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1 逃跑


    萧父得知萧子规逃走后, 动?用了整个萧府的人让去追人,凡是萧子规会去的地方,他都派了人去守着。


    萧子规身?上没钱, 如今他在外面?想要生存下去,那就少不得要去找他那些朋友了。


    那他就提前布局好, 来个瓮中捉鳖。


    “对了,还?有县学书院那边, 他跟那个沈青书关系要好, 你也派人盯着点。”


    “是, 老爷。”管家点头, 转身?离开。


    原本还?闹哄哄的院里一下安静下来,萧石山负手而立站在祖宗的排位前, 望着祠堂后那个破洞的窗户。


    阵阵暖风从窗户吹来, 热浪让萧石山愈发愤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黑白分明的眼中闪着冷光乍现,阴暗深沉。


    他恣睢半生,从来就没人刚违抗他。如今一个个都翅膀硬了, 公开顶撞他也就罢了, 现在居然还?敢逃走,甚至不惜破坏祖宗祠堂。


    好啊,有种,他就这辈子都别会萧家, 就当?他萧石山没有这个儿子。


    在萧石山眼中, 萧子规就是个一事无成?的书生, 不是读书的料,经商也是满脑子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样?的人,离了萧家,怕是连过活都很?难。


    他现在要先断了他的后路,如此,就不怕他不低头。


    对了,还?有高氏。


    萧石山想到了这一茬儿。


    自那日他从乾州回来,在祠堂萧子规再?一次违抗他的意思他发了一通脾气,下令把他禁足在祠堂且不许人探望后,高氏便把自己关在了自个儿的院子里,说是要吃斋念佛,就连他亲自去都见不上一面?。


    原本他还?想着让高氏帮他劝劝萧子规,如今倒好,娘俩儿一块儿给他添堵。


    现下萧子规逃出去,若联系不到他的那些个好友,便只能联系高氏。


    这么一想,萧石山转身?去了若芳院。


    若芳院里,高氏已经知道了萧子规出逃的事情。而且她前脚听说了这事儿,后脚,他哥从乾州寄来的信就到了。


    她原本还?疑惑萧子规为何?会突然这样?做,毕竟以前他也不是没有被关过,如今看了这份信,她就全然明白了。


    没想到,他暗地里居然搞了这么大的名堂,而且信里说,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让她能在萧家活得堂堂正正,不再?受人轻视。


    这是萧子规有一次喝醉说漏了嘴,高远一直都记得,这次写信顺便就给高氏说了。


    高氏看了信,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酸酸的,热热的,但更多的还?是懊悔,是她的逆来顺受,让萧子规这个做儿子的承受了太多。


    不过现在并不是感动?的时?候,要知道,那日萧石山为了防止萧子规逃跑,特意剥去了他的外衣,也就是说,他这次出去,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这一次萧子规受罚,高氏跟他的母子关系也是更上了一层楼,在他卧床期间,萧子规给她讲了自己的许多事情。


    所以高氏猜测着,萧子规这次出去,大概率会去找沈家那小两口。


    “小莲,你进来。”高氏招呼着自己的婢女。


    “夫人。”小莲推门进来,就看见高氏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忙走上前来,“夫人在找什么,小莲帮你找。”


    “没什么。”高氏将自己所有的珠宝首饰以及银票都拿出来,分成?两份,塞给了小莲一份,“这些钱你拿着,到桃花面?去等着,如果少爷出现了,你就把这些钱给她。”


    高氏说着,又会转身?去书桌前,提起?毛笔“刷刷”写了几个字,待墨干了叠好后,一并交给小莲,“还?有这个,你一并交给少爷,他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高氏神情严肃,这让小莲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脸上的神情颇有些悲壮,“是,夫人,小莲一定?送到。”


    小莲转身?出门,高氏带上另一半珠宝首饰,打?算去县学书院等。


    那沈娘子到底是女子,萧子规还?是去县学书院的可能性大些,所以她打?算亲自去。


    主仆二人前后脚出门,却都没出得了院门就被萧石山给堵了个正着。


    小莲行色匆匆,而在她后面?跟着的,则是那个说要吃斋念佛,连见他一面?都不肯的人。


    “这是要去哪儿啊!”萧石山看着主仆二人都鼓鼓囊囊的袖口,心中了然,所以越发愤怒。


    好啊,居然还?想阳奉阴违,想去跟那逆子暗度陈仓。


    小莲知道自家老爷那古怪的脾气,如今面?对着萧石山冷冷的审视,只觉得双腿都在打?颤。


    “出,出去一趟。”小莲磕磕巴巴地说。


    “哦,去哪儿,干什么?”萧石山这话看着是问小莲的,目光却是看向了她身?后的高氏。


    “我让她跟我去桃花面?买点纯露和?精油,怎么,现在连这个,也要找老爷报备了?”高氏也看向他,眼中没有丝毫心虚。


    “夫人说笑了,”萧石山轻笑,但却不达眼底,“我只是好奇,夫人要去买多少纯露,需得这么多钱。”


    说着,萧石山抬手,揪住了小莲的袖子,“刺啦”一声,脆弱的布料被撕碎,藏在里头的金银首饰哗啦啦散落一地。


    一只材质极其低劣的玉镯骨碌碌地滚下台阶,最?后撞到了花坛上,碎成?了好几瓣。


    “啊!”小莲尖叫一声,伸手捂着那被撕坏了的袖子,但根本没人在意她。


    萧石山看着那碎掉的镯子,冷笑一声,“想不到夫人还?有这么低劣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萧某人薄待了你了。”


    “是啊。”高氏缓缓抬起?头,对上了萧石山的眼睛,唇角微勾,笑得极其轻蔑,“明明就是这么低劣的东西,当?年居然还?当?成?个宝,确实可笑。”


    或许萧石山已经忘记了,那只玉镯,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当?年萧家并不富裕,买这样?一个玉镯,对萧石山来说,也就将将在承受范围之内,但当?时?高家门第,财富样?样?都在萧家之上。她作为高家的嫡小姐,什么好物件儿没见过,萧石山买的这玉镯,她连赏下人都觉得寒酸。


    只是当?时?父亲有意让两家结亲,她也曾和?萧石山见过几面?,对这个虽然穿穿朴素但言谈举止文雅清贵的少年有几分好感,所以收到这镯子时?,即使她并不贵重,但她也依旧视若珍宝。


    只是后来成?婚后,她渐渐知道了这个男人骨子里的恶劣,也明白他当?时?的文雅,只是他演给她看的一场戏罢了。


    年少情动?被人狠狠泼了一瓢冷水,这只手镯也被她放下了首饰盒的最?下边,自此再?没有拿出来过。


    今日也是她着急给子规送钱,着急忙慌没细看。却不想这只镯子再?一次重见天日,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还?真是讽刺。


    高氏眼中的嘲讽让萧石山很?不爽,但显然,他并没有明白高氏话里的含义?,更没有认出来那只镯子曾经是他送给高氏的。


    他如今口中的粗劣之物,是曾经他仅仅能买得起?,且用它欺骗又辜负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萧石山移开眼,目光落到地上,就注意到了那散乱一堆的珠宝首饰中,一张折的方正的纸条。


    小莲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中瞬间一凛,下意识就要俯身?去捡,被萧石山一脚踹开,“滚开。”


    小莲被踹下了台阶,踉跄几步被高氏接住,她刚想说话,高氏却朝她摇了摇头。


    萧石山没空搭理主仆俩的哑谜,捡起?纸条打?开,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娘安,勿念。”


    萧石山知道,在这偌大的萧家,那逆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高氏,如今高氏写这样?的信给他,不就是让那逆子安心去做想做的,不要管他吗?


    呵,呵呵,反了,都反了天了!


    “夫人足不出户,消息倒是灵通,怎么,想去给那逆子送钱啊!”萧石山忍住怒火,一步一步,缓缓地靠近高氏。


    他眼神阴冷,死死地盯着高氏,好像恨不得掐死他。


    小莲被他的眼神吓到,满脸的恐惧,但人却死死地护住高氏,挡在他的前头,“老爷,老爷你有话好好说。”


    “滚开。”萧石山一把扯着她的领子将她丢开,大手一伸,捏住了高氏的下巴。


    他的手极用力?,高氏嘴被揭开张着,整个下颌骨都快要裂开了,又酸又痛,而且萧石山个子高,他这个姿势,让她整个人好似吊在半空中,只有脚尖可以够到地面?。


    “高溱我告诉你,不要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把我惹急了,别说是你,就是高家我也不放在眼里。”


    说完,他猛地松开手,高氏骤然得了自由,整个人身?子都是软的,跌坐在地上。然后她就听到萧石山高声说:“来人,高氏出言无状,教子无方,现禁足若芳院,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你不是想去给他送钱吗,我偏不让,我倒要看看,他没有钱,在外面?要怎么活下去。”


    “萧石山,虎毒不食子,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也舍得。”高氏怒吼。


    “那又如何?,他既然选择了对抗我,那就要付出代?价,不是吗。”


    周姨娘刚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她听到大少爷逃跑了,就知道老爷肯定?生气了,她跑去祠堂没见人,就猜着他肯定?在这儿,没想到还?真给她猜对了。


    他听着老爷那冷漠无情的声音,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就在他踌躇间,萧石山已经气冲冲的出来了。


    “老爷,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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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姨娘来不及多想,身?体先一步冲上前去,拉住了萧石山的胳膊,“老爷,我听说,大少爷弄坏祠堂的窗户跑了。”


    “哎哟这大少爷也真是的,这弄坏祠堂,那可是对祖宗的大不敬啊,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他惹出来的,要不是他惹了蔺小姐,老爷也不会这么被动?。”


    “还?有夫人也是,她这个做娘的,也不知道劝劝大少爷,这现下可怎么办啊!”


    “闭嘴。”萧石山被她念的难受,吼了一声。


    “老爷。”周姨娘吓了一跳,委屈巴巴的看向萧石山,“妾也是担心你心里有气不舒服,才念叨几句。”


    “用不着你担心,滚。”


    “老爷~”


    “滚。”


    厚重的雕花大门“碰”地一声关上,萧石山想着这执迷不悟的母子二人,都要气炸了,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院里,小莲扶高氏起?来,又去屋里拿来首饰盒,将首饰都捡进盒子里。


    “夫人,这玉镯……”小莲拿着那已经断成?好几节的玉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扔了吧。”高氏说。


    坏了的东西,其实早就该扔了。高氏只恨自己明白的这么晚。


    现在,她对于萧石山不再?有一丝希冀,更不会想曾经那样?,为了人家一个好脸色而卑躬屈膝,奴颜媚骨。


    不值得。


    她现在唯一希望的,是子规能顺利离开清水县。


    只要出了清水县,他萧石山也就干不了什么了。


    夕阳西下,微风轻拂,燥热了一天的大地渐渐褪去余温,在霞光中释放了些许凉爽与温柔。


    路上行人匆匆,归人的急切,总是令人动?容。


    柳溪宁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的景色,娇俏的脸色显现出一丝无聊。


    叹了口气,她放下了帘子,眼瞧着桃红她们还?不见人影,她正想着要不要下去看看他们,马车却忽然一阵晃动?,随即,一个人影窜了上来。


    “谁!”柳溪宁知道这人不是车夫,下意识就要大叫,但那人的反应显然是快于她,提前伸手捂上了她的嘴巴。


    “呜呜呜呜……”柳溪宁挣扎着,甚至伸手去拍车厢,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直到她看清来人是谁。


    “……”


    萧子规方才也是被萧府的人追得走投无路,见这边有马车停着,才贸然上了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没想到车里有人,更没有想到车里的人会是柳溪宁。


    柳溪宁在看清来人是萧子规后也放弃了挣扎,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


    这人,不是说去乾州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而且,他居然只穿了里衣就出来了。


    而且她们现在的距离……


    柳溪宁脸颊有些发烫。她从未和?异性考得这么近过,近到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近到能听见他的心跳,近到,连他脸上的绒毛她都清晰可见。


    而男人的大手还?捂着她的嘴,那不同于她的温度与触感,让她赧然的从脸颊到脖子已经全然成?了红色,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但萧子规这会儿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车厢外面?,所以并未发现。他放下手,食指放在嘴前对柳溪宁比了个禁声的动?作,便贴着车厢去听外面?的声音。


    果然,那些人终究是找上来了,正在四处寻他。


    “怎么样?,找到了吗?”


    “没有,刚才明明看到就在这里。”


    “肯定?往前面?跑了,跑不远的,追。”


    一行人声音都不小,而且就在车厢旁边,柳溪宁也听得真真的,听到那些人,远去的脚步声,她这才开口,“那些人是来找你的?”


    “是。”萧子规点点头,随即翻身?坐在车厢里,狠狠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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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躲藏藏一下午了,可算是摆脱他们了。


    柳溪宁又问,“他们是什么人?”


    “萧家的人。”萧子规说。


    “那……”


    “小姐,我们买好了,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不等柳溪宁再?问,桃红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萧子规将将放松下来的心瞬间又紧张起?来,这要是被人看到了,他该如何?解释。


    就在他一筹莫展,准备跳车而逃的时?候,柳溪宁却忽然扯住了他的袖子,对外面?说,“桃红,你和?六叔就坐在外头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那小姐,我们还?去沈娘子家吗?”桃红听她语气似乎有些奇怪,问道。


    “去,只是你先去前店找月月,然后六叔你把车子驾到桃花面?后门,我们在后门等。”


    “是。”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虽然桃红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好好的前门不进,要绕那么大一圈去后门,但她终究是没问。


    桃红跳上车子,坐在车前横木上,与六叔并排坐着。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青石小道上,四周的嘈杂声伴随着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回荡。


    如今在闹市,柳溪宁也不敢贸然让桃红知道自己车厢里有人。桃红没见过萧子规而且他又穿成?这样?,若是桃红知道了闹起?来,难保不会吸引那些人的注意。


    两人都不能说话,车厢里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奇怪起?来。柳溪宁安坐在椅子上挺直了腰背,手都没地儿放,只觉得四周安静极了,安静到她连她的心跳声都能听见,“噗通噗通”,一下又一下。


    她不敢去看席地而坐的萧子规,就只能移开目光,去扣车厢上翘起?的木板,来转移注意力?。


    好在这儿离桃花面?并不远,很?快,桃红跳下车先去找乔月,车夫拉着柳溪宁绕了一大圈,停在了后门。


    “小姐,到了。”车夫说。


    “知道了。”柳溪宁应了声,先起?身?下车。


    乔月已经在后门等着了,见她出来,扶了把手让她下车,“你搞什么,好端端的为啥突然走后门?”


    “那个……”柳溪宁一时?不知道该咋说,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闲杂人后,一把掀起?了车帘。


    “你自己看吧!”


    萧子归没想到她会忽然揭开车帘,直接愣在了车厢里。


    三人看她神神叨叨的,都伸头探脑的去看,离车厢最?近的车夫首先被吓到了,“哎呀!”


    桃红的眼睛都瞪圆了:“?”


    乔月看清里面?的人是萧子规,而且对方没穿外衣,而且还?满头大汗,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这是什么情况?


    chapter112 出城


    萧子规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出嫁的新嫁娘一样被人围观了, 这种?感觉是真的不大?好受,尤其是乔月那诡异的目光,像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一样。


    他很想堂堂正正的跳下车去和她们说明实情, 可?问题就是,他现在只着中衣, 而外面有?三个女眷,贸然出去着实不大雅观。


    “那个……你要不……先给我找件衣服穿吧!”萧子规脸颊爆红。


    自?桃花面开业后, 沈青书便搬出了书院在这边住着, 萧子规和他身形差不多, 找件合身的衣服倒不是难事?。


    萧子规在车厢里穿好了衣服, 这才觉得自?己像个人了。从车上下来,对?上乔月那狐疑的眼神, 他急忙举手?, “我可?以解释的,我不是登徒子。”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几人便进了屋,乔月让大?花沏了一壶茶来,然后就开始审问萧子规, “说说吧, 什么情况。”


    这青天白日的,他只着中衣出现在女子的车厢里,这要是被人看去了,少不得要议论纷纷。


    他倒没什么, 可?柳溪宁是女子, 这对?她的名声不好。


    萧子规也知道他今日是鲁莽了, 所以就将全部的事?和盘托出。


    乔月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柳溪宁则是直接气得不行?,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原来是这样,难怪那天我那天去找你,他们还说你去乾州了呢!”


    乔月:“?”


