之前那个不?都坏了吗,就想着?给?你做个新的。”


    几乎是和?沈青瑞一样的话语,沈青书点点头,“嗯,挺好看的。”


    话毕,他就想打自己一拳。这都说?的什么玩意儿,随便说?个感谢,说?个喜欢,不?比这好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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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觉得好看就好。”


    两人的对话一下子官方了起来,气?氛就变得尴尬了,虽然他这回答也没什么错,那新书桌确实好看,但巧月就是觉得有些失望。


    两人相顾无?言,乔月也不?想像傻子一样站着?,先开了口,“婶子在厨房做饭呢,我去帮她。”


    说?完,她就越过沈青书,直接走进厨房。


    沈青书:“……”


    沈青瑞倚在门边,将两人的行为?都看在眼里,待乔月进了厨房,他走到愣神的沈青书跟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哥,你跟嫂子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许是真的心中?疑惑,沈青书居然破天荒地和?沈青瑞说?起了他和?乔月的事儿,“就那天晚上我开玩笑过头了,然后我回书院就再没见过她。”


    沈青书说?这话时耷拉着?眼皮,看上去很是委屈。


    “那你俩最近怎么了?”沈青瑞疑惑,“感觉嫂子近几天也怪怪的,总是长吁短叹的。昨天娘说?让她去书院找你,她也没去,好像在躲着?你。”


    这事儿自然不?是他感觉出来的,而是沈母说?起他听到的,但他也确实能看得出,他嫂子最近不?高兴,提起他哥时,兴致也没那么高了。


    但看他哥这样子,好像比他们还迷茫呢?


    “哥,你说?有没有可能,嫂子外面喜欢上别?人了?”沈青瑞猜测。


    福牛说?他姐姐有了心上人之后,一天就长吁短叹的。她嫂子既然不?愿提起她哥,那会不?会是别?人?


    “不?可能。”


    沈青瑞话音刚落,沈青书就立马出声否定了这种可能,声音之大,态度之急切,就连在厨房里的沈母都听见了。


    “青书,怎么了?”沈母询问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哦,没什么娘,我跟青瑞说?话呢。”


    厨房再没声音传来,沈青书松了一口气?,回头就看见沈青瑞憋着?笑,腮帮子都要?鼓爆炸了。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居然和?沈青瑞一个小?屁孩儿说?这些。


    “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离吃饭还早,把最近的功课拿过来我看看。”


    “哦。”一提到功课,沈青瑞立马垮起个批脸,不?情不?愿地去掏自己的小?书包。


    晚饭沈母做的十分丰盛,加上李叔一大家子,一群人把桌子抬到院子里,借着?月光,倒是格外热闹。


    饭桌上,沈青瑞和?二狗子两人负责干饭,沈母和?柳芽婶子负责聊天,沈青书陪着?李大叔喝酒。那酒是乔月兑了最后味道比较淡的酒装瓶后剩下的一壶,打算留着?给?沈青书尝尝。


    兑过的酒度数相对较低,一行人高兴,倒也喝了不?少,尤其是李大叔,喝得满脸通红,晕晕乎乎地连走路都打摆摆。


    沈青书喝得也有点儿上脸了,颊边带着?一抹红晕,但至少比李大叔好,他意识是清醒的。


    二狗子和?柳芽婶子扶着?李大叔,沈母送他们出去。偌大的饭桌上,这会子就剩沈青书兄弟和?乔月三个人了。


    沈青书也总算是有时间好好看看乔月了。方才有李大叔缠着?,他的视线几乎就没法移开。


    今儿个一晚上,乔月都十分安静,哪怕这会儿人走了,她也还是乔月安静的坐在凳子上,两只脚并拢着?,像个小?孩子一样,乖的不?行。


    即便是沈青书那么炽热的目光,她也好似没有丝毫反应。


    这安静地似乎有些过分了。


    沈青书好奇,稍稍走近了几步,然后他就看见,乔月整个人呆呆的,脸颊红红,双眼迷离,明显就是喝醉了。


    “月儿——”沈青书试探着?叫了一句。


    “嗯?”听到声音的乔月转头,一脸的茫然,待看清他的脸后还微微皱了皱眉。


    过了好半晌,就在沈青书以为?乔月已经喝迷糊了认不?得人的时候,她忽然红唇微动,蹦出一个字“抱。”


    说?着?,她还伸开胳膊,做出一个等着?他抱的姿势。


    声音软软糯糯的,就像是一颗甜甜的汤圆。一双澄澈透亮的大眼睛就那样看着?他,天真无?邪的像个小?孩子。


    见他不?迟迟不?动,乔月还不?耐烦地直哼哼,但手却一直保持着?姿势,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有点儿可爱。


    沈青书哪里能拒绝得了这样的乔月,微微一笑,俯下身刚说?要?抱她,就听到“哐当?”一声。


    他回头,就看见沈青瑞也是一脸受了惊吓的表情。


    当?然了,他受惊是因为?他没拿稳手里的大骨头,掉下来差点砸碎了碗。


    沈青瑞顿感气?氛不?对,抬头就对上了他哥那双冷冰冰的脸。


    正打算继续跟那块骨头上的肉筋儿较劲的沈青瑞:“……”


    而迟迟等不?到抱抱的乔月,终于是不?耐烦了,再次晃了晃身子,“抱——”


    沈青瑞:“……”


    他看看喝醉了的乔月,又看看一副让他非礼勿视的亲哥,最终只得识趣地离开这里。


    只是走了两步,他又继续退了回来。


    沈青书:“……?”


