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重生后被师尊攻了 > 11、《山风移时术》
    “师尊……?”珩澈轻声唤道,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凛乌睡过去了。


    其实每每在凛乌熟睡的时刻,珩澈都无比的想趁机将此大仇报了,凛乌睡得很沉,怎样都不会醒的。


    可惜,凛乌修为到底还是高过他太多,即使沉沉睡去,对方体内灵气仍在不停运转。轻举妄动,只会招来这些灵气下意识的反击。


    珩澈是报仇心切,倒也不至于昏了头,他可招架不住。


    珩澈俯身,将人抱起。


    凛乌不重,个子虽高挑,却是略偏纤瘦的,立有青竹之资,坐如峭崖高山。


    而此刻他躺在珩澈怀中沉睡,则像一幅散开的画卷。


    珩澈皱了皱眉,忍下心痒,抱着凛乌回长宁宫。


    他想吻他。


    他真的很想吻他。


    即使每晚都几乎没有距离地睡在一起,他此刻还是很想亲吻凛乌。


    尾羽当真有些恐怖。


    凛乌睡着的,而他醒着。正像往常凛乌抱他那样,他抱着对方,整个人都在自己怀中……


    无法,珩澈摇摇头,只好边走边在心中默念清心咒。


    下次来九凰阁一定要找个效果更好的清心咒。


    帝宫中虽然对行路速度有禁制,但还好他如今有着融虚期的修为,禁制对他的影响并不太大,回到长宁宫不过半刻时间。


    将凛乌放在榻上,他纠结地离开,进了将离苑,坐在大凤凰花树下的秋千上。


    他皱着眉,闭上了眼睛。


    ——刚刚算是被凛乌救了吗?可那神明本就是因为凛乌才找上他的。


    但如果没有凛乌,也许他刚刚确实会死。


    随秋千的飘荡,高些的几根青草,来回轻撩着珩澈的衣摆。


    一只羽毛昳丽的青雀停落在草地上,似乎只是歇歇脚,啾啾两声,很快又跃上高空,不见了踪影。掠过上头的树枝时,扇落下来几朵火焰一样的凤凰花。


    珩澈缓缓睁开眼睛,起身拾来一朵凤凰花,轻抚花瓣。


    ——为何要如此纠结,任他凛乌再好又怎样?对谁都好又怎样?就能改变什么吗?


    就算凛乌救了他,也无法改变凛乌杀了他全族这个事实。


    只要凛乌不死,珩澈就会因为这个一直恨着凛乌。


    他不得不恨。


    ……


    回到长宁宫,珩澈一直守着凛乌到了深夜。


    凛乌醒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面上带着些疲倦:“小澈儿到这来吧,今日还未疗伤,此次的痛楚应该还会再减少许多,我就不起身了。”


    珩澈“乖巧”地坐了过去,一副“担心”之色:“师尊……你看起来已经很累了……”


    凛乌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累而已,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为你治疗要紧。”


    说着,凛乌就探上珩澈魂脉,阖眼输送磅礴的灵力。


    珩澈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接受治疗。他坐着,而凛乌躺着,就躺在他身边,闭眼抓着他的手腕,像睡着了一样。


    如果忽略那些传给他的灵力的话。


    那几根手指很纤长,抓着他的时候很轻柔……


    不过很快珩澈就没心思想这些了。


    细密的疼痛渐渐传遍整个神魂,珩澈忍不住闷哼一声倚倒在榻边,眉头紧皱,咬紧牙关。


    确实又减少了很多痛楚。


    至少哼得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无数根针尖一次次穿过、拉扯,然后又将破碎之处强行绑缚在一起。


    痛…


    好痛……


    真的好痛啊……


    前些时日都是直接痛昏了过去,没有这样的难熬。而最近两日,虽也没昏过去,却是痛到全身麻木无感,没有如此体会。


    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跑出来,双手紧握。


    凛乌搭在珩澈腕上的指尖感受到颤动,掀开眼,将这一幕收入眸中,目露心疼。


    其实白天珩澈会遇到那神明,是凛乌故意的。


    他当初故意没给整座帝宫设下禁制,就是为了引蛇出洞,等什么时候再套些话。


    后面对方通过珩澈送来了刺刃,他笃定对方会再来找珩澈,而且极有可能会对珩澈动手。


    将珩澈抛出去做诱饵,凛乌本来是犹豫的。却又想到,要在他眼前杀人,只要他不想,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也就放宽了心。


    但当珩澈受制于人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悬起一颗心,还是忍不住早早出面,把人护在身后。


    虽说他真的很想尽快弄清楚自己究竟被隐瞒了什么,不过能知道的方法并非这一种,他不该把珩澈推出去。


    “对不起……”


    他低声道。


    珩澈却是被这一声对不起震得耳中鸣声不断。


    ——他说了什么?对不起?……什么意思?


