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番外-安王妃


    等徐茵茵回到公司后才知道, 廖主管居然因为犯事被抓紧去了。


    听了几句八卦,说是吸了违禁品被查到,徐茵茵就想抓得好, 后来也没有再关注。


    洛姗姗看见了徐茵茵戴在无名指的戒指, 很诧异的问,“茵茵,你结婚了?”


    一般来说,徐茵茵不喜欢戴收拾, 平常的装饰品也很少会戴,觉得很麻烦, 现在居然戴戒指了,而且还是婚戒。


    “嗯,结婚了。”徐茵茵点头,周一的时候她请假没有来就是去领证。


    隗玉良听说现在有度蜜月的讲法,又拉着她一起去, 幸好她还有假期没休完,不然这个月的全勤就要没有了。


    即便是她不缺这点钱,成箱的金银珠宝随便拿, 可打工人的习惯,要守住全勤。


    “不是吧, 你眨眼间就完成了结婚大事, 我怎么不知道?而且你也没有男朋友啊。”


    洛姗姗惊呼, 以前两个都是单身狗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好朋友忽然结局, 她就觉得自己落下一大截了。


    徐茵茵寻了个对外解释的理由, “周末回家相亲,然后一见钟情闪婚了。”


    这让洛姗姗更是不敢置信, 她们相识几年,可看不出来好朋友会有一见钟情闪婚这种不理智的事。


    “可以啊,祝福你们。”但身为朋友,也不是什么都要追问到底,洛姗姗就此打住。


    “改天要是有机会可以一起吃个饭。我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魅力,能把我们美丽的茵茵给迷得一见钟情。”


    闪婚是常有,可闪婚后能一直幸福不后悔的,她就没有见过多少对,担心是被欺骗了,看看过考察怎么样。


    “这周末吧,我请你们几个出去吃。”徐茵茵点头,她都结婚了,丈夫也不可能一直都藏着掖着,岂不是一看就有问题。


    “好啊。”洛姗姗还是按不住好奇心,“茵茵,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开古董店的。”徐茵茵初听到时也是诧异,这是真的店,还经营挺长时间了,很有名气。


    当然在外经营的人不是隗玉良,而是一个曾经倒斗的老手,后来想要挖隗玉良的陵墓,就被隗玉良收了做手下,是第一件送给徐茵茵的聘礼。


    他虽然没能出来,可也会安排妥当了,不会让徐茵茵受了委屈就是。


    “古董店?”洛姗姗似懂非懂点头,她不太了解,可既然都能卖古董了,那应该也是挺有钱的吧。


    她是担心徐茵茵会被坑,如果对方不差钱,那么起码被坑掉身家的机率就小些。


    想着,洛姗姗也是笑了,徐茵茵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既然决定结婚,肯定是确认过的,否则那不就是自己跳坑嘛。


    徐茵茵点头,“嗯,叫古今斋,你可能听说过。”


    因为洛姗姗喜欢追剧追星,她原先是不懂的,网上一查才发现是真厉害,算是小型的私人博物馆了。


    “噗——你说,你老公开的古董店叫古今斋?是南元路的古今斋,而不是其他的仿冒店?”洛姗姗差点没有给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古今斋她懂啊,前段时间很火的一部古装剧,皇帝大婚时皇后戴的凤冠就是向古今斋租借的,价值上亿,看采访的时候饰演皇后的演员都说,动也不敢动,就怕磕碰到了赔不起。


    但这个古董放在古今斋里也只是中等,里面还有很多价值不菲的宝物。


    “是啊,好像就只有这一家古今斋了吧。”徐茵茵看着洛姗姗震惊的表情,莞尔一笑,“周末带去你看看。”


    进入古今斋,没有点身家核查是进不去的,很严格。


    洛姗姗美得有些晕乎乎,“天啊,茵茵,这就是传说中的闺蜜暴富了,我也跟着水涨船高?”


    “有那么夸张吗。”


    “当然有!古今斋啊,你没听说吗,进去的人和在外面的人就是两个天地差别。”


    洛姗姗说个不停,她没想到有一天,靠着闺蜜也能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有钱人世界。


    今天下了小雨,湿哒哒的不好走。


    “你没有开车来,是你老公来接?”洛姗姗还没有买车呢,她计划准备买房,正存着钱不敢轻易碰。


    见徐茵茵没有去负一层,而是和她一起走出大厅就知道了。


    “本来想自己开的,他说他没事,就负责接送。”徐茵茵有点头疼隗玉良的粘人程度。


    洛姗姗就是羡慕了,吃了一波狗粮,她也想找对象了。


    大厅门口站着很多同事,不少人等来接,不少是等雨小了就去坐地铁。


    洛姗姗照左顾右看的,每见到有一辆车经过就以为是徐茵茵的老公。


    后来,看见一辆豪车停在了门前,打着雨伞走来的男人像是在古画里复活的美男子,惊艳了众人。


    “茵茵。”隗玉良朝着徐茵茵而来,牵过她的手,两人站一起好是登对。


    徐茵茵偏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洛姗姗,好笑的说,“姗姗,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你们先走吧。”洛姗姗回神,连忙摆手。


    她就不去当这个电灯泡了,“雨小了很多,我等下自己回去就行。”


    徐茵茵见她坚持,只好作罢,上了车,很快离开了公司门前。


    却不知,惹了多少羡慕眼神。


    再后来,徐茵茵前去管理了古今斋,她心心念念的主管位置由洛姗姗坐了。


    再后来,听到她的消息,就是那古今斋的老板娘穿着一身旗袍,身边有个美男子丈夫,两人形影不离。


    *


    梦回千年


    ——


    近日,皇后娘娘在御花园亲自举办百花宴,五品以上的官员之女都可以参加。


    赏花也不过是一两眼的事,其主要目的是为了给还未成亲的王爷们相看。


    至于太子爷已经娶妻,太傅嫡女还使得一手好武艺,皇太孙都已经出生了,两人感情也好,各家千金自然是挤不进去的。


    就算是想要挤,也是在太子爷登基之后看准后宫的位置,现在挤很有风险。


    她们主要将目光放在了安王身上,能成为安王妃,那也是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谁都要卯足劲了打扮,有的甚至派人去打听安往的喜好,或者找机会往前凑。


    可惜,安王极少出门,即便是出门了,行踪也不会被查到,只能铩羽而归,往衣服和妆容上研究。


    隗玉良知道母后的意思,他也是很头疼。


    年纪大了,总是面临被催婚的事,想清闲都不允。


    “母后,我的身子骨弱不适合成亲,何必耽误了别人家姑娘。”隗玉良相劝,企图让皇后放弃。


    “你以为我不懂?神医谷的老神医为你治好了身体,是有点弱,可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好好调养是能活蹦乱跳的。”


    皇后娘娘斜睨了眼小儿子,还想骗她呢,从她肚子里出来的,眼睛一转就知道在想什么了。


    先前她儿晕倒,几乎要病逝,哭晕了皇后娘娘,整日吃斋念佛的希望小儿子挺过这一劫。


    幸好幸好,及时找到了老神医救回她皇儿的命,同时也给皇后娘娘提了醒,是要尽早成婚,留下个一儿半女了。


    “咳,咳咳——没有的事,孩儿怎敢对母后说假话。”隗玉良用帕子掩嘴巴低咳几声,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看着很羸弱的状态。


    皇后娘娘喝了一口茶,对他的表演不为所动,“这事儿没得商量,明日若是不见不来,我就让你父皇给你指婚而不是让你先相看了。”


    她知道这孩子,看着温润有礼实际上离经叛道的不受管束,装着身体弱还不是想逃避成婚。


    隗玉良心里苦,可更担心父皇下圣旨赐婚,只好改了话,“母后辛苦为孩子操持辛苦了,我明日一定到。”


    至于看上谁,还不是他自己决定的事,大不了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就行。


    皇后娘娘一笑,有些老谋深算的意思,她就不信,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娇姑娘,她皇儿就没有喜欢的!


    若是一次不成,那她就隔着三五天安排赏花宴,待花败了,再赏其他风景。


    *


    翌日,宫内很热闹,放眼望去都是漂亮的姑娘家聊天,比正在开的花儿还要漂亮动人。


    徐茵茵也在其中,她爹本是外放官员,前些时日刚升迁回到京城,正好就是五品。


    她是家中嫡女,年龄正合适,不管是婚事还是徐家未来,也都细心打扮后参加了。


    初来乍到的,徐茵茵虽说对京城里的局势已经有过了解,对各家的姑娘们也看了信息,可这会儿大家都坐在一块儿就有些恍眼,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就是这个理了。


    她长得也很漂亮,打扮后容貌跟上几层楼,可世家贵女自然也都不是丑的,站在其中算不上多惹眼,也不会太埋没,且家世较低,玩得来的朋友就三两个。


    如此也好,徐茵茵也不想出众的被针对,她也不想嫁入皇家成为宗妇,整日勾心斗角,就想找个门当户对,还长得俊的郎君就行,所以对父母的期盼,她心里只能说抱歉。


    过了会儿,皇后娘娘进来,她们先是行礼后入座,徐茵茵的位置在靠后边,听着皇后娘娘的话,她有些无聊,用着帕子挡嘴巴,捻起糕点偷偷吃着。


    大早上就进宫来了的,她一点东西都没吃,就喝了点水,这身衣服是修身的,吃多了容易勒,她现在饿得前贴胸后贴背。


    看看其他贵女,目光时不时瞥向桌子上的食物,可端直着坐姿,碰也不会碰,徐茵茵心中就是感慨,能成为有地位的女人,确实不容易啊,她就不抢了。


    吃着吃着,好像感觉到了有道视线看过来,徐茵茵抬起头,连忙用帕子擦掉嘴角糕点屑,一边咀嚼一边小心翼翼看周围。


    有点噎喉咙,她喝了两口茶咽下去后也没敢再喝了,毕竟在皇宫里丢脸可不是个人的事,会牵连到徐家名声甚至坏了徐家其他姑娘的婚事相看她可就成了大罪人。


    这会儿一阵寒暄后,说话好听的贵女们已经哄得皇后娘娘和不少妃子心情很好,场面一派和谐,眼看就要进行到琴棋书画比试了,自然就少不了未婚的青年才俊出场。


    先是未婚的王爷们,然后就是不少世家少爷,赏花也不会就邀请年轻贵女入场,她们母亲也是会来的,都是嫡女,庶女可不能来,丢了脸面。


    安王隗玉良也在其中,他虽然身体弱可长得好看啊,玉树临风的,不少贵女都是红着脸,又忍不住偷看。


    他们落座后又是一段冗长又无聊的互捧官家话,徐茵茵听着犯困了想打哈也不好,乱看时,目光就对上了斜对面坐在皇后娘娘右下方的安王的视线。


    她连忙端正好姿态,放下要捻起来的绿豆糕,微微低下头,佯装着害羞姿态。


    接下来的琴棋书画,没有徐茵茵什么事,轮不到她表现呢,前头还有大世家的贵女等着,她这点家世要是要是敢出头可不懂怎么死的。


    热闹是热闹,可等到结束已经是很久之后了,她们也没能吃东西就出宫去。


    走到宫墙外又是好长一条路,好不容易上了马车,徐茵茵立马翻出食物来吃,她要饿疯了。


    她娘王夫人坐在旁边,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呀你都及笄了,还整日都想着吃,连你的庶妹都会给自己谋划好姻缘。”


    生一个聪明可过于与世无争的懒惰闺女,她也很糟心啊,今后嫁进高门大院里当主母了,要怎么办才好。


    “我这不是有娘在嘛,我们就老老实实争取能争到的姻缘就好,往上爬着太好可会挡了别人的路。”徐茵茵很有自知之明。


    徐家在京城这块宝地,根本就不够看的,她要是真高嫁进去了,即便想要拉扯徐家,可没有这个根基接住荣华富贵,只会倒下更快。


    王夫人知道这个理,可就是有些不太甘心,谁不想高嫁,她女儿要相貌有相貌,嫁得差了才是亏,可女儿的话也提醒了她。


    京城的青年才俊多,贵女也不少,皇室难嫁,那就将目标放在可以高嫁的才俊身上,可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反转就来得快,隔日时,赐婚的圣旨就来到徐家了,徐茵茵嫁给安王成为安王妃。


    震惊是震惊,可徐家人欢喜,徐茵茵诧异后就没在意了,嫁谁不是嫁呢,嫁给安王是麻烦事多,可也代表着地位高。


    况且就安王那个风吹要倒的羸弱身体,后院可能就不会多,要修身养性嘛,这样一想,徐茵茵就觉得非常好!


    *


    隗玉良可不知道,他一眼就喜欢上的姑娘已经想着守寡的事了。


    百花宴散去后,他和皇后娘娘来到了凤仪宫,皇后就是迫不及待的问可又喜欢的姑娘。


    她已经做好,再多举办几次的准备了,毕竟方才贵女们多才多艺的展示可她儿子就没看过一眼,这让皇后娘娘很挫败。


    可没想到,这回却是得到了惊喜的回答。


    “有。”隗玉良勾唇一笑,看样子是很满意。


    皇后娘娘眼前一亮,“是哪家的贵女?”


    “徐家,徐茵茵。”


    会来些什么人自然是有登记的,隗玉良想要知道,轻而易举的事。


    皇后娘娘想了想,记起来了,这个姑娘似乎没有表现过,她都要怀疑安王是为了敷衍她随便点的一个人,可见安王这笑意,又想是真上心了。


    “你可想好了?赐婚圣旨一下是没有反悔余地的,你也不能应付的成婚而对自己的王妃不好。”


    皇后娘娘还是要提醒他,婚姻不是儿戏,圣旨更不是闹着玩,即便安王是他们宠着的儿子,可也不能随意捉弄臣子的女儿,名声对女子何其重要。


    “母后放心,儿臣不悔。”隗玉良站起来,朝着皇后娘娘一拜。


    “好,母后就依你。”


    孩子愿意成婚,皇后娘娘自然是高兴的。


    这一高兴,伴随着圣旨,还有很多赏赐入了徐府,徐茵茵的私库。


    这些都是她的体面,表示皇后娘娘这个婆婆喜欢她这个儿媳妇,给她涨身份。


    婚约已成,三个月后就是他们的大婚了。


    徐茵茵每天依旧过得快活,就是被抓着学习皇家礼仪,免得到时候闹笑话,这让她苦不堪言,唯一解闷的是安王会来找她玩。


    本来是没见过的未婚夫妻,几次相处下来感情还不错,起码徐茵茵想她不排斥嫁给安王。


    这天要练习站姿,徐茵茵站了一会儿就是抗拒得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任由嬷嬷怎么哄都不乐意,“不站了,不站了,我脚都要麻了。”


    嬷嬷是皇宫派来的,可也是安王的人,她们已经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说给皇后娘娘听的自然是夸好话。


    “是谁让我们家茵茵生气了。”


    听到安王的声音,随后人影也步入院子里,嬷嬷们和丫鬟行礼,“拜见安王。”


    “起来吧。”隗玉良摆了摆手,她们知趣的往旁边挪步。


    “哼!”徐茵茵托着脸,把头扭到一边不想看他,嫁给王爷好麻烦啊。


    “好了,知道你辛苦,我带你出去郊外庄园骑马。”隗玉良已经很知道怎么哄了。


    这一说,徐茵茵眼前一亮,连忙站起来拉着他的手,“好呀好呀,我们马上就去。”


    她有个小马驹,可还年幼,是安王送给她的,很小心的养着,隔天就去看。


    “裙摆不方便,回去换身衣服。”隗玉良抬手,候在不远处的宫女走上来,还捧着一身骑马的劲装。


    能够出去玩,不用催,徐茵茵的动作很快,换好了出来,还束起头发,在隗玉良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好不好看。”


    “这是谁家的姑娘,如此英姿飒爽。”隗玉良一笑,眼里是不掩藏的惊艳。


    徐茵茵嘴角一翘,很是高兴,“本姑娘天生丽质,自然是好看得紧。”


    她还是有些自恋的,隗玉良听着附和夸赞。


    出门的事告知了父母,都是要结婚的男女了,相携出门无妨,不会引起争议。


    徐茵茵不会骑马,被隗玉良带着才敢去摸。


    本以为隗玉良体弱的也不会骑,没想到干净利索翻身上马,对她伸出手,“来,我带你逛一圈,待会儿再教你骑。”


    徐茵茵没有不应的理,坐她在前面,被他在后面抱着,策马奔腾的感觉真爽快。


    跑了一会儿,让马儿悠闲吃草,他们看着远处风景,徐茵茵靠在他怀里。


    想到了什么,她回头道,“你不是病歪歪了吗,怎能骑马?”而且还骑得那么好。


    “茵茵是担心我的体力不行?”隗玉良垂眸看她,温润的笑着。


    这会儿,徐茵茵还很单纯,听着没想到别的意思,点头,“是啊。”