    然后他就看见,沈青瑞伸手,将自己没啃完的骨头也带走了,完了还对着?自己憨笑了下。


    沈青书:“……”


    chapter58 表白


    沈母送完了柳芽婶子她们进门?, 就看见沈青书抱起了?乔月,正准备往屋里走。


    乔月整个人窝在沈青书怀里,脑袋靠在他胸前?, 手臂也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小鸟依人的模样, 十分依赖他。


    沈青书到底年轻,在沈母那有些?错愕的眼神里, 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低下头, 对上的又是?一脸迷糊, 紧紧靠着他的乔月, 嘴角不由得上扬,忍都?忍不住。


    “这丫头啥时候喝了这么多酒?”沈母走近了?, 才发现乔月脸颊泛红, 一副喝醉了?的样子。


    问题是?她刚才就坐在乔月的边上,根本就没发现她啥时候喝了?酒啊!


    但这事儿还真怪不得沈母没发现, 乔月也不知道,原主是?一点儿酒量都?没有的。以前?在现实,她可是?喝半瓶红酒都?脸不红心不跳的人, 如今竟然被半杯白酒给干翻了?, 实在是?忒丢人。


    只是?她现在喝得头昏脑胀的,只觉得天再转,地也再转,胃里也难受得不行, 似乎只有沈青书身上那股淡淡的松香气, 能缓解一二。


    不由得, 乔月把脑袋又往沈青书怀里凑了?凑,甚至还狠狠地吸了?一口。


    沈青书正准备和沈母说话呢, 被乔月这个?动作弄得一怔,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这夏日天热,身上本就穿得轻薄,他甚至感觉到乔月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衣料,在他的胸前?四散开来。


    痒。


    “呃……那个?……”母子俩离得不远,乔月的动作沈母自然也看在眼里,当即觉得尴尬地不行,“那个?,你把她先送回房吧,我去烧碗醒酒汤。”


    说完,她就先走开了?。


    反观那个?罪魁祸首,这会子睡得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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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书不由失笑,脸上红晕未散,看着?是?格外的俊美,他抱着?乔月,往她的屋里去。


    路不长,但沈青书却走得很慢,因为颠簸,乔月的脑袋随着?他的步伐,不断的撞到他的胸前?,一下一下,也撞到了?他的心里。


    相?比较与乔月清醒时的的逃避和疏离,沈青书更喜欢乔月此?时对他的依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路终归是?有尽头的,乔月屋里没有点灯,好在沈青书眼神好使,安安全全地将她放到了?床上,护着?头放在枕头上就要起身。


    床板毕竟没有人怀里舒服,感觉到身边熟悉的气味骤失,乔月下意识地环紧了?手。沈青书本就没设防,一个?不小心,直接被乔月环着?脖子拉倒在床上,半个?身子压在乔月身上。


    娇软的身子柔弱无骨,因为沈青书突然而来的重量,乔月还不可控的轻吟了?一声。


    “……”


    沈青书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心跳加速,就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他微微支起身,对上的就是?乔月那张喝醉了?也依旧娇憨明媚的小脸。屋里很黑,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其他感官就会变得十分灵敏,沈青书甚至能感觉到乔月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


    他到底是?个?男子,有恰巧是?在血气方刚的年纪,而他身下的,那是?他心悦却又不敢言说之人。


    “月儿,撒手。”沈青书怕弄疼了?乔月不敢挣开,但这样下去,难保自己还能忍得住,所以他只能让乔月自己放手。


    “不。”乔月忽然睁开眼来,待看清眼前?那张俊脸后,直接缩紧了?手臂,将沈青书整个?人再次揽进怀里,“不放。”


    她已?经有六天没见过沈青书了?,而且难得做这样的梦,她才不愿意放手呢。


    眼前?的人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深情,才不是?平日里那个?高冷的沈青书呢,乔月觉得她肯定?是?在做梦,难得的机会,傻子才放手。


    “我不放,我都?好几天没见你了?。”乔月低声嘟囔,声音极轻,但半趴在她身上,耳朵近乎贴在她唇边的沈青书却听得一清二楚。


    听着?话,她好像还挺幽怨。


    “好几天没见我为什么不来书院找我,”沈青书也很幽怨,府试将进,他不能时时回家,但乔月几乎隔一天就去一次县城,为啥不去看他。


    忽然想起了?沈青瑞说的话,沈青书有些?赌气地问:“难不成你喜欢上别人了??”


    “你才喜欢上别人了?。”乔月这会儿又觉得梦里的沈青书似乎比平日见到的更讨厌,说这么不讨人喜欢的话。


    她一下松开手,就要把沈青书往开推,“你走开,我不想抱你了?。”


    但沈青书那么大个?人,哪里是?她随便推两下就能推开的。而且他现在食髓知味,只想知道乔月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这种软绵绵的反应,更像是?在欲拒还迎。


    他今天,势必是?要趁着?乔月喝醉,将这几日横在她们之间的结给解开的。


    但他也知道自己身子重,压着?乔月他肯定?不舒服,故而半撑起身子,睨着?她,“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不去找我?”


    “……”听了?这话,乔月忽然不说话了?,那双在夜里也依旧水灵灵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看着?看着?,她就哭起来的。


    无声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秃噜秃噜”地划过眼角,渗入枕巾。


    他居然又把乔月弄哭了?。


    沈青书顿时又慌张起来,手忙脚乱地,一边给乔月擦着?眼泪,一边哄着?她,“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逼你了?还不行吗。乖,不哭啊!”