    那场大火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他好像被灼烧着,娘亲歇斯底里的声音也在他耳边一遍遍响起。


    痛苦万分。


    ——他凛乌凭什么说对不起!?


    珩澈心中被激起惊涛骇浪,但他不能发作,只能借着此刻的疼痛,将指尖扣得掌心泛白,抽声哭着。


    凛乌看见他这样子可心疼坏了,踟蹰了片刻,起身将人扣入怀中,过程中也不曾松开对方的魂脉。


    珩澈的心不住绞痛,这一个时辰似乎很漫长,也好像只有须臾。


    眼泪浸湿了凛乌的衣襟,凛乌的衣裳都有防尘防污的自动清洁功能,但也架不住珩澈有着融虚期修为。


    治疗完,凛乌几乎要睁不开眼,使了个高阶清洁术,两人身上都变得清爽。


    “小澈儿,自行…去暖池…泡会儿……”


    留下这句话,放开珩澈,倒头便睡了过去。


    珩澈早就没哭了,只是整个人仍然恍惚不已。他迟缓地运转起灵力,使眼眶的红肿和酸涩消了下去。


    看着睡去的人发愣,不知想着什么。


    随后,依凛乌所言,径自去暖池里待了一阵。


    回去的路上,四周静的吓人,唯有天边那月洒下的微光流转于各处,抬头往前望去,只剩长宁宫内殿散出的灯火充盈着温度。


    珩澈静默地看。


    他垂下眼,往那灯火处走去。


    愈发的近,愈发的亮,可他好冷啊。


    是冷吗?其实他不清楚。


    跨入门槛,他将殿门合上。


    殿外有什么他不知道,也不重要。殿内只有他,和凛乌。


    其实整个长宁宫内,都只有他和凛乌。


    他上榻钻入凛乌怀中,沉睡中的凛乌下意识将其紧紧抱住。


    栀子花香竟让珩澈逐渐冷静下来。


    珩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可能真的是疯了。


    他刚刚哭,更多的是因为亲人惨遭毒手,而并非对凛乌的恨。


    他也因此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对凛乌的恨意在日渐消弭。


    恨是肯定恨的,但他如今没有办法再十足地、彻底地去恨这个人。


    若是没有那场血腥,凛乌无疑是纯善的,美到让人忍不住一直探究,内外都是。


    这场仇恨,与他所见到的这个人,格格不入。好像狠戾仇恨这些东西与此人根本不该有关系。


    如果不是他清楚的记得那惨痛的一日,他怕是要怀疑此事是否真的发生过。


    他唾弃自己的冷血,那些可是他的亲人族人啊。


    虽说那两百年中,他绝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族内,但也是时不时会回去的,孺慕之情是有的,那里也是他的家……


    等等,绝大部分时间不在族内……


    他去哪儿了?


    哦,他外出历练了,差点记不起来,到底还是当时太小了。


    话说,他那么小就单独出去历练吗?


    ……资质好,倒也情有可原。


    所以当初也算是刚好他在家,刚好让他目睹了阿娘的死亡。


    珩澈从凛乌怀中抬起头,望着凛乌的面庞,有些茫然。


    “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杀害我的族亲。


    即使凛乌是睡着的,珩澈也不敢把话问完。


    他敢在凛乌沉睡的时候吻他,却不敢把这话问出来。


    万一呢?万一凛乌醒着,万一凛乌听到了,凛乌还留得他吗。


    这万万是不能赌的。


    他还记得醒来第一天时,凛乌对他说的话。


    ——“都忘了,也好。”


    凛乌说出这句话时的每一分细节,珩澈都记得。


    温润而泽,惠风和畅。


    可这份不似作假的温柔,却如针尖刀刃般扎在珩澈心头。


    珩澈真的很想恨他入骨,但每每产生相关念头时,都会感受到自魂灵深处传来的挣扎与反对。


    受尾羽牵制。


    他神魂每一寸都在疯狂地叫嚣着


    “爱他。”


    或许不全是尾羽,因为凛乌真的很好。


    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也不知道珩澈是理智还是疯狂的。


    珩澈记忆中几乎没有这样的温度。常年在外历练,他最深刻的便是那场无情夺走他一切的变动。


    而这短短的时日,凛乌给予了太多他不曾记得或拥有的东西。


    他漂在河中央,身前是有着和煦春光、灿烂花草的一岸,身后是被至暗笼罩、满地血污的一岸。


    选择了一方,就必然会抛弃另一边。


    人总是贪心的。


    珩澈好想找到那第三条河岸,不必选择什么,也不必舍弃什么,可真的会有吗?