    她想,她有点喜欢他了,所以还是要叫他好好保重身体,不想年纪轻轻的当寡妇。


    “茵茵放心,我好了差不多,不需要担心体力,会让你满意。”隗玉良笑着意味深长。


    “好了,不提这事儿,看看远处的风景如何,待我们成婚后,我随你下江南游玩。”


    他将人圈在怀里,贴在她的侧脸上一同看着远处蓝天白云下的薄雾缭绕。


    “真的?你不许诓我,长那么大还没有去过江南呢,听说江南的风景格外美丽。”


    徐茵茵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之前随着父亲是住在距离边疆很近的城,听过来的商队说江南风景好,向往了很久。


    “茵茵真伤我的心,我何时骗过你?”隗玉良有些难过她的不信任,语气都低落了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茵茵着急的要解释,可也不懂怎么说。


    她回头时,嘴巴擦过了隗玉良的唇瓣,算是亲到了,徐茵茵一怔,尔后爆红了脸,连忙转过身,紧张到无措。


    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她再大胆热情也没有过如此情况,而且这个人即将是她的夫君。


    “茵茵…”隗玉良心头一热,他抚着徐茵茵的脸颊,迫使她靠在他胸膛转过头来过来看着他。


    “亲一亲没事的,对不对…”


    他是笃定的口吻,低头,尝试的轻轻舔舐了下,尔后就是无师自通的掠夺。


    靠得那么近,两人的心跳声都混在了一起。


    “你会一直对我好吗。”徐茵茵想要一个答案。


    即便她也知道,承诺就是一张纸一戳就破,可还是想听。


    “会。”


    隗玉良与她额头相抵,一个字包含了一生。


    日头洒落的光芒落下他们身上时犹如一对金童玉女。


    待回去,徐茵茵面带羞意,躲在房间里不好意思出去。


    铜镜里的自己,眉梢挂着春情笑意,嘴唇艳红诱人,一看就知道陷入感情的甜蜜中。


    徐茵茵有些害羞,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着,连带梦里都是隗玉良。


    隗玉良也梦见了她,翌日醒来时裤子都换了,随从小厮偷偷笑,心道王爷怕是等不及要将王妃娶回来了。


    婚前半个月是不能见面的,这个把感情正好的两人给弄得心乱,只能靠信鸽聊天。


    好不容易熬过半个月,结束了复杂又劳累的婚礼仪式,终于是新婚夫妻了。


    坦诚相对时,徐茵茵想到娘亲塞给她的一本书,她看了几眼就是害羞的胡乱塞到枕头下。


    这会儿真的见到真男人不着衣裳,她还是很害羞,可见隗玉良只是红了耳朵,对房中事却很熟练,她心里一股醋味难受。


    男儿年纪到时家中会安排有通人事的丫鬟,她哥哥有,她爹也有,在主家成婚后就会抬成通房,好点的就是姨娘。


    “混蛋,你欺骗我!”徐茵茵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张嘴咬在了他的虎口处。


    “怎么了,不舒服?”隗玉良只好停着没动,小心哄着娇妻,只是有些憋得慌。


    “你说,你后院里有几个通房?”徐茵茵知道她不应该这样的,他是王爷,再正常不过,可因为在意所以会很难受。


    隗玉良一愣,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就是无奈一笑,“傻茵茵,我后院哪里来的通房,我只有你,以后也是这样。”


    “你骗人,只有我的话,你,你怎么会那么熟练。”徐茵茵抽噎着,还是追问。


    其实心里也知道他没有骗人,就以前那身体,贪色的话怕不是没活过几年。


    “自然是看书学到的,瞧着茵茵没疼还开心的享受了,看来我学得还不错。”


    隗玉良轻声一笑,眼尖的看见枕头下露出的书本,在徐茵茵慌慌张张下他拿出来翻开一看,里面纠缠的画面,每一页都是精心描绘很清楚,给了初开荤的他不少启发,顿时来了兴趣。


    “你,你别看…”徐茵茵想藏起来却被隗玉良抱着,翻转了个方位,随后就见他翻开一页,徐茵茵羞得将脸埋在枕头里。


    “本王的王妃,我们试试这个。”


    隗玉良亲了亲她的肩膀,拉着一起认真学习夫妻之道。


    这夜叫了好几回水,很快,传到皇宫里皇帝皇后的耳朵里,两人齐齐放心。


    就担心孩子身体弱,洞房花烛夜只能盖着被子纯聊天,现在看,想必不久后就能抱孙辈了。


    *


    嫁给安王,徐茵茵活成了京城里人人羡慕的安王妃,无忧无虑,后院干干净净的不需要操持。


    她和安王游山玩水,一起写了本风景集,是形影不离的神仙眷侣。


    他承诺过会对她好一辈子,已经实现了。


    第52章 举人女儿捡回一个小乞丐后…1


    初冬的雪如飘絮, 虽不大,可连续飘好几天也是很冷,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只有院子里的寒梅正含苞待放一抹俏红。


    一年四季里, 徐茵茵最喜欢春秋,可冬日的雪在初见时也是格外欣喜的。


    徐家的规矩不重,家里简单,半大的姑娘家已经有了自己的院子。


    即便父母说不用, 可徐茵茵还是坚持每日晨起去向娘亲和爹爹请安后,同他们一道吃了早食。


    爹爹带着六岁的小弟去书院启蒙了, 母亲也回房查看账本,家中开销总归是有营生支持的。


    徐家当家人徐怀景是个举人,落榜两次就没有再继续寒窗苦读,受邀在县城书院里当个夫子,徐家怎么着也算是书香门第。


    徐茵茵是长女, 芳年十岁,小小年纪已初显迤逦容貌,眉眼弯弯下杏眸似点秋水透亮, 唇不染而红,肤如凝玉, 可见日后的风华绝代。


    父母宠爱, 幼弟乖巧, 她也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子, 同母亲撒娇后, 得了能出门游玩的允许, 徐茵茵兴致匆匆的回院换了套保暖的衣裳。


    她有个贴身丫鬟名叫小桃,因着要会照顾人, 比徐茵茵年长三岁,高了她大半个头,性子稳重,还会点武艺,否则她母亲莫夫人也不会同意她出去玩。


    “姑娘,外头冷,你要多穿些才好,当心着凉。”小桃还会编得一手好头发,整理好之后,又从架子上将红色袄子给拿下来为徐茵茵披好。


    这件袄子披风是舅家送来的,很暖和,白绒绒的毛夹在里面还有两个小球落在前方,更显得徐茵茵巴掌大的脸,精致漂亮。


    徐茵茵生过病,知道喝药的难受,乖乖的任由小桃将披风的带子系好,等全身都暖和了,这才出门,小桃撑着油纸伞跟在她旁边。


    风吹过带来冰冰凉凉的雪花,徐茵茵有些睁不开眼,可这感觉很舒服,还没有到冰冷刺骨的时候,若是再往后深冬,她就不能出门了。


    这也是她现在想出来玩的原因。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徐家住在东街,哪儿都是些有名望身份的人居住,书院就在附近不远,要想出来主街玩,得要走上小半刻钟。


    难得出来看看冬景,徐茵茵没有坐马车,同小桃一起如闲庭漫步的逛。


    虽说县城里的布局景色不会变,可天气不同,再看时感觉自然也不同。


    例如那内河小桥,雪纷纷落时犹如泛月下反亮波光粼粼,苍茫萧条又略带纯洁。


    只是有些遗憾,天冷了,那些摊贩极少出摊,安安静静的没有往日热闹,徐茵茵的兴致大大减了几分,毕竟她还想尝一尝那圆鼓鼓的肉丸子。


    逛了一会儿,还没找到想吃的,徐茵茵就发现一个摊位摆放着些自己勾制的毛帽子,有一顶还是小老虎,很憨态可爱。


    许是农户,来卖的人就蹲在前面,穿着单薄,脸色黝黑的很是沧桑,鞋子破了几个洞脚指头露出来,缩着手在两袖里,瑟瑟发抖,冻得嘴唇发紫。


    他头上积了不少雪花,看起来白扑扑的,那么冷,可他像是没有知觉一样,目光呆呆的看着前方,嘴巴笨拙的也不会叫卖,也或者天冷了,路上也没几个行人在走动,他也不懂要卖给谁才好。


    见到徐茵茵主仆,他抬眸看了一眼也没有想吭声,虽说穿着就是非富即贵,可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正处孩子的年纪,他也不好喊着要不要买。


    人就很奇怪,明明自己都穷困潦倒了却还有着那点善心没有泯灭。


    “你这毛帽怎么卖?”徐茵茵一眼就看到了老虎头花纹的帽子,抬手一指着,小桃就已蹲下将帽子拿起来递给徐茵茵。


    拿在手里头软软的,暖呼呼的,小弟肯定很喜欢,正好往后越发冷了,头上戴着这个就没那么容感染风寒。


    他有点惊讶会过来问,可想着年纪也不大,就将原先想卖的一百二文给减少了些,“小姑娘若是要,我收一百文就好。”


    徐家的生活好,在这县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徐茵茵自小就是用惯了好东西,她当然看出来,这不止一百文,贱卖了这个价。


    “你不是本地人?”她听得出来说话不同,虽都是官话可他说的调调有有点怪,像是川城那儿的人,因为她爹爹曾经有个川城的同窗来过家中。


    徐茵茵听过爹爹的好友讲话,还记得声音的起调,那时候就觉得很奇怪。


    “小姑娘好耳力,我确实不是本地人,前些日头刚从川城逃难过来。”他点头,面色有些愁苦,像是被生活磨难折腾到绝望的心态。


    “逃难?川城发生了何事,当下也不是发生水涝或者干旱的时节。”徐茵茵一怔,小姑娘拧着精致眉头,有些不解。


    她虽年纪不大,也极少出过县城,可很喜欢看各种书籍且爹爹也会同他们聊,记忆中有说,川城的老百姓过得还不错,怎会有逃难至此的。


    “姑娘有所不知,川城···现在打仗乱了,各处势力到处抓壮丁,加重赋税,土匪还多,家中有点粮食都烧杀抢掠,老百姓眼看活不下去只能逃出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痛处,他眼眶一红,几乎要落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见状,徐茵茵没有再问,“这顶毛帽还有其他小玩意儿我都要了,小桃,给钱。”


    他的手艺还不错,除了这顶用兔毛做的毛帽,还摆着不少木雕,做得栩栩如生。


    小桃给了一块碎银,约莫四五两,随后将东西都给包圆了带走。


    “这···太多了,都是普通的摆件,不值这个价。我,我也没钱找开。”他双手捧着碎银,神情很是局促说着,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掏不出一个铜板来。


    “无需你找,拿着吧,回去买一身棉衣取暖,这儿的天往后会更冷,你穿得太单薄会熬不过去。”


    徐茵茵带着小桃,头也不回的离开,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好听。


    “谢谢,谢谢——”他流下了两行浑浊泪,磕了几个响头后就连忙爬起来跑去药铺买药,再买了身衣服,有了这些保暖,咬咬牙还是能撑过一段时日的。


    孩子都走光了,就剩他和妻子相依为命,现妻子还病重,只盼能撑过来,否则他也活不下去了。


    遇到这些,徐茵茵想着事呢,本是出来玩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落了大半,有点沉甸甸。


    她过得无忧无虑,可外头很多老百姓很艰苦可怜,这世道就不能太平吗?


    “姑娘,若是逛累了,我们就回府吧。”小桃有些担心,姑娘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她也不想姑娘见到了外头污浊的环境。


    “再等等。”徐茵茵摇头,“去看看前面那家羊肉汤面开不开,难得出来一次,天冷了就适合吃。”


    说起这个,她的心情又好了几分,怀揣着期待的心,加快了步伐。


    走着走着,好像看见不远处,有个人缩成一团的倒在墙边地上,身体就要被白雪覆盖了,头发长还乱糟糟都打结了,邋里邋遢的像是个乞儿。


    “小桃,你去看看他还活着吗。”徐茵茵担心又会是逃难来的百姓,但她也有防备心,小桃会武艺,过去看也不担心是陷阱。


    “是。”小桃将油纸伞给姑娘拿着,她盛着雪花走过去蹲在面前,手探在鼻息下还有很微弱的呼吸,“姑娘,他还活着。”


    小桃将他身上的雪给拨开,扶起来靠着墙,是个半大的孩子,瘦瘦小小的,嘴唇都干到裂开了,看着比徐家小弟大不了多少。


    除此外,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血干渴都凝结在了一会儿,这样都能活下来也是命够硬。


    说实话,小桃觉得,这样的人不像是普通乞儿,或许是个麻烦,可姑娘心善的要救,她也不好出言反对。


    “小桃,你把他背起来带去药铺。”徐茵茵想到了弟弟,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比较费力的撑着油纸伞,走在小桃旁边,因为小桃的手里还拿着刚刚买的东西,另一只手拖着这个小孩。


    小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担忧眼睛,干净明亮的比他见过的月亮还要纯洁,还有淡淡的香味,很令人心安。


    “别害怕,很快就到药铺了,不会有事情的。”徐茵茵以为他在紧张,出声宽慰,像是在哄着弟弟一样。


    他蠕动着嘴唇,想要讲些话,可抵不过身体的疲惫,还是合上了眼睛,很努力的,将她的脸给记下来。


    冬日感冒咳嗽的人多,药铺也有不少百姓在抓药,很忙。


    药童知道她,连忙绕出来带着进去后院,前头还有一个药童在抓药呢。


    “苏大夫,徐姑娘来了。”药铺有个苏大夫,医术很好,他的孙儿在书院读书,和徐家的关系不错。


    徐茵茵进去后,喊了一声苏爷爷,后道,“苏爷爷,这是我捡到的一个乞儿,您快来看看,还有救吗。”


    “这伤得不轻啊,还能有一口气吊命,也是奇迹。”苏大夫放下手里头的药材走来查看,后侧开让小桃背进去,“能救,就是要耗些精力和药材。”


    “你去将他的衣服脱了,再打一盆水将他身上脏的地方清理干净。”他看向药童,后者诶了一声,轻车熟路的忙活,小桃也退了出来。


    “麻烦苏爷爷了。”徐茵茵松了一口气,她让小桃将所有钱都留下来。


    “这是做什么,快点收回去,药铺还不缺这点钱。”苏大夫在找出他的银针,再挑拣一些需要的药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是开药铺,他学的还是治病救人的医术,能帮就帮了。


    “这是两码事,后面还需要些花销呢。”徐茵茵自然不会听到拒绝就不给了,“苏爷爷,我就先回去了,等他醒来,若是还有剩余,您就将这钱袋子给他吧。”


    她也没想着守在这里等人醒来,只是路见困难出手相救,没必要让对方铭记的挂在心上。


    “行,我知道了,外头风雪大,你回去路上要小心。”苏大夫偏头一笑,目光很是慈爱。


    “我知道了。”


    徐茵茵呼出了一口雾气,和小桃离开了药铺。


    今日不算幸运,羊肉汤面没有开张,她们只好回府了。


    没吃到有些心心念念,徐茵茵只好让小桃去吩咐厨房,拿着前几日别家送的羊肉来做一份,顺道送去给娘亲,大冷天的喝一口身子很暖和。


    “下次可不能再胡乱出去了,看你,手都凉了。”莫夫人拉着女儿的手捂暖,屋内烧着暖炉驱寒,可附加在人身上的寒气可没那么容易散去。


    “等不下雪了,我再出去玩。”徐茵茵眉眼一弯,依偎在娘亲怀里。


    待年纪大些,及笄后就是大姑娘,就不好再抛头露面了,像大表姐就是如此。


    所以现在还能出去玩的时候,她当然要出去,否则日后被拘束在家中,脑海里可没有外面的风景回味。


    自己生的,还能不懂在想什么,莫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好气道,“你呀,鬼点子就是多。”


    话虽如此,可她那回不是允了,当姑娘的,也就这个年纪可以无忧无虑了。


    “娘亲,我今天看见不少难民了,都是从川城来的。”母女俩说了会儿贴心的话,徐茵茵抬起头,“娘,你可知外头现在如何了?听说川城有战乱,百姓很艰苦。”


    “听你爹说,是有这回事。”莫夫人点头,见着女儿皱巴巴着小脸也跟着担忧,她就是一笑。


    “好了,你个姑娘家安安心心的过生活就好,有什么事,还有男人顶着呢。且我们这是云州,距离川城远,中间还隔着凉城,打仗也不会打到这里。”


    莫夫人掌管家中的收支情况,经营的铺子近期也有价钱上涨的趋势,对外头的情况比较了解,虽也有些担忧,可这也不用和孩子们讲。


    “娘,您这话我就不爱听,姑娘家怎么了,天下大事牵连的可不止男儿家,姑娘家也是天下人。”徐茵茵努了努鼻子,有些不服气。


    “而且打仗是会死人的,一个地方打不完,就会带上其他地方一起抢,云州隔开再远也不安全。”


    她板着小脸蛋,还有几分肃然,很有自己的见解,“凉城小,若是投了川城后想要吞入云州,届时,云州就会动荡不安了。”


    莫夫人听得一怔一怔,她这女儿,心不小啊,整日喜欢钻研她爹的书房,还钻研出了利索的嘴皮子。


    “哈哈哈,茵茵说得不错,爹很赞同你这话。”这时响起了徐怀景的笑声,他一身长袍很儒雅的走进来,身边还跟着小炮仗似的徐飞瑛。


    可谨记着爹爹的教导,他止步于莫夫人面前,肉嘟嘟的双手一搭,后弯下腰来,奶声奶气的装着小大人,“见过母亲,长姐。”


    “爹!”徐茵茵很高兴,家里最有文采的爹爹支持她,可不是很自豪嘛。


    转而看向徐飞瑛,她招了招手,“小弟过来,我给你带了礼物。”


    一听到礼物,徐飞瑛也端不住了,连忙来到徐茵茵身边,“姐姐最好了!”叫得格外的乖。


    姐弟两在一旁歪腻,莫夫人站起来,接过丈夫递来的披风拍掉残留的雪花,“今日怎回来如此早?”她转身去挂起来,然后倒了杯热茶给丈夫暖身子,顺道疑惑的问。


    家中下人早就屏退了,一家四口在时,莫夫人不喜欢他们来打扰阖家欢乐,也是亲力亲为的照顾,她和丈夫感情深,后院干净没别人,除了本就是两情相悦,也是用心来经营的结果。


    “这半月来,有不少难民逃难至此,有的还迫害了周边百姓想要一口吃的,一处安生之地。”徐怀景刚从外头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烤着暖炉,手里端着杯热茶下肚立马暖和了。


    徐茵茵将虎头帽套在弟弟头上,偏头说道,“爹爹回来是因为县令爷想要整顿难民,却拿不定注意想要邀你们去府上商论?”