    这事?儿柳溪宁可?没跟她说。


    察觉到审视的乔月目光,柳溪宁急忙找补,“我那日是想着去看看蔺小姐的。”


    “嗯哼。”乔月眨了眨眼,算是暂且信了,又转头看向萧子规。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按萧子规的意?思?,他爹大?有?一种?要把他关?到服软的想法,如今他逃出来,那他爹肯定会通知各方店铺,只要他敢去,就会被拿下。


    “所以我打算去乾州。”萧子规看出乔月的想法,开口说:“酒厂那边暂且有?舅舅看着,想来这几日准许令也下来了。”


    说起这个,萧子规目光坚毅,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反正?,我是不会屈服的,更不会牺牲掉自?己的婚姻,去为所谓的家业兴盛添砖加瓦。”


    若是以前,他或许觉得这没什么,可?是自?从看到乔月和沈青书,他才明白,钱并不是一个人的全部,为了所谓的富贵去牺牲自?己的一生,这样太不值得了。


    她娘也是,就因为如今的高家不如萧家,就被他爹那般的轻视,他不想往后的生活里全是金钱的影子,他喜欢沈青书他们一家子的这种?温馨,无关?贫寒富贵,只求两心如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乔月原本?也以为萧子规搞这个酒厂,是富家公子玩票兴致的,所以其实一开始,她就没怎么重视,却不想,这里头居然还有?这样一番含义。


    如此,倒叫她不得不重视了。


    “那你先回乾州那边看看,如果前期准备工作都做好了,那咱们或许可?以放手?一搏。”乔月说。


    萧子规这些日子被关?在祠堂里,心中郁闷,饭也没咋好好吃,今日更是计划逃跑,饿了一天,这会儿胃里空的早已前胸贴后背了。


    乔月简单的煮了一碗面给他吃了先垫吧一下,准备等晚些沈青书回来,再正?式吃晚饭。


    沈青书回来看见萧子规也是蛮惊讶的,尤其是他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


    两人一番攀谈后,萧子规就问起了沈青书的境况。


    原本?府试结束后,他想着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继续进学的,谁成想出了这样的事?儿,读书他怕是没有?时间了故而就越发羡慕沈青书。


    县学书院的日子其实跟云上书院也一般无二,每天无非就是读书学习,只不过?过?几天书院有?一场考试,所以整个书院的氛围一下子紧张了些。


    “考试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吧。”萧子规笑着说:“对?了,我前些日子好像看见赵天齐和宋安混在一起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萧子规虽然不大?喜欢赵天齐那人,但好歹也曾经是同?窗,那宋安是什么人,他可?是清楚得很。幼时他上蒙学时,宋安已经在学堂好几年了。听闻是童试没过?,所以一直没有?书院肯收他。当时他在书院总是无所事?事?,老逃学出去玩儿,或者就是在书院打架斗殴,反正?一天不干好事?儿。


    后来长大?了些,就整天都是吃喝玩乐,可?偏偏他爹还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宋安没考上秀才,他爹就花钱给他买了一个,硬生生将他给送到了县学书院去。


    结果呢,一连考了好几年,也没考上举人。


    想想,他今年都已经二十?有?三了,足足大?他们五岁。


    萧子规知道,沈青书这人在书院,向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而且他和赵天齐还有?些恩怨,所以也没等他回答,就自?顾自?的说,“那宋安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能对?别人那么好,指定是有?所企图。”


    沈青书只是笑笑,并不参与他的讨论,赵天齐如何,跟他没啥关?系。更何况他和赵天齐关?系尴尬,说得多了,反倒有?些幸灾乐祸看笑话?的嫌疑。


    吃过?晚饭后,萧子规就打算租辆马车,摸黑出城了。


    现在他爹是还没反应过?来,等那些家丁找不到他,他自?然会把目光聚集到桃花面来,到时候,他再想走就迟了。


    他不能给他们惹麻烦。


    租马车这事?儿,自?然是由柳溪宁的车夫六叔代劳,只是没想到,六叔车是租来了,但同?时也带回来了个不好的消息。


    “马车行?的人说,城门?口有?人在查,而且专门?查的就是租的马车。”


    一般若是官府抓要犯,那是无论什么马车都查的,这只查租的马车,还真是从未见过?。而且租车行?的人说,城门?口也没有?告示,所以他们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怕是你爹为了找你,请了县令大?人帮忙吧!”沈青书一针见血说。


    萧子规他爹是清水县首富,这点面子县令还是会给的,而且能租马车的,一般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就算被查了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估计是。”萧子规冷笑,“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清水县县令是个好官,能让他下这个令,看来他爹没少为清水县的民计民生出力。


    “那现在怎么办?”乔月问。


    如今这样,租马车出城指定是没戏了,要是去置办一个,这黑灯瞎火的,等弄好了估计也宵禁了。


    萧子规叹了口气,也有?些一筹莫展。没想到他爹为了找他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他是算准了他不会选择在清水县躲躲藏藏一辈子,势必是要出城吗?


    “要不用我的马车吧!”一直在一边认真干饭的柳溪宁忽然开口,“不是说官府只查租的马车吗,我家的不是刚好可?以避过?。”


    “对?呀。”乔月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咱们刚好可?以钻这个空子。”


    “这……不大?好吧!”萧子规有?些为难。


    这要是沈家的马车,他二话?不说就用了,可?是柳溪宁,他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这有?什么不好的,月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柳溪宁十?分讲义气地说,然后,她又吩咐车夫,“六叔,你去把咱家的灯笼挂起来,官府的人看到那上面的字,想必是不会再查了。”


    在清水县,柳家还是排的上号的,而且萧家跟柳家算是对?家,萧家的人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少爷会在这辆马车上的。


    “好嘞,小姐。”


    六叔麻溜地出门?去办了,萧子规知道这已经是现如今最好的办法了,便只能接受,起身朝柳溪宁行?礼,“那就多谢柳姑娘了。”


    清水县到乾州路途不是很远,又是官道,太平得很,而且那边也有?高家的人照料,所以乔月他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让他路上慢点,这黑灯瞎火的,别掉坑里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六叔,你还是跟萧公子走一趟吧。”柳溪宁忽然说:“他一个人,这路上又黑,没个伴怎么能行?。”


    柳溪宁说这话?是,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担忧,乔月虽然觉得她担忧没问题,可?对?象是萧子规就很奇怪。


    她跟柳溪宁相处这么久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清楚的。虽然说性子活跃,可?终究慢热,就连春草和她认识这么久了,两人都没熟到这个地步,可?萧子规和她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这个问题,乔月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萧子规走了,她也没想出个由头来。


    柳溪宁回头,就看见乔月直愣愣地盯着她,那眼神,反仿佛她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样。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柳溪宁被看得心里有?点怕怕的,还有?点小心虚,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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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乔月直接上前,堵住了她的退路,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小溪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啊?”


    “哪有?,”柳溪宁倏然睁大?了眼睛,反驳,“怎么可?能?”


    “没有?嘛,”乔月挑眉,“那你说说看,你什么时候跟萧子规这么熟了,不但带人家跑路,现在又是送车又是送人的,哎,你该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乔月痞气地挑了挑眉,柳溪宁瞬间涨红了脸,反驳道:“怎么可?能,我就是看他是你朋友,而且那天要不是他搭把手?,我就掉水里了好歹算是救命恩人吧,而且他现在变成这样,跟我也有?关?系,才不是喜欢他呢。”


    她这据理力争的模样,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乔月是过?来人了,看破不说破,只是点了点头,“好吧,你说没有?,就姑且没有?吧。”


    有?柳家的马车出马,萧子规自?然是顺利的出了城,第四天,乔月就收到了他的来信,说那边一切安好,酒厂的整个建造也到了收尾阶段,等他弄好了,就让乔月她们过?去看。


    chapter113 妆粉


    时光飞逝, 转眼时间就到了六月中,沈青书要?考试,为了方便就暂住在书院里, 乔月趁着这个空隙,也开始研究新品。


    如今桃花面的生意已经趋向稳定, 每日差不多有十两多的进账,虽说比不上刚开始, 但?也不少了。


    纯露和精油方面由于原材料的限制, 乔月是没法儿再出新了, 那就在其他方面探索。


    如今天热了, 人在外头走一圈都热,热了脸上就容易出油, 所?以她打算做些妆粉, 也就是现世说的散粉,弄成小盒, 随身携带,随时补妆也方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古法的妆粉是用发酵过的大米制成的,有很?好的提白和控油的效果。


    米是乔月一个月前就泡好的, 放在阴凉处, 如今闻着已经有一股酸味了,时间正正好。


    将泡米的酸水倒掉,重新加水冲洗,然后将湿米放在石磨上研磨成浆。


    这是项大工程, 乔月就请了柳芽婶子来帮忙。


    如今家里做魔芋都?用魔芋粉了, 所?以柳芽婶子一般是好几天才来磨一回粉, 再加上地上忙,和沈母也是好就没见?了。


    两位母亲在一起, 就不免有提起了要?把两个孩子送去县里书院的事?情。虽然同样?是蒙学,但?私塾里的孩子程度都?层次不齐,许多时候,夫子无法去兼顾每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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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瑞和二狗子学习都?还不错,虽说沈母没打算让沈青瑞也让他哥一样?念书出人?头地,可多学一些知?识,多懂一些道理总是好的。


    柳芽婶子最近也在考虑这件事?,说实在的,她家二狗读书有出息,她也想让他去县里的书院多学点东西,可是去了县里的书院,那可是处处都?要?花钱的。


    她家现在虽说也有点积蓄了,可到底不多。大花近来倒是在乔月的店里干得不错,可那是姑娘挣的钱,是她的嫁妆,她怎好全都?用在儿子身上。


    最近,她也在为这事?儿发愁呢!


    乔月不参与两人?的讨论,待柳芽婶子磨好米浆后,她就端着木盆弄她下一步的工作?。


    往磨好的米浆里加水调稀,用她提前准备好的滤布过滤一遍去处杂质,然后就可以搅拌了。


    这搅拌也是有讲究的,需得同方向搅拌,等产生离析现象后,就可以停止搅拌,静置,等待米水彻底分离。


    这稍微需要?一点儿时间,乔月便先去院子后面摘了辣椒,准备做午饭。


    这段时间她都?在店里忙,一天没时间做饭,都?是让大花她们从外面订,她都?许久没吃过家里的饭了。


    做饭的时候,乔月就忍不住又问起了沈母,“娘,你?真不跟我们去县城住吗?”


    如今她和沈青书是隔几天回来一次,沈青瑞马上也要?去县里的书院了,也是到沐休的时候才能回来,那家里可就只剩下沈母一个人?了。


    “不去了,我在这儿自在。”沈母说。


    “可是你?不去,我和青书不放心。”乔月说。


    “这有啥不放心的,”沈母说:“这村里都?是老熟人?了,况且我还没老到七老八十走不动路呢,不需要?你?们照看?着。”


    现在的沈母,身上已经没有乔月起初看?到她时的衰老与病态了。在这一段时间的中药调理下,她已经许久没有咳过了,腿也不疼了,脸色红润,一看?就是健康的状态。


    虽然这样?的沈母确实不需要?她们担心,但?乔月就是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这要?是磕了碰了的,身边每个人?可怎么好。


    但?她也知?道,沈母不想去县城住,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里是她和沈父共同打拼出来的,哪怕它破旧,可终究承载着两人?美好的回忆,舍不得放掉。


    这房子要?是没人?住,坏得也就快了。


    乔月明白她,故而也不强迫她,只是暗暗决定,以后和沈青书要?多回来看?看?。


    吃过午饭后,天气太热乔月就小憩了一会儿,等睡醒了,太阳已经移到那边去了,正好方便她干活。


    静置了一中午的米浆现在已经彻底米水分离了,乔月倒掉了上层的水,只留下层的精华。


    接下来的步骤,其实和做大米淀粉差不多,吊干里面多余的水粉,然后切片晒干,研磨成细粉就可以了。


    经过发酵,这样?研磨出来的粉越发细腻,也更贴敷,在控油的基础上,再添一层美白的效果。


    乔月自己上脸试了一下,觉得效果不输大牌,既不浮粉又不假白,反倒是自然的不行。


    既然第一批实验成功了,那接下来的几天,乔月就都?在忙这个事?儿。大花她们白日里在店里干活,晚上回来,就来乔月家里加班装粉。


    当然了,是有加班费的。


    毕竟作?为一个饱受职场摧残的打工人?,乔月坚信,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多吃草。


    上一次宣传效果不错,所?以乔月这一次也是依葫芦画瓢,不过不再是让人?满街发了,而是给店里的客人?发。


    她搞了个活动,凡是在桃花面推出新品那日拉三个顾客进店的,都?享受所?有八折优惠。


    “沈娘子,你?这八折优惠,是那些人?买不买都?有,还是只有买了才有?”有人?发出疑问。


    “当然是买不买都?有啦,不过如果对方买了,我们再送您一块精美香胰子。”


    “香胰子,那是啥?”客人?问。


    “这香胰子就是和皂粉一样?的东西,不过比皂粉润,还有香味,用来洗脸浣衣都?行。”这话是香草说的,也是乔月教她的。


    不过她虽这么说,但?心里却并不认同自己的话。


    乔月做的那香胰子她也见?了,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块,但?是形状十分可爱,是小猫样?儿的,味道也好闻,光是放在屋里就香,这样?的东西,供起来放着才好,那里舍得去用呢。


    从古至今,就没有人?不喜欢免费的东西,乔月可谓是准确地抓住了客人?的心理,又是打折又是赠送的,这让许多想着随便拉三个人?来充数的人?开始思量,这么做值不值得。


    她们能经常来桃花面买东西,自然是不差那几两银子的,所?以又能打折又能有免费的礼品拿,思量再三,还是后者划算。


    “那行,那老板我可就去叫人?了,你?到时候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就是,我那小姐妹可是从外县来的,我得好一番说她才能来,你?可不能诓我。”


    “不会,大家敬请放心,也敬请期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连造了三天的势,你?传我,我传她的,这客人?对这散粉以及香胰子的好奇心可谓是达到了顶峰。


    故而第四?日,乔月她们都?还没开业,就见?外头聚集了好多人?,都?是来买乔月的妆粉的。


    开玩笑,桃花面的东西她们还是信得过的,这纯露精油用了些时日,如今皮肤好的跟鸡蛋清似的吹弹可破。


    以前她们这些富家女子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都?是美食,衣服,美男子,如今几乎全是关于桃花面的话题,谁要?是跟不上,那就是落后,就要?被鄙视。


    如今桃花面好不容易出新品,而且听说能控油,让她们在那些大场合不至于油光满面被人?笑话,她们可不得跑快点。


    大花打开了门,粗略地数了下,大概有三十多人?,而且这些人?还不包括她们带的那些家丁婢女。


    “月月,外面人?真的好多啊!”凤林脸上有些激动,她不是没经历过人?多的时候,但?这么多人?等着开门的,还真是第一次。


    乔月从二楼窗户往下看?,见?来人?大多都?是些桃花面的常客,都?是老熟人?。


    她点点头,道:“这点儿人?,等会儿怕是会更多,今天要?辛苦你?们了,等结束了,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好哦!”姑娘们欢呼雀跃,随即四?散开来,到各自的位置上,准备迎客。


    顾客多,乔月也就跟着忙起来了,今儿个来了好几个试妆的,而且都?是整套的,眉妆,眼妆,唇妆一个都?没落下,乔月这里没有口红,所?以唇脂都?是她们各自带来的。颜色虽正,但?滋润感差了些,没办法很?好的涂开。


    乔月觉得,她下一步可以试探着做一做唇膏和口红,效果应该也会不错。


    七八个人?的妆,乔月整整忙碌了一早上,弄完之后腰酸腿疼的,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伸了个懒腰,乔月出去活动活动。


    楼下,厅里还是人?山人?海,摆在货架上的散粉已经买得差不多了,春绣儿正在补货,而一边,乔月准备的三百块胰子,也已经有一大半儿送出去了。


    “月月,她们都?问呢,这胰子卖不卖,她们愿意出钱买。”香草有些兴奋过头了。


    方才有客人?当场拆了这胰子外头的竹叶包装,众人?看?见?了里头的小猫形状,纷纷都?炸开了锅,说是要?买。


    熙熙攘攘,推推搡搡的,那场面热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架了呢。


    “那你?是咋说的?”乔月问。


    “我说这胰子是过几日的新品,暂时不买,只是赠品,然后那些人?就说她们想要?预定。”


    说不喜欢又香又可爱,又能用来洁肤的胰子呢,而且据说还有好几种味道供挑选,可不得早点下手?。


    “对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乔月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这下,都?不用再浪费时间特意去宣传了,她们口口相传都?已经足够了。


    乔月正和香草说这话呢,就听见?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哎哟,沈娘子生意兴隆啊!”


    乔月回头,见?来人?正是陈娘子,急忙笑着迎上去,“陈娘子,你?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今日亦是玲珑阁上新的日子,她不在那边盯着,怎得到她这儿来了。


    “玲珑阁那边有春草盯着呢。”陈娘子说:“这一早上,说是来我玲珑阁买绣品的,结果话里话外,谈论的全是你?桃花面的事?情,那我不得过来瞧瞧,见?识见?识。”


    不得不说乔月是真的厉害呢,无论是刺绣还是妆容,女儿家的心思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现在清水县的人?家家里,谁家能没个出自乔月之手?东西呢。


    “那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您明显就是来捧我的场的。”乔月笑着挽上她的胳膊,将她往店里请。


    陈娘子这会儿有时间,倒不忙着挑东西,乔月就领着她去了后院,两人?也好久没见?了,正好说说话,顺带着她也吃点东西。


    陈娘子今天来,一方面是来给乔月捧场的,另一方面,就是有事?儿想跟乔月商量一下。


    她如今年纪大了,玲珑阁的事?儿也有些力不从心了。而且上了年纪,就希望身边有儿女陪伴着,她的娇娇嫁去了乾州,但?她的根儿在这儿,乾州她是不愿去的。


    “所?以您的意思是?”乔月问。


    “我是想着,收春草为义女。”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她发现春草是真的合她的性子,人?聪明,又努力,她是着实喜欢。


    “那这是好事?儿啊,你?怎么看?起来还一脸为难?”乔月问。


    “这不是春草她娘还健在吗?”陈娘子说。人?家亲娘在,自己却上赶着去认人?家为义女,怎么都?有些咒人?家的意思。


    春草虽和家里已经断了联系,可到底是亲母女,要?是真因此心里有了什么,能不能认成是一说,两人?有了隔阂也是她不愿看?到的。


    乔月和春草是好友,她指定知?道春草内心里对他那个家里是什么态度,所?以她才先来找她商量。


    “原来如此。”乔月笑着颔首,“你?放心吧,春草对她那个娘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有她没她都?无所?谓。不过她倒是牵挂着家里的哥嫂,以前在村里时,她哥嫂就对她不错,她之前能跑出来,也是她嫂子找的我。”


    “这个我知?道。”陈娘子说。这些事?儿,先前春草都?给她说了。只是她对她娘一直避而不谈,所?以她才拿不准,来问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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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


    乔月继续说: “你?若是想认她做义女,春草肯定是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就是这事?儿,不知?道令爱是什么想法?”