    可乔月这几日积攒下来的情绪又哪里是?那么好哄的,沈青书越是?温声细语,她就哭得越是?厉害。


    “呜呜呜……”


    乔月哭个?没完,沈青书也没法子了?,索性伸手抱着?她将她拥在怀里,让她哭个?够。


    泪水濡湿了?他胸前?一大片衣裳,沈青书也丝毫不在意,只是?轻轻地拍着?乔月,防止她哭得喘不上气来呛到。


    好半晌,怀里的人才终于安静下来,抽泣着?,拿着?一双哭红了?的兔子眼,怔怔地望着?他。


    “怎么了??”沈青书总觉得她这表情有些?怪怪的。


    “你喜欢我吗?”乔月忽然问。


    “啊——”沈青书眨了?眨眼,一下没反应过来,但显然,乔月说这话的目的并不是?要听他的回答,而是?继续说:“我都?那么喜欢你了?。”


    这一刻,沈青书觉得有人在他脑袋里放烟花。


    一种狂喜涌上心头,他有些?激动,又有些?受宠若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整个?人呆呆的看着?乔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他一句话都?不说,乔月显然是?有些?失望的。


    但转念一想,她都?在梦里了?,索性就放飞自我了?,反正是?在她的梦里,现实里不敢干的事,她要在梦里全都?干一遍。


    这般想着?,她很是?强势地揪着?沈青书胸口的衣裳,一把扯到自己跟前?,“说,你喜不喜欢我?”


    被她这么一扯,沈青书这才反应过来,乔月刚才是?真的说了?。


    她说她喜欢他。


    乔月说喜欢他。


    喜欢他。


    是?喜欢。


    “再说一遍。”沈青书忽然激动起来,也不管自己的衣领还被乔月攥着?,凑近了?她,语气温柔地哄着?她,“月儿,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刚才的?”乔月这会子就是?个?醉鬼,上一秒说的话,下一秒就不记得了?,被她这么一搅和,就只记得了?方才的质问,眯着?眼想了?想,开口,“说,你喜不喜欢我?”


    语气娇憨,凶巴巴的模样儿十分可人。


    但沈青书要的不是?这一句,急切地说:“不对,再想,就你刚才说的,这一句的上一句。”


    什么这一句,上一句的,绕口令呢。


    乔月被他绕的有点儿晕,皱着?眉看他,一脸的迷茫“你在说什么啊?”


    “就你刚才说的,”沈青书更心急了?,他敢肯定?乔月方才肯定?说了?,不是?他听错了?,“你说的,你说我喜欢你。”


    “嘿嘿,我也喜欢你。”


    如愿听到自己想听的,乔月粲然一笑,两眼弯弯,颊边是?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可爱极了?。


    果然,梦里的沈青书就是?听话。


    那是?不是?,她还能再大胆些?,反正是?自己的梦。


    乔月看着?沈青书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屋里十分安静,那唇落到脸颊上,轻轻吸吮着?发出来的“啵”的一声。


    脸上是?湿湿柔柔的触感,带着?淡淡的酒气,融合着?乔月身上的味道,直接迷醉了?沈青书。


    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静到几乎可以听到人的心跳声,有些?急促,有些?猛烈,如同春潮带雨,将他整个?人溺在了?里面,随波逐流,至死?方休。


    “月儿。”沈青书声音低沉,带着?一股情动的沙哑,诱惑着?乔月,“再亲一下。”


    沈青书决定?,只要乔月再敢亲一下,那今天,他也不做什么君子了?,他要做一回乘人之危的小人。


    原来他也喜欢亲亲。


    喝醉了?的乔月格外听话,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再一次凑向了?沈青书。


    只是?她的眼睛盯着?他的嘴唇,目标似乎很明确。


    “月啊,这醒酒……哎呦!”


    沈母一手拿着?熬好的醒酒汤,一手拿着?油灯,刚进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幕,让她没忍住惊呼出声。


    声音吸引了?乔月的注意,红唇在快要贴上沈青书之际,她忽然一下转过了?头。


    沈青书:“……”


    眼瞅着?自己是?打扰了?儿子的好事儿,赵母脸上也有些?抹不开的窘迫。


    她方才见乔月屋里黑着?,还以为沈青书早走了?,过来的时候就拿了?个?油灯,谁成想竟然看见了?那样一幕。


    有沈母在,沈青书再多的欲念也只能压下,无奈,沈青书只得放开乔月,许是?有黑暗遮掩,他脸皮也厚了?起来,竟然不觉得有丝毫尴尬,起身走过来。


    “醒酒汤熬好了??”他问。


    “嗯嗯。”沈母点点头,硬着?头皮将手里的醒酒汤递给沈青书,磕磕巴巴地说:“那个?,我厨房还有事儿,你,你让乔月把汤给喝了?,不然明天该头疼了?。”


    说完,她就走出了?门?,因着?没看清脚下,还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好在扶着?门?框才没摔倒。


    “娘,小心。”沈青书想搁下醒酒汤去扶她,沈母却摆了?摆手,“我没事儿我没事儿,你不用?管我。”


    完了?就逃也似的钻进了?厨房,好似后面有什么凶神恶煞。


    站在门?口,外头的风凉酥酥的,吹在身上十分舒服,沈青书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还挺疼。


    看来不是?做梦。


    屋里,沈母留下的油灯跳动着?火光,将房子照的昏黄昏黄的。沈青书回头,就看见在床上的乔月已?经爬起来了?,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眼底一片黯然,像是?羡慕,又像是?孤独。


    想起她方才的种种,沈青书不可谓不激动,心已?经软的一塌糊涂,最是?见不得乔月这样的神情他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怎么了??”