    她见过县令爷,虽不是贪官坏官,可谋得这个官位也只是斜封官,肚子里没几滴墨水,遇到事就会急躁不安,爹爹不止一次被邀去出主意了。


    “知我者,茵茵也。”徐怀景自豪一笑,转而脸色就是有些凝重,“确实如此,逃难而来的难民已又两千人,兴许还不止。若是不加以管理,待他们过得越发艰难时,定会心生怨恨,造成动荡。”


    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走进绝境的人,为了活下去,他们定会拿起任何能拿得动的工具来用尽手段活着,求生意志燃烧的是信念也是恨意。


    “这可不好安顿,无论放在哪儿都会被排斥的。”莫夫人跟着忧心,“郭憧也是,本该就是他一个县令该做的事,每回都叫你们去出主意,可显就是要推卸责任。”


    瞧瞧她心里的不满,连县令也不叫了,直接道出姓名的不敬。


    “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徐怀景知道些内幕事情,“川城的都督是他妻子外戚,现在川城内乱争斗打仗,身为督军却弃城死了川城被异王占领,家眷逃来这里投奔。这消息若是传出去,他也是脑袋不保。”


    所以难民的事要尽快处理,否则一旦闹开,引得云州的督军知道,郭憧这县令位置坐到头就算了,还招揽一个包庇叛军罪名,杀头大罪。


    弃城不战视为叛军,会诛九族的。郭憧能不紧张害怕吗,或许夜里都担心脑袋就被割掉,见不到明天太阳,整日整夜提心吊胆的。


    别说郭憧了,莫夫人听着都是吓得脸色一白,她拉着丈夫的手说道,“这事我们不参与,你就说身体不适,不宜前去。”


    当今圣上不管事,几年前镇国将军被诬陷勾结敌国满门抄斩后边疆无人镇守,现在已经是在连年打仗不休了还是败仗,朝廷腐败,民心不从,各地藩王在举旗造反,自立为王。


    云州虽还没有事,可一旦留守封底的泰王也参与其中,很快就会拉开战乱,传闻泰王和镇国将军是至交好友,被诬陷时只有泰王出面挽救,可惜,也惹得圣怒,被禁足在云州无法走动。


    “没用的。这片还是郭县令管辖,他发出了邀请我们不去就会被动。”徐怀景摇头,见妻子惶恐不安,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宽慰说,“你也别太担心,事情没那么严重,只是出个主意而已。”


    郭县令或许借着安顿难民的原由,也是想要探口风,看如何安顿投奔来的家眷吧,放在家中,可就是脖子上悬着一把刀,随时都会落下脑袋落地。


    徐飞瑛还小,听不懂在聊什么,戴着虎头帽子,玩着姐姐给他带回来的玩具,拿着小蜻蜓跑来跑去的当成是在飞呢。


    “爹爹,女儿可否能提议?”屋内有点热,徐茵茵解开了袄子披风放好。


    “自然是可。”徐怀景是个开明的父亲,若是书院能让女子进去读,他定是会带长女去的。


    徐茵茵弯着唇角,年幼的脸还有些婴儿肥,可眼睛明亮的又有些狡猾深意,“女儿想,父亲要去,并且积极提议最为好。”


    虽说被养得娇气,可她天生聪慧,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下也知道很多事。


    徐怀景蓄了胡须,他摸着,顺着话问,“依你之见,这是为何?”


    莫夫人也看向女儿,见他们父女交锋起来,心头的慌乱也安稳不少。


    罢了罢了,都是需要操心的,若真兜不住,就举家离开,总能留住命。


    “父亲是为百姓做事,操的是百姓心,这和郭县令并无关系。”徐茵茵整理着袖口,浅浅笑着,弯了眼。


    “前些秋日时,女儿见郊外有片荒山荒地放着着实可惜,若是好好用着能种上粮,难民不会饿肚子,日子就会有奔头了。”


    处在大浪里的人,若是没有人救他,那么看见岸上有谁,都会拼命缠住。


    徐茵茵:“子书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便是川城而来的难民,那也是天下百姓,皆是民心,并无不同。”


    难民逃来这种事,泰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放行,愿意收纳,背后就说明了问题,若郭憧做不到,不出几日就会有人来接替,而那肯定就是泰王的人。


    比起旁人,郭憧更好掌控,起码在目前看来,于他们是有利的,所以他们一定要保住郭憧的县令位置。


    这点徐怀景自然懂,他赞赏的看着女儿,知道事不多,可能够用仅有的信息分析得够快,小小年纪就看得如此透,可惜是个女儿身,否则假以时日成长起来,必能有所成就。


    “姐姐,我懂这个。”徐飞瑛玩够了,跑回来到徐茵茵身边挨着,“爹爹今天教我的,我还能背下来呢。”


    “我们家的飞瑛真厉害。”徐茵茵也不吝啬她的夸奖,徐飞瑛就是红扑扑着脸,圆溜溜的眼睛开心又害羞,不好意思了。


    “茵茵此言恰合我心。”徐怀景只是带着小儿子回来,喝了茶暖身之后就该离开去郭府了,他看向莫夫人说,“今夜归时不定,你和孩子们就先吃,不用等我。”


    “龙潭虎穴不好闯,你把徐力一起带去。”莫夫人起身相送,徐力是护卫,有他跟在丈夫身边照顾,她也能放心一些。


    这些事,也还轮不到徐茵茵这半大的小姑娘来操心,她领着跟屁虫弟弟回院子了。


    晚上,徐怀景很晚才回来,带着一身酒味,但并没有醉意。


    读书人的应酬,他能够端着身份拒绝。


    飘飘飞雪并未停,徐茵茵也没有再出门了,在家呆了两日。


    听父亲言,郭县令已经采用他提议的办法,有条不絮的安顿好集聚在城外的难民。


    第三日时,徐茵茵在看书解闷,弟弟同样留在家中,正俯身在她的案几写爹爹布下的课业,抓着笔的手拿不稳,写得歪歪扭扭。


    “姑娘,外头来了个小乞丐,说是想要感谢你。”小桃进来前先是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这才撩开帘子进去禀报,顿时有股暖气笼罩着。


    “小乞丐?”徐茵茵抬起头,“前几日捡到的那一个?”她救过的小乞丐也就这一回,很难不会去联想。


    “正是。”小桃点头。


    她心里也有些不太乐意,知趣的就知道要拿着恩钱离开,何故再来打扰,兴许是目的不纯。


    徐茵茵也没有要见的想法,“你去同他说,举手之劳罢了,无需挂齿,我也不需要他的感激,今后好好生活就好。”


    她救人,也不过是看见了出于善意,并非是想让对方记住恩情报答。


    “奴婢这就去。”小桃松了一口气,真担心姑娘会立马就见。


    只是过了会儿,她再回来时,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徐茵茵在教着弟弟写字,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姑娘,他不愿意离开,长跪在门前不起,说想要见到姑娘当面感激。”小桃心里恼怒,真是不识趣的家伙,什么身份还想见姑娘。


    徐茵茵有点诧异,想了想,她看向徐飞瑛,“姐姐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自己留在这里写字,不能分心,我回来会检查的。”


    “知道了,姐姐。”徐飞瑛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也习惯了先完成任务才能玩的规矩,能够坐得住。


    披着披风,徐茵茵来到了门口,果真就见他跪着,刚好一点的身体就这样冒着风雪,骨瘦嶙峋的,在摇摇欲坠。


    看见徐茵茵出来,蓬乱头发背后的眼睛就是一亮,他跪着没起,就这样挪步上前。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他匍匐在地磕头,小小年纪可声音没有清亮,而是低沉沙哑的像是喉咙受过伤一样。


    “你先起来吧。”徐茵茵站在台阶,垂眸看着他,板着的小脸有些不虞。


    他见到了,笑意收起,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也听话的站起来。


    只是跪得太久,双脚有些麻木僵硬,他站不稳,踉跄的往前走几步就栽倒,再次趴在了她的面前。


    可是这回,可以看见她的鞋子近在眼前,距离那么近。


    他像是不知道疼一样,再次爬起来,瘦弱的身板在风雪里摇摇晃晃像是下一秒就会被吹断。


    “狗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别扭的行礼,像是模仿别人般不伦不类。


    “狗奴无以为报,若是姑娘不嫌弃,狗奴愿意为姑娘当牛做马。”他拱着手,深深弯腰作揖,又郑重的跪下来,脑袋磕在地上行大礼。


    大有要是徐茵茵不同意,他就会长跪不起的坚决意思。


    这让小桃就是怒目一瞪,她就知道,找来就是有目的的!


    第53章 举人女儿捡回一个小乞丐后…2


    府里下人将新添的零嘴端进来放好, 又将空盘子拿走退出去。


    徐茵茵在和弟弟玩棋,很有良心的以大欺小,将他手中的零钱给赢完了。


    “姐姐, 我不玩了, 你欺负人。”徐飞瑛年纪小,可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眼看着口袋越发瘪,他开始耍赖,只为护住最后的铜板, 还想和朋友出去买糖人吃呢。


    “这不叫欺负人,这叫做兵不厌诈。”徐茵茵掂量着荷包还挺有重量, 看来攒的钱都在里面了,然而在弟弟期待的眼神下她还是给收了起来。


    “大丈夫生于天地,玩得起,就要输得起,放得下。你既然输于我了, 可不能耍赖撒泼的要回去。”徐茵茵的手指摇晃两下。


    徐飞瑛已经很爱面子了,短短的双手抱在胸前,他昂起下巴, “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自然不会反悔, 姐姐拿了就是。”


    大不了, 他再多攒几个月, 等待来年, 还是能攒回来的。


    徐茵茵一笑, 她可喜欢逗弟弟玩了。


    这时, 小桃撩开帘子进来,走到她身边福身, “姑娘,他已经洗好了。”


    “嗯,让他进来吧。”徐茵茵点头,将棋子放下来,徐飞瑛给收进盒子里,也好奇看向跟着小桃进来的小少年,陌生人,他没有见过呢。


    狗奴穿着干净的衣服,枯黄的头发也给剪短了再继续留长,看起来算是人模人样,没那么邋里邋遢了。


    这会儿才发现,他的眉骨长得好看,虽不说一看就很精致,毕竟都瘦脱相,脸颊都下凹了,可养养,也是个俊朗小少年。


    “狗奴拜见姑娘。”被徐茵茵打量着,狗奴有些不安的拉着衣服,就想要跪下来,但是被徐茵茵制止了,她没有那种喜欢享受别人没事动不动就跪地的癖好。


    狗奴抬眸飞快看了眼徐茵茵,后就是低着头,很畏缩的站着,“谢姑娘。”


    心跳得好快,还有异常的欣喜。


    他来到姑娘身边了,今后也要一直都在。


    “你叫狗奴?这是什么名字。”徐茵茵很不喜欢,明显太过侮辱人的称呼了。


    “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吧。”她拖着脸,仔细想了想,忽而抚掌一笑,“以后你就叫苍羿了。”


    摆脱苍茫无措的过去,迎接新的希望未来,很好,她总算不会被嘲笑不会取名了。


    小桃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因着手里抱着一个桃子,就用了这名。


    “谢姑娘赐名。”狗奴,不,他以后就叫苍羿了,真好听。


    徐茵茵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你多少岁了,从何处来,可会些什么本事。”


    女子的房院是不需要小厮来伺候的,这活儿不适合他做,而且要想留在徐府,得过了爹娘的明目才行,即便她说要留下,爹娘也会同意。


    “今年十一岁了,我也不知从何处来,一直就是个乞儿。姑娘您放心我力气大,能砍柴挑水扫地,只要您不赶我走,什么活我都能做。”


    苍羿抬起头,很着急的表忠心,他担心会被赶出去。


    过上从前的日子到无所谓,可他不想和姑娘分开,他就想看着姑娘。


    活在阴沟里的人一旦有了目标,心里就是憋着一股劲呢。


    徐茵茵没应,她年纪小,可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端着脸时还有几分气势。


    只是没想到,瘦瘦小小的居然有十一岁了,竟比她还大一岁,可完全看不出来。


    “你身上的伤,苏爷爷跟我说了都是些剑伤刀伤造成,你一个乞儿怎会有这些经历。”


    普通人若是遭遇这些,定会被灭口,怎会给留下一命的逃出来。


    “求姑娘恕罪,只是这些事,恐会玷污了姑娘的耳,才会有所隐瞒。”苍羿脸色一变,连忙跪下来磕头。


    “原先我是乞儿,后来有人跟我说,只要跟他走可以吃饱饭,我那时候饿狠了就跟着去。没想到,这人是要把我卖掉,卖一个喜欢虐娈童的老富商。我不从,就被殴打教训,后来想办法逃出来被抓,这一路才会受伤,躲到这里。”


    “若非姑娘相救,我早已横死街头,此后,苍羿的这条命就是姑娘的。”


    他说着,又再次磕了一个头,后抬起来看着徐茵茵,眼神期待,像是一条渴望主人收留的犬。


    徐茵茵听得皱眉,娈童这一词,她有听过,却没想到还真有此等变态存在。


    “你起来吧。”徐茵茵站起来,牵着徐飞瑛的手出去,“随我去爹娘面前,若是得了他们的首肯,你就能留下来了。”


    小桃面色不好,她总觉得这小子没安好心,但苍羿爬起来,整理了衣服整齐,也没在意她的态度,高高兴兴跟在徐茵茵身后,目光有些贪婪粘腻,只要能留在姑娘身边,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徐怀景和莫夫人都在家中,听闻女儿来意,他们打量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小少年。


    太瘦了,几乎是皮包骨,剪了头发是精神些,可看不出有什么力气。


    徐家不缺养一张口吃饭的钱,可也不能养闲人,做善事并非什么都往家里收。


    “还请老爷夫人给苍羿一个机会。”苍羿主动求表现,得了徐怀景的点头,他看向四周,然后走到正厅前摆放的石头,他单手就扛起一块,随后另一只手也是如此。


    这可不是假石,而是真的,因为徐怀景的读书人喜好,认为摆放假的不好看。


    “行了,放下吧,今后你就留在徐家。”徐怀景点头,他看向徐力,“这孩子就交给你来照看,好好培养,是个习武的苗子。”


    外面正是多事之秋,或许往后几年都不太平,有个武艺好的护卫就是安全保障。


    “是,老爷。”徐力点头应下,他走上前,“小子,你随我来。”


    “多谢老爷!”苍羿欢喜行礼,他看向徐茵茵,见到姑娘也偏头对他一笑时,苍羿只觉得脑袋昏呼呼的,几乎是同手同脚的离开。


    徐飞瑛这个小屁孩,看得羡慕,连忙跑到徐怀景身边,“爹,我也想学武艺!”


    能扛起石头,太厉害了!如果他也会,以后在小伙伴里就是最风光的存在。


    徐茵茵想了想,也是有些意动,“爹,可有办法寻到会武艺的女子?”


