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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李亦春这一出让整个饭馆里的人都看上了热闹。


    就连外面那些原本路过的人都停下了脚步, 不少人围在了饭馆门口，对里面指指点点地看着热闹。


    “那里面怎么回事？这怎么还来警察了？”


    “谁知道啊，是不是又有人吃饭掏不出钱了？”


    “这也轮不到喊警察啊, 前面我听着那小年轻喊举报进化者呢，这里面还真有进化者啊？这还不得被抓到精神病院去。”


    “谁说不是呢，前面老窦家的儿子不就是这么被抓走的, 到现在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 可怜啊, 家里面独生子呢, 爹妈操心的头发都白了。”


    而热闹的当事人此时还在……吃面。


    牧小满看着面前荷枪实弹的警察，又夹了一筷子肉丝。


    这面上都上来了，不能浪费粮食。


    大土和吴三白见她不急, 也跟在后面继续扒饭, 眼睛还盯着站着的那些人。


    这三个人的姿态把领头的小队长都给气乐了。


    小队长是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身后的手下们细看去, 都是瘦巴巴的，除了小队长外，一群人身上的制服不仅有些破旧还颜色暗淡，每个人手里的枪械看不出来陈旧，保养的还是很不错。


    “长官, 就是她们, 尤其是那个红头发的，他绝对是个进化者！”


    李亦春神情激动, 走到还在呆楞着的家人面前, 一把将老婆婆怀里的花儿扯了出来, 不顾花儿的哭闹和姐姐姐夫的呵斥，把花儿抱到了小队长跟前。


    花儿挣扎着, 捂着脖子上的布条，不让舅舅动，但李亦春哪管这些，一只手把花儿勒住，顺便拉下花儿捂着脖子的细手臂，把人禁锢在怀里不得动弹。


    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力拽下了花儿脖子上的布条！


    “长官，您看这伤口，这是昨晚我们遇见的吸血蝙蝠咬的，我们家老太太给她包扎的时候，我都看着呢，什么都没敷，什么药也没有，就用个布条缠上了，今早上拆开时候，小丫头的伤口还发炎了。”


    李亦春用力卡着花儿的下巴，强迫她露出正在愈合的伤口。


    “可就下午那会儿，她去找那个红头发的，我眼见着他抱着这丫头，手放在这丫头脖子上了，傍晚我就看到这丫头的伤口不发炎了，他绝对有古怪！肯定就是进化者！”


    李亦春这才放开大哭的花儿，搓着双手一脸谄媚地笑着：“我知道举报进化者都是有奖金的，我也不是贪图那点儿钱，就是为了给咱们石头镇做个贡献。”


    他这一番讲述不仅让小队长挑了眉，还让牧小满争取在这点时间内把饭吃完了。


    放下碗，她给了吴三白一个询问的眼神：你出手了？


    喝着汤的吴三白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我们都知道进化者的能力千奇百怪，但无论什么样的进化者，使用能力的时候总得有点动静吧，你亲眼看到了？”牧小满抬眼盯着李亦春，“你知道举报有奖金，那你知不知道”


    被她沉静目光盯着的李亦春别过脸不与她对视。


    他回头看着小队长信誓旦旦：“长官，您别听她的，她们都是一伙儿的，肯定不会承认，不止那个红头发的，我怀疑她们三个人都有问题。”


    “您是没看见，昨天晚上那么多吸血蝙蝠，我们一群人就没有不受伤的，嘿，就他们，一点儿伤口都没有，她们这群人，肯定有问题！”


    “荒唐！”


    友文化老爷子率先拍了桌子，看着小队长，气得指着李亦春的手都在发抖：“长官，不要信这个人的话，他在路上的时候，就看我们不顺眼了，他就是怀恨在心，想骗举报金！”


    跟在爷爷身边这么久，友礼自然是非常有默契跟爷爷打配合。


    友礼也站在来指着李亦春：“哥哥你不要听他的，他在路上要吃我们带的食物，爷爷不给，他还想抢我们，要不是哥哥姐姐在，他还要打我！”


    “你放屁！谁特么看得上你们带的东西！长官，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不能信他们。”


    李亦春没发现，他此刻的变脸功夫丝毫不逊于之前的店员。


    小队长听两边打得热闹，这种场面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把枪抗在肩上，在手下搬来的凳子上大马金刀的坐下，呸一声，吐掉嘴里的牙签。


    小队长这一下，让李亦春收敛了气势，不在争辩，低头等着发话。


    “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


    他笑着扫了一圈静默的人，被他视线扫过的人纷纷低下头，或是别过脸，不敢与他对视。


    别人不知道，石头镇上的自己人还能不知道吗？这个小队长名字叫戴率，他亲哥哥可是基地里大人物身边的人，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做不成队长。


    人就是个混不吝，还带着一群手里有枪的，石头镇上没人敢惹，生怕被打死了也找不到地方说理。


    戴率满意地看着不敢直视自己的人群，将视线落在吃完饭了的三人身上。


    三人面前的碗底子都锃亮，看样子又是榨不出多少油水的穷鬼，真特么流年不利。


    戴率下意识摩挲手里的枪。


    局长说了，上面对进化者的出现盯得更严了，他哥也跟他抱怨过，这边的精神病院跟疯了一样，催着下面的人到处抓进化者，不管是关于什么能力的进化者，也不管什么年纪性别，这边的举报情况甚至到了，宁可抓错不可放过的地步。


    他也问过他哥，他们77号基地的安心精神病院抓那么多进化者到底要做什么，他哥当时就笑了，说了一句，你以为卫家出产的那些基因药剂是从哪儿来的。


    一阵小风吹来，戴率拢了拢外套，看着牧小满三人。


    “实话说吧，碰上我算你们倒霉，是不是进化者，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那要是不跟你走呢？”吴三白臭着一张脸，语气不善。


    戴率嗤笑一声，不想废话，直接抬起枪对着饭馆的天花板开了一枪。


    砰！


    “哇啊——”


    “开枪了开枪了！”


    “快走快走！别看了！”


    周围的人顿时散开，更有人吓得一边叫喊一边奔走。


    老奶奶紧紧抱着花儿，不让她哭出声。


    这声枪响像是信号一般，跟在戴率身后的十九名手下立马举起手中的枪，直直对着牧小满三人。


    忽然，一声急促的车鸣声传出，饭馆外的人就见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了饭馆门口，车门打开，三男一女穿着灰色风衣的人走了出来。


    牧小满正了脸色，并不是因为他们身上的制服，而是这四个人身上的气势和眼神。


    四人看似站位随意，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的步伐和位置都带着一种特殊的默契。


    他们站在众人眼前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默了。


    领头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柄银色外壳的打火机，没有走进饭馆，而是站在门口看着饭馆里的戴率：“戴率，这边怎么回事？我这正带人回基地呢，就看见你这边热闹的很。”


    牧小满就见戴率面色一变，而后站起身笑得随和：“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77号基地城防小队毛队长吗？今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边了？”


    问出的话带着莫名的火药味。


    中年男人身后一位带着墨镜的年轻人忍不住了，抱着手臂笑道：“这不是听到说，你这边有人举报发现进化者，咱们过来看看，顺便也能帮你验验，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进化者呗。”


    说着，弹了下额前的碎发，接着道：“举手之劳，不用感谢。”


    戴率被他一句话咽得不轻，黑下脸道：“青鸟，我是给你们城防小队面子才招呼一声毛队长，你什么身份，用得着你插嘴。”


    “再说了，石头镇的治安一向是由我们负责，有你们城防小队什么事？”


    话音落，对着左右的手下挥了挥手：“把他们带走。”


    “戴率，你急什么啊？”青鸟扒了扒墨镜，嘴角笑意更明显了，“我们也想看看你这边的进化者里，有没有好苗子，你也知道，咱们城防小队一直就青黄不接，队长眼光还高得很，准备招几个能力不错的进化者来呢。”


    “呵，招人找到我这边，你们城防小队是真没落了啊。”


    戴率不吃他这套，大拇指往后一扬，指着身后的牧小满三人：“她们是我先发现的，也是我先到的，城防小队有什么异议，去跟我们局长谈吧。”


    不等城防小队的人回话，戴率的手下就要拉着牧小满三人先走。


    戏看到这里，牧小满也品出来了几分意思。


    这是……遇上boss直接招聘了？


    两方都想带她们走，这好歹也要问问当事人吧？


    打落几名石头镇警察伸过来的手，牧小满大咧咧看着还在对峙的两方人马。


    “要不，你们比一下？先决个胜负出来。”


    “谁赢了，谁就可以得到我们。”


    戴率：“……”


    青鸟：“……”


    你们是真敢说啊。


    还谁赢了谁就可以得到你们，要不是想扇对方的脸，谁愿意搭理你们啊。


    就连城防小队的那位毛队长都不禁侧头看了牧小满一眼。


    同样受不了还有坐在牧小满身边的大土。


    大土悄悄靠近牧小满耳边，用一种自以为所有人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了句。


    “小满，你还是不要这么说，南叔说过，女孩子要矜持一点。”


    牧小满：“……”


    三白看不过去，一把将大土拉过来：“管那么多呢，没看这么多人争我们呢，他们都不矜持我们矜持个屁。”


    戴率自动忽略身后这三人的声音，看着面前的毛队长。


    “毛队长，您也不想得罪卫家吧？这可是卫家的地盘，还轮不到城防小队说话。”


    第82章


    戴率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毛正卓垂下眸子, 手上无意识转着那支银色打火机。


    “你们不要以为我们城防小队不知道，到现在被发现的进化者，就没有不被你们送进精神病院的, 一共就那么几个人，你们全带走了，还不容易又来了一个, 怎么, 你们还要送过去？”


    青鸟站了出来, 语气不屑。


    今天他们下车, 本来就是来敲打戴率这些人，上面什么意思，城防小队不管, 但不能为了安心精神病院那边, 让别人连汤都喝不到。


    本来看好的两位进化者，队长都已经留了话不要送过去, 局长那个笑面虎，表面答应得痛快，转过身就不管了，任由人被带走。


    队长吃了亏，他们这些人就是看不下去。


    “好了, 青鸟。”毛正卓抬手制止了青鸟后面的话, 看向戴率，“大家同样为77号基地效力, 我们也不是想拦你做什么, 不过, 正如青鸟所说，这段时间, 城防小队也是需要人才的。”


    戴率眼神在城防小队几人身上打量了一番。


    别的不说，面前这四个，加上车里那两个，城防小队里起码超过一半人是进化者，这时候跟他们起冲突，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至于那三个疑似进化者的人……人都到石头镇了，不急。


    他冷笑一声：“既然毛队长发话了，我卖毛队长个面子，行吧。”


    说完，戴率对身后一招手：“收队，我们走。”


    跟着他来的手下们闻言，纷纷收起枪支，跟在队长身后走了出去。


    有个心思灵活的手下在拐角处快走几步，跟在戴率身边低声道：“队长，我们就这么放过她们，回去怎么跟局长交代？”


    那小子来举报时，可是喊着进来的，局长也听到了，兄弟们拿着枪出门的时候，局长还叮嘱了队长，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现在城防小队的人插手，他们没把能把人带回去，不用想就知道队长肯定要挨骂。


    戴率斜着眼看到身后的毛正卓走进饭馆，视线像是能穿透墙壁落在牧小满等人身上似的，笑道：“急什么，只要人还在石头镇，他们迟早落在我手里。”


    想了想，他对着面前这个手下勾了勾手指：“对了，你也别闲着，过去打听打听这三个人。”


    李亦春那小子的话就算能信五成，那这三人里面最起码能有一个人时进化者，哪怕现在不是，身手这么好，说不定进了安心被刺激刺激，也能成进化者呢。


    身边的手下听到吩咐，虽然不明白队长为什么要打听，但也清楚队长肯定没放弃抓那三个人。


    “您放心吧，我这就去，保证给您打听清楚！”


    手下拍着胸脯保证，立马卸下身上的枪递给身后的人，转身跑出队伍。


    治安巡逻队走了以后，牧小满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毛队长站在他们桌子前。


    大土和吴三白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子。


    无视他们身上的紧张，毛正卓缓缓将手里的名片放在了桌子上：“相信你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放下名片，再没有说什么，转身带着身后的成员坐上车。


    汽车尾气喷出，转眼就走出了石头镇，朝着77号基地大门驶去。


    一群人来的快走的也快，饭馆里的人经过这一茬，都在或多或少地偷偷打量牧小满一群人。


    之前还咋咋呼呼的李亦春看人都走了，孤零零站在大堂，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变化。


    最终还是李红翠看不下去，走过去把弟弟拉回来：“亦春，还站着干什么？我们该走了。”


    一边说，还一边瞄几眼牧小满等人的脸色，见她们没有追究的意思，赶紧给丈夫使了个眼色。


    王坚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拉着家里两位老人，抱起花儿，一家人加快脚步，饭也不点就离开了饭馆，刚走出门口就忍不住发起了火。


    牧小满甚至能听见门口的争吵声。


    “都说了管好你弟弟！不要再惹事了！上次是把家底搭进去，这次差点把命也搭进去！李红翠，你不同意好好过就早点带着你弟弟滚出这个家！”


    “亦春他还小，不懂事罢了，这不是人家没计较吗……”


    直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友文化才开口：“你们这下招了他们的眼，要是不早早选择，那个长官还会再来的。”


    吴三白也知道，事情是因他而起，他张了张嘴，最后对着牧小满道：“都是我的错，抱歉。”


    如果不是他心软，也不会被那个李亦春发现。


    牧小满摆摆手，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还能不知道吗。


    那天晚上花儿哄自己睡觉，吴三白那个眼神足以表明一切，六月的死终究是三白心里的一道坎。


    再说，自己也是六月时间暂停的受益者，她怎么会应为这个怪三白。


    等着友文化去跟饭馆的老板谈妥说书的事情，她们便起身出门，寻找今晚的落脚点。


    石头镇比其他基地外小镇条件好些，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哪怕那位卫风华已经死去，他着手整治的基础建设都还在，这里的食物和水源不会定时定量供给。


    哪怕这里的人还是每天早出晚归，为周围的煤矿开工，但身上的穿着好歹比其他小镇体面些，每日所得也够全家不用挨饿。


    牧小满找了个看起来顺眼的木屋，跟木屋的主人达成了借住的交易，一群人就这么有了今晚睡觉的地方。


    她们到达石头镇时，天色便是黄昏，此时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月亮高高挂了出来，映着大地一片银白。


    耳边听着外面路上的悉悉索索脚步声，吵吵嚷嚷的交谈，或是远方野兽发出的声音，牧小满从系统给的空间格子里掏出了那支联络器。


    联络器上师父还没有回信，牧小满猜测，师父那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师父怎么样。想想自己的实力，牧小满轻叹一声。


    她还是成长的不够快。


    这么想着，手里的屏幕忽然一亮，显示有一封短信发进来。


    看了眼号码，竟然是百岁。


    “你们到哪儿了？都给了你号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经常联系。”


    牧小满看着短信的内容，不自觉挑了挑眉，回了个消息：“没办法，我这人太内向，男孩子的心思我又猜不透，很多话我都不好意思直接说。”


    刚发出去没几秒，新的消息就来了。


    “你还内向？想说什么就说，我还不知道你？”


    牧小满想也不想，直接回了四个字：“看看腹肌。”


    “……？”


    【幽默值+1】


    牧小满勾了勾嘴角，才正经问了一句：“蔷薇斗兽场爆炸以后，世家怎么看这件事？”


    哪怕百岁不说，牧小满也能猜到一点百岁的身份。


    当时百岁不肯跟着她们离开，眼睛盯着的地方，是一个包厢的位置，她后来问过大土和三白，两人拼命回忆以后，告诉牧小满，那一排的包厢其实都是斗兽场专门留给世家公子的位置。


    而牧小满说得那个包厢，是顾家一位叫顾良才少爷的专属包厢，这位少爷不仅自己来，还会经常带着一位封家的少爷，就是他带着的那位，身体好像不好，红月还偷偷说过。


    思及此，牧小满就知道，百岁的身份不仅仅是莲花堂，他本身应该也是世家的人，就是不知道是顾家还是封家。


    问出这样的问题，也是牧小满的试探，而牧小满自己也确实想知道事情最后如何了。


    她被自家师父坑进蔷薇斗兽场，本意是磨练一番，谁知道就卷进了红衣主教的阴谋中，阴差阳错认识了很多朋友，最后炸了斗兽场，带着大土和吴三白来到了77号基地。


    但85号基地里，斗兽场那些烂摊子最后怎么样了，牧小满却不清楚。


    她们离开蔷薇斗兽场时，那些红袍人的尸体都还在，地面上的图案，观众座位的摆放还有那些铃铛，都没有撤走，可以说，犯罪现场还是新鲜的。


    从牧小满的判断来看，百岁关注的那排包厢的人，应该都没什么事，也就是说，这件事对于世家子弟没有什么影响，但极乐教会的人还在那里，整个格斗场的布置，只要不傻，就能看出来。


    世家，极乐教会，莲花堂……


    之前在荒原上的时候，牧小满就想过这些，但她的消息来源并不多，很多事都是靠推测。


    “斗兽场的事被85号基地长遮掩了，但暗中却把事情告知了各世家，世家正在等着极乐教会的解释。”


    百岁的话很客观，但也只是大致描述了世家的态度，世家们正在等，等教皇表示出诚意。


    果然，牧小满扯了扯唇角。


    没人在乎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因为他们不过就是平民罢了。


    仅仅是这一句话，就能够看出很多事情。


    85号基地长不想让这件事闹大，更不想帮着极乐教会息事宁人，所以暗中把蔷薇斗兽场的事告诉了各大世家，因着这场仪式中，世家的人没有伤亡，世家没有理由追责极乐教会。


    但这场事故也让世家重新认识了极乐教会，不过一个红衣主教，就能背着所有人偷偷计划出这样的事，更不用说以后会如何。


    往后，极乐教会的处境只怕不会容易。


    就是她们要小心一点，要是极乐教会知道是他们这群人……牧小满决定，到时候她就说自己是莲花堂的人。


    牧小满看着没有动静的联络器，心里有些遗憾，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表情包？


    “谢了。”


    最终牧小满还是回了这两个字，随后收起联络器，深呼吸，准备入眠。


    眼睛才刚闭上，有些熟悉的脚步声就已经走了过来，牧小满睁开眼睛，坐起身子。


    下一秒，敲门声如约而至。


    牧小满下床，打开门就看到了吴三白焦急的神情，这下不用第六感，牧小满自己就能看出来事情不对劲了。


    在吴三白身后扫了几眼，见只有他一个人，牧小满把人拉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着急？”


    吴三白来不及坐下，就先把话说了出来：“大土被人抓走了！”


    牧小满怔了怔：“被人抓走了？什么人？你从头说。”


    说起这事，吴三白就来气。


    这个木屋是牧小满花了钱借住的，房子的主人是一对夫妻，为了钱，收拾了三个房间出来，他跟大土一个房间，半夜时候，大土说想出去撒尿，三白想着陪他一起，大土拒绝了，还说很快就回来。


    厕所距离这个木屋不远，就在后面，为了方便，盖的都是大厕所，这边几户人家共用的那种，进去以后一排坑，中间连个挡板都没有。


    大土也知道里面气味不好闻，就没让三白跟着去。


    吴三白撑着困意，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就穿了衣服找出去，谁知道还没走过去，就看到几道人影扛着什么东西离开了厕所。


    这时候他回头找人也来不及了，吴三白当机立断跟在这伙人后面，就看到他们停在了石头镇警察局的门口，亲眼看着他们把大土送进了一辆白色的车里。


    “白色的车？城防小队的人？”牧小满皱着眉。


    “不是。”吴三白握紧了拳头，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车身上写着，安心精神病院。”


    第83章


    深夜。


    77号基地, 安心精神病院。


    空荡荡的走廊上，安全通道的牌子亮着莹暗的绿灯，两边的病房里静寂无声。


    前台处, 带着帽子的护士拿起手中的直板，对着上面的病房，一间间查房, 幽长的走廊上, 只有脚下的影子跟着自己。


    对照着本子上的人名, 护士一间间病房门扭动着门锁, 以防没有锁住，病人半夜偷偷逃跑。


    走廊上的光不算明亮，但护士年纪也大了, 对这些都习以为常。


    走到一间病房的窗户时, 轰一声巨响，把护士吓得后退了三步, 差点没喊出声音。


    只见带着铁栅栏的窗户后面，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挤了出来，眼神惊恐无神，额头青筋暴起。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是精神病，我不是精神病！你们抓错人了！放我出去, 求求你放我出去, 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们会杀了我的！他们会杀了我的！！”


    护士捂着胸口, 站直了身子走到窗户外面, 指着那张脸大骂：“你要干什么！你是想关禁闭了是吗！大晚上不睡觉乱喊什么东西！”


    那中年男人苦着脸, 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来，声音像是尖锐的小号。


    “不要把我关在这里, 我不是进化者！我不是进化者！让我出去！求求你让我出去！”


    护士皱着眉，见跟这个精神病也说不通，上前拍着窗户：“回去睡觉！听到没有！让你回去睡觉！再不去我就把你名字记下来，明天就把你送进研究所！”


    窗户的震动让中年男人回过神，耳边听到研究所三个字，吓得赶紧从窗户跳下来，三步两步跑回自己的病床，把薄薄的毯子盖在身上，仿佛这样就能遮挡住自己，让自己不被那些研究所的人看见。


    他颤抖着身体，嘴里无意识地喊着：“我不是进化者，我不是进化者，我不要去研究所，我不要去研究所，救命，救命……”


    走廊上，护士见人已经安静，才松了口气继续朝前走，嘴里还骂了一句：“有病，吓死人！”


    回到前台的护士放下手里的表格，视线又扫了一眼面前的监控，才坐下长长伸了个懒腰。


    一口气松下来，就觉得眼皮子互相打架，精神病院的工作并不好做，她们这些护士，白天要听医生的指挥，还要维护秩序，照顾那些病人。


    不就是进化者么？


    陆院长都说过了，进化者的身体出了问题，精神上也会产生错误认知，这些人慢慢就会把自己凌驾于普通人之上，不把普通人的命当命，所以发现的进化者，都得送到他们这里。


    医生会帮助他们纠正这种错误的认知，表现好的人再配合研究所，搞几个小实验，采集一些基因组织。


    甚至送进研究所被看上的进化者，那以后可就是给世家卖命了，一个月不知道能挣多少钱呢。


    像刚刚那种，那就是还没改正自己错误认知的人。


    陆院长还说了，帮助这些病人是一条很艰难的道路，需要医院里的大家携手共进。


    想到这里，护士没好气地嘀咕：“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天天闹什么闹。”


    一切重新归于寂静，前台头顶挂着的时钟发出嚓嚓的声响，秒针一点一点转动，时间已然指在了零点。


    走廊的尽头，灯光闪烁了几下，皮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响起，一名带着眼睛的青年带着两名副手，身后还跟着六名人高马大，穿着黑色制服的士兵，制服的胸口处，用银线绣着一个‘卫’字。


    而青年胸前的牌子上赫然写着——陆皆余，院长。


    陆皆余带着金边眼镜，一脸冷峻地走在前面，身旁的副手偶尔追上前低声报告着什么。


    “院长，研究所那边的人来下了通知，上周送过去的五名进化者，其中三名已经确认死亡，他们需要更多的进化者，把我们这周的指标提了一倍。”


    看到院长脸色微变，副手心里就暗暗叫苦。


    本来就是，又不是本家的研究所，一个分所还怎么欺人太甚，他们院长也是研究所的人，就知道天天给院长施压，有本事自己出去找啊。


    就算石头镇里，慕名而来的外来者不少，但进化者又不是土豆，一片实验田里就能拔出来一堆。


    “你没告诉那边的人，我们这里的情况吗？”走在前面的陆皆余清冷着声音。


    副手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吐槽。


    什么那边的人，院长，他们研究所就建在咱们下面啊，咱们什么情况人家不知道，这就是摆明了在为难咱们。


    心里这么想着，但院长的话还是要回答。


    “……说了，那边的人说，这是研究必须要用到的数量。”副手心虚的小声回答。


    “……呵。”陆皆余冷笑一声，“必须要用到的数量？”


    “告诉那边的人，我已经提交了报告，上面已经批准，以后的实验会换成我跟进。”


    听到这话，两名副手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一瞬。


    天大的好事啊。


    这说明，以后不仅安心精神病院的事情归他们院长管，研究所那边，院长也有话语权了！


    看那些研究所的人还能不能趾高气昂！


    前台在打盹的护士在听到脚步声时就惊醒了，一听是陆院长来巡视，赶紧站起身恭迎：“陆院长好。”


    陆皆余扫了护士一眼，目光官方性放暖，脸上挂起熟悉微笑面具：“辛苦了。”


    原本冷峻的脸被这笑冲淡了冰霜，护士哪怕上了年纪，也被这笑闪了眼：“不辛苦不辛苦，陆院长才是辛苦了。”


    “院长！”


    电梯打开，值班医生看到院长站在这里，顿时停下脚步，恭敬问好。


    他身后，一张病床被护士推了出来，白色病床上，病人无意识地睡着，身上还盖着白色的薄被。


    看着病床上的年轻人，陆皆余推了推眼镜。


    见院长视线落在病床上，问好的医生笑着解释道：“这是刚刚戴率那边送进来的病人，戴率说，这人可能会是进化者，跟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如果有机会了，他再送过来。”


