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重生后被师尊攻了 > 10、“你爱他。”
    凛乌抬起缓缓的步子,踏入将离苑的那一刻,等待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那是一身有些垂坠感的轻纱衣,看得出来有好几层,却并不显得累赘或膨胀。


    自那腰间坠下些或红或白的飘带和细小珠玉,行走时,像有云雾缭绕在凛乌的脚边、有光辉散落在他的身上。


    远远望去,此人如云霞,亦如星火。


    来者察觉到两人的视线,抬起头,回望他们,朝他们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连夕阳都忍不住吻上他的面颊。


    随后凛乌轻点足尖,翩然凌空,又在衣裙的飘动中缓缓落上荷花池台,摘了支略长过一臂的荷花苞。


    回过神来,颜舒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哥哥不是要舞剑吗?不用剑?”


    凛乌笑了笑,注入灵气,使荷枝不会弯折。挥动几下,隐有剑气,却丝毫不含杀伐之意,反而充满生机,润泽万物。


    万物皆为剑。


    颜舒当然知道是这个答案。


    ——毕竟他的兰剑和哥哥的五月雪,本体就是花枝。而上次哥哥舞剑的那把“剑”,则是双色折扇二水。


    但不妨碍他想问。


    颜舒心中一动,就地坐在旁边的石上,拿出一台箜篌弹奏。


    一起一落间,韵律转动,由静静的池水变成了潺潺溪流,衣摆随着他的步伐荡漾开来。


    却又忽而一滞,荷枝被玉腕倾注大量的力道,化柔为刚,如燃烧的火。


    好像所有空气都被燃尽,令人不自觉忘了呼吸。


    颜舒也完美地跟随他的动作奏出一个一个清亮不加修饰的音。


    荷苞随衣摆一齐绽放,像跃下悬崖那一瞬的决然,像投入火海那一瞬的炽热,金红色的灵气环绕在他周身。


    在夕阳之下,他是坠落的赤霞。


    最后,凛乌毫无征兆地停下,衣衫乘着轻风落定,箜篌也停下。


    “弹的不错。”凛乌向颜舒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将已经盛开的荷花扔过去。


    得到肯定,颜舒自然是欢欣的,他伸手接住荷枝。


    珩澈仍有几分未散开的愣怔。


    见状,凛乌眼中浮现出一些笑意,纵身跃出池台,落至珩澈身前,打趣道:“好看?”


    近日珩澈脸红的频率有些高,他下意识开口:“好看……”


    像将陨的神明。


    哦……


    不出意外的话,凛乌本来就是已经“陨落”的神明。


    此刻,吹过一阵晚风,珩澈感受到些许凉意,抬头看向夕阳,脑海中是凛乌刚刚的样子,似乎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沉没时的太阳,是冷的,坠落的神明,凛乌……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如果珩澈问出来,那么在场的两人,凛乌会说不知道,颜舒则会说不是的。


    收起箜篌后,颜舒也凑到凛乌身边:“哥哥,司空阁今夜的事都安排好了,我可以留在宫中陪你!”


    “可待会我要给小澈儿补魂,你有时间,我怕是没有。”凛乌无奈道。


    颜舒:“这样……那我有什么能帮到哥哥的也行!”


    凛乌思索片刻,随即眼神微亮:“那好,到时候就拜托你把小澈儿带到灵泉暖池泡一下了。”


    想都没想,颜舒就点头应下。


    几万岁了,拎着几百岁的小孩泡个水怎么了?


    凛乌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珩澈几乎和凛乌一样高,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两人把他当小孩。


    听到这样的话,珩澈却猛然抬手拉住凛乌的手臂,低着头,轻声道:“师,师尊。”


    珩澈极力克制住想要骂娘的冲动。


    ——在灵泉泡一泡对神魂是有好处的,他每次疗伤后,都会出一身的汗,必然要清洗一番,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泡灵泉是跑不了的。


    但!是!


    被治疗后他脱了力,只能由凛乌抱着去。这种事若换成别人来做,真的太丢脸了啊!虽然他不想被凛乌抱着过去,但他更不让想被别人来!!


    好歹他与凛乌之间还有层仇人与师徒的关系麻痹着他。


    凛乌:“嗯?”


    看着珩澈一副“羞窘”的模样,颜舒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明白了。


    “啧啧,算了吧哥哥,珩澈脸皮薄呢!我还是改日再来。”


    想到平时珩澈确实是稍微逗逗就脸红,凛乌一笑,拍了拍珩澈的肩头,对颜舒道:“行吧,你既无事,去外边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颜舒点头应下。


    珩澈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一人匆匆向这边行来,衣脚有一个“膳”字。


    “江主膳?”凛乌有些疑惑,几步走过去。


    换个人肯定要受宠若惊了,哪能让帝君移步!?


    ——开玩笑,这可是管伙食的,凛乌怎么能不重视?


    江娄:“帝君,有簇异火失控,焚毁了不少至宝材料,还伤了五人。目前卑职已将异火缚住,但此事是卑职失察,还请帝君责罚。”


    凛乌皱眉:“那五人伤得可严重?”