    “你也想学?”还没摆平小儿子呢,长女也要学,徐怀景是一个头两个大。


    “不行。”莫夫人立马拒绝,“你是个女子,学琴棋书画,学女红就好,学武艺那是粗人做的事,娇滴滴的女子怎能学。”


    她也是出自书香门第,可没见过女儿家舞刀弄枪,这成什么样了。


    “娘,要是云州也像川城一样有战乱呢?现在没有,往后几年也无法确定。”


    徐茵茵也不急,她自有说服的理由,“世道不太平,正因为我是女子才更要学,否则届时乱到这里,匪人涌入,我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被掳走,只有死路一条。”


    这话可把莫夫人给吓到了,直接掐到了命脉,她虽没有经历过战乱时候,可也知道,乱世里女子何其艰难,只能成为战利品被流转互送直到死亡。


    光是想想她女儿要是被一群莽夫掳走,会发生什么是显而易见的事,她一阵后怕。


    “而且我习武的事,只要不张扬出去,就无人知道。若是真的乱了,知道后也无人会说闲话,还会夸赞您和爹有瞻前的眼光。”


    徐茵茵来到莫夫人身边,拉着她的手在撒娇,顺带夸了一句。


    “好赖都让你给说尽了,我还能说什么。”莫夫人无奈摇头。


    她看向徐怀景,急声的催促,“你快点找找有没有,最好是很厉害的。”


    刚刚还反对呢,这会儿就恨不得女儿学成天下第一高手,这样就不会被欺负了。


    女儿家弱,更需要有本事才行,这个理才是对的。他们做父母的也不能时刻保护。


    “爹,我要学,我也要学!”徐飞瑛就是抱着老父亲的手在晃,摇得徐怀景都头晕。


    “行行行,都学。”顶着三人的眼神,徐怀景点头,“你说的会武艺的女子,我倒是认识一个。”


    这话,立马引来莫夫人的审视,徐怀景解释道:“你还记得严充吗?”


    “严充?记得,可是那镖局的镖头。”莫夫人自然是记得,只不过有些久远了。


    那年徐怀景还年轻,进京赶考,路上碰到劫匪,是严充押镖经过时出手相救的,破坏了规矩也要救人,是个英雄好汉。


    严充也是进京城,护送了一路,等徐怀景想要感谢时,人已经不见了。


    这份恩情,徐怀景还惦记许久,同妻子讲过,莫夫人自然是记得。


    此后在严充押镖来时,他们还见过几次面,交情不错,可近几年就没有了联系。


    徐怀景:“严充有一个女儿,妻子早逝,他重病在床时放心不下的写信给我,信中说望我在他女儿来时,能照顾几分。”


    “我没听他说起过有女儿。”莫夫人有些疑惑,见过几次面也没见有提及。


    “别人的家事,不说也是常理。”徐怀景没有深究,“前两日我收到信,严充已走,他的女儿严三刀已经上来,不日就到了。”


    无父无母的孤身女子,若是无人相帮就会被欺负,来到这里徐家还能照看,严充也是无奈之举,否则他也不会拖着病重的身体写信求助。


    严三刀?徐茵茵惊奇,一个女子取了这样一个名字,莫非是使刀的。


    这话刚说,人就来了。


    管家进来,抱拳一拱手,“老爷,门外有个名叫严三刀的女子说是来拜访。”


    “快请进来。”徐怀景还以为会在明天或者后天才到,没想这严家姑娘的路程那么快。


    徐茵茵也是期待的看着正厅门方向,她还没见过江湖女侠呢,光是想想兴许就是一身飒气。


    第54章 举人女儿捡回一个小乞丐后…3


    爹病重临走前, 让她过来云州找徐家,严三刀本意是拒绝的。


    虽说她明白老爹的担忧,无外乎就是被镖门里的其他师兄弟因为想要占据镖门, 将她坑害, 故而去世前,就做主将镖门给了出去,让她拿着盘缠离开。


    即便是她有武艺在身,也永远不能看低一个看重利益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且凉城也不安宁,离开总归是好的。


    唠唠叨叨很多, 严三刀嘴上嫌弃可还是心疼的,到底是老爹的遗憾,收拾妥当后就离开凉城,来到云州。


    她自己有钱,不需要寄人篱下, 买个院子住就行,用不着旁人撑门户。


    可既然来了,拜访还是有必要的, 怎么着也是她老爹心心挂念的事。


    按着地址,严三刀看着别致的房屋, 她拉着马, 还有些拘谨起来, 听老爹说徐家是读书人, 他们这些莽夫可比不上。


    虽说她大字不识几个也学不下去, 可对读书人还是敬重的, 当然那些当陈世美的读书人另算,也不能一杆子打死, 徐家在他爹口中家风很好。


    仔细检查着衣服穿着没有不当,严三刀上前去敲门了,随后出来个管家,她道明来意后,对方表示要进去问话,总之一套很麻烦的流程。


    “有学识的人,规矩就是多。”严三刀小声嘀咕着,她这个大嗓门来到这里都得下意识放轻,免得被听了取笑粗鄙。


    马儿在踏步,有些饿了,严三刀摸了摸它的脑袋,“踏雪再等等,带会儿我带你去吃最好的粮草。”


    这匹马通体白色的,很高大,四肢矫健有力,是突厥战马配的种来着很少有,她老爹送给她的礼物,从小马驹养大,现在是她行走江湖的好伙伴。


    踏雪有灵性,晃了晃脑袋,算是应下来。他们一路风尘仆仆的,严三刀也不会灰头灰脸的就上门拜访,她来到凉城是先歇了脚,洗浴换衣后才过来。


    本来想要将踏雪放在客栈里,可路上看到了有几个毛贼盯上她想找机会下手打劫,严三刀就给一起带了过来。


    在她的想法里,拜访很快速,她完成老爹的遗愿后就能离开了。


    等了小会儿,那自称管家的老伯再次出来,笑眯眯的将她迎进去,然后派来一个小厮,牵着她的踏雪去后院马槽,哪儿有粮草喂。


    严三刀也不会担忧徐家会将她的马给昧下来,将踏雪交给小厮之后,她随着管家进去,这一路看得惊奇又惊艳,像是土包子一样。


    光是这去前院的路,就比他们的镖门要大了,这称得起书香门第这个门楣称呼果然不差钱,想想也对,能供得起读书,有丰厚家底是肯定的,许祖上还有过大官只是没落了。


    待走近,严三刀远远就看见一行人,一对夫妻,还有个漂亮的小姑娘,以及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她心想,这应该就是徐家人了。


    只是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啊,严三刀是个很爱美的,这话并非是说她自己爱梳妆打扮,相反过得粗糙像个汉子,而是她很喜欢漂亮小姑娘!


    现在这个,比她见过的所有姑娘都要好看,微微对她一笑,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果然还是女子最好看,她开始幻想,要是死皮赖脸的话,能不能留下来?


    他们也在打量着严三刀,长相英气,眼神清正,穿着短褂,腰带上还配着两把菜刀,看着就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气质,和想象中的差不多。


    “你就是三刀吧,快进来,路途遥远,受苦了。”徐怀景热情的说着,自有丫鬟端茶进来倒好又退到旁边站着伺候。


    其实也不受苦,她在外面跑都习惯了,严三刀难得有些局促,喃喃的说,“徐叔。”


    是这样称呼吧,比他老爹要小应该是叫叔的,唉,真难为她了,最不适应处理这些事。


    如果都是江湖中人那就好,可明显不是,她也懂不能用江湖中的相处方式套进来。


    “不用拘谨,来到这里,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徐怀景知道初来乍到都是会陌生,时间一久就好了。


    “我为你介绍介绍,这是我你莫姨,这是我女儿徐茵茵,我小儿徐飞瑛。”


    徐怀景也是第一次见到严兄的女儿,眉眼长得和他有些像,只不过或许偏向她娘多些,英气好看。


    “三刀劳累了,先坐着喝一杯茶去去寒气。”莫夫人同样是热情相待。


    她招呼着人坐下,目光暗自打量,心里头很满意,瞧瞧腰上别的两把杀猪刀,一看就很强大,女儿学个几分本事就好,也不求能学完。


    “飞瑛见过三刀姐姐。”徐飞瑛摸了摸脸,叠着手行礼。


    徐茵茵也是一笑,微微福身,“三刀姐姐。”


    这家果然是文绉绉的,严三刀就觉得,她好像是很粗鲁啊。


    但是茵茵妹妹真好看,嘿嘿。


    “在下严三刀,见过徐叔,莫姨,茵茵妹妹,飞瑛弟弟。”


    屁股刚坐下,严三刀就是立马站起来,下意识抱着江湖拳礼,嗓门一张就是豪迈之气,就差没有结拜了。


    本是雅致的正厅,忽而变得犹如大漠边的客栈,江湖侠客饮酒之地。


    徐家人一怔,见着严三刀反应过来手无举措,很尴尬的样子,转而就是轻笑,并非嘲笑,而是觉得她很逗趣,也说明这姑娘是个实在性子,可以结交。


    “三刀姐姐好英气。”徐茵茵抿着笑意,眼里泛着亮晶晶的好奇。


    “茵茵妹妹不嫌弃就好。”严三刀瞬间红了脸,笑得有点憨傻。


    天不怕地不怕的严女侠,就怕漂亮姑娘对她笑,这一笑就不得了了,魂都找不到边。


    莫夫人安排人准备房间,还有接风洗尘的饭菜,屋内,徐怀景在和严三刀聊天,说起严充,他是伤感了。


    严三刀却也没有多少难受,该伤心的都伤心过了,她也知道,这可是她爹迫不及待的事,想着她找她早早离世的娘。


    她爹和她娘就是一桩往事,反正自她记事起,就是跟着舅舅家一起生活的,养猪,看猪,杀猪,杀猪刀使得比她老舅还利索。


    老爹得空就会上门,老舅就很不爽,两人相看像仇人,但也没拒绝她爹来找她。


    所以严三刀会武艺就是这样学来的,她天赋好,把她老爹的本事很快就学完了。


    没什么心眼子的严三刀,玩不过徐怀景这个老狐狸,三两下就被忽悠得什么都说了,听着夸奖会武,要不是担心太自来熟,她都想拿杀猪刀比划比划。


    “不不不,徐叔,我在外面找房子自己住就好,就不来叨扰你们了。”严三刀回神,听见莫姨已经将房间收拾出来了,她就是连忙摆手。


    好友的嘱托,徐怀景自是放心上的,“你爹既然把你托付给我照顾,我又岂能不理?再则你一个女子在外面住,虽说你有武艺傍身,可生活里不止是刀光剑影。”


    “是啊,三刀姐姐,麻烦事很多的呢。你啊,就开开心心的住在家里,有你作伴,我也不会觉得无聊了。”徐茵茵也是出言相劝。


    短暂的相处,她很喜欢这个爽朗的大姐姐。


    漂亮妹妹这样一说,严三刀立马就动摇了,莫夫人走进来坐在她旁边,先是叹了声气的哀愁,后又请求的说,“三刀啊,莫姨其实是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的。”


    “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当会竭尽全力。”严三刀点头。


    “我观你有一身好武艺,就想请你教茵茵几招。”莫夫人是真把女儿说的情况给记得牢牢的,“女子生存本就不容易,茵茵她弱弱小小的,我和他爹都不放心,若是今后被欺负了该如何?能学点拳脚功夫,遇到事了还能自保。”


    “我教!”严三刀一听,瞬间肃然着脸,“您放心,我一定会将茵茵妹妹教成以一打十的侠女!”


    她拍着胸脯,一脸保证,“而且还有我呢,茵茵妹妹就是我的亲妹妹,谁敢伤害她,就要先问问我的杀猪刀同不同意,先踏过我的尸体!”


    感受到她的真挚情感,徐茵茵朝她一笑,“谢谢三刀姐姐。”


    “咋那么客气,茵茵妹妹不用谢,应该的应该的。”严三刀嘿嘿笑着,大手一挥的很是豪爽,就差没有端着酒碗碰杯了。


    “···”莫夫人嘴角一抽,她有种担心,温婉乖巧的女儿将来不会也学成这样吧?


    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学会自保占据上头,算了,她多盯着点就好。


    *


    等苍羿知道徐茵茵身边有个黏糊劲不比他少的严三刀这件事,已经是在五天之后了,还发生了件乌龙事。


    他被徐力带走之后,就去到了护卫院子住,然后开始养身体安排学习的事,既然要培养成护卫,肯定是要识字的,否则看张纸条都看不懂。


    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没有好好的学过,想着要留下来,要跟在姑娘身边,他学得很用心,蜕变也是很快的,起码走出去和五日前的样子相差很大。


    吃得好住得好,年轻恢复快,脸上都长了点肉,身高也开始拔高了。


    五日一休息,得了徐力的允许近今日能放松,苍羿穿上最干净的护卫衣服,收拾妥当之后,就来到徐茵茵的院子,但他是外男,得要禀报了才能进去。


    小桃看他的目光,依旧那么不善,苍羿看见了也不在意,他只在意姑娘待他的看法就可以了。


    无视那想要叉出去的眼神,苍羿几乎是很努力控制着雀跃的心,维持着规矩走进去,眼神一扫就看见,姑娘站在院子中间。


    娇小一个,蒙着眼睛,手里拿着一根细棍子,周边的花开得好看,可苍羿就只看到姑娘,若不是小桃在旁边虎视眈眈,他的眼神或许会更加炽热。


    “姑···”苍羿想要喊一声,耳朵微微动,就听见有人飞来的声音,手里还拿着两把杀猪刀,日光下刀尖很刺眼,是朝着姑娘而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苍羿立马冲过去,像野狗一样动作很灵活的跳跃过花丛,就来到了徐茵茵面前将她护在身后,拿着徐力给他做的木剑,横在头上,硬生生挡住了严三刀的杀猪刀,抬眸时他看着严三刀的眼神,那股子阴狠,恨不得撕碎了去。


    严三刀也是一惊,突然跳出来个野小子,还用这般可怕的眼神盯着她,恨不得吃肉了,她下意识收起力气,往后跃的翻身落地。


    可还没搞清楚情况呢,这野小子就像是呲着牙的恶狗,拿命来护着主人,提着木剑,就是气汹汹的冲上去乱砍,一刻不带停下。


    他就是学了几招,可记得快,而且在苍羿的观念里,面对敌人就是往死里打,只有打死,他才会安全,毫无章法的出招却都是往着能夺命的地方去。


    就像是他杀了那几个人一样,只有他们死了,他才不会被当成狗的关起来整日打骂,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会被老东西玩弄虐待,只要是敌人,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臭小子,你还来劲了!”严三刀也是震惊,这野小子可真下猛手啊,她还被缠得逼退几步,如果是会武的,手里还是开刃的武器,她这会儿多半是受伤了。


    狠人,她见过,可还没见过像这个的,犹如是野狗批了张人皮子的凶恶。


    眼见苍羿像是疯了一样乱咬人,小桃也是喊着,“苍羿,你在干嘛,还不收手!”


    她心里很不安,觉得这小乞丐过于狠了,会伤害到姑娘。


    “怎么回事?”徐茵茵拿下蒙眼带子,看见眼前这一幕,大脑也是远转慢了些,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苍羿,苍羿,别打了——”徐茵茵连忙喊着,院子里的花都落满地,她捂着胸口,有些心疼,还想养活了拿来照着医书上描述的做药呢。


    听到姑娘的声音,苍羿那像是恶犬化的表情,立马就恢复了正常。


    他没再穷追不舍,转身,三两步回到了徐茵茵面前,双膝一弯就是规矩的跪着,却抬头看着主人,眼睛亮亮的,确认没事才安心。


    “姑娘,苍羿在。”他望着她,脸上还有划出来的一道血痕,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哪里还有方才恨不得咬死的阴狠。


    这前后的变化,看得严三刀目瞪口呆,久久无法回神,真是涨见识了,云州果然不愧是大城,什么人都有。


    徐茵茵疑惑问,“苍羿,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和徐力学习吗。”


    “姑娘,今日轮到我休沐,想着还未报答姑娘,就将夜里雕好的木雕拿来送给您。”苍羿说着,他放下手里头的木剑,从怀中拿出一个木雕小兔子,双手捧着呈给徐茵茵,做得栩栩如生。


    他还聪明的涂上了颜色,是和同护卫院里的人借的,当然也将兜里那几个铜板给了出去,至于姑娘留给他的钱,没舍得用都收着呢。


    “真可爱,你还有这个手艺呢。”徐茵茵拿过把玩,细看做得还有些粗糙,可也是不错了,起码形态好。


    “我和同院的护卫大哥学的,没有什么报答的,只能用这些简陋的玩意儿让姑娘开心。”见到她喜欢,苍羿眼前一亮,心里很满足。


    同时还有点懊恼,他怎么那么没用呢,应该捧上世间最好的宝物给姑娘才是,而不是这些简陋的东西。


    听后厨的老伯说,世间啊,能用得上最好的就是皇帝咯。苍羿心里是一闪而过的苗头,是皇帝,就能给姑娘最好的了?


