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20

    第101章


    被人群包围的陆皆余望着冒出黑烟的楼梯口, 不自觉扶了扶眼镜。


    “院长，电力箱已经关掉了，下面已经有人下去救火了。”乔勉奋力跑了过来, 拉着陆皆余的胳膊。


    他现在不着急实验室的问题了，他现在更着急副院长啊！


    “院长，副院长醒过来了, 一直要下去抢救下面的研究资料, 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 怎么办？”


    乔勉心里简直要气死了, 资料再重要，还能有命重要吗？偏偏他们过去劝的人都被副院长骂了回来，还一直说他们根本就不懂下面那些东西都意味着什么。


    他确实不知道下面的资料意味着什么, 但他知道如果放副院长下去意味着什么！


    虽然这位现在只是个副院长, 但人家可是主家的人，但凡出了什么事, 他们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陆皆余此时也不耐烦起来，那个实验体说了这么多话，陆皆余只觉得她评价卫向明那几句话才是对的，卫向明此人，做事瞻前顾后, 犹豫不决, 不分轻重缓急。


    他面色寒峻地跟着乔勉走过去。


    卫向明身边围了一圈的人，都在苦口婆心地劝他, 想尽办法不让他往研究所那边冲过去, 一群人墨迹的卫向明恨不得把人打走, 这时候，看到陆皆余走过来, 简直跟看到救星一样。


    “陆皆余！你快让他们让开！”


    陆皆余自然没有理会他这句话。


    其他人见院长来了，也都纷纷让开，陆皆余走进，看着卫向明因为挣扎而凌乱的衣服，声音一如既往：“你不能下去，卫向明，下面很危险，已经有人去灭火了，等火灭了你再下去不迟。”


    “那到底什么时候火才能灭？！”卫向明现在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下去救资料了，但这么干等着他也心焦啊。


    “还有那个实验体，我被打晕了没看到，那个实验体呢？”


    说起这个，陆皆余抿抿唇，语气像是在宣告什么：“她死了。”


    这三个字让卫向明原本迷蒙的头脑瞬间清醒，提高了声音：“她死了？！她怎么能死？你们为什么不带她出来？你知不知道她有多重要！”


    那是他整个实验的希望啊！


    “因为你的过失，实验室机器全部短路爆炸，就连关押她的晶门开关都损毁了，我们离开时，她脖子上的颈圈还在以你设定的最大电压工作。”陆皆余陈述事实道。


    他认为卫向明这脾气发的就没有道理。如果不是卫向明被实验体刺激，在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下，做出了这样失去理智的事，实验室里的机器也不会损毁的这么严重。


    现在他只庆幸每间实验室的线路都是独立的，下面的短路情况不会危及到整个研究所的线路，所以受损失的也只有卫向明手里的这项实验。


    卫向明显然也反应了过来。


    他知道陆皆余说的是事实。


    但他依旧觉得陆皆余说的这些话，每一句都是在指责他！


    如果对方把情况如实报告上去，卫向明不用想都知道，家主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背后一阵冷汗，面上强作镇定道：“我明白院长的意思了，既然这样，还是让我先下去看看情况吧。”


    总之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实验体已经成了熟肉，他也要从里面找出足够给家主一个交代的东西。


    陆皆余正想说什么，还没张口就被周围人的惊呼声打断了。


    “快看！有人出来了！”


    “怎么都是穿着病号服，出来的不是医生啊？”


    “他们，他们都是下面的实验体！不能让他们过来，让他们全都到院子里去。”


    士兵中领头的小队长率先发现了不对劲，那些冲过来的实验体却都跟疯了似的，根本不听他们的警告，见这些人怎么都说不通，小队长也不再犹豫。


    “开枪！不许让他们——”


    一道劲风袭来，小队长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一瞬间，整个人仿佛是被锤子砸进了墙里，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穿着病号服的人从下面蜂拥而出，他们脖子上再没了受制于人的颈圈，重见天日的人们大声呼喊着：“我们自由了！我们出来了！”


    有的人不顾一切地朝外面冲出去，还有的人捡起地上死去士兵的武器，逼退所有前来阻拦的人，朝还活着的士兵放冷枪。


    所有人都陷入了慌乱，尖叫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牧小满就站在那里，找到卫向明和陆皆余后，抱着手里的人，对身边的大土说道：“你想报仇吗？”


    同样的问题，她也问了这些被关起来的实验体。


    她本来准备循着声音找到这师兄弟两个的，结果走出门就看到了火势已经烧起来的实验室，下面的实验室都是连起来的，虽然不知道那些晶门能不能防火，但火势一旦成型，就算不被烧死也会被浓烟熏死。


    于是牧小满就顺着记忆里的路线，去那些被关押实验体的地方，一间间找大土。


    顺便把人都放了出来，他们的颈圈也都被牧小满打开了。


    既然这里布满了罪恶，那干脆就不要存在了。


    她一路走着，没找到大土，反而先找到了W-02。


    随手抓了一名还没来得及逃走的研究人员，逼问了才知道，原来，她被关的这些天里，卫向明并没有停下暗卫们的实验进度，甚至在有了牧小满这个实验体后，对他们的态度变得十分随意，以往不敢注射的药剂量，不用考虑就注射了下去。


    牧小满看到W-02时，人已经瘦的只剩下一具骨架，青年撑着轻的都吹不起头发的呼吸，求牧小满杀了自己。


    “看来我还是幸运的，能撑到你来。”


    青年泛着灰色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生机，就连身体都在发抖，像是在忍受什么酷刑，即便如此，他听着牧小满的脚步声还是有了笑意。


    “他们都撑不下去了，我不肯死，就是在等你。”


    牧小满不知道她该说什么，只能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沉默着聆听。


    青年也不需要她安慰自己，他借着牧小满的手臂坐起身，无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我听到外面那些消息了，你还活着，说明你成功了。”


    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帮不了这个孩子，他数着酷刑一样的日子，就是想撑下去，等一个变数。


    那边实验室刚混乱起来的时候，W-02还想过，如果这个孩子死了，那他就更不能去死了，他得活着告诉001，这个孩子的消息。


    幸运的是，他等到了。


    “我……”青年灰色的脸蓦地红润起来，整个人明显有了精神，他紧紧握住了牧小满的手臂，语气急促，“你，你能不能帮我告诉她，我不恨她，我们都不恨她。”


    牧小满看着青年明显回光返照的模样，想了想，握住了青年的手：“……你有名字吗？”


    青年脸上的笑顿了顿，声音叹息一般：“我们没有名字，只有她才有名字。我们这一批暗卫还活着的，应该不多了，我们被送到研究所前，团长和教官们都被关起来了……如果可以，请你告诉她，能不能……救救他们？”


    “有时候想想，暗卫团的生活其实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难过，教官们虽然严厉，对我们也很关怀，我们之间的小打小闹，团长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以为……我这一生没什么好回忆的，没想到快要死，想到的还是在暗卫团的日子。”


    他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愈发弱下去。


    “求你们，救救他们……”


    青年靠在墙上的头无力的垂下，牧小满握住的手也没了力道。


    她死死盯着带着笑意，像是睡着的W-02，把人抱了起来。


    “你应该不会喜欢这里，我带你出去吧。”


    她想不到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了。


    牧小满就这么抱着一具瘦的脱了型的尸体，找到了大土。


    见到牧小满的那一刻，大土躺在地上，喃喃道：“我又是在做梦了吗？不然怎么会看到小满……”


    看清楚牧小满抱着的人后，大土又有些奇怪。


    “我不认识这个人啊，他怎么会出现在大土的梦里？”


    牧小满把手上的人放下，走过去解开他脖子上的颈圈，随后捏着大土的脸，直到把人捏的睁大了眼睛，才吸了吸鼻子道：“疼吗？疼就不是在做梦。”


    听到她的声音，大土眼里都冒出了泪花，话音带着几分委屈：“可狄巍说，大土的梦就是痛的。”


    牧小满本想拍拍他的头，听到这句话，手就拍不下去了：“狄巍……是谁？”


    “是大土的朋友。”大土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但他很腼腆，都不怎么说话。”


    “这些话等出去再说。”四周的烟越来越多，牧小满重新抱起W-02的身体，“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大土兴高采烈的应着，没有发现，转过身的牧小满带着杀意的脸色。


    牧小满很清楚，大土身上一定有了她不知道的变化，而这些，都跟那天陆皆余所谓的刺激实验有关。


    这两个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此时，站在走廊上的牧小满还在等着大土的回答。


    奇怪的是，以往有问必答还话痨的大土却没有说什么，而是以一种牧小满从未听过的，带着恨意的声音：“我来报仇。”


    早有所查的牧小满转过头，看到一脸阴沉的大土时，还是怔了怔，她试探地问道：“……狄巍？”


    一脸阴沉的人好像很不适应似的，对着牧小满点了点头：“……嗯。”


    不等牧小满再说什么，他对着陆皆余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手挥了一下。


    “院长小心！”早就盯着他们的乔勉把院长用力往旁边一推。


    跌倒在地的陆皆余抬起头，看着他原本站着的地方多出来一根尖尖的土刺，再看看不远处的A-13，往常冷峻的脸上竟然现出了笑意。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不，你不知道。”牧小满当然明白他在高兴什么，也知道这样的人弱点在哪里。


    这人最看重自己的实验，最想追求的也是手里的实验成果。


    她对着陆皆余道：“你不知道吧，他不是大土，他叫狄巍，是大土受了刺激后，出现在大土身体里的第二人格。”


    “所以，大土根本不能作为你实验成功的例子，而你的实验，注定是错误的。”


    “不可能。”陆皆余坚定说道，“只要有更多的实验体，我一定能找到规律，老师的路没有错。”


    “那你没有机会了。”牧小满轻轻道。


    话音落，狄巍迅速出手，拔地而起的沙土迅速笼罩住怔愣在原地的陆皆余，一座囚牢就这么困住了陆皆余。


    “你不能杀我，我会找到普通人成为进化者的规律，我会改变世界！”