    乔月提出疑问。


    其他不说,陈娘子就那一个女儿,百年之后,这些东西就都?是人?家的。如今贸然跑出来个春草,依陈娘子对她的喜爱,以后这家业,肯定会给春草留一份。


    这若是人?家不愿意,倒时候闹僵了可就麻烦了。


    春草是村里出来的,性子单纯,她怕她到时候受委屈受欺负。


    “这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提前跟娇娇说过了,她没意见?。我就那一个女儿,从小跟我相依为命长大,后来远嫁,她也一直惦记着我,说让我搬到乾州去。如今我身边有个人?陪,她也能安心不是。”


    想认春草为义女这事?儿,陈娘子已经想了好久了,那次她去乾州给女儿送纯露,还特意提了这事?儿。


    陈娇知?道自己母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不容易,更知?道她娘看?人?的能力,有个人?能代替自己陪着她,她自然是欢喜的,就满口应允了,还说这事?儿若成了,让她娘办个认亲宴,别薄待了春草。


    乔月听了这番话,心中的顾虑也消了,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就怕到时候二人?闹矛盾,您夹在中间不好做。既然如此,那改天我跟春草谈谈?”


    陈娘子摇摇头,“这事?儿还是我自己去说吧,显得正式一点。既然她跟她娘没有瓜葛了,那我的顾及也尽可消了,到时候,怕是还要?请你?娘做个见?证。”


    “那当然好呀,这种事?儿,想来我娘也不会拒绝。”


    春草少时多磨难,虽说有母亲,但?还不如没有。陈娘子对她的温情与种种关心,恰好是填补了她亲情的空缺。所?以当知?道陈娘子要?收她为义女后,她激动的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桃花面找乔月,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乔月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还是忍不住替她开心。


    “月月,陈娘子说还要?办认亲宴,到时候,整个清水县的人?就都?知?道我有娘了!”


    春草用了一个“有”字,可见?冯氏将她伤得有多深。深到她宁肯觉得自己是一个没娘的孩子。


    乔月在现世其实跟春草也差不多,父母各自组成了家庭,她就像是个多余的。父母,有跟没有,其实差别不大,所?以她挺能理解春草的。


    chapter114 闹事儿


    春草的认亲宴定在六月下旬, 离现在还有十多天的时?间,但陈娘子要认她当?义女这?事儿,却是一早儿就传了出去, 桃花面和玲珑阁,几乎无人不晓。


    尤其是玲珑阁, 现在店里的店小二都把春草当少东家再看待,没有一个敢怠慢轻视的, 可见是陈娘子私下里嘱咐的, 可?谓是给足了春草安全?感。


    作为春草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香草得知这?事儿, 也是打心底里为春草高?兴,只是她这?人没什么心思, 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这?不,一高?兴, 就被她娘给看出了端倪。


    反正是好事儿,香草就跟她娘也说了,但也反复叮嘱, 一定一定不要传扬出去。


    她其他不怕, 就怕那家人知道了又起幺蛾子,平白叫人心烦。


    但正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香草她娘在闲聊时?和人起了争执,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就把?春草被玲珑阁的东家收为义女的事儿给说出去了, 而这?话, 犹如雨后春笋,很?快就传到?了春草她娘冯氏的耳朵里。


    冯氏这?段时?间为了给二儿子娶媳妇, 已然是忙得焦头烂额。


    之前女方家说不嫁有两兄弟的,嚷嚷着要分家才肯嫁过来,她是好说歹说,对?方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不,刚消停了两天,在这?嫁衣喜被上,对?方又出幺蛾子了。说什么女娃一辈子只嫁一次人穿一次嫁衣,不能随便糊弄,要最好的。


    最好的,光是扯一块做嫁衣的好布就顶贵了,更不要说绣线那些东西了,而且听闻李家那丫头片子绣工也一般,这?不是好米进了懒汉肚里——尽是糟蹋了嘛!


    可?偏偏自?家那要债的就看上那丫头片子了,非娶她不可?,换个多好的都不行。


    先前聘礼就已经说好要三两银子,这?要好的嫁衣和被面,算下来也得小一两再加上到?时?候宴请客人,差不多也得一两。


    这?娶个媳妇,光进门就得五两银子,这?不是要人老命吗。


    冯氏这?几日也正愁这?事儿呢,谁成?想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听到?春草这?事儿了。


    她虽然常年在乡里,但玲珑阁还是知道的,先前春草做的刺绣,就是乔月要送去玲珑阁的。


    而且当?时?□□草那女的,听说就是玲珑阁的东家。


    没想到?春草竟被那女人收为义女了。那这?么说,春草也算玲珑阁的半个少东家了。


    冯氏一面震惊春草的狗屎运,一面开始了自?己的盘算。


    玲珑阁卖的虽然是刺绣,但也卖婚庆用的布匹和绣线,而且去那地方的大?多是富人家,所以东西也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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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氏觉得,自?己好歹是春草的娘,对?她有生养之恩,问她拿点东西应该不成?问题,而且,要不是自?己当?时?把?她卖了,她能成?为玲珑阁的少东家。


    所以,于情于理,春草都应该感谢她。


    想到?这?一茬儿,冯氏拧了好几天的眉总算是舒展了,脸上笑容也有了,看什么都顺眼了。当?然了,这?其中并不包括吴氏娘俩。


    就因为老大?一家子,老二的婚事差点儿就黄了。


    见吴氏抱着女儿出来吹风,冯氏脸上的笑里面敛了下去,语气刻薄,“一个丫头片子,一天跟个宝似的,抱来抱去绕的人厌烦。天天就知道个哭,饿死?算了。”


    吴氏知道这?段时?间因为老二的婚事自?家没帮上忙,冯氏对?他们颇有怨言,所以平常她说几句也就忍了。但身为母亲,她是着实看不得自?己的孩子受这?种委屈的,“娘,小孩子哪有不哭的,再说了,您也是女的,别一天丫头片子来,丫头片子去的,你还是丫头片子生的呢。”


    “我还说不得你了,自?己没用下不出好蛋,怎么,还不许人说啊!”吴氏显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啥不对?的,“要不是我当?时?心慈,这?丫头片子,在被我放水桶里溺死?了。”


    冯氏难得心情好,也懒得和她争,说完这?话,瞪了吴氏一眼就转身回房了。


    吴氏被气得浑身发抖但却没办法,原本?以为老二那未过门的媳妇儿闹成?这?样,这?家肯定是要分的,可?谁知对?方不知道咋了,突然就变卦了。


    她真的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早些年她手里有钱,冯氏还敬着她,如今生了女儿,处处都要钱,她手里的钱花完了,有时?候女儿病了,还得朝冯氏伸手,就少不得要看人家眼色。


    孩子她爹挣来的钱,大?头按规矩也都归了冯氏了,她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他们到?底啥时?候才能分家。


    怀中的孩子似乎也是察觉到?了母亲的无奈,这?会儿也乖巧地窝在她怀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乱转,小胖手挥动着,似乎是想摸娘亲的脸来安慰她。


    刘栓子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自?家大?嫂在院子里抱着孩子,一脸哀怨,看见他,甚至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是从来瞧不上他这?个大?嫂的,觉得她过分粗鲁,尤其平日里她经常向着刘春草数落他,可?招人烦。


    没理会吴氏,刘栓子哼着小曲进了冯氏的屋,边进门边喊,“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嘛,吵吵什么啊!”冯氏正在屋里抱着钱匣子数钱呢,见有人进来,下意识就盖上了盖子。


    刘栓子目光落在钱匣子上,流露出一丝贪婪,但很?快就消失不见,装作不在意道:“我这?不是以为你不在家嘛。刚才大?嫂瞪我来着,咋了,你俩又吵了。”


    “贱蹄子,上不得台面。”冯氏显然不想提这?事儿,骂了吴氏两句当?做回应,随即问起了刘栓子,“你呢,这?一早上不见人影,又去找那小蹄子了?”


    “娘,什么小蹄子,说那么难听,那是你未过门的儿媳妇。”刘栓子提起李絮,那是心里美滋滋,毕竟李絮那容貌,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漂亮。


    “哎对?了娘,您想好没有,那绣嫁衣的好布,您到?底给不给买。人可?说了,要是没有好布,人家可?不嫁的。反正我就认准她了,您不忍心您儿子一辈子都打光棍吧。”


    “你都要打光棍了我能说不吗?”冯氏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放心,这?事儿娘一定办了,而且不花一分钱。”


    “真的?”刘栓子不信。


    “你娘我还能骗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办。”冯氏示意刘栓子附耳过来。毕竟这?不是啥值得宣扬的事儿,而且吴氏就在外面,若是被他提前知道去通风报信可?就不好了。


    冯氏叨咕叨说了一堆,刘栓子听得喜上眉梢,但又觉得不可?行。


    “娘,这?能行吗,她可?是被你卖出去的。”


    “所以我才让你去啊,放心,就你姐那性格,你威胁她几句,她指定乖乖的。”冯氏胸有成?竹的说。


    刘栓子一想也对?,毕竟刘春草啥样儿他还是知道的,哪怕是如今飞上指头,但她还是自?己家的山鸡,变不了。


    再说了,娘对?她有生养之恩,要不是娘把?她养这?么大?,她上哪儿当?什么富人家的义女去,“那行娘,明天我带着小絮去看看。”


    “你放心去,到?时?候可?劲儿挑,然后你就说你们是少东家的亲人,到?时?候那丫头指定抹不开面子就让你们走了。”


    “还是娘高?明,好,那我明天就带着絮儿去挑,顺便给娘您也挑匹好料子,到?时?候做身新?衣裳,让你也高?兴高?兴。”


    “还是我二儿子好啊,你那个大?哥耙耳朵,啥都听媳妇的。”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上演母慈子孝,也不知道恶心谁呢,吴氏离得远,也没听见她们说的话。倒是远在陈府的春草,好好的在房里画着画,忽然打了个冷颤,觉得后背一凉。


    自?从上次乔月说她该好好审视下自?己喜欢什么后,她就沉迷上了画衣服。


    或者说,是设计衣服。


    但她的设计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描摹了乔月在刺绣样品上小人儿穿的衣服,然后加以改动形成?的新?设计。


    乔月绣品上的衣服本?就设计新?奇,再加以她的改动,显得越发的新?颖。前几日她闲来无事还做出来了一套,上身效果十分不错,令她信心大?增。


    她觉得,她或许可?以靠这?个开着成?衣店,就像乔月那样。


    有了这?个想法,她就越发地废寝忘食,以至于第二天差点睡到?晌午。


    陈娘子去了乾州还没回来,这?几日,玲珑阁都是她看着。虽然她不去也没什么关系,但她既然答应了陈娘子,就一定要做到?。


    匆忙洗漱完毕,她连早饭都没吃,就赶去了玲珑阁。


    早上下了点雨,街上到?处都湿漉漉的,空气十分清新?。春草让车夫送了她一段路就自?己下车走了会儿,顺便活动活动筋骨,睡的多了,骨头都散架了。


    离玲珑阁上新?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这?些天,店里生意平平,尤其是快到?中午的时?候,几乎没啥客人。


    可?今日春草到?的时?候,店里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隐隐还能听到?二宝和人吵架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发生什么事儿了。”春草挤开人群进到?里面,就看见店中央站着两女一男,手里抱着好些布匹和绣线,而一旁的二宝则是拉着男人的衣服不让走,嘴里还嚷嚷让给钱。


    “给钱,给什么钱,我都说了我是你们少东家的亲弟弟,我拿你点东西怎么了。”


    “亲弟弟,亲爹都不行,你拿东西就是要给钱。”二宝揪着他不放,“我们少东家是孤儿,哪来的弟弟妹妹,让你们胡乱攀亲。”


    “孤儿,她刘春草也敢说,你让她来见过,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春草自?进来看到?男人的身形就已经猜到?了是刘栓子,听他说话,就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还真是,到?哪里都甩不掉这?一群烂人。


    “是吗,那你可?以试试看。”


    幽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熟悉的音色,但语气冰冷的却让刘栓子感到?陌生,但即使如此,刘栓子还是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若是以往,她刘春草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早给她一巴掌了,但现在毕竟有求于人家,他只好忍着这?口恶气,脸上戴着讨好的笑,缓缓地转过身。


    “姐……!!?”


    待看清春草后,刘栓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揉了揉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是她姐?


    这?是那个一天灰头土脸,不是烧火就是砍柴,做刺绣,晒的黑不溜秋的刘春草?


    刘栓子上下打量着她,随即又点了点头。


    这?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呢,不过细瞅,还是能辨认的出来的。


    想不到?仅仅数月不见,当?初的土妞居然脱胎换骨成?了这?幅模样了,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不过也好,她过得越好,自?己才越能从她身上捞到?更多的油水。


    刘栓子脸上对?着笑,巴巴地凑到?春草跟前,“姐,想不到?几个月不见,你居然变化这?么大?,漂亮的我都认不出来了。”


    春草没理会他的马屁,只是看了眼刘栓子以及他身边女子手里那几匹他们指定买不起的布料,随即看向了二宝,询问道:“什么情况?”


    “少东家,这?几人挑了布和丝线不给钱就走,我跟人家理论,他说是你的亲人,还扬言要见你。”


    “呵!”春草冷笑一声,对?于他们这?样的操作,春草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能猜得出来,这?肯定是冯氏给出的主意,就她这?个便宜弟弟,怕是没这?个脑子。


    春草点点头,“没事儿,我来处理就好了。”


    说完,她又对?着围观的人说:“大?家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我们玲珑阁前几日上了新?的绣品,大?家喜欢可?以看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啊是啊,都散了吧!”其余店小二也跟着驱散客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待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春草这?才又看向刘栓子。怕他趁乱跑了,二宝可?一直都看着他们呢。


    春草看了眼谄媚至极的刘栓子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了他身旁的女子和中年女人身上。


    那女子瞧着和她差不多的年纪,手里紧紧抱着丝线,触及到?她的目光,高?傲地扬了扬头,却又高?傲不过片刻,在她冰冷的目光中缓缓往刘栓子身后挪了挪。


    至于她身边的中年女人,跟冯氏差不多大?,一张看上去就很?尖酸刻薄的脸,面对?她的打量丝毫不惧,甚至还在上下地端详着她。


    春草猜测,这?应该就是刘栓子未过门的媳妇儿和岳母。


    还没成?婚就敢带着人家来干这?种没皮没脸的事儿,也是不嫌丢人。


    不过这?也从侧面看出,这?娘俩也不是啥好东西。


    “他们这?些东西,总共多少钱?”春草问一旁的二宝。


    “两小匹布加上好些上等丝线,大?约有一两银子。”二宝说。


    “听见了吗?一两银子,给钱,走人。”春草言简意赅。


    “姐,”一听说要给钱,还是一两银子,刘栓子立马不爽了。但这?个时?候,他得忍着,只能狗腿地讨好春草,“姐,你看你,咋都实在亲戚,况且你在这?玲珑阁什么地位啊,要不就算了。”


    别以为他没听到?,刚才这?些店小二喊她少东家来着。都是少东家了,这?点东西对?她来说算什么呀?


    “算了?”春草都被他的厚脸皮气笑了,“这?自?古以来买东西就要给钱,为什么要算了”


    “咱……咱这?不是亲戚吗,我可?是你亲弟弟,我现在要结婚了,你这?当?姐的,不得帮衬帮衬啊!”


    “亲弟弟,我是陈娘子买来的,哪来的弟弟,我卖身契还在陈娘子哪儿呢,要我拿给你们看吗?”春草说。


    “姐,你这?……”刘栓子语塞,但很?快又寻到?了理由,“再说了,要不是娘把?你卖了,你也当?不了这?玲珑阁的少东家。”


    “就是就是。”一旁的李絮母女俩一个劲儿地点头应和。


    三人这?一副嘴脸,都把?在场的店小二和客人都整无语了。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春草早已习惯了,所以并没有多大?的惊讶,脸上带着笑意,看向李絮,“既然你也这?么觉得,不如你也让你娘把?你卖了,免得跟着这?个草包吃苦受罪,到?处丢人。”


    “刘春草,你说什么呢!”


    春草这?话算是触到?刘栓子的逆鳞了,他当?即也不装好人了,对?着春草怒目圆睁,“说你几句好话还真当?你是颗葱了,吃了几天白米饭,连人都不认了,今天这?东西我还就拿走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小心我让娘亲自?过来找你。”


    “今天就是你爹来了也没用,要不,东西留下,你走,要不,钱留下,你拿着东西走,否则,你就别想出玲珑阁的大?门。”


    春草话音落,原本?还在柜台里各忙各的的店小二,瞬间在门口排成?一排。方才是人多,他们不好下手,而且这?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他们一时?拿不清,才不敢轻举妄动。不过现在嘛,那就另当?别论了。


    都是成?年男人,各个身强体壮,站成?一排,那雄赳赳的气势,颇有点吓人。刘栓子在他们面前,跟小鸡仔似的。


    刘栓子着实被吓到?了,转头地看向李絮。李絮明白她的意思,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丝线,摇头。


    这?丝线是她见过顶好的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她可?不觉得冯氏那个抠搜精到?时?间会真舍得给她买这?么好的布料和绣线。


    反正今天这?东西,无论是抢还是买,她都要定了。


    刘栓子看看媳妇儿,再看看冷冰冰的春草以及店小二,一时?也没了主意。


    如今布匹在他手里,倒是可?以还了,可?是这?丝线……


    都是掺金的绣线,价格可?不便宜,而且他今天出来,身上就根本?没带多余的银子。


    刘栓子一筹莫展,他挠了挠头,正苦恼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她娘在买东西时?常用的一招。


    或许……


    “哎呀!”他眼睛一转,手一松,布匹全?都滑落到?地上。


    因着早上下过雨,客人的鞋底全?都是泥水,所以玲珑阁的地面并不算干净,刘栓子这?不小心,不小心的也很?有技术,横着抱的布,偏偏是侧着着地,整个侧边全?被泥水弄脏了。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啊!”刘栓子演技拙劣地表演着紧张,随即俯身下去捡布匹,顺带着给李絮使了个眼色。


    “哎呀!”李絮会意,手里的丝线也“不小心”花落在地上,虽然被她眼疾手快的捡起来了,但还是沾了泥水。


    “哎哟实在不好意思,你们这?凶神恶煞的,吓得我们东西都掉了。我今儿出来没带够钱,这?东西我不要了。”说着,刘栓子拿过李絮怀中的丝线,连着布匹往柜台上一放,就要转身走人。


    “唉唉唉!”二宝眼疾手快地扯住他,“你这?人怎么这?样,东西弄成?这?样就算了?”


