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自打下了封后圣旨, 宫中就忙碌起来,都在为帝后大婚做准备,又临近姜缨生辰,诸多贺礼像流水一样涌进姜府。


    贺礼太多, 姜府实在放不下, 白芙命人搁置在隔壁院落, 不满地?找姜缨抱怨,“姜府太小,不够我施展拳脚,我要?去宫中, 做你宫中的大管事?, 把你宫里打理得完完美美!”


    姜缨当没听见, 无视她的诉求,可她能无视得了白芙,却无视不了柳渊, 柳渊一刻不停地黏着她央求两人尽早大婚,姜缨被缠得?不行, 在过了生辰后答应下来,很快与柳渊成婚, 进了宫中做起了皇后。


    宫中有了皇后,自是?与以往不同,一下子变得极为热闹,宫人?们?有了服侍的目标, 事?事?以姜缨的需求为第一, 至于柳渊, 成婚当日就下了令,“宫中凡事?以皇后为准, 便是朕也以皇后为准。”


    从此宫人?们?都围着姜缨转,暗暗惊叹,私下都说皇后过于得?宠了,陛下自甘被她压了一头,白芙是?收集消息的好手,去宫里各处溜了一圈,晚间在寝殿与姜缨笑道?,“都说娘娘是?狐狸精转世,把陛下迷得?七荤八素,云里雾里,娘娘以为呢?”


    殿中并无服侍的其他宫人?,只她与姜缨两人?,姜缨也无遮拦之?意,撩开沐浴过后的湿发,披上薄衫坐在寝床边任由?她为自己擦头发,“她们?胡说便罢了,你跟着胡说什么?”


    “我哪有胡说?分明娘娘也变了许多!”白芙不服气,低眉见她肌肤胜雪,红唇潋滟,“娘娘若不自己照照镜子……”声音一顿,思及姜缨成婚后,一日比一日起得?晚,每每起来像只餍足的猫儿,她自己先红了脸,哎呀一声,“娘娘不信罢了!”


    姜缨自然不信。


    白芙又道?,“听闻安王安王妃要?回阳城了。”姜缨点点头,“算算时间,舒清也该走了,约莫明日该来宫中辞行了。”


    白芙低语,“温大人?自打那夜惹了陛下,至今都未得?入朝,朝中也无人?敢提及他,安王妃明日若进宫,恐要?与娘娘提及温大人?,不知娘娘可知此事?缘由??”


    姜缨吃惊,自从下了封后圣旨,她日日被柳渊缠着,无暇顾及其他,还当温在衡一事?已了了,原来柳渊怒气还未消散,她正欲再问,殿外想起了匆匆的脚步声,心知是?柳渊回来了。


    果真柳渊很快进殿,白芙当即松了姜缨的长发,垂眸行礼,告退时关好了殿门,领着一众宫人?速速走了,宫中皆知陛下与皇后独处时,愿意为皇后事?事?亲为,厌恶有人?在旁,众人?不敢违逆陛下,都离寝殿得?远远的。


    于是?,白芙擦了一半的湿发由?柳渊接手,柳渊动作小心翼翼,叫姜缨想起往年,那时柳渊也这样轻柔地?为她擦头发,她的心像被挠了一下,抬起眉去望柳渊,可惜只瞧得?见柳渊的下巴,很快被柳渊按住脑袋,“阿缨别动。”


    姜缨心道?,你最好今夜都心无旁骛,擦头发便是?擦头发,不要?去想半点别的,思及成婚后柳渊夜夜不停,她有意停一日,便想提提别的事?,转移一下柳渊的注意力。


    姜缨道?,“陛下,听闻温大人?时至今日都未得?入朝……”


    这可真是?个绝好的话题,柳渊动作一顿,见黑发已擦好了,俯身伸出五指,拢起姜缨的下巴抬起她的脸颊,“阿缨别提他。”


    姜缨只觉不妙,果真下一瞬,覆在颈肩上的薄衫被修长手指勾掉,明亮的烛火照过来,她像团白腻的雪,要?融化在柳渊炙热的眸光中了。


    “陛下……”


    柳渊不发一言,以吻堵了她的口,大掌揉皱了一切,她陷在柔软被中,手指缠上柳渊散开的长发,用力一拽,生生扯落几根。


    柳渊似是?察觉不出疼痛,动作轻柔小心,但也仅限于轻柔小心,他永不满足似的,久久不得?停息,久到姜缨意识昏沉起来,偏偏柳渊还在她的耳边呢喃,“阿缨好香,对不起阿缨,朕忍不住,阿缨……”


    姜缨整个人?要?化了,迷迷糊糊地?想,往年柳渊疯狂动作,着实蛮横,今时虽小心起来,竟也吃不消,而且,柳渊当真做到了服侍她,不叫她受一点伤,若说成婚后前几次柳渊还在琢磨尝试,今夜已称得?上如鱼得?水,难不成柳渊于此道?天赋异禀,还是?说他偷偷练习了?