    许是?因为喝醉了?酒,又许是?因为此?刻的他过分温柔,乔月忽然就有了?一种吐露心声的想法,她斜着?头看了?他一眼,喃喃道:“我想我外公外婆了??”


    “外公外婆?”沈青书心里忽然有些?紧张,他知道,乔月来清水县的时候,是?和她爹一块儿来的。


    他轻声问:“外公外婆在哪儿?”


    “他们去世了?,在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乔月叹了?口气,“我爸我妈很早就离婚了?,后来他们各自组建了?家庭后,我就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


    虽然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爸妈都?会把她接过去团聚一下,可是?无论在谁家,她都?像一个?外人。他们是?一家人,只有自己不伦不类不合群。渐渐的,她也就不再往里头掺和了?。


    外公外婆住在乡下,日子过得很是?艰苦,但却也十分快乐,原以为自己大学毕业找到一份好工作就能带他们去城里享福,谁成想,在她大四的那年,外婆生?病外公拉着?她去医院,路上出了?车祸,两人双双去世。


    那一刻乔月知道,她再也没有家了?。


    方才看着?沈母略微有些?佝偻的背,乔月不由得就想起了?她的外婆,那个?总是?乐呵呵地,告诉她凡事要往好的方向看的老?人,不仅悲从中来。


    “我真的好想他们。”乔月抽泣着?说。


    在她讲的故事里面,有很多东西是?沈青书听不懂的,他知道,这可能和乔月的过去有关。


    其实他还可以趁着?她醉酒,问问她究竟是?谁,可现在乔月哭得这么伤心,沈青书只觉得心疼不已?,根本就不想管其他的。


    乔月的这种感觉,她也算是?感同身受,父亲去世的那一刻,他也觉得天都?塌了?。


    但是?他比乔月幸运,他还有娘,有弟弟,乔月却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她说的,父母看似给了?她两个?家庭,但其实,两个?都?不是?她的家。


    “没关系,都?过去了?。”沈青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现在有我。”


    他哄着?她,“不但有我,还有娘,有青瑞,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


    “真的吗?”乔月从他怀里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的。”沈青书点头,“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他摩挲着?乔月的脸颊,“放心睡吧,我陪着?你。”


    chapter59 表白


    许是真?的哭累了, 在酒精的催化下,乔月竟真的沉沉睡去。听着她?沉稳的呼吸声,沈青书停下了拍她后背的手。


    方才乔月哭得伤心, 他就将人给揽在怀里了,这会儿睡着了, 他也不敢大动,生怕吵醒她?。


    只是这个?姿势, 她怕是睡着不太舒服。


    沈青书想?了想?, 还是决定给乔月调整下睡姿, 免得她?趴着睡, 睡的手麻胳膊酸的难受。


    小心翼翼地掰着她?的肩,沈青书掀开被子, 正?说要给她?稍微翻翻身, 乔月却先他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嘴里低低的呢喃, “别走。”


    “不走。”这种下意?识地行为,让沈青书不由心疼。他想?起乔月说,他爸妈就是这样离开她?的。晚上还哄着她?睡觉说要陪着她?, 却在第二天?, 爸爸就将她?丢给了妈妈,后来,妈妈又以同样的话,将她?丢给了外婆。


    这两次的谎言, 似乎给当时年纪尚小的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所以哪怕是睡着了, 也会如?此的不安。


    沈青书拨开她?颊边的碎发,轻声说:“放心吧, 我不走。”


    他的初衷,其实就只是为了给乔月换个?睡姿。但眼瞧着是不能动她?了,沈青书迟疑了片刻,将自己也缩进了被子里。这样,乔月在他的带动下,也成了侧躺着的姿势,虽然她?脑袋还是枕在他胸口,但至少是不会压着胳膊了。


    “嗯?”期间?乔月还被他弄醒了,仰起头来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没?事儿,睡吧,我陪着你。”沈青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不久后,耳边再次响起乔月沉稳的呼吸声。


    沈青书平时跟沈青瑞一块儿睡,倒也习惯了身边有?人。而且他晚上跟李大叔也喝了不少酒,很?快也就沉沉睡去。


    月色朦胧,夜色撩人,月光洒进屋内,照亮了一室的温馨。


    那碗醒酒汤乔月终究是没?喝,故而下半夜,她?就被渴醒了。


    宿醉的脑子还迷糊着,黑暗中,乔月就只感觉自己枕在一块硬邦邦的木头上,而且木头还会动,带着温热此起彼伏的,她?觉得自己肯定还没?清醒,伸手戳了戳。


    然后,木头说话了,迷迷糊糊地问她?,“嗯,怎么了?”


    沈青书被他戳醒,睡眼惺忪间?就看见乔月半趴着,一脸的不高兴。


    “渴——”乔月酒意?还没?醒,扁了扁嘴,也不管眼前的人是谁,只是撒娇着要水喝。


    “好,等一会儿。”沈青书说着,就翻身下床,拿着油灯去厨房给乔月找水。


    昨夜沈母煮了魔芋,再加上天?气又热,所以一旁瓦罐里的水还是温热的,沈青书拿竹筒舀了一碗,端过去。


    乔月已经坐起来了,看来是真?的渴了,巴巴地望着门口。


    “水来了,”沈青书走近了,将碗递到乔月唇边,乔月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再喝一点。”