    这?要是布匹横着落地,他们剪一段还可?以继续出售,可?是现在侧着,整个布匹都卖不出去了,还有这?丝线,也成?了废品。


    二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把?东西弄成?这?样,你们得赔。”


    “我们为啥要赔?”刘栓子看了眼春草,耍起了无赖,“要不是你们吓唬我们,我们至于拿不稳东西吗?而且东西是落在你们家地上的,是你们家的地脏,怎么还反过来怪我呢?”


    “哪有你们这?样的?”二宝平日里接待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那里见过想刘栓子这?种的泼皮无赖,当?即气得脸都红了。


    “我们哪样啊?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反正东西我没拿,要不,你放我们离开,要不,这?些东西便宜点,我就勉为其难收了。”


    所谓以己之道还之彼身,现在刘栓子也给了两个选择让春草来选。反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东西白拿是不可?能了,态度他也给了,玲珑阁的人要是动手就是他们理亏,到?时?候,他必定讹死?他们。


    春草和刘栓子一起长大?,哪能看不出这?是冯氏常用的手段。把?人家的东西弄坏了,然后让人家低价卖给自?己。


    只可?惜啊,她不是那些小摊贩,这?也不是那几分几厘的碎布头子,她有得跟他们耗。


    “你所谓的便宜点儿,是想多少钱拿?”春草问。


    刘栓子见鱼上钩了,知道有戏,强忍着笑意,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百文,你怎么不去抢呢!”二宝都惊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再加点?”春草说。


    “不加,卖就卖,不卖我们就走了。”刘栓子态度嚣张,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面对?这?样的她,春草不气也不恼,只是又看了三人一眼,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报官吧。就说有人进店刻意损坏玲珑阁的东西,在场的众人都是证人。”


    说完,她双手合于胸前,施施然行礼,“烦请各位客人做个见证。”


    那不紧不慢,沉着冷静,温婉大?气的模样,好似让人看到?了年轻时?的陈娘子。


    chapter115 成绩


    春草方才问刘栓子加不加价, 其实就是在试探他身上到底有多少钱。


    刘栓子的性?格他了解,欺软怕硬,他既然敢那么刚, 那就说明他身上只有一百文。


    怀揣一百文?钱,却敢拿一两银子的东西, 明显就是图谋不轨。


    如今玲珑阁人证物证具在,他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


    乔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沈青书考试结束明日休息, 他们一块儿?回家, 打算和沈母商量一下沈青瑞去县里上学的事儿?。


    做饭的时候, 沈母便提起了这事儿?。乔月听得直撇嘴, 她简直是服了那母子二人?的厚脸皮。


    “那后来呢,后来咋样了?”


    “官府都出手了还能咋样, 东西是按原价照赔, 据说那刘栓子还因为故意毁坏他人?物品罪,被?打了二十大板, 人?是抬回来的,他娘跟着哭了一路,说自己?命苦, 骂春草不孝顺。”


    “才二十大板, ”乔月觉得有些轻了,像这种人?,打五十大板都不嫌多,“那他这婚事呢, 岂不是黄了?”


    那李家母女可是把罪责全都推到了刘栓子身?上, 依冯氏的性?子, 哪能善罢甘休,还让她进门。


    “不让进门还能咋办, 那女娃上了公?堂,就算没殃及到她,但?名声算是坏了,以?后在想找个好婆家怕是困难。刘家婚都订了,聘礼都给了一半了,她现在反悔,那李家能行?”


    就算行,那一半聘礼指定?是不能给退了。


    冯氏已经损失了一两银子,哪里还舍得再舍掉一两半,到时候人?财两空呢!


    “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乔月摇头。从刘家母女这种种行为来看,这二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看来以?后刘栓子母子的日子是难过了。


    就是希望不要波及到春草她嫂子他们,那夫妻俩为人?实?诚,虽说刘老大耳根子软,但?到底是个好的。


    这事儿?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沈母也是听柳芽婶子说的,但?几乎八九不离十。乔月听完了八卦,饭也做好了,饭桌上,就聊起了沈青瑞去书院的事儿?。


    按沈青书的意思,还是去他以?前读过的玉湖书院,那里的夫子他都熟悉,而且每个学问都不错,对学生也十分严厉苛刻,很适合沈青瑞这种调皮捣蛋的学生。


    但?乔月想着让沈青瑞去潇湘书院,那里离桃花面比较近,方便他走路,毕竟沈青瑞还小,她不大放心让他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尤其是冬天,天寒地冻的。


    至于夫子嘛,潇湘书院每年也是童生辈出,想来师资力量也不比玉湖书院差。


    两人?各执一词,最?后的决定?权,便只能交到沈青瑞手里。


    沈青瑞早就知道那玉湖书院的夫子严厉,他可还记得,小时候他哥经常被?夫子打手板,他没有他哥的脑子,去了岂不是要死定?了。


    “我想去潇湘书院。”沈青瑞举手大声发?表意见,“我不想住在书院,我住不惯,那里离店里近。”


    “我看你是嫌玉湖书院的夫子严厉吧!”沈青书一语成谶。


    “哪有,我就是不想你们辛苦去接我,嫂子一天已经够累了。”沈青瑞瞪大了眼睛,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沈青书也只是提供个意见,既然他选了潇湘书院,那他也不能说什么。


    “那行,明日一早,青书你带着他去潇湘书院给夫子瞧瞧。”沈母说。


    沈青瑞去县里上学的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第二日,沈青书和乔月就带他去了潇湘书院。


    像沈青瑞这种刚结束蒙学的学生,潇湘书院要先经过测试,才能确定?他处于那个阶段,进而找相应的夫子教学。


    成绩出来后,沈青瑞考得还不错,被?分去了中等段,一个班十来个孩子,就数他年龄最?小。


    乔月起初还怕他在里头受欺负,谁成想没过两三天,他就和那些大孩子玩到了一起,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柳芽婶子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把二狗子送去县里书院上学,后来看到沈青瑞在县里混了几天,穿着书生袍,人?模狗样的一点儿?都不像之前在私塾里的泥娃娃后,一咬牙,把二狗子也送去了。


    只是书院住宿要另交钱,柳芽婶子思量再三,决定?让二狗子先走读,到冬天天冷的时候再住校。


    整个向溪向山村里,先前只有沈青书和赵天齐两个去县里念书的,如今都成了秀才。现如今又多了二狗子和沈青瑞。


    沈青瑞自是不用说,家里有个优秀的哥哥,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人?家合该去县里上学。可二狗子又凭什么呢!


    柳芽一家子并没有多富裕,也就是这段时日舔着沈家才赚了几个钱,就敢把孩子往县里送了。


    要知道,这县里上学可不比在村里,处处都要钱。


    有眼酸的,逮着柳芽给人?上眼药,问她怎么不让孩子住在书院,来回跑得多累。


    柳芽婶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对方这是讽刺她没多大本事还要装,也不恼,直说家里没钱。


    “那没钱你不是跟沈家关系好嘛,人?家手里稍微漏一点,就够你们一家子使的了。”


    “二婶子您这话说的,我跟沈家非亲非故的,人?家凭啥要给我钱啊。咱们还是本家呢,听说你家大牛在外头挣着钱了,要不您先借我点儿?,也好让二狗子别那么辛苦了,免得您心疼。”


    她这话还没落地,二婶子脸倏地一黑,丢下一句“我哪有钱”,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果然,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


    村里各种酸言酸语,有针对二狗子家的,也有针对沈家的。沈母性?子温吞,除了那些交好的人?,一般也不出去和人?聊天打嗑儿?,所以?这话只要不酸到她面前,她是不会?知道的。


    乔月倒是也听到了一些,最?离谱的是有人?觉得她们为富不仁,家里都那么有钱了,为啥不把村里有本事的小孩儿?都弄到县城去上学。


    还说他们终究是外来户,心不会?往一块儿?聚,只顾着自己?。


    这些话都是香草说的,她娘一天闲来无事就往村口?跑,东家长西家短,啥都知道,跟个大广播似的。


    乔月知道这就是村里某些人?的酸话,这有本事的小孩,怕不是就是他家的小孩,所以?全然不在意,反正不会?掉块肉,由着他说去呗。


    她现在比较注重的,还是沈青书这次考试的成绩。


    这离考完试已经四五天了,按说名次也该出来了。


    乔月觉得,她现在是理解了高三家长的那种心里了,一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家里的孩子考不好。


    县学书院是官办的,这考试也是多个县学联合考,题目也是从历届的乡试题目中扒出来的,这就相当于一次模拟测试了。


    虽说她不指望沈青书能像小说男主那样连中三元,回回第一名,但?到底还是紧张。


    但?许是应试教育的弊端,整个家里,关心成绩的似乎也只有她一个人?,沈青书这个当事人?跟没事儿?人?是的,每天按时起床去书院,晚上回来也是吃饭,看书,睡觉,没有一丝忧虑。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成绩总算出来了。沈青书在整个县学书院排名第一,力压了一众的老派考生。山长说,就连县令大人?都直说他的策问写?得好啊。


    虽然实?施起来有难度,但?只要前期准备作充分了,后期的效益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青书啊,以?你的本事,想来这次乡试就算不是解元,少说也榜上有名。这样吧,我有一好友,曾是绍兴六年的举人?,虽不在朝为官,但?久居京城,颇有些见识。他是个惜才之人?,又刚好同你一样同样姓沈,要不我帮你引荐引荐,让他指点你一下,如此,你也能更有把握一些。”山长乐呵呵地说,显然是很看好沈青书。


    “是啊是啊,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夫子也跟着附和,向来严肃地脸上也少见的出现了笑容。


    但?沈青书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


    山长最?初说那人?是绍兴六年的举人?,他还没多想,直到后面山长说他同样姓沈。


    绍兴六年举人?,在京城,又不为官,还跟他同样姓沈,这天下那里又这么巧的事儿?。


    怕不是,那个好友,就是他那个冒名顶替的伯伯——沈容。


    呵,举人?,简直是讽刺!


    “青书,青书……”夫子见他发?愣,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山长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沈青书回过神来,摇摇头,双手合于胸前,缓缓鞠躬,“多谢山长好意,只是青书天资愚钝,怕是入不了您好友的眼,还是不去给山长丢人?现眼了。”


    “哎,你要是天资愚钝,那这县学书院就没几个聪明的了。”山长只当他是谦虚,又说:“这事儿?办起来也容易,只需我休书一封,不用你长途奔波,不麻烦,你尽管等着就是了。”


    “还是不了吧!”沈青书再次拒绝,“我觉得段夫子的学问我还没吃透,怕到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平白误了夫子的好意就不好了。”


    这一次拒绝可能是假意推辞,但?两次拒绝可就是真的了。山长也听出了沈青书语气中的坚定?,便不在勉强,只是稍显遗憾的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算了吧。”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段夫子看出山长脸上隐隐的愠色,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沈青书两下,“你啊,你……”


    随即,就去追山长去了。


    沈青书立在长廊下,看着两位老人?离去的背影,神色昏暗不明。


    他知道山长是好意,但?现在时机未到,他不能见那家人?。


    如今他羽翼未丰,若是被?沈容知道他如今的情况,怕是会?想方设法地阻断他的科举之路。


    他并不惧怕沈容,但?他怕自己?如今太弱小,护不住乔月她们。


    他赌不起。


    廊下凉风习习,廊外花红柳绿,夏意正浓。沈青书站在风里,背靠着栏杆,只觉得心烦意乱。


    不远处的课室,窗户里伸出好几个脑袋,纷纷都在感叹方才的事儿?。


    “好家伙,沈青书居然拒绝了山长,那可是绝好的机会?啊!”


    “就是啊,那可是京城的人?,就算不是官,那门路也不必当官的少吧。”


    “你没听是山长的好友啊,咱们山长,那可是先皇钦点,他的朋友,能差吗?”


    “那这么好的条件,沈青书为啥要拒绝,脑子坏了?”要知道,有些人?死读书一辈子,若没有好的契机,就是真考上了也能让人?给拉下来,沈青书居然还给拒绝了。


    几个人?喋喋不休地讨论,都想不通沈青书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拒绝这么好的条件,而且拒绝的如此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人?群中,一个声音幽幽传来“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山长之前,可是从来没提点过任何人?的,更别说是介绍朋友这种事情了。”


    说话这人?胡子拉碴,年纪少说也有三十多岁。他就是那些老派考生,自诩资历长,十分看不上沈青书他们这样的小年轻,觉得他们过分的骄矜自傲。


    但?其实?,他才是那个高傲的人?。


    这不,这次测试他名列中旬,自以?为很不错,但?得知第一是沈青书后,他就不爽了。


    一个今年刚进的新生,他凭什么?


    方才看到山长给沈青书拉路子,他更是眼红的都要烧起来了,故而才有了这么一番话。


    夫子从来没有过,那为何沈青书成了这个例外呢!


    诋毁一个人?向来是不需要证据的,有些时候,你甚至都不用多说什么,自然会?有人?接着你的话往下猜想。


    “哎,这个我还真知道。” 人?群中有一个纨绔子搭话。


    “说来听听,说来听听。”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听我娘说,这沈青书家里有个胭脂水粉店,叫什么桃花面,山长的娘子是那店里的常客,你猜猜……”那人?说完,挑了挑眉,那欲言又止的意思,懂的人?都懂。


    但?也有人?帮沈青书说话,“可是人?家明明拒绝了呀,这说不通吧,说不定?只是因为人?家学问好,山长器重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这话一出,引来一众人?的笑声,此起彼伏,意味深长。纨绔子也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道:“或许吧,这谁知道呢!”


    这事儿?也就这么罢了,有人?信,也有人?不信,公?道自在人?心。


    靠墙的第二排,赵天齐趴在课桌上,像是睡着了,许久都没有反应。


    他这次考得不好,应该说很不好,虽说他一早就有所预料,但?还是超出了他预料的范围。


    这二十多个人?中,他排倒四。


    倒一倒二倒三,分别是白程,胡杨和宋安。


    这个成绩,放在整个书院,也是末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他自读书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成绩。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偏偏,他最?讨厌的沈青书占了第一。夫子,山长,甚至是同窗,无人?不恭维,奉承,夸奖他。


    他厌恶这种感觉。


    他觉得这一切应该是他的,所有的赞美?和夸奖,都该是他的。


    反正不能是沈青书的。


    不可以?是沈青书。


    或许吧,或许他们说得对,就是沈青书使了手段,所以?山长偏向着他,给了他好的成绩,甚至想要为他搭桥铺路。


    没错,是这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定?是这样。


    赵天齐缓缓捏起了拳头。


    chapter116 长酒


    乔月得知沈青书拿了第一名, 高?兴得在房里乱蹦跶,那模样,比她高考查分过了一本线还夸张。


    沈青书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乔月的欢欣就?像是一把火,烧得他心里暖呼呼的, 人也慢慢变得骄傲起来了,腰杆也挺直了, 脸上的笑容也渐深了。


    曾经稀松平常的事儿, 如今看来, 还不错。


    沈青书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乔月, 女子?笑颜如花,是发?自内心的替他开心。


    “不行, 这么大的喜事儿, 怎么着也得一起庆贺庆贺啊!”乔月一拍脑门,就?着手安排了出去。


    等她安排完进门, 就?看见沈青书还在那儿坐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歪着头?,视线黏黏糊糊的, 看起来有点儿奇怪。


    “怎么了?”乔月有些疑惑的走过去,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端起他的茶杯一饮而尽。


    这盛夏的天,就?是下午也燥热的不行,她只出去这么一会儿, 就?觉得口干舌燥的。


    “你出去干什么了?”沈青书看着近在咫尺的纤纤细腰, 没?忍住伸手环了上去, 抬头?问她。


    “去找香草啊,让她去醉香居点菜送过来, 顺便叫上溪宁,给你庆祝啊!”乔月往他怀里又靠了靠,手搭在他的脖子?里,绕过肩膀,仔细的摸着他脖颈间的肌肤。


    冰冰滑滑的,觉得手感不错。


    “只是这样吗?”沈青书不依,“那我的奖励呢?”


    “啊,什么奖励?”乔月有些懵,“我请客不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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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沈青书摇头?,“我要?单独给我的。”


    他目光从乔月的眼睛上下移,一点一点,落在了乔月艳红的唇上。眸色渐深,一路火花带闪电,就?算乔月是个木头?人,也该明白了他这种明戳戳的示意?。


    “哦……”乔月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笑得狡黠,“明白明白。”


    这人,不就?是想让她主?动一点嘛。


    说着,她“吧唧”在沈青书唇上亲了一下,“一个够不够,我还可以买一送一哦!”


    说完,她又凑上去,轻啄了一下。


    女子?吐气如兰,被亲过的地?方?像是被羽毛拂过,微微有些发?痒,沈青书搂着乔月细软的腰肢,任她玩儿似的在怀里动来动去,手臂一点点的收紧,将她整个人按在怀里,语气有些恶狠狠地?,“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吗?”


    “啊,怎么认真?”乔月被迫坐在他腿上,但还是假装不明白,仰着头?装傻充愣。


    沈青书有被她气到,但也知道乔月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但其实腼腆的紧,也不打算强迫她了。


    “罢了,我自己”来


    话未说完,他的唇就?被环住。


    纵使被亲过很多次,但乔月终究还是个菜鸡,抱着沈青书磨磨蹭蹭,跟个小兽似的啃老啃去,努力学着他的样子?,但终究不得其法。


    沈青书被她啃出了一身的火气,他觉得,在任由她这么闹下去,难受的得是他自己。


    大手扣紧乔月的脑袋,沈青书多过主?动权,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淡淡的茶香气夹杂着一点点的玫瑰的芬芳,一点一点的浸润了他的呼吸。


    乔月只觉得气息被他一点点的掠夺,整个人像是失了力,手脚虚浮无力,只能依偎着他,纵容着他,任他予取予求。


    *


    晚些,香草订的菜到了,人也都到齐了。


    都是年轻人,讲话也比较随意?,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倒是难得的开心。


    但都是同村的人,饭桌上,就?很难不提起赵天齐,凤林追问起赵天齐的成绩,沈青书也没?多言,只说他这次失利了,考得不是太理想。


    至于有多不理想,只有他自己知道。


    饭过三旬,一群人摸着吃撑的肚子?瞎扯,乔月却忽然想起一个事儿来。


    她戳了戳柳溪宁,低声说:“哎,乾州那边来信了,是萧子?规的,想不想听?听?他说了什么?”