    江娄:“修为不济,神魂被灼烫到了一些,温养一段时日应当无妨。”


    “用上好的药材,他们五人平白遭了罪不说,可莫要再留下别的后症。至于焚毁的东西——记在账上就好。”凛乌拿出一个储物令牌,江娄恭敬接下。


    “这令牌里的材料灵物可以随意取用,日后少君温养神魂的膳食,你们也可照着做一份留下,但不要多用,以免经不住药力。”


    凛乌:“在膳房每日接触那么多异火灵物,修为低了可不好,要勤加修炼啊,缺什么叫他们报一声。也别说什么罚了,此事是我疏忽。”


    江娄感激地看着凛乌:“谢过帝君!”


    凛乌笑了笑,摆手道:“我这人贪嘴,还多亏有你们。既然住在宫中,那就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


    “江娄,你们还缺人吗,讲真的,我特别闲,就缺事儿干!”颜舒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块令牌。


    江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颜相公可别说笑了。”


    “瞧你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亏待了你。”凛乌又拿出一块储物令牌,轻轻敲了下颜舒的头。“你近日应该是要入破虚期了,消耗必定不小,拿着吧。”


    不知想到什么,凛乌笑容凝滞一瞬,却又很快恢复正常:“江主膳可要注意着点。”


    对上凛乌若有所指的目光,江娄一怔,随后敛眉应下:“诺。”


    ……


    今日治疗时,珩澈的痛楚又再次减少了些,忍着心头异样被凛乌带着在暖池泡完后,对方抱着他睡去。


    凛乌是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自己睡觉不老实,每次醒来自己都会是抱着珩澈的,那索性就抱着睡好了。


    待人睡熟后,珩澈翻过身与凛乌面对面。


    ——尾羽当真磨人,即使已经很近,他仍想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恨不得化身八爪鱼,牢牢贴上去。


    他叹了口气。


    就当锻炼意志力了。


    这样想着,珩澈嗅着栀子花香又往凛乌的怀里埋了埋。


    他无法否认,凛乌确实很好,对他很好,对颜舒很好,貌似对其他人也很好。


    可惜这样的一个人,更是他的血仇。


    珩澈始终不能明白,凛乌有如此心性,为何一定要毁了凤凰族。


    野心?


    他曾经可是神明啊,如今看起来也活得随性自在,什么权与利都不在他眼中。


    今日膳房出事,凛乌首先过问的是有没有伤到人,而非责备灵物的焚毁。可见他并非什么逐利之人。


    那是私仇吗?


    ——有什么仇恨是需要一整族生灵来抚平的?


    仇恨必定因在意的事物所生,珩澈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传说中凛乌的那个“爱人”,那是他最在意的吧?


    貌似为了这样一个人物,凛乌也不无可能会屠尽一族。是为了他的爱人吗?


    可传说中他们“陨落”的那时候,凤凰一族还没出现在泯界,甚至泯界也未被开发。更别说,后来凤凰一族在凤凰花始祖树的庇佑下壮大,对神明是万分崇敬,绝无可能与二人有过节。


    既然都不是,难道是为了公道?


    那也必不能,他们一族保护了桐山附近的一方生灵,出个什么事都是站在最前面的,算得上是有口皆碑。对他们痛下杀手,反而是失了公道。


    珩澈好想抓着凛乌问问他,问他到底为什么。


    ——但他不能。


    有这样大的仇恨横在他们之间,若是捅破了,拿出来,必定是一柄利刃,不是对着他,就是对着凛乌。他实力远不如凛乌,所以利刃会对着谁,是很明显的。


    故而,他只能等到自己可以将刀剑悬在凛乌咽喉上时,再问出那句“为什么”。


    珩澈闭眼,轻轻回抱着凛乌。


    很暖。


    但珩澈是忍着万般煎熬抱着这团暖。


    ……


    次日,珩澈依旧来了九凰阁。昨日他看见那“幽凰阁”的选项,便挺好奇的,想着,今日就来瞧瞧。


    照样是领了令牌,珩澈在二楼点开“幽凰阁”的选项。


    这次没再出现新的选择页面。


    书阁如幻境般破碎变换,周围更加空阔明亮了。


    像是到了另一个单独的空间。


    珩澈身边出现桌椅,但这根本无法让此时的他注意到。


    他仰头看着眼前书窟天坑似的地方,惊憾不已。


    而他,则置身书窟最中央,渺如微尘。


    ——这幽凰阁竟有这么多书!!?