    姜缨累得?陷入了沉睡,此时快要?到上朝时间了,寝殿里烛火还亮着,柳渊起身坐于床边,手指轻轻地?抚了抚姜缨的面颊,收回手披起衣服,阔大的外衣遮住了后背凌乱的抓痕,他轻轻地?抱起姜缨去为她清理。


    姜缨再醒来时,天已大亮,寝殿里静悄悄的,她察觉自己浑身舒爽,知晓柳渊已如往常般为她清理过了,闭了闭眸子,喊了白芙进殿。


    白芙习以为常,低眉服侍她洗漱穿衣,见她眼角残存情潮褪去的媚意,浑身竟雪白如初,不留一点痕迹,心中纳闷不已,憋了半晌,扭捏地?含蓄地?问,“娘娘今日可要?太医来诊平安脉?”


    姜缨惊讶,“本宫身体很好,并无半点不适,无须召太医来。”


    白芙,“……”


    行吧,是?她瞎操心了!


    可怜白芙哪里知晓,她不是?瞎操心,她是?操心错人?了,姜缨身子很好,无有任何问题,那是?因为问题出在了柳渊身上。


    御书房里,房门紧闭,柳渊坐在御椅上,裸露的后背道?道?抓痕明显,覆在前几日未消的痕迹上,肩膀上咬痕叠着咬痕,这种情状一瞧就知发生了什么。


    身后为他上药的李太医瞪大了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是?教过陛下学习此道?取悦皇后,可陛下学得?也太成功了吧!


    偏偏柳渊还不自知,“你教朕的法子有效归有效,只是?……”他苦恼地?皱了皱眉,一时未再言语。


    李太医小心地?上着药,斟酌着问,“陛下在担忧什么?”心道?不若担心一下自己,再抓下去,整个后背都不能看了。


    柳渊道?,“有无法子叫朕再克制些?”


    他心道?,夜夜如此,阿缨是?吃不消的,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与阿缨同处一室,同眠一榻,他就有亲近阿缨的冲动,他已极力克制了,仍免不了一夜消磨,再这样下去,阿缨恐怕要?生气了。


    李太医上好了药,琢磨着,“小殿下已六岁多了,宫中还只小殿下一个皇子,不知陛下娘娘有无添皇子公主之?意?”


    “朕会?与皇后提的。”柳渊眉头一松,这也是?个法子,此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柳渊穿好衣服,李太医低头去开了房门,见是?太上皇与太后来了,匆忙伏地?行礼。


    “退下吧。”


    柳渊命令李太医,李太医身影消失了,太后困惑地?看着柳渊,瞧他神采不减,体态雄健,不像生病的模样,难不成阿缨病了,她问道?,“阿缨可是?身体不适?”


    “并无,朕召李太医是?为别事?。”柳渊见太上皇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太后也是?一脸无奈,当即明白两人?为何而来了,面色骤沉,“朕已说过,温在衡一事?朕自会?解决。”


    皇后宫中。


    安王妃温舒清已到了,正同姜缨辞行,姜缨见她面上难掩焦虑,知晓她为温在衡一事?发愁,疑惑地?询问,“温大人?可有提他为何惹了陛下?”


    温舒清摇头,“不管臣妇如何问兄长,他都一概不答,只说自己冲撞了陛下,是?罪有应得?,他还要?自请辞官,家里自不同意,只等?着陛下的处罚。”


    这阵子温府上下人?心惶惶,也不知会?等?来什么样的责罚,偏偏柳渊如忘了温府,迟迟没有动静,再耗下去,温府要?撑不住了,温舒清肯求姜缨,“求娘娘再帮帮臣妇,帮帮臣妇兄长,问问陛下到底要?如何处置兄长,好叫我们?少受些煎熬。”


    面对温舒清的恳求,姜缨无法无动于衷,但也不能给温舒清太大希望,“本宫可再问问陛下,陛下若有了主意,本宫命人?告知温府。”


    温舒清一笑,“娘娘肯帮臣妇,臣妇已感激不尽了。”


    姜缨也笑了笑,命人?送她出宫,自己思付了一下,喊白芙过来,“陛下此刻在哪里?”


