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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 “你会一直喜欢小兔吗?”


    陈瓦霜至今记得当初舅妈离开北城时, 单独对她说的话。


    “霜霜,你?留在夏家能吃得好,穿得好, 比跟着舅妈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舅妈会给你?打电话, 寒暑假也可以带你回家跟表姐弟玩,你?就安心在这里上学,知?道吗?”


    七岁多?的陈瓦霜乖巧听话地点着头, 她的双颊很红,残留着被北风吹得皲裂结成的几?道细痂。


    “还有?一件事,一定要记住了,不要跟任何一个人说你?爸爸坐牢了, 庆媛妈妈也不能告诉, 你?要是说了,庆媛妈妈就不会要你?了, 记住了吗?”


    陈瓦霜的小嘴抿得紧紧的。


    关于亲生父亲, 她小时候并不清楚,也没多?少意识, 但从?小就被村里的小孩嘲笑,说她爸爸是个大坏蛋,被警.察抓走?了,因?此她很介意被人说。


    7岁那年夏天,小瓦霜听舅妈说, 她的亲生父亲在跟人争吵时持刀捅了人,虽然那个人没死, 但撞到严打,要坐二十年的牢。


    爹坐牢, 娘跑路,陈瓦霜降生后,人生就像个笑话。爷爷家见?生下来的是个女?孩,也不要她,她只好入了陈家舅舅的户籍,充当舅舅的女?儿。外公、舅舅相?继离世后,陈瓦霜跟着舅妈生活。


    舅妈一个寡妇,除了她,还有?一双亲生儿女?要养,日?子十分艰难。老家所在的县有?座全国知?名的寺庙,陈家村离寺庙不远,为了活计,舅妈便去景点附近摆摊卖水果。那个寒冬,她跟着舅妈在路边出摊,遇到了陈庆媛。


    为了招揽生意,陈瓦霜被舅妈教育,看到人就要笑,嘴巴甜一点,人家才会来买水果。彼时陈庆媛一直没有?走?出女?儿去世带来的悲伤,在全国各地拜佛以求心安,经过那儿时,遇到了朝她微笑的小姑娘。


    那是种奇妙的缘分,陈庆媛很相?信这点,后来不止一次跟人说,小姑娘一朝她笑,她便觉得女?儿好像又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


    陈庆媛便借着买水果的时间,跟摊主多?聊了几?句,得知?小姑娘的身世和她们现在的处境,当即把所有?的水果都买了,送给寺里的僧人和义工,还说想认小姑娘做干女?儿……


    由于户口本上陈瓦霜是舅妈的女?儿,家中处境又艰难,符合送养条件,加之陈庆媛出手阔绰,舅妈便同意办理手续,并亲自带陈瓦霜去北城,把她交给陈庆媛。


    ……


    *


    陈瓦霜一直觉得,自己能脱离困苦的环境,享受现在拥有?的一切,再遇到陆墨白……她上辈子一定积了很多?大德。


    可是在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的一瞬,陈瓦霜又觉得,福报也是有?尽头的。


    站在陆墨白公司的楼下,陈瓦霜心有?怯意,不敢上去。


    来的一路上,她都拼命说服自己,她从?来没有?见?过生父的照片,怎么就能确定是她亲生父亲了?他们又长得不一样。


    她能说出一百个理由,但只需要一点就击溃这些理由,那就是直觉。直觉地认为,那个男人知?道她是谁,他一定跟她有?血缘关系。


    陈瓦霜惶惶不安,她不知?道他来到北城,来到她所在的小区有?什?么目的?是想把她带走?吗?如果他是自己的生父,那么就有?犯罪前?科,一旦不遂他意,他会不会又捅人?


    他捅过人的事,连陈庆媛都不知?道,那她要怎么办?


    陈瓦霜沮丧极了,今天就不适合过来见?陆墨白。


    茫然走?在街上,电话响了起来,陆墨白说:“兔,叔叔都要下班了,你?出门?了吗?”


    陈瓦霜愣了愣,回道:“我去了你?公司楼下,但没上去。”


    “那叔叔现在下去。”


    “不是,我已经不在楼下了,我刚走?……”


    陆墨白无奈地笑出了声:“兔,在跟叔叔玩捉迷藏呢?”


    陈瓦霜心情沉重,喃喃道:“要不,我去酒吧等你?吧。”


    酒吧里,周知?春一如既往地殷勤招待:“小霜霜,几?个月没见?你?过来了,想喝什?么?”


    陈瓦霜勉强笑笑:“给我杯柠檬水就行?。”


    阿春又道:“你?好像看起来不高兴啊,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陈瓦霜有?苦说不出来,只说没什?么。坐了会儿,以前?觉得酒吧氛围热闹,现在嫌弃太吵,她实在没心情跟人闲聊,便对阿春说:“我去楼上办公间等陆叔叔,他来了你?转告一声。”


    “好嘞,说起来我们老大也有?日?子没来了。”


    周知?春停了停,若有?所思。说起来好像每次只要小霜霜过来,老大就必定出现,搞得这里好像他俩的接头地点……见?佟卫在吧台调酒,他嘀咕了一句:“觉不觉得老大对小霜霜特别好?”


    佟卫不爱八卦,但心里门?儿清,意味深长地看着阿春,点了下头但没吭声。


    不多?时,陆墨白进了酒吧,扫视一眼厅面,没看到人影。


    阿春屁颠颠地走?过去:“老大,小霜霜在楼上等你?。”


    陆墨白点着头正欲上楼时,阿春又道:“人好像不大高兴,也不知?道是不是失恋了。”成功得到老大的瞪眼。


    身后的林家凯很无语:“阿春你?个大嘴巴别瞎说,赶紧干活去。”


    “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老大不会随便瞪人,一定是你?错了。”


    周知?春一脸的冤枉:“行?行?行?,我说错话了,我送饮料上去赔罪行?了吧。”


    被林家凯制止道:“别去。”


    “为什?么?”阿春很不解地看着林家凯,同时感觉他俩神神秘秘的,上次也是这样,“老大跟小霜霜在里面做什?么?”


    林家凯的脸色有?点难看,这个最爱八卦的人最晚开窍,也是神奇。


    阿春咧嘴笑着说:“他俩总不会在谈情说爱吧。”


    林家凯用看傻逼的表情看他,瞬间周知?春的眼睛睁得跟铜铃般大:“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


    楼上。


    陈瓦霜独自在办公间坐了会儿,内心十分煎熬,便想下楼。刚到楼梯口,就遇到了拾级而上的陆墨白。


    俊朗的男人瞬间微笑:“怎么出来了?来接叔叔啊?”


    见?她没吱声,模样倒是真?的不大高兴,陆墨白一把抓过了她的手:“进去吧。”


    进了办公间,门?刚关上,陈瓦霜就被他一把拉扯到了怀里,紧紧抱住了。她被牢牢地挤在门?后,两?人额头相?抵,低低的嗓音说:“兔,是不是想叔叔了?”


    温热的呼吸直直扑向她的脸,周遭气息中铺天盖地弥漫的都是他的荷尔蒙。


    见?她还是不说话,男人发出个:“嗯?”


    随即滚烫的唇凑了过来,浅浅地朝她柔软的唇瓣啄了两?下,男人说了句:“叔叔也好想兔。”便犹嫌不足,深深地亲吻起来。


    陈瓦霜怀揣心事,有?口难言,被男人熟悉的双唇紧紧封住,心里也想转移注意力,小手不由主动揪紧了他的衬衫,迎合他有?力的唇舌。


    小兔软软的唇上动作不断变换,小舌头也格外灵活,像个口渴的孩子,从?他那儿吮到了水源似的,弄得男人意乱情迷,小腹不断往下沉,亲吻她的力道也不觉加大。


    看来小兔不大高兴的原因?,就是太想他了?男人不禁藏着笑,似乎很满意她此刻的表现。


    窗外已是夜幕降临,室内一直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钻进来,两?个人在幽深寂静中拥吻许久,舌头发麻也不管不顾。呼吸相?缠时,男人仿佛有?意为之,抱着她不断往他身体贴紧,让她感受一些别的东西。


    陈瓦霜被亲得大脑有?些缺氧,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小肚子上好像被什?么硌着。她下意识地想拂开,碰了一下,这才察觉清楚。


    男人忽地松口,发出一声得意的笑。


    陈瓦霜郁闷地打了下他。


    真?可恶。


    可恶的狗男人。


    “兔,”他喘.息有?些重,语气轻佻,“这么迫不及待?”


    陈瓦霜气得哼了哼,想离开他的束缚。


    这就想走??他没这打算。


    这只小兔实在太瘦太轻,拎着稍稍一提,人就被他抱着盘上了腰际,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男人抱着她转身从?门?后走?向沙发。


    热情消退后,陈瓦霜的情绪却开始低落,她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勾着他的脖颈,喉咙发出一两?声若有?似无的呜咽,宛如一只柔弱的小兽在求生。


    陆墨白轻轻拍了拍着她的背:“怎么啦,刚刚咬到你?了?”


    陈瓦霜趴在他肩膀摇头。


    “那就是想叔叔想得。”他抱着软软的人儿,一下子坐在沙发上,“叔叔也是,这几?天很想去找你?,但又担心会被你?妈用扫帚赶出来。”


    他说话时也没闲着,两?手掐在她的腰侧,让她前?后动了动。


    她的情绪越发低落,连跟他计较的力气都没有?,任由他欺负自己。


    见?她没什?么反应,男人虽然有?点儿奇怪,不过此时没空想这么多?,前?后挪动得更大胆,还把她的脸扳到面前?,抵着下巴继续亲吻,大手更是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肆意薅过之后,男人靠在了沙发上,深深地呼吸一番,脸上呈现出从?未见?过的愉悦满足。


    香香软软的人儿仍然被他抱在怀里,稍稍捏一捏,都像在捏着一个软绵绵的布娃娃。她一直趴在他的肩膀上,也不说话,呼吸很浅。


    “兔,怎么不说话?”


    “睡着了?”


    她还是摇头。


    “那说两?句话,说你?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叔叔带你?去吃,给你?去买。”


    陈瓦霜顿了顿,忽然低声问:“陆叔叔,你?会一直喜欢小兔吗?”


    “当然。”男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都没有?考虑,张口就来,明明是在敷衍我。”


    “啧,这种问题需要考虑什?么?”男人发出一声不屑。


    不过她刚才娇憨的语气非常罕见?,还自称小兔,更是破天荒头一回……小兔好像是在对他撒娇。


    他把人移到面前?,见?她略带愁绪,不禁抚了抚她的脸颊:“傻小兔,叔叔当然会一直喜欢你?,这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面前?的男人十分笃定,陈瓦霜并非心存质疑。可是这种时候,人总是不可避免地犯矫情,想听见?他亲口说一些好听的,抚慰不安的心灵,哪怕将来做不到,也不要紧。


    他打量她委屈巴巴的模样,笑问:“这么委屈,是嫌没亲够啊?”


    小兔生气地拍打了他一下。


    “哦,那就是嫌亲太多?了?”


    “你?别乱说。”


    “你?今天来找叔叔,不是有?话要和叔叔说的吗?”男人在满足过后,总是格外清醒,“是不是你?妈妈同意咱俩在一起了?”


    陈瓦霜定定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说道:“我妈没这么说。”


    “但也没有?不同意,是吗?”


    陈瓦霜沉默下来,良久才跟蚊子哼唧般说:“她让我自己拿主意,但是先?不要提什?么上门?之类的,太早了,我才十九岁,还要上学。”


    他呵出声:“这不就结了,之前?还担心害怕的。现在叔叔可以放心大胆地追求你?,你?也不用再忌惮什?么。”


    这个男人实在太聪明太厉害,仿佛所有?的事都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想起下午的那个中年男人,陈瓦霜咽了咽,继续靠在他胸前?安静不语。


    陆墨白陪着享受了片刻宁静,忽然听见?小兔轻轻地问:“那你?都不怕追不到我吗?”


    男人不由笑了。


    “傻小兔——”


    “你?现在都在叔叔怀里了,咱俩是谁要害怕?”


    怀里的人一咬牙:“在你?怀里也不算数,我可难追了。”


    “哦,有?多?难?”他好笑道,“你?这样说,我倒想尝试一下高难度的版本了。”


    陈瓦霜缓了缓气息,又安静下来,直到陆墨白说:“饿不饿,先?去吃饭。”


    这一次,男人直接牵着她的手走?下楼,再自然地走?出酒吧。


    阿春看着这一幕,惊得下巴都快脱臼。


    ……


    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波澜


    早上十点, 陈瓦霜借着?散步,走到了17栋附近。


    这栋别墅刚换了新业主,请了工人重新装修, 陈瓦霜在门口看了里面一眼, 院子里没人, 只有室内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昨晚陈瓦霜冷静地思考了许多种可能?,总觉得这里是北城,是治安管理?严格的地方, 即便那?个人是她的生父,出狱的人肯定会受到各种“特别关注”,一般情况下也不敢犯事。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陈瓦霜走了院内, 客厅里有两个工人, 都是说着?同?一种?方言,那种口音是老家特有。


    小心翼翼往里面探了探, 并没有发?现昨天那?个高瘦的工人。


    倒是有个工人发?现了她, 站起身打算走过来,陈瓦霜提心吊胆转身就走, 昨天那?个高瘦的工人正好走进院内,跟她面对面地相遇。


    陈瓦霜吓得停在原地不敢动,对方也有些?意外?,想说话,又没想好说什么。这时, 里面那?个工人走了出来,用方言说:“是不是就是她?是有点像的。”


    高瘦的男人点了下头, 有些?尴尬地用塑料普通话说:“你是不是霜霜?陈瓦霜?”


    “我是你堂叔叔。”


    陈瓦霜:“……”


    堂叔叔……不是亲生父亲啊……陈瓦霜心里吁了一口气。


    客厅的另外?一个工人也走了出来,说道:“嗯嗯, 眼睛像,很像她奶奶。”


    三个男人都打量着?她,那?个自称堂叔叔的人笑着?说:“我昨天看到你的时候,很惊讶,但又怕认错了,这么多年了,你们搬家了也是有可能?的。”


    这三个人看起来都是一脸老实相,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


    堂叔叔来北城务工八年了,三年前,陈瓦霜的亲生父亲在狱中?减了刑,提前释放回了家。


    堂叔叔叹了口气说:“当年你爸爸一时冲动犯了事,自己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出来后妻离子散,他的身体也不好,今年检查出了肝癌,怕是没两年好活了,他想打听你的下落见见你,就问你舅妈要到了这个小区的名字,托我找你。”


    “老实说,我觉得找到你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你已?经给了好人家收养,找你反而会打扰你的生活,所以我就没有用心找。但是没有想到接单子接到了这个小区,还碰到了你。”


    一个工人说:“只能?说是老天安排的。”


    堂叔叔道:“我也是这么想,就把这个情况告诉你,至于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你亲生爸爸,我也不能?强迫你。”


    陈瓦霜一直没有说话,且不说对他没有丝毫感情,她亲生父亲的事,连陈庆媛都不知道,就算要做什么决定,也应该跟爸妈商量商量。


    另两个工人见她不说话,也没试图说服她,只是有个工人出主意说:“你不回去我们都很理?解,毕竟你从生下来就没见过你爸爸,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你要是愿意,可以拍个视频,给你爸爸看看,也算了结他的心愿。”


    陈瓦霜只能?说:“我要跟我爸妈商量一下,其实他们都不清楚我亲生爸爸的事。”


    堂叔叔接过话:“应该的应该的,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舅妈在送养你的时候,都说你亲爸已?经死了。我们也知道你很为难,你回去想一想吧,我们这半个月都在这里装修……”


    陈瓦霜正要走,堂叔叔又说:“还有,你亲妈……”


    “她怎么了?”


    “她去南方打工,嫁到沿海的一个镇上,四年半前出车祸走了。”


    陈瓦霜:“……”


    *


    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于亲生爸妈,她实在没有任何记忆与感情,倘若看到新闻里的路人遭遇这样的事,她可能?都会心生同?情。可偏偏是自己的亲生父母,陈瓦霜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应对。


    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陈庆媛一见宝贝女儿就笑着?说:“我以为你出门约会去了。”


    陈瓦霜呆呆地望着?妈妈,摇了摇头:“昨天已?经见过陆叔叔了,我刚刚在小区里转了转。”


    陈庆媛道:“昨晚怎么跟墨白说的?”