    “已经很好了,我很喜欢。”徐茵茵一笑,见他还在跪着忙的说,“你快起来吧,下次不可再如此鲁莽了。”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这是在徐家呢,三刀姐姐刚刚是在训练我面对危险的反应能力,不是来害我的。”她知道苍羿是将她放在第一位,故而也解释了番。


    严三刀走上来,将两把杀猪刀收回去,朝着苍羿轻哼了声,自然也没得到一个眼神回应。


    “是。”苍羿听从的站起来,可心中对姑娘的话在反驳,见到有危险的那一刻,无论鲁莽与否,他肯定要第一时间保护姑娘啊。


    他这一起来,徐茵茵才发现,他的个子长得快,这才五天没见呢,就隐隐比她高出了一点,而且容貌也变化了,看着精神。


    这时进来个小丫鬟,福身道,“姑娘,严姑娘吩咐厨房准备的食材已经准备好了,可否现在就挪来院子。”


    “嗯,挪来吧。”徐茵茵听着三刀姐姐讲很多外面的趣闻,兴致来了,也想安排上好体验体验,自然需要什么都是严三刀说的。


    后厨动作很快就摆好,需要的铁架子,紧赶慢赶五天也赶出来了。


    没被出声退走,苍羿就不会主动离开,积极帮忙,在能够见到姑娘和姑娘待在一起的时间里,他很珍惜,一丁点都不想浪费掉。


    有一板的猪肉,这可是严三刀的拿手活,她掏出杀猪刀,眼神看着猪肉,像是看什么老朋友一样很怀念。


    “小子,看什么看,切猪肉,你会?”感受到苍羿的目光,她抬头就是阴阳怪气的说着。


    这野小子,暗地里那警惕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挪开,就像她是个坏人一样,什么眼神。


    苍羿没搭理她,转而蹲在徐茵茵面前串菜,徐茵茵也是兴致来的自己碰,大多数都是下人准备好了,她就动动手,玩个新鲜。


    “三刀姐姐,苍羿只是野习惯了,性子有点刺,实际上没有什么恶意的。”徐茵茵也不好厚此薄彼,两边维护,“苍羿,三刀姐姐是我的朋友,你也不能摆出脸色,这是不对的,知不知道。”


    许是自己捡回来的小乞丐,现在养在家中,徐茵茵对他总是有了几分宽容。


    “姑娘,我明白的,今后再也不会了。”苍羿认错的行为特别流畅,整一个乖顺的恶犬,实际上怎么想,他心里懂。


    反他正就是看这个严三刀不顺眼,怎么可以抱姑娘,谁允许她抱姑娘的!


    料是严三刀自己调的,味道很好,徐茵茵还命人准备了点小酒。


    吩咐厨房留了些给爹爹和小弟,娘亲说了不来叨扰,她也装满一碟叫人送过去。


    吃着烤肉,再听三刀姐姐讲外面的见闻,徐茵茵不小心就贪杯了些,脸颊红扑扑的甜美可爱,苍羿招架不住的偷偷看了好几回,恨不得给记在心里。


    “只可惜,现在外头不太平,我爹也走了,现在没法再跟着他到处闯。”


    严三刀饮了一口酒,眼里也染上了悲伤,说着不伤心可还是会想念的,唯一亲人离世,呐能做到真的毫不在意。


    “如果世道安宁就好了,我也想去看瀑布流水,看大漠黄沙。”徐茵茵捧着脸呢喃说。


    苍羿默默伺候着,也将这话听在了耳朵里,他没能理解什么文雅的调调,只知道,姑娘想出去玩,但是外面坏人多。


    嗯,他要努力习武,只要将坏人都解决了,就不会碍着姑娘出门的路了。


    有一个坏人就杀一个,有一群坏人也要杀光。


    第55章 举人女儿捡回一个小乞丐后…4


    时间一晃而过, 五年就溜走了。


    徐茵茵也从一个半大姑娘,长成到了及笄年龄的大姑娘。


    今日是她的及笄礼,本该是热闹的, 却很低沉萎靡不振, 府里飘着严肃氛围。


    五年,足以发生很多事,比如说皇室倾覆,权威不再, 比如说各藩王自立为王,战事不断, 无论是内斗还是外患都有。


    云州的泰王自然也就加入了这场争斗,表面上无实权,实际上这几年是暗地里做足了准备。


    且还是扯着匡扶皇室灭反贼的名声,自有一批拥护者,而所处封地的云州也是个香饽饽。


    泰王已去到京城, 这封地就是交给他大儿子梁绪管理。


    泰王是个还算有谋略的能人,可惜,梁绪好大喜功且胸无点墨, 在他的管理下云州很不太平,闹事不断, 官官相护。


    因着梁绪想要证明能力, 更是加大赋税, 步了川城后尘, 想反抗的人越发多。


    徐家长女有倾国倾城容貌这件事传到梁绪耳朵里, 好大喜功还极其贪色的他当下就心动了。


    命人去调查, 确实名不虚传很美之后,连委婉都不用, 直接派人到徐府。


    扬言泰王之子梁绪已看上徐家女,要纳为姨娘,这场婚事是还徐家高攀了,识趣的就安排一顶红娇子抬入府,若是不识趣,那就别怪梁公子有脾气了。


    梁绪只是贪图美色想要玩一玩而已,他已经娶妻,且还是督军的女儿,有老丈人的兵力支持,他怎么可能把徐家女娶为正妻,肯纳为姨娘妾室还是看在徐家在当地名声不错,且徐家女还有“神女”之称。


    武将的枪,文人的笔都是重要的,反正姨娘位置多,将徐家女纳回府上对他来说有益无害,相反还能得不少民心。


    且他没想过徐家会拒绝,当今天下打乱,各方势力抢占地盘,可泰王的呼声最高,现如今还入了京城,打着清君侧的名声成了摄政王,将来登基为皇帝,那是铁板上的事,这也是梁绪有恃无恐的根本原由。


    来人挂着奸诈的笑意,目光掠过徐茵茵的脸也是很惊艳,又看向徐怀景敲打,“徐举人,梁公子很期待能和徐家成为一家人,还望徐举人莫要让梁公子失望才对。”


    这件事办得妥当了,他在梁绪面前就是一号人物,将来荣华富贵铁定少不了。


    “还望回去禀报梁公子,徐某明白。”徐怀景作揖,微微欠腰时,说得恭敬顺从,可遮挡住的脸很是阴沉。


    站在徐怀景身后的其余人,面上是恼怒的可当家人没有表示他们也不会出声。


    徐茵茵一直垂着眸,任由打量,并没有要被纳为妾的慌张。


    她相信爹爹不会答应,且这件事,并非没有迂回之处,应该说也是一个突破口。


    “徐举人放心,梁公子是真心要娶,绝不会亏待了徐家和徐姑娘。”缓了缓语气,来人也不想将事情闹僵,“我等就先回去禀报梁公子,徐家就准备婚事吧。”


    依着徐家长女的容貌,将来能得势也说不定,现在得罪死了将来他也不好过。


    “恭送大人。”徐怀景又是垂了下身段,待一行人满意离开之后,他才缓缓直起来,收起恭敬神色,目光深深的看着门口。


    “老爷,我绝不答应将茵茵送入梁府!梁绪此人什么猪狗不如的事都做得出来,茵茵进入,那就是往火坑里推啊!”莫夫人拉着徐怀景的手出声。


    当街强抢民女的事,梁绪也不是没有做过,甚至,甚至清清白白的姑娘被玩腻了,转手就送给手下消遣,不过几日,好端端的姑娘就死了,活活玩死的!


    这件事闹得大,姑娘的家里人想讨公道,可能够跟谁讨,云州是梁家的地盘,是土大王,后来这一家子老的都死了,年轻的也残了。


    受不了侮辱的女子也自尽,被逼得灭门,如此不堪之人她宁愿带着女儿走了,也不要受这等侮辱至死的事!


    “爹,我不要姐姐嫁给这种脏人,大不了,我们杀了他!”徐飞瑛很怒气,护在徐茵茵面前。


    他已经十一岁,是个半大小子,长得和徐茵茵一样高了,小时候还肥嘟嘟的很可爱,现在抽条长高,还习武,眉眼有着坚韧的英气。


    “放心,我是个当父亲的,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海。”徐怀景是没有想过用卖女儿来谋前途。


    况且他并不认为,泰王最后会成功,刚得了点势就如此嚣张行事,迟早会被剿灭。


    闻言,莫夫人松了口气,转而就是担忧,“可梁绪不会甘心罢手的,我们走吧,离开云州,到别的地方生活。”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想到保护家人的办法就是离开,躲得远远的,只要够不着就行了。


    “躲?夫人啊夫人,外头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往哪儿躲都不太平。”徐怀景摇头,莫夫人就是苍白着脸,很是无力。


    见着女儿一脸深思,并未吭声,徐怀景看向她,“茵茵认为该如何。”


    这几年他已经习惯了女儿在出主意,现在梁绪还好声好气的来说纳入府,连提亲都安排了,而不是用身份压着强娶,只是因为徐家的名声,他有些投鼠忌器,再横行霸道,总归还是要看泰王的意思。


    而这个名声,徐怀景不得不说,在五年前难民逃来时女儿给她提的建议,就已经做了安排,往后这几年女儿也在外面活动,跟随者很多,虽不一定是为了现在,可一定是有所考量。


    “父亲母亲,还有弟弟不用担心,女儿有考虑。”果然,徐茵茵勾唇浅笑,目光清澈却又坚定的看向他们,“只是女儿要做之事果然胆大包天,也不知你们可愿与我放手一搏的赌一赌。”


    “当然,若是不愿,女儿也不强求。”徐茵茵将什么事情都给前后安排妥当了,“女儿会将你们送走,藏得好好的,无论女儿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牵连到你们。”


    这话,莫夫人有些迷糊,听着不懂是什么意思,她看着运筹帷幄的女儿,又看向丈夫,而丈夫就是垂眸深思,最后扬唇浅笑,她看得更加迷糊了。


    “我要跟着姐姐!”徐飞瑛立马喊着,“我要和姐姐共进退共生死!”


    他苦学武艺,如今有了点小成就,只是更爱读书,这个年纪也知道很多事了,他明白姐姐和苍羿大哥在背后有安排,虽然不了解,可他会跟着姐姐一起。


    “哈哈哈哈,好好好,徐家出了个好女儿。”徐怀景摸着胡子爽朗一笑,“放开手去做,爹支持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他是没看差眼,这个女儿,眼里没有野心,可是有怜悯,这就足够了,有时候对天下人的怜悯,可是比野心要更强大的力量。


    “娘也支持你。”莫夫人不知道他们的打迷糊,可一家人肯定是要在一起的,无论发生什么事。


    面对家人的支持,徐茵茵的心中一暖,也更加有动力了。


    “还真有一件事,需要爹爹去帮我。”徐茵茵看向徐怀景,明眸里闪烁着算计。


    “你说。”


    “爹爹亲自去一趟梁府,就说,纳入府时间定在半月后。”


    “但我的嫁妆是,给云州老百姓的赋税减两层,除了这个我不要其他,否则就是一具尸体抬入梁府。”


    徐茵茵转着手中的玉镯,眉眼如画的平静,可很有信服力。


    “好。”


    徐怀景也没问她的安排,有些事,他也看在眼里,听着做就行了。


    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他已经老了。


    *


    没过几日,这件事传得很快,云州的百姓都听说了,私底下议论纷纷。


    徐家长女谁不认识,像个天仙般的人物,最主要的是像活菩萨一样心善。


    免费施粥,免费治病,三年前有场灾病,就是徐姑娘不怕死的进入病患堆里力挽狂澜救回来,老百姓只要是有难事求到她面前,都会伸出援手。


    可是这样像天上神女的人物,却要被强迫为姨娘,闻着都是低声愤慨。


    他们想帮忙却无能为力,害怕梁家的势力,只能私下里为神女打抱不平。


    “听说了吗,徐家长女要被纳入梁府当姨娘了,就在半个月后。”


    “遭天谴的梁家,连神女都这样折辱,也不怕遭天谴。”


    “哎,谁让那是梁家。”


    “而且神女为了老百姓,开口要的嫁妆居然是减少税收,给老百姓一条活路。”


    人群中有人抛下了这句话,引导着他们讨论,然后悄悄隐退。


    城内都是生活还过得去的人,讨论再热烈,他们只是惋惜和不平,却不会做什么事来帮忙,明哲保身,这是人之常情。


    且他们也不需要城内的百姓出手,要的,就是将这件事烙在他们心中,形成主观念。


    时间一久,等后面起到的作用自然是很厉害的。


    *


    这事传到被安排去挖山修路的难民之中还有老百姓耳朵里。


    面上没有什么,可在背后,他们聚众起来,心里的恨意要达到了巅峰。


    一个个的互相隐瞒联系,躲过管事的眼睛,溜到了外面。


    严峻崎岖的山峰里,却意外很平坦,现在被改成了习武的场地,放眼望去像是一个军事训练场,且还有种植,一个个的汉子扛着粮食放好,妇人就在缝制抵暖衣服。


    这块地方,是徐茵茵找给他们的,每一块都是她划分好且告诉他们怎么做,而这些人就是被放弃差点被放火烧死的人。


    起因就是两年前在凉城有一场瘟疫爆发,连带着云州周边也感染,祸及很大。


    束手无策下,决定要将患了瘟疫的人全都杀了烧死,等于说凉城就要灭城了,无论他们如何哭嚎也没用。


    后来,徐茵茵拎着药箱,带着药义无反顾的进去救治,连续两个月的付出,后面终于成功了,她的神女名声由此而来,而凉城自然也就归到泰王管辖。


    但是暗地里,已经拧成一股绳是别人无法号召的力量,就等着听号令行动了。


    所以对于陷入困境无处可去的人来说,出手相救,给了他们安定的居所,就是他们要效忠的人,更别说还有苍羿这个,近几年洗脑功夫很厉害的嘴皮子。


    他自己实力强,可是像圈地盘一样的护住徐茵茵,影响之下他们更加疯狂。


    外面打探消息回来的眼线将事情一说,各个都是愤慨,严三刀差点要压制不住,但她心里很满意。


    她明白,茵茵妹妹立下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这些人就是打响第一步的力量。


    目前不需要他们理智,只需要疯狂就好。


    “严老大,你说,我们要怎么样去救神女。”他们找到严三刀,手里拿着武器,恨不得立马上冲到梁府取下狗头。


    望着一张张面孔,严三刀扶着杀猪刀,现在越发稳重了。


    “众位好汉,听我一言。”她抬起手,下方闹哄哄嚷嚷着要救人的声音立马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担心神女安慰,我也担心。只是这件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你们放心,我也很愤怒,神女绝对不会有事!”


    严三刀说得他们激昂,“回去将你们的刀磨得锋利些,否则砍不下狗贼的脑袋者回来就要受到惩罚了!”


    “砍狗贼!”


    “砍狗贼!”