    乔月就着他的手,又喝了几口。


    见她?是真?不喝了,沈青书将碗放在一旁,才看见了边上放着的醒酒汤,昨天?乔月忽然提起她?的过往,他忙着哄她?,竟把醒酒汤给忘了。


    “头疼不疼?”他温声问乔月。


    “嗯。”乔月轻轻点头,如?实回答,“有?一点儿。”


    “那你稍等一下,我去把醒酒汤给你热一下。”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却再一次被乔月拉住。


    “沈青书。”乔月叫着她?的名字。


    其实这会儿,她?已经清醒多了,昨晚她?和沈青书之间?种种也都涌上心头。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大概她?都记得。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自己不是桑乔月的事实,她?也记得自己醉酒说了喜欢沈青书,但她?也清晰的记得,沈青书并未回应她?一声喜欢。


    沈青书茫然回头,就见乔月一脸的郑重其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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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月迫切的想?知道一个?答案。


    其实昨晚沈青书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证明他的心意?了,可乔月心里还是不踏实,她?想?亲口听?到沈青书说那句话。


    说她?矫情也好,说她?无礼取闹也罢,反正?她?就是要听?到沈青书说那句话。


    沈青书不懂乔月的心思,他只当乔月是因为喝醉了,忘了昨晚的事。


    看着乔月湿漉漉的眼睛那么郑重地看着他,沈青书忽然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去回答她?。


    “是因为我是你媳妇儿吗?”乔月问,只是眼底渐渐失了神采。


    经过昨晚上乔月的那一番醉话,沈青书也知道乔月之前怄气的点在哪里。


    “不是。”沈青书见不得她?这么黯然神伤的表情,也来不及想?太多了,遵从自己内心的话脱口而出,“因为是你。”


    他坐在床前,看着乔月的眼睛,“既然昨晚的事你都忘了,那我就在说一遍。月儿,我心悦你,只是因为是你。”


    不是因为任何身份,只因为是你,因为你是乔月,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他知道乔月可能受了赵天?齐话的影响,也知道因为小时候的遭遇,乔月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


    他伸手抱住乔月,温声说:“不是因为你是我媳妇儿,只是因为你是你。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因为是你,这样说你明白吗?”


    乔月没?有?说话,但沈青书感受到了埋在他颈间?的头微微点了点。


    两人没?有?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体温,直到耳边一声哈欠响起,沈青书才放开了她?。


    “困了?”


    “嗯。”乔月点头。


    “那就再睡一会儿。”外头天?还黑着,时间?还很?早,他揉了揉乔月的发顶,说:“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去把醒酒汤给你热一热。”


    “不想?喝。”乔月舍不得他走,遵从内心的想?法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不让他走。


    “好,不想?喝那就明早喝。”沈青书也依着她?,伸手拍拍乔月的肩膀,“那先睡好。”


    “哦。”乔月点点头,钻进被窝里。等了许久,也不见沈青书有?动作,她?抬起头,用那双澄澈透亮的眼睛看着他,“你不陪我了吗?”


    沈青书原本?还迟疑着呢。毕竟他和乔月连婚礼都没?办,就这样睡在一块儿,多少是有?些轻浮了。可这样的乔月,让他如?何狠的下心去拒绝,


    罢了,反正?这辈子,乔月只能嫁给他。


    沈青书说服自己再次上了床,乔月也很?乖巧的窝进了他的臂弯里。


    “好了睡吧,我陪着你。”


    耳边萦绕着他温柔的话语,鼻息间?也尽是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乔月只觉得安心,闭上眼睛,很?快便再次进入了梦乡。


    乔月这种下意?识的依恋让沈青书动容,他知道乔月酒还没?完全醒,否则也不可能这么粘人。


    只是这大清早的,温香软玉在怀让他如?何还能睡得着,睁着眼一直到破晓,他终于忍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将乔月从怀里拉开,坐起身来。


    动了动被乔月压得酸麻的手笔,沈青书帮着乔月掖好了被子,起身出门。


    外面的天?刚麻麻亮,村里的鸡叫声已经此起彼伏,沈青书回了自己房间?,正?巧沈青瑞被尿憋醒了起床尿尿。


    看到他,也是明显一愣,“哥,你咋起这么早?”


    沈青瑞完全不记得昨晚沈青书有?没?有?回来,这会儿见他穿着整齐,想?当然的以为他是起床了。


    真?奇怪,好不容易有?个?睡懒觉的时间?,他哥还不多睡会儿。


    可现在他尿意?袭来,也顾不得沈青书回不回答,夹着腿就往茅房跑去。


    只是路过沈青书的时候,他看见他哥咧着个?大嘴,笑得跟朵儿花一样。不过屋里黑,他也没?怎么在意?,只当是自己看错了,直到他从茅房出来,看见沈青书已经挑着水桶出门打水去了。


    沈青瑞:“……” 这么早就去打水,他哥精力还真?旺盛。


    沈青瑞打了个?哈欠,算了,他还是再去睡会儿吧,上了六天?的学堂,可是要困死?人了。


    一般来说,沈母一直都是屋里起得最早的人,谁知她?今儿个?一睁眼,就听?见外头有?动静。


    起床出门,他看见沈青书已经起来在挑水了,而且不但把水缸挑满了水,还把院子后面乔月中的辣椒地也挑水给浇了。


    这会子,他正?准备把之前因为修补房子给弄塌了的柴垛给收拾起来。


    看见她?,他还扯着笑问:“娘早啊。”


    看他干了这么多体力活还这么精神抖擞,沈母不禁有?些疑惑,“青书啊,你今天?咋起这么早?”