    “御书房。”白芙道?。


    姜缨点点头,忽地?奇怪道?,“白芙,本宫发现你一向对陛下行踪了若指掌,如此不怕陛下怪罪么?”


    白芙比她还奇怪,叹了口气,“娘娘竟还不知晓,我侍奉娘娘几年,与娘娘形影不离,在陛下眼里,我附着于娘娘身上,等?同于娘娘的意志,陛下便是?再厌恶旁人?窥探他的行踪,也会?命亲卫坦露给我,好叫娘娘问询时及时得?到答案。”


    姜缨默了一下,心道?原是?这样,怪不得?白芙无所?不知,她抚了抚蓦地?难受的胸口,什么也没说,出了宫往御书房去。


    御书房里,太上皇与太后惊讶于柳渊对温在衡过于狠心,太后着实想不明白,试图与柳渊讲道?理,“无论如何,温府是?你姨母家,温在衡与你是?表兄弟,哀家是?真不知他犯了什么错,叫你生这么大的气?”


    柳渊面无表情,“朕不想提他。”


    太上皇若有所?思,他已命人?探查过了,温在衡在职期间从未犯错,于公事?上未有让柳渊不满过,那便是?私事?,论起私事?,唯一的变故就是?那夜温在衡与姜缨见了一面。


    太上皇思索出了答案,唇角一垂,神情狠戾,身为臣子胆敢觊觎皇后,太后不知缘由?,顾念着亲情,还在为温在衡求情,他蓦地?问柳渊道?,“眼下温在衡只是?不得?入朝,然后呢?”


    听他这话味,竟是?赞成柳渊之?为了,太后有些恼怒,太上皇冷笑一声,“你那外甥胆大包天,若是?我,我扒了整个温府!”


    柳渊八风不动,叫人?瞧不出任何情绪,太上皇瞥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捞起太后的胳膊要?带她走,“你该感谢你这个情种儿子还有顾虑……”


    话音未完,正巧姜缨出现在了门边,两人?齐齐变色,太上皇面色也不难看了,温和许多,太后也不恼了,端起和煦的面容,她笑道?,“阿缨来了。”


    姜缨,“……”


    我不瞎,瞧见了,你们?变脸功夫还不如陛下。


    太后如遇救星,挣开太上皇的手掌,挽起姜缨的胳膊,拉姜缨入了房,太上皇挑眉,立在门边,看戏似地?望向了柳渊。


    太后笑道?,“阿缨来得?正好,听闻安王妃进宫找你辞行,现下已走了?”


    姜缨点头,她又道?,“阿缨与安王妃情谊匪浅,她可有与你提及他兄长温在衡?”


    姜缨再点头,“提了,舒清说温大人?至今未得?入朝,不知温大人?如何惹了陛下。”她说着望向柳渊,柳渊毫无表情的面容终于出现了裂痕,他一下子起了身,“阿缨,温在衡一事?朕自会?解决,阿缨无须多管。”


    太上皇心里惊叹,他儿子真是?情深似海,便是?这样也不告诉人?家缘由?,什么都自己受着了,他突地?可怜起了这个儿子,缓步走到御桌左边,朝姜缨笑了笑,“温在衡犯了大错,皇后不便知晓。”


    太后并不罢休,看向姜缨,姜缨为着温舒清还是?要?问一问,她也靠近御桌,立在右边,扬颈去望柳渊,“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温大人??”


    柳渊垂下眸子,目光缱绻地?掠过她的眉眼,心里却涌出一种冲动,好想把阿缨的唇堵上,叫她发不出声音,这样他就不必备受折磨了。


    姜缨只觉柳渊浑身都绷紧了,碍于太上皇与太后在场,她也不好亲近安抚,静静地?望着柳渊,柳渊察觉她的视线,五脏六腑都在灼烧,该死的温在衡对阿缨有心思,阿缨偏偏和他还有关联……


    太上皇心里叹息,再不帮一把,他儿子要?可怜死了,面上冷哼一声,“处置起来倒也简单,先前有过例子,温在衡及温府亲眷下狱……”


    太后不知他在缓和此事?,面色大变,“何曾有过这样的例子,罪行不明便要?下狱?”