    众人举着刀齐声喊着,激奋回去后,磨刀声是日夜不止,生怕不够锋利被嘲笑。


    严三刀勾唇一笑,抬头看着天上有些刺眼的太阳。


    她想,终有一日,阳光下的百姓是能安居乐业,走向太平盛世的。


    第56章 举人女儿捡回一个小乞丐后…5


    今夜梁府很热闹, 张灯结彩的,本来纳姨娘只是一顶红轿子带入府中就可以的事,没必要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可梁绪将办好的这件事同他的父王禀明, 其目的也是为了邀功巩固地位, 虽他是大公子,可泰王府里还有不少公子,他的地位可不稳定。


    泰王知道后,自然是大喜, 徐家的名声好,徐茵茵更是具有神女的外称, 要是用得好,对他的大业来说就是助力,便是徐家没有多少实力根基,可百姓信服也是好的。


    故而回信一封,梁绪被夸赞了番, 且泰王直说了要将门面给摆好,要让云州和凉城的老百姓知道,他们是结两家之好, 故而才会有这样的布置。


    云州没有宵禁,且接亲还是在晚上进行, 围观的百姓很多, 大部分凑个热闹, 少部分为神女感到不值, 可也不敢做什么。


    梁绪骑着系大红花的白马, 大腹便便, 瞧着毫无形态,接亲队伍走过街道, 他抬头挺胸的样子很是傲气,跟在旁边的随从则是两边撒钱。


    他们接亲是在晚上,只因算出来的吉时是这个时候。梁绪本来还想来个下马威的,梁家已经给出荣华富贵的机会还蹬鼻子上脸,可说吉时好,为他今后谋得太子位置有好处,就只能顺着来,谁不想要个好兆头。


    总之先将人给娶回去,到了他的府中,怎么样对待还不是他一个念头的事?想到徐茵茵的容貌,梁绪就觉得下腹有一股邪火在燃烧。


    眼看就要去到徐家,在半截路的时候,忽然冒出了一行黑衣人前来堵杀,惊得围观百姓立马四处散开,生怕小命被祸及。


    这群人显然训练有素,而且娶亲也不会带大部队,很快就被绞杀了。


    “来人,护驾,护驾!”眼看侍卫已经一个个倒地,马背上的梁绪惊恐万分,豆汗淋漓。


    见有一个人,手里的剑没入侍卫的身体有拿出来,是带血的红,滴答滴答落地,对方抬起头,目光阴沉沉的看着他,像是在看着死人。


    梁绪心中一紧,哆哆嗦嗦的翻身下马就想要跑,可他吃得过于肥胖的身体,跑几步就摔倒下来,身下都是尸体,还都是红血在流淌。


    前面有人,两边也都是人,那人提着剑一步步走来,像是要跟他索命的恶魔,梁绪吓得腿软,爬不起来,连忙蹬着腿往后挪,裆裤已经湿了,一股腥臭味弥漫开来,在这个夜深月明的夜晚尤为狼狈。


    “别杀我,别杀我,我可是泰王之子,只要你放过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财富,美人还是权势,统统都给你!”退无可退的惊恐,梁绪大声的喊着,企图能够用利益动摇他的杀意。


    “泰王之子,很厉害吗。”那人勾着嘴角,阴冷的说,“敢窥伺不该窥伺的人,早死是你的结局。别急,很快,你的好父亲泰王就会下去陪伴你,和你父子重聚了。”


    他双手握着刀举起来,月光下,刀身的反光冰冷刺骨,映着他的眼睛很可怕。


    梁绪连惨叫都没能发出来,面部定格在惊恐下,被刺穿了身体,血蔓延在身下,随着首级被取下,四处而溅,还有些染上了苍羿的脸,血腥味很重。


    “劳烦徐大哥走一趟,亲自将这个礼物,送到许王手上,告诉他可以行动了。”苍羿将首级一挑抛出去,很稳的就被走上来的徐力抓住头发拎住了。


    “好。”徐力点头,转身离开,他依旧在给徐家做事,可既然也是大姑娘的吩咐,他就会会照做。


    且他内心是佩服苍羿的,成长速度快得惊人,他有直觉今后的成就必定不平凡。


    严三刀是从外面杀进来的,身后跟着数十万的将士,将云州给团团围住,若有不从,直接杀无赦。


    今夜的梁府很热闹,是真的热闹,血流满地,泰王在云州和凉城的势力,早就被他们侵蚀殆尽。


    特别是凉城,暗地里早就成为了他们手里的一把刀,现在这个刀已经磨得锋利,用得很顺手。


    杀戮结束,没有管尸横遍野,也没有看躲起来瑟瑟发抖的百姓,苍羿站在徐家的门前,刚抬起手,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一身红嫁衣的徐茵茵,晕染了天上被无云遮月的夜空好像泛着红光,更美上了几分,这一刻没人敢大声呼吸生怕像是九天玄女的人儿就会回到天上,不再留恋凡尘。


    “茵茵,我回来了。”苍羿站在她面前,刚刚还像是恶鬼,这会儿就是扔下刀,小心翼翼整理着衣服,走到了徐茵茵面前。


    他今天也穿了一身红,平常都是玄色,且很注意的没有弄脏,依旧是干干净净,和她站在一起宛如要成婚的一对佳人。


    三年前,他早就离开徐家了,独自在外面闯荡,想要挣下一份前程后,再回来到她身边。


    因为苍羿知道,他不止是将她当成要保护的姑娘,更想站在她身边成为和她相伴一生的亲密关系。


    可他什么也没有,是给不了她最好的生活,故而才会选择离府。


    “嗯,辛苦了。”徐茵茵对他展颜一笑,苍羿顿时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苍羿站在她身边,时至今日,他终于能够和心爱的姑娘并肩而站了,这个感觉过于美妙。


    “诸位,今天下大乱,藩王相争不管不顾,强征壮丁,加重赋税就罢,稍有困难就会被放弃,苦的是我们这些老百姓,付出最多却不把我们当人看!只是他们随意打骂压榨的畜牲!”


    “你们在怕什么!在等什么!豁出性命来救治瘟疫的徐姑娘都被如此侮辱对待,将来你,或者你,又该如何?”


    看向四周的拥护者,还有躲藏起来的老百姓,苍羿这番话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激起了亢奋激动,还有会即将被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假想紧迫感。


    天下大乱时谁也不能幸免,可乱世最惨的是他们,盛世里享福的却不是他们,光是想想就止不住的愤怒。


    “我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能给你们一个安宁的环境生活,做力所能及的事,虽死却也无悔。我也没想过你们会来救我,甘愿和梁家对上淌这趟浑水,这让我很感动也很感激。”


    徐茵茵双手叠于腹前,仪态极好的看向他们,不急不缓的语气,能烘托出她此刻的心情。


    “诸位放心,既然你们将信任交于给我,那么,我也会努力还给大家一个太平盛世。今时景下,摔玉为证,若是不成,再为瓦碎!”


    徐茵茵褪下手腕佩戴的玉镯,高高举起来后,吸引着众人的目光,随后她两指一松,玉镯落地,砰一声尽数碎掉。


    “我等愿誓死追随,建太平盛世!”


    严三刀翻身下马,干净利落的单膝跪下高声喊着。


    “我等愿誓死追随,建太平盛世!”


    “我等愿誓死追随,建太平盛世!”


    “……”


    随着齐声呐喊,越来越多的人紧跟其后的跪下奉为主。


    躲起来的百姓,面面相觑后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统一行为,大势已定他们自然是要随波逐流。


    “我等愿誓死追随,建太平盛世。”


    徐怀景也是一同行礼,他是个文人代表,既然态度出来了,那么笔杆子的影响力也是不弱的。


    莫夫人震惊,可过后就是低着头跟在丈夫身后。


    这一刻,他们已经不是父母的身份而是跟随者。


    见证大业的开阔着和元老。


    *


    徐力快马加鞭,累死了两匹马终于赶在最短时间三天内将“礼物”送到了川城异姓王许海保手里头。


    “好好好,哈哈哈,苍兄弟果然言出必行,这份礼物本王很喜欢!”许海保已经年过半百,有着白头发白胡子,可精神状态很好,武将出身的他还是很魁梧,但眼里闪着精光。


    “你放心,回去同苍兄弟讲,本王定会按照约定行事。”许海保合起盖子看向徐力,说得很是信誓旦旦。


    徐力也没说信不信,只是应了声“如此我等就在云州敬候佳音了,告辞”后就拱手,转身离去。


    每一步,他都是紧绷着身体,手中紧紧握着佩剑,耳听八方,习武人耳朵很灵,自然也听到了不少拔刀的声音。


    但躲在暗处的兵马迟迟没有得到许海保抬手的指令,只能放任徐力安全离开。


    待徐力走后,许延走出来,他是许海保的嫡次子,长相较为儒雅,身形有些瘦弱,看着就如谦谦君子的温和,可眼里却是和他父亲一样的富有深沉算计。


    “父王,您有所顾虑?区区一个苍羿罢了,您为何不趁此机会攻入凉城一举拿下云州。”许延有些不解。


    他父王可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否则当初就不会翻身镇压其他势力,成为这川城的异性王,因为其他地方造反都是一个姓的藩王,皇家宗室而出,心腹和拥护者不少。


    “你以为,我们能想到的渔翁得利之事,他们就会愚蠢的忽略,任由我们前去明晃晃抢夺利益?”


    许海保斜睨了他一眼,招了招手后有个侍卫走过来,他将盒子递过去,“快马加鞭送去京城,递给梁三公子,就说,本王等着好消息。”


    “是。”侍卫接过盒子,很快就离开殿堂。


    许延看得了然,知道父王是想要借力打力,说得很肯定,“您给予的承诺是在忽悠苍羿。”


    泰王杀了许海保的长子,苍羿和他的交换条件就是,奉上泰王长子的首级给他,而许海保则需要出兵,攻打泰王的其他领地好吸引走注意力,给他们整顿云州和凉城。


    可泰王现在在京城如势中天,也就是云州和凉城距离京城较远,他鞭策莫及,也是因为他要在京城站稳脚跟需要势力,所以大部分兵力都是调走了。


    如此之下,自然不好攻打,许海保也没想过要攻打,且这个打,需要什么力道也是他说了算。


    泰王的几个儿子不和,各自争夺势力是人尽皆知的事,许海保没必要自己动手,让他们内部闹起来就好,至于会给云州带来多少时间,那也不是他关心的事,给的承诺已经做到,可没有违背。


    “只是儿臣仍有不解,父王您大可将计就计,苍羿带着杀子之仇的罪,泰王震怒下派兵攻打云州和凉城,届时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云州和凉城,还能重创泰王,何乐而不为。”


    许延认为,云州和凉城现在正是大乱的时候,犹如刚出生的婴儿,他们一掐就能死,何必需要如此郑重对待。


    “你所言确实是一个理,但是你以为苍羿接下来是要做什么。”许海保现在赞赏了句,后又问道。


    “休养生息。”许延沉默几秒,后拧眉说着,“苍羿想要造反,但他只是一介草夫,并不容易。且也就只有两块领地,能维持多久还是个问题,他现在要做的是拖延时间,强大自身。”


    “小延,你是聪明的,可你有一个堵塞的想法就是,能看到问题所在却不知道行动大于问题,最后才能轻松解决问题。”


    许海保摇了摇头,拍了拍许延的肩膀,“世界上聪明人多的是,权利相争的手段,自古以来就是那几样,这时候就看谁速度快,能抢占先机,能获得民心。”


    “云州只是掩护,实际上凉城才是最棘手的存在,现在想必已经发展壮大等待往周边吞噬了。若是我没猜错,下一步他们就会将目标放在幽州,两地之间有一条水源,幽州还在下游,这就是个劣势,稍有不慎就会被断了喉咙。”


    许海保的双手负在身后,目光幽幽的看着前方,“苍羿此人我有过接触两回,他不喜动脑,擅打仗,手段很残暴铁血,面对敌人会如蛆附骨的找机会咬死,更喜欢一招制敌,斩草除根不给反扑机会。”


    “您的意思是他背后有谋士?”许延垂眸,眼底有些不悦,听着父亲的话,此人就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罢了,何必如此欣赏。


    “我调查过,苍羿本是个乞儿,后被徐家嫡女捡回去,性子比较烈,可唯独听徐家女的话,说一不说二,而徐家女出身书香世家,还会一手好医术,曾经解决了瘟疫,被百姓奉为神女。”


    这些事瞒不过,许海保一调查就能知道了。


    “父亲,女子怎可登大雅之堂。”许延却是不信的,话里话外不外乎有着贬低的意味。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相夫教子,恪守女戒是女子该做的事,后院一亩三分地已足够争,仅凭一个女子又怎会谋算天下事。”


    许延很是不以为然,他是自傲自己的身份和能力,要是将他摆在和一个女人相提并论的位置,自然是不甘和愤慨。


    许海保暗自摇头,还没正式对上就开始抬高自己贬低对手,老二过于骄傲自满了。


    这也是他会因为老大被害死而怒气横生,要同苍羿合作的原因,老大是他看好的继承人,可惜,早早的去了。


    “若是你先一步拿下幽州,这总军的名头我就交给你。”许海保想要挫挫他的傲气。


    免得活在川城里,就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了。


    “父王放心,儿臣定不辱使命!”许延撩开衣袍跪下。


    幽州毗邻湖州,位置虽然不大可易守难攻,自古就是兵家相争之地,谁都想吃掉这块肉,可没人敢轻举妄动。


    若是能拿下幽州,届时他的名声大噪外,湖州也算是在手掌之中了。


    *


    摄政王府,泰王收到三儿子递上来的盒,里面是大儿子的首级,他气得直拍桌。


    下人都退出去了,书房里的几个公子都是低着头,但背地里的眼神交流却各有心思。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好一个徐家,本王还真看不出来藏着颗狼子野心!”泰王的脸色很阴沉。


    要说多心疼,那是肯定没有的,否则就不会把长子留在云州没有带回京城,他主要是生气被踩了面子,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自己的领地被造反,双手奉上去给他人做嫁衣,这让泰王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老三,你来说,这事要怎么做。”泰王平息怒火后,看向下头的几个儿子,目光落在了梁三身上。


    “父王,儿臣认为这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没有军队没有军饷,不出半个月就会毫无纪律的崩溃。且此事不失是个收服川城的好机会,故而云州之事可暂且放置一边,当务之急是皇伯父的身体健康为要。”


    梁三公子站出来,没有做给自己揽功的事,单纯从这件事的看法来说。


    而这句“健康”则被他咬得有点意味深长,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泰王若有所思,脸色缓和了些,其他人暗自咬了咬牙。


    “三哥此言差矣,若是父王按兵不动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依我之见,当务是先将云州的乱党除掉,以示父王的威望和警告天下人。”


    讲话的是四公子,别看他三大五粗的就以为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实际上也很会玩阴谋论。


    还有两个公子也是出声附和他的话支持绞杀叛贼,三人一同围攻,梁三公子依旧是淡然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行了,你们都退下。”听着几个儿子交锋后,泰王摆手赶人,他们立马噤声,行礼后离开。


    只是到了门口,背后传来泰王的话。


    “老三留下来。”


    兄弟几人的脸色齐齐变,老二的脸色更加难看,但只能目送着梁老三像胜利者一样重回书房并且关上门。


    他们恨得牙痒痒,没了个老大,可最棘手的老三还活着,谁也没法放松。


    第57章 举人女儿捡回一个小乞丐后…


    他们攻打幽州的计划执行于两个月之后, 彼时士气正涨,绸缪那么久了是要好好大干一场。


    而且目前局势紧迫,相对其他势力他们本就没有根基, 所以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减少消耗, 否则容易崩盘,被趁虚而入。


    再则幽州也是盛国扬名的开始,随着陆陆续续的藩王割据,各立为国为王之后, 云州也不例外,立为盛国。


    只是小国小势力暂时没有引起多大关注, 且云州也不是很重要的战略地点暂时没被盯上,可他们却要主动出击,死死守着只会被吞吃。


    天气愈发冷了,下起了薄薄的一层积雪,徐茵茵已经披着袄子, 坐在议事房里商谈事。


    这里初步都是他们几个,故而也没有谁会说女子不能插嘴的话,严三刀也在讨论行列里。


    她现在也是一个女将军, 手底下的士兵不算多,可各个都是培养出来的好手, 还有女子兵。


    为了能够当好女将军, 知道排兵布阵, 不爱学习的严三刀都开始拿起书认字专研。


    关于如何取下幽州, 他们展开激烈讨论, 吸收不少新鲜血液, 通过考核之后新将领和新文人也在纳入。


    这是他们第一次能够表现立功的好机会 ,一个个的都很激动, 恨不得将本事都显出来。


    苍羿没有讲话,就是很宝贝的擦着他的宝刀,这是徐茵茵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可舍不得用来杀敌,每天都是贴身带着。


    他是个乞儿,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何时,可不妨碍他定在,他们相遇的那一天。


    和他同座首位的还有徐茵茵,手里翻着舆图在看,耳边是他们讨论的嘈杂声音,也没有觉得心烦意乱,还能冷静着剖析他们的观点。


    武将和文人或许就是气场不合,生活里能是好友,可大事上就吵,对方的脸上都是彼此唾沫。


    见徐茵茵微微皱眉,苍羿将手中的刀放下来,哐当一声有些响,他们立马噤声,没敢再叽叽喳喳,出奇的和谐。


    “你们讨论的话,我都知道了。”徐茵茵站起来,其他人也是立马起身。


    徐茵茵手里拿着的一根细木条点在幽州的位置,此时插着一个小旗子。


    他们的桌子是四周能坐人,中间是空的放着沙盘,很缩减版的立体舆图。


    “幽州的位置很重要,我们是一定要拿下来的,但在兵力,财政不足的情况下硬碰硬我们只会吃亏,你们要清楚知道,我们败不起,这场战役,势必要拿下来。”


    徐茵茵看向他们,皎皎日月的美丽脸庞像个单纯仙子,可眼神却很清澈又坚毅,透着杀伐果断的性格,她要是弱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她说得他们都是低下头,有些羞愧难当。徐茵茵转而一笑,“我知道你们也是心切,这不是坏事,可该急的时候再急才能吃到热豆腐。”


    她看向严三刀,“三刀,我让你寻找会戏水的老手将士可安排好了。”


    “嗯,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行动。”严三刀点头,她也会戏水,这件事就交给她负责。


    “好,按照原计划行时,你先带着他们过去,之后再听指令。”徐茵茵转而讲起了其他布局。


    等日落西山,众人才一一离开。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静悄悄的只有呼吸声。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炽热的视线想忽视都难,徐茵茵抬起头,看向苍羿笑着问。


    她眉眼弯弯的,丹唇翘起,明眸皓齿,落在苍羿眼里世界上最美的风景莫过如此。


    “好看。”苍羿脱口而出,“要是能够这样一直看着姑娘,姑娘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已经长得很高大了,因为在外面奔走还有些粗糙,变得成熟稳重,五官深邃俊朗,而不是以前那个骨瘦嶙峋的小乞丐。


    在外人面前他很具有威严,可是每当站在徐茵茵面前,束手束脚的很紧张就是了。


    徐茵茵有些打趣,“怎么,还在叫我姑娘呢,是谁前两日在我屋前说了一堆话。”


    苍羿顿时脸红了,连看她也不敢。


    前两日是因为有些闲话,说徐茵茵此后不好说亲之类,他听到后很生气。


    虽然手刃了这些个动乱民心的人,可他也记在了心里,就怕徐茵茵真的会在意。


    思考良久,大半夜的睡不着,就披着衣服出来散步,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徐茵茵的院子,站在她的门前。


    因着想不会被听到,而且感情压抑在内心太久了,苍羿就说了些真实感情的事。


    没想到徐茵茵没睡,打开门,全都听了去,苍羿这才是紧张又害怕被厌恶。


    他的感情,或许周边人都知道了可他自卑于自己,生怕没有奉上最好的给她,就没有说出来,被听见后苍羿第一次胆小的躲了两天,今天才出来碰面。


    “我没有,姑娘,都是我胡言乱语的胡话,姑娘别当真……”


    苍羿说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没怎么样他就先是失落了。


    他害怕听到拒绝,更害怕听到说他恶心,不给靠近,这比挖了他的心还要痛苦难受。


    “要是我当真了呢。”徐茵茵的一句话忽然打断了他的情绪。


    苍羿瞬间抬头,目光很亮,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藏,也是宝藏,是他独一无二的宝藏。


    “姑,姑娘的意思是……”心跳得有些快,他不太敢相信,想要再次确认。


    “我当真了。”徐茵茵勾着嘴角,天气冷呼气时还有雾气,“我想要的聘礼是天下江山,你能做到吗。”


    这句话,能够逼退全部人,可苍羿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姑娘值得最好的,而天下最好的就在京城的皇宫里。


    “能!”苍羿毫不犹豫的点头,目光灼灼的是野心,还有毫无保留的深情。


    “十年为限,若是天下归盛国,届时我们大婚。”


    徐茵茵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墨色的长发系这一条红色发带,随着风雪在飘扬。


    “五年,五年内我就能做到!”