    柳溪宁听?到乾州眼睛一亮,但对上乔月调侃的眼神,瞬间就?红了脸,埋过头?,佯装不在意?,支支吾吾地?说:“他……他的信,你告诉我干啥?”


    “嗯,不是你总向?我打听?我们的酒生意?做的怎么样了吗,难道不是想借此?打听?他的消息?”乔月问。


    “当,当然不是,”柳溪宁红着脸嘴硬,“我,我就?是关?心你的生意?,没?别?的意?思。”


    “哦……原来如此?。”乔月拉长了嗓子?,心说,你要?是不结巴我都要?信你的鬼话了。


    “那估计是我想多了。不过人家来信说厂子?已经?建好了,让我们过去看看。”


    这个我们,指的当然是沈青书和她。


    乔月用肩膀撞了撞柳溪宁,“听?说乾州风景不错,你想不想去,我带你一个。”


    “去,我当然去。”柳溪宁急吼吼的点头?,随即才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反应过激了,急忙解释,“我先前就?听?我爹说乾州风景很美,我早就?想看看了。”


    怕乔月不信,她又重复了一遍,“对,早就?想去看看了,你别?多想。”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乔月都不想拆穿她,只能任由她演,当自己眼瞎。


    萧子?规信上说,萧父最近找不到他似乎有些狗急跳墙,现在已经?把矛头?对准了高?家。扬言高?家如果不把萧子?规交给他,他就?断绝和萧家的生意?往来。


    这样的话,萧石山之前为了威胁高?氏,没?说过千遍但也过百了,但这一次,他是动真格的了。


    原本萧家和高?家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如今萧家已经?开始和高?家抢客源了,若是到时候他真的切断了和高?家的生意?往来,高?家必受重创。


    由此?可见,萧父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萧子?规找到,把他压到蔺茹面前下跪道歉的,哪怕这对于萧子?规一个男人来说,有损人格和尊严。但为了他的家业,儿子?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他如此?,萧子?规也便没?有后顾之忧了,一边忙酿酒厂的事儿,一边暗中操持高?家的生意?。


    他爹既然打算着切断和高?家的生意?联系,那他就?提前找下家,到时候来一招釜底抽薪,让他爹腹背受敌。


    同时,这酒厂的生意?也要?提上日程,不能再拖了。


    乔月也知道这事儿刻不容缓,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顿时也压力上头?,打算趁早去看看,然后制定好计划。


    又是两个时辰的车程,许是有柳溪宁陪着说话,一路上,乔月竟然罕见地?没?有晕车,就?是感觉胃里水汪汪的,不大舒服。


    沈青书不放心她们俩一起,也跟夫子?告了假,陪着一块儿来了。


    三人到乾州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来前已经?跟萧子?规递过信了,所?以一进城门,就?已经?有人在那儿蹲守接他们了。


    “是沈公子?吧,”那人乐呵呵地?走过来说:“我家东家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完事儿又埋过头?去跟车夫说了两句,让他顺着这条街往东门去。这才跳上了车,朝乔月他们解释到:“本来啊东家是准备亲自来迎接你们的,结果有事儿给绊住了,就?让我来了。”


    来人姓高?,叫高?强,是高?家的家仆,现在是萧子?规的人,倒是十分可靠。


    车夫根据他的指示,驾着车行过了东门,朝郊外驶去。


    正如萧子?规所?说,他选的酒厂地?址在城郊的一片森林里,树林茂密,幽深秀丽,风景倒是极好。


    酒厂就?在林子?的尽头?处,远远就?能看见那高?高?的牌坊,因为还没?有取名字,所?以牌坊上还是光秃秃的,并没?有匾额。


    牌坊不远处就?能看见酒厂,镂空的白墙青瓦下,依稀能看见里头?的情景。高?耸立起的酒灶上烟雾缭绕,好像是在熏灶,灶台旁边旁边还摆着一排排的大酒缸,上面贴着红底黑字的“酒”字,十分喜庆。


    门前停着好几辆运粮车,应该这就?是绊住萧子?规的原因。酿酒其他不说,这粮食可是绝对不能出问题的,不然很容易就?功亏一篑了。


    门内,工人们进进出出,正在忙着扛东西。


    “东家昨日又去订了一批米,本以为下午才能送来,结果他们来早了,东家要?盯着,所?以就?没?腾出时间来。”


    高?强一边说,一边帮车夫放下车凳,接乔月她们下来,随即便一溜烟儿的跑了过去放声道:“东家,沈公子?他们来了。”


    他说完,扛米的人群中就?又一个人停下了,将肩上的米递给旁边的人,转过身来看向?他们,“来了。”


    “……”


    乔月他们这才发?现,方?才搬运大米的工人,萧子?规也算一个。


    他穿着汗衫,露出晒得有些黑的手臂,向?来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被汗水浸湿,凌乱的贴在鬓间。


    他脸色通红,也不知是晒得还是累得,皮肤也比以前黑了不止一个度,反正跟乔月印象中那个骄矜的贵公子?一点儿都不像。


    不过虽然看上去有点邋遢,但好像变得更有魅力了。


    萧子?规察觉到乔月和柳溪宁眼中的诧异,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你们先到里面坐一会儿,我这马上就?好了。”


    随即又吩咐高?强,“强子?,给沈公子?他们看茶。”


    酒厂还在初期,萧子?规也不敢雇佣太多人,所?以这段时日,但凡是他能做的,他都亲力亲为。


    这也是第一次他知道,原来出力气的活这么累。干完不觉得有什么,睡一觉起来,腰酸腿疼胳膊麻,着实难受。


    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的酒厂已经?初具规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酒厂设有专门会客的地?方?,但乔月坐了一路的马车腿脚都酸了,就?想走动走动,刚好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顺便参观参观。


    还记得之前萧子?规告诉她只是个小作?坊,乔月还以为是个多小的院子?,结果这一看嘛,好家伙,且不说前院儿的占地?面积有多少,就?后面这个用来当仓库和工人住宿的地?方?,就?占了挺大的地?方?。


    整个酒厂的占地?面积,少说也有一亩左右。这还不算外头?的那些地?皮。


    这就?是萧子?规所?谓的小作?坊?


    乔月简直无话可说。


    或许,这就?是人与人的参差。


    一群人参观完酒厂,萧子?规也刚好忙完了,甚至还趁着他们在后院的时候去收拾了一下,虽说还穿着之前的那身褂子?,但洗过脸后,整个人温润了许多。


    “萧公子?。”柳溪宁看见他过来,笑意?盈盈地?点头?示意?。


    “柳小姐。”萧子?规双手合于胸前,对着她很是郑重地?行了礼,“上次的事,还未亲自谢过柳小姐。”


    他也是和车夫在来的路上聊了才知道,柳溪宁并非清水县那个柳家的小姐,而是京城的柳家。


    萧父做待人处事很有一套,所?以即使是遥远的京城,也有他相熟的朋友。萧子?规也没?少听?那些叔伯提起京城柳家,说他是如何如何壮大,如何如何强盛,有段时间,他爹还一度想要?和柳家打好关?系,好借此?攀上柳舟年。


    萧子?规知道,他若是现在告诉他爹他认识柳舟年的女儿,他肯定会立马放弃蔺家,而让他去攀附柳家。


    那他就?还是萧家的大少爷,那个清水县矜贵的萧公子?,不用顶着烈日去搬那沉重的口袋,也不用为高?家那离不清的烂账愁的焦头?烂额。


    只是,他不愿。


    如今的日子?虽然过得稍显痛苦,但却让他真真实实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而不是一个用来联姻扩大家业的机器。


    他对柳溪宁的感激是真心的,但也只是感激,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生出别?的想法来。


    两人客气了一番,萧子?规便和乔月说起了酒厂的事情。


    如今酒厂设备也齐全了,米也到位了,如果乔月觉得没?问题,那就?可以开始投入使用了。


    酒曲米发?酵少说也得四十天,如今天气炎热,按说三十天也是足够了的。算上煮酒的时间,少说也得一个半月。


    那这一个半月,他们就?得好好计划一下这个宣传工作?。乔月还是偏重于之前桃花面搞得那种广告宣传的,刻个模板,一下子?印个好几百份,找个小孩儿去街上发?一发?。


    可问题先前桃花面这么做是在有一定的基础客户和口碑的情况下做的,这就?和如今的情况恰恰相反了。


    这酒,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别?说酒了,就?连酒厂都没?个名字……


    “你想好要?给这个酒取什么名字吗?”乔月问。


    “我最近也在想这个问题。”萧子?规一脸的颓废,他虽然算是半个读书人,但给酒取一个好听?有响亮的名字,着实是有些费脑子?。


    只是自古以来,取名都是个麻烦事儿,乔月想起之前给桃花面取名时的痛苦,整个人都蔫儿巴了。


    四个人都是不怎么喝酒的主?儿,萧子?规算是四人里品酒比较多的了,但也只是品,从没?了解过人家名字背后的故事。


    好听?的没?有寓意?,有寓意?的的又不够响亮,四个人想了好多名字,但最后都否定了。


    乔月脑子?都要?炸了,趴在桌子?上,哀嚎一声,“啊,好难呀!”


    “酒色清亮,味道醇香,后劲绵长,啊,到底什么名字好啊!”萧子?规也跟着哀嚎。


    真是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被取名难住啊。


    “那要?不,就?叫长酒好了!”柳溪宁也歇菜了,她本来没?咋读过书,想不出来好名字。


    不过只是随意?的一句话,却让乔月一激灵。


    “嗯?”


    “嗯!!!”


    三人顿时抬头?,看对了眼。


    这名字听?着还不错哎!


    长酒,常久,长久,常久?


    “那个长?”乔月一下子?坐正了身子?问。


    “嗯?”见她忽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柳溪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她看见萧子?规也同样看着她,双眼炯炯有神,像是在里面藏了星光。


    “我随口说的,我也不知道。”柳溪宁一下子?觉得有些尴尬,“这个名字,你们都觉得好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什么叫好,那是特别?好,好吗?”乔月说:“你看啊,长酒,寓意?着长久,常久,这还不好吗?”


    她啧了一声,嘟囔道:“就?是不知道选那个长好一点?”


    她问沈青书他们:“你们觉得哪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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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远的长吧,”萧子?规拍板,“取长长久久之意?。”


    既希望他们这群人能是永远的朋友,又希望他的酒厂能长久顺利的开下去,兴隆昌盛。


    沈青书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跟着点头?,“我也觉得长远的长更好。”


    三个人一拍即合,柳溪宁傻傻点头?,这名字就?算这么定下了。


    这酒厂叫长酒山庄,而这酒,就?叫长酒。


    为了这长长久久的寓意?,乔月还又生出来一个想法。


    自古以来,恩爱长久是多少情侣夫妻所?衷心希望的。或许可以像女儿红的寓意?一样,在这个上面做做文章,组织一个品酒大会什么的,也算是提高?知名度。


    萧子?规虽然在乾州城没?什么影响,但高?家还行,而且既然是宴会,若是有能够吸引人的节目和噱头?,就?不怕吸引不来人。


    但举办宴会啥的花费也不小,所?以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chapter117 传言


    为这设计广告的事儿, 乔月就在乾州逗留了几日。沈青书因为还要?上课脱不开身?,那?日下午就先回去了,留柳溪宁在这儿陪着乔月。


    难得?轻松, 这几日,乔月除了日常的画图, 大多时候都和柳溪宁四处乱溜达,购物逛街, 吃喝玩乐, 潇洒得?不行。


    两人住在客栈里, 萧子规抽空也会来看她们, 但到底碍于男女大防,也只是在匆匆坐坐就走, 但这个时候, 柳溪宁就会表现的十分热情,不但要?亲自送人家?, 还一去就是好长?一段时间,说是吃撑了,散步消食啥的。


    乔月秉持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 除非是太晚了担心?她不安全, 否则一般不会干涉。


    这男未婚女未嫁,谈个恋怎么了。


    删删减减,终于在第四?天,乔月总算是完成了终稿。连同细节改了三四?遍, 拿给萧子规, 他也只是一个劲儿地夸说好看有趣, 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毕竟, 他对?这什么海报,什么广告宣传根本就一窍不通啊!


    萧子规请二人吃了顿饭,乔月便?也打?算告辞了,只是临走时,她忽然?想起件事儿来。


    “庄园后院里那?两棵大散沫花树,你别把它弄死了,乾州天热,你早起的时候记得?浇点水,有空了找点农家?肥给养养,我回去了就顾不上了,就只能拜托你了。”


    “你养那?玩意儿干啥?”萧子规听得?一头雾水。前两天,乔月确实去了一趟庄园,对?着那?两棵树又是施肥又是浇水的,弄得?后院一股马粪味儿。


    原本他只当她是心?血来潮,如今看来,她大有把那?两棵树养起来的想法。


    “那?两棵树是散沫花树,如今都打?了花苞了,过两天该开花了。那?散沫花可是不可多得?的染发原料,可不得?精心?养护。”


    “染发?什么染发?”


    萧子规还是不懂,但也不打?算问了,反正就帮她好好养着就是了,“行,我知道了,我让老刘多照看着些。”


    这一次分别,下次再见怕是要?等?一个月后,萧子规搜罗了一大堆特产,说是带给沈母的。


    只是说完这话,他眼神有些黯然?。


    乔月知道,他是想他娘了。


    他是跑出来了自由了,但他娘高氏还在那?个冰窟一般的家?里,虽说他爹碍于高家?不能把他娘怎么样,可心?里还是不免担忧!


    “要?不,我让溪宁帮你打?探一下?”乔月说。


    萧家?是清水县首富,她的桃花面在高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若是提出想见高氏,怕是很难,更何况萧石山知道他们和萧子规的关系,那?怕是更不可能了。


    可柳溪宁不同,一则萧石山没见过她,她好找借口,二则就是柳溪宁的身?份。


    如萧子规所言,他那?个爹就是个喜欢阿谀奉承,趋炎附势之徒,向来最是看中人的身?份地位,柳溪宁他爹在京城那?也是能排的上号的富商,想来萧石山若是知道柳溪宁的身?份,巴结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拒绝呢。


    “还是算了吧。”萧子规眼里有一瞬的希冀,但最终还是归于平静,“之前已经够麻烦她的了,怎么再好意思?。”


    若是乔月,他还能欣然?接受,但柳溪宁……


    还是算了吧,他不想欠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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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子规看着不远处立在马车旁的那?个娇俏的身?影。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知道柳溪宁是个热心?肠的人,人也大方热情,可到底两人认识不久,他不好再麻烦她。


    萧子规语气中的疏离让乔月愣了愣,她原本以为,这几天柳溪宁那?么献殷勤,萧子规也不拒绝,两人应该是有点苗头的。但现在看来,完全是她想多了。


    可看看不远处的柳溪宁,虽说是在跟车夫说话,可那?时不时往偷瞄的模样,乔月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今看来,柳溪宁属于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的那?种。


    坐上马车,桥月都还在想这件事,看着柳溪宁那?望着窗外依依不舍的样子,心?绪越发的复杂。


    “好了,都走了这么远了,早就看不见人了。”乔月说。


    “我就是看看外面的风景。”柳溪宁收回脑袋,手?里揪着手?帕,好半晌才问道:“月月,你刚才和萧公子聊啥呢?”


    她分明看到,那?会儿萧公子像她这边看了一下。


    难不成是说到她了?


    思?及此,她忽然?有些开心?,脸上笑?容甜甜的。


    乔月见状,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但她也不好明说,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就随便?闲聊了两句。”


    “哦!”柳溪宁有些失望的点点头。


    乔月顿了顿,又问:“溪溪,你觉得?萧公子那?人怎么样?”


    “他……挺好的。”柳溪宁有些羞赧,“人也长?得?好看,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你喜欢他?”乔月又问,虽然?是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柳溪宁也不想瞒着乔月,这几日下来,她发现自己确实喜欢萧子规。只要?有他在,目光就总是忍不住的看向他,看不到他会想他,看到了分开后又有些失落,患得?患失。


    “嗯。”柳溪宁羞的脑袋都要?塞进衣领里去了,耳尖发红,发出的声音又是那?么的细小,但乔月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而且她这一副娇羞又春意盎然?的模样,其实比直接大大方方承认要?让乔月害怕得?多。


    是谁说得?来着,少女脸上的红胜过所有的情话。


    她希望萧子规只是一时的不开窍,而不是装傻充愣下的漠然?拒绝。


    她怕柳溪宁受伤害。


    “那?你对?他的喜欢是那?种?”乔月又问,“是像之前喜欢沈青书那?样吗?”


    刘惜宁想了想,摇头,“好像不太一样。”


    当时她爱慕沈青书,一方面是沈青书才华横溢,是他爹想要?的乘龙快婿,另一方面就是沈青书长?得?好看,合她的眼缘。后来得?知他已成婚,她确实也伤心?,但如今想想,似乎只是失落更多些。


    她对?沈青书,终究还是欣赏更多些,所以她能很快摒弃这件事,和乔月成为朋友。但萧子规不是,她没法想象若是以后萧子规娶妻了自己会怎么样,但至少,朋友是没得?做的。


    如今她们二人男未婚,女未嫁,柳溪宁不想想以后的事情,但乔月今天忽然?这么问,指定是有问题。


    难不成是萧子规跟她说了什么?


    “月月,是不是萧公子跟你说什么了?”柳溪宁紧张的问。一想到有某种可能,她不由得?心?脏一紧。


    “想什么呢,没有。”乔月看她那?紧张兮兮的模样,伸手?扯了扯她的脸颊,淡淡地说:“我就是觉得?他这个人看着对?谁都温和,其实最难懂,我这不是怕你一厢情愿嘛!”


