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姝带着方世杰看她画的火材人留言,被方世杰好一顿笑。
“老大,你这画工,太童趣了。”
说着又连着拍了好几张,发给罗斯和银铄看。
银铄和罗斯正在医院陪外婆,收到照片就立刻拨来通讯:“嚯!你们到了啊!”“快快快,让我也身临其境一下,我想看,我想看!”
陈姝也不介意,反倒从门口开始给两人介绍:“这个是尿素袋,晚上就这样,用砖压一压…”
“我靠,这能挡风?!”
“不要小瞧尿素袋,它材料嘎嘎好使呢!”
“那你们现在冷不冷啊?”
“也不怎么冷,穿得厚,又有墙。哎,对,其实和比赛的时候那个温度差不多,因为比赛时没墙,这儿没火嘛。”
四人组凑到一起聊天就叽叽喳喳的,仿佛有倒不完的豆子。
一个东西聊半天,连比划带表演的,倒比什么联欢晚会还有意思。
就这么不到十平方的地方,一一展示,居然就又聊入了夜。
没有更大的躺的地方,陈姝要把床一整个让给林雨泠,林雨泠不肯。
最后研究了个解决方案,蜷腿横躺,床上的空间就变得富裕起来,好像睡得是张炕。
方世杰为这次出行带了许多科技,掏出一小熊造型的暖宝,摁下开关可持续发热,再把毯子一盖,身上立刻就变得暖洋洋的。
陈姝拆了小盒营养液,分发下去,大口吸溜着,忍不住感慨:“我以前躺在这间屋子里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自由地喝营养液。”
方世杰听得有些善感了,侧身像八爪鱼一样抱住她道:“老大,你以后能自由的事儿还多着呢。”
林雨泠的心情就又开始起起伏伏。
“陈姝…”他轻轻唤她。
“你,从小就长在贫民区吗?”
陈姝摇头:“也不是从小,是从六岁。”
那时候这间屋子还只是几面没有塌下来的墙…。
随着思绪,指尖轻轻摸过身下的床,有的砖块原本上面挺刮人的,睡觉老是硌得慌,这么多年过去,渐渐就有些被磨平了,也感觉不出硌了。
林雨泠愣了一下:“六岁?”
这个时间节点,有些太过微妙。
虽然当初他喊陈姝学妹,但目的只是缓解她当时的尴尬,稍微拉近一点距离,又不至于太近。
认真究起来,陈姝只是接受教育晚,被强行安排着追他们这一届的进度,显得晚上大半年的学。
或许是因为3s太难得,学校着急了,等不及给她从头学起的机会,就放宽了文化程度的前置条件。
论年龄,他和陈姝顶多是月份上有前后差,本质上是同龄人。
她的六岁,就是他的六岁。
陈姝不知道林雨泠的思绪,如实回答:“嗯,六岁之前的事我不记得,记忆能追溯到的最远点是老李头抱着我,然后就到了贫民区。”
但有一部分她还是隐瞒了的,就是她已经从林承孝那儿确认了,自己小时候和林雨泠住过一家医院。
她和他在六岁之前就认识。
可那些事林雨泠完全不记得,也就没必要跟他追忆,反正她又不是因为小时候才喜欢他的。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眼前这个人,以前认识那只是有缘分,却不是必然条件。
这么想着,陈姝猛地一顿。
‘喜欢’?
她的心脏又闷头乱撞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联想到这个词。
好像之前翻来覆去,睡不着,思考到天亮的东西终于有了结论。
所以觉得他像闪闪发亮的宝物,当他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就总想给他揣兜里。他不高兴的时候,她就难受,他高兴的时候,她也跟着乐;当从一间屋子里坐起来就能看到他,她那时候,在脑子里轰然炸响的,是想以后也能这样看到他。
她原来不是把他当‘营养液’的占有,也不是alpha对omega刻在基因里的掠夺。
而是,喜欢。
陈姝想明白这件事,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完了,完了,要是被知道了,他不会生气吧,会不会就不搭理自己了?!