    大婚这个动力,彻底燃烧了苍羿的野心。


    他要让盛国大军的铁骑踏遍山河,成为他和姑娘的婚礼见证!


    *


    来年二月,还在冰冻时期,河水上都是冰块,冷得人瑟瑟发抖,连门都不愿意出更何况行军打仗。


    可就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在幽州的战场却打开了,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甚至因为有冰面的协助,盛国大军可以大大缩短运送粮草的时间,从河面划过去就行了。


    外围打得激烈,幽州的督军已经封闭城门的坚守最后,瞧着态度,或许会投降,而不是开打。


    这群人太猛了,便是幽州也有擅戏水的将士,可他们就像是水里的泥鳅一样狡猾还不怕寒冷,根本就抓不住,反而还被因此而反攻。


    “混账!”得了消息,正在筹备的许延也被他们的诡异出兵打得措手不及。


    案几上毛笔和书籍都被他一手横扫落地,许延的脸色很难看,有些阴沉扭曲。


    他自己就是军师,带领的五万大军全都是他的一言堂,便是经验老道的将领提出意见也被他呵斥。


    久而久之,不得军心,许延做起事情来也是束手束脚,他明白了缘由,可让他落下脸面去求和,绝对不可能!


    “张治,你即刻带领两万军队前去协助幽州,无论如何,你绝对不能让盛国夺下幽州!”


    这场和父王的赌注,许延绝对不能输。


    只要将幽州解救于水火困境,后期再加以游说,幽州自然会主动归属,何须伤筋动骨。


    盛国这场战斗拉开,正好给他带来一场解渴的及时雨,许延想着,眉头舒展的,心情又是不错了。


    “……是,末将这就去。”张治抱拳退出去,来到营帐外,他的脸色有些凝重。


    这许二公子的策略,一直都是往捡漏的方向走,可盛国现在凶猛,自然也会防着他们插手,肯定有安排在等着他们行动,冒然过去,没得坐收渔翁之利就算了,这不就是自己送食?


    可许延的军令已下,他只是一个被赶走老将而提拔上来的新将领,又不得不服从。


    张治心想,照这样下去,他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了。


    他一介草莽入伍,自然是想建功立业当大将军,改换门庭,可所有前提是他要活着。


    就算活着,也难免不会被过河拆桥的砍头,这时候瑶投诚的明主就很重要了。


    想到徐举人的话,张治心里开始动摇,但面上没显,依旧老老实实做事。


    *


    派去的大军只剩百余人狼狈逃窜回来,幽州的都督不敢置信,愤怒之余又是害怕,但也不妨碍他将这份复杂心情发泄在下属身上。


    “废物,都是废物!连一个小小的云州统领都杀不死!你们还有脸回来见本都督!”幽州都督一脚踹在了回来禀报的下属肩膀,后者本就身负重伤,现直接翻滚在地。


    他眼神一暗,爬起来,继续抱着拳,说得忠心耿耿,“末将无能,请都督责罚。只是这苍羿是个能人,武艺高强,领兵作战也厉害,还请都督切勿不能情敌!”


    跟随都督多年,他还是很忠心的追随主而行,可这番良心劝解,却换来了都督的一巴掌,很用力,他的头被扇到一边,嘴角溢出了血。


    “本都督不想听你这犹如丧家之犬的话,滚下去,从今日起撤了将军的职位,且作为参将却领军无能,罚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都督转过身,话落,自有两名士兵进来将他带走,本想再挣扎辩解的将领看着都督绝情背影,还是无力的垂着双臂任由被拉下去。


    眼看城墙就要被攻破,都督急得在屋内来回走动。


    别的地方只有藩王守着,他这里原先也是有,可他掌握兵权,来的藩王并无能力且病弱,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幽州就是他的一言堂,看着其他地儿的藩王自立为王,他也想,可三面都被夹击,他要是有所动作肯定会被攻下,这才会一直苟着,只敢在自己的地盘作威作福。


    现在这云州越过湖州而来,是他所想不到的,这般看着,幽州都督又是对着川城和湖州破口大骂,没用的玩意儿连个云州军都拦不住!


    说到什么就来什么,这时有人进来附身在他耳边说:


    “都督,川城的许二公子许延前来拜访,说是能够解都督的燃眉之急。”


    许延?幽州都督一愣,尔后就是双手负在身后,来回踱步的深思。


    川城的异性王许海保他知道,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其长子也是个带兵打仗的好手,可惜死了,这二公子虽不怎么出名,但传闻足智多谋,现在这一来定是为了谋利。


    里面的弯弯道道,用脑想一想还是能知道的,幽州都督思虑半响后,他抬起头,“可以,你去请他进来。”


    不管如何,总比幽州被一个小小的云州攻破为好,且和许延打交道,交换的条件并非没有回旋余地,只要许延做得了许海保的主。


    *


    许延秘密会见幽州都督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苍羿耳朵里,大部队现在驻扎在城门外几里,就等着机会攻入城内取得胜利。


    现在士气大涨的好时候,各个盼着苍羿下达命令,拿得人头就是奖赏,取得的首级越高,奖赏越多,他们参军打仗除了要保护家人就是为了挣钱回去。


    徐茵茵没有跟来,而是有个文人军师跟在苍羿身边,听闻此事,他来来去去分析,“将军,这许延据我了解,他喜欢端着清高态度实则是个小人,现在这时候来幽州,我怀疑是想要联手对付我们。”


    “不是来对付我们,难道他是来劝幽州都督投降的?”简直是废话,苍羿没好气的说。


    这军师也不恼,他有时候很佩服苍将军,对危险的察觉很敏锐,虽不喜欢研究弯弯道道,可别人对他施展阴谋论还是能立马嗅到的。


    “属下认为,许延此行多半是要同幽州都督商谈拿走好处,就可以出兵相助,最大可能就是让幽州甘愿成为并入川城。”


    年轻军师比着行军图,“川城的位置是极好,进可攻退可守,若是拿下川城,届时云州,凉城,川城和幽州可行成钳行包围,再一举吞并湖州,就是最佳的包围方式,盛国的版图立即连起来好管理发展,既能有兵,也有粮草和财政收入。”


    说了那么多,他有点口渴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又在擦拭手中宝刀的苍羿,他有些无奈,好声好气说,“依将军之见如何。”


    算了,他们家大将军虽然不喜欢这些弯弯道道,可行动力很强啊,像是带头捕猎的狼犬,就没有败手而归,盯上的猎物都能吃掉。


    而且他信服徐主,既然徐主派他前来相助,那就是信任他的能力,如此也不会感到心虚了。


    “你的路线,可是能够最短的时间里取胜?”苍羿关心的是这个,他觉得五年时间太久了,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备好姑娘的聘礼。


    “……我尽量。”年轻军师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将军这样一说,他压力很大啊。但也不能说不行,这可是徐主给他出头的机会,绝对不能浪费掉了!


    “行!”苍羿站起来,手中的匕首一插就没入桌面,“传令下去,整军待发。”


    “是!”


    很快,早就等不及的众将士眼睛都亮了,整夜都是磨刀声。


    *


    三月,雪开始融化了,白茫茫的雪花夹着红血,染得很刺眼,覆盖了成排的尸海。


    幽州都督死了,许延也没有幸免的死在了乱战里,死后还很不甘心,眼睛瞪着没有闭起。


    大军入城,幽州百姓很惶恐,更见苍羿提着长刀,骑着黑马,手里提着幽州都督的脑袋过街,像是地狱里冒出来的罗刹鬼,他们更是害怕。


    传闻别的地儿城池被攻略,百姓是会被屠城的,若是他们这儿…这般想着,众人齐齐下跪,脑袋磕着地面,不敢抬起头看。


    踏踏踏——马蹄声传来。


    只见城门外进来一行人,为首的女子身穿红衣,却披着白色袄子,有着神女般的容颜。


    有个别百姓偷偷抬起头,看见了很是惊艳,又诚惶诚恐的立马低下,听说贵人都不喜卑贱的百姓看,发怒下挖眼睛的都有。


    “茵茵,你怎么来了!”苍羿回头看见是徐茵茵,首级一抛就落入年轻军师怀中,后者下意识想要丢出去,可看见严三刀后,他又硬生生忍住了,面色苍白的捧着。


    他知道的,严姑娘不喜欢弱不拉几的书生,他可不能表现得太弱,否则被严姑娘嫌弃了怎么办,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担心会被嫌弃。


    “过来收拾残局。”徐茵茵看向被战争洗礼后的旧城很是萧条斑驳,她知道取胜只是开始,如何教化,让他们心甘情愿成为盛国的子民,才是最难的事。


    苍羿一听,还有些不大满意,“哪里有什么残局需要收拾,这些都是幽州原先的住民,直接杀了就是,省得处理麻烦。”


    这些人不值得姑娘劳累,且在他的圈地意识里,自然是要铲除干净才好。


    “……”徐茵茵扶额,她就知道,苍羿是个很好的开阔疆土能手,可他并不会做战后处理,也不会打理国家,管理老百姓。


    要是让他一个人成为皇帝,他活着的时候能靠战斗镇压,可一旦战斗结束需要管理了,就会很快崩盘,好好的天下只是短暂和平,战乱立马就能展开,战乱时暴力可以有,但战后是不能彻底解决问题的。


    “瞎说什么话,只要是在盛国的版图里就是盛国的子民。”


    徐茵茵没搭理他的臭脾气,“行了你打仗也很累,快去休息,剩下的我来安排就是。”


    “好,都听姑娘的。”苍羿向来是只要徐茵茵一强势坚定,他立马就会什么都听从。


    望着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城池,徐茵茵想,她会尽最大努力,让其保持着它该有的魅力。


    第58章 举人女儿捡回一个小乞丐后…7


    五年时间里, 徐茵茵和苍羿配合得很好,一个忙着打仗阔版图,一个在后面收拾管理。


    虽打仗会有混乱, 却在井井有序的管理下并没那么艰难, 老百姓有了栖息地后只会顺从谁给他们带来和平的人。


    民心所向,等梁家皇室彻底落幕后盛朝正式建立了,史称庆元一年,也是龙帝和凤帝的大婚日子。


    熬了五年, 苍羿终于能够和心爱的姑娘成婚,接连失眠好几天, 等真的熬到婚礼结束了,心里才踏实。


    除了老丈人和小舅子外也没人敢和他拼酒,回到他们在皇宫里的双栖宫,苍羿还是很清醒的。


    他不喜欢以前旧皇宫里的建筑,很多都给拆了, 这双栖宫就是他和茵茵的起居室。


    既然是夫妻,肯定不要分开院子睡觉,那些什么后宫嫔妃的也都给拆了, 他又不会纳妃子,留着浪费。


    不过后来徐茵茵给做主留下, 只是给隔开了, 虽然还不懂拿来做什么, 可这些房子留着也有用, 建得好看, 拆除浪费。


    今夜的徐茵茵, 似乎更美了,夺目耀眼, 把苍羿迷得脑袋晕乎乎,在她含笑的目光下,很小心的将人放倒,他很虔诚的轻轻吻了吻。


    “茵茵,我终于和你成婚了,像是做梦一样。”


    苍羿摸着她的脸,感受温度,这不是假的,才能安心些。


    曾经他以为自己会死,不死的话也会成为一个恶人,可遇到了她,给了他一场造化。


    “傻瓜,这不是做梦。”徐茵茵倒也没有他那么害羞,勾着脖子,将人给往下拉,“好了,我的皇帝,该就寝了。”


    苍羿眼前一亮,他早就想了,可没得首肯是不会乱动的。


    现在得了信息,他抬手将帷幔落下,映着交叠的影子无法分离。


    按理说皇帝也是有婚假的,可这是新朝,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他们也没有贪欢,翌日早早的起来上朝,日后还长,不急一时。


    是的,上朝。徐茵茵也会临朝听政同苍羿坐在龙椅,是盛朝的二帝,人称龙帝凤帝。


    虽不符合常理,可一代有一代的规矩,天下是他们公共打的,彼此之间缺了谁都无法完成。


    徐茵茵的民间呼声也不低,虽一些守旧的臣子觉得不符合规矩,可新兴的臣子却是绝对的拥护,他们再反对也没有用。


    新朝的管理慢慢推开,有着徐茵茵做表率,天下女子都能入学堂,只要有学识都能参加科考,朝廷只用贤才。


    刚开始推行是不容易,可时间久了律法也深入人心,等老一派离去,新的一派接受新的教育,自然就会支持。


    五年里,徐茵茵知道一个理,经济是人的话语权,女子地位低,除了被规矩化之外也是因为局限太多,挣的养家糊口就是苦力钱,对于正常情况下来看女子的体力比男子弱,体力活自然就是由男子来负责。


    故而她也发展经济,普及教育,只有两者一道起来了,才会有所改变,否则只侧重一样也是会止步不前。


    上朝十年,徐茵茵见证了来来去去的新人旧人,看见不少女官站在朝堂上发表言论,做出政绩,她是满意的。


    不说立马就改变,这也不可能的事,循序渐进的有成果,就已经不错。


    朝堂上,苍羿很少会发表政见,他不耐烦应付这些,不过初期会被小国打扰或者一些余孽想要造反,都是他亲自带兵去镇压。


    这次,外出两个月攻打来边疆侵犯的突厥,大胜归来,苍羿就是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宫要见茵茵。


    往日这时候,不用上朝时,徐茵茵就是在御书房处理奏折,可他回来却没见人。


    管事公公还支支吾吾,一看就是有问题,苍羿一个眼神过去,管事公公就吓得腿发软的立马跪下来。


    苍羿刚从战场下来,带着一身的血腥味还有煞气,极少有人能扛得住他的眼神。


    “凤帝在哪儿。”他扶着宝刀,声音很冷的问。


    “回龙帝,凤帝在,在御花园听曲儿……”管事公公匍匐在地,已经瑟瑟发抖。


    这一看就是有问题的,苍羿大步流星的走,前往御花园,身后跟着随从。


    管事公公如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可想到御花园的情景,他又是惶恐,期望龙帝发怒时,不要血流成河的好。


    徐茵茵确实在御花园听曲儿,唱曲儿的是个年轻男子,频频对她勾着暧昧眼神,想要上位得宠的意思很明显了。


    和她一道的还有严三刀,这个继承了镇国将军名称的女将军。


    原来她还有一层身世,是镇国将军的后人,当时候已经察觉到有针对将军府了,故而就把人给送走,后面即便发生事也有留下血脉。


    因着这个事,徐茵茵还去调查,看看苍羿是不是也有个响当当的身世,后来发现他确实不是什么乞儿,是一个大姓族的嫡子。


    只是他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宠妾灭嫡的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他被扔出去,对外宣称是产下一名死婴儿。


    他本该是被溺死的,可带他走的产婆心软了,放在水上给飘走,要是能活下来命大,活不下来就早超生。


    苍羿是被一个独居老樵夫给捡到带回去养的,只是后来发大水,老樵夫死在洪水里,家也被冲没,苍羿才开始流浪成了乞儿。


    知道了身世,苍羿也任何想法,在他这个位置,只要略施手段就能让这家人,家破人亡的报仇了,还不值得他去费心。


    严三刀豪迈的坐着,看向旁边的徐茵茵,“怎么样,是不是唱得很动听?”