    “就把你的意思告诉他,我们还不算正式在一起,他也说想慢慢来。”陈瓦霜说着?,心里却越发?沉重。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陈庆媛说,“墨白这孩子退伍回来后变化很大,这段时间稳重了好多,听你爸和你哥说,他现在见客户谈生意,很能?撑得住场面。”


    说罢拍了拍旁边的沙发?:“坐妈妈这儿来。”


    陈瓦霜乖乖坐了过去,陈庆媛看了看她脸上那?颗痘:“还好是消下去了,还有个暗淡印子,你记得涂些?维E。”


    陈瓦霜应着?声,注视着?她,最终开口:“妈妈,你知道我亲生父母的事吗?”


    陈庆媛愣了会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舅妈不是说你亲爸去世了,你亲妈也撇下你嫁到南方了?”


    唉,果然,妈妈什么也不知道。


    当初收养手续很好办,她也没有多方打听。


    陈瓦霜低低地道:“其实,我亲爸没有去世……”


    “什么?”


    她垂着?脑袋,不敢看陈庆媛。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亲生父亲的事,却瞒着?陈庆媛,现在说出来,也不知道这位善良慈爱的妈妈会怎么看待她。


    “你亲生父亲没有去世?还活着??”


    陈瓦霜抿紧了唇,喉咙有些?哽住,点了下头。


    “这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妈妈。”陈瓦霜歉疚地道,“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我亲爸的事,但我舅妈不让我说,说如果我要是说出去了,你们可能?就不要我了。”


    话语一出,陈瓦霜的眼泪先掉了下来。


    陈庆媛从来没见过女儿哭,一见这情况,感觉事情可能?有点麻烦,一边拿着?纸巾给女儿擦眼泪一边安慰:“你先别哭,就算他还活着?又能?怎么样,你的收养手续是合法的,我们也是事实收养,你都19岁了,他抢不了你的抚养权,我们怎么会不要你呢?”


    “可是,他是个杀人犯。”陈瓦霜哭着?说道。


    陈庆媛整个人愣住。


    “我妈怀上我六七个月,他就在一次争吵中?拿刀捅了人,那?个人没有死,但他被判了二十年,三年前减刑被释放了出来。”陈瓦霜羞愧且难过,眼泪不住地往外?流。


    陈庆媛难以置信地道:“可是……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陈瓦霜吸了吸鼻子,用纸巾擦着?脸上的泪:“我在小区遇到我堂叔叔了……”


    听完女儿陈述的一切,陈庆媛的第一句话便是:“不行,你不能?去认他,更不能?回去见他。”


    “为什么?”陈瓦霜哭音极重。


    “要是认了这个杀人犯父亲,你还想不想跟陆墨白在一起了?”


    听见这句话,陈瓦霜不由瞬间呆滞,刚刚她根本?没有想到这点。


    “你的出生环境摆在那?儿,你亲爸哪怕把那?个人杀死了,或者被杀死了,我也不会意外?,但这些?跟你没关系,你是我养大的,是我的女儿。可是你想过陆家没有,他们家怎么会接受一个杀人犯的女儿?”陈庆媛又气又急,“就算陆墨白很喜欢你,他不在意,但是陆家的人不会介意吗?”


    陈瓦霜的眼泪完全止住。


    “听好了,这件事不要再说出去,就算是陆墨白,你也不要告诉他。你就当自己的亲爸已?经死了,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那?几个装修工人在哪栋别墅装修?妈妈要见见他们。”


    “可是……”陈瓦霜很不安。


    “没什么可是,你吃完午饭就在房间休息,哪里也别去,这件事,妈妈会帮你处理?好。”陈庆媛十分果断地站起了身,“先去把脸洗干净。”


    ……


    陈瓦霜哪里睡得着?,感慨自己果然还是太单纯,想的太简单了。又担心妈妈会不会出事,会不会跟他们吵起来。想想觉得不至于,那?几个人看起来还是很明事理?的。


    她的出身的确不光鲜,这一点她没得选,陆家的门槛也的确很高……当初妈妈早就叮咛过,可惜顾忌了邵京棋,却没防住陆墨白。


    从头到尾回想一遍,就连陈瓦霜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跟陆叔叔走到这一步的。可是,两个人在一起,连出身也要瞒着?对方吗?


    这些?事想得她太阳穴疼,正觉得头晕脑胀时,门推开了,陈庆媛走了进来。


    陈瓦霜坐在床上,看着?妈妈。


    陈庆媛坐在床边,缓了缓,说道:“我跟你爸通了个气,我也跟那?几个工人说清了,你不会去认这个亲爸,他们表示理?解。以后你不要再东想西想,也不要跟人说半个字。如果你还想跟陆墨白在一起,就不要再提。”


    陈瓦霜咬了咬嘴唇。


    陈庆媛继续道:“你的出身不是你能?选择的,亲生父亲犯过什么事,也跟你无关,亲生母亲出了车祸,我也很遗憾。但是霜霜你记住了,我跟夏新杰,才是你的爸妈。”


    “嗯。”陈瓦霜低低地回应。


    陈庆媛吁了口气,继续安慰女儿:“妈妈是信命信缘分的,你有这个造化有这个命,穷苦的环境养不了你,你才会遇到妈妈。”


    “给你手串的奶奶阅历深又有福气,她也说你有造化。她给了你这副手串,偏偏另一副给的就是陆墨白,你俩有这个缘分,就先好好处着?……”


    陈瓦霜抱着?妈妈,趴在她的肩上,心情很是复杂。


    ……


    *


    这几天一切无事,陈瓦霜走在小区里,并没有遇到过那?几个装修工人,那?颗悬着?的心逐渐归于平静。


    有时候不免会想,这件事,大概率就沉入海底吧。其实大家多少?都心里有数,被送养出去的孩子,出身能?好吗?不提就是最优解。


    只是这晚跟陆墨白吃完饭闲逛,又难免感慨,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是个那?么豁达的人,经历比她丰富得多,肯定不会介意的,她一直笃信,但是陆家人考虑的东西会多一些?。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这件事翻篇吧。


    陆墨白站在广场上的一个花坛边,蹙着?眉看她:“你是不是有心事?”


    陈瓦霜怔了怔:“没有啊。”


    “真没有?”


    “没有。”


    他轻声呵着?跟她面对面,责怪道:“几天没见,你也不抱抱叔叔。”


    老觉得陆墨白跟小孩似的很爱撒娇,陈瓦霜不禁发?笑,身子靠近地圈住了他的腰。


    男人的腰劲瘦单薄,陈瓦霜贴耳在他胸前听他强壮有力的心跳。


    他摸着?她的头发?,用和缓的声音说:“兔,叔叔周二要去海南岛出个差,周四回来,想要叔叔带什么特产礼物??”


    “不用什么礼物?,你出完差早点儿回来就好。”


    “这么盼着?叔叔回来,是有准备什么惊喜吗?”


    陈瓦霜抬头望着?他,弯了眼睛:“没有惊喜,不过周五是七夕,我想跟你一起过。”


    啧的一声,他语气暧昧:“兔,你这是邀请我跟你过情人节呢?”


    陈瓦霜没有否认:“对啊,那?你要不要一起过?”


    “你亲亲叔叔,叔叔就考虑考虑。”


    “……”


    陈瓦霜踮了下脚,仰着?脖子,亲得有些?主动与缠绵。


    唇舌相缠过后,男人似乎很满意,拇指擦着?她嘴唇上的些?许湿润,眼睛里尽是缱绻旖旎。突地却一秒变脸:“下次不要再让叔叔发?号施令,等你亲叔叔等得头发?都白了。”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主动亲。”


    “叔叔喜欢小兔子主动。”


    这个狡猾的男人……


    陈瓦霜靠在他胸前,安静不语,两个人在暑气腾腾的夏夜里依偎。


    和他腻歪过很多次,想一直这么腻歪下去,直至地老天荒。


    ……


    陆墨白出差那?天,陈瓦霜心里七上八下总是不安,老担心他。一直到他的航班平安降落,男人回了她信息,她才稍稍安定下来。


    但还是感觉不放心,于是开启了隔段时间去骚扰一下陆墨白的模式。


    问他在做什么,坐什么交通工具去下一站,吃了什么。


    陆墨白抽空给她打了个电话:“早知道傻小兔这么想叔叔,就把你捎上了。”


    “我没想你。”陈瓦霜道,“我是怕你被别的女人绊住了脚。”


    他在电话那?端发?笑:“我身边连只蚊子都是公的,有雌的都让阿凯打死了。”


    “……”


    在半是焦虑半是自我安慰的气氛中?,陈瓦霜陪爸妈吃晚饭,忽然哥哥夏泽进来了。


    他神色严峻地看了眼端菜的阿姨:“秦姨,你把菜上齐了就先回房间。”


    这种?情况八成是要说大事,陈瓦霜也起身,打算上楼避嫌。


    不料夏泽说:“小霜你留下。”


    陈瓦霜:“……”


    第 63 章


    第六十三章分别


    陈瓦霜跟夏泽哥哥并没什么感情, 一向?维持表面上的友好。


    夏泽是个很有手腕和野心的人,父母离婚后他跟随母亲生活,夏凝去世时他已经大学毕业, 在自家公司工作。得知陈庆媛要收养陈瓦霜, 他第一时间?便要求养女将?来不?能继承公司股权, 也不能继承夏新杰名下的股份财产。


    不过这是他的正当要求,没什么可?指责,夏新杰也看重血缘, 便答应下来。


    这次见他这么严肃,夏新杰虽有些疑惑,仍旧镇定地问:“出什么事了?”


    夏泽坐在餐桌边并?没有动筷,只是看着父亲说:“陆家的一个姐夫找到我, 跟我说了些事。”


    一听到“陆家”, 陈瓦霜蓦然沉顿,果然, 今天莫名其妙的心慌不?是没有原因的。


    夏泽的目光落在陈瓦霜身上, 很直接地开口:“小霜的事,陆家有人去她老家调查, 结果查出她的亲生父亲是个杀人犯。”


    陈瓦霜咬了咬唇,看着夏泽冷峻的面庞,听见他问:“她的身世,你们知道吗?”


    夏新杰沉静地道:“我们也是刚刚才得知,但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去查了。”


    “接下来是他家堂哥晋升的关键时刻, 这个当?口不?能节外生枝,所以很多?关系都得先?做好背调。”夏泽分析, “我琢磨这次有个很强劲的对手,候选人的弦都绷着, 不?能被?对方抓到一点儿把?柄做文章,才这么快去做背调。所以现在小霜跟陆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夏新杰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回事,公子少爷根本不?在乎家里的意思,为了感情不?管不?顾。”


    陈瓦霜听见这些话,只能沉默以对,陈庆媛打断道:“小霜去给你哥倒杯水。”


    等她把?水杯端过来,送给哥哥,夏新杰正问:“他还?跟你说什么了?有什么指示吗?”


    夏泽道:“说得很隐晦,但我琢磨是这个意思。”


    “嗯,说说看?”


    “他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君子也不?应让人立于危墙之下。”


    这话其实很明朗了,至少这一次,陈瓦霜听得十分明白。


    夏新杰的手肘撑在餐桌,双手交握着,冷静地思考道:“可?是陆家的小少爷那脾性,谁能拦得住他来找小霜,闹起来还?真是不?好说。将?来万一落选,不?得算到我们头上?”


    夏泽道:“我来的路上想过这点,觉得最稳妥的办法?是让小霜出国。陆家的姐夫也委婉提醒过,他刚退役,出国很麻烦。”


    出国……陈瓦霜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


    “到国外学习两年,等那时局面早就稳定了,不?管他是升是降,还?是维持不?变,都跟我们家无关。”夏泽说道,“哪怕受到了针对,我们家也能撇得清。”


    “嗯。”夏新杰沉声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


    夏泽这时放松了一些,拿起公筷,给陈瓦霜碗里夹菜:“小霜你才19岁,学业要紧,夏家好了你才会好,要懂事。”


    餐桌上的氛围也变得松快了许多?,夏新杰说:“先?吃饭吧。”


    陈瓦霜一直沉默地听着,她食不?知味地捋了一下夏泽的意思,就是让她出国,不?要再跟陆叔叔往来,以免她的身世落人口实,影响了他们家。


    连日?来的惴惴不?安,在这一刻变成了心如死灰,在各种利益面前,她的个人感情是那么微不?足道。她跟陆叔叔,本来就该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应搅和在一起。


    夏新杰边吃边问:“出国留学的事,夏泽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去美国还?是欧洲好?现在申请还?来得及上秋季的学吗?”


    陈瓦霜忽地抬头看着爸爸:“那要不?,去俄罗斯吧。”


    三个人的目光都看向?陈瓦霜。


    “俄罗斯什么学校?”


    陈瓦霜也很惊讶于自己?的冷静,或者说冷漠,她面无表情地道:“圣彼得堡戏剧学院,它跟我们学校有个合作办学项目,两年在那边学习,两年在国内读。7月份就开始报名了,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再报名。”


    国立圣彼得堡戏剧学院,去年改名为俄罗斯国立舞台艺术学院,但大家还?是习惯叫“圣戏”。这是欧洲最古老的殿堂级艺术学院,陈瓦霜很早就听过它的大名。报名伊始,辅导员也问陈瓦霜要不?要去留学,毕竟她的学习能力班里最强,但她当?时留学的愿望并?不?强烈便拒绝了,连家人都没说。


    说来说去,她也有不?想离某个人太远的私心。可?是现在……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


    陈庆媛担忧地问:“可?是你会讲俄语吗?”


    “不?会也不?要紧,这种办学模式虽然是俄语老师授课,但是配有中文翻译,我们学院的同学过去不?用读俄语预科,毕业能拿两所学校的双文凭。”


    听她描述完毕,夏新杰说:“听起来是不?错,夏泽你吃完饭找人打听一下具体情况,我记得你于叔叔家里有人在戏剧学院做行?政。”


    夏泽点点头:“我待会儿问问。”


    “……”


    事情发展就是这么猝不?及防,让人完全做不?了心理准备。躺在床上,陈瓦霜睡觉时消化了一下他们吩咐的那些话,陈瓦霜并?不?难过,也不?悲伤,只有一种很深的无奈,就像是一个普通人面对火山爆发、洪水滔天时,只会产生深深的无力之感。


    陆墨白给她发来语音聊天,听见他熟悉磁性嗓音的一瞬,有两滴眼泪悄无声息地从她眼眶钻出,滴落在枕头上。


    她默然拭去了泪,像往常一样听他应酬喝酒之后跟小孩似的撒娇,让她哄着睡觉……


    陈瓦霜不?知道他们动用了什么关系,或是陆家出了力,还?是自己?纯粹幸运,总之第二天下午,辅导员便通知她回学校提交申请资料。


    辅导员还?笑道:“我当?时就觉得你去最合适了,又?爱学习,又?吃得了苦,自身硬件也过关……现在才匆匆补报名,是不?是想通了?”


    陈瓦霜平淡地道:“嗯,想通了。”


    很早就该想通的,但总想再看看,有没有一点点可?能性。


    这些日?子,她一直“自私”地看着那个男人为她披荆斩棘战斗不?息,而她像游戏里需要解救的公主,让勇者一路打怪来救自己?,那么现在算不?算GAME彻底OVER?


    辅导员并?不?知晓她的心情,只在一旁念叨:“这次一共申请了三十来个同学,不?知道圣戏那边会通过多?少人,按往常一般有二十五六人,不?过你的履历肯定没问题。下旬就出申请审核结果了,到时候再去办留学签证,9月初出发去圣戏开学报到,也不?知道这次的带队老师是谁……”


    *


    七夕那天下午,陈瓦霜对镜精心打扮了一番。


    一身淡雅粉紫襦裙,珠钗发带一应俱全,自信从容地迈着步子走?向?小区门口时,不?时有人打量她。


    陆墨白把?车停在小区外,透过车窗户瞟了一眼,有个女孩子站在边上侧着身子在打电话,手里拿了把?团扇,挡太阳光的同时恰好挡住了脸。


    现在街上穿汉服的姑娘越来越多?,并?不?稀罕,陆墨白没打算细看。某只小兔前几天黏得紧,也不?知是不?是给她的安全感不?够多?,老担心他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不?过那身衣服粉粉紫紫的,披帛飘逸,仙气儿十足,要是小兔穿上一定好看,跟月宫仙子似的。


    话说小兔会跳古典舞,只是他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看她表演过,高考结束在酒吧里跳的舞不?算数,那次都快被?猥琐男揩油了,让他当?时很想砍掉那个男人的手……陆墨白默想,什么时候有机会了,总要看到小兔表演舞蹈,最好是在大的舞台。


    随着女孩挂掉电话收起团扇,面容露了出来,再看向?车内……陆墨白收到她的目光时啧了一声,居然是小兔。


    男人有些难以置信,迅速从车里走?下来,来到这个美如天仙的姑娘面前,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从月宫下凡啦?”