    狄巍没有任何回答，手指微微一拢，拔地而起的囚牢中，骤然长出密密麻麻的土刺，尖锐而锋利，细密的土刺坚硬结实，轻易便能扎穿陆皆余的身体。


    “唔额——我……实验……一定成功……”


    被扎成了筛子的陆皆余像是被刺破的血袋，鲜红色顺着土刺滴落，浑身上下只有头颅，眼中的光熄灭前，嘴里还在喃喃着自己的实验。


    “院长！”


    “院长死了！院长被那个实验体杀死了！”


    本以为找到主心骨的医生护士们纷纷往后退开，而那些研究人员早在情况不对时就转移了阵地，还活着的人中，有的人偷偷从小路逃跑，有的人顺势藏进病人的房间。


    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实验体最恨的不是精神病院的医生和护士，而是他们。


    一旁亲眼看着自己师弟死状的卫向明慌了，他拉着身边的下属就要往后逃，刚转身，看到的就是牧小满的笑脸。


    “别走呀，我的礼物，你还没收呢。”


    温柔的语气让卫向明惊恐地坐在了地上，牧小满扛着W-02，慢悠悠拿出那个还在工作的颈圈，笑得和蔼可亲。


    “你看，我专门给你留着的。”


    卫向明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摇着头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你不能杀我，我是卫家的人，我是卫家嫡系，我父亲是卫家家主卫淮渠，你杀了我，卫家不会放过你的……”


    牧小满勾着嘴角，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嘶——我没告诉你吗？”


    “卫锐泽就是我杀的。”


    她语气随意的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你真不算什么，老话说得好，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到了那边，记得帮我问候一下卫锐泽。”


    卫向明只觉得她伸过来的手带着如有千钧的力度，让他不能动弹，他睁大了眼睛，恐惧地看着这个实验体把那个还在发电的颈圈，缓缓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可以，不行，我会死的，我会——额额额——”


    牧小满仍是随意的口吻：“我知道啊。”


    你要是不会死我还不把这玩意带上呢。


    她感觉得到，要不是她跟五十万有契约，这条命差点就交代出去了，她怎么熬过去的，卫向明当然要试一试。


    ……


    吞天看着又活蹦乱跳的五十万，生气地都忘了嘴里咬着的草药。


    五十万晕过去还在叫的时候，吞天急得围着五十万转了半天。


    刚见这只幼崽好一点了，还没来得及问，幼崽就一猛子扎进巨角鹿的肚子，继续吃肉，吞天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见幼崽吃着吃着就又趴下去了，趴下去前嘴里还带着一块没咽下去的肉。


    吞天沧桑地看了看天。


    上去把肉从幼崽嘴里挖出来。


    “吼。”蠢货，蠢货，蠢货。


    五十万第二次晕过去时，情况比第一次还要糟糕，嘴巴、鼻子、耳朵、眼睛竟然都在往外冒血！


    吞天看了好久才确定，这不是幼崽刚刚咽下去的，明明巨角鹿没有问题，为什么幼崽在痛苦？


    想不明白的吞天烦躁地长啸一声。


    等了好一会儿，吞天把五十万叼着后颈放到石头下面，确定这个地方很隐蔽，不容易被其他异兽找到后，就出去找了一丛草，咬着带回来。


    这个草吞天自己肚子不舒服的时候也会吃，吞天觉得应该能管用。


    谁知道刚回来，就看到幼崽大口大口的在吃巨角鹿！


    “吼！”


    叼着草药的吞天再也忍不下去，上去就给了五十万一巴掌，把五十万狠狠拍在了巨角鹿身上，五十万差点被嵌进肉里。


    “嗷——”


    五十万闷闷的声音从吞天脚底下传来。


    第102章


    吴三白看到那边混乱的安心精神病院时, 手里正拿着一张安心精神病院招聘护士的宣传单。


    听着不时传来的枪声，不知道为什么，吴三白就是有一种感觉。


    这个场景, 绝对少不了牧小满。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自从认识牧小满以后，吴三白见过的混乱大场面, 就没有不跟丫无关的。


    吴三白准备了好几天, 靠着游回和久姨的帮忙, 才把一切安排好, 现在他把自己的红头发染回了黑色，眉毛和发型都做了一些改变，游回甚至还在他脸上画了几笔, 随后拍着胸脯保证, 只要不仔细对比，绝对没人能想到, 他就是先前被送进地下研究所的实验体。


    万事俱备，吴三白便拿着这张招聘单出门了。


    谁知道游回非要跟着一起，说什么他考过一次，有经验得很。


    想起他顺手甩了病人两耳光的事，吴三白还是让他跟着了, 毕竟有个衬托在, 他被录取的可能性应该会大大增加。


    两个人一路走到安心精神病院这条路，还没靠进呢, 就听到那边的喧哗尖叫声。


    吴三白当即扔下手里那张轻飘飘的招聘单, 闷头就要往那边跑, 说不定这事情真跟小满和大土有关，他过去了也能看着帮他们。


    安心精神病院地方偏僻, 哪怕这会儿里面动静有些大，但火势很快被扑灭，战斗结束的也快，便没有惊动到住的近的几家居民。


    毕竟精神病院哪天不都是吵吵闹闹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吴三白刚跑出去几步，被身后追上来的游回死死拉住。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啊。”


    游回拉着吴三白的胳膊不放手，他心里腹诽着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么冲动，丝毫没有自己也才比吴三白大了三岁的自觉。


    他缓缓道：“就算你去了，你以什么身份进去，更何况现在那边乱起来了，你过去他们也不会放你进去的。”


    那边乱起来了，他们反而拿着招聘单子过去应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嫌疑吗？


    还不如先回去等着久姨回来，久姨在里面，知道的情况肯定比他们多，何必现在凑上去。


    “你听我的，我们先过去看看。”吴三白说道。


    他有八成的把握，这事情就算跟大土没关系，也绝对少不了牧小满。


    吴三白啧了一声，甩了甩抽不回来的胳膊，难得对着游回平心静气道：“这事情绝对跟牧小满有关系，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帮到她呢？”


    “什么事跟牧小满有关系？”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悠悠在两人身后响起。


    两人回头，看到的就是一行五人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游叔！罗叔！”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游回，他惊喜地走过去，站在其中一位长相英俊儒雅的中年男人面前：“游叔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跟久姨在这边待了这么久，把那个精神病院的事情查的都差不多了，你们都不来，红豆她们说要过来，谁知道人还没到，那边就出了事。”


    游回三两句把事情交代清楚。


    他看向另一位身材圆胖的中年人，调笑道：“罗爷，你出门一趟又胖了吧？我看你肚子又圆了。”


    罗宇峰一拍肚子，手上的木珠手串便露了出来，他人圆胖，为人仗义，行事说话都很洒脱，听到游回的话，不仅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你不懂，这叫有福像，不过我可没胖，跟着他游聿明这趟出去，我可吃大亏了。”


    卫樊离没管他们之间的寒暄，带着十八和十五走到吴三白面前扫了他一眼，态度温和道。


    “小子，你刚刚，说牧小满怎么了？”


    吴三白不知道他们是谁，但看游回那样子，和游回对他们的称呼，他猜得出来，这两位应该就是游回一直挂在嘴边的人，天意组织的老大，另一个应该就是外面传的“罗爷”。


    能跟这两位一起出现的人……


    他视线回到面前人身上，想了想，问了句：“……薪火？”


    卫樊离挑挑眉，干脆点头：“对，我是她师父，你是小满的什么人？”


    这小鬼要是学了凌昊武出任务的毛病，就别怪她敲破她的头。


    吴三白一听这人说是牧小满的师父，他正色道：“您，您好，我是牧小满的朋友，我叫吴三白。”


    说完，他赶紧指着出现嚎叫声的精神病院，着急道：“小满现在就在里面，大土被抓进去了，我们去救人，本来是能逃走的，但我跟大土被一个叫卫沿的高手发现了，大土被他们抓回去了，小满也没逃出来，今天那边出事了，我觉得肯定跟小满有关系。”


    卫樊离点点头，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有些好笑。


    合着十八捡到的那个卫沿，是这小鬼送过去的？想到十八说的那道白光，看来小徒弟这一趟收获不少。


    她转头看向罗宇峰，略略提高了声音：“胖子，开门去那边，老娘要去找我徒弟。”


    一听这个称呼罗宇峰就牙疼，他在外面，谁见了不好声好气的喊一句“罗爷”，就这女人，每次都喊他胖子。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这能力，在你眼里就是当出租车使的是吧？”


    哪怕不满，他还是照着卫樊离的话，在众人面前开了道门出来。


    没办法，谁让他跟游聿明跟常家打起来的时候，人家出手帮了一把。


    他们这次中了人家的计，险些阴沟里翻了船，要不是碰上了来找他“打车”的卫樊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那地方出来呢。


    他跟游聿明去了一趟99号基地，常家的主家就在99号基地，他们这次就是要去常家主家的研究所，凭借罗宇峰的能力，可以说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困不住他。


    谁知道常家主家里竟然有东西能屏蔽进化者能力。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的人，还是他们常家新研发出的机器，反正当他和游聿明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的空间能力已经用不出来了，不仅他俩，他们带去的人也都没了能力。


    其他人拼命掩护两人撤退，两人带去的十人死了一半，他们才走出了屏蔽范围，也就是正被围困，罗宇峰准备带人离开的时候，卫樊离就找过来了。


    还能怎么办，一起带着吧。


    罗宇峰举起双手，手指合拢，又慢慢拉大距离。


    眨眼间，吴三白眼睁睁看到距离自己三步远的地方，出现一道金色光门，光门后的不远处，就是牧小满和大土的背影。


    “牧小满！大土！”


    他率先跨了过去，把两个人上上下下检查一遍，发现人都没事，才安心下来。


    牧小满望着突然出现的吴三白，脸上的笑意真诚了许多：“三白，你怎么来的？”


    一旁，狄巍阴郁的脸沉了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就是大土带着憨意的笑脸：“三白！大土好想你。”