    “你和马喜才闹别扭了?”徐茵茵饮了一口茶兴致缺缺,斜睨着严三刀,不用问就知道原由了。


    马喜才就是之前的年轻军师,愣是靠着一股傻劲将严三刀追求成功,开国册封后,徐茵茵也给他们赐婚了。


    两人的感情很好,只是经常会因为要“学习”而闹别扭,每次都跑来她这里啰嗦。


    现在更好了,直接说想要听年轻哥儿唱曲,徐茵茵只好安排,因为严三刀怀胎了,这点小要求她还是会满足的。


    “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恶!”说到这件事,严三刀就是有倒不完的吐槽,“说给我写了很多情诗,可我一句不回,他这话就冤枉我了,我是不想回吗,可根本就看不懂他在写什么啊!”


    就因为这样,两人就吵起来了,双方都认为不爱他/她了,越长大越像个小孩子一样。


    徐茵茵无奈,“…你就要面子吧,直接跟他说看不懂行了。”


    “这不行!”严三刀立马反对,“要是说了,他以后不写给我了怎么办。”


    虽然看不太懂,可她还是很喜欢看的啊,每一张情诗都给收藏起来了。


    徐茵茵彻底无话可说,听见背后有脚步声,感觉到了什么,她回头,就是苍羿回来了,而严三刀也不敢再胡乱说话。


    “好听吗。”苍羿阴森森的扫向那些跪地的戏子,再看向徐茵茵,一股子的酸味都已经弥漫开来了。


    “不怎么好听,吵得我耳朵听。”徐茵茵笑了笑,她转头看向一秒像是变成鹌鹑的严三刀,故作严肃道,“严将军既然喜欢听曲儿,这些人朕就派到你府上唱个三天三夜,你可要好好听了。”


    “……是,臣谢过凤帝。”严三刀嘴角一抽,也知道不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接下。


    等她离开皇宫回去,身后还带着一串年轻俊朗的男子,她几欲想开口,可看着他们惊恐的表情,严三刀就叹气。


    她知道的,凤命难为,既然凤帝说了要唱个三天三夜,他们要是敢少了一天就是抗旨不遵,会被杀头的。


    这事是她引来的,严三刀自然也不会放任不管,只好安排他们住在偏院唱曲儿,环境安静,也挺适合。


    听闻动静的马喜才从书房里出来,见到这一幕那是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知道缘由后,他也和严三刀一起唉声叹气,只能苦熬三天后再安排去处吧。


    凤帝此举也不是在恼怒他们,而是敲打莫要如此幼稚,感情不是越吵越深,当不满和问题越发堆积时,只会消磨。


    他们是夫妻,对对方有什么不满的可以说出来互相解决,而不是有嘴巴却像个哑巴,到最后那是会后悔莫及。


    两人如何写了长长的奏折忏悔,这姑且是后话。


    徐茵茵也在安抚吃醋的男人,虽然不是她要看,可确实长的不错,她也就多欣赏了几眼,这人就很醋了。


    寝宫里,夜半动静到快要天亮,这才安静下来。


    抒解了相思之情后,苍羿的脸色好看许多,可还是很臭,他四处打仗已经变得三大五粗,再也不是翩翩美男子。


    别以为他不懂,在他离京的日子里有多少人献殷勤,想要得到凤帝的关注。


    他们不求有名分,但求春风一度也满足了。


    这可把苍羿给呕死,他决定了要养好身体,一群想要爬床,得看看他同不同意!


    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唠唠叨叨细数着“情敌”的事,徐茵茵勾唇一笑,尔后才给了一个吻哄着。


    “他们再好也不过是他们,我只要苍羿就好。”


    他们的感情并不是一两句情话就能说的,在徐茵茵心中,他们百年之后也是要同寝。


    “我也只要茵茵。”苍羿翻身,将人护在怀里继续卖力着,告诉她,别看他年纪上来了,可照样能行!


    “明天还要上朝呢,你悠着点。”徐茵茵捶着他的肩膀。


    “安排休沐。”


    苍羿拼命打仗换来的太平盛世,可不是为了变得更劳累的。


    再说了,他们少一天不上朝耽误不了什么事。


    直到夜尽天明,看着心爱的姑娘在他怀里,苍羿内心是很满足的。


    他的名字由她来取,那就是纠缠一生的命中注定。


    第59章 番外二帝


    千年后的现代教室里, 下一节课要讲到盛朝历史,繁荣持续了八百年的盛朝啊,每一代皇帝都是一段很值得研究的故事。


    特别是开国的二帝, 从古到今更是被世人所津津乐道, 为他们做诗的诗人也是一个塞一个多,后世学生背得脑袋疼。


    二帝只有一个女儿,刚出生就被命为皇太女,也就是后来的二世帝王。


    同样是一代传奇, 在其父母打下的基础上再创盛世,百姓真的达到了安居乐业的地步, 万邦来朝,文明程度也是无国能及。


    盛朝在历史长河里,无疑是很耀眼的一个篇章。


    最让他们可惜的是,后来丢失了很多魁宝,甚至文化还倒退, 从开放到落后封建,想一想就是惋惜又心疼,恨不得穿越过去将那些个败坏祖宗基业的人给痛扁一顿。


    历史老师说, “今天不讲课,给大家直播一个考古的视频, 讲的是, 我们二世帝的小趣事。”


    二帝的陵墓找到是找到, 不过被国家保护着, 没人敢去挖, 而且就算有胆子的也怕死, 陵墓里一步三个机关,刚进去都能被扎成刺猬。


    当然也有些因为时间太久, 而裸露在外的区域,如此就会由国家考古队给挖掘保护文物。


    毕竟一旦古物出土氧化没有得到及时保存后就会变了,甚至破坏了原本性,当然仅仅是这些,也足够令人惊叹当时的繁华了。


    光是一个珠钗子的工艺,就能引起很大惊叹,这是文化魁宝,放在博物馆里每天都有人去欣赏。


    有直播看,大家都在聚精会神,没有一个开小差,生怕会错过了精彩的画面。


    他们都是选择学习历史的大学生,对盛朝自然是很向往的,可以说每个历史生都会去研究。


    随着二世的墓在外围被开启,只看见有一段字刻在墓碑上,这是用当时盛朝的文字,看得很费劲,他们学得还没那么深,咬文嚼字就懂一点。


    考古专家翻译过来就是:


    你们别找了这不是朕的主墓,不过我知道后人肯定好奇,那就留下一间给你们看一点点吧。


    光是看这些字,就能看得出来二世帝的性子没有历史上写的那般严肃,反而很跳脱啊。


    随着继续往里面探索,还真的只是一个类似于现代婴儿房,里面有很多孩子的玩具,以及一些小衣服,还有一张一家三口的画像,夫妻俩手里牵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而这张画像,就足够引起轰动,因为有二帝!这是二帝和二世帝的全家福,首次发现,足以见有多珍贵。


    虽然有些模糊,可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二帝的颜值很高,特别是凤帝,千年以来本来就有无数事业粉女强粉,现在更是有颜值粉。


    历史虽记载二帝长得好看,凤帝更像是仙女一样,可没有留下过画像就只有文字描述,大家无法想象,有时候还觉得是夸大其词。


    毕竟写给皇帝的夸赞,自然是怎么美怎么帅的来写,否则不怕被砍头啊。


    现在证明,古人诚不欺我。


    随着一些零碎的记录,发现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是真的很欢乐。


    如果有穿越,要是能够穿回盛朝见证这一段辉煌历史就好了。


    这无疑是所有人的想法。


    第60章 落魄拳手兼职当顶流保镖后…1


    体育中心里可以容纳六万人在今夜挤满了人。


    场外更是围堵着里三层外三层粉丝跟着大屏幕合唱, 画面很是震撼。


    “裴颂,裴颂,啊啊啊啊!”


    粉丝的尖叫声都能掀飞天花板, 各个喊得面红耳赤, 声音沙哑,兴奋也不减。


    闪耀舞台,帅得人神共愤的顶流大明星裴颂在唱跳,那身段扭得, 可真是勾,结束后比了个飞吻。


    好了, 台下粉丝更是像野林里的猿人捶胸长吼,山谷间回声不绝,有夸张的更是要晕厥。


    “嘘——”手指轻轻压着唇,裴颂勾着魅惑浅笑,性感声线传递全场。


    粉丝瞬间安静下来, 望着台上帅得像是建模脸的裴颂,喜爱又崇拜。


    啧,这空场能力, 真是绝了。


    徐茵茵是第一次体验到了顶流巨星的威力,果然很可怕。


    她不追星, 整日混迹地下打黑拳挣钱也没时间了解外面的世界, 知道裴颂还是和这次的兼职有关。


    退出地下黑拳后, 她身无分文要没钱吃饭了。


    恰好碰到裴颂要来开演唱会, 粉丝涌来太多, 需要大量保安维护现场秩序。


    她报名了, 钱不少,演唱会就开一个晚上, 她就能拿八百块。


    守在什么位置是听安排的,徐茵茵被安排在了舞台前,以防有激动的粉丝冲上台去非礼闹出事。


    这位置很重要,相对的,她的工钱也就八百,会给她,也是她露了一手擒拿好本事。


    不用花几千块买票,就站在最佳位置欣赏舞台表演,占便宜心理,徐茵茵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她没有什么音乐细胞,但她妹妹好像很喜欢裴颂这个偶像。


    昨天通电话的时候就在说,梦想能去一次裴颂的演唱会。


    要是小妹知道她就在这里,肯定很激动。


    哦对了,等会儿演出结束之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要个签名照,或者远远录个视频也行。


    徐茵茵冷艳长得好看,眉宇间有几分英气。


    穿着保安服,显得手长脚长,往那儿一站着,勉强唬住要按耐不动冲上台的粉丝。


    这是她的八百块,格外用心。


    舞台灯光时不时晃到她身上,她有点刺眼地眯了眯。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和这个大明星对视上了好几次,对方眼神怪怪的。


    不算远的距离,也只是一晃眼的时间,那眼神很勾人,却有点像盯猎物的感觉。


    这感觉不是第一次,她守在这里的位置很靠近舞台,自然也就很靠近裴颂。


    他偶尔还走来边边唱,就站在她身后,还能听到喘气,呼吁洒在她脖子有点痒,以及跳热的热量。


    可能是职业病犯了吧。徐茵茵没有放在心上多想。


    他们又不认识,大明星怎么可能在看她,再说了,她也没啥值得看的意思。


    “接下来这首,是我的新歌。”


    裴颂是看着台下几万人,目光略过时,似有若无撇到江徐茵茵的侧脸。


    灯光变得柔和唯美,舞台中间有一家白色钢琴。


    裴颂扣好白衬衫,从刚刚的性感变成了禁欲系,头发往后一拨,落下几缕零碎碎发,柔和灯光落在他身上时可见造物主的格外偏爱,恍若看见校园里的高冷校草。


    他将话筒放好,坐在钢琴前试了试音,修长手指跳动,令人怦然心动的甜蜜音符传开。


    被国内外粉丝说是“神颜”也实至名归,五官精致到能魅惑人心,就像是男狐狸精,大长腿诱人,身材也好,实力更强,所有歌都是自己全包原创,也不怪粉丝爱得疯狂。


    裴颂很少唱小清新的情歌,现在这还是第一次。


    听着,有种,他怦然心动了想谈恋爱的感觉。


    初见时的一眼沦陷,却又害怕靠近,小心翼翼的藏着心事,可想要追求的眼神,已经能缠绵拉丝了,又如何藏得住。


    “噗嗤——”后台,经纪人刚歇息坐下喝一口水,吓得就喷了出来。


    助理拿着歌单也是震惊,“纪哥,这不是我们预先安排要唱的歌啊!”


    本来已经安排新歌惊喜,可新歌却不是这首,裴颂自己临时改想法。


    “他不是乱来的人,自己搞出来的事自己能控场。”经纪人摆摆手,表示看着就行。


    但也拖着下巴,疑惑看着屏幕里的裴颂,眼里确实是真实笑意,强烈违和感好嘛。


    这种可怕的存在,大众面前摆出的都是虚伪面孔,背地里,他认为和疯子没差别。


    即便两人算是多年朋友,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觉得恐怖,浑身起鸡皮疙瘩了。


    这不像裴颂啊,难道是真背着他谈恋爱了?


    我滴乖乖,是谁那么倒霉,被一个套着皮子的男狐狸精给盯上。


    全场陷入了恋爱氛围,粉红泡泡到处飞。


    徐茵茵听着,嗯,好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五音不齐,手脚不协调,浑身上下没有艺术细胞,是真听不出好赖与否,只知道,旋律动人,歌词好棒就是好歌。


    演唱会11点结束,粉丝恋恋不舍散去,工作人员也出来拆舞台,热闹一下子又变回安静。


    徐茵茵在后台领到了封有八百块的红包,还挺喜庆,她很喜欢,嘴角一裂,露出了笑意。


    前面人太多,徐茵茵走了后门,这边比较安静,就是灯光有些暗,窸窸窣窣的听到有杂乱脚步声。


    本没有在意,只是听见聊天内容是想要绑了裴颂搞事情拿钱,败坏名声,她侧身一躲藏在昏暗里。


    徐茵茵不喜欢多管闲事,她身上可没钱赔,还有妹妹要养。


    但是吧,刚刚打开红包看,有一千六,领头的说是裴颂自掏腰包,给他们加的奖金。


    她不了解裴颂这个人,可是,现在怎么说也是给了她好处,这额外的保护就算是多给的费用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徐茵茵脚步很轻的跟在身后,并非不想立马禽住,而是要等对方动手,她才有理由占据上风啊,否则反咬一口,解释不清。


    果然,这里是停车场,静悄悄的没什么人,戴着口罩和帽子,身边跟着助理和经纪人的裴颂出现,那两个手里拿着像是硫酸玩意儿的人,就想要冲出去。


    “裴颂!这回你死定了!”那人是极端黑粉,面目狰狞的想要泼出去。


    可惜,徐茵茵一直守着,等他们要动手了,连忙冲出去,一个连横踢就将人踹飞,那倒出来的硫酸,也泼在墙面发出滋滋滋声冒烟。


    另一人录像想转身就跑,也被徐茵茵踹到后背趴在地上,拖着走,将他们丢在一块。


    匆匆搞完这一切,徐茵茵拍拍手,转身就要走却被裴颂叫停了。


    “等等!”


    徐茵茵回头看他,戒备的说:“我刚刚听到他们两个想要加害你,鉴于你多给的工钱,就过来帮一把,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和我无关。”所以可别赖上她。


    裴颂摘下口罩,灯光不算亮,可冷白皮的他,白得格外突出,有的人天生就像是聚光灯。


    “我知道,所以,想要好好感谢你的帮忙,而且有个工作,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裴颂双手插兜,勾唇浅笑时漂亮狐狸眼一弯,这张脸真的无可挑剔,令人无法拒绝。


    没被男色吸引,徐茵茵被他口中的工作给吸住了,“哦,是什么工作?”


    她现在确实急需一份工作,当年急需用钱,签打地下黑拳的合同就得到一笔钱,但合同内的时间,她是没有钱可以拿的。


    现在退出来,身无分文,想找工作却又对社会很陌生,她看上了保安岗位,一个月五六千,省吃俭用也够养活她和妹妹了。


    “我们换个地方谈。”裴颂看向经纪人,浓密睫毛下的眸子有点阴冷,“你把这两人解决了,我就先回去。”


    “好。”经纪人点头,目光落在徐茵茵身上时,心里诧异,大魔头盯上的人是她啊。


    见徐茵茵一无所知的样子,他就是心底默默摇头,一脚踏入陷阱了。


    裴颂自己开车,徐茵茵想了想,大明星的安全比她重要,人家都不怕她自然也不怕,跟着走了。


    待他们离开后,经纪人拍了拍手,隐藏在角落里的人走出来。


    这里早就被封锁了,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保镖。


    早就知道有极端黑粉要搞事,可盯梢的人告知徐茵茵走这条路,裴颂就是将计就计引人上钩。


    裴颂还是那个裴颂,一旦盯上可口的猎物,总会立即出手先吃掉。


    “带回去清理干净,手段轻点,怎么说也当一回红线了。”经纪人摘掉眼镜,慢条斯理的斯文,笑着时却是很邪恶。


    能在疯子身边当朋友,又怎么可能是好人,混娱乐圈,也不过是他们的一种伪装而已,觉得好玩。


    “是。”


    两人面色惊恐,被捂着嘴巴刚出生,挣扎不脱,被拖下去丢进车尾箱带走了。


    “这几天是有得忙咯。”将眼镜重新戴好,经纪人变回来斯斯文文。


    他相信裴颂的速度,也知道他的为人,能吃到嘴里,又怎么可能会放手。


    得要好好想想,要怎么利用今晚这首歌做铺垫,免得到时候闹出恋情不好收场。


    嗯…编一段悲惨的回忆故事吧。


    粉丝总是会心疼偶像,越惨,他们就越希望偶像好。


    故事洗脑得久了深入人心,再带着他们跟风吹一波,自然不会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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