    陈瓦霜抿唇:“是啊,下凡约个会。”说罢抬起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他,“我这样穿好看吗?”


    陆墨白欠欠地道:“好看当?然是好看,但我在想这身裙子要怎么脱。”


    陈瓦霜用团扇扑了扑他:“快上车啦,真讨厌。”


    “仙子也这么暴力的吗?”


    “……”


    *


    正好是周五,商场、餐厅情侣爆多?,也不?乏穿汉服过节的小姐姐,陈瓦霜很自然地进餐厅、点菜,坐对面的男人老是用着诡异的笑容看她。


    陈瓦霜有点儿郁闷:“你别老是盯着我呀,现在汉服越来越普及了,今天是七夕穿着应应景,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陆墨白勾起笑:“在想仙子要怎么用餐。”


    “就正常吃喝,又?不?影响。”老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痴汉,智商也跟着下降了似的。


    按最初的计划,吃罢饭他们会沿着什刹海散步,再租条游船坐着玩。


    跟在男人身后朝前走?,路上漫步的市民游人众多?,岸边是白色栏杆,绿柳轻拂。陈瓦霜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剪裁合身的深色衬衫西裤,勾勒出优越的身形,即便她穿的是汉服,从外形上看,他俩也是很登对的,这点她很确定。


    妈妈说他们是有缘的,但也许,有缘无分也是一种缘分。


    心中正黯然,男人停下脚步回看过来,朝她伸了手过来:“上前来,别跟在我身后,我看不?到你。”


    陈瓦霜垂下眼眸,没有握住他的手,而是伸出手臂从身后抱住了他。


    陆墨白微微惊讶,吊儿郎当?地说:“今天终于学乖啦,这么主动。”


    她将?脸颊轻轻贴在他后背,没有说话。男人转过身,捏着她的胳膊,又?抬起她的下巴,眸光深深地看着小兔清丽白皙的脸庞。


    初次见面这只小兔才17岁,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那次只是不?慎触碰过一次她的脸庞,那种丝滑的触感就如同在手掌心打上了烙印。现在轻抚她的脸,仍然是光滑细腻的,只是小兔长大了些,五官变得更精致。


    沉出口气,男人声音温柔轻和,仿佛担心会打碎一件精美的瓷器:“要是叔叔现在亲你,兔的妆会花么?”


    陈瓦霜笑出了声:“我没怎么化妆,把?口红擦掉就行?。”


    “不?用,叔叔吃掉。”男人嗓音低哑,带了几分欲.念。


    陈瓦霜:“……”


    今天晚上,这个男人格外缱绻,像是怕弄伤了她,细细地啜着,吮着,含着她的小舌头也没敢咬。


    夏夜气温闷热,旁边不?断有行?人经过向?这对约会的情人投来一束束带笑的目光,陈瓦霜没有在意这些,抓着他的胳膊配合他温柔细腻的亲吻。


    亲了不?知多?久,小兔子身子已经变得软绵绵,支撑不?住似的贴在他怀里,偏偏今天她的头发比较复杂,有加发包,有编发,还?有珠花步摇……她不?能肆无忌惮地像往常那样拱,只能轻轻地靠在他胸前。


    片刻沉寂之后,陈瓦霜终于开口:“陆叔叔,其实我今天有话想跟你说。”


    “嗯,叔叔听着。”


    陈瓦霜抬起眼眸,鼓起勇气道:“我要去留学了。”


    陆墨白顿住:“留学?去哪儿留学?”


    “俄罗斯圣彼得堡。”陈瓦霜揪紧了他的衬衫。


    “去多?久?”


    “两年。”陈瓦霜的嗓子无比发干,“我们学校跟圣彼得堡戏剧学院有合作办学的项目,过去学习两年,能拿两个学校的文凭。”


    以为他要生气了,不?料男人十分平静,点了下头,不?以为意地说:“行?,去吧。”


    “咦?”陈瓦霜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你不?生气?”


    他反而无语:“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意是意外了点,之前也没听你说想留学,不?过既然想去,那么去就是了。”


    陈瓦霜咽了咽口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陆墨白倒是十分平淡地说:“老毛子在艺术方面的造诣还?是很牛逼的,过去多?学点儿也好。”


    男人越是说得云淡风轻,陈瓦霜心里就越难受,她低低地问:“那你不?怕见不?到我么?”


    他笑:“你还?是个学生,学业最重要。何况现在交通、通讯那么发达,见个人是分分钟的事。”


    他这么爽快的态度,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可?是仔细想想,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样啊!只要是她想学的、想了解的东西,他从来都毫不?犹豫地给予支持。


    愧疚感让她不?禁想流泪,吸了吸鼻子,努力忍着眼泪没掉下来。男人不?明所以,指腹轻搓她的脸颊,反而安慰:“舍不?得叔叔啊?你留学有假期可?以回国,叔叔也可?以去看你。”


    “等两年后,小兔子就长大了,叔叔也迫不?及待想看到小兔子长大后的模样。”他理了理她的头发,语气十分温和,眼睛里闪烁着的光,充满对未来的期待。


    听得陈瓦霜心里一片酸涩,她强忍着情绪,努力地挤出笑容,点了点头。


    “走?吧,还?坐游船吗?”


    “坐。”


    坐的是电动游船,陆墨白掌握方向?盘,载着她随意地在什刹海上前行?,一边开船还?一边吐槽:“这儿说白了是条臭水沟子,下回有空,叔叔带你去海上开船。”


    “好。”她除了说好,别无他言。


    行?至一半,游船停下来在水面飘荡,陈瓦霜抬头看着天上挂着的那轮弯月,说道:“虽然今天是七夕情人节,但我下凡太匆忙,都没有准备礼物送给你。”


    他坐在驾驶位,随意地点了根烟,笑道:“实在想送,送件你身上的东西也行?。”


    贴身之物吗?陈瓦霜闻言,把?手腕上的紫檀手串取了下来,递给他:“你不?是很早就觊觎我的手串了么?这回我大方地送给你。”


    陆墨白噙了笑,把?他手上戴的那串取了下来给她:“给你我的,这样咱俩算不?算交换定情信物了?”


    陈瓦霜接过他的手串,上面依稀还?残留他的体温,她很轻很轻地笑:“搁古代,算私定终身。”


    “哦,私定终身呢。”他散漫道,“那说好了,小兔的终身,就算定给叔叔了。”


    陈瓦霜声音稍大:“我是说搁古代,这里是现代,不?算数。”


    “管它古代现代,叔叔说了算!”


    陈瓦霜看他志得意满,不?忍说太多?,反正不?久后他就会明白,这是分别纪念物。


    他凑过来要亲她,口腔与身上,都夹带着一股薄荷烟草味。陈瓦霜没有拒绝,亲吻时却无比用力,咬破了他的嘴唇。


    腥味传来,男人毫不?在意,只是舔了舔,笑说:“没看出来,还?是只凶狠的兔子。”


    ……


    *


    陆墨白照旧把?车子停在离夏家门口不?远的地方,陈瓦霜取下安全带,又?坐了会儿。


    她一直以为今晚的情绪会很起伏,结果比她想象的要平静得多?,偶尔有一点儿酸涩,很快又?因他的话语消逝。


    静默几秒后,她用平稳的嗓音说:“陆叔叔,等我去国外留学,你见不?到我的时候不?用太想我,做好自己?的事要紧,我肯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会努力多?学一些东西的。”


    他扯唇笑,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语气:“放心,叔叔要是想小兔了,就飞过去见你。”


    “飞到圣彼得堡也才七八个小时,这点距离算什么。”


    陈瓦霜默而无声,转身倾过去捧过了他的脸,指腹轻轻抚了下刚才被?她咬过的地方,直直地看着他:“还?疼吗?”


    “啧,”他发出一声嘲讽,“傻小兔你安慰得是不?是有些晚?叔叔的伤口都愈合了。”


    明明有一丝淡淡的感伤,可?他一开口,陈瓦霜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回家了,陆叔叔拜拜。”她擦掉了眼角溢出的湿润。


    “急什么,”他亦发笑,“再亲一下叔叔。”


    “……”


    那是一次很寻常的分别,寻常得跟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后面几天,陈瓦霜一直过得很恍惚。


    恍惚地得知圣戏的留学申请顺利通过,恍惚地听闻有人安排光速办好了留学签证,再恍惚地跟着妈妈去巴黎,届时会从巴黎前往圣彼得堡与其他同学一起报到。


    彼时陆墨白被?他父亲派到外地忙一个项目,并?没有觉察到哪里不?对。


    等他回到北城,给小兔发信息再也没有回应,男人坐在办公室心情烦躁,越想越不?对劲,打算直接去夏家要人时,父亲跟大姐夫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当?天,陆总办公室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一张钢化玻璃茶几被?砸碎,一把?红木椅子断成几截。


    ……


    第 64 章


    第六十?四章都挺好


    下午两点多, 酒吧尚未营业,门半开着,室内光线昏暗。


    林家凯从楼上走?下来, 周知春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林家凯极少抽烟, 这会?儿?问阿春要了根烟, 无奈地说:“还能怎么样,在沙发上躺下了。中午我做的那碗面都坨了也一口没动,烟头?倒是一堆, 把烟当饭吃了。”


    距离在办公室发生激烈争吵已经过去三天,这三天,林家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那?个?男人不吃不喝不睡, 偶尔眯半个小时又很快醒来, 像是要绝食抗议。


    陆董事长交代他照顾好老大,但老大这么大个?人, 他不接受照顾能怎么办?


    佟卫说?:“我给老大榨杯果汁吧, 好歹有点儿?果糖。”


    阿春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会?这样啊,我才刚嗑上他俩呢就分开了。还有你们早就知道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真不够哥们儿?。”


    “扯淡,告诉你了又能顶什?么用?你能代替老大去把嫂子找回来吗?”


    阿春道:“我不也还没过脱密期,就算我去找,嫂子也不会?回来吧。”


    二人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惹来一顿沉默, 其他的员工还没有来上班,室内只剩下榨汁机转动的声音。


    阿春说?:“不过老大父亲是真狠啊, 没有他的同意,老大就出不了国门, 真狠。就算不同意他俩在一起,难道连面都不让见吗?”


    林家凯熄灭了烟头?,自己抽还不如闻老大的二手?烟来得舒服,回道:“估计想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可人要是没念想,行尸走?肉似的,又有什?么意思?”


    正说?着,门突然被敲响,吱呀一声推开了些。循声看去,有位打扮得像是贵妇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逆着光问道:“请问,墨白在这儿?吗?”


    林家凯和周知春同时站了起来:“你是?”


    贵妇微微一笑:“我是墨白的妈妈。”


    是老大的亲生母亲!看长相就看得出来。


    林家凯快要哭了,迅速迎了过去:“在的在的,正在楼上,您快去看看他吧。”


    施晓蓓看着这个?快哭的年轻人,笑了笑:“不要急,跟我说?说?情况。”


    林家凯一边说?一边引她?上楼。


    等他再次下楼,周知春又问了句:“天啊,老大的妈妈都打听到消息了?谁找她?来的?”


    林家凯如释重负,吁了口气:“你管是谁找来的呢,反正都是菩萨,来救命的。”


    *


    施晓蓓是被陆既白请回来的,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尽过做母亲的责任,突然听到儿?子去香港找自己的时候,其实有些恐慌,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儿?子,想见,又不敢见。


    最后儿?子没见到,见到了儿?子喜欢的小?姑娘。


    虽然小?姑娘否认他们的关系,但施晓蓓是过来人,只是没有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可仔细想想,好像又不奇怪。


    她?看着躺在沙发上俊朗帅气的人,伸手?抚摸他的脸,陆墨白睁开了双眼。


    施晓蓓淡淡地笑了笑:“你比小?姑娘给我看的照片上还要英俊一些。”


    “怎么不吃饭?胡子拉茬,脸都要凹下去了,要是小?姑娘看到你这副模样,还能喜欢你吗?妈妈给你重新做碗面怎么样。”


    陆墨白:“……”


    当年陆启明?追求施晓蓓,用巧取豪夺来形容也不为过,当时她?已经有对象了,奈何被陆启明?看上。80年代末,歌舞团逐渐式微,她?的确受了陆启明?不少照顾,获得了一些资源,但是两人性格不合也是不争的事实。


    跟外面传的不一样,施晓蓓并没有很想要嫁进陆家,陆家也没给她?太?大的压力,但是怀了孩子,生下来又是个?男孩,不得不结婚让这孩子认祖归宗。


    结婚一年,婚姻就走?到了头?。不久,之前?的对象做生意有了些钱,撇下前?妻找到她?。两人复合后陆启明?却处处刁难,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远走?加拿大。


    她?也懒得再受生孩子的苦,感觉日子就这样自由自在也挺好的。


    讲完自己的经历,施晓蓓看着埋头?吃面不予回应的陆墨白,说?道:“你倒是比我跟你爸爸都要重感情,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你堂哥联系我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不过那?个?小?姑娘确实不错,善良又单纯,嘴上说?你只是她?的陆叔叔,但喜欢都写在了稚嫩的脸上,提起你的事,眉眼里的爱意藏不住。”


    那?些前?尘往事,陆墨白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听来听去,也就最后这句话觉得熨帖。


    施晓蓓看了一眼儿?子,继续道:“日子还长,她?一个?小?姑娘总还会?回来,你看妈妈走?了二十?多年,不也为了你回来了?”


    “等个?十?年八载,等到她?带着男人一帮孩子回来?”陆墨白吃完面喝了半杯果汁。


    施晓蓓笑出了声:“行,会?怼人了,妈妈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她?站起了身,“北城的变化真大,有没有空陪妈妈逛逛。”


    “没空,自己玩儿?去。”


    “怎么说?我也是你妈妈,不能敬个?老啊?”


    “也没见你爱幼啊。”


    施晓蓓富有节奏地摇头?:“说?话跟扔刀子似的,小?姑娘受得了你吗?妈妈走?了,记得好好吃饭,不吃饱饭,哪有力气去找小?姑娘。”


    找什?么?怎么找?男人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他的出境自由被限制得死死的,没有人会?给他担保。这招实在太?狠太?毒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意思,偏偏那?只傻小?兔乖乖接受安排,还一起瞒着他。


    平时怎么教她?的?合着她?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男人心中忿忿不平。


    走?到楼下,酒吧已经营业,林家凯赶紧跟上来,小?心地喊了声:“老大,去哪儿??”


    “回酒店洗个?澡,搬家。”


    林家凯疑惑道:“搬去哪儿??”


    结果是拎了个?行李箱搬去了夏家,住在陈瓦霜的房间,而?夏新杰劝多少句也没用,无奈之下他只好收拾了简单行李,搬去了自家另一套房子。


    薛运良过来帮陆董了解情况时,林家凯只能如实相告这些能说?的。


    听得薛运良直皱眉:“少爷还是那?个?小?少爷哎,行吧,就让他先住在那?儿?。”


    其实还有件事,林家凯没敢透露。这两天有个?叫杜轩昂的流量小?生塌了房,被人拍到他和一个?网红在外地的某酒店开房,同时又有几个?小?演员出来锤他聊骚约.炮……这事儿?一出,粉丝纷纷脱粉回踩,也有人分析他是不是得罪了对家或者资本。没有人怀疑那?个?酒店的问题,只有他知道,那?天老大心情不好,过去巡查酒店业务,遇到了杜轩昂……


    林家凯诚恳地问:“薛叔,您能不能透露一下,小?霜是不是不会?回国了?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薛运良口风紧得很,看了眼林家凯:“这事儿?我也不好说?,咱们不过是下属,只能静观其变。”


    不过老大住进她?的房间之后,人慢慢地消停下来,作息变得正常,脸色也肉眼可见地转好,只是偶尔还是能发现?老大半夜睡不着,坐在客厅抽烟。


    *


    中秋假期。


    陆墨白瘫在酒吧二楼的沙发上,刚回国的邵京棋推门进来,手?里拎着威士忌和俩酒杯,看他一脸的颓废,不禁扯了笑扬着声说?:“陆总,没有想到这段日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陆墨白撩起眼皮睨向邵京棋:“来看笑话?”