    卫樊离抱着手臂，走过光门，看到的就是穿着病号服的小徒弟。


    她环视四周，视线一一扫过土笼子里被扎穿的人，牧小满脚边那具电的焦黑的人形物体，还有牧小满手里抱着的尸体。


    最终，她停在牧小满染血的胸前。


    这会儿牧小满脸上的血都干了，脸上身上都是她还没来得及擦，就已经干了的血痕，尤其是七窍下面的痕迹还有脖子，整个上半身的病号服上，都是斑驳的血。


    这些痕迹，一看就是牧小满自己的血。


    心情不好，卫樊离身上的威势对着全场一扫而过，所有还在逃跑的医生，或是发病了的病人、实验体一瞬间全都安静了下来。


    就连牧小满都有些紧张。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家师父生气了。


    游聿明和罗宇峰对视一眼，拉着游回，各自往后退了两步，尽量避免这女人把怒火撒到他们身上，两人加起来，实力也不是不能跟卫樊离比，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这女人能不惹，最好还是别惹。


    而十八和十五也缩了缩头，不敢出声。


    老大多少年都没这么生气过了。


    这么想着，两人给了牧小满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你自己搞定吧，她们不敢上去，反正也是你惹的。


    看着那两个靠不住的，牧小满心虚地低下头，随后笑得谄媚灿烂：“……师父，您怎么来了。”


    卫樊离什么话也没说，走过去一伸手，轻柔如风的内息就在牧小满身体里转了一个来回。


    表面上的东西牧小满还能打个哈哈，但身体到底什么情况，师父这么一弄就全知道了，看着自家师父越来越黑的脸色，牧小满不安地捏了捏手指。


    卫樊离收回手，瞪了牧小满一眼。


    “我给你们五分钟，离开这里。”


    她明明说得很轻，但这道声音就是传遍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旁的医生和护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摸不准这位高手是什么意思，真的会放他们走？是不是骗他们的？


    久姨混在里面，看了眼那边的游聿明，见他微微点头，便拉起身边这位叫熊小宝的病人，温柔道：“走吧，我带你出去。”


    有了她打头，其他人也跟上她的步伐，整个精神病院，更多的还是被误抓进来的普通人，还有就是被送进来的低级进化者，看守这里的士兵也全都死了，此时见有高手来了，他们也不敢再待，纷纷跟着久姨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整个安心精神病院就成了空荡荡的，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只剩下了他们九人。


    直到此时，卫樊离才一把揪住牧小满的耳朵，不客气道：“死小鬼你长本事了是吧，你师父我当年都不敢像你这样鲁莽，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你翅膀硬了是吧，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全靠你命大你知不知道？”


    “啊——痛痛痛——师父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牧小满也不敢扒拉师父的手，只能歪着头喊了几声，她知道师父这是担心自己，也知道师父说的都是真话。


    如果不是她跟五十万有契约，五十万又愿意替她分担伤害，第三次冲击瓶颈失败那会儿，她人就已经凉了。


    但当着这么多人被师父揪耳朵，牧小满再怎么脸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忍着痛，小声道：“师父，好师父，大美人师父，这么多人呢，咱们回去说，回去说。”


    卫樊离深吸一口气，才忍下把人在这儿打一顿的冲动。


    放下手，平静了脸色，才有空看她一直抱着的人，她盯着那张脸好一会儿，才皱着眉道：“002怎么会在这里？”


    “师父，他，他死了。”


    牧小满便把W-02死前的话全都告诉了卫樊离。


    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自家师父的脸色。


    卫樊离的反应并没有她想象地那么大，听完后，她只是面无表情，眼神带着牧小满看不懂的神色，轻轻从牧小满地怀里接过W-02的身体。


    “我知道了。”


    第103章


    古朴端严的宅院静静坐落在枫山上。


    漫山的枫叶早就过了最绚烂美丽的季节, 冬季的脚步来临，无处不在的枫树上，挂着的都是枯黄的叶片, 寒霜浸染，满山枯黄。


    山下的路干净宽阔，不时还会有名贵低调的汽车从山脚下驶来。


    来往不仅有严密的巡逻小队, 小队中每个人身后还带着一条机械狗, 越过高高的墙壁和长长的走廊, 便能看到一片还未上冻的碧绿湖泊, 湖边站着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枫树，在所有枫树上都挂满枯叶时，只有这颗枫树还是一树火红。


    风轻轻吹起, 树叶哗哗作响, 树下，坐在摇椅上的老者悠悠晃了晃。


    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坐在另一边, 就着红炉上的水徐徐泡着茶，偶尔一两片树叶落下，带起的微风推着茶香朝老者吹着。


    穿着燕尾服的老管家梳着整齐的白发，面上有些焦急，但依旧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来, 微微俯身, 在老者耳边说着什么。


    原本安逸闭眼的老者骤然睁开双眼，眼中像是带着刀剑般锐利。


    “我不是让卫沿跟过去了吗？为什么还能出事？真是一群废物。”


    见家主说话的口吻带上了明显的不悦, 管家仍然镇定道：“家主可要见一见他们？”


    “把他们带过来吧。”老者缓缓开口道。


    管家依言下去, 一旁的女人将泡好的茶放到老者手边, 轻轻道：“爷爷喝茶。”


    老者端起茶碗吹了吹，尝了一口, 笑道：“喝来喝去，还是水柔你泡茶的手艺最好，茶香都出来了。”


    被夸赞的女人微微一笑：“爷爷喜欢就好，往后爷爷想喝茶了，就让人叫我来，哥哥们都不喜欢喝这个，我一个人泡茶也无聊，往后咱们爷孙作伴。”


    “这个也好，你哥哥们这些年轻人懂什么，你说的事爷爷会考虑的，哦对了，我这儿还有些好茶叶，可都是他们在外面寻摸来的，我让人带你去看看，喜欢什么茶叶就拿回去，我老了，喝不了那么多。”


    说完，老者随后招来人，把女人带了下去。


    而陈朔带着身后的两名研究员，跟着前面的老管家，走了快五分钟才看到大枫树下，家主的身影。


    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如果不是要汇报情况，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家主几次，陈朔提着箱子，不着痕迹地擦了擦汗，恭敬地站在管家身后，一眼也不敢乱看。


    卫淮渠略略看了这年轻人一眼，从摇椅上站起身，背着双手走到湖边：“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向明是怎么死的。”


    陈朔不敢耽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从头到尾一一说清楚。


    就连他也不清楚这群人是怎么出现的，如果不是他看到情况不好，把衣服换成了病人服，他估计也逃不出来。


    安心精神病院爆炸了，包括地下研究所。


    陈硕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声冲天的巨响，动静大到把77号基地的城防小队都给引过来了。


    但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么寻找，都没找到任何人的痕迹，甚至基地大门都没有相关人员的进出记录。


    所有参与了那项实验的人都死了。


    他虽然和乔勉同为陆院长的助手，但他不得陆院长看重，一直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是被打发到上面，管着精神病院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因为这件事怨恨过，但现在他只觉得庆幸。


    尤其是他看到陆皆余和卫向明的死状后，这种心情达到了顶峰。


    能做到陆皆余的副手，陈朔也不傻，他换完衣服后就悄悄潜入了地下研究所，把他能找到的资料全都拷贝了下来，做完这一切再上来时，两位院长已经死了。


    他是在听到那突然出现的高手，说出那句“我给你们五分钟，离开这里”，混进人群，跟在为数不多的医生后面，离开精神病院的。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冲天的爆炸声响起，再回头，原本伫立着安心精神病院医院大楼的地方，就成了一片废墟。


    “所以，你带回来的资料上，没有古籍功法的实验记录？”卫淮渠淡淡问道。


    这位老人没有丝毫丧子之痛的悲伤，反而一点点询问着那边的实验进度。


    在得知陈朔肯定的说辞后，老者轻叹一声：“那……陆皆余的实验呢？”


    陈朔不敢怠慢，这也是他能出现在这里的凭仗之一，他没有带回来卫向明的实验资料，但他带回来了院长的实验结果。


    现在院长已经死了，作为院长副手的他，正好顺理成章的接受院长的一切。


    他的实验，他的地位，他被家主的重视……


    “据我所知，院长正在进行的实验中，14名实验体中已经有1名实验体成为了进化者，尽管剩下的实验体都已经废弃，但是家主，我依旧认为院长的实验有继续研究下去的价值。”陈朔肯定道。


    这样的结果显然让卫淮渠的面色好了许多。


    “那就证明给我看吧，管家会为你安排好一切，我需要尽快看到这项研究的结果。”


    陈朔双眼一亮，重重点头：“家主放心，定然不负家主所望。”


    一直站在一旁的管家笑容和蔼地站出来，带着他们离开这里，路上对着仆人交代了几句，再把家主的命令下达下去，安排好一切后，他才回到老者的身边。


    卫淮渠静静望着湖面，半晌，才出声道：“快过年了吧。”


    管家带着笑脸，站在老者身后点点头：“是啊，也就还有一个月了。”


    “时间还真是快啊。”卫淮渠想到了那个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存在，话里带着不知名的意味，“还真不愧是卫风华的种，让人厌恶。”


    “家主，都过去多少年了，这都是以前的事了。”管家脸上的笑意落了下来，“她永远不会知道的。”


    都是死了一百多年的人了，谁还会记得呢？


    “放出消息，年关那天，卫家要处决这一代暗卫团剩下的所有人，往后，卫家再不需要这样的存在。”卫淮渠沉声说道，“时代变了，长老团说得对，卫家的刀也该更新换代了。”