    至于是什么机会，懂得都懂。


    研究所那边要进化者，吵得厉害，下面的人没办法，甚至都到了，举报者哪怕举报错了也不会有惩罚的地步，但凡被举报的人，用这种手段送进来的也不少。


    陆皆余勾着嘴角，点了点头。


    走到病床旁边，掀开被子，露出里面人的上半身，手指从病人脖颈处的大动脉，一路按到病人的手指处。


    脉搏跳动有力，手臂肌肉紧实，身体健康，又按了几下下肢的肌肉，陆皆余脑中逐渐勾勒出手下这人的肌肉分布。


    就算不是进化者，也比普通人强多了。


    “把他安排到下面去，不用放在上面的病房。”陆皆余看向那名医生，“我即将跟进的一项实验，需要这样实验体，等他醒来，用机器探测一下，如果不是进化者……”


    “需要再送上来吗？”副手小心翼翼问道。


    陆皆余扫了副手一眼，缓缓道：“如果不是进化者，那就更好了。”


    副手点头：“好的。”


    随后，向身后的士兵一挥手：“推着他，跟我走。”


    士兵对视了一眼，两名士兵走了出来，示意推车的护士放手，跟在副手身后，推着人走了。


    “这个病人以后就由我负责了，你们晚上值班辛苦了。”陆皆余看着那名医生道。


    医生虽然疑惑，但手上少几名病人又不是什么大事，甚至放在院长手里还给自己减轻了负担，听到院长这么说，笑道：“我们不辛苦，院长才是最辛苦的，既然这样，我就先下去继续值班了。”


    得到应允后，医生便带着身后的护士走进了电梯。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人影，另一名副手才敢出声：“院长，您是准备跟进那项，普通人转化进化者的实验吗？”


    不由得副手惊讶，这项实验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研究出结果，上面不想再投入，于是暂停了这项实验，就是不知道院长怎么想起来这个了？


    陆皆余望着幽深的走廊，淡淡道：“这项实验，最早就是由我的老师提出的，老师去世后，这项实验也就暂停了。作为他的学生，我觉得老师很多的想法都是正确的，得出阶段性进展，不过是时间问题。”


    老师去世前，把所有的实验数据都共享给了陆皆余。


    他竭尽全力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都是为了老师的这项实验做铺垫。


    主家的那些人急功近利，致使这项实验一直进展缓慢，即便如此，老师也在坚持……


    不再想这些，陆皆余抬脚继续朝病房走去。


    “按照我白天交给你的名单，把病人都带到下面去。”


    “好的，院长。”


    另一边，牧小满听完吴三白的讲述，先是拦住了要冲出去的人。


    “你现在过去，也追不上了，你先坐下来，我们想想办法。”


    牧小满安抚住三白，坐下来跟三白脸对脸。


    越是遇到事情，就越要冷静分析，两人默契的没有提起友文化爷孙俩。


    “你看到那辆车已经进了基地，也就意味着，大土现在人估计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吴三白抱着手臂，斜了眼牧小满。


    要他说，这事肯定就是那个戴率干的，没什么本事就算了，还玩儿这个？


    真特么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过了一会儿，牧小满啧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吴三白道：“三白啊，你说……精神病院的伙食，会怎么样？”


    吴三白默了默，扭过脸。


    “你觉得我有精神病还是你有精神病？”


    第84章


    “一对三！”


    “哎, 我说你这不是放水吗？三癞子，老大是地主，咱俩才是一伙儿的！”


    “什么放水, 我这手里的牌就剩这些了，你可别胡说！”


    石头镇警察局里，戴率正带着手下的人玩儿着纸牌, 这还是他在基地的哥哥给弄来的, 这样好的牌, 全石头镇都难找到几副。


    其他的手下零零散散围在旁边, 三两人聚起来抽烟，嘴里还在讨论着今天又有多少人来石头镇，有没有漂亮的女人。


    偌大的房间里, 李亦春站在门口的那张桌子前, 对着桌子后坐着抽烟的人讨好地笑笑。


    “旺子哥，今天来的那几个人, 我都看了，我还跟着打听了，就我跟你说得这个，这个人肯定是进化者！这消息可是我用一个饼子换来的，那人说了, 路上的时候, 这人水囊就没缺过水！”


    旺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这小子自从知道他们这儿举报进化者，不仅没有惩罚, 一旦抓住还给奖金, 就一趟一趟地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搁这儿安家了呢。


    不过这也是个人才啊，旺子心想, 昨天他去打听消息，最后还是这家伙主动过来，告诉自己那群人的下落，不仅打听出来了，办法都给他们想好了。


    还真别说，这小子还挺适合干这个。


    旺子把脚从桌子上放下来，身子前倾：“那你可得给我盯紧了，千万别把消息漏到城防小队那边，不然，咱们都不好交差。”


    李亦春点头哈腰地保证：“旺子哥你放心，我这嘴严实着呢，是咱们发现的进化者，绝对不能跑到城防小队哪儿去！”


    见旺子爱听这些，他更来劲了：“那什么城防小队，怎么比得上咱们这儿警察局，老话说得好啊，县官不如现管，那群人又不怎么出基地大门，还得是咱们戴哥。”


    昨天当着路上那么多人的面，他被姐夫王坚强狠狠训了一遍，他姐姐要拦着，还被王坚强给气哭了，一大家子就知道欺负他们姐弟两个，李亦春心里就憋着气呢。


    还说他逞能？他这是为了谁？


    都他妈等着吧，老子这回跟警察局的治安队搭上关系，以后看你们还能看不起我！


    李亦春琢磨了半天，觉得这事儿不能这么完了，出门到处打听那群人的踪迹，可不是巧了，刚打听到那群人的住处，回头就看见了个面熟的。


    虽然印象不深，但旺子身上的衣服他认识啊。


    两人就这么搭上了关系，李亦春把人捧的找不着北，昨天叫着长官呢，今天就喊上哥了。


    这也是他自己想出的出路，要他跟姐夫似的过去跟人挖煤做短工，打死他也不去。


    治安队这边他捞的少，那也比挖煤强。


    就他姐夫那个死脑筋，呵，八百年转不过弯。


    “呦，这不是亦春嘛。”


    戴率甩下手里的牌，叼着烟斜了他一眼，像是才发现这个人般，招呼了一句。


    而李亦春听着这句话像是听到什么大喜事一样，脸上堆满了笑，走过来就要给戴率添茶水：“戴队长好，小的过来举报进化者，嘿嘿，情况都跟旺子哥说了，旺子哥让我盯紧了，我还说呢，这不都是应该的吗，这回肯定不能让那群城防小队的钻空子。”


    戴率就喜欢这么识时务的人，端起他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


    “小李啊，年轻人呐，你就记住。”


    李亦春不敢怠慢：“哎，您放心，只要我戴哥说的话，我肯定记住，您想让我记住什么？”


    “你别管记住什么，你就记住！”


    李亦春：“……”


    见时候不早了，戴率对着屋里的人招招手：“走，今儿去下馆子，昨晚上弟兄们都辛苦了，我请客，带你们去吃顿好的。”


    说完，眼神落在李亦春脸上，轻蔑的意味一扫而过，才大发慈悲般说了句：“你也跟着吧。”


    这句话让李亦春笑弯了腰，又是跟在前面开门，又是跟在身边鞠躬的，忙个不停。


    这样子倒是给旺子开了眼，扔了手里的烟头，跟身边的兄弟嗤笑了句：“能屈能弯，还真是出人头地的料子。”


    身边的兄弟没忍住，笑出了声：“旺子，伸是一个字都不能提是吧。”


    众人说说笑笑地走出去，还没走出门，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人。


    戴率脸上的笑一僵，摸着腰间的枪，脸上似笑非笑。


    这种场面就需要李亦春这种刚上任的小弟出面，他赶紧站出来，为了突出自己表忠心，声音喊得贼亮堂：“你们这两个人，没事站在警察局门口干什么？想闹事啊，没看见这儿个个手里都有枪呢！”


    吴三白啧了一声，臭着一张脸走上前。


    这玩意儿他真是忍不了了。


    “哎哎哎，你想干什么——”


    “闭嘴。”


    吴三白一胳膊把人捆着脖子夹在身边，眼神不屑：“就你特么最多事，这么喜欢盯着我们，那就跟我们一块儿走吧，刚好，咱们挤一挤，车也能坐下。”


    李亦春被他夹的断气，脸都涨红了：“你们，咳咳，放开我，戴哥，戴哥你看他们。”


    自己小弟被这么着，这就是明晃晃在打他的脸，戴率的脸色黑了下来，视线落在面前少女身上。


    “你们想干什么？”


    牧小满抱着手臂，悠悠站在他面前，指了指李亦春。


    “我们能干什么呀？手里没钱了，学他呗，来举报进化者，我要举报的就是他，我们一路上看得真真的，他肯定就是精神类的进化者。”


    “我没有，我才不是！”李亦春哑着声音，拼命拍着吴三白的手臂。


    奈何他这小身板在三白眼里都不够看，三白丝毫不为所动。


    戴率被面前少女气乐了。


    “你耍我？这小子是不是进化者我能不知道？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牧小满则是一脸‘你不要无理取闹’的模样，无辜道：“你看你，不懂了吧，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灯下黑。”


    见把人唬住，牧小满一脸肯定地接着道：“你想啊，他要是没点儿能力，他为什么一进石头镇就上赶着找你们？谁愿意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上来就看人冷眼，还得热脸贴屁股似的巴结人啊，这不是贱~吗。”


    李亦春：“……”


    戴率半信半疑，又上下把李亦春审视了一遍。


    李亦春苦着脸想说话，但他扑棱一下，吴三白就勒的更紧，无奈，他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内心意思。


    戴哥，你可千万别听她说的，他愿意巴结警察局的治安队啊！真的！


    奈何他这挣扎的眼神，看在戴率眼里，那就是被说中了心事的心虚。


    见他还在犹豫，牧小满噙着笑：“我知道，你们也是被上面逼得没办法了，要不然谁愿意大晚上出门蹲在屎坑里，一等就是半宿，多受罪啊。”


    “我们兄妹三人，从小到大就没分开过，我也不说什么，你把我大哥抓到哪里这种废话了，这样，你把大哥抓到哪里，就把我们也送过去。”


    听她这么说，戴率也确实心动了。


    不管这两个人是不是，但按照他们互相指责的情况看，最起码能有一个人是进化者，上面给的这个月的指标可还差的多呢。


    就是这个刚收的小弟……


    牧小满指着李亦春，拍了下戴率的胳膊：“你看这么一个个送，送到什么时候，这一下就是三个，你赚大发了。”


    这句话正中戴率的心思。


    此时，他才正经看了面前的小丫头一眼。


    最初见面的时候，让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丫头的一双眼睛，虽然身上脸上都脏兮兮的，但这丫头的眼睛就是比平常人还要亮上几分。


    不知为何，他忽然来了兴致般，问了一句：“你真是进化者？”


    牧小满笑笑，并没有直接回答：“我是不是进化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任务和我的目的地是一致的。”


    戴率也笑了。


    他活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进化者。


    对，进化者，戴率心里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哪怕他没有证据，没有见过。


    他转过头：“旺子，把车开过来。”


    “得嘞！”


    旺子好不得意地从李亦春面前走过去，把停在后面的面包车开了出来。


    吴三白撇了一眼，这辆车就是昨晚上他看到的那辆，车身上“安心精神病院”六个字也和昨晚一样。


    戴率对着身后的兄弟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去饭馆，然后大咧咧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李亦春都快哭出来了。


    “戴哥，戴哥，那我？”


    “喊什么，不要套近乎，跟谁称兄道弟的？你这个进化者。”


    吴三白把人一路夹在手里，上了车，一副恶人模样拍了拍他的脸：“你跟老鼠似的盯着别人的时候，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别人送进去吗？”


    牧小满凉凉道：“怎么能说送进去？咱们这明明就是关系好，你瞧，就是这么有缘，去哪儿都想着你。”


    李亦春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被放弃了，他眼泪都掉出来了：“大哥，大姐，我错了，我真错了，求求你们，我不想去精神病院，我不想去，求你们了。”


    充当司机的旺子还假意安慰：“哭什么，这不是送你进77号基地吗？兄弟你要这么想，你们一路过来的人，也就你有这个福气，别人想进去，都找不到门路呢。”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李亦春心里后悔，他当初为什么要惹这三哥人啊！


    他现在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了，他不想去精神病院！


    吴三白像是故意戏耍他一样，故意慢慢拉上车门，如同慢慢断绝他的希望。


    车后，黑色的尾气一喷，面包车便缓缓驶向77号基地大门。


    不远处盯着这边情况的友礼，直到看不见那辆车才收回视线，他拉了拉爷爷的衣角：“爷爷，姐姐他们走了。”


    同样满脸愁容的友文化老爷子长叹一声。


    “友礼，你要记住，这世上有真情的人不多，如果遇到，一定要珍惜。”


    “爷爷，你说姐姐她们还会回来吗？”友礼喃喃问道。


    他喜欢这三个哥哥姐姐，但他和爷爷帮不上她们，还被她们一路照顾着，友礼很舍不得。


    友文化摸了摸小孙子柔软的头发。


    “不管她们会不会回来，我们都要好好生活下去，友礼，你要快快长大，这样在以后，你们要是能遇见，就能够帮上她们。”


    老爷子捋了捋自己花白的山羊胡，拉着小孙子的走，渐渐离开这里，朝着昨天说好的那家饭馆走去。


    空荡荡没有行人的土路上，秋风吹起扬尘，模糊了爷孙俩的背影。


    被牵着手的友礼跟上爷爷的脚步，留恋地回头望了望。


    第85章


    大土清醒时, 看到的就是白色的病房。


    明亮，整洁，干净, 但冰冷。


    他晃了晃脑袋，眼神从迷茫变得疑惑，手放在脖子处, 却摸到了一片冰凉, 顺着脖子上的东西摸了一圈, 大土想看, 却看不到。


    这是一个颈圈。


    他记得……自己是去上厕所，三白要陪着一起，他拒绝了。


    然后, 然后他上完厕所后,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


    大土站起身，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蓝白色竖条纹的样式, 小满让他带着防身的匕首早就不见了踪影，站在透明的‘门’前，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措。


    “有人吗？小满？这里有人吗？”


    他试探着喊了两句，但没有人回答。


    这种安静并不是大土适应的，但大土并没有害怕, 他对着面前玻璃的门, 看到上面自己的倒影。


    扬起下巴，脖子上是一个黑色的颈圈。


    大土摸着面前薄薄的透明墙壁, 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材料, 好像很薄, 不知道靠自己能不能打碎。


    这么想着，大土在上面哈了一口气, 水汽凝固了一小片区域，手指轻点，雾面上便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小点。


    这是南叔训练大土时用过的方法，以力对点，把全身的力气凝固在拳头上，加重拳头的力量。


    回到被训练的状态，大土下沉重心，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点出来的那点，放轻了呼吸。


    “哈！”


    肌肉发紧用力，大土狠狠一拳砸在了那一点上！


    然而下一秒，大土便被手上传来的反震感，震得倒退一步。


    他惊愕地看着面前依旧透明的门，不明白自己的力气为什么打不破这一点，不待他想明白，室内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检测到A-13号有二级暴力反抗行为，根据实验室条例，予以三级电击惩戒。”


    这句话，大土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什么意思？大土不明白……”


    话刚出口，脖子上的黑色项圈就发出了滴滴的声响，紧接着，大土便感觉到了电击的麻痛感！


    “啊——”


    大土倒在地上，浑身不断抽搐着，酸麻刺痛的感觉传递在全身，他也只有在电击刚开始的时候才能喊出一嗓子，躺在地上以后，他就只能颤抖，想喊都喊不出声音。


    “呵啊……”


    不知道过去多久，电击带来的刺痛缓缓退去，他面色苍白一片，急促地喘息着，头很痛，冷汗一阵阵地冒出来。


    大土没有立即起身，这时候他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大土才有力气看向门外，却看到原本空荡荡的地方，站了一名带着金边眼镜，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并没有出声，而是上下观察着他，时不时低头在手里的纸板上勾勾画画着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大土觉得面前这人看他的眼神，让他有些难受。


    如果牧小满或是吴三白在这里，就能告诉大土，这人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而像是在看一个物件，脱俗一点就是，带着肉的骨架。


    即便如此，大土还是撑着身子，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扶着墙慢慢站在了男人面前。


    “你是谁？你知道大土为什么在这里吗？”


    听到他这句话，面前的男人并没有任何停顿，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对着纸上的表格勾画着。


    但这并不能组织大土的好奇心。


    当初封修那样讲究的人，都被烦的把人催眠睡觉去了，更别说这人只是不搭理大土。


    大土看着他胸前的牌子，把手撑在透明的门上。


    “陆，皆余院长，你好，我叫大土，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陆皆余院长，是你们把我抓来的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呢？”


    “陆皆余院长，你好年轻啊，你在写什么啊？我看不到你手里的东西写的什么，对了，我脖子上还有个东西，这个颈圈有什么用啊？”


    “陆皆余院长，我的衣服是你们换的吗？那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匕首？我饿了，你有吃的吗？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陆……”


    “闭嘴！”


    陆皆余闭了闭眼，压下心中对面前这个实验题的不耐。


    看来他还要跟研究所的人继续反映，关押实验体的晶门就应该用隔音的材料，这样采集实验数据的时候，就不用忍受面前实验题的聒噪！


    他扶了扶眼镜，看向面前这个实验体，看在他结实耐用的份上，缓缓开口。


    “A-13，这里是安心精神病院的研究所，你被人举报是进化者，来到这里，就要恪守实验室条例，现在你被我选中，是我负责的这项实验里的实验体，请你配合。”


    大土把头抵在晶门上，消化着陆皆余这段话里的信息。


    “可大土不是进化者。”他抬头看向门外的陆皆余，很认真地讲道理，“大土不应该被抓紧这里。”


    “这并不重要。”


    陆皆余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大土，薄唇说出的话也不带温度：“你现在不再是大土，从现在起，你是安心精神病院研究所的A-13号实验体，由我负责。”


    “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的实验。”


    大土皱着眉，慢吞吞道：“可大土不是实验体啊，大土就是大土，院长，你能不能告诉小满她们我在这里，我现在都没回去，三白和小满该担心了。”


    陆皆余把视线放在了大土的眼睛上，然后缓缓上移，看向了大土的脑袋，俊秀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此时刚好副手过来：“院长，外面又有新的进化者送来了。”


    陆皆余没有搭理这个话题，而是看向副手，指着靠在晶门上的大土道：“A-13号实验体经过检查了吗？”


    听到院长语气不善，副手赶紧拿出数据面板，调出A-13号的资料。


    院长哪里都好，就是喜欢用纸笔记录，记录以后再输入数板组成实验资料，要他说，这种易于损毁的材料记录能顶什么用，万一有个意外，哭都哭不回来。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副手面上却滴水不露，嘴上恭敬回答：“院长，A-13的身体数据一切正常，在普通人中甚至可以用优秀来评价，您想知道的是哪方面的数据？”


    陆皆余扫了他一眼，冷冷道：“给他做一下智商检测。”


    “好的院长，智商检测的结果出来后，我会第一时间发给您。”副手点头，并将A-13号实验体的智商检测安排预约在了20分钟后。


    预约完毕，眼神带着一丝怜悯地看着面前的实验体。


    院长看起来好像很生气，不知道这个实验体会不会遭殃……


    “你刚刚说，外面又送来了新的进化者？”陆皆余用着质疑的口吻，不客气道，“昨晚刚送来的实验体不是进化者就算了，智力竟然还有问题，戴率就是这么办事的？”


    “我要的是实验体，不是身体素质低下，基因劣等，甚至不配做实验体的普通人。”


    副手不敢惹怒他，当即低下头听训，直到院长说完，身上的衬衫都要汗湿了，才敢出声。


    “院长，这次送来的三个人，经过我们实验室的机器检测，有一名是进化者，另外两名是普通人，身体数据良好，您看……”


    副手暗暗心惊，幸好这次戴率送来的人里不全是普通人，否则看院长这黑下来的脸色就知道，绝不会放过他。


    听到这个结果，陆皆余面色稍霁。


    “把那名进化者安排到B区那边，那两名就带到这边，乔勉，你和陈朔两个人盯紧一点，我负责的实验数据绝对不允许有差。”


    “知道了，院长。”


    望着院长离去的背影，乔勉虚弱地擦了擦脸上没流下来的冷汗：“……呼。”


    大土看着好玩，忍不住出声：“你很怕他？为什么？”


    “你不怕吗？你就不觉得院长整个人就像冷冻机一样。”


    乔勉也不敢大声说院长的坏话，说完以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稳住脸上的严肃：“A-13，你最好不要违反实验室条例。”


    说完，这个圆脸的青年输入晶门的密码：“A-13，跟我去做智商检测。”


    ……


    牧小满等人被戴率送进来的时候，为了效果逼真，身体都被打进了药剂，戴率倒是没给她们按平常绑人的剂量算。


    用他的话来说，这个药剂也是很珍贵的，用不着浪费的就别浪费了。


    所以在被机器检测的时候，牧小满就清醒了，她感受着周围的声音和动静，并没有急着睁开眼睛。


    听到医生之间闲谈，才知道这是要把她们分别送进一个检测机器里，看她们三人到底是不是进化者。


    趁所有人不注意，牧小满悄悄掀起一道眼缝，快速扫了一眼这里的情况。


    这个检测的机器很大，她睁眼的瞬间，刚好是李亦春被推进去，机器外面还坐着一名医生，正在仔细盯着面前的屏幕。


    轮到她时，牧小满还能听到医生看着机器的屏幕，在低声碎碎念着什么。


    “……真是脑袋有问题。”


    躺在舱里的牧小满：“……？！”


    不是，你说谁脑袋有问题？！


    外面那个医生的话，差点让牧小满躺不下去，她想跳出来把唐刀架在他脖子上。


    但她不能，好不容易进来救大土，怎么也不能半途而废，牧小满控制着情绪，让自己的呼吸和情绪保持在正常速度。


    正好，另一名站在外面的医生听到这人说话，便好奇问了一句：“陈朔，你在说什么？这个病人脑袋有问题？”


    眼下两个黑眼圈的陈朔：“不是，我说我们院长。”


    忙了一晚上还不给他放假，要不是看在薪资的份上，他才不想天天吹冷气，这会儿他人都要困麻了。


    牧小满：“……”


    【来自陈朔的幽默值，+1】


    第86章


    【是否开启抽奖卡池, 花费累计十点值数进行抽奖？】


    “否。”


    牧小满并没有着急去抽累计的十点幽默值。


    现在令她惊奇的是，自己并没有被检测出是进化者，机器显示出的结果是普通人。


    牧小满在心里猜测着, 这台机器并不能检测到自己身上的系统，并且，天赋并不能算是进化者决觉醒出的异能。


    她躺在病床上, 跟着病床移动的方向, 在心里估摸着这里的路线。


    进门是一楼, 从电梯的移送方向和速度来看, 她们被进了地下二层，只是在进门的时候，她听到吴三白躺着的那张病床被推到了另一个方向。


    她和李亦春的病床则继续朝前走着, 几分钟后, 牧小满清晰地听到了大土的声音。


    “乔医生，我也渴了, 为什么那个医生只给你水？”


    “乔医生，我可不可以不回去，大土不想再被关进去了，这个颈圈什么时候能取下来？”


    “乔医生……”


    “A-13，我再说最后一次, 遵守实验室条例, 不要再跟我说话了，你脖子上的颈圈是防止你们做出伤害实验室或者自己的工具, 除非是负责人的指纹, 其他的手段都是打不开的, 不最好不要强行破坏，否则它会爆炸的。”


    乔勉拿着手里的纸杯, 指着前面属于大土的实验体房间：“喏，想喝水，你回去就能喝到了。”


    他实在怕了这个实验体，一路上就算是被警告电击都不能让他闭嘴，真是吵到想让人给他一针镇定剂。


    大土扯了扯脖子上的颈圈，龇牙咧嘴道：“那乔医生可以打开吗？”


    “我是你的负责人之一，当然可以打开。”乔勉有气无力，任命地回答问题。


    “那你帮大土打开吧。”大土很高兴地追上走在前方的乔勉。


    乔勉理所当然地拒绝了：“想都不要想，你赶紧进去，我还有事情要忙。”


    两人站在大土的房间门口，刚好撞见被推进来的两张病床，床位还贴上了A14和A15的标签用来区分。


    大土看到了那张A15病床上躺着的牧小满，眼睛一亮就要走过去，却被乔勉伸手拦住：“A-13，回到你的房间去。”


    “可那是小满啊！”大土不想回去，他想去小满那里。


    乔勉强硬地把人推走，严肃道：“你要记住，从今天起，她就是A-15号实验体，没有什么小满大满。”


    牧小满也听到了乔勉之前的话，但安静躺在病床上，昏迷着被推进了大土隔壁的隔壁。


    然而就在护士想要给她套上颈圈时，牧小满装作刚刚清醒过来的样子，缓缓睁开眼睛。


    “你要干什么？你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故作惊恐地大喊着。


    牧小满一个挺身就要从病床上跃下，护士对付这种挣扎的病人经验也很足，更何况牧小满又是假装的，根本没用出多大的力气，只是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把手握在了项圈上。


    手中传来的触感让她心中瞬间分析出颈圈的锁芯，黑色颈圈上还有一小块供指纹输入的屏幕，牧小满余光扫到外面的乔勉。


    随后，推了一把护士，矮身躲开她阻拦的手臂就要往外面跑。


    “抓住她！”