    “可不,总要过来安慰安慰失意的好兄弟。”他直接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笑道,“喝两杯?”


    陆墨白看着他,突然说?:“借你手?机一用。”


    邵京棋察觉了他的目的,呵了一声:“没用的,她?换了微信也没把我加上,新的电话也没告诉我。我一手?养大的孩子,现?在因为你连我都不联系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陆墨白:“……”


    “哎,喝酒吧。”邵京棋开始倒酒,“以前?你那?么嚣张,处处压我一头?,现?在见你这样,我心里还真是舒坦。”


    陆墨白:“去你妈的,滚。”


    “做个?文明?人,别出口成脏,也不知道小?霜看上你哪点了。”


    “她?看上我全部了怎么着?”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现?在不嫌弃你的,只有兄弟我,来,跟好兄弟碰个?杯。”


    ……


    *


    2019年10月,圣彼得堡。


    学院门口的银杏叶已经变黄,不断飘落在下方的草地上,长相柔美的中国女孩站在树下等人。


    跟她?同一批留学的同学经过时问道:“陈瓦霜,在等谁啊?”


    “室友,她?约我去逛中超。”


    “晚上还上俄语课吗?”


    “今晚没课,明?天下午有。”


    这14个?月,陈瓦霜除了上规定的课程,还私下报了俄语班,一直在认真努力地学习。


    起初陈瓦霜和大家一起住在宿舍,后来她?很想拥有个?人空间,就和因缘际会?认识的妮娜一起在学院附近合租了一套比较好的两房公?寓。妮娜来自莫斯科,就读布景设计系,她?的家境也很优渥,还去过中国几次,很喜欢中国美食。


    陈瓦霜以前?在家跟着阿姨学了些厨艺,时不时包顿饺子,或者炒几个?菜养养自己的胃,顺便让妮娜蹭个?饭。不过饭也不是白蹭的,妮娜得跟陈瓦霜用俄语练习口语……


    不多时,身高一米七五的妮娜跑了过来,叫着陈瓦霜的英文名字:“Frost。”


    这个?名字是临时取的,霜的英文名。


    跟她?从北城去巴黎,再从巴黎来圣彼得堡一样,是那?么地仓促。


    妮娜挽住了她?的胳膊,拽着她?走?:“等下去熊猫超市,你帮我找找上次吃的小?零食吧。”


    “好啊。”


    她?们在超市买了些中国食材,妮娜想吃水饺,要去冷冻柜,陈瓦霜实在吃不惯速冻水饺,想到明?天是周末,上午没课,一咬牙说?:“我明?天包吧,不要速冻的。”


    妮娜的口味也慢慢刁钻了起来,知道现?包的和速冻的差别有多大,惊喜地说?:“你要自己包饺子?那?我能叫两个?朋友过去吃吗?”


    “加上你我,人数不要超过五个?。”陈瓦霜道。


    “没问题。”妮娜很快发简讯给朋友,让朋友明?天中午去吃饺子。


    次日,公?寓来了一男二女,他们还问今天是什?么日子,要包水饺。


    陈瓦霜正好拿着手?机,看了眼手?机日历,真是凑巧,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霜降。虽然她?不是这天出生的,不过也感觉很亲切。


    视线不知不觉移向旁边的那?个?日子,她?的心头?不可抑制地一促。


    那?是陆墨白的生日。


    几天前?,他已经满了29周岁,正迈向30岁。


    忘了是哪天,开车的路上聊起了年龄,陈瓦霜调侃:“等我大学毕业,陆叔叔你都三十?多了。”


    他不屑地道:“三十?多了又怎么样?”


    陈瓦霜:“没怎么样啊,我就是觉得,你还挺老的。”


    他气得把车停了下来,扣着她?的下颌,咬了她?的唇瓣:“记住了,哪怕等叔叔四十?多、五十?多、七老八十?了,你再嫌弃,也只能跟我一起变老。”


    这一年多,她?假期一般回巴黎,妈妈会?过去陪她?,只是她?再也听不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也许已经接受了现?实,也接受了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接受了那?种出身很好家境也很好的门当户对的女孩子。


    ……也挺好的。


    夏家的公?司没有受到影响,在网上搜新闻发现?他堂哥也顺利地升了职。


    大家都挺好的。


    有人洗净了手?说?要学包饺子,陈瓦霜收起情绪,笑道:“好啊,谁包的谁吃。”


    ……


    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重逢


    下午去涅瓦大街上开办的某语言学校上课。


    陈瓦霜已经在这儿坚持上了一年多的俄语课, 班里的?老师、同学都已经混熟了,法国男同学亚历克斯及他的乌克兰女友凯瑟琳跟她尤其要好?。


    有次班里要求介绍自己国家的?传统服饰,陈瓦霜穿了套汉服去上课, 凯瑟琳对汉服很?感兴趣, 缠着?她问东问西, 表示自己也?想穿一下汉服,后来陈瓦霜把这套汉服送给了她。


    今天上课时,亚历克斯没精打采, 凯瑟琳也?没来,陈瓦霜问了一下,才知晓两人吵架了,凯瑟琳去了莫斯科给朋友过生日。


    他们俩经常闹别扭, 分分合合的?陈瓦霜都习惯了, 安慰他真正的?离开,都是一声不响的?, 还建议:“等她回来, 送她礼物道个歉就好?了。”


    六点下课后,亚历克斯跟陈瓦霜一起离开, 他边走边说:“凯瑟琳生的?气?有些大,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


    陈瓦霜道:“包包吧,中国有句话叫包治百病。”


    他起先一头雾水,后来又觉得有道理:“女人虽然喜欢买包,但?是好?点儿的?包很?贵啊, 我没那么?多预算。”


    “那就送小首饰之类的?,凯瑟琳喜欢淘古董, 你不如去古董店淘些小饰品……”


    亚历克斯眼前?一亮,兴奋地道:“还是你的?主意好?, 不如你陪我去淘吧。”


    陈瓦霜也?喜欢去逛古董店,下课后也?没什么?事,便点头答应。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到大楼出口,毫无征兆,那个男人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薄暮冥冥中,陆墨白挺拔颀长的?身影站在涅瓦大街路边,橘黄色的?路灯已经点亮,冷凉的?秋风灌满街道,将他的?黑色风衣掀翻一角。


    男人侧身面对着?大楼,似乎已经等了许久,修长的?手指夹着?半根烟,灰蓝的?烟雾被风吹散。


    他还是那副清隽沉静的?模样,像涅瓦大街两边的?灰白色建筑,每一处细节都经过了精心打磨,尔后呈现?出卓然不凡的?气?质。


    对上他幽深有力的?目光时,陈瓦霜心跳瞬间停了一拍,脚步随之止住。


    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他有长达五年的?脱密期,他们家不会?让他走出国门?的?。


    在她出国前?,夏泽亲口对她说:“就算他堂哥仕途平坦,陆家的?人也?不可能?会?接受一个杀人犯的?女儿,他一年放不下你,还有两年、三年……”


    站在并不宽敞的?门?口,看着?不过几步远的?男人,陈瓦霜感觉心如一块巨石,在水中不断地下沉却无处着?落。


    她迈不动步子,不慎挡住了身后其他同学,亚历克斯奇怪不已,提醒地叫了一声她的?英文?名。


    陈瓦霜这才反应过来,往门?边移了两步,让出通道。


    她挪到门?边的?墙后,视线被遮蔽,眼睛却不可避免地泛起潮湿。


    亚历克斯不明所以,站在一旁跟陈瓦霜面对面地说话,陈瓦霜的?耳朵与喉咙好?像塞了团黑心棉,听不懂他说的?话,也?说不出一个字。等身后的?同学都走了出去,亚历克斯说道:“我们走吧。”


    陈瓦霜逃不了,避不开,小心探出脑袋,微微低头闭眼,只盼望抬眸时眼前?空无一人,刚才的?身影只是一场幻觉。


    可惜并不是。


    男人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分寸未移,只是烟头不见了,看过来的?眼神多了几分凌厉,下一瞬眉心微拧,薄唇稍动,似乎就要开口训人。


    陈瓦霜条件反射地紧张了一下,尔后才走下台阶,向他走去,比巴甫洛夫的?狗还要乖。


    心里鄙视了自己千百回,脚步却没停下来。


    站在陆墨白面前?,陈瓦霜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好?在身后的?亚历克斯是个社牛话唠,问道:“这是你朋友吗?”


    陈瓦霜回过神,转头看着?他,用俄语说:“真抱歉,我朋友来了,我没有办法陪你去古董店了。”


    亚历克斯见对方?眼神和表情并不友善,陈瓦霜又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点着?头说:“好?的?,没问题,只是你要小心。”


    “谢谢,我没事的?,抱歉。”


    他转身离开,又不放心似的?,回头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有情况就打我的?电话。”


    陈瓦霜微笑着?道完别,这才对上陆墨白森寒的?目光。


    “那男的?谁?”陆墨白已然没了耐心。


    陈瓦霜还没有回答,他便果断地说:“分了。”


    语气?分明很?轻,却又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陈瓦霜愣了愣,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一起上课的?同学。”


    他没再吱声,目不转睛地盯向她,盯着?这张带了几分青涩的?精致小脸。一年多未见,说不上哪里有变化,但?就是有些不一样。


    陈瓦霜受不住这炽热深邃的?眼神,深吸口气?,讷讷地问道:“陆叔叔,你怎么?出国了?”


    看她眼神闪躲不定,男人便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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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气?息,从刚才的?不敢近前?,到现?在的?矜持疏离,这跟他想象中的?画面不一样。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垂眸道:“先去吃饭。”


    “哦,好?。”陈瓦霜呆呆地道。


    *


    涅瓦大街分布着?许多餐厅,陈瓦霜走在稍稍靠前?的?位置,引领他往前?走,两个人之间漂浮着?古怪的?尴尬气?氛。


    她不禁在心中叹息,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还是她表现?得不够热情,他才这么?严肃,也?不说话……


    她从来没有想过陆墨白会?出现?在圣彼得堡,更是不敢想他会?出现?,回头看了他一眼,男人接过视线,冷声问:“怎么??”


    一年多不见,也?许他是成熟了吧,话少了许多,也?冷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张扬无畏、意气?满满和漫不经心。时间总会?改变一个人,她不敢问他过得好?不好?,怕他过得太好?,又怕他过得不好?。


    默然想着?,陈瓦霜决定老实一些,开口道:“我没有想过你会?来,我刚才有点儿恍惚。”


    他掏出烟盒,抖出根烟叼在嘴里,面无表情:“然后呢?”


    仿佛要听她多说一些解释。


    “没有然后。”陈瓦霜低声回答。


    他的?烟已经点燃了,有节奏感地点着?头:“好?,好?得很?,没有然后。”


    一刹那,陈瓦霜察觉这几个字触到了他的?雷区,便岔开话题:“陆叔叔你想吃什么??这里附近有几家餐厅都还行。”


    看着?这个一如往昔“陆叔叔、陆叔叔”叫个不停,一提起吃的?就倍儿精神的?人儿,男人心里掠过一阵浅浅的?恨。这些日?子,他度秒如年,只想尽快见到她,她却怡然自得。好?,好?极了。并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可见她心情完全无损,男人内心的?失衡感是如此昭然。


    陆墨白紧绷着?脸没有说话,骨节分明的?食指与中指夹走嘴里的?烟,吁出一团蓝色烟雾,目光注视着?大街上驶过的?车辆,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懒得再作思考,都毁灭了得了。


    旁边就是一家餐厅,陈瓦霜想了想,直接对陆墨白说:“那要不就这家俄罗斯餐厅吧,也?挺有名的?,有几道招牌菜。”


    真行,还在说吃的?……男人目光如刃刺向她,让她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一根烟抽完,他才迈步走向餐厅,陈瓦霜跟着?进去,找了靠窗的?座位坐下,再用俄语点了些烤肉串、馅饼、芝士焗鸡肉、红酒烩牛舌……


    点完餐,陈瓦霜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他的?话仍然极少,表情肃杀,瞬间让她回到跟他刚认识的?时候。


    陈瓦霜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已浓,灯火陆续点亮。


    总得有人说什么?吧,陈瓦霜只好?笑了笑:“今天学院没课,我报了俄语班,上了三个小时的?课。”


    小心翼翼抬眼看他,他只从喉咙里低嗯了一声。


    也?好?,总比没嗯好?。


    陈瓦霜继续找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课的??”


    “在学院遇到了你同学。”


    “哦。”


    有服务员送上了开胃菜和无酒精饮料,陈瓦霜终于能?借着?吃东西,缓解了一下。


    不断有菜品呈上来,陈瓦霜借菜说菜,他爱搭不理。


    诡异的?氛围让她不想再努力调节气?氛,安静不语吃着?盘中的?食物。吃着?吃着?却发现?对面的?男人没有动静,奇怪地抬眼,才发现?他定定地看她用餐。


    “陆叔叔你怎么?不吃?”陈瓦霜疑惑问。


    “你很?有胃口啊?”


    他似乎是反讽?陈瓦霜垂下眼睫,语气?喃喃:“我上了一下午的?课,肚子有些饿。”


    “那就多吃点儿。”


    听不出他的?语气?,陈瓦霜猜不透他的?心思,呆呆地“哦”了一声。


    吃着?吃着?莫名的?委屈感袭上心间,陈瓦霜敛起眼眸中微微的?湿润,努力咽下食物……余光中察觉他动了叉子,朝她盘中送来一块馅饼。


    陈瓦霜勉强抿出笑意,说了声:“谢谢。”


    他没回应,开始自己用餐。


    一顿无比吊诡的?晚餐结束,陆墨白买单,陈瓦霜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跟随他走出餐厅。


    *


    街道两边的?建筑闪烁着?金色光茫,街灯璀璨,路上的?车灯缓缓流动,将这条知名的?涅瓦大街照得一派流光溢彩。


    秋风却有些萧瑟,陈瓦霜看着?前?方?的?男人,一时踟蹰……感觉得出,他对她抱有无法释怀的?恨意。


    唉,没有恨才奇怪吧……


    忽然前?方?的?人停止前?行,转身无语地看着?她。陈瓦霜抬起头:“怎么?了?”


    他终于受不了似的?开口:“说了多少次怎么?总是不听?别跟在身后,到我前?面来,我看不到你。”


    这是重逢以来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语气?不佳,却重复着?那个七夕夜最后一次见面时说过的?话,让陈瓦霜觉得,这个男人似乎还停留在那个夜晚,没有走出来。


    陈瓦霜心下一怔,呆呆地应了一声,走上前?去与之平行,手揣进了外套的?兜里,步履沉沉,心中又酸又涩。


    她打起精神问:“陆叔叔你住哪个酒店?”


    “欧洲大酒店。”


    “就在前?方?。”陈瓦霜望向酒店所在的?方?向,干干地道,“那家酒店挺好?的?。”


    “着?急把我送回酒店?”他问。


    也?许是风有些寒意,陈瓦霜吸了吸鼻子,否认道:“没有这个意思,可以先逛一逛,要不我带你逛逛百年书店吧,也?在附近。”


    还是这么?若无其事,这么?轻快活泼。


    怎么?能?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男人站在原地不动,脸容表情意味深长,用一道深深的?目光投向她。


    陈瓦霜不敢接他的?眼神,转移视线。心里沮丧至极,两个人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仿佛有道无形的?屏障,生生把他们阻绝开来。


    黯然不已地低头正欲前?行,耳边若有似无地听得一声很?低很?低的?叹息,仿佛是从地底深处发出,夹带着?无法言喻的?无奈。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捏住,身子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拉到了结实的?怀里。


    还是那个熟悉的?怀抱,还是那种熟悉的?温度与气?息,凛冽却又温暖,淡淡的?烟草味萦绕鼻尖……陈瓦霜的?一只手垂在身侧,一只手抓紧他的?胳膊衣袖,脸闷在他胸前?,终于不用被他看到脸上的?表情了。


    他没有说话,单手摸着?她的?脑袋,顺着?头发一路下滑到腰际,最终力道加大,拥紧了她小小的?身子。


    行人车辆不断经过,金色的?光落在这对在街头相拥的?男女身上,远处隐隐随风传来街头表演者们演奏的?乐器与歌唱声。


    良久,陈瓦霜听见那句熟悉的?称呼——


    “兔啊,”男人的?嗓音低沉喑哑,“你怎么?舍得丢下叔叔?”