    刚好研究所在另外的方面取得了进展，招进来的进化者也陆续进入了工作状态。


    “让我看看，她会不会做出，和当年卫风华一样的选择。”他沉声道。


    管家顿了顿，应声退去。


    ……


    此时的牧小满心情非常复杂。


    她正因为自己的冲动，被罚顶着一个水缸扎马步，面壁思过。


    卫樊离坐着十八搬来的小马扎，一边剥瓜子，一边用剥出来的瓜子皮教训牧小满。


    瓜子壳虽然很轻很小，微不足道，但别忘了，一片轻飘飘的树叶到了卫樊离手里都是杀人利器，更别提瓜子壳了。


    牧小满不仅要维持着水缸里水的平衡，还要注意瓜子壳的轨迹，知道她有第六感，卫樊离出手就更不用留情，那叫一个快准狠，哪怕她躲开了，也不免被溅出来的水泼了一脸。


    “师父，我真的错了。”牧小满拉长了声音求饶。


    “呦，还能叫的出来，看来我下手还是轻了，扶好你的缸别多嘴。”卫樊离悠悠道，“十五，给她把缸里的水添满。”


    等在一边的十五当即提着水桶，在牧小满幽怨的眼神中，往水缸里倒了半桶。


    嗖——


    又是一个瓜子壳袭来，牧小满赶紧挺腰右移，缸里的水立马往左晃出去一大捧。


    哗——


    大土抹干净脸上的水，偷偷看了眼站在最左边的吴三白，小声道：“三白，明明是小满在受罚，为什么我们也要站在这里？”


    吴三白跟着抹了把脸，瞥了他一眼：“你能怎么样，没见狄巍都被打回去不吱声了。”


    是的，自从知道大土身体里多出来一个人后，吴三白不接受也得接受这个事实，按牧小满的话说，这位应该是个严重社恐人士，不像他这样的社牛。


    知道这两个词涵义的吴三白还很奇怪地问牧小满：“这就是社恐了？不是，他恐什么呀就社恐了？”


    牧小满就点了点他的肩膀，一脸真诚：“恐你们社牛。”


    两个人刚说完，就被卫樊离拉到这边面壁来了，他们不是没有抗议过，不熟悉卫樊离的狄巍都出来了，也不知道这大兄弟怎么想的，对着卫樊离就是一个土刺过去了。


    他被牧小满拉着，俩人站在一边看了半天。


    “你不担心吗？”吴三白指着那边打的有来有往的两人，“要不还是劝一下？”


    话刚说完，手里就被另外两个人分了一把瓜子，牧小满倒是很自然地接过来，四个人排成一排蹲在哪儿嗑瓜子。


    “你不懂，我师父这是逗小孩儿呢。”牧小满一脸平静。


    吴三白：“？？？”


    直到磕完了一把瓜子，吴三白眼睁睁看着，狄巍被卫樊离提着后颈，丢手绢一样，扔进他自己弄出来的坑里。


    再之后，他们三个就被拉过来继续面壁。


    狄巍显然不肯参与他认为很丢人的事，输了以后，睁眼的人就换成了大土。


    “喂，我听得到啊你们两个。”牧小满不服气地甩了甩头，刘海上沾着的水都被她甩干净了，“说好的有福我享，有难同当呢。”


    “呵，就是要让你听到。”吴三白不满地哼出声，“你俩哪个不是我治好的，怎么我也要跟着一起站。”


    嗖嗖嗖——


    牧小满倒是躲了过去，就是又泼了一脸水，吴三白和大土就没那么好运了，两人赶紧把腿往下压，不再说话。


    听到他们重新安静，卫樊离才慢悠悠收回手。


    她从来就不怕她们惹事，相反，她卫樊离的徒弟，不惹事才是最大的反常。


    哪怕是现在，卫樊离心里都还不解气，连破三层啊，真是小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自己冲破第九层瓶颈失败，但却不会因为这次的失败就停止，世家那边动作不断，现在卫家接连出事，不知道会不会狗急跳墙。


    想到牧小满转述的002临终前说的话，她心里又沉了沉，自己不可能待太久，她是一定要突破第九层瓶颈的。


    卫樊离叹气，她觉得十八找的那些教育资料可能没办法管用，她看了那么多，都说对付这样的青少年一定要有耐心，细心温柔。


    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老大，您让楚飞沉找的东西他发过来了。”十八趁着空隙走过去，把手上的阅读器递过去。


    卫樊离就这么一页页翻着，时不时对着牧小满甩出去几粒瓜子。


    她正翻着，阅读器上便跳出了一则新闻。


    “震惊！卫家将于下月处决暗卫团，这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卫樊离：“？？？”


    第104章


    “消息属实吗？”


    “老大, 根据楚飞沉查出来的信息，那条新闻不是卫家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十八看着面无表情的卫樊离，说话的声音也低了许多。


    自从那天老大从阅读器上看到那则跳出来的新闻后, 这两天心情都是肉眼可见的……平静。


    这种平静不仅让十八和十五不太习惯，就连牧小满也有些担心。


    她们现在还在石头镇，没错, 就是77号基地外的小镇, 她们现在住的院子还是天意组织提供的, 所有人临时挤在这座小院子里, 根据自家师父的说法，反正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就是图个方便, 想走了, 什么时间都能“打车”。


    此时，牧小满独自坐在一个小山坡上, 米白色的风衣外套被吹的徐徐作响。


    直到现在，她才有空清点系统里的奖励。


    当初系统颁发的任务是突破，用时越短，奖励越多。


    而任务发布当晚，她就被乔勉带到了实验室, 之后便借助电流的力量突破了三层瓶颈, 任务完成的极其出色，系统这次也格外大方。


    查看脑海中幽蓝色的系统面板, 一半的面板上, 是她的人物形象, 下面还写着几行小字。


    力量6.5，敏捷6.1。


    武器：黑焰唐刀（成长级）


    每个属性点都增加了2点, 如果说她现在的实力是B级，那么在这些属性的加持下，光靠拳脚也能跟A级高手打的有来有回。


    她的系统格子已经涨到了5立方米，相比于原先的空间大了不少。


    经过牧小满的检验，系统格子除了不能放活物外，其他的东西都可以放进去，交给系统保管。


    而她的系统格子里，现在飘着一个巴掌大的金黄色箱子，和一个白色的中级卷轴。


    以上就是她这次任务的完成奖励，牧小满微微抬手，把那个小箱子拿了出来，箱子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外表华丽精致，有点像现代女生梳妆台上，用来收纳饰品的小盒子。


    根据系统的解释，这是一个盲盒。


    系统的盲盒分为铁盲盒、银盲盒和金盲盒，里面能开出来的东西也不尽相同，用牧小满的话概括，铁盒开出来的，基本是日常百货类，银盒大多能开出武器类，金盒则是能开出来技能类，其中自然是金盲盒里开出的东西最好。


    又是拼运气的道具，牧小满挑挑眉。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她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牧小满缓缓打开那个巴掌大的金色小箱子，伴随着打开的瞬间，系统的提示音也随之而来。


    【开启金色盲盒，宿主获得主动技能，华丽出场。开启后，宿主将拥有BGM和灯光加持特效，不限使用次数。】


    牧小满：“……”你一个正经统还有这种玩意儿？


    “别说，你还真别说。”牧小满吐槽着系统，“你不会是那种，表面上正经，私底下抽烟喝酒烫头泡统样样都来的统吧？”


    【宿主无权访问。】


    系统一如既往的公事公办，一点都没有想跟牧小满探讨人生哲学的冲动。


    牧小满轻叹一声，把东西都收起来，然后通过契约了解了一下十几公里以外的五十万。


    她从五十万那里得知，自己曾经出现的危及生命的现象也在五十万身上上演过，不过，凭着一人一兽两条命抗过了第三次突破，反哺回来的力量让牧小满恢复如初，而后牧小满自愿分担五十万身上的伤害，就这么把伤害分担在了轻微范畴。


    就是，五十万的情况把吞天吓了一跳。


    虽然后来五十万好了很多，还是被吞天拍了一巴掌。


    得知此事的牧小满有些心虚，隔空安慰了一把五十万，顺便让五十万替自己向吞天问好。


    一人一兽就这么聊了起来，不一会儿，牧小满就知道了两只兽正准备去一个地方。


    吞天看中了一个地方的领地，五十万也觉得不错，两只兽正在打算找那领地的异兽打一架，如果成功，吞天就会在那里安家。


    至于五十万自己，成年后就会离开吞天的领地。


    人家说了，到时候要找一个比吞天更好更大的地方做自己的领地，就跟以前见过的那只鹰的领地一样。


    牧小满对此表示了鼓励，并告诉五十万，那只苍山巨鹰的领地是个异兽区，如果五十万想要成为异兽区的领主，最好还是在行动之前告诉自己一下。


    她跟五十万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五十万就被吞天叫着打架去了。


    异兽的世界很分明，吃饭，睡觉，打架，三件事就能概括它们的生活。


    “你这小鬼，怎么总有一种比我还沧桑的感觉？”


    卫樊离抱着手臂走过来，挨着牧小满坐下：“想什么呢？说出来师父给你解解惑。”


    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小徒弟没有朝气，也就挨训的时候才会跳脚，卫樊离以为她交了朋友就会好很多，谁知道交了朋友也还是这样。


    卫樊离觉得以后还是别看十八找来的那些资料了，什么《青少年心理指南》、《一万个帮助孩子的小知识》、《青春期——从零到入门》……


    她都翻了一遍，看完就把这些都扔到了一边，觉得小徒弟好像哪个都符合，又好像哪个都不符合。


    牧小满双手往后一杵，抬头看着天上不断变化的白云，冬季的寒风虽然凌冽，但对于现在的牧小满来说，足以无视它带来的严寒。


    “师父，你还会离开吗？”


    “会。”


    果然，牧小满心想，十八说师父冲击最后一层瓶颈失败了，以自己对自家师父的了解，师父肯定不会放弃的，相反，她想做到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以卫樊离的方式完成。


    她挪开一点位置，慢慢躺在卫樊离的腿上，卫樊离垂眸扫了她一眼，没说话，把一条腿伸直，由着牧小满伸出手环住自己的腰。


    “呵。”卫樊离微微勾唇，短促的笑了一声，“小鬼，撒娇也没用，这不是你该掺和进去的。”


    牧小满躺在师父修长结实的大腿上，双眼都是认真：“我愿意掺和进去。”