    乔勉一看她要逃跑，赶紧指着牧小满大喊，然后打开手中的数据面板，还不等他点出警戒，牧小满就到了身前。


    牧小满心中估算着时间，身上的速度丝毫不减，慌张地像是无头苍蝇似的狠狠撞在了乔勉身上！


    “啊！”


    乔勉被这无妄之灾撞得当即就倒在了地上，手上的纸杯自然也飞了出去。


    一直在关注着他手里纸杯的牧小满也顺势扑过去，像是也被撞得不轻般，把纸杯压在身下，借助身体的遮挡，不动声色地把纸杯送进系统的空间格子。


    进来前，牧小满自然也跟吴三白到处打听了安心精神病院的事情，就连友文化老爷子都出动了。


    在老爷子看来，这三个后生都是好孩子，他们本就是一起来的，大土被抓走了，他也必须出一份力，再说，这种小镇上的一些小道消息，牧小满和吴三白还真不一定能知道从哪儿打探。


    友文化让牧小满她们先别急，先照看一下友礼，背着他那包袱连夜就要出门，牧小满当然感激，把身上的联邦卡递给老爷子，让看着买些防身的东西，或是老爷子觉得用得着的，只管买回来，老爷子本要推拒，但听到牧小满的说辞，沉思片刻，接了那张卡。


    最后友文化拿着那张联邦卡，背着装了好几块白面饼子的包袱走出去了，这饼子还是白天在饭馆的时候，牧小满特地买回来给大家当早饭的。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友文化拿着空荡荡的包袱回来，叮嘱友礼把门关严实了，才从腰间掏出来一团破布包着的东西放在桌上。


    牧小满打开布包，里面包着的东西就露了出来，一把手|枪、几枚子弹、一柄小刀、甚至还有一卷透明胶带。


    友文化坐下来喝了口水，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说给牧小满她们听。


    77号基地里的安心精神病院，里面关的人不少，有真是精神病患者被家人送进去的，但自从举报进化者的奖励措施挂出来以后，那里面关着的人，大部分就成了所谓的进化者。


    对外面的说辞都好听，什么进去以后也不受罪，就是纠正一下错误认知，保证不犯事儿就会放出来，被里面研究所看上的呢，做个体检就行，要是觉醒的能力有用，还会被卫家高薪聘请。


    说是这么说，也有真被放出来的，但放出来的人回来以后，就变得不怎么喜欢说话，浑浑噩噩的，没几个月就因为走出石头镇，死在外面了。


    时间长了，傻子都知道那里面有问题，于是不少人到处打听，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听说还真有打听出来的，那人大表哥的姑姑的二儿子的媳妇在里面当护士，消息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说是研究所看上的进化者，就会被套上个颈圈，那东西只有医生的指纹能解锁，虽然进去以后会被搜身，但总有那么几个不信邪的。


    这卷胶带也是友文化专门买的，老爷子觉得年轻人脑子活泛，说不定就带进去用到了呢，有备无患。


    末了还感叹，基地外面就是不容易买到好东西，那些人还说了，世家那里还有可以直接采集指纹的仪器，就是东西不往他们这种地方流通，小地方很难见到。


    牧小满倒是很满意，她把东西给吴三白分了分，自己就拿了几颗子弹还有那卷胶带，偷偷放进了系统格子里。


    让她没想到的是，刚进来就遇见了这个负责人。


    这么好的机会，牧小满怎么可能放过。


    追出来的护士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是先扶医生还是先扶病人。


    大土看着牧小满摔得都起不来的样子，赶紧跑过去：“小满，小满你疼不疼？你怎么来这里了？三白呢？”


    牧小满一瘸一拐地站起来，弯着身子像个小鸡仔似的。


    “三白跟我分开了，大土你不要怕，我们很快就能出去。”她唇形不动，在大土耳边低声道。


    大土还没说什么，被护士扶着站起来的乔勉指着牧小满怒道：“A-15，你最好自己乖乖进去，不然我就叫士兵过来了！把她抓回去！”


    最后这句话是乔勉对着护士喊的。


    今天真是倒了大霉，遇见个话痨实验体吵得要死就算了，还被这个新来的实验体撞得尾椎骨都要裂开！


    而被指着的牧小满一脸惊慌失措：“这里是哪里，我要出去，你们是谁，放我出去。”


    她推开身边的大土，像是没有力气挣扎似的，被护士钳住手臂，扭送进了房间。


    护士也怕再生出事端，拧着眉毛把颈圈扣在她脖子上，走出去，晶门一关，任由身后的人哭求着。


    出了这么一茬事情，乔勉面对大土也没了好脸色。


    “愣着干什么，进去！”


    大土瘪瘪嘴，不情愿地走着磨蹭着，脚下一点点挪进房间。


    “乔勉，院长让你过去，你在做什么？你的数板没有反应。”脸上挂着黑眼圈的青年神情恹恹地走过来，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闹剧。


    听到院长两个字，乔勉像是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打开数板，看到了3分钟前院长给自己的传讯。


    “糟了糟了，我没看到！都怪这两个实验体！”


    乔勉张着嘴，圆溜溜的眼睛求助地望着来人，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陈朔，你知不知道院长找我是什么事情？我还有救吗？”


    陈朔半张着眼睛，走过来，捏了捏睛明穴：“还能是为什么，本家研究所那边来人了，还带了一部分实验体过来，院长喊你过去交接，给他们安排一下。”


    “本家研究所来人了？还带了实验体？”乔勉回想了一下，笑道，“什么实验体，那不就是本家的暗卫吗？”


    “奇怪，本家的实验不是一直致力于研究卫樊离的那套？怎么突然想起来，到我们这边？实验机器和数据都搬过来了吧？”


    正在装作拍打晶门求救的牧小满：“……？”


    她假装苦着脸缓缓坐下，眼神紧紧盯着外面的出口，把额头靠在手背上，低着头抖动肩膀，从外面看来，像是在无助地哭泣。


    这样的姿态陈朔看得多了，更何况还是个女性，他瞥了一眼不做理会。


    “人都来了，那些东西肯定也会带过来，不过，我怎么知道本家来的人是想干嘛？说不定跟院长一样，是被专门安排过来，进行A级项目研究的呢，你记得平时不要去惹他们。”


    陈朔伸了伸脖子，嫌弃地看了看乔勉，继续道：“行了，我估计院长应该会把他们安排在隔壁，你还是先去给院长赔罪吧。”


    乔勉当即啊了一声，飞快向外面的电梯小跑去，陈朔摇摇头，跟在他后面慢慢走着。


    “这样子，难怪院长总是骂你。”


    待外面的人都走干净，牧小满才缓缓抬起头，眼神再不似刚刚脆弱，黑色的眸子变得深沉。


    卫家研究所的人来了，还带了一批暗卫当作实验体……


    牧小满沉思着，77号基地算是卫家管辖的基地之一，距离卫家主家并不近，主家研究所为什么会派人来这边，主家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这其中，会有师父的手笔吗？


    那主家带来的暗卫，会不会认识师父？


    师父到现在也没有给她回消息，是不是就是因为卫家？


    种种谜团冒进脑海，让牧小满不禁皱起了眉，她本想进来以后救了人就立马跑路，但此时却歇了这个心思。


    她抬起头，四处打量着周围。


    谁知道这时候睡在她隔壁房间的李亦春也醒了，他惊恐地大喊大叫，不停拍打、怒踹着晶门。


    牧小满眼睁睁看着他被晶门震地倒在地上，房间里响起机械音。


    “检测到A-14号有三级暴力反抗行为，根据实验室条例，予以一级电击惩戒。”


    随后，牧小满便看到李亦春握着脖子上的颈圈，躺在地上抽搐起来，昏了过去。


    这里没有时间，牧小满估摸着，现在应该快到晚饭时间，她站起身，围着房间走了一圈，悄悄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尽管她现在成了实验体，可能是因为负责医生正在招待主家来人，这里并没有什么人进来，每隔二十分钟，门外就会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好在，可能是不想让实验体的情况泄露出去，房间里并没有安装监控，牧小满望着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比划了一下大小。


    没过多久，牧小满便又见到了垂头丧气回来的乔勉。


    她这才认真看了乔勉一眼。


    这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算多高，圆脸上还挂着一副黑框眼镜，圆形的锅盖头让他看起来亲和很多，肚子也圆圆的，跟来找他过去的陈朔简直就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个风格。


    牧小满暗暗观察着，结合之前听到的话，嗯，这人应该是被那个院长骂了。


    乔勉是回来给送饭护士开门的，院长让他必须保证这些实验体的健康，绝对不能因为外部因素让实验结果有丝毫偏差。


    深知院长性格的乔勉哪敢怠慢，刚挨骂完就要过来跟着，他吸了吸鼻子，自己都还没吃上饭呢。


    这一排的房间都住着对应编号的实验体，牧小满站在门口，想隔着晶门分析着乔勉输入密码的手势。


    别的实验体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是畏惧脖子上的颈圈，都是沉默着起身，理所当然地拿起护士送进来的饭就开吃。


    唯独轮到大土的时候，大土雀跃地招呼着乔勉：“乔医生！乔医生你回来啦！你好像不开心啊？”


    乔勉被这么搭讪都习惯了，本来不想搭理大土，却还是忍不住道：“是啊，来给你们开门，就因为你们！我被院长罚了不许去今天的晚宴！”


    错失机会的乔勉恨恨地点着大土晶门外的密码锁。


    这个位置，牧小满无法看到乔勉的动作，只好静静听着。


    喊完这句，乔勉想起陈朔的忠告，抿了抿唇道：“A-13，你不要再说话了，违反实验室条例会被颈圈电击的，我也不会再理你。”


    像是下定决心，乔勉真的不再搭理大土，任由大土说了什么都不接话。


    当他走到牧小满这里时，牧小满故意出声让他顿了顿：“你们院长是不是脑袋有问题，我明明不是进化者，为什么还要被关进这里！”


    乔勉心里无比同意这个实验体的前半句话，但陈朔警告过他，不要再跟实验体说话，他忍了又忍，才没开口附和。


    可不是嘛，他就是去晚了而已，院长就板着脸，还有那些主家来的人，嚣张什么啊，真以为来到这里，院长就要什么都听他们的？


    笑话，这群人就是还没领会到院长的恐怖。


    晶门内，牧小满装作不经意地用余光盯着乔勉的手臂。


    ……


    另一边，陆皆余穿着得体地坐在晚宴边缘，手里拿着杯纯净水，透过金属色眼镜看着主家来的这些人。


    一名看起来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笑道：“小师弟，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无论在什么场合都不会沾一滴酒。”


    陆皆余对这个围上来的人却没什么好脸色：“卫向明，你竟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是我没想到的。”


    卫向明脸上的笑僵了一秒，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师弟，老师的事我没有帮忙，不是我不尽心，我那时在卫家根本就说不上话，我尽力周旋过，但长老团并没有通过我的提议。”


    “所以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我面前。”


    陆皆余淡淡道：“你这次来77号基地，到底想要做什么？据我所知，你在卫家研究所负责的这项实验，连家主都很重视。”


    说起这个，卫向明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我不能说给你听，但你要相信，我过来并不会妨碍到你的任何权威。”


    他望着眼前的面如冰霜的小师弟，想起当年两人跟在老师身后当副手的日子，口吻缓和下来。


    “师弟，其实来这里，也有我的私心，我们两个跟着老师研究的时候，老师总是夸你悟性高，反应快，我原本还不服气，后来闯出祸，还都是你帮着收拾的。”


    说着，他把端过来的一盘布丁推了过去。


    “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甜点，你的口味应该没变吧？”


    陆皆余脸上神色不变，只定定看着卫向明，用一种告知的口吻道：“我会继续老师当年的实验。”


    “其实我也料到了。”卫向明脸上没有丝毫意外，“老师应该也是知道你的性子，所以才会实验的所有数据都给了你。”


    他脸上浮现出几分愧色：“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想继续的实验当然可以继续下去，这也是我为什么批准了你报告的原因，师弟，这是我欠你和老师的。”


    “其实，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进行我手里的这项实验，我们一起共事过，默契肯定要比其他人都高一些，合作起来也很方便，当然，如果你允许，我们也可以一起继续老师当年的实验。”


    直到此时，陆皆余才抬起头，眸光闪过一丝欣慰。


    “可以。”


    第87章


    一场晚宴宾主尽兴, 卫向明微微勾着唇角走出来，坐进车里。


    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那里，下属关上门, 坐进副驾驶，开始一一报告各种事项，最后表示已经将带来的所有东西安置妥当。


    “根据您的建议, 他们将您的实验室就安排在了陆院长的隔壁, 我们带来的实验体也关押起来了, 明天起, 您就可以继续您的实验项目。”


    卫向明轻轻颔首：“知道了，跟我们的人说一声，明天起, 要叫我副院长。”


    “对了, 让他们不要端着架子，我们只是客人, 我不希望明面上太难看。”


    “好的，副院长。”下属下副所长吩咐的事宜，不再多嘴。


    卫向明将车窗调下一点，让外面冰凉的晚风吹进来，望着车外形形色色的人群, 还有时不时超过他们的靓丽跑车, 眼中一片平静。


    他们的人刚到这里，他并不希望底下的人出什么计划之外的事情。


    今天跟师弟的聊天中, 有一点他说得没错, 自己手里的这项实验确实很得家主看重。


    自从001修行古籍功法成功后, 卫家各处都在盯着研究所的实验，为了让这把刀完成各种高难度的任务, 铲除卫家的敌人，研究所受限于此，不能进行更深入的实验。


    当年就连001都承认，自己的功法能够成功都是阴差阳错，让她到研究所复述了上百次，也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还有那本古籍，001竟然说那本古籍在她看完后，就自毁了！


    由于古籍是001在外面发现的，卫家的人和研究所的人也无从求证，最后上了测谎仪，显示001并没有说谎，所有人再不忿也只能相信她这个说辞。


    在此期间，为了探索001掌握的古籍功法，研究所不惜代价，提供了一批新的人造人供她引导，谁知道那些人造人的后果无一不是失败，那些人要么变成傻子，要么就死。


    这样的失败率让主家的人望而却步，他们像是守着宝藏却不知道怎么打开一样焦急，更有甚者，这些年来一直提议，将001押进研究所作为实验体解剖。


    这当然也是卫向明所希望的。


    但001的情况毕竟特殊，主家的人对于她的处置争论多年，激进派想要送她进研究所配合实验，从而为卫家找到新的发展方向，保守派却想要保住她，因为目前成功的人只有这一个，而古籍已经毁损，很多东西无法定论。


    再加上外界进化者的不断出现，让各大世家都不得不正视起这一现象的后果，力量的进化与失衡，会不会影响到世家已经分配好的利益，为了防止危险的出现，世家的研究所纷纷开始探究进化者的身体规律，各地的精神病院，就是这样出现的，这一切无非就是世家默认的结果。


    内忧外患之下，卫家长老团终于在今年年初通过了001作为实验体的提议。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说是绝密都不为过，但谁能想到，001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策划了一系列计划带着暗卫叛离卫家。


    想到这里，卫向明就忍不住蹙眉。


    下属一看他无端皱眉，就知道副所长，哦不，副院长是想起来了那件事。


    要不是自己跟了副院长这么多年，也轮不到他知道这种秘辛。


    各方势力都知道，卫樊离当初叛离卫家时，带走了一项卫家研究所多年的研究成果，堪称秘密武器，但从没人知道她带走了究竟是什么。


    也就是这些年来下属跟在副院长身边忠心耿耿，才知道，卫樊离拿走的卫家研究所十年来研究的秘密武器，其实就是这些年来对她的研究数据，以及对她身上古籍功法的推演！


    最新的推演结果他们自己都没看到，他到现在都记得当时赶到研究所，实验室一片狼藉的样子，副所长那几天脸白的就跟鬼一样。


    他默默转过头，假装也在看窗外的风景。


    这种伤心事不是他一个小角色能够触碰的，这个时候还是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比较好。


    卫向明确实在想这件事。


    当时作为实验负责人的他，看着毁损的实验室脑中一片空白，经过一天一夜的数据恢复，最终抢救回来的，只有不到十分之一，还只是初级的实验数据。


    因为001的这番动作，他负责的这项实验差点夭折，最终长老团不肯放弃，还是聚齐了原班人马，准备从头再来。


    谁知道001竟然在主家出现了！


    卫向明不清楚001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按照她的性格来看，应该是所有部门都逃不开的下场。


    他轻叹一声，要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带着这些人来77号基地，长老团生怕连手里的这点实验结果都保不住，特地让他带着人，自行选定地方继续研究。


    本来他也没有决定好去卫家势力内的哪个基地，恰好就看到了陆皆余的申请报告，以他对小师弟的了解，这份申请他批准后，师弟一定会继续老师当初的实验。


    他们两人的老师是卫家研究所的前任所长，一个一辈子心里只装了自己实验数据的科研人员。


    却因为牵扯进了卫家内部的斗争，被人暗杀在实验室……


    卫向明轻轻合上眼，努力把这些愁丝驱逐出脑海。


    ……


    牧小满问了一次系统现在的时间，凌晨3点，也是整座安心精神病院最安静的时候。


    此时外面的灯光都已经关闭，只剩下一片幽蓝。


    直到外面换岗的脚步声都有了一丝不整齐，牧小满才轻轻滑下床。


    颈圈早已被她解开藏进了被子里，她将被子整出人睡在里面的弧度，抬眼看向了头顶的天花板，从系统里摸出了当初凌昊武送给自己的项链。


    她们被关着的房间无法从内部打开，牧小满只能把视线放在房间内部。


    那个实际是压缩炸弹的吊坠被她用在了斗兽场，现在手里还剩下这个项链，牧小满用力将链子拉长。


    凌昊武说过，这个链子最长可以拉到5米。


    她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眼睛看向头顶，伸手甩出链子的一瞬间，内息贯进金属链。


    轻微的穿透声后，牧小满手里便多出了一块通风扇。


    下一秒，她猫一般钻进那个狭长的通风管道，她小心地把通风扇原样装好，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知道百岁当初是怎么摸到五十万的宿舍了。


    她先是朝着吴三白被推离开的方向爬过去，根据她听说的那些，三白所在的B区应该距离这里不远。


    牧小满并没有爬多久，就看到了B区实验体被关押的地方，她悄无声息地跳下去，落在走廊上，透明的晶门此时反而方便了她的探视，这些房间里面的人都在沉沉睡着。


    她避开监控，一路向里面走着，按照里面病床上的编号寻找着吴三白的那间。


    从被关进这里的人身上来看，牧小满目前并没有发现什么想象中血淋淋的场景，他们住着的房间很干净，也没有听到经历折磨后的哀嚎，或是受伤后微弱呼吸。


    这不禁让她有些疑惑，但牧小满并没有停留，站在了B-09的晶门前。


    里面的三白也像别的房间中那些人一样，背对着晶门的方向，牧小满扫了眼四周，轻轻在面前的晶门上敲了两下。


    吴三白原本闭着的眼睛立即睁开，假装翻身侧过身子，偷偷瞄了眼外面，见是穿着病号服的牧小满，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


    “你那边怎么样？见到大土了吗？”吴三白压着声音问道，“咱们现在就走？”


    “见到大土了，但是……”


    牧小满小声道：“三白，我在这里有了一个新发现，我想要留下来再观察几天。”


    吴三白怔了怔，飞快反应过来。


    “……你说的新发现，是不是跟卫家来的人有关？”


    这下轮到牧小满惊讶起来：“你怎么知道？”


    她是因为听到医生之间的谈话才知道的，三白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怎么有种所有人都知道唯独自己不知道的感觉？


    吴三白挑挑眉，靠在晶门上，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能怎么知道？我看到的呗。”


    他人刚被推进来的时候还是晕着的，被人换了衣服套上颈圈都没动静，身上的东西也都被搜走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几名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外面，一队士兵拿着枪站在外面，押着几个人，脚步不停地往里走。


    刚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发现，他们架着的人，脖子上都有个跟他们一样的颈圈，都是闭着眼睛被拉进去。


    他过去想看看怎么回事，也就听了一耳朵，什么主家研究所，实验项目搬过来这一类的话。


    直到士兵们都离开了，几名穿着白大褂的人说着晚宴的事情，笑着离开了。


    “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这才是牧小满最关心的话题，吴三白被检测出是进化者，跟他们不在一个地方，想到这里，牧小满点击了三白的晶门密码锁，把晚上那会儿猜测的密码输入进去，显示错误。


    吴三白嗤笑一声，把自己推测密码说了出来。


    别的不说，这些谋生的眼色还是要有的，也就大土心大的很，什么都不用学，也学不会。


    牧小满进去以后，把自己提取过的乔勉的指纹印在了吴三白的颈圈上，本以为晶门密码不对，颈圈的指纹也不能作数，谁知颈圈还真弹开了。


    吴三白：“你挺厉害啊，刚进来就搞到手了，我都还没弄到呢。”


    牧小满谦虚道：“一般一般，运气好，你羡慕不来的。”


    “啧。”吴三白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牧小满把手里的透明胶带给了吴三白：“你藏好，有用的时候可以自己打开，照顾好自己，别吃亏。”


    “我能吃什么亏，我前面还有八个呢，就是轮还轮不到我呢。”吴三白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我听他们聊天，才知道他那个破机器也就只能检查个是不是进化者，至于觉醒了什么能力，根本测不出来，只要我说不知道，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牧小满点点头。


    “你看到的那些被押送进来的人，是被押送到了哪里？你知道他们被关在哪儿吗？”


    吴三白抬起头回忆了一下下午那会儿听到的信息，摇了摇头：“这个他们还真没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被押送到什么地方。”


    见牧小满有些失落，吴三白指了指右面，又道：“不过，像这种需要重型看守的，一般都在最里面。”


    “你不是不知道吗？”牧小满问道。


    吴三白语气十分理所当然：“我有经验啊。”


    第88章


    吴三白这句有经验还真不是胡说的。


    想当初他在蔷薇斗兽场时, 怎么说都是牧小满那一片的宿舍长，就斗兽场的人区宿舍，说实话, 还不如现在待的房间呢。


    起码他进来的这几个小时里，还没看到死人被拉出去。


    牧小满看着他指的方向，心里就有了揣测, 且不说吴三白的那套理论, 就她听来的消息看, 主家的实验室被安排在隔壁, 那带来的实验体想必也不会离这里多远。


    “我想过去看看。”牧小满低声道。


    吴三白向来不会错过这种热闹，他躺在这里也是无聊，捋了下红色的寸头：“走, 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 这里应该是有监控室的，我去找找看, 顺便摸一下情况。”


    在他看来，这种建筑的监控室应该都在差不多的地方，当初他就没少往斗兽场的监控室跑，这会儿摸熟了，说不定以后就会用到。


    他们是一起的, 牧小满想查什么, 不用开口吴三白也会帮她，就像两人为了大土能直接送上门一样, 这点默契还是要有的。


    牧小满打量了一下外面, 闭目听了遍周围的动静, 才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么弯着身子轻手轻脚地前后走出晶门，牧小满走在前面, 吴三白跟在后面帮她盯梢。


    这里的布局不同于他们见过的那些，虽然两人在此之前也没进过哪家精神病院，但最起码牧小满知道，正经的精神病院才不是这样的格局。


    对于这个说法，三白当即就白了她一眼：“可不是，谁家正经精神病院还配个研究所，里面还藏着这么大的实验室。”


    可能是今晚上人都被叫去参加晚宴了，两人这么大胆的走着，除了按时巡逻的士兵，竟再也没碰见别人。


    往里走了不知道多久，牧小满和吴三白终于看见了那几个被押送过来的实验体，扫了一眼，正好十个人。


    他们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换成新的，不同于两人见过的实验体，这十个人身上虽然没有外伤，但是人看起来很虚弱，其中还有三名像是已经疯了一样，在房间里笑着，笑声里却是很纯粹的快乐，并没有那种别的意味。


    十人分别被关在两排，除了三名正在笑着的，还有五人睡在地上，看样子应该是昏迷着，还未曾醒过来。


    剩下的两人并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整个人缩在房间的最角落，都是那种乍一看不会关注到的地方。


    吴三白觉得奇怪，但牧小满却很清楚。


    这是他们被训练成暗卫的习惯，这种习惯根深蒂固，就连十八和十五都会这样。


    最终，牧小满蹲在病床上写着W-02的晶门前蹲下。


    她刚走进来就在观察他们十人的反应，只有面前这个人，在她们踏进来三步后，原本闭着的眼睛，成了半合着的。


    半靠在房间角落里的W-02此时已经张开了眼睛，静静与晶门外的人对视着。


    牧小满并没有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任何情绪。


    没有好奇，没有探索，没有疑惑，甚至……没有光彩。


    吴三白见她一副想跟人促膝长谈的样子，摇摇头走到门外，帮她盯着外面的动静。


    见他走出去，牧小满往晶门那里靠了靠，对着里面的人道：“你们，是卫家的暗卫？”


    里面的青年一直望着她蹲着的方向，听到她的话，喉头动了动，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牧小满知道他可能看不见，但肯定能听到自己的话，青年不回答，她也不急，继续道：“实不相瞒，我虽然不是暗卫，但跟暗卫还真有些关系，你想出去吗？”


    见青年还是不答话，牧小满想了想，低声道：“那你知道……卫樊离吗？”


    原本没有反应的青年，一瞬间肉眼可见地睁大了眼睛。


    牧小满：“……”跟这群暗卫打交道，还得是自家师父的名头。


    但也就那一瞬间，青年又成了她进来前的模样，牧小满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便想着回去。