    怀里的?人儿眼中泪水开始翻涌,随即男人的?语气?却一秒变凶:“谁准你抛下叔叔一个人留在北城的??”


    ……


    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奔向他


    闷在男人温暖的怀里?, 陈瓦霜一语不发,连刚刚泛起的眼泪也被他凶凶的语气吓得退了回去。


    “平时教了你那么多,口水都说干了, 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啊?嗯?我让你相信叔叔, 有什?么事都跟叔叔说, 你怎么不听?”陆墨白心里?是真?的有气,“他们让你出国你就出国,让你瞒着就瞒着, 我看你就是被叔叔惯坏了,眼里?还有叔叔?!”


    陈瓦霜吸了吸鼻子,任由他凶。


    “还有,有必要换微信号?连国也不回?就这么决绝?……”


    怀里?的人一直没出声, 身子贴得很紧, 把脸深深地埋在他胸前。男人越说越上火:“说句话!不怕闷死??”


    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只从?鼻腔里?发出呜的一声, 表示自己没被闷死?。


    陆墨白腾出手把她的脸从?怀里?挪出来, 果然,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 湿漉漉的眼睛,睫毛粘连在一起。抬头?呆呆看着他,鼻子耸一耸,便是楚楚可怜的小?兔模样,让他又生气又心疼。


    心还是软了下来, 沉出口气,男人帮她擦净眼泪。


    怎么会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肯定要吃苦受罪?可是她走得这么坚决, 连一点点希望都没有给?他,一点点微弱的光都不照他, 他置身黑暗,每分每秒都感觉人生虚无一片。


    白净发凉的小?手揪紧了他的风衣,像是看他看累了,再度扎进?他怀中。


    陆墨白搂着她瘦弱的身子,耙了一下略微干燥的头?发,脸颊蹭着她的脑袋,语气转向温和:“兔,你让叔叔一个?人在北城怎么办?”


    “就没有想过叔叔也会难过吗?”


    这话比凶她还要让人鼻子发酸。


    不是的,当?然想过。可是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便不想再挣扎,或者说无力挣扎。


    刚出国的时候,她整个?人只是一具会动的尸体?,在妈妈面前强颜欢笑显示自己正常的一面,晚上睡觉才敢蒙在被子里?偷偷哭。后来到了圣彼得堡,换了个?环境,身边有同学,自己也有课业任务,才慢慢地适应、好转。


    他的怀抱真?的好暖,再抱久一些,人就不会想离开。


    陈瓦霜醒了醒神,离开他的怀抱,浅淡挤出微笑问:“陆叔叔,你家里?同意你出国了?”


    陆墨白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他们不同意又能?奈我?何?”


    陈瓦霜:“……”


    他看着这只呆愣的小?兔,再次把她揽进?怀中:“再抱会儿,叔叔还没抱够。”


    唉,果然,只要一见面,就好像什?么都要回到原地。


    可是……


    不知?过去多久,陈瓦霜感觉再这样下去终究不行,便催道:“很晚了,又冷,我?要回公寓了。”


    “你公寓在哪儿?”


    “不远。”


    *


    回公寓的路上光影绰绰,陈瓦霜的手被他暖和有力的大手包着。细细体?会,男人的手掌依旧还有一点点粗糙,以及微微的温润。


    路上没怎么说话,直至走到公寓楼下,二?人面对面地站着,他才说:“我?明天就得走,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你就没有什?么想跟叔叔说的?”


    陈瓦霜心里?有些难受,可是如果顺了他的意思,未来又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


    良久她才说:“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


    陆墨白快没了耐心:“你知?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


    可她除了这些口水话,其?他的还能?说什?么?


    “给?我?个?准话。”他语气干脆,“我?哥的事已经?尘埃落定,我?家里?的意见你更不用?担心。你不是留学两年就回去?还有不到一年,离大学毕业也不到两年,你总不能?一直把叔叔晾一边不闻不问 ”


    “……”陈瓦霜忍了忍情绪。


    他不知?道,她留学的情况已经?有了变化,不只一两年,何况他们的问题,也与留学时间长短无关?……


    陈瓦霜大脑里?仿佛塞了团糨糊,乱糟糟的无法思考。


    陆墨白吁出口气:“睡觉前想一想,明天我?午后的飞机,我?的电话没有变。”


    陈瓦霜揣着颗沉重的心进?了公寓二?楼,来到自己的房间。


    点亮室内一盏暖黄的灯,在床上瘫了会儿,觉得连呼吸都费劲。爬起来又鬼使神差地凑在窗子前看了一眼,窗下就是大街,男人高瘦的身影果然仍旧站在路边,手指夹着烟,跟往常一样抽着,吁出烟雾。


    这一幕,仿佛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陈瓦霜按捺不住地推开窗户,朝下方喊话:“陆叔叔。”


    男人抬头?仰望过来,唇角勾出一抹笑,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抽根烟就走。”


    陈瓦霜:“我?想看着你走。”


    “这也能?下逐客令?”他无语地摇头?,仿佛懒得再纠结,手指捻着那半根烟,朝酒店的方向行去。


    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永远挺拔利落,像临风的玉树,走路生风。当?他的身影最终消失在昏黄模糊的光线中,这一瞬,陈瓦霜很舍不得,她很想打电话给?他,让他不要走。可是掏出手机才发现,当?初为了控制自己不联系他,把他的电话都删除了。


    翻找通讯录时看到邵京棋的名字,陈瓦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孤寂,拨通了他的电话。


    “小?霜?”电话一接通,邵京棋便直接问。


    “哥。”陈瓦霜鼻音有些重。


    “感冒了?”


    “没有。”


    “怎么现在才跟我?联系,还记得我?这个?哥?”


    “对不起。”陈瓦霜有些颓然地道歉。


    邵京棋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跟哥说说,陆墨白是不是找到你了?”


    陈瓦霜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要不然你会联系我??”


    陈瓦霜无言以对。


    闲聊了几句过得好不好的话,陈瓦霜喃喃问道:“京棋哥,你跟我?说说他这一年多的情况吧,我?想知?道。”


    邵京棋深深叹息:“还能?什?么情况,不用?我?说你也应该能?想得到,前期几乎是到了快要杀人的地步,后来消沉颓废了一段时间,还搬去你家住,你爸妈搬去了另一套房子。”


    “什?么!”陈瓦霜傻眼,这一点她是真?的没想到,爸妈也从?来没跟她说过。


    “去年中秋节我?回国跟他喝酒,听他念叨你,等我?年底再次回国,就听说他进?了央企上班。”


    “进?央企?”陈瓦霜再次感到意外,“是他大伯任职过的那家央企吗?”


    “嗯。”邵京棋停了一下,问道,“小?霜,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进?央企?”


    陈瓦霜拿着手机,下意识地摇头?:“我?不知?道……是为了家中集团的利益吗?”


    邵京棋笑了一声,语调有些低:“傻妹妹,除了为你,还能?为什?么?”


    “为……我??”陈瓦霜发愣,“可是……”


    她有些不理解。


    “我?虽然看不惯他那德行,从?小?就看不惯,现在更烦他,因为他,你连哥哥都不要了。”邵京棋语气不满,“但我?又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有种。”


    陈瓦霜低问:“什?么意思?”


    “那家央企跟俄罗斯有跨国项目合作,他入了央企,玩儿命地工作,就是为了拿到公务护照,可以因公随团出国。要不然他怎么能?去找你?毕竟他如果用?个?人护照出境,他们家不会有人给?他担保的。”


    邵京棋说到这儿,心头?没来由地有些发堵。


    去年中秋他去找陆墨白喝酒,就是想看看这个?嚣张的男人究竟是不是跟传言的那样颓废萎靡,一蹶不振。


    见到陆墨白那副埋了半截身子在土里?的状态之后,他心里?确实挺舒坦。


    小?霜是他一手养大的,总有些感情,他私心也想过,等她再长大一些,如果他四十岁了还没遇到想结婚的人,差不多家庭背景的女孩子,家里?也会松口。


    奈何被陆墨白截了胡,这孙子还为了她,把陆家搅个?天翻地覆。


    真?他妈的牛逼。


    牛逼死?了。


    把这孙子给?能?的。


    结果没想到后面发展到了这一步,邵京棋有些惊讶,猜测是陆家施了压。小?霜是夏家的养女,只能?服从?安排出国,而陆墨白被限制出国,两个?人天各一方。


    所以看到陆墨白也没能?得到小?霜,他有些暗爽。人嘛,都有点儿劣根性,他也不是什?么伟光正的人。


    喝了几杯威士忌,听这位“好兄弟”说小?霜是他养的小?白兔。邵京棋暗戳戳打听他俩发展到了哪一步,陆墨白却说:“还在追,小?姑娘就要慢慢地追求才好,追个?几年,追到她大学毕业都行。”


    邵京棋不由啐了句:“卧槽你他妈都快三十了,还搁这儿玩纯情。”


    陆墨白没理会他的嘲讽,黯然地点烟:“我?养的小?兔,又爱哭,又怕冷,又吃不惯西餐……一个?人在圣彼得堡怎么会习惯?哭了没人给?她擦眼泪,冷了没人给?她暖手,没人带她去吃好吃的……”


    邵京棋道:“你别扯淡,你才养她多久?有我?久吗?何况她那么招人喜欢,圣彼得堡没男人啊?”


    陆墨白喝了酒受不了刺激,一把揪住了邵京棋的衣领:“你少污蔑她的眼光,有我?这样的男人在,她哪里?看得上那些傻逼!”


    “行行行,你把手松开行不,就算她看得上,陈庆媛也不会同意她随便找。”


    邵京棋曾问她喜欢陆墨白什?么?


    得到的回答让他心生震撼,如果是喜欢他长得帅、有钱、会逗人开心倒也罢了,没什?么可稀奇的,没有想到她喜欢的是深层次的玩意儿。


    那一刻他便觉得,自己被截胡也不冤。


    ……


    回到现在,邵京棋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在电话里?说:“要是在央企拿不到公务护照,我?估计下一步他就要考进?外交部了。”


    陈瓦霜的喉咙彻底哽住。


    她说不出话来,心里?仿佛被一把钝器一下一下地杵着,心一抽一抽地疼,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哎先不说了,我?还有客户要见。有空再聊,小?霜你别再换电话。”


    “好。”陈瓦霜挂掉电话,眼泪自然钻出来。


    内心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冲动,她想去找他,这让她来不及难过,一把抹掉眼泪,挎包冲出了房间。


    妮娜正好从?浴室出来,见陈瓦霜急匆匆的,喊道:“你去哪儿?”


    “我?去见酒店见个?人。”


    妮娜:“……”


    *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他这么傻的人?


    他时常说她是傻小?兔,可他才是更傻的那个?吧!


    怎么能?为了她,进?自己不想进?的央企,拼命地工作,跑过来见她。见完这一面,又要匆匆离开。


    而她根本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他堂哥职位落实了,才松口让他出国。


    原来并不是。


    他努力了很久才走到她面前,她却连一句好话也没有。


    陈瓦霜住的地方本就离涅瓦大街很近,一路小?跑去他住的酒店不过十几分钟。她好像从?来没有在深夜的大街上,为了一个?男人跑得这么快。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可就是本能?地,想快点见到他。


    酒店前台帮忙打了电话到陆墨白的房间,陈瓦霜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气喘吁吁。


    跑得太快太急,额头?冒出细细的一层汗,身体?在散发热量。


    忽而身后传来一声:“兔——”


    陈瓦霜回过头?,看着这个?男人,朝他回以五味杂陈的微笑。


    男人蹙起了眉,似乎没有弄懂这只小?兔的状况,可是见她气息还未喘匀,脸上发红散热,不禁拉过她的手,问道:“你跑过来的?手心都在出汗,出了什?么事?”


    陈瓦霜抿唇摇摇头?:“没出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这一刻不想跟他分开。她站在他面前,抬眸望着清俊又温柔的男人,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陆墨白,我?今晚没地方睡了,你收留我?吧。”


    ……


    第 67 章


    第六十七章陆墨白很想她


    她竟然没叫他陆叔叔, 而?是直呼全?名。


    那一瞬,男人的心跳几乎骤停。


    他的眉尾先是微挑,眼睛里的光变得明亮, 旋即又生怕自己想多了, 恢复了正常神色, 捏着她的手心,笑着耐心问询:“你室友带了朋友过去,你才没地方睡?”


    陈瓦霜摇头?, 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动机,只好主动地贴近他,抱在他身上,不, 像只树袋熊一般攀挂在他身上。


    没有?管顾这?儿?是酒店大堂, 有?工作人员,也有?其他顾客。


    男人虽然抱得极稳当, 却依旧困惑。


    小兔软软地趴在他肩膀, 手勾着他的脖颈,话语里带着鼻音仿佛耍赖一般:“我就是没地方睡了, 想要你收留。”


    唉。


    娇得不行。


    立刻让男人的心软成了一团快要融化的糖糕。


    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两条腿儿?挂在腰侧,抱着这?个身体轻得不得了的人儿?,一路从大堂走?进电梯,再抵达客房门前。


    托着她提醒了句:“要开门了。”


    身上的人没回应, 仿佛趴他肩上睡着了一般。


    男人心中微叹,上次两个人在同一个房间里, 他只是稍微靠近,她都吓成那样, 最后还是他用了蛮力才把她抱到床上睡了个午觉,结果现在她却这?么主动。


    这?是好事吧?男人也吃不准。


    只不过,卡已刷了,门亦推开,这?房间是非进不可了。


    这?次订的只是间普通客房,陆墨白把人抱到椅子边,说道:“先下来?吧。”


    她没动静,仿佛是不想下地。


    陆墨白只好直接抱着人儿?坐在一张温莎椅上,缓了缓。


    勾着他脖子的小手十分?用力,身子也贴得极紧,毫无松动迹象,甚至箍得他喉咙呼吸不畅。


    “哎,你的手松一松。”男人无奈极了,捏着她胳膊试图扒开,不管用,这?只小兔好像是怕一松手就会被他丢弃一般,死死抱着,仍旧趴在他的肩膀上。


    “睡着了?”他问。


    陈瓦霜没睡着,主要是,她并不像她刚才说的那样云淡风轻,相反,她的心里十分?迷茫。她让他收留自己,可她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无奈之下,那就只好先抱着他不动。


    陆墨白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声音和缓:“让叔叔收留你一晚,但叔叔是个男人,兔你就不害怕吗?”