    从那天她知道卫家会在处决暗卫的消息时，她就知道师父不可能袖手旁观，哪怕没有W-02的哀求。她不知道那些人对师父来说意味着什么，但牧小满猜得到，他们很重要。


    起码对师父来说，很重要。


    她顺势提出了一起去的请求，结果无论她怎么说，卫樊离都没有答应。


    “那是我必须面对的责任，那是我的教官和团长。”卫樊离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任务。”


    “你那两个小朋友真的很不错，迄今为止，我见到过的治愈系进化者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更何况还有一个土系，哈哈，你是没看见游聿明看你们的眼神。”


    只要想到游聿明一脸暴殄天物的表情，卫樊离每次都能笑出声。


    她收的徒弟不一般，徒弟交的朋友也都不一般，就是他们，背后的故事一个比一个深刻痛心。


    “你现在刚刚恢复，近期突破的事情，你是想都不要想了。”卫樊离嘱咐完，意味深长道，“你们这一个个的，还是要多读点书啊。”


    牧小满：“……”总觉得没问题，但细品一下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伸了个懒腰：“师父，你希望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


    卫樊离学着她之前的样子，双手撑着身子，抬头望天：“我希望……不管它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不是现在这样就好。”


    哪怕进化者和世家的矛盾更加激化，或是世家之间失去平衡，这个世界应该改变了，秩序也需要有所变化。


    “走吧，再不走十八就要来找我们了。”卫樊离拍拍手，带着牧小满往小院子走。


    回到院子，十五果然已经做好了饭，两边组织的老大商量了一下，做饭这种事情就轮流来，薪火这边自然是十五出手，卫樊离和十八的厨艺就不提了，牧小满也就一个烤肉能拿得出手。


    暮色降临，余晖带着最后一点光亮洒在地上。


    饭桌上，卫樊离咳了一声：“明天我们就会离开这里。”


    “我们也待不了几天了，不过，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罗爷送你们走。”


    游聿明倒是毫不意外，安心精神病院和地下研究所成了废墟，卫家一怒之下公布了处决暗卫的消息，这显然就是公布出来给卫樊离看的。


    就是卫家那老东西把人藏的太紧，他们至今都没查出来，卫家的那些暗卫被关在什么地方。


    “当然方便，毕竟走之前，我得带她们去一个地方。”卫樊离笑道。


    罗宇峰在牧小满几人身上看了一圈，到现在还是痛心疾首：“小满啊，听说你原来是要加入我们天意的？”


    他也是查了才知道，卫樊离这位徒弟手里是有他们天意铁牌的，当初薪火跟他打听的就是这个人，奈何他不知道，才错过了这么一个好苗子。


    “你们那个铁牌，不是只要稍微厉害点儿的进化者都有一个？”


    十八才不想让他惦记牧小满，菜都没夹进碗里呢，转个弯就放在了牧小满面前：“小满，多吃点。”


    罗宇峰才不管那么多，跟着夹了一筷子肉丝放进吴三白碗里。


    “来来来，三白是吧？你也多吃点，你们年轻，都还长身体呢。”


    夹完菜，才对着十八道：“我们那个铁牌可不是看人就发的，能拿到那块牌子，说明都是我们天意欣赏的人才，对于人才，我们向来都是不拘一格，毫不吝啬的。”


    十八也不甘示弱，给大土盛了碗汤，笑着放在大土面前，转而看向罗宇峰：“我们薪火也不差，再说了，他们都是重情重义的人，都跟小满说好了加入薪火的，罗爷你就死心吧。”


    罗宇峰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游回，才对着牧小满笑容满面地温和道：“小满啊，咱们天意向来是福利最好的，像你这样的人才，每个月的奖金都能拿到六位数的联邦币。”


    “真的？”


    牧小满双眼一亮，就连身边的吴三白和大土都抬起头。


    奖金这么高？


    “怎么？想去啊。”卫樊离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三个。


    原本想点头的三人背后一凉，不约而同地摇头，头发甩得飞快：“不不不不，不想去。”


    “我们就是脸皮薄。”牧小满又加了句，“不好意思直说。”


    罗宇峰：“……”呵，还真不愧是这女人的徒弟。


    第105章


    牧小满现在正对着桌子上的卷子发呆。


    她颇有些不适应地拿起笔, 在草稿纸上计算着答案。


    说实话，从她被系统带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尤其是拜了个师父以后, 牧小满嘴上没说，但心里都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安稳日子的准备。


    谁知道现在突然被师父从喊打喊杀的生活里，提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校园生活。


    在那天师父说离开以后, 她们第二天就被打包来了95号基地, 牧小满在那时就知道, 师父她老人家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了。


    95号基地, 联邦联合其他世家共同开隔出来的基地。


    这座基地，同时也是五大世家对联邦展现出来的诚意。


    因为在这座基地里，有一所联邦综合大学——东江学院。


    不同于其他学校, 东江学院里的教师全部由联邦指定招聘, 其中大多都是联邦军部的高级人才。


    东江学院的成立，注定背负着世人的各种猜疑。


    有人说, 这所大学是联邦为了摆脱世家控制，走的第一步棋，从公民和世家种培养出自己的人才，时间会证明联邦的野心。


    也有人说，这所大学不过是世家给联邦设立的招牌罢了, 就算想要取缔, 也不过是世家一句话的事。


    而这一切的猜测，都终止于联邦综合大学第一任校长的手里。


    东江学院的第一任校长, 是当时联邦军事总司令唐烨的女儿, 唐云女士。


    唐云凭借着自己的身份, 还有想要创建一所为联邦打造人才的一腔热血，克服了重重困难, 顺利游说了各世家家主，在95号基地创建了这么一所综合大学。


    这位校长在任的十年里，颁布了一系列的措施，不仅制定了严谨的校规，还不惜重金聘请各世家里的天才前来讲课，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


    当时的世界，正是百废俱兴，战后的一切都在重建的阶段。


    这所大学不仅对所有联邦公民开放，每年还会向各基地开放一些名额，最开始世家只是碍于面子，把家里的一些旁系子弟送进去，但随着越来越多毕业于这座学校的学生，在联邦或家族中大放异彩，众人才真正把这所学校看在眼里。


    直到现在，已经是百年老校的东江学院，根本不用宣传，每年的招生季都会有海量的学生报名。


    而根据第一任校长当初制定的校规，学校招生不限年龄，过了招生季的学生想要进入学校，就必须接受学校的考试，考试成绩合格，才能被允许录取。


    这也是牧小满三人此时正在做卷子的原因。


    她们来的巧，学校正在放寒假，还有十天就要开学，卫樊离十分干脆的带着她们开始补课。


    看着她们三人交上来的卷子，卫樊离闭了闭眼，捏了捏眉心。


    站在她面前的三小只，除了牧小满外，吴三白和大土都低下了头，牧小满在现代的时候，好歹也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凭着她的成绩，绝对是重点大学的苗子。


    而东江学院的卷子并不算难，就是涵盖的东西很杂，牧小满浏览了一遍，光是挑着自己会的做，就差不多能够个及格分。


    至于吴三白和大土就不用说了，吴三白的分数差不多是牧小满的一半，其中好几道题目的答案还是他蒙对的。


    “你。”卫樊离点了点大土，“把那个玩泥巴的小子叫出来。”


    “狄巍也要考吗？”


    大土怔了怔，随后在卫樊离的目光中闭上眼睛，再睁眼，整个人的气质一变，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忧郁模样。


    卫樊离把大土的卷子递过去：“来，你试试。”


    谁知道狄巍只是略略扫了一遍卷子，就摇了摇头。


    “随便做做，蒙也可以。”牧小满瞄了眼自家师父已经黑下来的脸色，扯了扯狄巍的袖子，小声道。


    狄巍慢吞吞转头看了眼牧小满，又看了眼卫樊离，才缓缓拿起笔，在几人的注视下，慢悠悠写着。


    那动作，急的吴三白都想过去帮他写。


    终于在吴三白想要用头磕墙的时候，狄巍轻轻放下笔，不写了。


    卫樊离把卷子拿过来，挑挑眉，嘶了一声，对着狄巍道：“……你这小子，是真的不会？”


    在她怀疑的目光中，狄巍垂着眸子，微微点了点头。


    “师父，怎么了？”牧小满歪着头在狄巍的卷面上扫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分数，蓦地睁大眼睛。


    “狄巍，这真是你乱写的？”她惊讶道。


    只见一共一百五十道题目的卷子，除了最后的十道大题，前面的选择题、判断题统统都是对的。


    就连吴三白都不信邪了，跑到狄巍面前问了好几遍他是不是骗他们的，其实那些题目他都会。


    卫樊离为此特地又调出了一张卷子，让狄巍继续蒙。


    就这么做了三张卷子，大家终于相信了，狄巍这手气是真的厉害，哪怕是再多的题目，只要靠蒙，就能有九成的几率是对的。


    百分之九十的正确率啊。


    就靠着这个正确率，都不用担心他会不合格。


    牧小满和吴三白对视一眼，都无话可说，牧小满甚至想着，如果不是系统出品的东西只能由她打开，她都想让狄巍帮忙了。


    确定了三人的水平后，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日复一日的补课。


    “这都是楚飞沉好不容易弄到的，东江学院历年来的卷子，你们可一定要珍惜啊，还有老大给你们出的题目，都要好好做。”


    十八站在三人的桌子前感慨：“我们当中也就老大当年为了执行任务，混进了东江学院，虽然是化名，但东江学院至今都有我们老大的传说，她还是东江学院那年的优秀毕业生呢。”


    说起老大的光辉过往，十八就有些停不下来。


    牧小满趁机打探：“十八，那师父的化名是什么啊？”


    没想到十八嘿嘿一笑，神秘兮兮道：“现在不能告诉你们，到时候你们进了东江学院，就知道了。”


    说着，十八还叹息道：“老大为了能在东江学院学习，那次的任务硬是顶着长老团的压力，用了一年半修完了四年的课程。”