    姜缨亦是?震惊,温在衡到底如何惹了柳渊,她轻轻道?,“陛下……”


    柳渊沉声,“父皇休要?胡说。”


    太上皇讥讽一笑,“哦,你闭不了另一张嘴,便叫我闭嘴,那我闭嘴就是?了,不过皇后问你话呢,你倒是?说说你如何处置温大人?。”


    柳渊再不迟疑,“温在衡革职,永不得?入朝,逐出京中。”阖了阖眼,自顾自坐下,再不去看任何人?,好半晌那句“此生永不得?入京”在舌尖滚了滚还是?咽了下去,他冷脸斥道?,“都退下!”


    太后还欲多言,被太上皇瞪了一眼,她住嘴了,随着太上皇出去了,姜缨见柳渊面有倦色,想安抚一声,见他也不想和自己说话,也退了出去。


    三人?在书房门前立着,太上皇示意两人?跟他离开书房,走了一段路,太上皇停了下来,阴着一张脸,看得?两人?心有惴惴,听太上皇道?,“从此不必再提温在衡。”


    两人?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太上皇缓和语气,对两人?道?,“你们?顾念与旁人?的情意不假,好歹也顾念一下他的心情,他恼温在衡,你们?跟着恼才是?正经道?理,做什么总为温在衡求情?我瞧他伤心了,皇后不去哄哄?”


    实难想象这话出自太上皇之?口,姜缨怔住了,“本宫这次来不是?为温大人?求情的。”上次她已为温在衡求过一次了,已让柳渊失落一次,她不会?再让柳渊失落第二次了,她只是?来问问柳渊如何处置温在衡的。


    太上皇与太后惊讶,太上皇对姜缨道?,“若是?这样,皇后还是?进去说清楚吧。”带着还想多说的太后离开了。


    剩下姜缨一人?,她犹豫一下,沿路返回,及至书房门口,往里瞧了一眼,柳渊竟不在了,她失望地?回了宫中,想着午膳时还要?见柳渊,便安心下来。


    谁知,午膳时柳渊差人?来说,说他正与臣子在勤政殿议政,不便过来用饭,让姜缨一人?用饭,姜缨惊讶,也不好耽误他理政,自己用了午饭。


    白芙在旁担忧道?,“自打娘娘进宫,陛下无论如何都要?与娘娘一起用饭,今日怎么了?陛下与娘娘吵架了?”


    “没有,别多想。”


    姜缨面上笑道?,心里像被什么堵着,她想着晚间柳渊总得?过来的,错过一顿午饭已是?柳渊的极限了,他敢错过晚膳?


    晚膳前,柳渊果真到了,姜缨瞥着他佯装无事?强行淡定的面容,有意问道?,“陛下午饭用得?好么?”


    柳渊道?,“好。”


    实则他都没心情吃,勤政殿议政不过是?个幌子,他恐姜缨在午膳时提温在衡一事?,就没来,但是?正如姜缨所?说的,他最多撑一顿饭不过来,不到晚膳点,他就忍不住了,他想见阿缨!


    晚膳后,柳渊小心地?道?,“阿缨,朕还有些折子没批,回书房去了,阿缨先歇息。”说着要?走,被姜缨扯住了袖子,“陛下别躲我了,今日我去找陛下不是?要?为温大人?求情,温大人?惹了陛下,陛下怎么处置是?陛下的事?,我也知晓陛下已留情了,我赞成陛下的做法。”


    柳渊顿时一喜,回身抱紧她,“朕还以为阿缨会?生气,今日阿缨见了温舒清,朕还以为阿缨要?为温在衡求情,阿缨,你真好……”下巴蹭了蹭姜缨的头发,蓦地?一顿,推开姜缨,“阿缨,朕还有些折子没批,先回书房了。”


    姜缨,“……”


    事?情都说开了,柳渊还在折腾什么?


    她吃惊道?,“往日怎不见陛下忙着批折子?莫非陛下厌烦了我?不愿与我同处一室?”


    她倒是?直白,惊得?柳渊解释,“阿缨在胡言乱语什么,朕怎会?厌烦阿缨……”见姜缨疑惑地?望过来,他低语道?,“阿缨不会?生气么?”


    姜缨越发疑惑,“生气什么?”


    柳渊不言语了,当夜他低低问,“朕夜夜这样,阿缨不生气么?”


    姜缨如大梦惊醒,原来如此,她本想推开柳渊,无奈双臂无力,只能口中催促,“我是?很生气,不若陛下去批折子吧……”


    柳渊哪里肯停,薄唇呢喃着,“对不起阿缨……”


    说着对不起,事?情是?一样没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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