    还是不吭声。


    “耍赖的小兔。” 男人无奈至极,耐心也耗没了,干脆直接开口,“先让叔叔亲亲。”


    察觉她身子动了动,趁机抓着她的后颈,就像抓一只兔子一样把她挪到面?前。


    小兔还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睛被春雨浇过般湿漉漉的,带着股淡淡的愁绪……让他忍不住想,这?么只小可爱和小可怜,一口吃掉得了。


    “亲亲?”他又问了一句。


    面?前的小兔没有?摇头?,也没有?说不,男人不想再征求她的意?见。


    从见面?伊始,一直到在公寓前分?别,他都忍着没亲她,实在是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能修复到哪种程度,隔了这?么久没见,他也没有?底。


    她断得实在太决绝了,就算有?重重压力让她不准回国,不准联系,她也是认可这?种决定的,否则不会在七夕那天晚上平静问他“那你不怕见不到我么”这?样的话。


    试着凑了过去?,力道很轻地衔过她的一片唇轻轻含着。曾在梦里出现过数百次的感觉与滋味依旧如常,小兔的嘴唇软软的,香香的,还有?一丝沁甜。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亲她,永远都是这?么美好,像是初夏有?风有?阳光的日子在树荫下吃着雪糕,舔一下,便是满口清凉香甜。


    实在是太美好的一只小白兔,美好得让他常常觉得自己一退伍就能遇到她,是老?天对自己的弥补,自己被家里安排了的那十年?,一切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感受得到她有?回应,小舌头?也在浅浅地舔着,撩得他心痒难耐,亲吻的力道不知不觉加重。在她唇上碾压而?过,舌头?长驱直入地搅着,让她喉间发出了不适的声音。


    陈瓦霜也曾梦到过他们接吻,每次醒过来?才知晓只是大梦一场,又担心现在也是在做梦,便睁了睁眼。


    那双乌黑有?神的眼睛此时?闭着,头?顶恰好有?小灯的光照在他们身上,橘黄色暖光之中,男人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眉眼间有?些享受。


    陈瓦霜放下心来?,不是做梦,是真真切切的他。


    欲.念不由增多了几分?,她在努力地迎合,主动地探索,最后咬住了他的唇瓣没有?再大幅度地动,只是小小地含着不放,就停在那儿?,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男人的眼睛睁开,视线向下,看到了眯眼的小兔,仿佛在含着一片糖。男人心下一抽,真的想一口把她吞下去?。接吻的力道更大更重,手也不安分?地开始在身上游走?,陈瓦霜感觉自己的口腔都仿佛被塞满了,无法呼吸。


    直到嘴唇被牙齿嗑了一下,让她感觉吃痛,才停下来?。


    “嗑到你了?”


    “嗯。”委屈巴巴的声音下意?识地回答。


    小兔的眼睛有?些茫然,仿佛一直处在缺氧状态,无法思考了,他抚着她的背,另一只手的指腹帮她擦了一下嘴唇,最后捉住了她的手。


    “还疼吗?”


    “疼。”她的声音多了一丝哭腔,“一直疼。”


    他按着她的背往肩膀上靠,用低哑的声音回应:“叔叔也是,一直疼着。”


    联系不到她的这?四百多个日日夜夜,心里被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寒冷的风一直飕飕灌进来?,让他不忍呼吸,只要一呼吸便又疼又冷。


    *


    小兔又趴在了他肩上,缓了缓,脑子清醒了些。


    安静许久后,她这?才问话:“你能跟我说说吗?”


    “什么?”


    “你怎么来?圣彼得堡的?”


    她知道原委,但总想亲耳听见他说出来?。


    男人摸着她的脑袋,深呼吸一口气,淡声道:“没什么不可说,我想办法进央企混了个公务护照,跟公司团队来?莫斯科谈项目合作。”


    “那你明天回莫斯科吗?”她吸了吸鼻子。


    “啊,”他肯定地低声回答,“今晚是合作方安排的晚宴,领导们在就行。”


    “领导们不会批评你吗?”


    “批评而?已,以前在部队一路被批过来?,叔叔的一身反骨,生生被他们扳正。”


    陈瓦霜不禁笑出了声,离开他肩膀,细细地打?量着他,再捏了下他的嘴角:“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的反骨没被扳正。”


    他眼神清亮地回看她:“还有?一根反骨,是为你长出来?的。”


    陈瓦霜抿了下唇:“那是的,你都反到我们家去?了,把我爸妈赶出了家,你这?叫什么,鸠占鹊巢?”


    男人不屑道:“什么鸠占鹊巢,我这?是上门女婿,可惜他们不领情。”他抬手抚了下她的脸,“你知道叔叔睡哪个房间么?”


    陈瓦霜无语了:“除了我的房间还能是哪间。”


    “看来?有?点儿?觉悟。”他藏着笑,似乎很满意?,“兔的房间,能让叔叔睡个好觉。”


    “那你就是狼占兔窝。”


    “没占啊,留了一半床给?你睡。”他笑开些,声音逐渐暧昧,“叔叔抱着小兔睡,今晚也是。”


    陈瓦霜低垂着脑袋没吱声,甚至有?淡淡红晕飞上了脸颊,忽而?脸颊被掐了掐:“这?会儿?知道害羞了,刚才喊叔叔名字让我收留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羞?”


    他还把这?话说得这?么透,陈瓦霜郁闷了,拍打?了下他。


    手又被抓紧,他吁出口气,问她:“兔,怕吗?”


    “什么?”


    男人的声音低哑极了,仿佛在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怕不怕叔叔欺负你?”


    陈瓦霜眼神游离不敢看他的表情,别过头?说:“你不能欺负太狠。”


    哧的一声笑,陆墨白好像有?些放松,催道:“先去?洗澡吧,刚才跑出一身汗。这?么晚了在大街上奔跑,你也不怕出事,叔叔想想都感到后怕,这?儿?安全?系数高吗?”


    “还行……”


    她何尝不知道让他收留意?味着什么?但是她现在也不知道做才是最好的,只好跟随他的步子前行。


    *


    陈瓦霜在浴室洗了澡,穿着浴衣走?出来?,他正站在窗边打?电话,语气是罕见的温和谦逊。


    挂掉电话,他朝她淡淡地笑:“洗完了。”


    陈瓦霜不由问:“是不是你领导打?来?电话批评你?”


    男人无所谓地道:“催我明天中午的回请宴一定要归队。”


    陈瓦霜蓦地一沉:“那你不是要起个大早?”


    “倒也不用,十点的飞机。”


    陈瓦霜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扣掉他提前去?机场的时?间,唉,还有?十个小时?能相处。


    太少了,真的太少了。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多花些时?间腻在一起呢?


    如果知道他们分?别了十几个月才能一起待上十几个小时?,那她之前一定瞒着家人,每天都黏着他,非周末的晚上也要跟他约会,暑假也不去?横店实习了。


    他要是不出现还好,她从来?不会有?期待,自然也不会有?失落。可他就这?么生生地出现在圣彼得堡,来?了又马上走?,让人一见面?就要做好他离开的心理准备,心情顿时?就不高兴了。


    陆墨白过来?抱了抱她,安慰道:“叔叔下次过来?待久一些好不好,别难过。”


    陈瓦霜抬头?扬起笑容:“我没难过,你快去?洗澡吧。”


    他轻声呵笑,亲吻了一下她的头?发:“你去?床上躺着,叔叔很快过来?陪你。”


    浴室与床的位置隔得不远,听见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流水声,以及若隐若现的男人的低吼声……陈瓦霜不大确定,感觉自己听错了。


    等他洗完澡出来?时?,陈瓦霜正用手机查询很隐私的问题:第一次要注意?些什么。


    有?位医生的答案挂在最前面?的位置:保持平和心态,不必过分?紧张,这?是人生成长的一部分?……


    *


    暖黄的床头?灯不昏不亮,恰到好处,男人十分?自然地爬上了床,隔着被子俯身在她脸颊、嘴唇上亲了亲。


    他的浴袍系得十分?松,胸前敞开露出胸膛。陈瓦霜平躺着,与之四目相对,视线不知该往哪放。他不由笑了:“怎么觉得你挺紧张的,身体也睡得这?么僵直,放松点儿?,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说罢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大手直接把她捞了过去?,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陈瓦霜有?些好奇地问:“你有?经验吗?”


    他一听,满脸写着无语:“你这?是什么问题?居然质疑我?跟手打?交道的经验很丰富,你要不问问它?”


    陈瓦霜觉得尴尬,又忍不住憋笑:“你都二十九了。”


    男人气个半死,把人抱着搓汤圆似的搓了一顿:“这?是什么话,还敢嘲笑我!小没良心的。”


    丝毫不是他的对手,她的浴袍被扯开,滚烫的大手接触皮肤,感受着小兔肌肤和身体的绵软,男人的喘.息也一秒变得粗.重起来?。


    陈瓦霜没敢动,却听见他声音喑哑:“刚才已经纾解过了,叔叔想再等等。”


    “哦。”原来?刚才听见的声音,不是错觉。


    他把人儿?抱得极紧,头?搁在她的肩膀处:“如果这?次就要了你,叔叔怕回去?后把家都拆了。”


    陈瓦霜沉默着,想起邵京棋的话,她走?之后,刚开始那几天陆墨白到了快杀人的地步,后来?这?一年?多再没回过陆家……现在听见他亲口承认,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抚了抚他的脸,一一抚过他的眉骨、脸颊和嘴唇。


    “陆叔叔,你好傻。”


    他扯起唇角:“傻不傻的先放一边,先让叔叔好好看看你行吗?”


    知道今晚不会发生什么事,她也淡定了下来?,轻点着头?,嗯了一声。


    男人钻进了被子里,玩了一会儿?后,在被子里笑着叫她:“兔——”


    “小兔子很可爱。”


    “越看越可爱。”


    “小兔子的小兔子。”


    陈瓦霜简直受不了。


    受不了他在那儿?乱玩乱亲,也受不了他轻佻的调侃。


    酒店内暖气开得充足,陈瓦霜感觉有?些热,便把被子掀开了。男人捏着她纤细的脚脖子,呼吸更沉了。


    暗淡的灯光里,男人双眼一阖,脑袋俯了下去?。他呼出的气息十分?灼热,喷在她娇嫩的皮肤上。而?后是细细的吮吻,舌头?似乎更灵活了。


    陈瓦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像是有?蚂蚁在咬她一样,让她心里滋生出很多欲.念,无穷无尽,源源不断。


    她被撩得很难受,呜咽声不断,心里好想来?个痛快。然而?那个男人说到做到,极尽全?力克制着,只让唇舌不断变换。


    男人有?双修长的手,手指骨节分?明,宛如玉笋。


    陈瓦霜从来?没有?想到,还能这?样……


    腹部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断下沉,一种难以言说的渴.求积聚得越来?越多,让人无所适从……不知道过了多久,脑海中仿佛有?一道白光闪过,整个世界都消停了。


    可怜的小兔躺在床上,只有?沉沉的呼吸相伴,男人凑了过来?,亲着她的唇,低低叫了她一声:“兔——”


    陈瓦霜回应了一下他的亲吻。


    良久,才听见他带笑地问:“是水做的吗?”


    “……”


    翌日醒过来?时?,她被抱在他的怀里,只是浴袍早就不知去?哪了,他的也是。


    男人故意?地搂着她贴近,两人在床上一边玩闹,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分?地流逝……最后不得不起床。


    在酒店餐厅吃早餐时?,陈瓦霜说:“我送你去?机场吧。”


    他十分?果断地拒绝:“你要是去?送我,我怕我走?不了。”


    “好吧……那我不送了。”


    她也不喜欢机场送别,尤其是不知何时?相见的送别。


    出租车到来?时?,两人站在车旁拥吻了许久……看着那辆出租车不断远去?,有?两道泪滑落在她白净精致的脸上。


    她没擦泪,而?是掏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陆墨白,我一点儿?也没想你。


    不久收到一条短信:可陆墨白很想她。


    ……


    第 68 章


    第六十八章任你睡


    呆呆站立街头, 看着早晨的涅瓦大街上车来车往,行人匆匆,若不是亚历克斯打电话催她去上导演分镜课, 陈瓦霜也不知道自己?会呆立到什么时候。


    匆匆赶到?学院, 亚历克斯笑眯眯地问:“昨天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陈瓦霜告诉他:“并不是我男朋友, 但?他是我最爱的人。”


    亚历克斯八卦起来:“他是特地为了你过来的吗?”


    “是的。”


    “他是单身吗?”


    “是的。”


    亚历克斯好像不大理解,干脆把这?一八卦直接发信息告诉他刚和好的女友。


    午餐时,凯瑟琳按捺不住打来电话亲自问, 也不理解地说:“既然你们都是单身,又深爱彼此,为什么不确定关?系?”


    陈瓦霜无奈地笑,忽悠道:“这?是东方特有的含蓄美。”


    可心?里却在?自我吐槽, 含蓄什么呢?她想让人生?放肆一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再次沉沦, 这?回她索性不想再爬上岸。


    直到?晚上,她才想起昨晚缠绵一夜, 她短时间内不会毕业, 会一直在?这?里学习的事,终究没有告诉陆墨白。


    来到?圣戏后, 由于这?里的学习氛围不一样,她又迫切想忘记陆墨白,于是给自己?安排了?满满当当的课程,除了?学习舞剧、练习芭蕾、学习语言,她还报了?导演班作为辅修。在?导演班里, 她认识了?主修摄影的亚历克斯……所以她短时间内无法结束这?里的学业回国。


    对于自己?的职业,陈瓦霜有一点很确定, 不管将来从不从事舞剧工作,她都想每年?给自己?一些时间, 去拍些纪录片。


    不管是孟买贫民窟的居民,还是芭提雅的X工作者,还是其他的群体,她都想拍下来。


    找准这?个方向?之后,她的状态才一点点地回暖。


    如果说这?也算是成长的一种表现,那?她十分幸运。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个男人还是找了?过来,这?么快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她早该知道的,他怎么可能会放手??


    圣彼得堡的冬天十分寒冷,气?温零下十几度是司空见惯的事,极端起来能零下二十几度。陈瓦霜每天穿着单薄的练功服,跟大家?一起排练,虽有暖气?,但?也很容易感冒。


    十一月份,陈瓦霜病倒,烧得脑子都不清醒,又懒得去医院,室友刚好回了?莫斯科,她请了?一天假,在?床上迷迷糊糊躺着。


    接了?陆墨白的视频通话,他在?手?机那?边着急不已,陈瓦霜道:“没事的,我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赵锦安师兄带着女友李籽彤过来看她,住处附近花店的人也恰好送了?束鲜花过来。


    李籽彤不禁说:“你男朋友浪漫又体贴,让我们过来看看你不说,还让人送了?鲜花。”


    陈瓦霜伸手?抚摸这?束鲜艳的红玫瑰,感觉病好了?大半,不过依然说:“不是男朋友。”


    “懂了?,追求者嘛。”李籽彤感叹,“异国恋确实蛮辛苦的,有个头疼脑热都不能在?身边。”


    他们给她熬了?排骨粥,陈瓦霜喝着熨帖的粥,问道:“他怎么有师兄的联系方式?”


    赵师兄解释,之前陆墨白去学院找她时,正?好遇到?他,二人聊了?聊,还加了?联系方式。赵师兄感慨:“他看起来气?度不凡,说要给你惊喜。我这?段时间太忙了?,一直忘记问你这?事。”


    陈瓦霜笑笑:“那?天确实挺惊喜的,我都没有想到?他会过来。”


    病去如抽丝的这?些天,陆墨白让花店每天送一束鲜花,从来没有落下,直到?陈瓦霜身体恢复如常。


    时差的关?系,两?人通常在?她晚餐时间联系,此时北城已经近零点。某个人还是跟小孩一样,心?性一点儿也没变,喜欢躺在?床上跟她撒娇,喝了?假酒似的,让她哄睡觉。


    聊完天,陈瓦霜要么去上课、参加活动,要么在?公寓自己?学习。


    节奏倒是挺好的,并没有影响到?什么。


    病好后,陈瓦霜说:“鲜花插水里能活好几天,你不用一天送一束。”


    他倒是听?话,隔几天送一次,不送花的日?子里,便送一些别的,比如零食、蛋糕、寿司……有次听?她念叨想念国内的奶茶,不知道他从哪里搜到?圣彼得堡也有奶茶店,第二天便让人送了?二十多杯到?学院。


    当时恰好在?上个小班课,他算准了?似的,班里人手?一杯,连授课的老师也有,多余的送给了?其他班的老师。


    晚上,某人向?她邀功:“你们班的同学喝了?我的奶茶,没说我两?句好话?”


    陈瓦霜:“没有哦,他们都不爱喝这?玩意儿呢。”


    “不可能,没有人能逃得了?中式奶茶。”他笃定地道,“一定有人说你男朋友大方又体贴。”


    陈瓦霜:“男朋友?我说你只是个追求者。”


    电话那?端的人愤愤咬牙:“行,追求者,早晚让他们认可我是你的唯一男朋友。”


    陈瓦霜:“为什么强调唯一?说得我有好多似的。”


    “你说呢?下回我过去,别又钻出个什么亚历山大出来。”


    所以,这?个小心?眼男人还在?吃亚历克斯的醋!