    牧小满记下十八说的这个信息，一年半修完所有课程，还是优秀毕业生，等她进了东山学院，就知道师父的马甲是哪个。


    几人抓紧了最后的时间，像一块吸水的海绵般，吸收着卫樊离灌输给她们的各种知识。


    她们并不是在招生季参加的考试，所以卷子要略难一些，想要被录取，就只能闷头苦学，就连吴三白都罕见的拿出了十分的努力。


    虽然他说不出学习和打拳，哪个更累一些，但不妨碍他知道，这次学习的机会有多珍贵。


    他以前也带着六月，偷偷在基地外面，看那些带着学生的车辆，这样的车很好认，为了取个好彩头，车头都会挂上红色的大花。


    每年招生季的时候，基地都会统计被录取的学生，不仅安排专车送达，还会配备城防小队的人护送，也正是因为这样，不少学生都会在毕业以后，更愿意回到基地发展。


    那时，他和六月就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看着那些车庄严地开出基地大门。


    六月坐在他身边，憧憬地说以后自己也要像他们一样，考上最好的学校，带着哥哥过上好日子。


    吴三白并没有告诉六月，他们这样连公民身份都没有的人，根本就没资格报考那些学校，他只笑着摸摸六月的头，说自己等着六月有出息，带他过上好日子。


    现在，他不知道牧小满的师父用了什么手段，让他和大土这样的人有了公民身份，能去上学，但不可否认的是，吴三白发自内心的感谢她。


    吴三白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带着六月的愿望一起，考进这所东江学院。


    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卫樊离自然没办法给他们从头补一遍，就拿出其中最简单的部分，哪怕是死记硬背也要让他们背下来，好在几人的记性都不差，对于卫樊离的讲解也都能理解。


    只要把基础的题目都会了，想要拿个及格还是可以的，至于大土，卫樊离非常随意，不行就蒙吧，凭着这正确率也不用愁了。


    考试的前一天，卫樊离悠悠拿出一枚芯片，把里面的卷子倒腾给三人做。


    三人老老实实做完交上去，卫樊离扫了一遍，抓着他们一道题一道题的讲，直到吴三白都快把答案背下来了，才被放出去。


    “我觉得头好撑……”吴三白喃喃道，“我的头从来都没有这么重过。”


    牧小满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深沉：“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这几天做的题目，好像就是今天那卷子的翻版。”


    她自己回想了一下，发现这好像还真不是自己的错觉，从师父给她们讲的第一课开始，她们学的，全都是今天这张卷子上的东西。


    按说这里的知识应该跟现代差不多，以点带面，自成体系，但卫樊离教他们的不是这样，除了联邦史会展开讲讲外，其他东西几乎是让她们死记硬背。


    “咱们今天做的那个卷子，估计不简单。”牧小满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管他呢，及格就行。”吴三白扶着额头，不想管这么多。


    只有大土还是高高兴兴的样子，指着两边的街道咋咋呼呼，时不时还要拉着吴三白和牧小满站在橱窗前看。


    来来往往的人偶尔还会向她们投来鄙夷的目光，三人都不是在意别人眼光的人，都没当回事。


    95号基地因为东江学院的缘故，这里的人对于外来人并没有那么大的敌意，甚至被问路的时候，还会告诉他们哪条街最热闹，三人就这么逛到了这里。


    刚踏进这条街没多久，大土就指着路边一家很小的店面，惊呼道：“那里，有只好大的鸟！”


    说完，就拉着两人往那家店走过去。


    店里应该是卖生活用品的，生意不怎么好，一个人也没看见，走进去，就能看见门后挂着一只半人高的笼子，里面是一只毛色靓丽的……鹦鹉？


    吴三白和大土没见过这样的鸟，老实说，他们在蔷薇斗兽场见到的有钱人不少，但也没人大半夜提着笼子去看人打拳啊。


    三人就这么愣愣的站在笼子外，跟里面那只鹦鹉对视着。


    就这么对视了十多秒，鹦鹉忍不住了，突然说了句：“会说话不？”


    “它竟然会说话！”大土惊奇道。


    “我们当然会说话，你们老板呢？”缓过神的吴三白抱着手臂道。


    只有牧小满听完那句话后，对着笼子里的鹦鹉沉默地摇了摇头。


    看到她动作的大土挠挠头：“小满，你为什么要摇头？”


    牧小满一脸深沉：“我摇头，让它愧疚，最好大半夜醒来扇自己巴掌。”


    大土：“……”


    吴三白：“……”


    刚从后面仓库出来的店老板：“……”几，几个意思？？


    【幽默值+1】


    第106章


    牧小满等人并不是今天唯一来参加考试的学生。


    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卫樊离, 下了车就大摇大摆的带着她们进了东江学院。


    来接待她们的人应该也是看惯了这样的派头，面上硬是一点异样都没有，一直保持着微笑。


    她们到达办公室的时候, 看见的就是坐了一桌子的家长，一个个看起来都是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这些都是送孩子来参加入学考试的, 大家的表情除了冷漠之外, 还带着一些不耐烦。


    这些人都沉默着, 偶尔拿出自己带着的联络器看一眼, 唯独另外两人的声音，一来一回的，站在门口的牧小满都听的清清楚楚。


    一位穿着西装领带的中年男人, 站在沙发边上, 对着一位全身上下穿的像个火龙果似的青年叮嘱：“小少爷，这不仅是您父亲的意思, 还是家主的吩咐，更何况，东江学院的口碑可是数一数二的，家主的意思是，您必须取得东江学院的毕业证书。”


    “火龙果”坐在真皮沙发上, 翻了个白眼, 颇为‘妖娆’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指甲。


    “他说得有毕业证书，我就得考啊, 这么大年纪了, 还有心思管我呢？”


    中年男人陪着笑脸, 明明是大冷的天，额头上竟然沁出了汗水：“小少爷, 家主说了，在校期间，您违纪一次，您那些在家里的收藏，就会少一件。”


    “他敢！”“火龙果”一拍桌子，“老家伙，这是威胁我呢。”


    中年男人抽出胸前的手绢，擦了擦额头，继续道：“哎呦小少爷，那可是家主啊，您就听话点儿吧，再说了，您人都在这里，您那些宝贝可都放在家呢，您是知道家主的，家主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啊。”


    “火龙果”很不情愿地坐下去，哼了一声：“老家伙，等着吧，等他死了我就去抢那个家主的位置，到时候整个顾家都是我的，我看我爹他们怎么跟我斗！”


    看到有人进来，中年男人才停止了嘴里的话。


    “请考生跟我来，家长在这里等候就可以，如果不想等候，也可以自行离去。”领路的人微笑道。


    不等他说完，“火龙果”率先站起身就往外走，而牧小满他们，则是看了眼进门了还带着墨镜的卫樊离，直到师父挥手让他们离开，才跟着那位老师乖乖离开。


    大多数家长都离开了办公室，唯独剩下卫樊离和这位中年男人坐在这里，安静等待。


    见自家小少爷终于肯配合了，中年男人才把手里的手绢放进口袋。


    牧小满等人跟着前面的老师走到了隔壁的教室，教室里窗明几净，单人单桌，桌板是透明的一块屏幕，笔也配备在桌角。


    她们三人被打乱了座位，分散在了不同的方位，今天来考试的人总共也就十个学生，带他们来的教师看了看时间，走到讲台上，宣布了这次的考试规则。


    一声令下后，每个人透明的桌板上就变了颜色，先是呈现出东江学院的考试规则，考生确认后，会呈现东江学院的升学制度。


    东江学院是一所综合大学，因为来这里教授的教师无一不是联邦军部的人才，从第一任校长开始，恢复战前人类文明就成了学校的办学宗旨，这里不仅会教授学生军事方面的知识，还会从二年级开始，根据学生的兴趣和长处，将学生分配到最适合的院系。


    老实说，就是在现代，牧小满都没见过这么因材施教的学校。


    作为战后重建出来的第一所综合学院，东江学院的制度都是经过各方的不断讨论，才制定出来的。


    与此同时，这所学校也是残酷的，学校奉行年级学分制，每个年级的学生，只有修到学校升年级要求的学分，才能被允许升年级，否则就要一直在一年级留级。


    这也就是意味着，所有刚进入学院的一年级学生，是分班放在一起管理的，对于牧小满她们这样的插班生，通过考试后同样也会放进一年级。


    此时，看到题目的牧小满忍不住挑挑眉，三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开始动笔。


    熟悉的题目格式难不倒牧小满她们，她就说师父让他们做的那些卷子肯定有猫腻，果不其然看到的就是换汤不换药的题目。


    师父不愧是师父，连东江学院的题目都弄得到。


    吴三白啧了两声，然后十分不心虚地开始下笔。


    这边正进行着紧张的考试，那边穿着一身貂的卫樊离已经跟中年男人聊了起来，话题还是中年男人先开启的，毕竟招生季进来的学生可能会有无权无势的背景，但能这个时候来插班的学生，要是没点儿东西说出去都没人信。


    “您也是送孩子来考试啊，您贵姓啊？”中年男人笑道。


    不等卫樊离回答，中年男人便开启了自我介绍：“鄙人姓骆，现在在顾家做事，您叫我骆助理就成，刚刚那位就是我们顾家的小少爷，我们家小少爷只是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其实性格很好的。”


    骆助理觉得自己为了小少爷真是操碎了心。


    这位女士一进来他就看到了人家身后跟着的三个孩子，刚刚可全都跟着老师过去考试了，他提前跟这位女士打好关系，到时候小少爷就能一下认识三个朋友。


    他才不是看这位女士漂亮才打听这些的！


    卫樊离连墨镜都没摘，瞥了这位骆助理一眼，她执行过很多任务，见过很多人，对于这样的眼神她并不陌生。


    她没有回答骆助理的问题，只清了清嗓子，幽幽道：“顾家的小少爷，顾尚，他不是在今年的招生季，就被顾家带过来参加了考试了吗？怎么现在还要过来？”