    乔月思?虑了良久,还是决定以这种委婉的方式说出来。与?其柳溪宁日后受伤,还不如现在未雨绸缪,及时止损。


    但乔月也只是做个提醒,究竟如何,还得?看柳溪宁是怎么想的。


    车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柳溪宁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很久了,才说了一句,“我知道。”


    *


    乔月她们是午后出发的,等?到了清水县已经是下午了。


    萧子规是派人一路送他们回来的,乔月就让他先送柳溪宁回家?。


    出来许久,她肯定也想念他爹了,而且她这次出门怕被桃红她们看出什么来执意没带她们,她爹肯定担心?坏了。


    乔月将柳溪宁送回柳府后,就让车夫使去桃花面。这几日她不在,店里的生意都是香草她们互相照看着,偶尔沈母过来溜达一圈,倒也相安无事。


    乔月店里的东西是其他胭脂水粉店没有的,所以对?方就是在眼红在眼馋她的好生意,也做不了什么,毕竟不是一条道上的。


    乔月在店里溜达了一圈就又去了一趟玲珑阁,她给春草和陈娘子带了点儿东西,正好送去。


    如今玲珑阁有春草,陈娘子也闲下来了,时不时跟那?些阔夫人们喝喝茶,推推牌九,快活恣意的不行。


    春草现在俨然?是有点少东家?的气势了,而且她为人亲和,玲珑阁的人都喜欢她。


    在玲珑阁和春草说了会儿话,乔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沈青书该下学了,就又回到了店里。


    乔月去书房找他,推开半掩着的门,果然?看见沈青书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回来了。”沈青书看着她,满脸的笑?意。


    “嗯,”乔月点点头,十分自然?的钻进她怀里,脑袋贴着她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闷闷地说:“有点儿想你。”


    “想我还在乾州呆那?么久,留我一个人。”沈青书这话说得?十分委屈,有一种媳妇出去潇洒,留相公一人在家?独守空房的愁怨。


    乔月都要?乐死了,忍不住抱紧了他,“我这不是图没画完吗,今早交了工,我立马就赶来了。”


    “嗯。”沈青书没有在说话,只是低头,将对?乔月所有的思?念都湮没在了唇齿间。


    两人在房里卿卿我我了还没一会儿,就听见沈青瑞回来了,正满院子地喊乔月。


    沈青书眼中浮出一丝被打?扰的不满,但终究还是放开了乔月,很是尴尬地撩了撩衣袍,遮住了尴尬地部位。


    沈青瑞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人,终于找来了沈青书的书房,见乔月果然?在,他眼睛一亮,“嫂子,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大花姐骗我呢!”


    说完,他又疑惑,“那?你们刚才为啥不出声,我都叫了好几遍了。”


    “我和你大哥在说事儿,就没顾得?上。”乔月脸颊微红,好在沈青瑞心?大,没看出来。


    “什么事儿?”沈青瑞不依不饶的问。


    “呃……”乔月一时语塞,一下子尴尬了。


    还是沈青书解围,“问这些干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去,收拾一下东西,咱们回家?。”


    沈青瑞被赶出去,乐滋滋的,屁颠屁颠地去收拾东西。把自己要?完成的课业带上,三人和香草她们一块儿回了村。


    难得?他们一块儿回来,沉寂了许久的小院又热闹起来了。萧子规给沈母带了不少东西,家?里人少,本就吃不了,又都是特产,吃不惯,沈母就说给邻居们分分。


    平常他们不在家?,人家?了没少帮忙。乡里乡亲的,一直关系都不错。


    沈母在屋里做饭,这送东西的活儿便?落在了他们三个年轻人身?上。


    三人兵分三路,乔月去了最近的,斜对?门的玉山家?。


    玉山娘正在家?里吃饭,见乔月来送东西,乐滋滋地接下,邀乔月进屋去吃点儿饭。


    “不用?了婶子,娘也在家?里做了,就等?着我回去呢!”


    乔月推辞着,玉山娘也就没再留他,只是送乔月出门时,看她笑?得?一脸开心?,踌躇了好久,还是觉得?要?把这事儿跟乔月说一下,最起码提个醒。


    “月啊,你最近注意着点青书。”玉山娘一只眼睛说话,一只眼睛放哨,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啊,青书怎么了吗?”乔月一脸的懵,她看玉山娘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沈青书出轨了呢。


    “这……”她那?傻样儿,让玉山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无奈地谈了口气,扯着乔月进门,“你进来,婶子跟你说件事儿。”


    玉山娘这一副做贼似的样子,让乔月的好奇心?直线上升,便?跟着她进了门。玉山娘关上大门,然?后往乔月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你不在的这几天,赵家?那?丫头来找过青书。”


    赵家?那?丫头,自然?指的就是赵燕儿。


    但乔月不明白赵燕儿找沈青书,为何玉山娘要?这个表情,活似俩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奸情一样。


    玉山娘见她还是不明白,也急了,索性?就说开了,“哎呀,就是赵家?那?丫头来找青书,说她娘要?卖了她,她不肯,就跑来找青书,说是愿意做小。只是刚好那?天你娘去县城了不在家?,后来她就被赵李氏又逮回去了。”


    “嗯,所以呢?”乔月还是不懂这有什么好注意的。赵燕儿打?沈青书的注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沈青书根本就不搭理她。


    “哎呀,你咋还不明白,那?赵燕儿说,你家?青书拿了人家?的定情信物了。这男女之间交换信物,可不就是私定终身?了吗。”


    “……”


    原来这事儿,还得?从赵天齐没考好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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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赵天齐和宋安他们走得?近了后,这向山村的家?他是越来越不想回了,所以即使是沐休,他一般也是住在县里,除非是身?上没钱了。


    但这周情况,几时回来了,她也只是坐坐,拿了钱就走,有些时候连顿饭都不吃,就直说自己读书脱不开身?。


    赵母惦记着儿子,但又怕自己经常去会打?扰到他学习,便?只能忍着,偶尔才去书院门口看赵天齐一眼。


    前段时间听说县学书院有考试,她就一直惦记着,那?日听香草她娘说起沈青书考了第一名,她就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去县里找赵天齐。


    赵天齐这些日子都跟宋安混在一起,一到下午就跑个没影儿,家?里根本没人。


    赵母倒是赶巧,那?日宋安因为没考好被他爹罚跪面壁思?过了,没人请他寻欢作乐了,他自己身?上又没钱,便?只能回家?。


    赵母进去屋里,看见的就是喝得?醉醺醺的赵天齐,屋里也乱得?像猪窝一样,一点都不像是个读书的地方。


    赵母这人也是嘴碎,一边收拾,一边不停地说喝酒伤脑,不利于学习,念得?人心?烦。


    后来当她问起赵天齐的成绩,算是直接触到了他的逆鳞,赵天齐当场爆发,先是说自己没考好是因为夫子不公平偏袒沈青书,随即又指责,说要?不是赵母当时自作聪明惹乔月,他们家?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然?后就大骂沈青书不是东西,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取得?好名次。


    “读书,读书,你一天就知道叫我读书,读那?么多书有啥用?啊。我没有钱,我没法去贿赂考官,人家?有山长?帮忙介绍达官贵人,很快就能够平步青云,我呢,我呢,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想让我怎么办!”


    赵天齐算是把沈青书走后门这事儿刻进了骨子里,哪怕是喝醉了却还不能忘。


    赵母直接被儿子的癫狂给吓懵了,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而赵天齐发泄完,就跟泄气了的气球娃娃似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呜呜呜”地嚎,被酒浸淫的猩红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清泪,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懊悔。


    赵天齐就这么闹了一回,第二天却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照常去书院,可他那?晚的话,却在赵母心?里埋下了种子。


    身?为母亲,最看不惯的就是子女受委屈。自从赵天齐读书以来,赵母还没见过赵天齐什么时候像今天一样邋里邋遢,整个人死气沉沉,没有一丝活力。


    而这一切,都是沈青书造成的。


    是他先贿赂考官,打?击到了她儿子的信心?。


    可这些事情,说实话她除了骂沈青书两句,根本也干不了什么,也阻止不了什么。她能做的,就是让他儿子和沈青书一样,和山长?他们打?好关系。


    这世?上,谁能不爱钱呢!


    但问题就是,她手?里没多少钱。


    这段时间赵天齐花钱如流水,如今家?里,家?底掏空了也就翻出来十几两银子,这是远远不够的。


    可是去哪儿弄钱呢,杨记绣房的事儿黄了,她们就是地地道道的泥腿子,把那?地刨穿了,一年也没有一两银子。


    可问题是赵天齐也说了,马上就乡试了,若是有山长?作保推荐,那?必定能平步青云。


    他不能误了儿子的前途。


    赵母心?里着急,却想不到赚钱的法子,借钱她拉不下这个脸,也没人肯给她借,便?只能骂,骂乔月,骂沈青书,骂一切可骂之人。


    而在这个家?里,首当其冲挨骂的就是赵燕儿。


    赵燕儿原本心?里就憋着气,她娘为了让他哥好好念书,都不让他她去县里,说怕她打?扰她哥,弄得?她已经许久没见过沈青书了。


    结果这些日子,她娘动不动就骂她,但凡她敢顶嘴就上手?掐她,打?她,赵燕儿忍无可忍,就说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她给卖了呢,这样她还能遇到个有钱的干娘,一辈子不用?吃苦。


    说实话,春草的这段遭遇,让赵燕儿羡慕了好久。但她不觉得?这是因为春草身?上有吸引人的地方,而是只觉得?她是勇气好。


    若是她有这样的勇气,她也可以。


    原本也就是气头上的胡乱之言,却不想说者无意听着有心?,赵母还真把这事儿给放在心?上了。


    那?春草都卖了十两银子呢,她家?的燕儿长?得?比春草漂亮,怎么不得?二十两啊。而且她也不是把她卖身?为奴,而是给她像春草一样找个干娘,实在不行,干爹也行。


    赵母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她瞒着赵燕儿,偷偷去县城找了人牙子,问有没有人家?缺闺女,她女儿长?得?漂亮又大方,可以给人家?做闺女。


    人牙子起初以为她是来捣乱的,他见过卖儿卖女的,但找干爹干娘的还真是少见。可聊了两句才发现,这老婆子并不是养不起女儿了所以想给她找个干爹干娘,而是想把女儿给卖了。


    只要?是卖,只要?涉及到钱,那?可就好办了。


    毕竟干爹和干爹可不一样。


    “行,那?婶子,你改天把你女儿带来我瞧瞧若是长?得?真如你所说的漂亮,我指定给她寻个有钱的干爹,给你个好价儿。”


    都说送上门的没有好卖家?,赵母知道这人牙子不是善茬,所以并没有如他所说将赵燕儿带过来,而是带着人牙子去相看了。


    如今赵燕儿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来家?里相看的人并不在少数,所以找燕儿并未起疑心?,直到后来,一个,两个,三个,一天频繁有人来,频繁有人看,她娘还跟那?些人说话,那?指指点点的模样,好似在讨论卖牲口。


    这让她起了疑心?。


    再有一次有人相看后,赵燕儿在赵母送人的空档就悄悄跟了上去,然?后他就听到,她娘在跟那?个人商量价格,说要?把她卖20两银子。


    所以那?些人并不是来相看她给她找婆家?的,而是来买她的。


    她娘真的要?为了她哥的前程,把她给卖了!!?


    若说之前赵燕儿还对?赵李氏抱有一丝幻想与?希冀,那?现在,是失望的什么都不剩了。


    她和她娘大吵了一架,说她不是牲口,赵李氏也说不是卖她,只是像春草一样给她找个干娘。


    但二十两的价格,这分明就是卖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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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燕儿不愿意听她的说辞,哭着跑了出去。她觉得?与?其被人卖掉,那?还不如给沈青书做小,至少他俩是两情相悦的。


    赵燕儿连哭带跑地到了沈家?门前跪着,她知道沈青书在书院,所以求沈母替沈青书纳妾,收了她。


    但恰好,那?天沈母去县城看店了,不在家?。


    赵燕儿终究还是被赵李氏给拉回去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是一顿狂踹,大耳刮扇在脸上,那?声音听着都骇人。


    赵母一边打?一边骂,说她丢人现眼,把赵家?祖先的脸都丢光了。


    “你是没见啊,那?赵李氏下手?是真狠。”想起那?日的场景,玉山娘不甚唏嘘,“而且我听得?真真的,那?赵燕儿说送了你家?青书一根玉簪子,当做定情信物。”


    那?种情况下,想来赵燕儿是不会说谎的。


    玉山娘见乔月不高兴了,又觉得?自己着实多嘴,找补道:“哎,这事儿也不清楚,要?不你还是私下里问问青书,打?探打?探,免得?误会。”


    乔月听了她的话,抬起头,颇有些强颜欢笑?的模样。


    “我晓得?婶子,多些婶子了。”


    chapter118 澄清


    乔月回到家?时, 沈青书他们已经回来了。沈母已经做好了饭,沈青书他们都?在厨房,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什么笑话, 三个人笑得都?很开心。


    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却让乔月心里越发难受, 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堵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梗在喉。


    青山娘的话犹在耳边, 她说沈青书拿了赵燕儿送的定情信物。


    乔月私心里觉得沈青书不是那样的人, 但?玉山娘不是个倒闲话的, 她说得那般信誓旦旦,指定是赵燕儿确实说了这话。


    在那种情况下, 赵燕儿应该也不至于骗人。


    两种想法极限拉扯, 一时间,乔月也不知道?该相?信那一方。


    但?乔月不是那种会把事?情闷在心里的人, 有什么疑惑都?是直接问,误会解开也就行了。


    乔月走进屋去,就看见母子三人已经摆好了碗筷, 坐在饭桌前在等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母率先?看见她, 脸上漾着笑意,“月儿来了,快来,就等你了。”


    看着沈母脸上的慈爱, 乔月也想笑, 却终是笑不出来, 只能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坐下。


    沈母给?她放好筷子, 自顾自地问:“怎得到这?会儿了,可是玉山娘不在家??”


    “在的,就是跟她聊了会儿。”乔月情绪有些低沉,说话也无精打采的。


    沈青书从?她一进来就发现她情绪有些不对,这?会子就越发笃定了,凑到她跟前问:“怎么看你心情不好,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乔月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审视的目光让沈青书神情一滞,又坦然迎上,“怎么了吗?”


    “玉山娘说,我不在的时候,赵燕儿来找过你?”


    “啊?”沈青书直接被她问懵了。这?几日他一直在书院,就没回过家?啊!


    “是来找过。”听到这?里,沈母接过话茬儿,“我还正想跟你们说这?事?儿呢。”


    面对乔月,沈母神情坦荡的不行,倒是对沈青书颇有微词,“我那天一整天在店里,也是听人说的,说赵李氏要把赵燕儿卖了,赵燕儿不依,就跑来我家?,跪在大门上,哭着喊着说要让我给?青书纳妾,还说青书拿了她的定情信物一根玉簪子”


    “娘你别乱说,我何时拿过她的定情信物了。”听到这?里,沈青书一下子就炸了。旁的说什么都?行,但?对于感?情,他对乔月可是忠贞不二,天地可鉴的。


    “我乱没乱说,反正赵燕儿就是这?么说的。”


    “可我真没拿。”沈青书简直有些百口莫变,难怪他今日送东西给?四婶子,路上看见他的人都?斜眼看他,虽然还是一如往常的打招呼,可难笑容里分明还有些别的。


    原本他还懵着呢,这?下算是明白了。


    合着在外人眼里,他现在是脚踏两条船的陈世美了。


    “在我考中秀才办酒的前一日晚上,我去担水的时候确实见过赵燕儿,她也确实拿出一根玉簪,说是送于我的贺礼,但?是我没收。我还跟你说过这?事?儿呢。”沈青书着急澄清。看向?乔月的神情是说不出来的委屈,好像在指控乔月怎么可以?怀疑他。


    乔月稍稍一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当时她还因为被赵燕儿抢了先?,生气了来着。


    沈青书知道?乔月是想起来了,心中霎时松了口气,随即又手一指在一旁低着头装鹌鹑的沈青瑞,又说,“青瑞可以?给?我作证的,不信你问她。”


    “哐啷”沈青瑞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面对众人投来询问的目光,沈青瑞呵呵一笑,心虚地紧,“我,我筷子掉了。”


    说完,就钻到了桌子底下。


    知子莫若母,沈母和沈青书对视了一眼,就知道?沈青瑞藏着猫腻。沈青书大手一伸,将恨不得在地上扣个洞把自己?藏起来的沈青瑞给?提溜起来。


    “哥……”沈青蕊一脸讨好的看着他。


    “说。”沈青书言简意赅,显然是不吃他这?一套。


    沈青瑞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就老实交代,“我就是看你们没人要我才拿的,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儿的。”


    沈青瑞发誓,他当时就是看着那簪子质地还不错,想着能卖钱,反正也是他俩不要的东西。


    要是早知道?会造成这?样的误会,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所以?,那簪子是你拿的?”乔月皱眉。


    “我就是看我哥和赵燕儿都?不要,我寻思着那簪子看着还行,就捡了想着换点?钱来着。”沈青瑞心虚地对手指。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拿人家?东西干啥,明知道?那赵燕儿目的不纯,你这?样,人家?能不误会吗?”赵母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这?小儿子啥都?好,就是太贪钱了。


    “你看看你惹得这?事?儿,我还以?为是谣传呢,结果倒好,你说你让你哥以?后还咋见人。” 在赵母的指责声中,沈青瑞连头也不敢抬,更别说看沈青书一眼了。


    “那簪子呢,你当了?”比起别的,沈青书显然更关心那簪子的去向?。


    沈青瑞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还在屋里放着呢。”


    说完,他就直奔自己?的房间而去,翻箱倒柜好一会儿,他从?柜子最底下的夹层里抽出一个小盒子。


    这?夹层是他之前无意中发现的,一直被他当做秘密基地,用来存放自己?的钱财。


    小盒子现在已经满了,上面满是铜钱和碎银,差不多?有三两左右,都?是他从?乔月那儿赚差价得来的。


    在里头摸索了好久,沈青瑞才总算找到了那枚玉簪子。


    也是奇怪,之前他还觉得这?玉簪子看着挺不错的,但?现在看来,完全?就不值一提嘛,自己?那时也是脑子坏了去捡这?玩意儿。这?不,现在成了烫手的山芋。


    沈青瑞拿着玉簪过去,递给?沈青书,“对不起哥,我不知道?这?事?儿会弄成这?样。”


    沈青书接过玉簪,看也没看就放在桌上,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沈青瑞:“……”


    房间里的气氛是似乎是凝固的,至少对沈青书瑞老说就是,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说实话,自从?有他嫂子后,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么恐怖的气氛了。


    沈青瑞将目光转向?乔月,但?乔月却在触及他目光的瞬间就移开了。


    这?事?儿可大可小,必须让沈青瑞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见嫂子不帮忙,沈青瑞又将目光转向?沈母,但?沈母显然更不可能帮他,“看我干什么,自己?不知道?哪里错了吗?”