    珩澈扫了一眼,发现绝大部分都是无名之书,他引动灵力,随意取来一册。


    “初,华昙与人交通。华昙先发,人犹未发,人尊其为神,尽奉灵物,唯祈风雨……人后亦发,华昙生虑,始放罪,命戮人。罪囚于泯,受制华昙,不得不从,戮人,因贬之为邪。人不知为华昙戮人,而实非泯戮其人,尊奉愈……”


    是泯史,古早泯史。


    这书应该是近些时间才入了幽凰阁。


    因为泯界生灵对那段历史都知道,就连珩澈这般“孤陋寡闻”的年轻人都知道。


    至于为什么突然成了禁书?大概——如今和平年代,将此书列入禁书是为做样子给华昙看吧。


    “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道温和的声音入耳,令珩澈全身紧绷起来,却又听着熟悉。辨认出来后,珩澈低了低眼眸。


    是那神明。


    “怎的还未对凛乌动手?”


    珩澈双唇微抿:“试过,失败了,如今那刺刃在他手上。”


    “那,为何他对你的态度仍无变化?”


    他走到珩澈面前,一字一句皆很柔和,像绵绵的春雨,但珩澈不禁心头一颤。


    “你戏弄我?”


    却也只是一瞬,珩澈抬头,定定看向他,情词恳切:“并非我戏弄你,是我的能力根本不足以让他将我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因为有什么变化。”


    那神明讥诮一笑。


    “你没有动手。”


    “你以为……刺刃只是刺刃?他在长宁宫设下结界,我是入不得。但你把刺刃拿了进去,你亲手交给了他。”


    “这些,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此言一出,珩澈便暗道不好——那刺刃有问题。


    一股寒意由他心底而生。


    “你不是恨他吗?——呵,不,我就说,怎么会呢,你怎么会恨他呢,你爱他。”


    话落,一道白芒悬在珩澈眉心,堪堪留在毫厘之处。


    神魂涌上一股冰凉,珩澈咬了咬牙,强忍住想要颤栗的感觉。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无法动弹了。


    珩澈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恐惧。


    既然败露,再怎么掩饰也无用。但这人猜错了,爱?哼,开什么玩笑。


    想起凛乌之前交代的话,珩澈抿了抿唇,道:“你要杀我?”


    “是又如何?我现在动动心念,便可让你彻底消失。”


    珩澈:“哦?可他似乎要我活着,你当真敢吗?”


    他赌凛乌此刻就在这里。


    对方没有珩澈想象中的气急败坏,听到珩澈这样的话,那神明反而笑意更深。


    “哈哈哈,平时我确实不敢,他一定会知道是我做的。”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一样。


    “但……你如今在幽凰阁啊,你进了幽凰阁啊。此处的禁术秘法不可胜数,你若因偷习什么而死,可真是一点都不奇怪。而我,只需要做些手脚,在你身上弄出些禁术的痕迹,那么他也就不能怪罪于我了。”


    珩澈皱眉:“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不将我快些杀了。”


    “别急呀,许久未见,你身上还有我想要的东西,虽然你……”


    话还未说完,被另一人的声音打断。


    “我不能怪罪你什么?”


    珩澈眼底露出一点惊惧,面上不改,做出一副“强作镇定”的模样:“师尊……”


    凛乌带着一身冷意现身,轻飘飘挥手弹走了珩澈额前的白芒,把人拉至身后,看向那神明:


    “我上次便说过了,叫你安分些。你若不听,我要将你换掉或是怎么的,也只是心念一动的事。你这小孩心眼多啊,还知道通过刺刃监视,以为我就没发现?”


    凛乌:“还不从此处消失?我不想对你动手,但并不代表我真的不会动手。”


    那神明咬牙看了珩澈一眼,甩袖离开了。


    凛乌设下结界:“小澈儿没事吧?”


    珩澈从浑身紧绷的状态走出来,神魂带来的不适在此刻被尽数释放。他缓缓吸气缓着神,拾起一个不要紧的微笑。


    “多谢师尊相救,徒儿无碍。”


    只是那垂下的长睫掩去了眼底的计量。


    ——他当然不会问凛乌为何来得这样碰巧,他也不敢深究凛乌到底听到了多少。


    凛乌在对方动手那刻便有所感知,并破开空间赶了过来,他见珩澈在套对方的话,就没有直接出现。


    听着听着,凛乌直觉认为,当时若让两人说下去,珩澈可能会被牵扯得很深。因此故意在方才那处打断两人的交谈。


    “不过……这幽凰阁中确有不少邪法损术,小澈儿可要当心点看。”那神的话倒是提醒了凛乌,他不由得有些担忧。


    “这里面都是禁书,徒儿真的可以看吗?”珩澈垂眸。


    “傻,不可以的话,我为什么要给你放开权限?你乃泯界少君,日后还会是帝君,一些禁书罢了,你为什么不能知道?甚至说,你是必须要知道的。”


    凛乌松开珩澈,手中凝结出一个黑色雾球,随着雾球的成型,凛乌面上染上几分疲倦。


    他轻轻抬手,雾球便消失在半空中。


    “我已为整座帝宫布下了结界,虽说不大,却也消耗甚多,或许待到深夜才能醒来,还要劳烦小澈儿送我回长宁宫……”


    话落,余音未尽,人便脱力昏迷。


    在他倒下前,珩澈下意识便抬手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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