    “睡不着就起来了。”沈青书说:“我在瓦罐里热了水,这会儿洗脸正?好,娘先去洗漱吧。”


    沈母疑惑地走近厨房,就看见原本?在锅里泡着的魔芋豆腐也已经装好了,锅里煮了粥,正?“咕嘟咕嘟”地响着。


    知道他是不愿说,沈母也就没?有?多问,直到早饭间?,看见他和乔月两人眉目传情,才明白过来原因。


    看来两人是和好了。


    也难怪今儿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嫌累。


    沈母倒是乐意?看到这一幕,也没?多说什么,低着头吃饭,啥也不管,可这就急坏了沈青瑞,从早上开始,他就感觉他哥不对?劲,结果在这饭桌上,他嫂子也跟着不对?劲了。


    两个?人虽是对?面坐着跟往常一样,可两人一对?视就笑,嘴都快裂到耳根子边上去了,也不知道吃个?饭有?什么好笑的。


    只是他娘不发话,他也不敢多问,直到吃过饭,沈青书要和乔月去河边拉石头给兔子做窝。


    “哥,我也去。”沈青瑞连忙举手,让沈青书算上他一个?。


    “你干什么去?”沈青书看了他一眼,“你在家陪娘,我跟你嫂子去就行,就几块石头,用不着三个?人。”


    “我去帮忙啊,”沈青瑞据理力争,“你可以让嫂子在家歇着,都是体力活,嫂子可是女子。”


    娘可是说了,媳妇儿是拿来疼的,这种脏活累活,就应该他们干。


    嫂子这么娇弱,哪里能背得动石头。


    只是这话是有?道理,但沈青书就是想?跟乔月单独待会儿,所以他说啥都没?用,“反正?你不许去,你要是真?闲得慌,那就把夫子留得课业写了,我回来检查。”


    “娘——”沈青瑞不依不饶,“你看哥。”


    沈母哪能不知道沈青书打得什么主意?,所以对?于沈青瑞的撒娇,她?也充耳不闻。


    最终,沈青瑞只能气鼓鼓地看着他哥和嫂子出门。


    “行了,人都走了就别看了。”沈母从厨房出来,就看见小儿子巴巴地站在门口望,“你没?看出来你哥和你嫂子和好了吗,你还非要跟着去,可不就招人嫌吗?”


    “啊?”沈青瑞闻言,一脸懵逼地看向他娘。所以今早他哥的异常,只是因为和嫂子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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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既然你哥不带你,那你拿着那边的箩筐,去给兔子割点草回来。”沈母指了指柴垛上放着的箩筐。


    “诶,好嘞。”小孩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知道沈青书不是故意?排斥他,沈青瑞也不纠结这事儿了,开心的捞起一旁的箩筐,拿着镰刀就要出门。


    “记得找嫩点儿的草,不然兔子不吃。”沈母嘱咐。


    “知道了娘。” 沈青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另一边,沈青书推着板车走在前面,乔月走在他身侧,想?着沈青瑞的失落,神情稍稍有?些纠结,“你说你就那样拒绝青瑞是不是不大好啊,他计划着要给兔子做窝都已经好久了。”


    “有?什么不好的,只是来拉个?石头,到时候垒窝的时候叫上他就行,都一样,”沈青书不以为意?,“况且……我这不是想?跟你单独待一会儿吗,带上他算怎么回事儿。”


    这话让乔月忍不住嘴角上扬,但却还是嘴硬,“嘁,谁愿意?单独跟你待一起。”


    昨晚的事,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沈青书说心悦她?,还说只是因为她?是她?。


    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会说话,乔月忽然觉得,沈青书昨晚的情话,说得有?点动听?,“你昨晚的话……不是哄我的吧?”


    “嗯?”沈青书回过头来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直到对?上她?狡黠的目光,才知道乔月打的什么小算盘。


    好家伙,她?趁着喝醉了就说一遍喜欢,自己却要说两遍,怎么想?怎么亏得慌。


    可是对?上乔月那明媚的笑容,他也没?法去拒绝,只得认命如?她?所愿,“对?,不是哄你的,是发自内心的,我心悦你,只是因为是你。”


    表白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只要说出了口,再就没?什么好羞涩的了。


    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想?听?的答案,乔月咬着嘴唇忍着笑,两眼弯弯地走在前面,双手绞在身后一脸雀跃,“知道啦,我就随便问问,还说那么多。”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让沈青书不由失笑,摇了摇头,推着板车跟上去。


    给兔窝铺底就要捡大一点平一点的石头,就得去西山那边,但那边路不太好走,板车就只能停在山这边。


    西山这边植被茂密种类繁杂,乔月之前的指甲花也是在这里找到的。沈青书走在最前面,将长?起来的杂草踩到,防止乔月看不见路。


    “小心点,路滑。”


    两只兔子用不了太多的石头,沈青书的设想?,就是把兔窝那一块挖开,底下铺上石头然后在埋上土,旁边的围栏也先砌几道矮一点的石墙,上面插上树枝做成篱笆,这样兔子就不容易随便打洞了。


    砌墙的石子家旁边的石滩里可以找见,所以他们就只需要找点打底的扁平石头。


    这一块儿来的人少,这种样子的石头还不少,两人捡了一会儿,就已经差不多了。


    石头只能用背篓运到板车上去的,乔月想?帮忙,但沈青书不让,说让她?在这儿歇着,他来运就好。


    乔月拗不过他,便只好作罢,待沈青书背着背篓走后,她?就在山林四处转转,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好玩意?儿。


    这边离板车还是有?点儿距离的,乔月也不敢走远,在山上溜达了一圈儿,也只找到了几朵木耳。


    估摸着沈青书快要回来了,乔月就下去看,结果河边一个?人都没?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且看那石头的样子,也不像是再被人搬过的样子。


    怎么还没?回来?