    她出来的时间不短了，知道这群暗卫被关在这儿，后面不怕见不到。


    牧小满轻叹一声，站直身子，离开前最后看了里面这里一眼：“我是卫樊离的人，对你们也没有恶意，如果你们想出去，我也可以帮你们。”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要不是看在师父的份上，牧小满才不想管这些暗卫经历了什么，被当成实验体有没有生命危险，又想不想逃出去。


    比起这些暗卫，她更在意的，是乔勉的那句“本家的实验不是一直致力于研究卫樊离的那套”。


    但现在四周的机器都是关着的，牧小满打开了两个，里面的资料都是一片空白，可见主家研究所的人还没有正式完成数据传输。


    今晚的收获也到此为止了。


    说完这句话，牧小满便走出去，带着吴三白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等到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消失，房间恢复成死寂，那三名暗卫的笑声便更显得突兀，甚至更，诡异。


    过了好久，W-02转过头，无神的目光遥望着牧小满她们离开的方向。


    这个被卫家当作禁忌一样的名字被提起时，他还是不能维持住平静，那个被他们视为保护神一样的存在……


    那人的话，W-02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但他有种感觉，这个少女，还会再来。


    ……


    回来以后，牧小满便和吴三白分开，各自回到房间。


    早上，在实验室的门被打开的刹那，牧小满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只是睁开后，她眨眨眼，又闭了回去。


    乔勉夸张地打着哈欠：“哈啊——昨天晚上虽然没去晚宴，但总算睡了个好觉，要是天天都能这样就好了，我愿意天天都不去参加晚宴。”


    走在他身边的陈朔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脸上还是挂着两个黑眼圈。


    “你说你每天晚上都去干什么了？我俩共事这么久，你脸上的黑眼圈就没消下去过，这不会是你的胎记吧？”乔勉盯着他的脸沉思道。


    “你是没参加昨天的晚宴，睡了个好觉，我去参加了，还要被院长抓壮丁，你说他是不是真的脑袋有问题？也就我俩命苦，睡不够还要跑断腿……”


    陈朔嘴上说着，抬眼却看到乔勉一脸要笑不哭的怪模样：“怎么？你中风了？”


    “刚上班就这么闲？”


    清冷的声音从陈朔身后传来，让他不自觉背脊一僵，随即瞪了一眼乔勉。


    院长来了你也不说，你小子等着。


    看懂了他眼神的乔勉心里喊冤，我眼睛都快眨瞎了，你还在说。


    而陆皆余却不管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扶了扶金边眼镜，脸上仍是没有任何表情地盯着他们。


    乔勉涨红着脸，低着头认错：“对不起，院长。”


    而跟在陆皆余身后的卫向明倒是被他们的样子逗笑了，忍俊不禁道：“师弟的这两个学生，挺活泼的，我看不错，跟你性子互补，就别跟他们计较了吧。”


    陆皆余撇了他俩一眼，冷着脸道：“看在副院长给你们求情的份上，再不为例，把昨天的报告整理出来，午饭前我要见到它们。”


    乔勉和陈朔对视一眼，陈朔松了一口气，乔勉则垮着肩膀：“好的，院长。”


    不再管他们两个，陆皆余带着卫向明走进自己这间实验室。


    安心精神病院的负二层是他专门给自己这项实验批出来的地方，实验设备倒是完善，就连实验体都已经就位，可以说，他一直想要继续老师的实验，才刚刚开始。


    今天一早，卫向明就等在他办公室，想要跟着他去逛逛，毕竟是已经答应了人家的事，陆皆余赶干脆亲自带着人过来看看。


    卫向明跟在师弟后面，静静听着他的介绍，两人一路走到了关押实验体的地方。


    此时这里正在派发餐食，来来往往的人看到对两人，都会恭敬地上前打招呼，自己的话被打断了三次后，陆皆余一张脸已经能冻伤来人。


    卫向明忍下笑意，拉着他走到一旁安静的地方。


    半晌，他才开口问道：“皆余，老师的实验中断，你现在继续，有多大把握能成功？”


    面对陆皆余的冷气，他好似已经习惯，不仅不会退避三舍，还会好心情地分析师弟眼中表达出来的情绪。


    见陆皆余不反感，他才继续：“你要知道，老师的研究方向本是不被看好的。”


    这话虽然直白难听了些，但两人都是老师的学生，这些没什么不能谈的，而且，卫向明这么说也没错，当初进化者刚出现没多久的时候，各世家研究所甚至私下追捕进化者。


    伴随着各种测验结果，如何将普通人转化为进化者这一命题也摆在了明面上，毕竟进化者那样的能力，怎么可能不让人觊觎？


    这项研究并不单单只存在于卫家研究所，但无一不是没有下文。


    进化者的身体数据易得，但无论是将进化者的血液或是骨髓换进普通人身体，都没有任何效果，经过一年多的试验后，世家不得不直面这一事实。


    陆皆余当然知道卫向明想说的是什么。


    他站在实验体的房间外，如同坚守着自己的实验阵营般严肃：“师兄，我想要继续研究的方向，和老师并不完全相同。”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出现所谓的进化者？”


    这个问题连卫向明都不禁一怔。


    为什么？


    陆皆余继续道：“如果进化者的出现，和异兽的出现一样，伴随着某种自然界的规律，那么是否意味着，通过人为干预，我们就能让普通人，加快朝进化者转变的进度？”


    第89章


    那两个人站那里聊了多久, 牧小满就偷偷朝那边关注了多久。


    就是那两个人距离她这边的房间有点远，她听着声音含糊得很，也猜不出来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从陆皆余脸上她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另一个人的脸色好像很惊讶？


    直到两人走出去，牧小满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看着晶门外来来往往的研究人员，牧小满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


    有些事情不能着急, 现在她们都在这里, 尽管看不到隔壁是什么样子, 但牧小满还是把视线投向了大土的方向。


    当实验体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她还不能确定陆皆余到底想研究什么，如果手段过于激烈，那还是先把暗卫的事情放一放。


    小命要紧。


    牧小满正低头沉思呢, 就看到大门再次打开, 走进来两名护士打扮的人，后面那个还推着一个推车, 推车上正式一个个摆放整齐的空试管。


    这两人进来以后并没有到处打量，反而只单单打量了一下周围，便自顾自走到这排实验体房间的最前面。


    不用介绍牧小满也能看出来她们是来干嘛的，车轮滚动，可能是两个人配合, 也可能是两人对此已经非常熟练, 不一会儿就到了大土的房间。


    大土尖锐的爆鸣声便响彻了实验室。


    牧小满：“……”


    怎么，那两个人不是来抽血的, 而是来抽大土的？


    不待她细想, 就听见乒呤哐啷一阵乱响, 随后，大土大喊着冲出了实验房间, 却在冲往大门的半途中被士兵飞跃扑倒在了地上。


    “抓住他了！”


    “不可以开枪，那是院长的实验体！院长特意叮嘱了不得损坏！”


    还有不知情况的人站在外面看热闹，嘴里还问着：“这是怎么回事？实验体为什么突然暴躁反抗起来了？你们不是来抽血的吗？”


    “你们是跟这个实验体有过节吗？”另一人扭头看向那两名护士，一脸狐疑。


    两名护士都快哭出来了。


    “我们根本就不认识A-13实验体，我们就是根据院长的安排来抽取血液而已！”


    谁能想到A-13会对抽血的针头这么抗拒？！


    紧赶慢赶的乔勉打开门见到的就是不断挣扎，拼命想逃的大土，在听到另外两名护士的陈述后，更是一脸无奈。


    “A-13，只是简单的抽血而已，你再挣扎妨碍她们采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乔勉站在大土面前，试图先跟这个无比话痨的实验体讲道理。


    没再看到针头的大土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哪怕双手还在被钳制着，他也没再挣扎：“大土不大针，大土不要打针！”


    听他这么喊叫，生怕他把院长吸引来，乔勉一把捂住大土的嘴巴，安抚道：“行行行，不打针不打针。”


    谁料他刚说完，A-13立马就安静下来。


    乔勉抬头，就看到了已经收针了的陈朔。


    “你在干嘛？”


    把手里的空针管递给护士，再招手让人把实验体抬回去，陈朔才分他一个眼神，懒懒道：“让你来，就跟在前面一样？等你安抚好病人天都黑了。”


    听他这么说，乔勉有些生气又有些羞恼。


    “病人是需要温和手段来安抚的，你每次都这样，不利于对他们的恢复。”


    陈朔不想跟他掰扯这些，他要忙的事情都多了，便淡淡道：“实验体而已，你还想在他身上花费多长时间，别忘了，隔壁的实验我们也要跟着院长一起跟进。”


    哪怕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乔勉还是气不过，低着头愤愤道：“说得好听，什么邀请我们院长一起实验，又什么进度都不肯透露给我们，我们能怎么办？”


    本来采血根本就不用他盯着的，还不是隔壁的实验室不想让他们掺和进去，就打发他带着护士来采血，他想起这边也要采血，干脆带着人过来了。


    陈朔也没说什么，顿了顿道：“等院长和副院长商量完就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乔勉跟在陈朔后面，对着周围还站着的人挥挥手：“还围着干什么，都不忙了？”


    那些人一看事情解决，没热闹可看，对着乔勉笑笑便纷纷散去。


    牧小满见大土被人抬回去，也跟着放下了心，暗暗记下大土怕打针的事情，而隔壁的李亦春此时又闹了起来。


    对于李亦春来说，他现在就是被人家公报私仇送进来的！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进化者，被吴三白他们威胁上车的时候，心里甚至还没有什么惧怕的情绪，他想着只要自己不是进化者，任由精神病院怎么说他都不会是。


    更别说什么被精神病院留下了。


    谁知道还真就留下了！


    他不断地握着护士的手臂，嘴里一直重复：“我不是进化者，我真的不是进化者，你门放我出去吧，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吧……”


    昨天被送到这里他也这么喊过，但没有人搭理他，被颈圈电击过一次后，他再也不敢做出拍打晶门这样的举动，可并不代表他不想出去。


    刚刚另一个实验体冲出去的过程他也看到了，他自认为力气比不过那个实验体，估计他连一般的路都冲不出去。


    一想到自己沦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他就恨不能跑到隔壁，把那个女孩儿生吃的心都有了。


    然而护士并没有搭理他的求救，两名护士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这样的话每天在精神病院都不知道能听放到多少次，怎么这些进化者都这么不知足，不就是采个血，表现的好像进了这里就跟送命一样。


    两人眼疾手快地拔针就走，把身后这实验体的话甩到耳后。


    轮到牧小满时，她并没有挣扎，甚至非常配合地把手伸出来，整个过程顺利到护士都看了她好几眼。


    牧小满：“……”什么毛病？


    隔壁的实验室里，卫向明正向陆皆余介绍自己的实验。


    鉴于有些话不能明说，所以他把师弟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详细解释一下自己的研究，希望师弟能不能给出一些建议。


    没办法，当初两个人一起跟在老师身后学习，无论卫向明怎么努力，还是比不过小师弟，老师那样老学究的人物，都会对着师弟的实验报告夸上半天。


    这样事情并不能震惊到陆皆余，毕竟卫向明研究的还是已经存在的案例，而自己的研究方向却是从未成功的。


    他仔细看了手里的人体数据，皱着眉道：“这就是你们研究了这么久的实验成果？”


    卫向明没有明说，毕竟这在卫家也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含糊带过道：“实验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意外，你手里的是仅存的实验成果之一。”


    陆皆余手里的当然就是卫樊离的身体数据，这是当初抢救回来的珍贵数据，不过也只有这些了，更多测算结果都在那场计划中消失殆尽。


    “有些数据并不是普通人能够达到的数值，她是进化者？”陆皆余问道。


    “据我们所知，她现在是进化者，觉醒的还是雷电系能力，但并不能确定，她是什么时候成为进化者的。”


    这也是卫向明对手里研究无力的原因之一。


    他们不能确定，卫樊离身上的古籍功法，跟她成为进化者有没有直接联系。


    陆皆余沉吟一会儿，看着卫向明道：“其实老师当年的研究，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结论。”


    “自战后到现在，很多生物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变异，战前的一些生物资料在世家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想你也清楚，直到进化者的出现，让老师认为，这种变异终于轮到了人类身上。”


    “但老师却认为，人类成为进化者，都是有定数的。”


    “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能觉醒身体里的精神核，有的人却能很容易激发，成为进化者的一员。”


    “老师留下的笔记说，这是人类社会必须经历的选拔。”


    卫向明不自觉地看了看数板上的数值：“可我们谁都没见过精神核到底是什么。”


    “老师是承认它的存在的。”


    说到这里，陆皆余抬起眼，看着卫向明道：“我想，她身上能成功的功法，应该也和这方面有联系。”


    卫向明沉思片刻。


    师弟的话确实提供了新的方向，想到来之前家主的叮嘱，卫向明不禁揉了揉额角。


    “皆余，你知道你的实验也惊动了家主吗？这次来，家主还让我告诉你，你的实验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打报告，主家那边一定会支持你的。”


    听到这话的陆皆余却没有卫向明想得那样高兴，反而面色更加冷峻。


    卫向明有些奇怪：“主家支持你的实验，难道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还是这个表情？”


    陆皆余扶了扶眼镜，有些怜悯地看了眼这个师兄。


    “我在为你难过。”


    “为我难过？”卫向明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就在陆皆余的目光中反应了过来。


    卫向明怔怔看着面前的人，喃喃道：“普通人转化进化者……”


    看他失神的样子，陆皆余抿唇道：“如今五大世家中，唯有卫家嫡系，还没出现进化者。”


    看来，连家主都在着急了。


    卫樊离的古籍功法若是不能成功，那就只能把目光放在进化者的方向上。


    道理很简单，别的世家有的，卫家必须有，别的世家没有的，卫家最好有。


    一旦出现了别的世家都有但卫家没有的东西，那卫家的下场，会不会跟那些湮灭在历史上的世家一样。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两人都没了声音。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室内的沉默，卫向明回过神：“进来。”


    来人看到陆皆余，惊讶了一下，便笑了笑：“我是来送上午的血液检测报告的，刚好院长也在，院长，您的实验体报告也在这儿。”


    第90章


    下属的到来, 才让两人惊觉时间竟然已经到了下午。


    卫向明这才感受到身体里传达出来的饥饿，失笑道：“看我，只顾着拉着师弟你讨论, 竟然都这个点了，走，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师兄请客。”


    然而一项严谨的陆皆余却仍然保持了这些年来的习惯, 对着门外卫向明的下属微微颔首：“把我的实验体血液检测报告给我吧。”


    说完, 还看向卫向明：“我先把这个看完, 我们再去。”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的习惯这么久了都还没变。”卫向明喝了口水, 示意陆皆余尽管看, 他不急。


    两人当年跟着老师做实验的时候，陆皆余就是这样, 手里的事情必须处理完毕才能离开，若是中间除了什么差错，在实验室熬个通宵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就是一个血液检测报告，卫向明觉得不会花费多长时间。


    然而直到喝进胃里的水都不顶用了，陆皆余还在看着手里的检测报告, 卫向明忍不住好奇地凑过去。


    “这报告有什么问题吗？这是……A-15号实验体？”


    陆皆余的视线一直在上面的数据上打转, 他皱着眉又将之前卫向明递给自己的数据拿过来，将两份数据放在面前对比。


    “这两份报告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下连卫向明都奇怪了, 他从上到下仔细扫描了两份报告上的数据。


    陆皆余扶了扶眼镜, 这是他思考的习惯性动作, 半晌，他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有没有觉得, 这份血液报告里的白细胞数值，跟你给我的这个资料上的前期检测数值有些接近？”


    “有吗？”


    卫向明放下水杯，俯身看过去：“数值还在正常范围内，并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相同的话……同为女性？”


    他觉得师弟有些小题大做，可能是资料上的两个人性别和记录时的年龄相当，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怀疑，毕竟他在主家研究所的时候，也不是没碰见过这样的例子。


    陆皆余闭了闭眼，不想回应这个愚蠢的问题。


    “在实验上，我从来不相信巧合，我会继续求证。”


    闻言，卫向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大不了让实验体多做几次，就能慢慢看出来了不是吗？咱们赶紧去吃饭吧，我真的要饿死了。”


    他都这么说了，陆皆余又仔细看了看A-13的检测结果，才满意地拿着手里的检测报告跟他走出去，顺便将卫向明给自己的那份资料也带上。


    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卫向明并没有说什么，师弟这样严谨的研究态度，他向来是了解并支持的，心里甚至希望师弟真的能找出突破点。


    一直到晚上，牧小满等人也就制作了一份采血，这让牧小满安心了一些。


    她心里还盘算着赶紧带着大土他们离开这里，毕竟当实验体，也不是什么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体验……


    今天还只是采血，明天会遇上什么就不可知了。


    牧小满躺在床上，摸了摸脖子上的颈圈，看来今晚得多费些时间。


    听着周围人的呼吸声逐渐缓慢下来，牧小满才缓缓睁开眼睛。


    今晚的第一站是大土的房间。


    大土此时跟别人一样睡得很沉，牧小满推了几次，他都没有反应，于是捏住了他的鼻子。


    大土睁开眼，入目就是牧小满的脸，迷蒙的眼神瞬间一亮，高兴地就要大喊，牧小满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


    “嘘——”


    大土很懂地点点头，牧小满才放心松开手。


    “小满，你怎么出来了？你脖子上怎么没有颈圈？”大土压低了声音。


    牧小满耐心回答他：“我也能打开你脖子上的这个，今天早上我看到你冲出去了，是她们欺负你了吗？”


    虽然早上那会儿，两个护士在晶门外也说过这事，但牧小满还是要问一问大土，毕竟大土的反应有点出乎她意料的剧烈。


    说起这个，大土有些脸红地低下头：“没，没有。”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了，反正一见到那个针头，他就控制不住。


    见他心虚的样子，牧小满勾了勾嘴角：“没事，这也没什么，怕打针的人多了去了。”


    大土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脑袋：“后来我脖子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牧小满又安慰了他几句，突然想起来她刚被推进来的时候，又问道：“大土，我刚被推进来的时候，你为什么在房间外面？他们带你去做什么了吗？你身上有没有伤？”


    她想起来的就是拿到乔勉手里纸杯的那会儿，大土和乔勉站在一起，两个人都站在大土房间的晶门外面，其他的实验体都是被关着的。


    大土想了想：“乔医生带我去做了一个检测，进了一个房间，我在那边被问了好多问题，然后……然后乔医生就带我回来了。”


    “哪个方向你还记得吗？那边都有什么？”牧小满让他继续回忆。


    大土指着房间的左边：“沿着这里往那边走，拐个弯就到了，那边还有很多我没见过的机器，看起来好吓人，就在那边的一个房间里。”


    牧小满的视线随着他指着的方向，垂眸思索了片刻，才对大土道：“你继续睡，我要出去看看，大土放心，我肯定会带你和三白出去的，我们明天晚上就走。”


    大土兴奋地点点头：“嗯嗯，我们一起，三白也一起。”


    随后，牧小满残忍的拒绝了大土跟着一起出去的请求，并让他好好听话，被拒绝的大土吸了吸鼻子，悲愤地躺下了。


    牧小满并没有着急去看大土说得地方，而是顺着昨天摸索出来的方向，来到了那些暗卫实验体被关押的房间。


    这里的环境比昨天晚上牧小满来时还要安静，就连那三名暗卫的笑声也不见了。


    这些暗卫的身影还是藏在房间的角落中，她甚至在其中一个房间的病床上发现了已经干涸的血迹。


    牧小满皱了皱眉，径直走到W-02的晶门前。


    青年一如昨晚，用无神的眼睛看着牧小满所在的方向。


    牧小满觉得，他的脸色好像比昨晚见到他时，更白了几分，目光扫了一眼W-02的房间，没看到像刚刚那个房间中的血迹，便把视线落在了青年身上。


    青年身上没有外伤，牧小满这才注意到，蓝白竖条纹的宽大病号服，像是纸一样挂在他身上，手腕上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是青紫的痕迹。


    “你们今天怎么了？你受伤了吗？”她慢慢蹲下身，望着青年道。


    见他还是没有反应，牧小满叹了口气道：“我昨天问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你们想不想出去？”


    W-02喉结滚动，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开口的以一句话便是。


    “你是，001的，什么人？”


    他声音发哑，说出来的话有些虚弱含糊，但青年的声音还是完整地传到牧小满的耳朵。


    见他终于肯开口，牧小满顿时就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反应过来，001好像是自家师父的暗卫编号来着。


    可算是不用她一个人在这儿说来说去也没个回应了，说起自家师父，她倒是不会含糊，不过也没有坦言自己的身份。


    “你既然是暗卫，应该知道001带着一部分暗卫脱离卫家后，成立了一个新的组织，叫做，薪火。”


    “我是薪火组织的人。”


    师父说过，她是她徒弟的身份，现在越少人知道越好。


    直到这时，W-02才真正有了反应，他撑着身子站起来，缓缓站在晶门前，扶着晶门，开口道：“她们，还好吗？”


    W-02是在卫家狩猎区的事爆发的第二天，被家主下令关起来的，他们是和001同一批的暗卫，被关起来以后，他们也经历了很多次拷问，只是他们当时大都在外面执行任务，根本不了解主家发生的事情，而被关押以后，对于外面的消息就更一无所知了。


    同一批的一百名暗卫，除了早已死去的，和001带走的那些，剩下的只有二十名暗卫还活着，而现在，也就剩他们十个了。


    审讯他们的人都说，自己这些人是被001抛弃的，注定不会再有出路，不如投给实验室，为实验室的研究贡献出最后的力量。


    还有人问W-02恨不恨抛弃他们的001，但他并不懂，恨是什么。


    只是偶尔被身体里的疼痛折磨到受不了了，就会想着，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出去执行任务，是不是就可以跟着001逃出去，就不用承受这些。


    001的古籍功法在暗卫团并不是秘密，暗卫们自然知道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但研究所不会放弃，W-02想，他们的结局并不难猜，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见001他们的消息。


    原来她们真的都逃出去了，都还活着，还成立了一个组织。


    W-02想，不愧是卫家最出色的暗卫，001真的很厉害。


    看他微微上翘的嘴角，牧小满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道：“她们都很好，我，额，老大很厉害，她还成了进化者，现在她去办事了，你放心，没人能为难她的。”


    又想到其他打进各世家内部的暗卫们，牧小满便不可控制地想到了凌昊武。


    “嗯，其他的暗卫也都很好，任务做得都很顺利……”


    甚至还凭借美色，混到了林家大小姐身边……


    W-02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牧小满望着他依旧无神的眼睛，再一次问道：“我可以救你们出去，你们要跟我走吗？”


    她今天听到乔勉他们的谈话，主家实验的负责人邀请了陆皆余一起进行试验，他们两人也被陆皆余带上了，她可以试一试乔勉的指纹能不能打开W-02脖子上的颈圈。


    W-02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来。


    “不用了。”


    他挪了挪身子，试图让自己更舒服一些，最后还是坐了下来，靠在墙边：“这一批还在卫家的暗卫，就剩我们十个了，我们的身体情况很糟糕。”


    “我们本来就是实验室出产的人造人，现在又被实验室重新编号，逼着按照最初001指导的那样修行，但熬过第一关就死了一半的人，第二关更是走不出去，我的眼睛就是在那时候看不见了，W-08、W-09、W-10已经疯了，还有两个昏迷至今，没有清醒的痕迹。”


    “我们这样的暗卫，早就没有了使用的价值，就算出去，也不能给001带去任何帮助。”


    “价值不是这么算的。”牧小满认真道，“我只问你，你想不想出去。”


    W-02又笑了，他笑着摇摇头：“我能感受到，我们快死了。”


    他抬手打断了牧小满想要说的话，接着道：“不要管我们了，你能来找我们，说明你同样有能力出去，我们白天会被拉到一个房间进行试验，那里有卫向明最新的研究资料，001当初毁掉的那些，被他们抢救回来了一部分。”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更多的进展，不过，如果你真的是001的人，那你一定要找到这些数据，毁掉它们。”


    “彻底断了卫家这条路，不要再让更多的暗卫，死在这里了。”


    第91章


    此时, 安心精神病院地下实验室。


    陆皆余还在看着手里这两份的资料对比。


    今天他在卫向明那里耽搁的时间有些久，下午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又被几名医生拉去了前面, 一位病人发了疯，护士和医生都控制不住，没办法, 只好找他接调几名士兵。


    这一忙, 再看时间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晚上。


    想到还没有完成对比的报告和实验数据, 他今天晚上便住在了实验室的隔间, 这房间还是他叮嘱留出来的，想的就是以后做实验，太晚了就不回去, 在这边凑合一夜。


    陆皆余对于科研的认真态度不仅仅影响着身边的助手, 他下面的人也都看在眼里，几乎是他叮嘱的当天, 下面的人就布置好了房间。


    他也挺喜欢住在这里，毕竟出去就是实验室，一旦哪里不对，他出去就能开机器重新检测。


    白天的时候，因为卫向明一直催促的缘故, 他的很多思路都被打断了。


    血液检测报告确实如卫向明所言, 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他手里卫樊离的资料上, 有她18岁到25岁之间的各种检测数据, 据他所知, 卫樊离的古籍功法是在她20岁时成功修行。


    这一部分也算是卫向明手里的核心数据了，以他对卫向明的了解, 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把这么重要的核心资料送给他。