    “……”沈青瑞抿紧嘴唇,想了想,又说:“对不起哥,我不该拿这?个簪子,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该拿。”


    无论是不是别人不要的。


    他又转向?乔月,“对不起嫂子,你之前说得对,做人不能太贪心,是我太贪心了。”


    方才他拿出那个盒子,才发现里面的钱早就已经超过了这?簪子的价值。而且他先?前捡这?个簪子就是想换钱来着,可先?前他总觉得不安心,就留着了,以?至于再后来就忘了。


    今天要不是他哥忽然提起,他可能很久都?不会想起这?支簪子。


    看吧,其实有没有这?簪子对他来说都?一样,反而之前还因为它惴惴不安过一段时间,生怕他哥发现。


    看他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乔月也不忍心再不打理她,问他:“都?想清楚了?”


    “嗯。”沈青瑞点?头。


    “青瑞你记住,无论是做人还是以?后做生意,不该占的便宜咱不能占。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行差踏错一步,将来你可能要走很多?弯路来弥补。一步错步步错,到时候就没有回头路了。”


    乔月不知道?,她今天的这?一翻话沈青瑞记了一辈子,哪怕后来他成为大礼首富,也时刻谨守着这?句话,不曾改变。


    “那现在怎么办?”事?情已经传扬出去了,就算他解释了这?簪子是他拿的跟他哥没关系,别人也不见得会相?信。更何况,这?村里不是没有眼红他家?,巴不得他家?出事?儿的人家?。


    “那就不管喽,反正就是被人多?说两句,多?看两眼,又不会掉块肉。”乔月无所谓的说。


    村里的消息传扬的快,消失的也快,就沈青书这?没有证据的事?儿,不出三天就会被新的谈资取代,估计没有多?少人会记得。


    “就是,月儿说得对,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儿,咱们问心无愧就好了,青书啊,你寻个时间,和月儿一块儿去把这?簪子给?人家?还了,把事?情解释清楚。”


    这?种事?儿就是要速战速决,拖着,他心里不得劲儿。


    “行,娘,我吃完饭就去。”沈青书说。


    “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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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忽然有声音传来,乔月循声望去,发现来人是柳芽婶子。


    她方才进来时心神恍惚,连门都?忘关了。


    柳芽婶子进了厨房,见他们正在吃饭,只是每个人碗中的饭都?没动,菜也是好好地,而且一个个看起来都?蔫巴巴的。


    “这?是咋了。”


    柳芽婶子进来,沈母让沈青瑞搬来凳子给?她坐。


    “也没啥,就是遇到点?儿事?儿,挺麻烦的。”知道?柳芽婶子不是大嘴巴,爱道?是论非的人,沈母就将这?事?儿给?她说了。


    “这?话是这?么说给?她送去,可这?传言已经出来了,如今去送,只能让有些人觉得是我们心虚。”她倒是不怕这?些传闻,只是沈青书到底是个读书人,这?要是传到夫子耳朵里,让他觉得沈青书不洁身自好,那可就不好了。


    “这?人要说就让说去呗,而且你不知道?吗,赵家?那丫头,自个儿跑了?”柳芽婶子说。


    “跑了?”乔月皱眉。


    “可不是,前日她被她娘弄回家?就给?关起来了,大晚上的,那丫头闹得可凶了,又是哭又是骂的,直骂他娘不是东西,眼里只有儿子,没有女儿。”


    “然后赵李氏也是发了狠了,为了让她闭嘴,冲进去就把人打了一顿,听着可惨了,还不给?饭吃。结果今天下午她们两口子去地上,回来那丫头就不在了,听说门都?被拆了。”


    这?不看个黄道?吉日就拆门,这?可是要招晦气的。


    “这?人都?丢了,咋没听见让人去找啊?”沈母说。


    这?以?前村里有孩子走丢了,那可是两个村的人一道?儿走丢,这?赵家?的事?儿,怎么连个音儿都?没有。


    “为了儿子念书要把女儿卖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那赵李氏最是要脸,哪里扯得下面子叫别人知道?。我原先?听见她嚎我还打算也去帮忙来着,结果人家?说不需要。”柳芽婶子耸耸肩。


    以?前赵李氏家?里有钱,那看人都?是拿鼻孔看得,先?前作孽太多?,所以?现在可不就怕别人嘲讽挖苦她吗?


    而且自从?乔月将嫁妆要走之后,那赵李氏都?不咋跟村里的人来往了。


    但?村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都?邻里邻居的住着,况且赵燕儿当时的动静还闹得那么大。


    柳芽婶子是上地了没听见也没看见,村里可是有不少人听见赵燕儿砸门,也有不少人看见她跑了的。


    所以?这?消息第二日就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村口的老太太们众说风云,那一个个说话底气足的好似一天没事?干爬人家?墙头看见的一样。


    也有好事?儿的去问赵李氏,却被赵李氏臭骂了一顿打了出来。


    “你看看,非要这?么干,现在好了吧,被人看笑话。”赵父蹲在墙角,一边抽烟,一边碎碎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歹也是闺女,咋就下得了那么重的手,让人生了怨气,现在怎么办,人人找不到,脸也丢尽了。”


    “你闭嘴。”赵李氏被他念得难受,大吼一声,“丢尽了怪谁,那难不成是我一个人的种?一天天净知道?马后炮。我之前说要给?燕儿找个干娘,你咋不阻止。你既然心疼,那你咋没说给?她点?儿吃的或者阻拦一下。”


    虽然知道?自家?男人就是个落进下石的性格,该他拿主?意屁都?不放一个,出问题了又做事?后诸葛亮埋怨人,可这?次的事?儿可大可小,她明明都?与他商量了,可到他嘴里,到全?成她的不是了。


    “要不是你窝囊挣不到钱,我犯得着卖女儿吗,现在来怪我了,也不想想你自己?什么德行。当年要不是我不嫌弃,你还能娶媳妇,还能有儿有女?哎哟我这?什么命啊,加了这?么个窝囊废,操持家?里还要受人家?埋怨。”赵母一边哭一边嚎,鼻涕眼泪一大把,看起来委屈的不行。


    赵父被她嚎得烦,但?也只能忍受着。先?前他还能出去躲躲,可现在,出去了就要被那些人缠着问东问西,他嘴笨,说不定就被人给?套出话来了。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弄不好,还对赵天齐的仕途有影响,所以?他还是忍忍吧!


    就是不知燕儿那丫头去哪儿了,都?找了两天了,愣是连个音信都?没有。更重要的他就是希望这?事?儿不要影响到天齐。马上就到秋闱了,万不可出了差错。


    chapter119 居心叵测


    傍晚时分, 热闹了一天的小城渐渐归于平静。白日的喧嚣与热闹落幕,剩下了无限的空旷与寂寥。


    月光一泻千里,满地的清霜晃的人心里越发凄凉。


    赵天齐送走了赵母, 转身回到房里,坐在椅子?上?, 望着窗外的圆月发呆。


    自赵燕儿失踪已经三日有余,这三日, 他们一家子?就没消停过,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可人就是稀奇地不见了。


    赵燕儿没什么朋友, 身上?也没多少银子?,据他娘说, 她跑出来之前还挨了打, 又?饿了好?几顿,村里人也见过她朝县城这边来了, 可人就是不见了。


    自己这几日明明就诸事不顺,事事烦心,偏偏又?遇上?这事儿, 赵母成天的来找他, 他连和宋安他们出去快活的机会都没有。


    虽说赵燕儿是他亲妹妹,从小一块儿长大,可见天的这么折腾,谁受得了啊。


    如此也就罢了, 偏偏这几天, 宋安叫他叫得更?勤快了。眼下他还有借口挡一挡, 那过几日呢?


    出了这种事儿,他也不好?再?像家里伸手要钱, 可是他身上?如今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一想到这些个烂事儿,赵天齐只觉得心力交瘁,为啥他家就不能是个有钱人家啊!


    她甚至都有些后悔,当时为啥要用?乔月去陷害沈青书,否则自己家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光景。


    狠狠地叹了口气,赵天齐闭眼假寐,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赵天齐前去开门?,原以为是赵母去而复返,谁成想来人竟然是桃绿。


    看?着?满脸欢欣的桃绿,赵天齐眉头微皱,“桃绿,你怎么来了?”


    自上?次一别,她已经有三四天没来过了。


    “小姐今日休息的早,我就抹黑出来了。”桃绿一边说,一边闪身进屋,自顾自的往房间走,就跟在自己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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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小姐在家,我都抽不出空来,今儿个小姐跟老爷出去了,我总算是得空了。”


    桃绿不是空手来的,手里还拎着?个食盒,这是她特意给赵天齐打包的宵夜。


    “也不知你吃饭没有,我就在饭馆打包了点你爱吃的菜。”桃绿将食盒放在桌上?,回头就看?见赵天齐蔫巴巴的,并没有平常看?到她时的开心。


    眉眼之间,是挡都挡不住的倦意。


    “怎么了你,可是身体不舒服?”桃绿说着?,就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这亲昵的举动,可见两?人关系匪浅。


    赵天齐也不躲,甚至还微微低头,额头贴上?了桃绿微凉的手掌,任由她试探。


    “最近家里出了点儿事儿,心烦的紧。”他闷闷地说。


    赵天齐坐下,桃绿立马给他倒了茶。许是真的需要个倾听者,赵天齐罕见的没有在桃绿面?前摆架子?,将赵燕儿的事儿一股脑儿都说了,当然了,有些地方?也是避重就轻,比如说他娘卖赵燕儿是因为他的事他就没说。


    只是说到最后,他语气又?几近哽咽,“都怪我,若非是我酒后胡言,我娘也不会起那种心思,我妹也就不会离家出走。”


    “这不关你的事儿。”桃绿难得看?到他有这么悲伤低落的时候,心疼的不行,起身环住赵天齐的脑袋,让他靠着?自己,安慰道:“是你娘望子?成龙之心太过,这跟你没关系,你不必自责。”


    “……”


    赵天齐不说话,只是埋首在她怀里。但在桃绿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脸上?并无半分悲伤,反倒是满满的算计。


    他现在没法向家里要钱,那唯一得到钱的途经,就只能是通过柳家。


    “怎么能不怪我呢,若非是我读书不用?功,我娘又?岂会想去走那些歪门?邪道。”赵天齐假装自责地说道:“如今燕儿不见了,我是万死难辞其咎。”


    他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桃绿,说:“不知道柳老爷回来了没有,我去求求他,让他帮忙找一找?”


    “这……”桃绿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请柳舟年帮忙,脸上?浮起为难的神情,“老爷回是回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赵天齐急急的问。


    “只是老爷怕是不会见你了。”桃绿说。


    “为什么?”赵天齐眉头紧皱。他知道这段时日柳舟年对他有些冷淡过头了,但也不至于?一下子?放弃他了吧。


    但桃绿是柳家的家仆,更?是柳溪宁的人,她说的话,几乎不会有假。


    桃绿被他忽然的戾气吓到了,但到底还是跟她说了,“就……就小姐好?像有意中人了。”


    剩下的事儿,不用?桃绿再?说,赵天齐自个儿也明白了。


    从这几次的相处下来他也知道,柳舟年是个爱女?如命的人。但凡是柳溪宁的想法,他一般都不会忽视,更?不会强求。


    赵天齐知道柳溪宁可能是受了乔月她们的影响有些不喜欢他,但是他觉得没关系,是金子?总会发光,只要双方?有联系,柳舟年还看?中他,柳溪宁总有一天能够看?到他的好?,会喜欢上?他。


    可这才几日不见,柳溪宁居然已经有意中人了。


    呵!


    赵天齐心中冷笑。


    女?人还真是个个都水性杨花啊!


    当初的乔越是这样,现在的柳溪宁又?是这样。


    但赵天齐还心存侥幸,“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是真的,我听见小姐跟老爷提过,她还偷偷画那人的画像来着?。”只可惜她过去的时候小姐就把画收起来了,她没看?到脸。只是隐隐看?到那人似乎长得不错,丰神俊朗的,像个读书人。


    看?桃绿这么笃定?,赵天齐一时也犯了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难不成他与柳家就这样就完了?


    不,不行,他绝不允许。


    他柳家当他赵天齐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赵天齐心思涌动,但面?上?却丝毫不显,显得十分洒脱,“即如此,那我也就只能尊重祝福了。”


    他眼中的落寞让桃绿心脏一揪,有些心疼,下意识地安抚道:“小姐也只是暂时被人蒙蔽了双眼,她迟早会看?到你的好?的。”


    “无所?谓了。”赵天齐笑着?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释怀,将桃绿搂进了怀里,“幸好?,幸好?我还有你啊!”


    赵天齐说:“原本还觉得以后若是跟你家小姐成了,娶你为妾委屈你了,现在好?了。”


    赵天琪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欣慰。他没说他所?谓的“现在好?了”好?在哪里,但桃绿下意识就以为赵天齐所?谓的好?是指要娶她为妻,顿时心花怒放,开心的不行。


    自上?次赵天齐喝醉他俩不小心有了夫妻之实?后,她就把身心都给了眼前这个男人。她知道,自己身份地位,便是给他做妾都是高攀了,想不到,他竟愿意娶她为妻。


    他可是读书人,将来可是要做状元郎的。


    桃绿觉得,就冲他这份心,她便是为他去死都是甘愿的。


    但她也没忘记,赵天齐的妹妹好?没找到,“那妹妹怎么办?”


    听她这亲切的称呼,赵天齐就知道鱼儿上?钩了,他忍住上?扬的嘴角,低声道:“便只能慢慢找了,除非……哎算了,太麻烦了。”


    “什么事儿太麻烦了?”桃绿见他欲言又?止,急的不行,“有什么法子?你先说嘛,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这……”赵天齐假意为难了一下,许久才缓缓道:“既然你家老爷指望不上?,那就只能求求你家二老爷了。只是我与他并无什么交情,这贸然上?门?请人家帮忙,着?实?有些不好?开口。”


    赵天齐说完,就垂眸看?着?怀中的桃绿。


    桃绿明白赵天齐的意思,这贸然上?门?求人帮忙确实?不好?,但若是能找个时机巧遇了,那可就不一定?了。


    虽说现在老爷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放弃了她,但二老爷还不知道这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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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绿寻思着?,或许她可以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找个这样的机会。


    “就是不知道二老爷会不会答应。”桃绿还是有点不放心。


    但赵天齐见柳际年显然不仅仅是为了赵燕儿的事儿,所?以并不在意,“没关系,你尽力就好?。”


    说着?,她将桃绿狠狠地搂紧怀里,埋首在她肩头,喃喃地说:“桃儿,有你真好?。”


    桃绿没再?说话,只是回报住他,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气息。


    事情有了定?向,赵天齐的心便安了下来,赵燕儿的去向被他抛诸脑后,此时,他是想干点别的。


    这有些事情啊,是会食髓知味的。先前赵天齐清心寡欲,哪怕是看?那些个春宫图,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可现在,他已经好?几天没有那个过了。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面?对他的上?下其手,桃绿也只是象征性地躲了躲,很快就在他怀里软了身子?,被赵天齐抱上?了床。


    月上?枝头,蝉鸣树梢,床褥间人影交合,连月亮都羞的躲进了云里。


    而另一边,在赵天齐惦记的柳家,消失好?几天的赵燕儿从主院儿的卧房里出来,迎上?匆匆而来的斐文,低声唤了声,“斐文姐姐。”


    斐文微微点头,看?见她手里端着?的洗脚盆,见卧房里的灯也熄了,低声问,“夫人睡下了?”


    “睡了,夫人说今儿个身子?不舒服,早早就睡下了。”


    “那老爷呢,可曾回来了?”斐文问。


    赵燕儿点头又?摇头,说:“没见到老爷来过,一直都只有夫人一人。”


    自从她来这儿也有个满打满算也有三天了,就从未见过她们口中的老爷长什么样儿,倒是姨娘见了不少,一个个穿得阔绰,各个风骚,说是来找大夫人说话,但句句话中带刺。


    今儿个是六月初七,是夫人进柳家的日子?,按理说老爷怎么着?也得回来陪夫人吃顿饭的。


    斐文知道,老爷肯定?是被外头那个狐狸精外室给绊住了,所?以才这般不把夫人放在眼里。


    但她终究是个下人,主人家的事儿她也做不了主。斐文看?了赵燕儿一眼,随即摆了摆手。


    “行了,你也忙活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来守夜。”


    夫人身边没多少丫鬟,贴身伺候的原先就只有她。原因吗自然很简单,在这深宅大院里,你身边的人越多,背叛你,算计你的人就越多,让人防不胜防。


    她是陪着?夫人嫁进府的,虽说府里众人都叫她姐姐,但其实?她的年岁比夫人小不了多少。


    赵燕儿知道这斐文说起来跟她一样只是个丫鬟,但其实?她算这主院儿里的半个管家,平时管家不在的时候,这主院儿都是她说了算。


    而且这几天伺候他也发现了,夫人睡觉喜欢让人陪着?,而这个人必得是斐文。


    知道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赵燕儿也不逞强,点头应和,“是,多谢斐文姐姐。”


    倒完了洗脚水,赵燕儿将洗脚盆放好?,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主院儿里的负责洒扫的下人都住在集中的房间里,只有她和斐文算是夫人的贴身丫鬟,所?以住在主院。而又?因为斐文年长有自己的房间,所?以她自己一个人一间房。


    推开房间的门?,赵燕儿掏出火折子?点了灯。


    火光亮起,铺满了屋里的角角落落。赵燕儿锤着?酸痛的的胳膊坐在床上?,看?着?这简单的屋子?,只觉得心里十分满足。


    这屋子?虽说比她在家时的小了些,但却更?加干净整洁,屋里的摆设也比她在家时要新很多。最主要的是,这屋里的蜡可以随便点,而不是像家里那样,把蜡烛都留给她哥,让她用?那熏的人眼睛疼的油灯,还生怕用?久了费油而让她节省着?点儿。


    想起那个家和偏心的母亲,赵燕儿没有半分留恋和想念只有痛恨。曾经她只是羡慕她哥,气不过了才会酸两?句,但现在,她恨他。


    若非是为了她,她娘又?怎会生出卖了她的心思呢!