    乔月爬上山坡,也没?看到沈青书的身影。


    想?着这绕山的路因为临水还挺潮湿,要是沈青书一个?不注意?摔倒了……


    想?到这儿,乔月再也等不住了,当即就跑过去看。


    然而转过山湾,他就看见了已经送完石头的沈青书在哪儿站着,而她?对?面,还站着赵燕儿。


    也不知道两人说啥呢,赵燕儿一脸期期艾艾,看起来好不委屈。


    chapter60 绿茶


    沈青书也没想到自己会碰上赵燕儿。


    他方才背着背篓过来的时候, 就感觉有人?在看着他,但树木茂密,他也没见到?有人?, 就只当是自己?瞎想。


    结果不想再上来时?,远远就看到?赵燕儿背着一捆柴从山上下来。原本他是不打算搭理?她?的, 可谁知赵燕儿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山路本就狭窄,她?那捆柴枝条又长?, 将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根本就过不去。


    “让开?。”沈青书冷着脸, 一脸的不悦。


    “青书哥哥, 我真的有话跟你说!”赵燕儿感觉很委屈,为什么沈青书现在连听她?说话都不愿意了?。


    明明以前村里人?都打?趣说等?她?长?大了?就嫁给沈青书做媳妇儿。沈青书也待她?像妹妹一样好。


    她?知道这一切跟她?哥之前在生辰那天的算计有关, 但最?主要的, 还是在于乔月那个小贱人?。


    要不是因为乔月,现在嫁给沈青书的就是她?了?。


    别以为她?没看见, 方才在小溪间,沈青书根本就不让乔月那个贱人?干重活,就是搬个石头, 也都让她?捡小的拿。


    更可恶的是乔月那个贱人?就真的不干了?, 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沈青书是读书人?,他那双手是用来写字作画的,怎么能干这些粗活。


    见沈青书不应她?,赵燕儿又喊了?一声, “青书哥哥, 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忙, 我想帮你。”


    “不需要。”沈青书是愈发不耐烦了?,侧着身子就要从她?身边过去。


    可赵燕儿却先他一步往旁边一挪, 要不是他反应快躲开?后撑了?下旁边的树,可能就直接给树枝怼到?沟里面去了?。


    乔月原本还在一边看戏,看到?这里也是吓了?一跳,忙过去看。


    “赵燕儿,你干嘛呢?”


    乔月手里还拿着方才在山上驱蚊虫用的木棍,就这么冷着脸走过来,颇有些气势汹汹要打?人?的架势。


    赵燕儿好似被她?给吓到?了?,瑟缩着下意识就要去抓沈青书的衣袖寻求庇护,却被沈青书给躲开?了?。


    “青书哥哥?”赵燕儿一脸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表情,看起来委屈的不行。


    可奈何沈青书根本就不看她?,眼神直接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的乔月。


    赵燕儿自然?也看到?了?,眼眸微垂,眼底泛起一片阴冷。她?想不通,这乔月究竟有什么好,能让他这么死心塌地。


    思索间,乔月已?经走了?过来,她?直接拎着赵燕儿捆柴的绳子,强势地将她?拉到?一边。


    “乔月姐你干什么?”赵燕儿背对着她?,被她?拉得一个趔趄,险些被脚底下的草给绊倒。


    若是换了?往日,她?肯定会破口大骂,可现在在沈青书面前,她?自然?是不能再那样了?。


    眉头微蹙,委屈地不行。


    乔月哪里能不知道她?是在扮柔弱,而且还是特意扮给沈青书看的,反唇相讥,“干什么,我还要问你,光天化日之下的,你堵着我相公想干什么?”


    “我没有堵青书哥哥。”赵燕儿抬眼看她?,眼尾红红的,“我就是觉得青书哥哥一个人?背石头太辛苦了?,我想帮他而已?。”


    “帮他,我还在这儿呢,轮的着你来帮?”乔月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她?怎么不知道,这赵燕儿还有做绿茶的潜质呢。


    那她?是不是下一句就要说了?,我只是心疼giegie。


    结果,乔月前脚刚这样想完,后脚她?就听见赵燕儿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心疼青书哥哥,他一个读书人?,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乔月:“……”合着她?这个做媳妇儿还不如一个外?人?懂得心疼人?。


    乔月简直要被气笑了?,且不论赵燕儿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的,就是那几句话,在人?听来无疑就是挑拨离间。


    难怪说绿茶难对付,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乔月冷笑一声,“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啊,跑这么远来心疼我相公。不过我相公不是那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就这点儿活,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苦差事。倒是你啊,一个女孩子背这么多柴那得多累肩膀得多疼啊。这那是女子做的活啊,你有这个时?间,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吧!”