    看来家主的态度对卫向明实验的耐心也不多了。


    他将手里的资依次输入数板，让数板自主进行推演模拟对比结果，随后点开了其他实验体的检测结果。


    按照老师的说法，能够成为进化者的人都是固定的，因为精神核并不是人人都会产生，而是产生于不固定的人群中，且只有激发了精神核的人，才能够成为进化者。


    而陆皆余却认为，精神核应该是每个人身体上都存在的，只是人们平常根本没有这个意识，一旦拥有这个意识，并且对实验对象进行刺激，就能够进一步激发精神核，从而促使他们成为进化者。


    这次的实验体有十五名，陆皆余最属意的就是A-13号，他的身体素质是这批实验体中最好的，但根据他的智力检测结果来看，A-13的智力水平受限，智力水平也是这批实验体中最低的。


    这让一向追求完美的陆皆余心烦不已。


    令他没想到的是，A-15的身体素质竟然丝毫不比A-13号差，虽然是女性，但也很难得，这两个人竟然还是兄妹，他们当中的二哥正在B区，这也大大增加了他们是进化者的可信度。


    对于A-13的刺激程度，陆皆余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想要进一步刺激精神核，他认为不能一步步来，就像人类体验疼痛等级一样，想要刺激他们的精神核，就必须从最开始就体验最高级。


    “滴——”


    数板界面的对比推演结果已经完成，陆皆余转眼看过去，金丝边框眼睛后的眸子微微睁大。


    ……


    牧小满避开监控，顺着大土指着的方向摸索着。


    她发现大土说自己到的地方，好像跟W-02说的房间方向相同，他们白天押送暗卫时并不会遮住他们的眼睛，更何况W-02还是个瞎子。


    跳下走廊，牧小满发现不用再回想W-02的话，她就已经看见了大土说得很可怕的房间。


    她试着推了推，发现门并没有锁。


    悄悄走进去，牧小满看到的是一个就是房间顶部的圆环状物体，圆环上连着的像是机械臂的零件，下面放着一张病床，病床前面对着的，是几块透明的屏幕。


    比起实验室，牧小满更觉得这里是……手术室？


    她捻了下机器表面，发现一点灰尘都没有，她摩挲着手指，想着这里可能是经常使用并且每天打扫的地方。


    打量完这里的环境，牧小满走到那几块透明屏幕前，上下找了找开关，这东西她也见过也没见人用过，所以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开。


    “啊……这东西到底怎么弄啊？”


    找的有些累，她站起来伸了伸手臂嘀咕着，身体靠在台子上，牧小满歪着头视线不断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呜嗡——”


    不知道她按到了哪里，身后的机器竟然有了反应。


    牧小满赶紧像外面打量了一下，发现没有人出现，才把视线放在屏幕上出现的文字上，她皱着眉，手指轻轻滑动。


    “……实验体反应剧烈，实验体昏迷期间体温正常，心跳频率过慢……”


    “……W-02实验体失明，注射r 药剂实验失败……”


    “……实验体体温上升，检测到大脑活性，但经过针刺刺激后仍然不能醒来……”


    牧小满看着这上面的文字和数字，这些都是W-02他们经历了各种实验的记录。


    她一目十行地扫视着，手指将上面的资料快速地划到最下面。


    “……根据推演，古籍功法并不局限于一层层突破，如果达到完全转化，人体将脱离想象……”


    牧小满皱起眉，对机器上古籍功法的推演保持着怀疑态度。


    师父说过，贪多嚼不烂，什么事物都讲究一个过犹不及，如果说师父是当代第一个修行古籍功法成功的人，那她就是第二个。


    师父练了十年都没事，她还是跟着师父一步一个脚印来最好。


    忽然，她心头一跳，牧小满眼睛簌地看向外面。


    第六感的预警非常剧烈，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连手上的机器都来不及关，牧小满拔腿便朝门口的方向跑去，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士兵已经踩着整齐轻巧的脚步声过来，整个实验室房间的灯光骤然开启，他们迎面看到的就是穿着病号服的少女。


    领头的人抬起枪口就要开枪。


    砰砰砰！


    牧小满矮下身避开子弹，跃起身子缠在了对方身上，把人摔在地上，顺利卸下对方的手|枪，整个动作从头到尾不超过三秒钟。


    拿到枪后，余光扫见一旁的机器，她飞速藏身在机器的后面。


    明明都很小心的避开了监控，怎么会被发现？


    不待牧小满细想，逐渐靠近的士兵已经缓缓将她包围住，她看向上方的灯光，对着士兵开了一枪。


    “唔！”


    手臂中枪的士兵闷哼一声。


    下一秒，两声枪响，整间实验室又恢复了原先黑暗的状态，突然的黑暗让士兵们的眼睛有一秒钟的彻底黑暗。


    “不要让人逃了！”


    “她从那边跑了！追！”


    然而就在牧小满的手就要摸到大门时，身上的重力突然加重。


    “嗡——”


    “啊！院长！院，长……”


    同样背负了十倍重力的士兵远没有牧小满那样好命，贸然承受十倍重力的他们大多数都在刚开始时昏了过去，剩余还没晕的，脸也紧紧贴在地上，嘴上含糊不清地求饶。


    他们知道，能有权限在这件实验室开启十倍重力场的人，只有两位院长。


    牧小满的身体也不好受，高重力下，心脏的缓慢跳动已经不足以充分为大脑提供血液，但她在最初重力降临时，身体不可控制的流转内息，眼底金芒微微亮起，而眩晕后她很快找回了理智，内息支撑下她好受了很多，想要站起来走出去时，身上的重力场再次加倍。


    直到此时，陆皆余才缓缓走出来，站在了重力场的范围边缘。


    十倍重力场不是这些普通士兵能够承受的重量，不少士兵身上的骨头都在断裂，甚至有人身下已经显出血迹，而陆皆余的视线始终在不断想要起身的牧小满身上。


    “A-15，你真的很让我惊喜。”


    不仅有能力从房间里逃出来，甚至还能不惊动任何人到达这里，如果不是他看到数据推演的20％的相似度，本着存疑的态度想要找到这个实验体再次采血，他根本发觉不到她的逃跑行为。


    周围的士兵不断像是被压烂的血袋，身上咔咔声音，沉闷的闷哼声，他们惨嚎都发不出来，一条条生命不断消失，血液流出，蔓延到了牧小满的脚边。


    “来这里看实验体的数据资料，15倍重力场你才能被制服，并且毫发无伤，你还不是进化者。”


    陆皆余将这些已知条件一一列举，目光相对，牧小满眼底的金色已经被发现。


    他扶了扶眼镜，冰冷的脸上竟然有了微笑的表情：“听说，卫樊离收了个徒弟？”


    听到这句话，牧小满目光一利。


    “听谁说的？”


    本想诈她的陆皆余没想到她这么问，神情空白了一秒，但是还是继续道：“这在世家内部并不是什么秘密。”


    “哦，那你听错了。”牧小满光棍道。


    世家内部不是什么秘密？她身份有没有暴露出去她不知道，师父还能不知道？


    见牧小满没相信自己的话，陆皆余咳了一声，轻笑道：“你现在还想要隐瞒？你眼睛的颜色已经遮掩不住了。”


    “我很震惊在这里能遇到你，就算你不是卫樊离的徒弟，也一定跟她关系匪浅。”


    “卫向明如果知道你身上有古籍功法，一定会很高兴。”


    “是吗？那你高不高兴？”牧小满勾了勾嘴角，手背在身后，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你高兴的太早了！”


    话音落，牧小满身影一动，移到了重力场的边缘。


    陆皆余被她的动作惊得退后两步，但很快，赶来支援的人就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叮——


    电梯打开，卫向明一身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出现在电梯门口。


    “师弟，你说的那个人——”


    抬起眼，他看到的就是牧小满把刀架在自家师弟脖子上的场景。


    卫向明：“？！”


    第92章


    尽管被眼前的场面震惊地张了张嘴, 但卫向明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牧小满快速移到陆皆余的身后，整个过程中，手中的唐刀没有一丝晃动, 还是稳稳架在陆皆余的脖子上。


    而陆皆余却是一副安然的模样，寒冷的刀锋贴着脖子上的肌肤，他眼神平静地分析道：“你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藏住这把刀的地方, 刚才我看到你是用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的这把刀, 你是进化者, 空间系进化者。”


    在他说这些话时, 脖子上已经有了血痕，像是出现了鲜红的一段红线。


    陆皆余看着卫向明，表情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继续道：“师兄, 我们拦不住她，我出来之前已经在房间里设置好了信息发送, 卫沿现在就在赶来的路上了。”


    看他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势，还滔滔不绝说着，卫向明只想叹一句，难怪老师说师弟是个研究的好苗子。


    他喉头滚动，目光越过师弟, 落在他身后的少女身上：“你应该是我师弟手底下的实验体吧, 这个年龄的女性？A-15？”


    “A-15，我来之前也已经让人去请卫沿先生了, 你把陆皆余放了, 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见牧小满不为所动, 他眼中出现警告的神色：“A-15，你可能没听过卫沿先生, 他是这次跟我一起从主家过来的人，专门负责保障我们这些主家研究人员的安全，和你一样是进化者，不过，卫沿先生可是A级实力的高手。”


    这句话还真不是吓人用的。


    他甚至还没说，卫沿其实是家主拨过来的人，家主身边的人就没有弱者，只是这人为人非常低调，也不喜跟他们结交，所以卫向明也没有自找无趣地凑上去。


    之前的晚宴这位卫沿先生就没有出现，也导致很多人并不知道卫沿的存在。


    “她身上有古籍功法。”陆皆余像是惟恐天下不乱似的插了一句：“必须留下她。”


    卫向明头都大了，瞪了陆皆余一眼。


    “陆皆余你别说话了！”


    生怕自己在人家手里死的不够快是吧？


    “想要陆院长不受到伤害，那就准备一辆车，送我出基地。”牧小满故意道。


    “可以。”


    “不可以。”


    前者是卫向明答应的，后者则是陆皆余反驳的声音。


    卫向明只觉得自己被这个师弟气得脑仁疼，他指着陆皆余，语气变得坚决：“你别说话了，放了他，我送你出基地，我说的！”


    后面半句话当然是对着牧小满喊的。


    而陆皆余淡淡扫了他一眼，声音没有起伏：“论职称我是院长你是副院长，师兄，你没有反驳我的权利，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这下卫向明是真的头痛了。


    而牧小满任由他们说着，眼睛却看向了侧面通道里，偷偷观察着这边的吴三白。


    吴三白手里有牧小满给的东西，自然不会乖乖待在房间里，他从大土那里知道牧小满出来时，就去了这栋地下研究所的监控室。


    由于不能确定地下研究所，和安心精神病院的监控室是不是分开的，他找了很久才找到地方，打晕了监控室的值班人员后，他就盯着监控屏幕。


    牧小满确实避开了监控的范围，如果不是吴三白知道她一定会去的大致范围，死死盯着那几个屏幕不放，还真不能找到她的踪迹。


    他在看到陆皆余的身影时，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好，果然，陆皆余在发现牧小满不在房间后，立马就按下了晶门门口的报警器。


    吴三白找到这里时，刚好碰见陆皆余开启实验室的重力场，重力场的范围是牧小满所在的大厅区域，并没有波及到他。


    他脸上都是焦急的神色，看向牧小满的目光透着担忧的神色。


    听那个穿着睡衣的人话里的意思，马上就会来一个A级实力的高手，这会儿再不走，他们就走不了了。


    牧小满站在陆皆余身后，微微低头，卫向明以为她是害怕周围有狙击手，也没有怀疑，而是还在劝着牧小满放人。


    对于这些话她充耳不闻，牧小满看着侧面的吴三白，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带着大土先走。”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吴三白跟她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并没有发生什么一定要同生共死的剧情，吴三白读懂了这句话后，轻轻点头，转身飞快离开。


    吴三白很清楚，他们三人之中，如果单论武力值，他连大土都比不过，现在成了进化者，觉醒的也不是攻击性的能力，论起战斗能力依旧是三人最低的，更别说这个时候上去帮忙了。


    牧小满说得对，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带着大土离开这里，就算不能帮到她，起码也要不拖后腿。


    眼见三白离开，牧小满心里松了一口气，继续冷眼看着这两人争执着，不许卫向明向前踏出一步接近她们。


    另一边，吴三白怕碰见继续下来支援的士兵，他越发小心地走着，按照来的路返回，避开从电梯下来的士兵，可能是下面牧小满闹得太大，其他地方的人都被叫了过去，一路上他很幸运地没碰到其他巡逻的人。


    找到大土的时候，大土还在睡觉。


    吴三白看他万事心安的样子，稍微羡慕了一秒，便把人捂着嘴叫醒。


    再次睁眼看到三白，大土没慌，反而笑道：“三白，你怎么回来了，你找到小满了吗？”


    “你别说话，我们先出去。”


    吴三白眼疾手快地把他脖子上的颈圈解开，低声说着：“趁着这会儿没有人看守，我们快走，小满那边拖不住多久，不能等那个什么沿的来，不然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大土听不明白他的话，但能理解他们现在是要逃出去，他跟在三白身后，懵懂地问道：“那小满呢？小满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们先出去，出去以后小满就会找过来了，你跟紧我，不要出声。”


    吴三白拉着他往侧面的楼梯走着，上去的时候，还特意往电梯口那边看一眼，如果电梯会停，那就带着大土藏在墙后等着人走开。


    他知道从大门是出不去的，牧小满被发现的太突然，吴三白手里没有任何准备，他现在无比庆幸，找监控室的时候，因为摸不清地方，索性他就把整个精神病院走了一遍。


    绕过正门，他带着大土，朝精神病院里病人们平常放风的地方走去。


    这里好歹是77号基地最大的精神病院，给病人们放风的地方像个小公园那么大，就是空旷了些，没有什么植物，零星的几棵树后，就是这里近三米的铁丝网围墙。


    周遭寂静无声，好在外面的路灯给了他们一点儿光亮。


    大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地方，他从被送进来，就没从地下上来过，看着这么高的围墙，不自觉张大了嘴：“哇，好高啊。”


    吴三白扶着铁丝网，用力扯了扯，试了试承受力后便站定身子低下头：“来，大土，你先踩着我上去。”


    大土看了看三白的小身板，挠了挠头：“三白你踩着我先出去吧，这么高的地方，我能自己上去的。”


    这话都保守了，大土觉得凭着三白一个人，根本就上不去。


    觉得被大土小看，并且可能真的爬不上去的吴三白：“……”


    “行行行，你站好，我先上去，快点快点，要是被发现就糟了。”


    吴三白决定不逞能，现在也不是推让的时候，下面研究所是由士兵巡逻，而上面的精神病院也有专门的巡逻小队，虽然没有卫家的士兵那么专业，但也是给配备齐全了枪械的。


    他利落地踩着大土爬上去，虽然力量上他欠缺，但论起灵敏度，吴三白可一点儿不输大土。


    蹭蹭蹭爬到最高处，三白也不惧三米的高度，纵身一跳，落地时滚了一圈泄力，站在外面看了一圈。


    因为精神病院的缘故，这条街上本来就没多少住户，更别提现在已经是深夜，大街上只有零散的路灯在亮着，连来往的车辆都少得可怜。


    吴三白对着里面的大土招招手：“快出来。”


    正当大土踩紧了铁丝网要网上爬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你们两个，根据实验室条例，实验体擅自逃跑，追捕期间不论伤亡。”


    吴三白蓦地看向大土的身后，才发现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这人个子很高，足有一米九，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身黑色的风衣下是精瘦的体格，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语调沉沉地宣布：“你们违反了实验室条例，跟我回去。”


    “大土快翻过来！”


    吴三白对着已经一只腿跨过铁丝网的大土大喊着，心脏骤然一缩，这人不会就是那个穿着睡衣的人说的什么卫沿吧？


    然而下一秒，一股从没体验过的气势，如山岳般倾压而来。


    好像是心脏被突然攥在手里，两人连呼吸都停止了一刹那，吴三白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不是错觉，这样的压力下，吴三白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着，他努力抑制住想要转身就跑的冲动。


    而已经爬到了铁丝网顶端的大土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手脚无力，直直朝精神病院的草坪砸了下去。


    吴三白无能为力地看着摔在地上的大土，睁大了眼睛，对方和他们，就不是能够相比的人。


    就像是食物链最底端的动物遇见了猛兽一般，吴三白脑子里不断闪过：快逃，快逃，快逃……


    然而就在此时，又是一道声音出现。


    “好热闹啊，你们在玩什么？加我一个呗。”


    青年干净的声音响在吴三白耳边：“大叔，你一个人欺负人家两个不懂事的小年轻，不太好吧。”


    语气里丝毫没把自己算进去。


    随着这道声音的出现，好像清风拂过，扫去一切阴霾，吴三白和大土身上的气势立马减轻了不少，心跳也缓缓镇定下来。


    “如有人阻碍追捕实验体，生死不论。”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哼了一声，看向吴三白身后的青年。


    “哎呀，罗爷不在，我也是没有办法，要不然我才不会怕你呢。”


    青年揽着吴三白，对着铁丝网里站着的中年男人抬起手挥了挥：“大叔，这个人我就带走了。”


    话音落，一阵浓雾从他身后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便遮住了所有人的身影。


    中年男人不悦地皱着眉，想要抬手出声，手腕上的报警器再一次震动，红色的信号不断闪着。


    浓雾散去，刚刚吴三白和青年的位置，已经没了人影，只剩下地上一片扬尘。


    中年男人想了想，最终，脸色不善地拎起大土，转身朝地下实验室走去。


    第93章


    牧小满心里估算着时间, 等她觉得吴三白和大土差不多已经离开精神病院时，她带着陆皆余走出了地下实验室。


    卫向明来的太匆忙，身上还是单薄的睡衣, 根本抵御不了精神病院里的深寒秋风，他打了个喷嚏，身后便有人递过来厚实的外套。


    牧小满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般, 手依旧稳稳架在陆皆余的脖子上, 而被挟持的陆皆余面色在黑夜中惨白一片。


    哪怕呵出的气都成了白雾, 陆皆余还是不停打断着卫向明的话。


    在他看来, 今天就算他死在牧小满手里，这个珍贵的实验体也必须留下。


    牧小满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她今天的暴露实在出乎意料, 否则也不会让吴三白带着大土赶紧先走, 她也不敢低估眼前这两个人抓她的决心。


    她必须逃出去，逃出安心精神病院, 一旦到了外面，哪怕还在77号基地里，也好操作许多。


    安心精神病院的位置很偏僻，东面还有一片树林，树林后就是居民区, 只要逃出这里, 穿过树林，就能给自己争取到时间。


    她背靠着走廊, 后背对着墙壁, 带着陆皆余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牧小满把目光放在精神病院东面的围墙上, 她站在围墙下面，假装被精神病院门口停好的车吸引, 刚想张口说什么，就看到围着的士兵们有了骚动，纷纷侧身让出一条通道。


    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站在最外面，不远处，两名士兵扛着一个穿着蓝白竖条纹病号服的人向电梯走去。


    牧小满看过去时，电梯门刚好合上最后的空隙，挡住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穿着黑风衣的中年男人在士兵们让出来的通道中，目不斜视地朝牧小满走过来，路过的人无不恭敬地低下头。


    “身为实验体，竟然敢持刀挟持院长，你知道违反实验室条例第128条的下场吗？”


    中年男人轻蔑且随意地问着，停在了牧小满身前：“你最好自己放下武器，乖乖回去。”


    “卫沿先生，你终于来了，我师，陆院长还在她手里，你先不要激怒她。”卫向明同样惹不起这位，小心翼翼地说着。


    此时听到他嘴里冒出来的条例，卫向明就头痛。


    这人在家主身边，一直负责保护家主的安全，直到他们来到这边，家主把卫沿派过来保护他的安全，卫向明也不是嫌弃这么一位高手，就是不想走哪儿都带着这么一位招人眼球的人物。


    他当时就想跟家主建议，要不把人换成暗卫算了，但想到家主最近对暗卫团的态度，卫向明就没敢提。


    卫沿跟着他们过来以后，卫向明就给他放了三天假，顺便让他摸清77号基地的一些情况，这人也问过他，跟在他身边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卫向明想了半天，给了他一份实验室条例，让他除了保护自己，其他照着这个来就好。


    他本意是想让他明白，研究所不比外面，机器设备什么的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人直接把实验室条例背了下来。


    牧小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身上的第六感还在疯狂预告着她的危机，一种莫名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她心头。


    “卫沿先生，她是很重要的实验体，我需要她活着。”陆皆余声音没有起伏道，“最好完整无损伤的活着。”


    见卫向明轻轻点头，卫沿语气凉凉：“实验体，你最好自己放下武器回去，如果动手，我不保证能按照院长的要求来。”


    “如果我不呢？”


    牧小满声音响在每个人的耳边，她最后用余光扫了一遍身后的铁丝网，对着卫沿危险地笑了笑：“你们猜，我的空间里能拿出武器，那能不能拿出炸弹？”


    话音落，不待他们反应过来，牧小满手中便多了一样东西，语气带着几分疯狂：“那就一起死吧！”


    “卧倒！”


    士兵中领头的人甚至来不及看清她手里的东西，就喊了出来，听到命令的人顿时倒了一片。


    看着地上被丢出来的石头，还有已经翻过铁丝网的人影，卫沿冷笑了一声：“呵。”


    他抬起手对着牧小满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句话：“这是你自找的。”


    下一秒，他们面前近3米高的铁丝网像拔地而起，直奔牧小满前路而去。


    轰一声。


    牧小满立即刹住脚步，绕过这块铁丝网继续向前跑着。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两秒，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卫沿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


    控制金属！


    好快！


    卫沿垂下眼睛，像是在戏弄老鼠一般，对着她手里的刀抬起了手。


    而牧小满更快的反应过来，手掌一翻，唐刀消失不见，她飞起一脚，狠狠朝对方踢出，没料到她敢空手来跟自己打的卫沿被她踢了个正着！


    卫沿吃痛，却没有避开，伸手握住她想要收回的小腿，双眼微眯，把牧小满整个人都甩了起来。


    牧小满的身体在半空中找到平衡，柔韧一曲，两根手指直直冲着卫沿的双眼。


    对方立即松开她的腿，一边伸手挡住，另一只手却对上她侧腰，这一拳要是打实在她身上，立马就能让牧小满躺在地上起不来。


    而牧小满趁他放开自己腿的时机，一把环住他的脖子，接力一绕，不仅躲开了拳头，同时腰腹用力，把人往地上狠狠一压。


    然而下一瞬间，牧小满就被卫沿抓着手臂，甩在了地上。


    “你很有潜力，可惜了。”


    卫沿笑了笑，笑里带着对牧小满蚍蜉撼树的嘲笑和惋惜：“热身时间结束。”


    牧小满再次想起师父的那句话，实力阶级从来就不容易打破，蔷薇斗兽场里她对上B级高手全振磊那一战，她赢了。


    赢的好，也赢的不好，她还是天真了。


    她根本打不过A级实力的卫沿。


    这个念头才闪过，她赶紧出声，脸上还带着笑意：“大叔，你一个A级高手，对付我，不用这么认真吧？”


    “你当然不值得我认真。”卫沿站在原地，抬着下巴，回答了她的问题，“你违反了实验室条例，你的下场，院长才能决定。”


    “大叔，要不你放了我？卫向明给你多少钱一个月？我给你双倍。”


    牧小满嘴上笑着，心里正在呼唤系统。


    “系统，使用上次你奖励给我的初级空间卷轴。”


    【初级空间卷轴，使用后随机出获得一次高级及以下空间系技能，是否使用？】


    “使用。”


    【使用成功，宿主获得中级技能，空间门，使用后将出现一道空间门，进入空间门会随机出现在周围30万平方千米任意位置。】


    30万平方千米？！


    放在以前她都该出省了吧……


    牧小满看到脑海中一点幽蓝色的光芒闪烁在自己身上，随即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实验体，不要妄想再耍什么小心思。”


    卫沿声音中带着警告，随后，抬手对着那边的铁栅栏。


    不等他出声，牧小满蓦地惊恐的望向他身后，倒吸一口冷气，不知情况的卫沿突然回头，看到身后空无一人，便知道又被这小鬼给耍了！


    转过头，就看到这小鬼对着三步外的一道空间门飞扑而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


    卫沿微微俯身，闪电般对着那道空间门冲了过去。


    他的实力比现在的牧小满高了太多，很快就出现了牧小满侧面，眼神微凛，势在必得地伸手对着牧小满的脖子抓去。


    千钧一发之际，牧小满一咬牙，侧身避开卫沿的手，一手撑在地上，改变重心的同时，飞速一脚，把卫沿朝空间门里踹了进去。


    猝不及防又被坑到的卫沿已经气红了脸。


    两人的拉扯来回倒多，但其实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卫沿不甘心地看着目光狡黠的牧小满，哪怕人已经半落进这道空间门里，也在最后关头控制着那边插在地上的铁丝网，铁丝网的边缘是拳头粗的铁棍，竖着飞来的铁棍对准了牧小满的脑袋。


    这一手来的太快也太狠，牧小满对着卫沿勾起的笑还没收回来，就被飞驰而来的铁丝网重重拍在了脑袋上！


    伴随着咚的一声响，空间门的白光消失在原地，牧小满则眼前一黑，身体掉在地上。


    不一会儿，追上来的一队士兵举着枪，小心地靠近着地上晕过去的少女。


    跟着一起过来的陆皆余穿着卫向明给他套上的大衣，皱着眉想要上去检查地上实验体的状况，刚走出一步，就被卫向明伸手拦下。


    “我说陆皆余你是不是还没吃够亏，你就不怕她是装的？你别过去，让他们过去就行了，你，你，你们两个过去看看，人还活着吗？”