    他没有的。


    珩澈眼睫垂下,目光微暗,重新埋入凛乌怀中。


    他还是回头了,他还是转身了。


    背后那岸上的,终究是他爹娘的血,终究是他全族的血。


    他不得不选择去背负这沉甸甸的东西,或者……从来没有选择这一说。


    记忆中,他自幼亲缘淡薄,但他清晰地记得那日深入骨髓的痛楚,这仇恨除非凛乌消亡,否则不可以放下。


    也有那么一瞬,他想要什么都不再管,什么都不再记得,毫无顾忌地,让这份从未拥有过的暖将自己浸透。


    他大概不可以。


    ……


    他必定不可以。


    缥缈的温暖,和清晰的痛苦,或许只有后者可以真正属于他。


    沉沦于恨,注定孤独,也是他的选择。


    ……


    珩澈的心越发地沉了下去,端视着凛乌。


    听着自己的心跳,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喜欢凛乌,他感受到了,是有发自内心的部分。


    可能是因为凛乌本身散发的暖阳。


    也可能是因为……凛乌魂灵深处藏匿的悲痛与其表层的阳光相异,而带来撕裂的破碎美。


    或许,也还有些什么珩澈没有意识到的。


    当然,并不排除其中有尾羽的强大推力。


    是尾羽放大了这一切,加速着这样的情感。哪怕在某个时间点产生一丝,都会被抓住。


    没有关系。


    珩澈告诉自己,没有关系,这与要杀凛乌并不冲突。


    仇不能不报,一己私欲和全族血恨,孰轻孰重,他应要分得清。


    ——明白了是喜欢又怎样?难道仇就不报了吗?


    这显然不可能。


    两人只会有你死我活的结果。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是他一时糊涂,此事从来不该纠结。


    徒增忧愁罢了。


    ……


    第二日,珩澈依然去了九凰阁。


    去学高阶清心咒了。


    熟运于心时已到了午后,他用令牌进入了幽凰阁。


    他仔细打量着庞大几乎看不到高度的书架。


    上面很少有拥有书名的藏册。


    看了很久,终于。


    ——《山风移时术》


    一本有名字的书,但上面搭着一只修长清净的手。


    珩澈讶异地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师尊,您……醒了?”


    说完,整个人便沉寂了片刻。


    凛乌今日穿的桃粉纱裙,外衣下可以看到些许被赤红衣绦勾出的腰际。臂弯搭着淡黄色轻纱披帛,垂落至地上。


    很柔软的配色,但在凛乌身上并不显得,只觉温和。


    银发还是如他大多数时候一样,用一根簪子随意挽起部分。不过这回用的桃花簪,一下子就将那本该高雅华丽的清冷银发卷入红尘,将神明贬为妖孽。


    幸而珩澈已经快习惯凛乌风格多变的漂亮了,很快回过神来。


    凛乌对着珩澈一笑:“再有三个时辰就入夜了,怎么能不醒。”


    放在那册《山风移时术》上的手慢慢收回,凭空一抚,凛乌身边出现一张不大的玉桌,他拿出先前那个没有形状的黑“球”,放在玉桌上。


    珩澈在长宁宫也见过这个球,而此刻他不禁暗暗心惊。


    ——这球除了颜色,其余的,都和那神明之前给他看的世界球别无二致!


    ——所以凛乌的这个大概也是世界球!可为什么凛乌的是黑色?


    他入了邪道还是修了魔?


    珩澈连忙在心中摇头,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神明入邪……


    别太荒谬。


    视线瞥到方才那册《山风移时术》,他记得刚刚凛乌好像是要拿那本书来着?


    这书……“移时术”……


    从名字看……是各界都严令禁止修习的时空术法?


    ——凛乌拿这个做什么,要用吗?他要修习时空术法?


    “小澈儿看书时可要当心着些,莫碰到为师这件灵器了,会吃人的。”凛乌抬手戳了戳那黑球,漫不经心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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