    “你——”赵燕儿哪能听不出来乔月这话嘲讽中暗藏着炫耀,炫耀她?在沈家什么都不用做。


    可这话她?没法儿反驳,乔月说的是实话,像捡柴背柴这种活,一般人?家都是男人?来干,但她?爹要忙地上的活儿,她?哥又是个啥都不干的,这活可不就落在她?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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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从始至终,赵燕儿都发现沈青书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乔月。这下,让她?更加无话可说。


    “走着瞧。”留下这么一句话,赵燕儿不甘心的转身离去。


    看人?走远了?,乔月才转身看向沈青书,“这人?都走远了?,走吧,青书哥哥,我可不懂怜香惜玉,你还有活儿没干完呢。”


    捏着嗓子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让沈青书不由得失笑,揉了?揉她?的发顶,说:“我又没应她?。再说了?,你也看见了?,我躲她?还来不及呢。”


    这个乔月当然?看见了?,不然?今天这事儿没完。


    “哼,算你识相。”乔月哼哼唧唧,但脸上明媚的笑,彰显着她?的好心情。至于赵燕儿的绿茶发言,两个人?谁都没放在心上。


    在乔月面前吃了?憋,赵燕儿也是攒了?一肚子的气没地儿撒。身上的柴火越背越重,这让她?愈发羡慕乔月的生活。


    以前家里和沈家关系还不错的时?候,柳芽婶子就打?趣过,说沈青书性子像他爹,将来肯定也是个疼媳妇儿的,将来谁要是嫁给他,指定是美得不得了?。


    所以她?觉得,沈青书对乔月好,完全就是因为乔月是她?媳妇儿,换言之,如果那个人?是她?,沈青书指定也会这么对她?。


    一想到?这些,赵燕儿就越发记恨赵母,如果当时?不是她?总说自己?将来要嫁个富人?做阔太太,自己?何至于沦落到?如此。


    现在在那个家里,她?就是如奴隶一般的存在,尤其是她?娘,明明是她?自己?招惹了?乔月,却偏生要把那七十?多两银子赖到?她?头上,说是她?办事不力。


    反正这些时?日,她?娘的抱怨就没停过,整个家每天乌烟瘴气,不得安生。


    想到?这里,赵燕儿就愈发气了?,“嘭”地一脚踢开?了?门?。


    马上就到?晌午了?,赵母准备做饭却不见她?捡柴回来,正说要出去找她?,就见赵燕儿背着柴火进来,一脸的不悦,“啪”地将柴扔在地上。


    赵母本就因为她?久久不归生着气呢,结果她?倒是先甩脸子了?,当即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懒货,这么长?时?间才找了?这点儿柴,不知道家里还等?着做午饭呢,这会儿才回来。”


    “谁饿了?谁就去找柴火烧饭呗,等?我干啥。”赵燕儿顶嘴道。


    整个家里,就她?哥今早睡了?懒觉起迟了?没吃早饭,这还没到?饭点呢,谁饿了?自然?是不言而喻。


    她?方才在山上确实是觉得沈青书身为读书人?,不应该干那些脏活累活。可不应该干和不干,还是有明显的分别的。这些年在她?娘的偏爱下,他哥几乎是一把活都没干过,哪怕是农忙的时?候,她?娘宁愿喊娘家人?来帮忙,也不愿让她?哥搭一把手。


    而同样的,他哥也从来没说过要主动帮忙。


    这让她?很看不惯。


    赵母自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见她?居然?敢说她?的宝贝儿子,伸手就要拧赵燕儿的耳朵,“你什么意思啊,你哥是读书人?,将来是要考状元的,他的手是用来握笔写字的,不是干这种粗活的。一让你干点活就抱怨,怎么不懒死你。”


    “那人?家沈青书也是读书人?,不还是照样干活,还背那么重的石头,也没见人?家课业不好。”赵燕儿不服气,每次她?娘都用这样的借口堵她?,可同样是人?,为什么人?沈青书就可以。


    见赵燕儿居然?敢和她?顶嘴了?,赵母一下子就怒了?,揪着赵燕儿的耳朵就要拧她?的肉,“我说你个小蹄子捡个柴这么长?时?间,原来是去见野男人?了?。他沈青书就是个穷酸命,一辈子只能干苦力,能和你哥比嘛啊。”


    “为了?一个穷酸鬼就和我顶嘴,我看你就是欠打?。”


    赵母揪着赵燕儿的耳朵,她?就是想跑也跑不了?,胳膊上被拧了?好几下,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赵天齐就在书房里,如今天热书房的门?也是开?着的,所以母女俩闹成那样他也都看在眼里的。但他并未出来劝阻,只是觉得心烦地紧,皱着眉头满脸厌恶。


    赵燕儿虽和赵母起了?争执,但饭还是要做的。


    赵母向来心疼儿子,所以中午的饭,就少不了?一盘炒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肉是前日赵母买的,天气热,肉一类的东西向来放不住,所以回来后,她?就全都切了?炒了?,放了?许多盐,这样就不会生虫。


    只是这盐腌的肉到?底从口感上就不如新鲜的肉,也许对于赵燕儿她?们这些不常吃肉的人?来说还是美味,但对赵天齐这种连续几日来都是大鱼大肉的人?来说,是着实难以下咽。


    可偏偏,赵母还一如往常地将肉往他碗里夹,“天齐你多吃点,你这念书辛苦,得多补补。”


    赵天齐看着自个儿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肉片,深褐色的颜色还咸的要死,只觉得嫌弃得不行。


    “娘,我不辛苦,倒是你和爹一天在地里干活辛苦了?,这肉你们该多吃些。”说着,他就将自己?碗里的肉分别夹给了?他俩,自己?夹了?一筷子蔬菜吃。


    赵母只觉得儿子长?大了?会心疼人?了?,连连应声,“唉唉,好好。”赵父也是一样,吃着儿子夹的肉,满眼窝的高兴,只有一旁的赵燕儿注意到?了?赵天齐脸上的嫌弃,微微皱起了?眉。


    若是往日,她?哥吃肉可是从来不含糊的,怎得今天还让开?人?了?。


    而且这次回来,她?哥好像明显和往日不大一样了?,虽然?她?具体?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可赵燕儿就是觉得,这里头一定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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