    人家说吃一堑长一智，陆皆余才不是，一遇上跟实验有关的东西，真是一钓一个准，刚刚卫沿掉进去的那个门他们可都是看见了的，这实验体一挥手，门就出现了。


    真是邪门了，怎么是个空间系，卫向明心里暗骂着。


    卫沿要是死了，他怎么跟家主交代。


    被指出来的两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默默握紧枪走过去，见戳了几下，地上的人都没有反应，两人放心了许多。


    其中一人把手放在牧小满的脖子上，试了试脉搏，才抬头道：“院长，副院长，人还活着，昏过去了。”


    这句话说出来，陆皆余的面色好看许多，他挥手让两人把地上的实验体抬上，跟着卫向明往回走。


    “皆余，你准备怎么做？”卫向明瞥了眼身后的实验体，低声问道，“卫沿掉进那道门里，不管怎样，等她醒了必须要问出来卫沿的踪迹。”


    不用陆皆余说，他也知道这个实验体有多珍贵，但卫沿同样很重要，这是家族专门培养出来的A级高手，死一个少一个的那种。


    “把她带回去，单独关押。”陆皆余呵出一口气，“看他们的战斗就知道，A-15实力有限，空间系的门应该不会逃出多远，你先联系一下基地长，在基地里找找看。”


    “也只能先这样了。”


    卫向明望着前方破出来的围墙口子，轻叹一声，语气忽然冰冷起来：“希望她的价值，会超出我的预料。”


    到时候哪怕卫沿真的死了，他也可以向家主交差。


    第94章


    一阵寂静里, 只有呼吸的声音，随着意识的清醒，门外的说话声, 脚步声也逐渐清晰。


    长长的吸气声之后，是牧小满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声音的主人用雀跃的口吻说了好几遍。


    “院长, 副院长, A-15醒了！她清醒过来了！”


    这声音好像是, 陆皆余身边那个锅盖头的助手, 叫什么来着？哦，乔勉。


    牧小满睁开眼，刚刚清醒过来的意识检查着身上各处, 抬起眼, 果不其然看到站在晶门后的众人。


    不过这个地方……


    看着身旁还在缓缓动作的机械臂，牧小满躺在病床上重新合上眼睛。


    她不在原本她应该待着的房间了, 这个地方，是昨天晚上她发现W-02他们试验资料的房间。


    脑袋昏昏沉沉的让她想吐，牧小满皱着眉，她这是晕了多久？


    “A-15，你醒了。”


    晶门外, 陆皆余的声音清冷的没有一丝起伏。


    “经过我们40个小时的验证, 你身上确实有古籍功法的痕迹，你简直就是个奇迹, 不仅是古籍功法, 竟然还是空间系进化者。”


    站在他身边的卫向明显然更加亢奋, 眼中甚至散发出狂热的神采：“他说的没错，A-15, 你和001一样，是个奇迹！难怪她会收你为徒。”


    “你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这个时候出现，一定会被家主聘成卫家的座上宾！”


    卫向明神色惋惜又庆幸。


    他说的并不是假话，像A-15这样有着这么高潜力的人，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家主肯定会不惜代价拉拢，哪怕她是卫樊离的徒弟，也会试一试。


    可她偏偏出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家主试图为家族找出突破口的时候。


    为了保证卫家嫡系的地位，家主如今把希望，都放在了他和师弟陆皆余手里的两项实验中，他负责研究的古籍功法实验，如果能保证普通人的安全，这无疑是家主最属意的一条路。


    而陆皆余手里的普通人转化进化者的实验，也是卫家的第二条路。


    换言之，卫家嫡系，必须出一位能够带领卫家继续走下去的天才。


    家主需要的东西，除了卫樊离身上，就只剩下眼前这个A-15具有了，早在之前各世家间便流传卫樊离收了一位徒弟，现在看来，他们的运气真的很好。


    牧小满试了试脖子上的颈圈，不用掂量就知道这是VIP专属。


    “你们真是对我爱的深沉……”牧小满说话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外面两人听清楚。


    陆皆余没理她这句话，在他眼里，作为实验体的A-15醒来以后，说什么话他都不会惊讶，对着身后的助手招招手：“把食物和水送进去。”


    乔勉点头，将晶门打开。


    不过鉴于这位实验体的武力值，乔勉很小心地把托盘放在她手边，然后退了出来。


    感受着两旁机械臂慢慢收回，牧小满扛着颈圈的5倍重力缓缓坐起身，旁若无人地拿过乔勉送进来的东西，开始填饱肚子。


    看她吃的这么香，卫向明有些不明白。


    “你就这么放心我们给你的食物和水？就不怕这里面有东西？”


    牧小满喝口水把嘴里的面包顺下去，望着门外一脸真诚：“我是你们play中必备的一环，你们绝对舍不得我出事。”


    陆皆余：“……”


    卫向明：“……”


    【幽默值+1】


    “A-15，你知道就好，只要配合我们的实验，你的需求我们都会酌情考虑。”陆皆余扶了扶眼镜，继续道，“当然，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们也会通过你脖子上的颈圈采取相应措施。”


    “你的颈圈除了我和副院长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打开的权限。”


    牧小满当然知道陆皆余这话什么意思，但是被他们抓住，并不代表她会失去主动权。


    放下杯子，牧小满笑道：“我的重要性，你们应该比我更知道吧？现在这么威胁我，就不怕我明天因为空气湿度增加了0.001％，就不活了？”


    吃完东西，她的体力和力量也在逐渐恢复，却没有轻举妄动。


    牧小满靠坐在病床上，目光淡淡，笑意吟吟：“但凡我遭遇不测，你们还不得跪下来求我别死。”


    “呵。”陆皆余语气冰凉，眼中带着锋利的锐意，“A-15，很明显，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话音落，他抬起手，结果乔勉递过来的数板，轻点了几下。


    “额啊——”


    牧小满的手死死攥紧脖子上的项圈，毫无还手之力地倒在病床上，浑身肌肉一颤一颤地疼，颈圈带来的电击持续了很久，她没有细数时间，只觉得疼痛深刻而漫长，如同被人强行按头，沉溺在水底不能呼吸一样无力。


    久到不论她心里的不甘有多猛烈，却仍旧失去了意识。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把A-13也带上来，进行第一轮疼痛测试……”


    大土？


    大土竟然没能逃出去？


    ……


    “我说你这人什么毛病？你不杀我的话你放了我行不行？！”


    吴三白简直要被眼前的青年气死，说道理也说不通，找救兵又找不来，还不肯放了他。


    “你不要着急啊。”青年拍着胸脯继续介绍，“你就来我们天意，包吃包住，想要什么待遇尽管提，你可是进化者啊，不过，你的进化能力到底是什么？”


    “我说了，我已经答应小满加入薪火了！”吴三白气急，“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吴三白心里真的着急，他那天晚上被眼前这人救了以后便昏了过去，醒过来时外面的天色都要黄昏了，他想出去打听一番牧小满的下落，就被眼前这人告知，小满竟然也没逃出来！


    想起砸在地上被抓回去的大土，还有那个来抓他们的中年大叔，吴三白就忍不住焦躁地一下下磕墙。


    救了他的人叫游回，是一个叫天意组织里的人，吴三白倒是听过这个组织，不过也就是在蔷薇斗兽场听别人提起过几次。


    他们现在就住在距离安心精神病院不远处的生活小区里，据游回说，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就在观察这家精神病院，他们一共有两个人来，不过另一个人已经成功混进去，成了精神病院里的医生，而他去面试了护士的职位，因为面试没忍住打了病人，被不予录用。


    窗外的寒风还在呜呜吹着，透过黑夜，吴三白望着精神病院的方向，狠狠锤了墙壁一拳。


    “我说你也别这么撒气，你们那天晚上到底干什么了，这两天外面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就连精神病院都增加了监控设备，严格杜绝上下两层的人员往来，往常久姨还能进去地下研究所，帮忙打听个消息，现在根本进不去了。”


    游回摇摇头感叹，坐在沙发上惆怅地望着吴三白。


    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一位穿着白色呢子大衣，灰色西装裤的中年女人提着袋子走了进来。


    看到女人提着的布袋，游回开心地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久姨你终于回来了，我都要饿死了。”


    吴三白也赶紧道：“怎么样？有他们的消息了吗？”


    中年女人不急不徐地换了鞋，任由游回拿走手里的布袋，眼神包容地看着他们：“你说的那两个人，现在是院长和副院长非常重视的实验体，以我现在的身份，很难接近。”


    “我就说吧，你的信息还是久姨送病人下研究所的时候偷看来的，现在她们被看守的这么严，久姨自然没机会接近了。”


    游回把久姨带回来的三份快餐热好，放在饭桌上，招呼他们：“先来吃饭吧，罗爷又不在这儿，我们也急不来。”


    吴三白抿着唇走过去：“你们那个罗爷到底什么时候来？”


    游回口中的罗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吴三白不了解，他对这个名字的了解，全都来自于游回，游回说罗爷是他们组织里顶厉害的人，觉醒的空间能力更是厉害，方圆百万里，顷刻间没有他到不了的地方。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现在已经把消息传到上面了，就凭卫家主家研究所来到这边，不愁他们不来，不过上面说，罗爷跟老大出门了，应该……大概……也许……没几天他们就回来了。”


    游回脸上的表情从骄傲逐渐变得失落，翘起的嘴角也跟着下垂。


    久姨对他们安抚地笑了笑，才有些抱歉地望向吴三白：“往常我们都是互相联系，但这次不知怎么了，他们的联络器一直没有传回来消息，我想，他们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按理来说，以罗宇峰的空间能力，久姨认为不可能会有人能困住他们才对，但距离上一次他们回复消息，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现在就连她也拿不准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吴三白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久姨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不能来，我们这边还有别的人可以来，只是他们赶过来就需要几天时间。”


    久姨身上沉静的气质，和温和的语调，稍微缓解了吴三白心里的焦躁，她想了想，道：“明天我会跟其他医生换个夜班，晚上的时候试试看能不能下去一趟。”


    吴三白只好点头。


    整个基地都是他的通缉令，他现在这个样子没办法在外面行走，必须想想办法。


    头发、外貌、声音都可以改变，拿到77号基地的居民身份证明，他就能接近大土他们。


    吴三白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游回：“你当初是因为什么，应聘护士的时候打了病人？”


    游回吃饭的动作肉眼可见地顿了顿，低着头不想回答。


    还是久姨没忍住笑了一声。


    “人家让他对着病人演示胸外心脏按摩，他按着按着，顺手就给人甩了两耳光。”


    吴三白：“？？？”


    第95章


    大土被带过来时, 看到就是整洁如新的实验室。


    他有些不安地四处寻顾，却在这间实验室的隔壁看到了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的牧小满。


    “小满？”他快步走过去, 趴在那间实验室的门口，“小满！小满！你怎么了？小满，三白说你会出去的, 你怎么也没出去？”


    而躺在地上, 紧闭双眼的牧小满没办法回答他问题。


    身后押送他的士兵冷眼看着, 负责将他带过来的乔勉走过去把人从晶门前拉开：“你听话一点, 不然下场就会跟她一样。”


    大土挣扎开他的手，不想离开：“小满怎么了？小满是不是死了？”


    他害怕，他害怕牧小满真的像南叔一样, 死去后,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乔勉知道A-13的智力在十二岁左右，顿了顿, 停下来跟他讲道理：“她只是被颈圈电晕过去了，没有死，你乖乖跟我走，不然，你也知道你脖子上的颈圈是能电人的。”


    扫了眼身后的士兵, 他重新走过去拉起大土的手臂, 面无表情道：“不要再耽误时间了，如果院长看到了, 你下场会更惨。”


    大土被他拉着离开晶门, 只来得及回头看了里面的人一眼。


    被推进实验室, 看着几根长长的机械臂，大土害怕地望向门外, 但对上的，却是陆皆余没有波澜的眼神。


    陆皆余眼前的金边眼镜在灯光下闪了一瞬，他抬手对着身后的人：“把约束带给他带上，防止他在试验期间出现自伤行为。”


    乔勉抿抿唇，拿着护士递过来的约束带，走了进去。


    “大土，想出去。”


    大土挣扎着，但还没走出一步，就被乔勉带进来的士兵押回去，按在了那张病床上。


    “只要你听话，你的朋友就会醒过来了。”


    乔勉抬起头，对着大土因为恐慌而睁大的眼睛说了这句话。


    大土挣扎的手臂蓦地松了几分力气，黑色的瞳仁中是乔勉带着黑框眼镜的倒影：“……真的吗？”


    趁着这个时间，乔勉迅速绑好他身上的约束带，将上面的磁性锁扣好，取下他脖子上的颈圈，检查完他手脚上的约束带，见A-13实验体还在死死看着自己，他不自然地扭过头，走了出去。


    “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大土的动作带着床上的约束带咯咯响着，晶门应声关闭。


    陆皆余扫了一眼出来的乔勉，将视线落在面前的数据面板上，实验体的身体数据随着机器的运作，传输到他面前的屏幕上。


    “释放昏睡剂。”


    坐在屏幕前的研究人员按下按钮，实验室内的机械臂缓缓动作。


    大土不安地乱动着，眼睛盯着移动到他眼睛上方的机械臂，机械臂慢慢将面罩盖在他的口鼻上，他咬着牙不敢大叫。


    呲呲——


    一股若有若无，又说不清楚的味道传来，大土的眼皮越来越重，视线越来越模糊。


    “院长，他的智力不高，如果给他输入我们编造的记忆，他很可能会崩溃的。”


    乔勉站在陆皆余身后，想到刚刚A-13实验体的眼神，还是人忍住道：“院长，他真的会崩溃的，时间久了，还会分不清先是和虚幻，我觉得我们可以一步步提升他的痛阙值。”


    “乔勉，你做我的副手多久了？”陆皆余冷冷道。


    像是被院长这句话压弯了脊梁，乔勉低下头，眼中闪过几分慌乱：“三、三年了。”


    陆皆余伸手调整了机器上的一项数据，对着屏幕严谨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才道：“乔勉，记住我们的职责，记住我们的条例。”


    “他是我看好的实验体之一，受限于智力原因，他有很大可能连精神核都没有，这是我们这项实验的第一批实验体，乔勉，你要清楚，我们正在改变世界。”


    他站起身，目光透过晶门看向病床上昏睡过去的实验体，淡淡道：“在此之前，我们会铭记他们的牺牲。”


    “院长，已经将记忆编码输入，从脑电波反应来看，实验体正在接受我们的记忆编码。”停下动作的研究人员报告道。


    “这是我们根据A-13的相关经历编造的记忆编码，他会自动将其中的角色，代入认识的人，时刻注意他身体的各项反应。”


    陆皆余用笔在随身带着的纸板上勾画了几笔，扫了眼身后失神的乔勉：“去看一下A-14的状态，等A-13结束，就把他带过来。”


    病床上，沉睡的大土缓缓松了眉头，脸上变得安宁起来。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还在蔷薇斗兽场，跟他往常的人生一样，斗兽场里有的人会对他好，有的人会对他坏，他们不仅会打翻他的饭，还会故意捉弄他。


    之后，他看见了南叔，这个人像英雄一样出现在他的世界，用自己的力量保护着他，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过的都是没有人欺负他的日子。能吃饱饭，做好分内的工作，然后去给南叔打打下手跑跑腿，这就是大土梦想中最快乐的日子。


    梦里他也遇见了很多朋友，他们会跟他开玩笑，会带他一起玩，他下场以后，她们也会陪着自己去看伤，大土心里很高兴。


    直到，所有人死在他面前。


    南叔、三白、六月、小满……他认识的人，一个个都以非常惨烈的方式，死在他面前。


    不要，不要死。


    大土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插|进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还在不停扭转，锋利的尖端搅碎着血肉，割的他灵魂都在痛。


    南叔，大土好痛……


    不要死，不要死……


    “院长，实验体的脑电波开始剧烈波动，出现痉挛现象。”


    病床上的大土紧闭着双眼，牙齿用力的咬合，不时传出打颤的声音，手脚不停活动着，喉咙中都是野兽般的悲戚：“额啊……”


    眼泪不断从他闭着的眼睛中滑出，随后掉进鬓角中消失不见。


    陆皆余满意地点头：“加大数据输出。”


    牧小满是在一阵嗡嗡声和凌乱的人声中找回理智的，她眨眨眼，听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隔壁传来的声音，大土的声音。


    昏迷前的记忆重新充斥在脑海中，她想起她听到的话。


    ……刺激实验，A-13……


    她撑着酸软的手臂坐起身。


    两间实验室中间的墙不是晶门的材料，她看不到那边的情况，晶门外，空无一人。


    “啊——”


    大土喊出来的声音充满了悲伤的意味，牧小满走到晶门前，视线的尽头，也只能看到那边白大褂的身影。


    听着大土再一次喊出声来，牧小满心里的火有些压不住，手用力锤了面前的晶门，高喊出声：“陆皆余！陆皆余！”


    “我知道你隔壁，不要装死，陆皆余！”


    “你听到没有！给我滚过来！你在对大土做什么？！”


    她喊了几声都没人应答，走过来看情况的研究人员也全都被她骂走。


    “看什么看！把陆皆余给我喊过来！我要见他！”


    研究人员被她的喝骂声震得皱了皱眉，走回隔壁实验室，低声在陆皆余耳边说了几句。


    不到两分钟，陆皆余出现在牧小满眼前，眼神警告：“A-15，你们只是实验体，最好遵从实验室条例。”


    “我遵从你妹！不管你在拿大土做什么实验，我警告你，停下来。”牧小满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着，眼底带着罕见的怒火。


    “不可能。”陆皆余抬了抬下巴，“你身上的颈圈时刻开着5倍重力，我奉劝你不要失去理智。”


    他费尽心思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为的就是能够继续老师的实验，A-13还是他看好的实验体，怎么可能因为面前这个实验体轻轻一句话就停下？


    不再浪费时间，陆皆余最后警告道：“不要再喊我，如果你不想再被电击的话。”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去。


    随后，便听见背后传来的嗤笑声。


    牧小满笑着，眼睛却死死看向晶门外的人：“5倍重力，就能困住我了？”


    身体内的气息流转，牧小满手腕一翻，唐刀出现在手里，蹭一下，刀面上黑焰冒了出来。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陆皆余扶了扶眼镜，冷硬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早就预料到这个实验体不会乖乖听话，抬起数据面板。


    牧小满看到他的动作就知道，这人又要试图用颈圈控制自己。


    速度加快，眼底暗金色如同火焰般燃烧，她站在晶门后，手里的刀对着面前晶门上狠狠挥下！


    砰！


    断裂成几块的晶门碎在陆皆余的脚边，颈圈上的疼痛随之而来。


    牧小满撑着不断颤抖的肌肉，内息流转到最高点。


    她要靠近这个人，她要杀了这个人。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所有的力气，一步一步靠近陆皆余。


    卫向明赶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实验体断断续续的悲鸣中，穿着病号服的少女手中是燃着黑焰的唐刀，她被脖子上的颈圈电击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连手上的刀都要握不住了，但那双带着金色的眼睛，盯着陆皆余不曾移动。


    少女浑身的杀气让他心惊。


    但更惊喜的，是在她身上出现的古籍功法！


    “完美，这简直就是完美的实验体！”


    卫向明眼睛发亮，看到陆皆余手上还在没有表情的调整着数板上的电压，有些担心地喊道：“皆余，她不能死。”


    陆皆余面不改色，观察着面前实验体表现出来的反馈，继续调大数值。这个实验体很危险但同时很重要，他必须把数值控制在实验体能接受，且不会死的区间内。


    牧小满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血红的颜色，但依旧不肯放下手里的刀。


    还差一步，只有一步……


    她状似无力的跪坐在地上，低着头不再看任何人。


    卫向明以为她要不行了，焦急地走过去，夺过陆皆余手里的数板，关掉颈圈的电击模式：“她是珍贵的，完美的实验体，你到底懂不懂她的意义在哪？！”


    就这一个，要是真被他弄死了，自己哭都哭不出来。


    陆皆余拿过他手里的数板，看着他，语气带着严谨：“我觉得师兄可以考虑用这个来激发她身上的古籍功法，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你以为谁都是你，小心——”


    两人都没想到，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地上没有反应的实验体猛地起身，冰冷的刀锋直直对着陆皆余的后心。


    卫向明想都没想，一把将人扒拉开！


    下一刻，长长的刀身穿过陆皆余的手臂，钉穿了卫向明的肩膀，又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刀猛地被拔出，带出一阵潋滟的血花。


    得手之后，牧小满终于撑不住了，收回手上的刀，身体砸在地上，笑声带着一股疯狂。


    “哈……”


    第96章


    刺人的寒风呼呼刮着, 急速吹起的雪花仿佛是在寻找领地内还能喘息的活物。


    皑皑雪原上，一望无际的白色遮住了人们的视线，与天空相连的颜色, 总能让人以为世界停在了这个时间节点，无处不在的白色，让此处的土地都变得静谧起来。


    从地面上看去, 天际线处都是一层白色, 但从地面升起, 到达足够高的距离, 就能从这点雪白的边缘处，看到明显的分割线。


    一组十人小队和一名上了年纪的向导，此时就站在这里。


    领头的向导显然是常年住在这边的人, 身上总有一种生活的愁苦味道, 他佝偻着腰，用手里的木棍撑着身体, 给自己分担一些力气，但现在，他站在这条分界线上，怎么也不肯再往前带路。


    他们前方不远处，就是一片稀疏的松树林, 让人奇怪的是, 那片松树林的后面，就是一层厚厚的白雪, 到人小腿高的白雪和旁边湿润的土地, 两边泾渭分明。


    “这里再往前, 就是无尽雪原异兽区，我这样的普通人进不去的, 我要是进去，不到三天就会被冻死。”


    向导皱巴巴的脸上，连嘴角都是向下弯曲的，他努力跟这十个人解释着。


    “从那里走过去，进去就是异兽区，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我不清楚，我也没进去过，我知道的消息，还是我爷爷听人说来，当故事给我们说的，各位大人，我已经把我知道的所有消息都告诉你们了。”


    向导看着面前十个装备精良的年轻人，心底暗暗发怵，面上的表情愈发悲苦讨好。


    十人小队中，领头的是一男一女，几人身上穿着的，都是统一的黑色制服，女人头发披散着，齐刘海下面是一双丹凤眼，嘴唇殷红，她带着笑意道：“既然你爷爷听人说了无尽雪原异兽区的事情，想必也听说了里面的基本情况吧，都走到这里了，你以为你还回得去？”


    老向导拄着木棍的手微微颤抖，急着争辩道：“梁队长，来之前，我们可是说好的！”


    “我给你们领路，只领到分界线，我是不会进去的。梁队长，这，这我们都是谈好的价钱啊……”


    “不就是想要加钱吗？蔡越，给他。”女人已经有些不耐烦听他继续说下去，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跟在她身后错了半步的壮硕男人从兜里掏了掏，拿出了三根金条放在向导面前，黑色的手套上，那黄澄澄的金条闪烁着妖艳的颜色，看的向导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苍老带着厚茧的手使劲抹了下脸。


    “梁队长，这真不是钱的事情，我愿意带你们来这里是为了钱，但凡我像进化者那么有本事，我肯定就接了，我，我就是个普通人，里面的温度太低了，就不适合普通人生存，我进去，坚持不了几天的。”


    他说完这些话，女人嗤笑一声，拔出身边男人腰间的枪，顶在了向导的眉心。


    “进去给我们带路，出来以后我会付你刚刚双倍的报酬，不然，你现在就会没命。”


    向导被吓得浑身颤抖，他心里知道，今天这个事情是没有办法善了了，这群人摆明了就是想让他进去带路，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打听来的，自己知道异兽区外围路的事。


    他眼睛控制不住的又看看男人手里的金条，一咬牙，点了下头：“那，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才对嘛。”女人笑了笑，收回手里的枪，“要不是在这里发现了那两个暗卫的踪迹，我们也不会大老远跑来这种地方，现在就出发，带我们去月亮湖，少不了你的好处。”


    向导颤巍巍转身，眼中划过几分狠厉，继而又恢复了愁苦的模样，皱着眉，带着他们向那片白色走去。


    从他们的方向看去，很长很长的一段白色距离外，一处绿色的弯弯湖泊安静的躺在那里。


    而距离月亮湖5公里的一处山洞里，十五和十八正围着篝火说着什么，偶尔还会朝后面月亮湖的方向看上一眼。


    “你说老大能成功吗？”十八转着手里的烤肉，叹了口气，“都进去这么长时间了……”


    闻言，十五也轻叹了一声。


    她们在无尽雪原已经待了快三个月了，自从老大把小满送到蔷薇异兽区后，她们三人就来到了这里，老大说，她要在这里寻求最后一层瓶颈的突破。


    如果可以，老大更愿意一个人待在这里静静寻求突破，但这次，因为要突破第九层瓶颈，没有人知道突破后，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所以她们两个才会极力说服老大，守在这里。


    “别叹气了，可以吃了，先吃饭先吃饭。”十八递过去一块已经烤熟的肉块，自己又揪了一块试了一下味道。


    她砸吧砸吧嘴，又吹了两下：“还是小满做的最好吃，我烤了这么多次，都比不上她做的烤肉。”