    “都说了?那?只是个同学,他有女朋友的。”


    男人不依不饶:“有女朋友怎么还要你打他的电话?我虽然听?不懂俄语,但?眼睛没瞎。”


    “当时他觉得你有点儿凶,怕我出事。”陈瓦霜突然想损他两?句,本职员由蔻蔻群四二贰二雾纠一四七整理“我解释说,你虽然看起来面色凶狠,但?心?地善良,天天做好事不留名。”


    “陈小兔!”他气?得喊了?一声,“叔叔长得凶?叔叔凶你了??”


    “呃……”


    “我告诉你陈小兔,哄不好了?……除非你当面哄。”


    陈瓦霜顿了?顿,笑着说:“那?我试试,争取寒假回国。”


    男人闻言沉默一秒,声音略低:“兔,不用你争取什么,叔叔可以过去。”


    这?段日?子并非每天都有视频或语音聊天,他极少说他面临什么压力,每次通话都忙着调.情,但?陈瓦霜能想象得到?,他们家?的人一定知晓他来莫斯科出差就铁定会来找她……平时他们刻意避开这?些不开心?的话题,但?是回想一番,她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做过,一直都在?被动接受。


    这?一次,她想主动做些什么。


    ……


    这?里的寒假从圣诞节开始算,一直放到?俄历新年?,一共有半个月,放完假再回来考试。12月初,陈瓦霜跟陈庆媛聊天时说:“妈妈,寒假我想回国。”


    陈庆媛愣了?愣:“怎么突然想回国?”


    “嗯,想回去看看。”


    “家?里一切都好,春节我跟你爸爸可以去法国。”


    话术跟从前并没什么不同,可见他们并不知道陆墨白有过来,陈瓦霜平静地道:“还有,我想回去见陆叔叔。”


    陈庆媛的语气?瞬间紧张:“什么?霜霜,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现在?还没忘记他?”


    “他十月底来过圣彼得堡了?。”陈瓦霜心?情不起波澜,坦诚地道,“我确实没能忘记他,我还是喜欢他。”


    “霜霜,你是不是要气?妈妈?你考虑过家?里的公司吗?你要眼睁睁看着家?里的公司被弄垮吗?”


    “考虑过,妈妈。”陈瓦霜气?息极稳,“我想私下见见陆叔叔,跟他当面说清楚一些事,再给你们一个交代。”


    女儿这?么冷静,让陈庆媛一时哑语:“……可是……”


    “我听?说他住在?了?夏家?别墅,也从来没有回过陆家?,你们也不想一直这?样吧。”


    陈庆媛叹道:“我们无所谓,又不是没房子住。”


    “可他进了?央企,时不时还是能出国,你们也拦不住,何况脱密期总会过去。”陈瓦霜沉出口气?,“就相信我一次吧,我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的。”


    “……”


    *


    回国前一天,圣彼得堡的天空纷纷扬扬飘落雪花,大街小巷洋溢着圣诞节气?氛,陈瓦霜起初担心?航班会取消,幸运的是,第二天的雪并不大,落地即化。


    时隔16个月,陈瓦霜终于回国。


    推着行李箱走出去,一眼便看到?了?陆墨白,那?个男人一身黑色衣服,抱了?束鲜花,一看到?她便长腿大步地走过来,把她搂在?怀里抱着转了?一圈。


    浅浅地亲了?下她的唇,后来把她放在?了?行李箱上坐着。


    她玩弄鲜花当富贵闲人,由陆墨白推着行李箱走。


    陈瓦霜从未试过这?样,抬头看他:“都是谁教你的啊?”


    “刚才看到?有个男生?这?样推着女朋友走,现学的。”他笑着回答。


    “厉害了?我的叔叔,你这?么会,你妈妈知道吗?”


    不料他一本正?经:“应该知道,她每回跟我联系,都不问我过得好不好,而是催我把你找回来,再带你去香港。”


    陈瓦霜:“……”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仍然好奇:“你家?里堂而皇之把你放回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跟叔叔说说,有什么猫腻?”


    陈瓦霜含糊其辞:“我磨了?几句就同意了?。”


    “他们知道是我来接你吗?”


    “不知道。”


    陆墨白:“……”


    “我跟他们说因为下雪,航班延误了?一天。”


    他投过来的目光十分幽深,仿佛有千言万语,最终一个字也没说。


    陈瓦霜岔开话题:“先不管这?些,你赶紧带我去吃吃吃,我要报复性吃东西!”


    “想去哪儿吃?”


    “就御都大饭店。”


    男人面色微凝,带她去自家?饭店,不用避嫌?这?小兔心?里藏着什么鬼。


    但?她都不在?乎,难道他会在?乎?


    在?中餐厅点了?一大桌子菜,陆墨白没怎么吃,更多的时间都在?给她夹菜、舀汤、处理菜肴,随后眼带笑意看着她吃。


    “你像个饿了?好几天没吃东西的小野人。”


    陈瓦霜:“不是饿了?几天,是饿了?十六个月!”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下午六点钟,陈瓦霜吃得肚子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此时餐厅里的客人才逐渐到?来,她不服气?地说:“晚上,我还要再下来吃宵夜。”


    男人先是摇头,而后反应过来:“下来吃宵夜?”


    “对啊,晚上直接住在?这?儿了?,你不是说你把别墅还给夏家?,自己?搬回酒店了?么?”


    陆墨白眼神带疑:“你怎么不回家??”


    陈瓦霜看着陆墨白,双眼弯弯:“我要是回家?怎么睡你?”


    一瞬间,男人的脸上布满惊讶、呆愣、犹疑、困惑……陈瓦霜笑嘻嘻:“你的表情好好笑,刚才应该拍下来。”


    “拍啥拍。”男人站了?起来,一把拽过她的胳膊,“赶紧走,叔叔怕你后悔。”


    电梯只有他们二人,男人把她抱起来挂在?身上,陈瓦霜趴他肩膀懒散地问:“陆墨白,你怎么不犹豫的呀,真不用确认一下吗?哪怕象征性做做样子也行。”


    他不屑道:“虚头巴脑形式化的东西,上班应付应付够累了?,我可不想跟兔也这?样说话。”


    他的性子一向?讨厌形式化,却为了?她默默忍受着,陈瓦霜的嚣张突然烟消云散,霎那?间变得沉默寡言,只如从前那?般紧紧勾住他的脖颈,乖乖趴着安静不语。


    又是这?样突然的沉默,男人没再说话,抵达最高层后单手?抱着她前行,另一只手?推着箱子,再刷卡进入套房。


    上次来套房是高考期间,室内陈设不曾改变,却不由令人感慨恍如隔世。陈瓦霜双脚站在?地毯上,两?小手?抓着他的袖子,没有挪动脚步,睁着一如往昔清澈的眸子看着他。


    陆墨白浅浅勾出一抹笑,抬手?按了?下小兔软软的嘴唇。刚吃了?些辣辣的菜肴,她的嘴唇红艳欲滴,无比勾人。只是这?只小兔的情绪总是难以捉摸,上一秒兴高采烈,下一秒心?事重重,男人不禁呵道:“刚才说要睡叔叔的嚣张气?焰呢?偃旗息鼓啦?”


    陈瓦霜收收视线,低垂了?一下脑袋,声音跟蚊子似的:“我是想睡你的,并没有开玩笑。”


    他面不改色地调.戏:“哦,上次开了?个假荤,终于惦记上了??”


    提起上次的事,陈瓦霜倏然涨红了?脸,头埋在?他胸前不吱声。


    “啧,只是提一句都这?样,还睡叔叔,给你十个胆子,我看你也睡不了?。”


    陈瓦霜没回应,继续闷在?他怀里。


    良久,听?见男人低沉的话语:“兔,这?段时间,想叔叔吗?”


    男人怀里的脑袋点了?点。


    “叔叔也是,好想兔。”


    他的手?指抵着她的下巴,让她的头抬起,滚烫的唇凑过来……热烈又缠绵的亲吻并不足以抵消这?两?个月的思念,他把她死死抱住,像是要揉进身体里去。


    不知过了?多久,舌头有些发麻,他才停下来,看着每次亲完都要愣一愣才能回神的小兔,男人轻笑出声。


    “那?叔叔洗干净了?躺着,任你睡!”


    ……


    第 69 章


    第六十九章 “深深地想”


    站在玄关处, 男人眼睛里流露的光芒在闪烁,身?上淡淡的气息在她鼻尖萦绕,陈瓦霜知道他不是说?笑。


    不过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只好继续在他温暖的怀里安静地?猫着。


    虽然她真的是抱着睡他的决心过来的, 但?可能是吃太饱, 加之飞机上没怎么?睡,这?会儿还真的有些困。


    陆墨白听?见她打哈欠,无语道:“我看你还是先睡会儿吧。”


    “唔。”


    “没精神?怎么?睡叔叔。”


    陆墨白直接帮她脱了外套, 陈瓦霜又去了趟洗手间,再走进之前?睡过的房间,脱了些厚重的衣物,穿得轻便贴身?, 钻进被窝。


    他后来才?走进来, 许是有些无聊,坐在床头, 笑着说?:“高考那次你以为我是睡主卧, 其?实并不是,我当时就睡这?间。”


    啊这?……陈瓦霜愣了愣:“你为什么?不睡主卧?”


    “我从小就挑床, 试了几个房间,就这?个房间让我睡得舒服,后来你说?室内的布置跟你的房间一样,我才?觉得,估计这?里床的方位朝向也适合我。”


    陈瓦霜:“那你读书、在部队怎么?办?也有得挑?”


    “没得挑, 只能将就着睡,好在人年?轻扛造。”


    陈瓦霜微微无语, 琢磨有的能人少眠但?精力?充沛,他可能就是这?一类吧。


    一沾枕头, 说?着说?着,便睡过去。


    陆墨白背靠床头,看着昏暗的光线中?睡着的人儿。


    这?一年?多常常会想,小兔一个人在圣彼得堡,晚上睡觉是不是很安稳,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就不行,即便睡在她的床上,也经常睡几个小时就醒过来。


    现在小兔子躺在他视线中?,呼吸轻轻浅浅,睡颜安静乖巧,又觉得她醒过来其?实一点儿也不乖。


    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给他,让人不得安生。


    上次在圣彼得堡让他收留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了吧,也不知道这?只小兔究竟是个什么?脑回路,是觉得他过去找她,让她感动得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还是小兔终于长大了,对他终于有了那种欲.望?


    宁可是后者。


    哪怕对他只有纯粹的欲.望也行。


    算一算,小兔再过几个月就21岁了,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应该会有那种欲.望?


    他不是很了解,他这?小半辈子很少接触女孩,小时候尽顾着跟一帮臭小子野了,没有小青梅和?女同桌,小学五六年?级班里就有早熟的女生给他写情书,初中?高中?更是,情书一摞摞,但?他只觉得麻烦,一个都不理,只喜欢跟男生打架。


    唯一走得近点儿的只有高二时期的夏凝,但?也是为了帮邵京棋那个傻逼牵线。


    再后来考军校下连队,入了和?尚庙,一退伍就遇到她。


    有种难以言说?的宿命感,仿佛注定的一样。


    他还挺喜欢这?种宿命的。


    有次和?堂哥聊天,得知堂哥之所以认可她,是因为在香港时这?姑娘偷偷回咖啡厅等施晓蓓,偏偏真的让她等到了,让堂哥觉得她不是个普通的小女生,也理解了他为什么?会非要这?姑娘不可。


    陆既白哪里会明白,没有香港行,他也是非要兔不可的。


    真正的爱,就是不需要理由。


    可惜这?只兔似乎一直在装傻,若即若离,让他把?握不了。


    他才?不在乎外界怎么?看,家里怎么?看,真正让他心慌害怕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把?握不住小兔的心思。


    于是问题又循环到了前?面,他是不是太不懂女人了?


    一思考情感就犯困,陆墨白索性抱着她睡了会儿。


    小憩大概半小时,醒过来的时候,小兔软乎乎的窝在自己怀里。忍不住抱着翻了个身?,让她躺在自己身?上,而他只静静地?看着她,感受她的胸腔随着呼吸而起伏。


    嘴唇艳红润泽,让他忍不住想尝尝。然而轻轻含着没多久,人就迷茫地?醒了过来。


    男人坏笑:“兔,你睡觉时真的有亲人的习惯啊。”


    某兔睡眼惺忪,毫不客气朝他脸上呼了一掌,再趴在他颈窝处,又睡着了。


    力?道真不小,恶霸小兔。


    ……


    *


    昏昏沉沉睡了两个半小时,陈瓦霜终于醒了过来。


    陆墨白在客厅办公桌电脑前?,一边操作鼠标,切换看文档,一边说?着话。他的蓝牙耳机挂在耳朵上,应该是在开一个电话会议,听?内容还是自家公司的会议,不是央企的。


    她没打扰,只把?行李箱打开,取出睡衣去洗头洗澡。


    吃了顿好饭、睡了个好觉,洗完之后一身?清爽。陈瓦霜吹干头发走出来时,陆墨白还在开会,只是茶几上多了一个果?盘和?一些薯片坚果?等零食,估计是他临时让人送上来的。


    他停止讲话,侧身?看了她一眼:“兔,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儿水果?。”


    陈瓦霜点点头,坐在沙发上,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叫了她“兔”。圈里人都知道陆墨白在追一只小白兔,估计开会的那些人听?见“兔”的称呼,便猜测她跟他在一起。


    可以想象他们会怎么?想、怎么?传,但?无所谓了,反正在饭店里也有那么?多人看见,她现在真的不在乎这?些。


    只是,她还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他说?,却难以开口。


    玩着手机吃了两块哈密瓜和?苹果?,陆墨白的电话会议终于开完了,他摘下耳机,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


    陈瓦霜叉了块哈密瓜给他吃:“这?么?晚了还在开会?”


    他咬着哈密瓜笑道:“央企那边我可是个打工人,自家公司又不能丢下,要是白天没时间就只能在晚上开会。”


    “这?样的话,你今天去接我岂不是要请假?”


    “那倒不用,”他神?情得意,“打工人当然要学会合理薅公司羊毛。”


    陈瓦霜呵呵笑:“你还挺鸡贼的。”


    他伸手过来,摸了下她的头发:“还有点儿湿,没吹干?”


    “有暖气,很快就干了。”


    “你不是说?还要下楼去吃夜宵?现在还吃么??”


    陈瓦霜摇头:“吃太撑了胃不好受。”


    陆墨白看着她直叹:“所以你报复式吃美食,最终是报复自己的胃?”


    “就算是自己的胃也要报复一下,我同学他们回国都是这?样搞报复的。”


    “还真是辛苦你们了……”他笑着打开电视机,定在新闻频道,开着听?个声响。


    陈瓦霜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嘀咕道:“已经十点多了。”


    “你睡饱了,又洗了个澡,清醒得很,”陆墨白突然靠近,一把?搂过她的腰肢,嗓声变得暧昧,“待会儿叔叔岂不是要被你折腾得睡不了?”


    他的脸凑得极近,眼神?暧昧不堪,眼眸里的光也变得缠绵起来,让人不敢对视。陈瓦霜微微垂了下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好。


    “这?次,叔叔不会放过你。”他嘴角流露出几分狡黠,“上次回来就后悔了。”


    陈瓦霜起先觉得好笑,后来受不了他直直盯视的目光,脸上逐渐发烫,讪讪地?道:“我其?实还是很困的……也可能一躺下就睡着了。”


    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手指挑了下她的下巴:“陈小兔,你唬弄鬼呢。”


    “你这?次要一躺下就睡着,我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你弄醒。”


    他说?着站起了身?,从酒柜里取了瓶香槟,拿了两个杯子过来:“喝点儿酒吧,说?不定有酒壮胆,你能把?叔叔踢下床……”


    陈瓦霜抗议:“我没那么?大力?气!”


    “嗯,兔子的力?气是小了点儿……但?咬起人来也可观。”


    陈瓦霜:“我没咬你。”


    陆墨白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挂着莫名的笑意:“你今晚可以咬。”


    “……”什么?意思。


    他没再解释,给她倒了小半杯香槟:“先碰个杯?”


    上好材料烧制的玻璃杯碰撞出清脆动听?的声音,与此同时,电视上正在播报新闻:“华南海鲜市场新增一例不明肺炎患者,通过有效的抗生素治疗以及病原学筛查,暂时并未发现感染源……”


    陈瓦霜听?了一耳朵,下意识地?问:“是非典吗?”