    提起这个，骆助理就头大。


    他们顾家倒是愿意送小少爷过来，谁知道小少爷不是这么想的，想到这半年来自家小少爷跟家主作对的那些事，骆助理就悲从心来。


    这位连顾家的私事都能知道，看来也不是一般人，骆助理讪讪笑着，不说话了。


    卫樊离终于落的清净。


    自从卫家放出处决暗卫的消息后，卫樊离就一直在为再次突破做准备，与她而言，只有具有顶尖的实力，才更有把握把教官们救出来。


    但卫家像是故意想要折磨她们似的，只放出了年关会处决的消息，并没有透露出具体的时间。


    哪怕小徒弟一直说身体没有出问题，卫樊离还是不放心，依旧坚持把人送来了这里，待一切安排好后，她才会再次离开。


    卫樊离有种预感，这次，她一定可以冲破那层瓶颈。


    一想到小徒弟，卫樊离的眼神就像是能透过墙壁，看到隔壁正在做题的牧小满一般，眼中有些无奈。


    幽幽轻叹一声，哎，小徒弟太像当年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交完卷走出来时，卫樊离和骆助理就站在门口等着接人。


    骆助理此时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自家的少爷什么样子，他是最清楚的，小少爷这样的性格，在东江学院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玩的来的朋友，他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对着走过来的牧小满三人客气地笑笑。


    “三位同学看着仪表堂堂，预祝三位同学金榜题名，对了，这是我家小少爷，以后成了同学，一定要好好相处。”


    顾尚向来不给他面子，闻言就提高了声音：“骆助理你吃错药了，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


    这三个一看名字就不是世家的人，也不知道骆助理在殷勤什么。


    骆助理好脾气的笑笑，跟自家小少爷讲道理：“小少爷，你进入东江学院以后，就要一个人生活，还是要多交点朋友。”


    东江学院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也就绝不允许世家的人进来上学还带着仆人，所有人都要按照规矩住进学校的寝室，至于被分到单人寝、双人寝还是四人寝，这就要看运气了。


    学校的单人寝不多，通常来说，这样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世家子弟行个方便，往往都是价高者得。


    顾尚如果是在招生季进入学院，那时顾家自然会给安排好单人寝，谁知道钱都交了，顾尚耍脾气不肯来，顾家在学校砸进去的钱泡了汤，而学校向来都是提前收钱，人没来的话，钱也不会退还。


    这次家主发火，一怒之下就什么也没安排，顾尚现在的待遇自然就轮不上去住单人寝，插班的学生很可能会被分在同一间宿舍。


    先不说几人会不会被分在同一间宿舍，就凭刚刚身边这位女士说出来的消息，骆助理就能肯定，这三位同学的成绩能顺利入学。


    顾尚也明白骆助理打的什么心思，他理了理斜长的刘海，打量完牧小满三人后，才道：“我叫顾尚，你们三个入学以后，只要跟着我混，亏待不了你们。”


    他这样一副“你们占了大便宜”的样子，别说牧小满，大土都皱起了眉。


    吴三白更是掀了眼皮，用比顾尚还细致的目光把他审视了个遍，撇撇嘴：“就你这四肢比不过桌子腿粗，身板还没门板壮实的娘娘腔，跟着你混？你跟着我们混，我都还得再掂量。”


    “哎呦，你什么意思？骂谁娘娘腔呢！”顾尚一手指着吴三白的鼻子，一手掐着腰，尖着声音道，“知道我是谁吗？没听到我姓什么吗？”


    “我姓顾，五大世家之一的顾家。”


    顾尚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的跟别的男孩子喜欢的不一样，但那又怎样，他该优秀的地方样样不落，坚持点自己的小爱好怎么了，他爹都没这么说过他。


    “哎~”牧小满抬手把顾尚指出来手指压了下去，笑呵呵道，“顾少爷，我朋友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替你担心而已。”


    “替我担心？他替我担心什么？我有什么好让他替我担心的？”顾尚抬起下巴问。


    “他担心你带着刀。”牧小满一脸真诚。


    “刀？你胡说什么？东江学院不允许学生私自带武器出现在学校。”顾尚皱眉，耳朵上的金属耳饰响了几声，“我哪来的刀？”


    牧小满神秘一笑：“你的美丽会变成刺向我们的刀。”


    顾尚：“……”


    骆助理：“……”这，这是在调戏我家小少爷吗？！


    【幽默值+1】


    吴三白应景地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每到这个时候，牧小满嘴里说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大土歪着头看了看他们，眼神中带着困惑。


    卫樊离扒拉下墨镜看了牧小满一眼，然后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带着吴三白和大土转身就走。


    “哎，等等我啊，别走那么快嘛。”牧小满咧着嘴跟上他们，走在自家师父身边。


    卫樊离没忍住，捏着她的脸，看着牧小满凉飕飕道：“小鬼，出门在外，丢你自己的脸就行了，不要带着我们的脸一起丢。”


    第107章


    成绩出来的两天后, 三人非常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东江学院的学生。


    卫樊离把人送到了学校门口，没有来送孩子上学的家长那样焦急，她还是带着那个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 很悠闲的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学院。


    东江学院建在整座95号基地的中心，这里的环境跟牧小满原先世界里的大学很像，宽阔的道路, 茂密的绿植, 形态各异的雕塑, 不过学校采取军事化的封闭管理, 并且还会有各种训练和实践课程。


    整座学校的科技水平远远领先于其他基地，每一栋大楼建筑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拿着领到的课表，上面密密麻麻的表格标志着她们以后的忙碌, 明天就要正式上课, 她们今天就要把寝室收拾出来。


    生活上，东江学院会给学生发放被子枕头、洗漱用品等一系列生活用品, 为了最大程度上减少身份上带来的差异，学校规定学生必须使用学校发下来的生活用品，除了这些，也会允许学生对自己的寝室床铺进行适当的改造。


    看着自己手里3-505双人宿舍的钥匙，牧小满下意识往自家师父那里看了一眼。


    “大土, 三白, 你们呢？”牧小满问道。


    当她以为他们会住上双人间时，却从三白口中得知, 两人住的是四人间。


    牧小满悄悄退后一步, 对着卫樊离小声道：“师父, 你做的？”


    谁料卫樊离唇角一勾，捏捏她的脸道：“想知道？不告诉你。”


    牧小满：“……”她也没有那么好奇好吗？


    男生和女生的宿舍当然是分开的, 每个年级的寝室楼都靠在一起，牧小满扛着行李，走到寝室门口，推开门进去，里面没有人。


    寝室是典型上床下桌的布置，只是东西都泾渭分明的摆放着，属于她的那一边空荡荡的，另一边的床铺都很整洁，看得出来室友的生活习惯应该不错。


    干净卫生，牧小满对这位还没见面的室友有了些好感。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卫樊离靠在门边，抱着手臂：“你的室友，林家那位大小姐的妹妹，林夏樱。”


    牧小满点点头，脑子里先是想到了十八给自己的那张名单，随后想到就是……凌昊武。


    她铺着床，不动声色道：“那个，师父啊，昊武哥的任务还没完成吗？”


    卫樊离没察觉出小徒弟的异样，以为她是在担心凌昊武的安全，回答道：“他的任务是长期任务，现在还没到发挥他作用的时候，不过你不用担心，林曼彤那丫头在家族里很有手段，昊武跟在她身边很安全。”


    东西并不多，牧小满很快收拾完，跟着师父准备去找大土他们。


    本来男生宿舍是不准女生进门的，但在卫樊离以家长的名义坚持下，宿管大叔还是让她也跟着进去了，还严重声明只能有这一次。


    大土他们的宿舍在四楼偏里面的位置，还没走进，两人就能听到那件寝室里，顾尚那特有的音调。


    “他怎么了？他这样的就是能考进东江学院，怎么，你有意见？你有意见你找老师提啊，搁这儿阴阳怪气谁呢？真是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个什么鸟？”


    “顾尚！我说的又不是你，你在这儿插什么嘴？”


    “常嘉许，少在本少爷面前亮你那旁支子弟的身份，我瞧着碍眼，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嘴脸，他们是跟我一起参加考试进来的，你怀疑他的成绩作假？怎么，要本少爷把老师找来，证言甩你脸上吗？”


    这时，吴三白的声音也插了进来：“真是好笑了，瞧瞧你那小王八样，你不想跟我们当室友，我们还不稀罕呢，不想住你自己搬，你可以把我们当爹，但我们不会让着你。”


    卫樊离就没把这种小孩儿之间的问题放眼里，步子都没停一下。


    牧小满走过去，见寝室门还大开着，里面大土拉着吴三白，还是穿着一身火龙果颜色的顾尚抱着手臂，斜睨着对面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少年。


    四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哪怕牧小满不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也能从刚刚他们的争吵中听出矛盾。


    卫樊离站在门口，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手，轻轻在门上敲了敲：“收拾好了吗？我带你们出去吃顿饭。”


    看到卫樊离，吴三白和大土都打了招呼：“樊姐。”


    就连顾尚也收敛了神色，对着卫樊离微微点头。


    卫樊离轻轻颔首，一个眼神都没给那边站着的常嘉许，对着顾尚道：“顾尚要不要一起？”


    牧小满则是脸上带着笑，对着顾尚态度好了很多，夸了一句：“小少爷今天也很靓啊。”


    顾尚哼了一声，抬着下巴：“算你有眼光。”


    随后又瞥了眼站着的常嘉许，嘲讽道：“说啊，怎么不说了，见到人家家长成哑巴了？”


    常嘉许看着他们这么多人，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好，更别提顾尚这个顾家的小少爷也不站自己这边，因为同是世家出身，他自然而然的认为他们才是一边阵营的人，没想到顾尚这么不给面子。


    他脸色有些不自然，语气僵硬：“你们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拿着自己的外套，低头冲出了寝室。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打断他们的行程，走在去吃饭的路上，吴三白还在跟牧小满说着那个常嘉许。