    草草吃完嘴里的肉块，十八还没咽下去，就拍了拍手道：“你说，小满这会儿到哪儿了？”


    说起牧小满，十八就眼睛发亮：“你说她怎么这么厉害呢，老大把人送到蔷薇斗兽场，她不仅发现了我们都没发现的献祭仪式，还成功破坏了，她这一下，把极乐教会给坑惨了。”


    “下次见到万克，我估计这家伙得气的跟小满打一架才行。”


    “这些话你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十五无奈道，“可惜，咱们现在不能过去打扰老大，不然她应该会高兴。”


    “能不高兴吗？红衣主教瞒过了这么多人的眼，甚至连极乐教会的教皇都不知道的晋升仪式，布置了这么多年，最后坏在小满手里，老大要是知道了，只会说，不愧是我徒弟。”十八学着卫樊离的口吻拍着胸口。


    “算算日子，小满应该到77号基地有一阵子了吧，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十八惆怅，有一种干大事但自己没能参与的孤独感。


    知道她心里算盘的十五点点她的脑袋：“老大说了，除生死无大事，不许咱们私自打听消息。”


    “老大真是的，打听了又怎么样，我好想知道啊。”十八拉长了声音。


    “老大说了，听到就会一直想，想着想着就会忍不住插手，放出去要有放出去的觉悟。”十五倒是觉得老大说得对，“咱们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好奇。”


    就连老大也一样，她们还是暗卫的时候，出任务受伤都是家常便饭，一旦出现四肢残缺的情况，暗卫都会自觉挺身而出负责断后，牺牲在外面，因为回到卫家，面临的也是被送回研究所报废。


    十八瘪瘪嘴，站起身跺了跺脚：“那能一样吗？不跟你说了，我出去消消食，顺便再去月亮湖那边看一眼。”


    十五摆摆手，不做理会。


    十八就是这样的性子，她早就习惯了，十五现在也在估算这牧小满的行踪，嘴上说着应该这么做，但心里总还是会放不下。


    无尽雪原异兽区不比其他异兽区，这里根本接收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通常来说，归结于这里的磁场原因，一切机械设备来到这里，都会没有反应，所以她们想要知道消息，必须是出去，跨过分界线才能知道。


    又因为老大的行踪是绝对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来这里都快三个月了，她们也才出去过一次。


    现在薪火里各处的消息都是楚飞沉在整理，她们知道老大能说那样的话，就有知道小满生命迹象的办法，迫于老大的命令，小满在85号基地里的事，还是蔷薇斗兽场炸了以后，楚飞沉待人过去查了才知道的。


    当然，他们动作快，查完就把小满的痕迹抹除了。


    现在她们只清楚小满往77号基地去了，但小满会做什么，他们一群人还真不清楚。


    这么想着，十五又担忧地望了一眼月亮湖的方向。


    这次，真的能顺利吗？


    如果不顺利，老大会变成什么样子？


    研究所推演的古籍功法最终结果到底是什么？


    卫樊离在月亮湖待的时间越长，十五心里就越担心。


    她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火堆怔怔出神，心里想着事情，十八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十五！十五！你快看发现了什么？！”


    十五被惊地颤了颤，想长叹一声，又想起来小满说的叹气会把好运叹走，忍了忍，没忍住，到底还是把手里的松枝泄愤般砸在地上：“我被你吓了一跳，你又看见什么了，是毛厚肉少的异兽？还是跟铁塔一样的松果？”


    “我说你别再带那些东西回来了，有本事你捡个人回——你还真捡了人？”


    十五诧异地看着十八手里拎着的人。


    要知道，无尽雪原异兽区因为本身的磁场特性，是人类开发探索最低的异兽区，这里属于普通人不能进，进化者不屑进的地方，她跟十八在这里守了快三个月，愣是半个人影都没见到过。


    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十五默默看了眼十八身后的山洞口。


    “哪儿来的？”十五问道。


    “不知道啊，我走着呢，突然白光一闪，他就躺在我面前了，嘴里还喊什么实验体？”十八耸耸肩道。


    她也被吓了一跳好吗？多长时间没见到外人了，冷不丁出来一个，要不是她收手快，差点儿就把人杀了。


    “这都不重要，我把人带回来，就是来让你看。”十八拉着十五的手臂，指着地上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我总觉得这人有点儿眼熟。”


    这点就连十五都发现了，两人蹲坐在中年男人面前，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


    十五搓了搓中年男人身上的风衣料子，还有地上一堆零零散散她们搜出来的东西。


    “卫家的人，这些东西……看着还是主家那边的东西。”


    “主家的人，我们面熟，但不清楚的……”十五嘶了一声。


    “太多了。”十八接话道，“这样的人很多啊。”


    “把他叫醒，不要告诉他我们的身份，正好用你的能力问问。”


    十五说着，从外面随手拿了把雪进来，毫不客气地拍在了地上那人的脸上。


    冰凉的雪团接触到温热的皮肤时，便吸取了热量化成了雪水，乍然冰寒的冷意让昏过去的卫沿，被刺激的醒了神。


    卫沿睁眼时，看到的就是两张年轻女人的脸，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就被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里前你在干嘛？”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我被人打进了一个门里，出现在这里前，我就是在跟那个会古籍功法的实验体打……”卫沿蓦地停住，抬起眼打量起面前的两人，目光中带着警戒。


    咚！


    后颈一痛，卫沿重新晕了过去。


    十五收回手，和十八差异的对视着。


    第97章


    静谧的湖底中, 鱼群随着水波来回流动。


    浅层的湖水因为阳光的亮度，还能看到蓝绿色的颜色，再向下, 就变成了幽深的绿色。


    而在漆黑的湖底中，一道人影盘膝而坐，浑身幽幽散发着低低的金光, 偶尔有被这光芒吸引而来的鱼群, 却在这道身影外老远的距离, 就匆匆游走, 仿佛前方不是幽亮的光芒，而是远古危险的凶兽。


    感受着醇厚的内息流转在身体的各个角落，这股内息不似牧小满身体中那样分散, 而是带着岩浆一样的厚重感, 几息后，所有内息汇聚成流水海浪, 重重向脑海中那道瓶颈冲去——


    咚。


    绵长还带着余韵的沉闷声在脑海中响起。


    刹那间，没有预料而来的碎裂感，而是被厚厚的瓶颈挡住了浪涛，海浪被关口挡住后急速回返，像是被反击回来的橡皮绳, 汹涌凝固的内息骤然往来处射|了回去。


    盘坐的人影眉头微皱, 赶紧将纷乱的内息调整过来，哪怕她反应已是不慢, 但还是被冲击回来的内息伤到了内腑。


    湖底的人影缓缓睁开眼, 金色随之在她身上退去。


    气势迅速收回, 周围的鱼群只觉得这条路终于能游过去了。


    明明她已经感受到了瓶颈的松动，为何一直都不能成功？


    哗哗的湖水冒出几个泡泡, 卫樊离从湖底跳出来，惊得岸边正在饮水的异兽仓皇逃走，没去管那些异兽，卫樊离站在岸上皱眉思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抬起头扫了眼四周，都说山中无岁月，她在湖底待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既然这次冲击瓶颈失败，不如先出去看看。


    反正，早在要练这门功法时，就知道其中一定艰难万难。


    她必是要走通这条路的，否则，她那个乖乖的小徒弟可怎么办？


    想到自己的小徒弟，卫樊离失落的心情才算好了一点，转身向皑皑雪原中走去。


    修长的身影很快隐没在一片白色中，可细看去，人影行走过的地方，松软的白雪上依旧平整。


    卫樊离到时，听到的就是雪洞里两人喋喋不休的说话声。


    涌上心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待在这儿的时间应该不短，这不，十五都被逼成话痨了。


    没着急进去，卫樊离抱着手臂靠在外面，听着里面这两人商量着。


    “你怎么又把他打晕了？我还想接着问呢。”十八惊讶地喊了一声。


    “该说的不是都说了？你没看他听到自己说出来的话以后，眼神都变了，你再问他也不会说了。”十五无奈道。


    “可是他说的意思……他是被一个会古籍功法的实验体打进了一个门里？”十八重新把这人的话梳理了一遍，才反应过来，“老大不是在月亮湖吗？她怎么把人打了？难道是老大出来了没喊我们？”


    十五闭目扶额，戳了戳十八的额头。


    “老大怎么可能越过我们出去？他说的是小满啊！”


    这世上除了老大，还能有谁会古籍功法？老大是在月亮湖，但小满还在外面呢。


    “小满成了实验体？！”十八提高了声音，惊呼了出来，“研究所的人终于是活得不耐烦了，他们竟然敢抓小满当实验体？不行，我要去找小满！”


    “找什么？我们不能插手，不能插手。”十五怕她听不清似的，揪着十八的耳朵又说了一遍，随后又道，“先不急，把他弄醒，咱们再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问什么？”


    卫樊离笑意吟吟地走进来。


    十八最先跳了起来：“老大你成功了吗？我们可以出去了吗？你看这个人，是我捡回来的……”


    根本就不用十五插话，十八自己就指着地上昏过去的人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遍，她怎么捡到这个人，怎么跟十五一起商量，这人怎么回答问题，不过一分钟的功夫，卫樊离就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没什么，就是这次的尝试失败了，最后那层，不是我想得那样简单。不过，他真是这么说的？”


    卫樊离简单解释了一下，随后蹲下身，捏了捏地上这人几处肌肉：“体格不错，这肌肉……不是暗卫，手上有茧子但不厚，也不是卫家军队里出来的人。”


    “把人弄醒，十八先问，问他是不是进化者，能力是什么。”


    十五会意，走到外面又捧了一把雪进来，故技重施把人弄醒，十八就蹲在老大身边，照着老大的话问了一边。


    卫沿第二下挨的有点狠，醒过来的时候脑子比第一次醒过来时还要蒙圈。


    眩晕的时间久了一点，回答完十八的问题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动了几分。


    “我劝你别冲动。”


    卫樊离当着他的面，伸手打了个响指，指尖瞬间闪过的，是一个小小的电花。


    卫沿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人一眼，把手停了下来。


    “我问你，跟你打架的那个实验体，是不是叫牧小满？”十五看老大微微点头，便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他们说那是A-15实验体。”卫沿缓缓道。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甚至不知道面前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本来以他A级的实力，不论到哪里都不用怕，谁知道这回遇见了铁板。


    另外两个什么实力他不清楚，但这个打了响指的女人，实力一定在他之上。


    “把你怎么打架，怎么来这里的过程说清楚。”十五继续道。


    “你们到底是谁？”卫沿镇定道，“我是卫家主家的人，如果有什么误会，现在额额——”


    卫樊离悠悠收回手。


    “说，或是死，你选一个吧。”十五警告道，“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是有办法的，只是不想那么费时间罢了。”


    想到他醒来以后，顺嘴就会回答问题，卫沿就知道这人说的不是假话，她们三人当中就有两人是进化者？


    他垂下眼不说话。


    自己身上所有金属物品全都让人搜走了，就连衣服上的金属扣子都被拽下来拿了出去，他是有进化能力，但现在这环境，也没有东西让他用。


    这些人听到卫家的名头并不害怕，甚至还隐隐有些轻蔑，卫沿拿不准这三人对卫家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碰见的是卫家的仇人，那不管他说不说，对方都不会放过自己。


    “你们能保证我说出来以后，不会杀我吗？”卫沿抬起眼，直直看向蹲在他面前的短发女人。


    他能感觉到，这女人才是她们中能做主的人。


    见他这副模样，卫樊离笑了笑：“可以，只要你说得都是真的，我不杀你。”


    十五和十八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得到她的保证，卫沿点点头，说了起来。


    他没有提研究所的事，也没有提到卫家，只说了自己奉命抓捕逃离研究所的实验体，和期间与实验体发生的打斗。


    卫樊离非但没有厌烦，反而喜欢听的紧，还兴致勃勃地追问：“所以，你是被那小鬼偷袭，给踹进那个门里的？”


    卫沿好歹是个A级实力的高手，这么被大咧咧点出来，脸上也不来好看，他没回答对方的问题，继续说着：“我跌入那门里时，把她砸晕了，现在她应该被押回研究所了。”


    或许是卫樊离的脸色变化的有些快，卫沿正着脸色道：“本来，依照实验室条例，抓捕逃离研究所的实验体，生死不论。”


    言下之意就是，人没死，是他手下留情了。


    哪怕这是两位院长的命令，但他不说，这里又有谁知道。


    卫樊离站起身走到洞口，伸了个懒腰，回过头，似笑非笑：“我的徒弟，你也配论她的生死？”


    卫沿刚想说什么，身后蓦地一痛。


    他睁大了眼睛，发不出声音，机械般回过头。


    看到的是先前问话的女人，这女人的手里，赫然是一节带着鲜红的白色脊骨。


    砰！


    尸体无力地砸在地上，十五扔掉手里的骨头，对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人道：“老大只保证了，她不杀你。”可没保证我不杀你。


    十八无所谓地上人的生死，她想去看小满，缠着卫樊离道：“老大，小满被那群人抓走，不知道会怎么被对待，那群人的手段咱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去找她吧！”


    卫樊离抱着手臂没说话。


    十五突然道：“老大，咱们去85号基地看看吧，听说，那次的事，莲花堂也掺和了进去，不如咱们走一趟查查吧。”


    “那边有什么……”十八顿了顿，随后高兴道，“对对对，咱们去85号基地，说不定会有什么新发现呢，不就是路过77号基地嘛，那又不是咱们的目的地。”


    “没错，我路过。”卫樊离笑道，“走吧，出去了。”


    而距离山洞外十公里的地方，一群人正在停下休整，其中四人受了些外伤，正靠在树下为彼此包扎。


    蔡越走到另一边，对同样坐在树下休息的女人道：“梁队长，我和二头往那边搜了有一公里，没发现那个老向导的踪迹。”


    “没关系，他活不了多久了。”梁如琴望向半小时前向导消失的方向，她松开手里握着的几根头发，任由它们被风吹走，脸上的狠厉让蔡越不敢再说什么。


    他们跟着那个向导走了这么久，都以为他已经为了钱认命带路，谁能想到走到这里却出了岔子。


    本来就是因为不熟悉路线，结果向导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招惹了雪兽。


    这东西是无尽雪原异兽区独有的异兽，体型不大，就是出入成群，往往惹了其中一只，若是不能当场杀死，很快就能引来一群。


    庆幸的是，那老向导引来的这群雪兽，是差不多有五十多只的中小型族群，就算如此，他们还是死了一个队员。


    听梁队长的口气，蔡越心里就不太舒服，他们是被家族派来击杀卫樊离不假，但说白了，从家族给他们的命令就知道，家族也不确定那个卫樊离就一定在这里。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最近好几个异兽区都传出了看到暗卫的消息，他们也就是被派来查探的，不过，要是真能在这里遇见那个卫樊离……


    他悄悄扫了眼梁如琴。


    以这位的能力，应该是可以一搏的。


    毕竟进化者不稀奇，但觉醒的能力是诅咒，可就非常厉害了，更何况就他打听到的，这位的能力，好像是在A级之上。


    “梁队长，向导没了，我们现在要往哪边走？”蔡越也是第一回 来这个异兽区，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找那个向导带他们进来。


    梁如琴看着月亮湖的方向，缓缓道：“向导之前不是指过方向吗？我们按着那个方向走。”


    她观察过那个向导的表情，他指方向的时候，嘴上说着不肯定，但眼神和神态都是一副肯定的样子，他能这么笃定，说明这个方向就是对的。


    “继续出发。”梁如琴扫了蔡越一眼，站起身，也不管那些身上还有伤的队员。


    “听见没，都休息好了吧，跟上跟上。”


    蔡越赶紧招呼身后的队员，一群人不敢停留，站起身跟着队长走。


    ……


    安心精神病院的地下研究所里，牧小满的情况并不乐观。


    那天她不顾颈圈的电击伤了那两个人，不仅让陆皆余手臂受伤，更是让卫向明进了手术室。


    两位院长的受伤，也让研究所对她的看管更加严厉起来。


    好处就是，大土那边的实验确实停了下来，不过人一直没醒，牧小满整合着现在的情况。


    她撑着电击的情景，可能给了那两个人更多的灵感，卫向明躺了两天后，身上还包着纱布呢，就带着伤来研究所了。


    牧小满这会儿心态放得很开，别让她找到机会，不然她一定要弄死这两个人。


    她躺在病床上，不一会儿，乔勉领着一队士兵打开晶门，对着后面的士兵摆摆手。


    看着进来押她去实验室的士兵，牧小满面无表情。


    【任务：突破修行瓶颈，用时越短，奖励越高，计时开始。】


    牧小满起身的动作微顿，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第98章


    “报告队长, 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一个队员挖开手下的土层，对着那边站着的梁如琴高喊着。


    这是他们失去老向导向无尽雪原异兽区深处行走的第三天，根据队长指着的方向, 他们一直朝月亮湖走着，遗憾的是，路上他们没有看到任何痕迹。


    就在一无所获继续前进的路上, 他们遇到了雪兽群。


    失去了两个队友后, 队长并没有着急带他们离开这个地方, 此时他们每个人的体力都即将耗尽, 梁如琴却看向了一颗松树的树根处，让他们往下挖，本来想抱怨的队员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了收获。


    他们挖出了一具男性尸体。


    梁如琴站在坑边, 没什么表情地让人先把尸体检查一遍，再拉上来, 得知是被人挖出脊骨才死的，也没说什么，亲自查看了伤口和这个人身上的东西，才嫌弃地把尸体扔到一边不管。


    “梁队长，我们怎么办？”蔡越看了眼这位的脸色, 询问道。


    这里除了面前这位, 其他人都不是进化者，大家进来以后能撑这么久, 还是靠身上家族给的装备, 现在进来已经五天了, 他们身上的物资虽然还能撑几天，但走了这么久都没有收获, 大家不免有些灰心。


    更何况，他们进来的是十人小队，想抓的人找不到踪迹，全无收获就不说了，还往里赔了3个队员，队里的士气已经不太好。


    梁如琴站起身，望向月亮湖的方向：“看来月亮湖，还是值得去探探究竟的。”


    雪兽的嗅觉异常发达，能让它们留恋不去，找不到都不肯轻易离去的东西，除了新鲜的血肉没有其他，看脚印，这里来过的雪兽不少，这一群应该也是闻到味道过来的。


    地面上找不到，梁如琴就让人在之前雪兽最密集的区域往下挖，果不其然挖出了东西。


    她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那群暗卫杀的，但手法干净利落，力度足够，可见下手之人的功夫，就算没找到卫樊离，不能却认定这人就是她杀的，那杀他的人呢？


    看来这里距离月亮湖已经不远了，那不管人是不是暗卫杀的，都说明了一个问题，月亮湖有人去过。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人是她们进来以后死的。


    想到这里之前被查到有暗卫在分界线出没，梁如琴异常严肃的脸上难得挂上了笑意。


    蔡越不明白梁如琴的意思，想了想道：“梁队长是说，人是卫樊离杀的？可我们根本没在这周围找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不管是不是，都不妨碍我们过去看看，不是吗？我们本来就是要去的。”


    顶着周围队员不理解的目光，梁如琴静静转身。


    能完成家主的任务就好，她不需要这群人的理解，再说了，这里有死人，她就敢赌卫樊离曾在这里出现。


    哪怕是白用工，她也并不会损失什么。


    卫樊离消失的三个月，各大世家纷纷猜测这人去了哪里，想要做什么，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后，外界就猜测这人是想找个地方，冲击她身上的功法，所以只要哪里能查到有暗卫的踪迹，不等多久，世家的人就会出现。


    梁如琴没告诉任何人，这个地方是家主推断出来的。


    众人又走了半天，终于看到了那一汪弯弯的湖泊，宝石般点缀无尽的白色之中，湖泊上面还飘着几缕白色的烟雾。


    “梁队长，机器扫描的结果显示，水底没有人。”队员看着屏幕上传输回来的画面，但画面没有坚持多久就黑了一片。


    他们放下去的机器总会被水底的银鱼袭击，这湖里的银鱼攻击力很强，用不了一个小时，机器就会报废，他们用了三台珍贵的机器换来了这句话。


    梁如琴走到湖边蹲下，手指轻轻拨了几下湖面。


    成圈的涟漪让湖面变得皱皱巴巴，几条银色的小鱼随之而来，甩着尾巴从她手指中间穿过，游过的一瞬间，原本闭合的细密鳞片猛地张开，梁如琴的手便出现了几条血色的红丝。


    她收回手，摩挲着手指，毫不在意手上这点小伤似的。


    而一旁一直盯着这里的蔡越却看到，那几条原本已经游远了的小银鱼，没几个呼吸便翻过了身子，肚皮朝上，飘在了湖面。


    他有些不适地皱皱眉，真是不论多少次看到这位的本事，都会让他觉得心底发凉。


    “真是个好地方……”梁如琴呢喃着，“我们来晚了，但期间并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依照家主的推测，假设卫樊离真的在这里修行，她若是成功，她们不应该什么动静都没看到。


    “你说，她还会回来吗？”梁如琴站起身，看着脚下的这片湖水。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自顾自道：“她没成功，那她就很可能会回来，等她回来，就会知道我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蔡越此时只觉得，面前这女人，怎么突然就变得阴沉沉的，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


    牧小满依旧被送到了那间实验室。


    原本的病床成了一把椅子，哪怕绑好了约束带，牧小满脖子上的颈圈却没有被摘下来，她扫了眼已经重新安装好的晶门，坐在这间专门为她改装过的实验室中间，对着外面的人挑挑眉。


    她都证明了这玩意儿关不住人了，他们还能这么放心的把自己送回来？


    仿佛读懂了她表情中的嘲讽，乔勉咳了两声：“不要再想着破坏这道门，这门我们进行了一些改装的。”


    说完，怕牧小满不相信似的，在门口的机器上点了几下，晶门上便出现了涟漪一样的波浪线波段。


    当着牧小满的面，乔勉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圆珠笔，退后三步，站定后，将手里的圆珠笔朝晶门扔了过去。


    兹拉——


    一阵刺耳的声音后，圆珠笔变成了一滩冒着烟的黑泥落在地面。


    做完这些，乔勉带着人转身朝另一边的院长走去。


    牧小满当然看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陆皆余和卫向明。


    “我们需要你现在进入功法运行的状态。”


    陆皆余望着牧小满，左臂直直垂在身侧，往常惯用左臂拿着的纸板文件也换成了右手，尽管如此，他看着牧小满的目光依旧没有温度。


    就连卫向明从医院回来，再次见到牧小满的时候，心里的怨愤让他没忍住刺了她两句，但这人却依旧是往常的样子。


    牧小满知道，陆皆余比他师兄难缠多了。


    但不妨碍她不想配合他们。


    “我拒绝。”她干脆道。


    她的拒绝并没让陆皆余有多意外，他推了推眼镜，对着卫向明微微点头。


    卫向明最后警告了牧小满：“A-15，如果你不能自主进入功法运行的状态，我们会采取其他手段。”


    对此，牧小满的回应就是沉默着直视他。


    轻蔑地扫了牧小满一眼，卫向明缓缓旋转了手下的按钮。


    一阵细微的电流从脖子上的颈圈传来，牧小满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抖动。


    但这样的感觉却让她对面前这些人更加厌恶。


    这群人把她当成什么？被电了才能听话的野兽？


    “我们需要你现在进入功法运行的状态。”陆皆余示意卫向明放手，对着里面被束缚在椅子上的牧小满再一次重复，“刚刚只是警告。”


    牧小满嗤笑一声：“现在你们不怕我有损伤了？”


    “合理的损毁是研究所可以允许的。”陆皆余缓缓道，“所以我们希望你可以主动配合我们。”


    “你敢让我死吗？”牧小满面无表情。


    “合理的死亡也是研究所可以允许的。”陆皆余回答道。


    这句话说完，他也知道里面的实验体不会乖乖配合他们，不等牧小满反应，便对着卫向明再次点头。


    卫向明面色有些不好，但还是下手旋转了大半圈。


    “额——”


    突然增加的电流让牧小满说不出话，只能从喉咙中发出无意义的声音，身体的求生本能自动开启了内息的流转。


    她眼底慢慢显出暗金色。


    “进入运行状态了。”卫向明赶紧操控着她身边早已准备好的机械臂。


    这批机械臂是卫向明专门为了牧小满从主家申请过来的材料，牧小满身体里的电流根本不会传导在机械臂身上。


    牧小满就在这样的状态下，被身边的机械臂采集着身体组织。


    头发、指甲、血肉组织等一系列实验需要的东西，一一被机械臂从她身上索取着，哪怕中间出现误伤也不会停止。


    晶门外，时刻关注里面实验体状态的陆皆余仔细记录着，上次A-15刺伤他们时，陆皆余从牧小满的身上就想到了这样的方法。


    在足够平常人致命的电压下，对A-15进行卫向明的这项实验。


    事实证明，他的构想是对的，但还是要仔细控制这其中的细微差距，让电压处于实验体不会死，但又能激发身体本能的区间内。


    身体恢复平静时，牧小满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笑道：“陆皆余，你只会这样吗？”


    牧小满调整视线，转而看向卫向明，笑容不减：“卫向明，你知道你哪里不如他吗？你不如这位院长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可惜啊，你负责的实验最终都毁了。”


    她目光像把尖刀似的看向卫向明，让卫向明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切开晒在所有人面前。