林雨泠并不是一个困囿于ao关系的人。他是一棵树的种子,生来就是树,以后也注定会长成树。他有他的理想,他的追求,他自我规划好的路要走。
一个alpha的喜欢,并不会令他沾沾自喜,感到愉悦与享受,他恨不得能摆脱那些累赘,摆脱那些拖累他脚步,耽搁他时间,与他并不同路的人。
而与他同路的,是拥有灵魂共鸣的朋友,是知音。
恋人与此的概念又是不同的。
恋人会比朋友关系掺进更多的东西,知音不见得能成为合适的恋人,而恋人也未必达到知音的共鸣。
所以如果二者不能融合的情况下,所提出的‘喜欢’,对林雨泠而言都会是麻烦。
陈姝不想惹他反感。
“…”林雨泠陷入沉默。
两个人的大脑都在急速运转,搅得脑壳冒火星子,却又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像极了同床异梦。
林雨泠敏锐地觉察到,为什么陈姝和他的经历这么相似。
假如陈姝,或者陈姝的父母是爸爸认识的人,并且她和他都在六岁失忆,那能追溯的就只有…
医院。
“老李头没有全名吗?”林雨泠再次试探,想要获得更多有用信息。
陈姝回过神:“他就让我喊他老李头。”
说着,既是心虚,又大着狗胆的侧过身来,月光透过窗户纸,照进细微的光亮。
林雨泠感受到她的动静,就也转过身,两人的目光就这样交汇。
“你有什么心事吗?”陈姝捕捉到了他面色上的凝重。
林雨泠的思绪断了,他没再往下去想,而是换了个方向。
3s这么稀有,如果陈姝父母真的有问题,但陈姝愿意为守护帝国,去效忠,军部也确实需要她,会不会也是一条可行之路。
陈姝的手探了过来,轻轻在他眉头中间戳了一下。
“再皱成老头了。”
林雨泠的坏心情仿佛被她这一戳给戳出了脑袋,抬手“啪!”地打了她手腕一巴掌,在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你才是老头。”
“不。”陈姝故意板起脸,唬得林雨泠一怔,以为是他打重了,叫她不高兴,谁知道她认真纠正道:“我是老太太。”
“…”*的,狗就是狗。
不要指望她嘴巴里有什么正事,完全就是记吃不记打。
林雨泠瞪着眼将她胳膊拽到面前,揉了两下,又下意识地往上卷了卷袖子,看到了她那块割肉留下的疤。
陈姝看着他颤动的睫毛,就明白他的波动,想要说不疼,又觉得‘不疼’太过欲盖弥彰,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叫林雨泠在意。
于是她采用了幼稚疗法,惊叹一声:“哇!大蜈蚣!”
林雨泠果然在听到她这么没正形的话后又给了她脑门一下。
听着响,却并不疼。
猫猫收着力道,完全没有露出尖爪,只是在跟人类玩闹。
人类有时候就喜欢对着猫猫犯一犯痒,比如狠狠吸一口,撸一把,见猫猫不喜欢的喵喵叫,偏要继续亲,捏着嗓子喊:‘哎呀,谁是麻麻的小宝贝呀~’
陈姝也犯痒,但她显然是皮犯痒:“不疼,诶~,不疼~”
一旁的方世杰体会到了银铄的感受。
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方世杰直挺挺的蹬着腿,像条僵死的鱼,圆睁着眼,呆滞的望着天花板。
陈姝,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老大!
金毛内心呜呜狂叫。
而林雨泠这边已经被陈姝贱嗖嗖的惹‘恼’了,出其不意居然一口咬住了陈姝的手腕。
始料未及的发展。
两人都呆住了。
陈姝:他怎么突然咬我?!
林雨泠:我怎么咬上去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小片刻,陈姝率先开口:“猫不这么玩。”
林雨泠本来还有点尴尬的,闻言,左右用力地磨了磨牙。
松口时在她腕上留下了上下一排深深的牙印。
“哼。”林雨泠还击:“跟狗子玩,当然用狗子的玩法。”
陈姝没说话了。
林雨泠一直瞧着她,不知她想到什么,从脸颊一路烫到耳朵尖,像被煮熟了。
陈姝清了清嗓子,甚至不敢再和林雨泠对视,匆匆地躺平,向上拉了拉毯子。
如果可以,她真想脑袋都蒙进去。
老天奶!
狗确实是喜欢咬来咬去,alpha也是因为这个特性常常被骂做alpha狗,但如果把‘咬’这件事称之为玩法的话,就太带有颜色感了。
但她又不能提醒林雨泠这种话,不然就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简直是自投罗网,剖开了脑子给他看。
不仅会搞得尴尬,而且他肯定会生气吧!
“你还没说呢,你在想什么啊,一直皱着眉头。”
陈姝为了掩饰自己,选择祸水东引,将问题再次抛到林雨泠那儿。
林雨泠这会儿早就想好怎么回答了,一点都不慌,真假掺半的回答:“我就是在想,贫民区这种危险地带,没有可以信任的朋友,也没有忠实的小弟,大家为了谋生,不得不人吃人,可老李头却这么尽心的养着你,搭建屋子,床铺,桌子,把你当是自己的孩子,想要给你尽可能好点的生活。”
“可是他能识字,明明可以带你去周边城市谋生的,为什么要选择流浪啊…,去找份工干不好吗?”
闻言,陈姝乱七八糟的思绪瞬间清空。
一切又再次回到了那个矛盾点。
她的身世,和老李头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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