    回想起这件事儿,赵燕儿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想不明白同样都是他们生的,为什么对待他们的差距会这么大,就因为她是女?孩子?吗?


    难道她生来就是给她哥垫桥铺路的吗?


    赵燕儿还记得那天她得知自己要被卖掉,去沈家跪求,求沈母替沈青书纳妾。


    只可惜那时青书哥哥不在,沈母也去了县城没在家,他娘嫌她丢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她一顿,把她抓了回去,关进了房间里。


    她不服,就质问她娘为什么那么对她?可她的问询并未换来解释,只是更?严重的毒打。


    那一夜,她躺在地上?发了一晚上?的热,却无人理她。


    她知道这事儿她娘不会善罢甘休,她更?知道因为她跪求沈母纳她进门?的事儿惹恼了她娘,只会让她更?想把她卖掉,好?处理了这个祸害。


    虽说她娘说了那些人是给她找了个好?干爹,可是他们的眼神儿,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而且她不想被卖掉,她只想嫁给沈青书。


    也是这个想法撑着?一口气,所?以趁着?他俩都出门?干活的时候,她用?凳子?弄坏了门?跑了出来。


    原本他想的是去县城书院找沈青书的,只可惜她高热未退本就体虚,又?饿了两?天,所?以还没到城门?口,就没了意识。


    再?睁眼时,她人就已经在医馆了。


    救她的夫人姓张,是柳家的当家主母,也就是她现在伺候着?的夫人。


    她在清水县多年,自然知道柳家在清水县的地位。而且从言谈中,她知道高氏是一个良善之人,所?以她假装自己身世可怜,求得张氏怜悯,跟在她身边服侍她。


    而这些天的相处,她知道张氏膝下无儿无女?。


    赵燕儿觉得,或许她也可以像春草一样,认个干娘,然后尽享荣华富贵。


    毕竟就春草那个蠢样儿都有人愿意要她。


    虽说在张氏手底下干活吃的好?穿的暖还有月例银子?拿,但她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


    她也想像春草一样,做少东家,做大小姐,而不是个低贱的下人。


    想到这儿,赵燕儿瞬间精神了许多,淘了帕子?随便擦了擦脸,她稍稍打扮了下自己,就走出了房门?。


    夜已深了,主院儿已经熄了灯,四下都安静极了。赵燕儿堂而皇之地过去,自然很快就吸引了斐文的注意力。


    “谁?”斐文听见脚步声,循声望去,就看?见从那边过来一黑影,低喝一声,警惕的站起身来。


    “斐文姐姐,是我。”赵燕儿低声回应,走上?前去。


    夏日院里蚊子?多,斐文怕痒,所?以就没有点灯,而今晚月亮都被乌云挡住了,所?以只等赵燕儿靠近了她才看?清楚人。


    “是你啊,”斐文打量了她一眼,见她已经洗漱好?了,微微皱眉,“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


    “想着?斐文姐姐在这守夜,我睡着?不踏实?。”


    “这有什么不踏实?的,你自己去睡就行了,夫人有什么需要,有我就行,用?不着?你。”斐文并不领情。


    但赵燕儿的目的可不在于?让她领情,所?以无所?谓地说:“话虽如此。但夫人于?我,如同再?造之恩。今日这么特殊的日子?,老爷不回来,夫人肯定?心里不好?受,我想陪陪她,哪怕是隔着?一堵墙也好?,至少我心里好?受些。”


    赵燕儿说这话时神情异常认真,任是斐文这样的老手,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想着?她确实?可怜,夫人救了她,她有感恩之心也是应该的,斐文点点头,对她的防备总算少了些,“你倒是有心了,即如此,那你就跟我一起吧。”


    chapter120 老爷


    要说?赵燕儿也是运气好, 她和斐文一块儿在外面喂蚊子没多久,那黑着的屋子突然?亮了灯。


    斐文?眼疾手快,起身走到门口, 敲了下门轻声问,“夫人, 是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里头传来声音。张氏熄灭了火折子,缓缓地?说?:“我睡不着, 你?进来陪我说?会儿话吧!”


    斐知道自家夫人是因为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老爷没回来心里不舒服, 所以睡不着, 回身让赵燕儿去厨房跑壶茶来, 自己推门进去了。


    赵燕儿明白这是个表现的好机会,所以也不嫌麻烦, 屁颠儿屁颠儿的去了厨房烧水泡茶。


    张氏嫁来柳家少?说?也有二十?年了, 这二十?年来,她把这个家操持的是井井有条, 哪怕说?家里有十?一房小妾,但在她的调和下,也没说?有那个拈酸吃醋到丢了柳家脸面的。


    按理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偏偏柳际年就当看不见?一样, 不顾年少?情意一房一房小的娶进来,戳她的心窝子不说?,如今竟为了个外室,连家都?不回了。


    斐文?是自幼跟着她一块儿长大的, 所以于张氏来说?, 即是主仆, 更是朋友。


    张氏对着她,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将这些日子来心里的委屈都?抖了个干净。


    夏日天热,斐文?进去的时?候便也没有关门,进而赵燕儿到门口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张氏在里面抹眼泪。


    赵燕儿心里惊讶,但也晓得事理,主家的柔弱是不能?被下人看了去的,故而她先抬手敲了敲门,柔柔地?唤了声夫人。


    张氏没想到这会儿还有别人来,很是狼狈慌乱的胡乱擦干了眼泪才抬起头来。见?来人是赵燕儿,她还微微惊讶了下。


    “燕儿,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我睡不着,就来和斐文?姐姐一块儿守夜了。”赵燕儿进来,拿过茶杯给张氏倒了茶,“夫人喝口茶吧。”


    张氏年轻时?也是喜欢热闹的人,只是后来柳家后院纷争太多,她才渐渐喜静。原本今日心情不好就是想找人陪陪她,现在有了赵燕儿,倒是热闹了。


    而且赵燕儿是她亲自救她,为人单纯,用?着放心。


    而且她肯大热天的跟斐文?一块儿守夜喂蚊子,可见?是个感?恩的。


    心中熨贴,张氏对赵燕儿便和蔼了起来,叫她一块儿坐。


    赵燕儿这几日跟着斐文?也学了些做下人的礼数,而且她有意讨好张氏,所以她佯装受宠若惊的模样,连连摇头,“夫人这使不得,我一个下人,怎么能?和您同坐呢!”


    张氏见?她紧张到憋的脸都?红了,那憨憨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孩子气,当下越发的喜欢她了。


    她膝下无儿无女,虽说?府里那些孩子们都?管她叫母亲,可到底不是亲生的,心里隔着一层,再加上那些姨娘们一天耳提面命的教诲,她们脸上,早已没了少?年人该有的稚气,取而代之的,全?是虚伪与算计。


    “无妨,你?做吧。”


    俗话说?再一再二没有再三,人家都?这么说?了,你?再推辞就显得有些假了。赵燕儿连连应声,却也只敢挨着凳子边边坐,那拘谨的模样,倒是让斐文?很满意。


    这做下人就该有个做下人的样子,赵燕儿虽然?做事笨手笨脚,但也算是规矩,知道主仆有别,没仗着夫人的喜爱就放肆,倒确实是个不错的。


    张氏已经把心里的委屈都?说?完了,而且有赵燕儿在,她也不会随便把他们服气的事儿拿出来说?,几人胡乱说?了几句话,话题便落到了赵燕儿身上。


    唯一让人感?到好奇的,便是赵燕儿的身世了。


    那日在医馆,赵燕儿虽然?说?了他她的出身,但到底是一时?情急的胡言乱语。想做张氏的身边人,底细自然?是要清楚的。


    张氏怕戳了赵燕儿的伤疤,这话问的十?分?委婉,但凡赵燕儿不想说?,随便两句糊弄过去也不会尴尬。


    但赵燕儿却不这么想,事到如今,什?么家里人,于她来说?都?是狗屁,她只想得到张氏的怜悯,最好是怜悯到收她为义女才好。


    故而,她跟倒豆子似的,有什?么说?什?么,将赵李氏那些恶行,添油加醋的全?都?给说?出来了,末了,她还说?了句,“其实我也不怪我娘,我知道,哥哥在书院念书要花钱的地?方多,可是我真的不想给那些比我爹岁数都?大的人做小。”


    说?完,她就埋下头去,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落下,滚进了衣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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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本就为她受的委屈所动容,如今见?她这样,更是心疼的紧,下意识将赵燕儿抱紧怀里,摸着她的头,“没事儿,都?过去了。”


    张氏也是女子,待字闺中时?,也体会过母亲偏心哥哥和弟弟,只是她家家底殷实,在吃穿用?度上,她从?未受过苛待,更别说?像赵燕儿这般,事事以她哥为重,如今竟要为了他哥的前程将她给卖了。


    如今这安定世道,若不是家里真穷得揭不开锅了,哪里还有人卖儿卖女啊!


    更让人怜惜的是,哪怕自己要被卖了,赵燕儿竟也觉得不是她娘的错。如此孝顺的女儿,她娘怎么舍得啊!


    想到这里,张氏只觉得心酸,忍不住抱紧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赵燕儿。而赵燕儿乖巧的窝在他怀里,在张氏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扬起了唇。


    ……


    自那日一晚后,赵燕儿跟张氏的关系是越发的近了,往常赵燕儿只能?做些内室洒扫的活儿,如今,她已经可以贴身伺候张氏穿衣洗漱了。


    能?跟在夫人身边伺候,这在府里一众粗使下人里头已经算是高人一等了。再加上张氏性子温和,鲜少?发脾气,更别说?会出现责打下人这种事儿了。


    一时?间?,赵燕儿成?了府里众下人羡慕的对象,甚至还有人私底下偷偷摸摸来找她,想知道她是如何讨得夫人欢心将她留下来的。


    只是这府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消息就传到了张氏耳中,一日在侍候她系数时?,她就问起了这事儿,“听说?最近,有很多下人偷偷来找你??”


    赵燕儿拿帕子的手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递给张氏,诚实的点头,“是,她们都?是来找我打听我是怎么被夫人您留下的。但夫人您放心,我啥都?没说?,也没收她们的东西。”


    “我知道,我就随便问问,你?别紧张。”张氏见?她手抖的厉害,还以为是自己方才语气太过严肃,有些吓到她了。殊不知,这是赵燕儿故意做给她看的。


    这些日子,她也在府里学精了不少?,张氏向?来谨慎,不会因她可怜就对她完全?放下防备,更何况这主院儿虽然?没有几个下人,但外面却有守卫,若非张氏授意,那些人怎么可能?进得来。


    “我知道夫人您喜静,所以我就让她们都?别来了,反正我啥都?不会说?的,没想到还是打扰到了夫人。”赵燕儿拧巴着手,一脸的自责。


    张氏原本也不是想怪她,就是试探试探她,见?她这样,便也放心了不少?。


    像赵燕儿这种老实单纯的小丫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府里这些府里的乌烟瘴气给影响了呢,果然?是他多心了。


    洗漱完毕,张氏就去饭厅过早。


    往日总是空荡荡的饭厅,今日倒是异常的热闹。丫鬟们排排而站,立在左右两边,小厨房的人端着早点,屏息敛声,各个都?战战兢兢。


    这阵仗,明眼人都?知道是老爷来了。


    因为只有老爷在,主院儿才能?有这么多人。


    斐文?已经在饭厅伺候着了,看见?张氏过来,朝她使了个眼神儿。


    张氏已经许久没见?过自己的丈夫了。这个年少?时?真心托付的人,如今已经到了相敬如“冰”的程度,原因无他,她不许那个外室进门。


    一个烟花柳巷的女子,这要是抬进门,且不说?柳家会不会被笑话,就是她出去,都?要被那些夫人笑掉大牙。


    赵燕儿看到张氏眉头微皱,也不晓得是为什?么,跟着张氏过去,这才发现饭厅一直空着的主位上坐着个人,还有几位姨娘也在。


    “老爷。”张氏过去,微微朝柳际年福了福身子。


    “嗯。”柳际年不咸不淡地?嗯了声,随即继续转头去逗五姨娘怀里的孩子。


    这种冷落,她受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依旧像针一样扎的张氏生疼。


    赵燕儿感?受到了张氏的难堪,下意识地?喊了声,“夫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细小的声音清脆如黄鹂鸟,柳际年摸孩子脸蛋的手一顿,这才发现张氏身边跟着的赵燕儿。


    模样倒是不错,身段也娇俏,尤其那胸口,看起来鼓鼓囊囊的,虽然?脸上看着稚气未脱,但柳际年就喜欢这一款。


    “哟,夫人身边什?么时?候来了新人了。”柳际年难得的正眼看向?张氏,“长得倒是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啊。”


    赵燕儿这是第一次见


    弋?


    ?柳际年,以为这就是主子对下人随意的询问,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回老爷,奴婢名叫赵燕儿。”


    “燕儿,倒是个好名字。”柳际年脸上浮出玩味的神情,“今年多大了。”


    “回老爷,奴婢今年十?六了。”


    “十?六,倒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抬起头”


    “老爷!”张氏忽然?出声,打断了柳际年的话。


    随即,她又转头对赵燕儿说?:“燕儿,我记得我房中的蜡烛没有熄灭,你?去看看,免得走水了。”


    “啊?”赵燕儿一脸懵逼,却又看见?张氏用?眼神示意她快走,心中虽然?奇怪,但她还是挪步走了。


    张氏见?她出门,又给斐文?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提点一下赵燕儿,暂时?别到这边来了。


    最近柳际年不在家,她倒是忘了,自己这丈夫,向?来喜欢年轻漂亮的,这府里的丫鬟们,只要是好看的,就没有没被他祸害过的。


    张氏是真的怕了。


    张氏这一系列动作柳际年都?看在眼里,良久,他忽然?冷笑一声,“倒是没看出来,夫人倒是很紧张这丫头。”


    “没有的事儿,老爷多虑了。”


    “是吗,不过也是,那丫头能?留在夫人身边,想来是有些过人之处。”这些年,张氏为了防她也为了防府里的这些女人,身边除了斐文?,可是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如今突然?出现个小丫头,确实稀奇。


    柳际年说?话句句不离赵燕儿,张氏知道,他这是对赵燕儿感?兴趣了。


    “老爷,”张氏突然?转移话题,“您之前不是说?要迎烟云进门吗,我这几天想了想,既然?老爷您这么喜欢,那就择个吉日抬进来吧!”


    此话一出,在座的众位姨娘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张氏居然?同意老爷迎那个烟云进门了。


    风尘女子,这进门打的可不仅仅是柳家的脸,还有张氏这个大夫人的脸。


    看来张氏对这个新来的小丫鬟还真不一样。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好奇这赵燕儿是什?么来历。


    但相比好奇,眼下她们更关注的是烟云进门这事儿。


    这烟云说?白了就是个狐狸精,这没进门都?已经把老爷勾搭走了,半个月没回过府,这要是进门了,还有她们的好日子过吗?


    不行,绝不能?让那个小狐狸精进门。


    只是他们劝阻的话还未说?出口,柳际年自个儿就先拒绝了,“迎她进门,一个风尘女子也配。以后这事儿不要再提了。”


    那贱人居然?敢给他戴绿帽子,没将她打死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迎她进门。


    想到这事儿,柳际年就来气。


    那烟云平日里看着温柔小意的人,竟敢拿着他的钱养小白脸,要不是昨日他中途回去,还被她蒙在鼓里呢。


    “行了,我今儿个回来也是又是要跟你?们说?,我要去一趟京城,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你?们在家都?给我安分?点,若是让我发现有那个有二心的,可别怪我不念及多年情分?。”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柳际年这次在烟云那里吃了亏,家里这么多女人,可不得敲打敲打。


    虽说?家里这些女人各个都?怕他,但也难免有些心思不正的。


    柳际年次日动身,所以今日就暂且歇在了主院儿。张氏怕他再动歪心思,就没让赵燕儿在伺候,而是给了她点钱让她出去玩儿,等明儿个再回来。


    赵燕儿不明白张氏是啥意思,但她看过戏文?,一些大夫人怕丫鬟爬上老爷的床,就会勒令那些丫鬟不许出现在老爷面前。


    莫非张氏也是这个意思?


    若真是这样,赵燕儿只想说?张氏想多了,她对老男人没心趣,她只喜欢她的青书哥哥。


    稍微推辞了下,赵燕儿拿着钱出门,站在巷头,她心里寻思要不要去找沈青书。


    她是真的想见?沈青书,但是赵天齐也在县学书院,而且她也不晓得她娘是不是还在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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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被人发现了……


    赵燕儿不敢赌。


    她还没有成?为张氏的义女,她还没有成?为有钱人。


    如此一想,赵燕儿便是连街都?不敢逛了,直接寻了个小客栈住了下来。


    正所谓来日方长,只要她成?功拿下张氏,到时?候,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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