    陆墨白道:“新闻已经有几天了,但?不至于是sars病毒,如果?是早就查明了。”


    “也对,可能是什么?海鲜带来的病毒吧。”


    陈瓦霜没有往心里去,喝完香槟,还说?挺好喝的。


    陆墨白陪着她喝了杯,随后道:“我先去洗澡,你自己先玩儿。”


    男人洗完澡出来,几绺头发随意散落额前?,和?以前?一样松松垮垮地?系着浴袍,胸前?几乎敞开大半,胸肌明显结实。而此时的小兔脸颊已经泛红,陆墨白看着瓶子里还剩一小半的香槟,不禁有些无言:“喝了这?么?多。”


    “没多少,我只是觉得挺好喝,就喝了两杯。”


    “小酒鬼。”他朝她伸出双手,“叔叔抱你去床上。”


    *


    有酒助阵,陈瓦霜感觉自在了许多,反正也是她说?今天要睡他的,她索性站在沙发,借势盘在他身?上,继续做树袋熊。


    “你先带我去窗边吧,我想欣赏一下北城的夜景,人家好久没看过了。”


    哎,娇得要死。


    男人抱着身?子也开始发烫的人儿去了窗边,客厅的落地?窗宽阔明亮,窗帘一拉开,北城的繁华绚丽夜景便跳入眼中?。


    陈瓦霜的下巴抵在他肩上,侧脸望着窗外,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香味,问道:“陆墨白,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我?”


    “你说?呢?”


    “我知道当然有想,但?我想知道有多想。”


    “有多想……”陆墨白扯笑,“知道大海有多深吗?”


    陈瓦霜摇头。


    “就跟海一样深。”


    陈瓦霜的脑袋从他肩膀上离开,两只手揪了下他的脸:“有的是浅海呢!”


    “哦,还不允许叔叔偶尔浅浅地?想,大部分时间都深深地?想啊?”


    陈瓦霜抿抿唇:“不许,我要你一直深深地?想。”


    想要你每天每时每刻,都深深地?想,一直等我回来。


    等那时,我可以什么?都不要,连夏家养大自己的爸妈也可以不要,这?样不会连累到他们,我也不需要什么?名分,不需要得到你家人的认可,只要有你就好,我会答应你上次说?的,陪着你变老……


    陆墨白,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可是我现在太弱了,也还有想学的东西,等我三年?后学成归来,我能养活我自己了,那时候一定会好的。


    所以,你可不可以,一直深深地?想着我。


    “贪心兔。”男人温柔的眼睛看着她,语气暧昧,“行,一直深深地?想着你,成了吧。”


    见他表情语气都这?么?放松,不知为何,有两道晶莹的泪滚出眼眶,从她精致白嫩的脸上滑落。


    “不是,怎么?还哭了。”


    “至于这?么?感动么??”


    “你这?一喝酒就哭的毛病得改改了啊。”


    他越说?,陈瓦霜的眼泪便滚落得越多,不一会儿整张小脸一片湿润。


    男人看着她,目光忽然变得深邃、暗淡,温厚的手掌摸她的脑袋,滚烫的唇凑至脸庞,自眼睛起舔过她的泪,亲吻至嘴唇时,眼泪的咸涩味儿也传至她的舌尖。


    她卷过他的舌头,咬过他的唇瓣,细细地?含着、品着。


    良久,他停止亲吻,眸光深深地?看她。


    “兔——”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声音低哑无比,“今晚让叔叔好好爱你,好不?”


    陈瓦霜眼睫上还挂着半颗泪珠,要坠不坠,看着这?个清隽的男人,她没有说?话,尔后认真地?点了下头。


    高大稳健的男人继续递唇过来,这?一次,用力?地?碾压、扫荡,脚步也没有停下,抱着这?只娇嫩的小兔,走向房间。


    北城华灯璀璨,今夜不眠。


    ……


    第 70 章


    第七十章爱我


    这只小兔是真的贪婪, 吃东西贪得很,也贪他的想?念,非要深深地想?, 浅一点儿也不行。


    刚才她喝了那么多香槟, 迷迷醉醉间口渴不已, 勾着他的脖颈,吮吻起来更像是要从他口中汲取水源。


    哎,搞什么呢?


    他不得不折回去拿了瓶水。


    把人放在?床上, 再拧开瓶盖喂她喝水。


    她直接抱着瓶子?咕咚喝了几大口,像是从沙漠里逃出来的旅行者?,喝得这么急,后来陆墨白一把夺走瓶子?放在?床头柜。男人仿佛有?点儿吃这瓶水的醋, 凑了唇过去, 让她来亲自己。


    她倒是配合,仰起脖子?, 大方地亲吻他。小兔口中尽是一股子?清甜味儿, 让男人总觉得仿佛是在?舔着夏日里的冰棒。


    坐在?床上抱着腻歪了一会儿,男人身上浴袍的带子?已被他松开, 有?只不安分的小手掌在?他胸前游移,突然摸到他身上的伤疤,下意识地停了停。


    “怎么了?”


    “你身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陆墨白低头看着身上那两?道明显的疤,还有?一条不大明显,不以为意道:“有?的是当兵训练时不小心弄出来的, 还有?的是执行任务时受了点儿伤。”


    小兔没说话,凭空咽了咽。


    陆墨白疑惑地问:“怎么, 嫌弃它?”


    陈瓦霜道:“不是,就是好?奇。”


    “有?次撤侨, 我们被派去营救被一伙持器械趁火打?劫的当地匪徒劫持的同胞,他们的目的是要钱要物,我们又不能直接开枪打?死他们,只好?赤手空拳地搏斗,或者?借助木棍之类打?跑他们,就不小心受了点儿小伤。”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陈瓦霜觉得事情非同小可,却又无以言表,只能抚着他的伤口,睁大双眼望着这个?对任何事情都举重若轻的男人。


    陆墨白发笑?:“你这什么表情,只是小伤,那次几个?战友不同程度都有?些磕碰,不过任务圆满完成?,请祖国人民放心。”


    说话时,骨子?里还是有?股藏不住的痞劲儿。


    “这叫磕碰?”陈瓦霜语气?犹疑。


    “啊,对叔叔来说,只是磕碰。”


    陈瓦霜沉默下来。


    他却扬起笑?容:“傻小兔,这是叔叔的勋章,集体二等功呢,叔叔容易获得么。”


    陈瓦霜没理会他的得意劲儿,抚过它们,声音轻轻的:“还疼吗?”


    “不疼……”他很快改口,拉长?了声音,“还疼着,小兔亲亲就不疼了。”


    见他一副狡猾的模样,陈瓦霜冷哼,不过还是乖乖听?话,撇开他的浴袍,贴近一些,细细地亲吻那道结了瘢痕的伤疤,还伸出了柔软的小舌头舔了舔。


    手掌摸在?他的腹肌处,块垒分明,十分结实,抱着他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腰腹很有?力量,现在?肌肤相亲,体会愈加明显。他的心跳稳健有?力,简直震得她脸发疼。


    男人却低头看着小兔,呼吸一瞬间止住。


    她亲这些伤痕的意义比亲他嘴唇要重大得多,也似乎更令人难以把持,男人小腹不由抽了抽。没等她亲完,她的睡衣已经被扯开露出半个?肩膀,男人抱着她,重重的吻砸在?她的脖子?、肩膀、锁骨处……


    陈瓦霜感觉自己像只被操控的木偶,任由他摆布。


    随着几件衣服被抛飞落在?床上、椅子?上,她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死死地抱着他,倚在?他的身上。


    “啧——之前不是见过了?”


    “不是,灯太亮了。”


    无奈,男人熄灭了头顶的灯,她不依,依旧嫌亮,只好?再熄灭了床头的一盏。


    “还是太亮了。”


    男人没了耐心:“不能再熄了,听?话,叔叔想?好?好?看你。”


    如果不能亲眼看到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尤其是她在?极致愉悦下的脸容,那么欢趣就大打?折扣。


    她立时没了声音,只是脸上绯红没有?消减,反而更深。


    室内有?一盏橘黄色的床头灯虚虚地照着,几盏边角上小筒灯的光加以衬托,光线刚刚好?。


    抱着她躺下,不用她说,他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紧张。


    男人伸手抚上她的脸,将她的双颊轻轻捧起,香槟酒导致脸颊发红发烫,却又增添了几抹浓浓的情.欲。


    对上她的目光,二人深深地凝望对方,无声许久。


    此时说话十分多余,男人衔过她的唇瓣,慢慢地亲吻,小兔也热烈地回应着,喉咙间却发出吱唔的声音。那是因为他的大手已经在?四处游走,粗砺的手指刮过她娇嫩的皮肤,引起一阵浅浅的刺痛感。


    小兔的手抓着他的胳膊,手指因为紧张而用力,指甲处都泛着白。


    “别紧张,叔叔只是先亲你。”他的声音低沉。


    男人慢慢地吮着、含着,仿佛在?品尝一枚稀世珍奇的糖果。


    那枚糖果,是醉人的嫣红色。


    ……


    *


    像上回在?圣彼得堡一样,他极有?耐心地哄着、亲她,手安抚着她,把人引向最舒适的区域。


    而某只小兔很上道,有?那么一瞬间感觉白光乍现,尔后眼尾带红,让他听?见了娇里娇气?的声音。


    她是真的娇,又娇又嫩,每回手掌抓着她的皮肤,都要担心会刮出伤痕,抱紧的时候又要担心会不会把她骨头抱折了。


    更不用提现在?,明明已经做了许多准备工作,亲吻了许久,想?正式拉开幕布上演大戏,结果才拉开一条缝呢,人已经哭出了声。


    “疼——”


    男人凑上去亲她的脸颊和嘴唇,声音低哑地哄:“乖,放松,紧绷着只会更疼。”


    身上被她无情的小手拍打?了一下,竟然还挺用力。


    “我不要。”她用哭腔说。


    这种时候,哪能事事都由着她,半路上偃旗息鼓的话,他这二十九年?都白干了。


    陆墨白几乎是屏着呼吸,既要保持不变,又要顾及着不能伤了她,还得抓住她到处反抗的小手,按着她乱扭的身体……一番折腾,比去拳击馆练拳还累。


    还好?……这二十九年?没白干。


    那一瞬,男人脑海中只感觉一阵电闪雷鸣,呼吸不由窒住。


    只是,身下的人儿却哭得厉害,还语无伦次带着呜咽声说话,仔细辨认,好?像是在?骂他。


    “陆墨白,我讨厌你。”她骂道。


    真的讨厌死了,为什么不温柔一点儿,和缓一点儿。


    还有?……


    为什么不xiao……


    她的声音跟蚊子?哼似的,好?不容易从呜声中听?清楚她说的话,男人不禁啧声。


    这是天?生的好?不,和身高一样,是他能控制的吗?习惯之后她得感激行不?


    然而陈瓦霜现在?感激不了一点,只感觉身体好?像被劈开了似的。就离谱得很,明明她一个?舞蹈生,身体的柔韧性是很强的,可是遇到这个?男人,完全败北。


    她哭得梨花带雨,男人却风波不定,还饶有?心情地欣赏白璧无瑕的她,不管看多少回,心里都要感叹一句这小兔真的白……


    摸索着前进,好?不容易缓了口气?,他抱着她坐了起来。


    帮她擦了眼泪:“别哭了,这会儿不是好?多了么?”


    她摇头,手搭在?他肩膀上:“没好?,不好?。”


    耐心哄着过了几分钟,她像是哭累了,也可能是适应了,哭声小了许多。


    可这不是结束,男人的兴趣才刚刚开始。


    刚才真的怕弄伤她,那么柔弱的一只兔,哪里消受得了他。


    可对她太温柔了也不好?,禁不得几下就又开始哭,而且哭得变本加厉。偏偏男人正在?兴头上,他形容不了这种滋味,也控制不了力道,结果把人弄得泪水涟涟。


    “啧。”男人打?量着她,垂眸扫视一眼,忍不住说,“兔,真是水做的。”


    陈瓦霜:“……”


    她羞得要死,紧紧抱着他,让他眼神别再扫来扫去。


    耳边听?见男人轻轻的笑?:“兔,叔叔在?夸你啊。”


    她唔了一声,仿佛是下意识的意念,一口含住了他的耳垂。


    陆墨白呼吸蓦地沉了,这小兔究竟是无师自通还是有?人指点过?他还没教这一步呢,大手不由揉着她的背往身体里靠,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无法?抑御她无心的刺激,心里潜藏的那股无法?描述的冲动尽数涌现,身体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疯狂叫嚣——


    吃了她!


    他像是一头横冲直撞的凶猛野兽,直白得让人招架不住。


    她甚至连哭喊都来不及,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切。但大约是舞蹈生的天?然优势,适应能力极强,在?挺过一阵阶段后,她终于没再哭,慢慢地迎合他。


    双手环抱着他的腰,手掌心抚在?他宽阔的背上,却能察觉男人就连背部的肌肉,也是那般有?力,皮肤表面还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男人天?生一副好?体格,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慢慢地撩拨着,引领着,心中亦有?一些难以言明的东西,仿佛在?不断积聚。


    许是酒的作用,身体本来就发热,汗也自然淅出,让人一点儿也不舒服。


    大脑迷迷糊糊中听?见他说:“兔,叫叔叔。”


    她神识恍恍惚惚,依稀记得这段时间她已经很少称呼他陆叔叔了,都是直呼其名,下意识便喊了声:“陆叔叔。”


    不料男人不大满意似的,又说:“叫叔叔!”


    “陆叔叔……叔叔……小叔叔……”她的眼神迷离,偶尔睁开眼睛,能看见男人的眼尾亦发红,不由伸手抚了下他的脸,擦拭他额头的汗。


    “陆叔叔!唔,”她声音妩媚,主?动唤了一声,“小兔要陆叔叔。”


    这一声令男人几乎投降。


    真的,太娇了。


    “兔,”男人的声音无比喑哑,“好?好?爱我。”


    “唔。”


    他仿佛挟裹着海上的风暴而来,排山倒海,让人无法?抵挡。一场暴风雨后,她成?了风雨后水边的苇草,沾染着晶莹雨滴,随风微微摇曳……


    可她没想?到,不一会儿,那股风暴又卷土重来。


    ……


    *


    窗外,繁华都市的夜空呈现幽魅的雾蓝色,男人的浴袍已经没法?穿,只能在?衣橱随意找了条裤子?,再套了件浅色衬衫,胸前大敞着,薄薄的细汗仍旧冒出来。


    男人对着窗外浓稠的夜色抽了根烟,软和大床上,小兔已经安静地睡着,浅浅的呼吸,让被子?也跟着起伏。


    刚才在?浴室里,残留的冲动让他忍不住,又哄着她欺负了一回。


    可能是欺负得有?些狠,后来她哭喊得十分厉害,自然,握拳打?他的力气?也不小。


    这小兔的力气?真不小,指甲又锋利,把他的后背都挠出了一道道红痕,她还惊讶地问是她挠的吗?让人哭笑?不得。


    最后用浴巾裹着小兔抱出来时,她仿佛快要晕过去了,身体软绵绵的,趴在?肩上无力地哼出声音,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弱小无助,惹人怜爱。


    之前的房间已经没法?再睡,床单等物脏的脏,湿的湿,估计明天?客房清洁员看到也要惊讶万分。他抱着人儿换到了主?卧干净柔软的大床上,好?在?小兔太累了,不挑床,睡得十分安然。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多,整座城市入睡,万籁俱寂,只有?璀璨灯光仍旧喧嚣。


    陆墨白回望一眼床上安睡的人,唇角勾了勾。


    兔,如果叔叔在?读军校时遇到你,可能不会再下连队,人生由此发生改变,但那时候也可能会伤了你。


    二十六岁遇到你,时间刚刚好?,现在?二十九岁,似乎并不晚。


    只是总觉得还有?道无形的屏障在?阻挡着二人,男人垂垂眼眸,冷静地思考,是要向陆启明低头才能解决吗?


    为了兔,他其实无所谓的,儿子?向老子?低个?头,给?个?台阶下,真的无所谓,但就怕不是这个?原因。


    回到床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再把睡熟的小兔揽进怀里,忍不住用唇唤醒她:


    “兔,休息够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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