    “你这种人就不适合做研究，又蠢又笨，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你老师怎么挑中你的？他挑你就是为了衬托陆皆余吧？你们整个卫家，就没一个有眼光的。”牧小满笑得恶劣，“就因为有你这样的人负责，所以你的实验才什么都收获不到，你身边那些人跟着你，可真是不幸啊。”


    “在我看来，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站在研究所里。”


    第99章


    牧小满说这些话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脑海里的系统计时还在继续, 只是突然出现的系统任务，让她忍不住想到了之前她看到的那些资料。


    那些实验记录，都是曾经在W-02他们身上得出的真实结论, 并以此为基础，推演出后面的结果。


    牧小满虽说不是过目不忘的能人，但那些资料也能记得六七分。


    其中,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莫过于那份资料上最后的几句推论。


    这个念头是牧小满整合过自己的境况, 想到的出路之一。


    卫沿被她用空间门送走了, 卫向明手里暂时没有可以取代卫沿压制自己的人, 所以这几天研究所里对牧小满的看守十分严格，生怕一个不注意，人就跑了。


    知道她在乎大土, 他们就把大土从牧小满的隔壁带走了。


    她固然可以再想办法, 费点时间找机会带大土出去，但系统任务出现后, 一个念头就一直在她脑海中发芽。


    如果濒临极限，未尝不能剑走偏锋。


    让牧小满庆幸的是，她身上项圈电力的按钮是在卫向明手底下，对她来说，想要激怒陆皆余可能不容易, 但想要激怒卫向明, 显然要简单一些。


    这两天她身边也不缺人，虽然那些人不会搭理她, 但晶门又不隔音, 她耳力好, 来来往往的人总能有几句话传到她这里，整个安心精神病院加上地下研究所也就那么大, 什么消息八卦都藏不了多久，而从主家来的这些人显然成了新的话题中心。


    再结合卫向明的为人，牧小满便看出这个人的心结在哪。


    卫向明的名字对于牧小满来说其实并不陌生，当初十八拿给她看的世家名单中，就有他的名字，此人是卫家嫡系，不过他在卫家第二代中并不出名，可能是从小就对研究所感兴趣，于是家族也不遗余力的培养。


    在普通人中，卫向明不可谓不厉害，但放在主家研究所，在一片顶尖精英中，他便不够看了。尽管卫向明现在已经做到了主家研究所的副所长，但谁都知道这个位置是家族特意关照来的。


    他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不是因为他能力足以高过研究所里的人，而是主家研究所的领头人中必须有一位卫家嫡系。


    所以这些年卫向明就没少被底下的人议论德不配位，牧小满觉得，这也是主家把人调到这里来的原因之一。


    果然，在牧小满这番话说完以后，卫向明的脸瞬间变得尤为难看。


    陆皆余扫了眼实验室里的实验体，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他也想知道这个实验体到底想做什么。


    而另外几位给两位院长打下手的研究人员各自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低下头，装作没看到副院长难看的脸色。


    卫向明握紧了拳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牧小满。


    此刻，他只觉得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丢脸过！


    哪怕是在主家那边，底下的人就算有什么话，也不敢当面说他这个副所长，更何况现在不仅师弟在这里，他手下的人也在这里。


    他咬着牙，望着牧小满的眼神逐渐不善。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叫实验吗？你不过是连身份都没有的流民，就算死在荒野上都不会有人在意，字都认不全，还敢来评价我？”卫向明厉声道。


    “你急了你急了。”牧小满往后一靠，无所谓道，“急什么啊？”


    “你是什么人还用我评价？你为什么从主家来到这边？表面上的借口听听就算了，你什么时候见过从主家来到基地，算高升？别傻了，你就是被发配过来的，脑袋的功能跟脚趾头一模一样。”


    “你再看看人家陆院长，一步一步走到院长的位置，我真是不明白卫向明你这些年，是不是活到狗肚子里了？实验拿不出手，人品也不怎么样，我要是在主家混成你这样，真是不如去死。”


    “你要不要晃晃你那斑秃的脑袋，听听看，里面是不是咣当咣当的水声？”


    砰！


    卫向明拍着桌沿，站了起来，指着对面的牧小满：“A-15，你闭嘴！”


    他左右扫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背对着他，低着头，甚至还有人在拼命压抑着嘴角。


    还有门外看守的士兵们，哪怕他们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卫向明就是觉得，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嘲笑，甚至连陆皆余也是一样！


    卫向明说不出他此时的感受，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前三十五年的岁月，用顺风顺水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他以为自己经历过最大的困难就是面对001损毁的实验室，何曾想过自己还会被一个十七岁的实验体指着鼻子羞辱？！


    握紧的拳头不断颤抖，他狠狠朝牧小满瞪了一眼：“A-15，你不要以为实验体说出话，就不会付出代价。”


    牧小满身体微微前倾，学着记忆中师父那似笑非笑的模样。


    “我就在这里，你敢电死我？吓唬谁呢？”


    “好，好。”卫向明点点头，对着一旁的陆皆余道，“皆余，反正后面的实验也是要做的，干脆今天做完算了。”


    说完，不等陆皆余说话，手已经放在了面前的按钮上，立刻转下去了一半！


    “唔额！”


    熟悉的疼痛传来，牧小满在突然增加的电流中调动着身体里的内息，双眼直直望着卫向明，还在不断挑衅：“就这？卫向明你是不是不行啊？肾虚是病，得赶紧治。”


    “A-15，你不过是个实验体而已。”卫向明一字一顿道。


    手里的按钮继续旋转到下一个刻度。


    早在卫向明说继续实验的时候，陆皆余就扶了扶眼镜，想出口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说白了这是卫向明的实验，他只是被邀请来参与，如果他在此时开口做主，跟卫向明意见相悖的话，只会火上浇油，事后恐怕还会落个埋怨。


    再说这里除了乔勉，剩下的都是卫向明的人，不管怎样，只要实验能继续下去就行。


    他看着椅子上不断颤抖着的实验体，加快了手里的动作，飞快记录着屏幕前的数据。


    卫向明只是把后续的实验步骤继续了而已，看这实验体的样子，应该能坚持下去。


    哪怕已经这样了，牧小满依旧强撑着说话：“卫向明，你是不是男人，这点儿，电，够谁用的？”


    “你的目的就是激怒我吗？”卫向明红着眼缓缓道，“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以为自己真的不会死？”


    “怎么？听不懂人话？也是，我又不会狗语，怎么跟你，沟通。”牧小满嘴里已经有了血液的味道，打颤的牙齿咬破了口腔内壁，她满嘴是血的笑着。


    “那我成全你。”卫樊离此时已经没了往常老好人的模样，他将手里的按钮旋转到最大，刻度指着最大数值时，他脸上甚至出现了笑意。


    陆皆余再次扶了扶眼镜，就算再迟钝，他也感觉到了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卫向明跟晶门里的那个实验体都不对劲。


    “师兄，停下吧。”他出声道。


    然而卫向明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似的，转而问身边的副手有没有及时记录数据，如果有哪里不对劲，一定要说出来。


    见他这样子，陆皆余皱了皱眉，手中的笔难得停了下来。


    晶门里，椅子上的牧小满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她把身体里的内息凝实流转时，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之前她身上出现骨头响的情况，那时她会有一种参与了身体成长的奇妙感，但现在，她好像能够看到身体里的每一处变化，那些电流在身体里到处流窜，凝实的内息裹挟着电流。


    奔腾间，她意识到，电流不仅存在于内息中，她身体里的瓶颈也是一样。


    牧小满的大脑就在这样颠簸的情况下急速思考着，数个念头闪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但她抓住的，却只有一个。


    她笑出了声。


    她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孤独，疯狂。


    来到这个世界后，遇见了师父她们，薪火那些哥哥姐姐的存在让她不孤独，但她的疯狂任凭卫樊离怎么说都改不过来。


    对此卫樊离也很是头疼，不知道该怎么教导小徒弟才好，毕竟她自己也不算个好榜样，这也就算了，主要是，她身边甚至都找不出一个不这样的……


    十五十八甚至很欣赏牧小满骨子里的疯狂，一度认为她有老大当年的样子，以后一定能青出于蓝。


    牧小满自己也清楚这不算好事，但她没办法改。


    就像此刻，她知道希望也许渺茫，但她就是要搏那个希望！


    “啊——”


    牧小满的喊声打断了陆皆余想要制止卫向明的话，所有人都不禁看向晶门里，那个双眼带着金芒的身影。


    “院长，副院长，实验体的心率在急速上升。”


    实验室观测着实验体的机器上，各种数值都在这一刻飞速飙升，那急速跳动的样子就连陆皆余都惊得顿了顿。


    “怎么回事？我知道了，快快！记录下来！她在突破！”卫向明高喊出声。


    他看着脖子上皮肤再次被电的血红的实验体，这种情况下，她竟然选择在他眼皮子底下突破！


    这可是非常珍贵的实验记录！


    当年他们可是从来都没记录过卫樊离的突破过程！


    “副院长，要不要停下她身上的电流？”有人担心的问了一句。


    “不要停！保持最大电流！”卫向明兴奋地看着牧小满。


    “可是已经超出机器负荷了！”乔勉惊恐地望着陆皆余，“院长，机器要撑不住了！”


    几乎是在他刚说完的瞬间，他们面前的屏幕蓦地一黑，刚刚卫向明按着的地方甚至亮出了火花。


    “快把总开关压下去！”陆皆余随手拽住一个人吩咐道。


    卫向明正兴奋着，哪里肯让他们停下，当即就走过去高喊道：“不许停！谁都不许停！”


    他痴痴望着晶门里，已经闭上眼睛的牧小满：“谁都不能插手我的实验！”


    “你疯了吗！机器坏了，实验继续下去也没有数据，她会死在里面的。”陆皆余冷冷道，“换成普通人，这个时候已经要被电焦了，烤熟了。”


    更何况是这么高的电压，这么长的时间。


    “陆皆余！”卫向明揪着陆皆余的领子，指着晶门里的实验体，“那些都不重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终于能看到她身体是怎么一点点改变的！”


    陆皆余根本就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兹拉——


    砰！


    整间实验室的电灯都在不停的闪烁，一声爆炸声传来，他们面前的机器被炸出一个口子，一股股黑烟从里面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两人也顾不上争执了，因为炸了的刚好是带着颈圈按钮的那台机器，就连晶门前的密码锁都跳出了一大串电火花。


    “院长！快离开这里！机器失控了！”


    乔勉最先反应过来，拉着陆皆余和卫向明就要往外跑。


    “放开我！我不离开！”卫向明甩开他的手。


    他要亲眼见证这一幕，不过是机器出了问题，不算什么大事。


    这场灾难很快蔓延到整间实验室，机器一台台熄了屏幕，失去控制的机械臂停在半空，随后，不断冒出的电火花很快点燃了能够燃烧到的一切，实验室很快变得慌乱起来。


    “带他离开！”陆皆余见事态失控，对着冲进来的士兵吩咐道。


    士兵们也是能分得清主次的人，为首的小队长直接把挣扎的卫向明一把钳制住，扛着人就冲了出去。


    “院长，已经有人去关电力箱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别管那个实验体了。”乔勉扯着他的手臂往外拉，却发现向来冷静的院长一动不动地望着实验室里。


    他心里腹诽，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个实验体的生死？


    “院长！”


    “那个颈圈还在工作。”陆皆余喃喃道。


    “什么？！”乔勉惊讶地喊出声，顺着陆皆余的视线往晶门里看。


    但关押实验体的实验室因为机器冒出的黑烟，已经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了，隐约只能看到里面时不时跳出的火花。


    而那个实验体的身影在黑烟中若隐若现，时而显露出来的身体好像还在颤动，乔勉长大了嘴。


    带着按钮的机器都坏了，他们连里面的颈圈都停止不了，这意味着，只能等颈圈的能量耗尽，或者颈圈自己崩溃毁坏，否则他们根本救不了里面的实验体。


    而在此之前，颈圈依旧会保持最大电力工作着。


    “院长，她一定会死的。”乔勉慌张地看着陆皆余，再一次肯定道，“她活不了了。”


    在这样的电力面前，也只有A级实力的人才能勉强抗一抗，更何况里面那个C级实力。


    陆皆余扶了扶眼镜，没有回应乔勉的话，临出门前，最后看了充满了黑烟的实验室。


    此时，还能看到蓝白色竖条纹病号服的颜色。


    第100章


    下面研究所的慌乱, 很快就感染到了上面的精神病院。


    正在放风的病人们看着楼梯口急速撤上来的研究人员，不少人被吓得往后退，也有人指着出口那里冒出的黑烟, 放声大笑。


    “着火了！哈哈哈哈！烧啊~”


    那人开心的像个孩童一般，站在院子中围着身边正在发呆的病人转圈，一边拍手一边笑道：“这个世界就应该爆炸！爆炸！哈哈哈哈哈……”


    旁边来带病人回病房的护士长指着她喊道：“熊小宝是谁负责的病人, 把她带走！都别磨蹭了听见没有, 安抚好你们各自手底下的病人, 让他们不要乱跑。”


    各处赶来的医生护士纷纷拉着负责的病人, 好声好气地哄着走。


    那些不愿意配合的，就被人高马大的男护士架着走回去。


    久姨带着工牌走过来，她面色冷静, 丝毫没有身边那些人慌张的模样, 让人看着就有一种安稳可靠的感觉，也正是因为这样, 很多医生护士都喜欢跟这位久医生合作。


    “熊小宝是我的病人，护士现在不够用，我过来带她。”久姨笑着对护士长点点头，拉着熊小宝的手让她安静下来。


    她转过身，对着护士长旁敲侧击道：“金护士长, 下面这是怎么了？像是着火了吧, 要不要我们叫几个人下去看看？”


    护士长也愁得很，圆胖的脸上早没了笑意：“我问了陈医生, 他只让我们管好病人, 刚刚我好像还看到了院长, 我正准备去问呢。”


    “那我帮你看着这儿，你赶紧去问问院长, 咱们准备怎么办？这么乱着也不是个事啊。”久姨不着痕迹地问着。


    护士长自然察觉不到久姨的心思，只觉得这位新来的久医生果然就像护士们说得那样，说话稳重还靠得住。


    她当即答应：“那行，久医生，这儿你帮我多看顾些，我这就去找院长问问。”


    久姨脸上表情不变，转眼却看见手里的病人正歪着头安静地打量自己，那双黑亮的眼睛清澈透亮，让她微微一怔，想到了很久之前，她老师说过的一句话。


    这世界本来就已经疯了。


    随即，她竖起食指在嘴边，对着这位名叫熊小宝病人眨眨眼：“嘘——”


    “嘿嘿。”熊小宝笑得灿烂，改成围着久姨转圈，“爆炸~砰砰砰……”


    久姨笑着看她，余光扫了眼拐角尽头的地下入口。


    而距离77号基地几十公里外的荒野上。


    五十万正跟在山头身后，一狼一虎分成两个方向，匍匐在野草后面，缓缓靠近不远处的巨角鹿群。


    许久不见，吞天的毛发依旧雪白的亮眼，而五十万身上却长出了一层黑色，五十万的身形又大了一圈，虽然体型还是不能跟吞天相比，大致看去，也有吞天的六分重了，顺滑黑亮的皮毛一看就知道被照顾的很好。


    而正悠哉悠哉吃草的巨角鹿偶尔抬头，嘴巴不断嚼动，警惕地望着四周。


    这个时节正是食草动物膘肥体壮的时候，一只只巨角鹿肥硕的让五十万忍不住流口水。


    吞天给了五十万一个眼神后，飞速从草丛中冲了出去，巨角鹿因为这一变化纷纷四散，但吞天唯独盯着自己的猎物，紧追不放。


    五十万也从另一个方向冲出来，帮着把巨鹿群赶在一起，合作捕猎对于一虎一狼来说并不是难事，经过这段时间按的磨合，双方早就有了默契。


    不一会儿吞天就追上了前面的那只巨角鹿，两只兽顺利把猎物咬死，吞天对着五十万略略甩头，让这只幼崽先吃，五十万也习惯了吞天的照顾，乐颠颠就要张口咬。


    吞天吹着风，沧桑地看向远处，重新聚集起来的巨角鹿群已经安静下来，再过不久这只小弟就成年了，到时候吞天就不打算继续跟着五十万一起走了。


    成年的异兽可以照顾幼崽，但绝不会照顾成年的幼崽，吞天已经把自己的狩猎技巧都教给了五十万，所以这只小弟肯定是饿不死的。


    这边正想着，转头就看见五十万把头埋进了巨角鹿的肚子里，不动了。


    “吼。”蠢货。


    吞天趴在一边，细细舔着爪子，过了好一会儿，见五十万还没有动静，才意识到不对劲，悠悠走过去用爪子推了推五十万。


    然而被扒拉出来的五十万竟然闭着眼睛，像是晕过去了。


    “吼。”吞天凑过去闻了闻五十万，嗓子里冒出几声低吼，听起来有些焦急的意味，尾巴甩向地面，震起一片草屑。


    但五十万依旧闭着眼躺在地上，哪怕已经失去意识还在呜呜喊着，好像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一般，吞天疑惑的看了看巨角鹿的尸体，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把巨角鹿闻了个遍，也没闻出有什么异样。


    “吼。”


    既然不是巨角鹿的问题，那到底是为什么？


    找不出原因的吞天围着五十万，焦躁地走来走去，不敢贸然离开，一时间还真没有办法。


    ……


    牧小满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也可能是已经习惯了。


    早在实验室的机器蹦出第一串火花时，牧小满的第六感就尤其不好，果不其然，所有人撤出去后，牧小满惊觉自己脖子上这东西还在放电。


    看着空无一人的实验室，牧小满想耸耸肩的，不过太痛了，身体也不受控制，还是算了。


    她重新闭上眼睛。


    想着第一次冲破瓶颈时的场景，那时她站在苍山悬崖上，面对着脚下的悬崖，告诉自己不要怕。


    而这次，她并没有生出害怕的心情。


    就是脖子有点痛。


    她沉下心，感受着内息裹挟着电流在身体中流转。


    一瞬间，牧小满甚至都以为自己是不是灵魂离体，她仿佛轻的快要飘起来，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情想着，自己不会是要死了吧，听说人在死之前就会有这种错觉来着。


    站在自己的面前，牧小满有一种诡异感。


    □□还在因为颈圈的电流不断颤抖，她能看出自己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分钟就能闻到肉烤熟的香味了。


    话说，如果这次突破成功，她会不会跟师父一样，觉醒雷电系的能力？


    所有的念头都再一瞬间闪过，终于汇聚了所有内息后，牧小满不再管自己的这具身体，而是沉默地内视到那层瓶颈。


    她像是脱离出□□，冷静而克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看着筋脉中的内息一缕缕汇聚，看着不断压缩的内息中时不时出现电流。


    如果卫樊离在这里，看到小徒弟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十分震惊，因为小徒弟现在的状态，是她从没有经历过的。


    别人看不见，可卫樊离却一定能看到，作为这世界上唯二掌握古籍功法的人，也只有她才能看到。


    此时实验室里，有着一虚一实两道相同面孔的身影，而虚影就站在实体面前。


    虚影的牧小满无悲无喜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这一刻，她不自觉想到一路走来遇见的所有人，所有事。


    以往她以为早已忘记的细节和瞬间，全在这一刻都被重新演绎的更加深刻，这些记忆让那道虚影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我的过去……


    我的归途……


    她静静想着，还有蔷薇斗兽场那一次和全振磊的对战，每一次出手，每一次收刀。


    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这里。


    混然间，牧小满像是站在了一条人生的墨痕上，没有实验室，没有任何东西，这里一片白色，而这条白色地面显眼的墨痕上，只有她自己。


    回头看，起点处站着的，是刚来到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的全部了解，都是靠记忆里场景的自己，她在狩猎区里小心地生活，带着小小的五十万，避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其后，是那晚小院里的自己。


    她通过了那些非人的考验，盘腿坐在师父面前，师父用自己的内息，带她领略到了另一个层面的世界，漆黑的天幕中，她周身围绕着星辰的光芒。


    再几步，是站在苍山悬崖下的自己。


    因为师父，她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逐渐了解了这里的规则，也明白整个社会秩序的安定和疯狂，冲破第一层瓶颈让她欣喜激动。


    她其实知道，在她跳下苍山悬崖时，师父一定就在她身边的某个地方看着。


    她一直没说，就算说出来，师父也一定会嘴硬说她只是路过，像她第一次在巷子里杀人出来时那样。


    最后，就是此时坐在椅子上，即将被电熟的自己。


    牧小满幽幽看着脚下这条墨痕，和面前还在颤抖的身体。


    她死去过，所以她不怕死，也对死亡没有恐惧的感觉，这也加重了她骨子里的疯狂，当一个人极度恐惧过一件事，并经历过后，第二次面临这件事，就不会再有多少恐惧的感觉。


    人世间，能够让人害怕恐惧的事很多，但真正面临过后，才知道也就如此罢了。


    还能有比死亡更糟糕的事吗？


    虚影感受着周围不断上升的温度，闭上了双眼，缓缓走向了椅子上的身体。


    她曾经无比讨厌过那个世界，无比怨恨过她的父亲，多少个不能睡去的深夜里，她的心就会像浸透了毒汁一样恨透了所有人。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圣人，不抱怨不意味着她不记得。


    为什么是她遭受这些？


    凭什么是她经历这些？


    她以为她忘记了，她以为她不在意了，可木桩里拔出来的钉子就是会留下深深的痕迹，但也是这些痕迹，让这个木桩成了独一无二的样子。


    大失莫逾亡也，身存则无失焉。


    她这辈子最大的失去，就是她的一条小命，但现在她还活着。


    大得莫及生也，害命则无得焉。


    她最大的收获也是这条命，她也永远会是她自己。


    却见，那虚影脚步愈发坚定的走向椅子上的身体，宛如倦鸟迎向归宿，在漫天的黑烟中，紧紧拥抱住了相同面孔的自己！


    咔擦一声，是约束带断裂的声音。


    随后，宛如玻璃落地时的碎裂声，是牧小满冲破瓶颈的声音。


    她感受着身体里灌入的力量，周围的黑烟像是在避开她的气势，然而牧小满并没有停下这股内息。


    强大的内息重新汇聚，脖子上的皮肤恢复了一瞬，又瞬间变红。


    牧小满握紧双拳，笑着喊了一声：“继续！再来！”


    生死关头的一瞬间，更加蓬勃的力量在身体里汇集成溪流，借助电流的力量，继续朝前涌去，在接触到拦在前方的瓶颈后，静了一瞬，带着电流，狠狠朝前撞去！


    咔擦。


    她成功了！


    那资料上的推演是正确的！


    再次灌入的力量让牧小满信心大增，在一片狼藉中笑得肆意：“这么好的机会，不试试怎么行？再来！再来！！”


    她接受所有，她感谢命运。


    牧小满从不后悔来到这里，从不后悔认识所有人。


    在六月化成红色光电飘向天空时，牧小满就在想，如果有这么一天，她会为了谁有这份果决吗？谁会为了她跟命运交易吗？


    然后，她想到了卫樊离。


    年少的牧小满不得不承认，她有点想她。


    我会继承你，我会超越你，我会……保护你。


    她想，她要活着出去，带着大土，带着吴三白，活着站在她面前。


    钻心的疼痛出现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寸筋脉仿佛有一千根针扎在上面，身体里好像燃起了一团火，牧小满有种要被烧化的错觉。


    她不能停下来。


    凝实的内息继续向前摸索，一如刚才那样，静默在瓶颈前，随后猛地撞去！


    咚——


    带着余韵的声音宣告着牧小满的失败，牧小满拼命忍着喉咙间的鲜血，压抑不住的血液透过唇齿滑落下来，越积越多，红色的血液和她脖子上颈圈处的颜色像是要融合在一起。


    不一会儿，黑色的颈圈就染上了温热的颜色。


    牧小满重新汇聚内息，内息在电流中奔腾返翻涌，凝实后，继续向前撞着。


    “给我破！”牧小满咬着牙，每说一句话都戴着血液的腥甜。


    她看不到此时自己凄惨的样子，椅子上的身体颤抖的没有那么厉害了，但七窍下面都是一道道血痕，脖子上的颈圈染着红色，那鲜艳的颜色层层下滑，透进衣襟。


    苍白的脸宛如画纸，被那些血痕画出一汪救赎。


    “给我破！！”


    趁着被电流颤动的刹那，裹挟着电流的海浪在这一声厉喝中一往无前！


    咔擦。


    轻盈的声音让牧小满浑身蓦地一松。


    她睁开眼，眼底不再有暗金色的痕迹，而是一如既往的漆黑如墨！


    “哈……”她笑得张扬，笑得锋利。


    站起身，牧小满歪了歪脖子，镇定自若的向晶门走去，踏出一步，她抬手握紧颈圈，再一步，苍劲的内息削碎锁芯，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她就把这颈圈握在了手里，颈圈内部的凸出来的两处地方甚至还闪着幽蓝的电弧。


    她勾着唇角，手里拿着这个颈圈，直直走了出去。


    “你们的礼物，我接受了，我的礼物，你们受得起吗？”


    呢喃的声音随着风吹了出去，迎面而来的士兵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拔枪，就被牧小满弹指间钉在墙上。


    “那名实验体冲出来了！保护院长！”


    “队长！副院长醒了！怎么办？！”


    混乱中，这样的声音就像是为牧小满指出了一条路，锋利的目光仿佛能透过面前的墙壁。


    牧小满一步杀一人，踩着满地的尸体，向陆皆余和卫向明所在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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