    这家伙就不是好人，仗着身份非要让他跟大土搬宿舍，说什么他们这样的平民不配跟他一个寝室，看大土说话慢吞吞，还嘲讽大土。


    他能受这委屈，就是话比顾尚慢了一步，要不是学校不允许私斗，吴三白当即就能给他一耳光听听响。


    说这些的时候，吴三白还不忘偷偷观察卫樊离的脸色。


    他的小心思当然逃不过卫樊离的眼睛。


    大土因为智力原因会慢一些，哪怕激发出的第二人格狄巍，也是个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但吴三白不一样，他的经历和过往，就注定他会比一般人多想。


    他这一眼就是想试探她的态度，眼神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卫樊离想了想，停住脚步，拍了拍吴三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子，不用怕，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我担着呢。”只要是她薪火的人，她就不会放任不管。


    一句话让吴三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是决定和大土一起加入薪火，说白了，两人就是冲着牧小满加入的，吴三白一直担心牧小满的师父会不喜欢他们，他很清楚，如果真的是这样，大土因为南叔的话，一定会选择继续留下来跟着牧小满，但时间长了，他会受不了。


    他习惯了跟大土一起，尤其是在失去了六月以后，大土和牧小满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不希望真的走到那一步，而卫樊离的这句话无疑是对他和大土的保证。


    吴三白听懂了卫樊离话里的意思，抿抿唇，笑了笑：“我知道了，樊姐。”


    东江学院的外面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周围做什么生意的都有，几人出门拐进一条街，里面人声鼎沸，各种机器喇叭里叫卖声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一两个商家挂出全息影像的招牌。


    然而就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牧小满却看见了一个同样带着墨镜的人，是个摆地摊的青年。


    青年坐在小马扎上，面前铺着一张陈旧的破布，上面写着面相算命，卜卦问灵。


    摆地摊的人不少，但坐在那里给人算命的，还真就这么独一个。


    几人走到人家地摊前，顾尚来了兴趣：“以前我只是听人家说这个东西，还真没算过，哎，你们等我会儿，我去试试看。”


    吴三白向来不看好这东西，他以前带着六月实在混不下去的时候，自己也会神叨叨地给人算几句，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哪有这么灵验，但站在人家摊子前，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着人家摊子说这就是骗人的。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你做出这样砸人摊子的事，肯定会被人记恨上，来找你麻烦。


    看在顾尚在寝室帮他们说话的份上，吴三白伸手拉住顾尚，煞有介事地在他脸上看了一眼：“这东西，人家说都是以前老祖宗传下来的，你这个面相跟我们都不一样，你不适合算这个。”


    “是吗？还讲究这个呢？”顾尚下意识望向牧小满等人。


    其实用牧小满的眼光来看，顾尚的长相，是偏向现代说的混血儿，黑色的长发扎在脑后，肤色偏白，眉骨和鼻梁高挺，深褐色的眼睛凝望人时，总会给人深情款款的错觉。


    但牧小满知道，三白这是不想让顾尚当冤大头，于是带着大土一起，肯定地点头：“嗯嗯，三白说得对。”


    那摆摊的青年也听见了他们的话，也不抱着手臂晒太阳了，而是慢悠悠拉下墨镜，用黑黝黝的眼睛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随后，转身从身后带着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套塔罗牌，手一摆，扔在了地摊上。


    牧小满：“……”哇哦，专业。


    “哎？那牌呢？适合我吗？”顾尚也看到了，继续问道。


    吴三白想着以前跟人学过的那些，也不管是从哪儿听来的说辞了，手上拉着顾尚的手臂不放，啧了一声：“你是那什么，那个……吉普赛人知道吧，这玩意儿也不适合你。”


    带着墨镜的青年白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当着他们的面，转身又从身后的箱子里，掏出了一颗硕大的水晶球，默默放在了地摊上。


    牧小满不自觉长大了嘴巴：“……”说实话，这位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


    “哎？这又是干什么？”顾尚稀奇道，“我们家老头子从来不让我玩这些，今天见着还挺新鲜。”


    吴三白都气乐了，干脆道：“其实你这……”


    话还没说完，青年抬了抬墨镜，仰着头看着他们不说话，墨镜后的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对着众人，一把扯开自己身上的长外套。


    只见宽松的外套里面，左边从上到下依次挂着十字架、不明动物的头骨、灵摆、写着古曼童的盒子，右边错落有致的塞着符箓、手串、摇签桶、五帝钱……


    吴三白：“……艹。”


    牧小满：“……”


    一旁看着的卫樊离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来自周郝俊的幽默值，+1】


    第108章


    最终顾尚也没蹲下来算那一卦。


    就连牧小满都放弃了, 反正他们顾家有钱，他一个小少爷也不可能缺钱，被宰就被宰吧。


    谁知道顾尚颠颠过去问的时候, 那青年又把风衣一合，桃花眼不留痕迹地在牧小满脸上扫了一遍，下巴一抬, 说了句：“不好意思, 我下班了。”


    然后就在众人的目光中, 收拾收拾东西, 头也不回地走了。


    反应过来的顾尚还气得不轻，扯着自己手上的金表，对着牧小满质问：“怎么？本少爷看起来不像有钱人吗？这就走了？他看不起谁呢！”


    第一次见送上门都被嫌弃的肥羊, 重点是肥羊还因为自己被没宰, 生气了。


    牧小满跟吴三白对视一眼，不理解小少爷的脑回路, 耸耸肩都表示了尊重。


    “可能，就是因为你看起来太像，反而让人觉得假。”倒是卫樊离摸着下巴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一群人吃完饭就散了，三个男生作伴，很有眼色的把时间腾出来给了牧小满。


    卫樊离送牧小满回宿舍, 路上, 卫樊离走在前面，牧小满跟在她身后, 而后又快步追了上去, 走在她身边,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牧小满知道，这次分开以后, 卫樊离就要再次踏上属于她的征程，这段路卫樊离不允许她参与，因为这是她的仇，承载着她的恨与愤怒，她不能也不该把牧小满拉进去。


    她是她的师父，那她就是她的责任。


    越是这样清楚，牧小满才越在意，自己也不是什么放不下的性子，她知道卫樊离是为自己好，知道这是她师父的坚持。


    但不妨碍她再挣扎一下。


    “师父，要不你还是带我去吧，凭我现在的实力，不会拖你后腿的。”


    卫樊离轻轻笑了，哪怕有墨镜挡着，牧小满也知道她师父一定笑得很好看。


    “小鬼，你的任务从来都不是帮我报仇。”卫樊离停在一颗枫叶树下，墨镜后的眼神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如果你来帮我，那是我这个做师父的不称职。”


    牧小满对自家师父的再次拒绝一点也不意外，她站在卫樊离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你加入薪火以来，没有执行过一次任务，”卫樊离默了默，“这么听起来好像不太应该，趁着你这次在东江学院，那就给你个任务，我要你好好看着这里，记住这里发现的一切。”


    她当初留在这里的时间太短，为了抓紧时间休完课程，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所有的课程上，现在想来，很多事情在那时候就有了萌芽，只是，她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


    “这里发生的一切？”牧小满不解。


    “不要以为学校就是联邦中最纯洁，最安静的地方。”


    卫樊离说出来的话带着不明的意味，眼神透过面前的小徒弟，仿佛遥遥望回当年这里的情景：“这里可是联邦的缩影。”


    她的声音里透着雪一样的凛冽，凉的刺骨，清的透彻。


    回过神，卫樊离收起脸上的笑，看着牧小满稚嫩的脸：“小满，你问过我，希望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我当时告诉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好，只要不是现在这样，因为在我眼中，现在恰恰是最危险，最容易迎来改变的时候。”


    “可这样的时机也是危险的，在这里，你很容易就能看到，隐藏在水底的漩涡。”


    “我说过，当我徒弟，你会看到这世界的各种面貌，现在，你该去细致看它最不堪的一面了。看完以后，由你来告诉我，你希望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你认为它应该是什么样子。”


    这一刻，牧小满好像听明白了卫樊离话里的意思。


    她问过她，希望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那时卫樊离的回答，牧小满并不意外，因为，卫樊离从没见过所谓更好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所以连她自己都不清楚，那个希望到底是什么模样。


    可现在，卫樊离的样子，好像笃定自己就知道答案。


    现实也确实如此，她来自一个和平安定、人人平等的地方，尽管她从没有说出来过，但她知道，那样的社会应该是什么样子。


    卫樊离摸了摸牧小满的头，目光探照机一般把人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眉尾一挑，幽幽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东江学院以后不会那么太平了。”


    “行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有你在的地方都不太平。”


    卫樊离想了想牧小满的战绩，摇了摇头，下意识看了眼四周，她还是挺怀念当年在这里上学的日子……


    “你悠着点，这地方炸了可惜。”


    【来自卫樊离的幽默值，+1】


    牧小满：“……”你这系统果然还是这副死德行。


    她眼神跟着卫樊离的目光，把周围的高大建筑尽落眼底，想了半天，也就含糊道：“那不是，苍山悬崖还在呢么……”


    自己一路从苍山悬崖开始，虽然蔷薇斗兽场炸了……


    安心精神病院也炸了……


    这不是还有好端端的地方，怎么就成了她待过的地方都炸了。


    卫樊离笑了一声，摆摆手无所谓道：“还不错，最起码是可着别人霍霍。”


    反正受伤的都是别人，这一点上卫樊离看得很开，毕竟论破坏力，自己当年也好不到哪里去。


    临走时，卫樊离给了牧小满一串号码。


    “这是楚飞沉的私人联络器号码，如果有事需要人做，就让他去。”


    她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放养政策改一改，小鬼没人盯着就要闷不吱声干大事。


    牧小满站在枫树下，看着卫樊离的身影慢慢远去。


    人生就是这样，由一个又一个相聚离别组成，每一个路口，都会站着你注定会遇见的人，没有谁会一辈子一刻不离的跟着你。


    生活，是一场不能回头的修行。


    师徒两个都不是拖沓的人，她们会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会相聚，会分离，没有那种泪洒当场的不舍，每一次相处她们的心都是充实且强大。


    相像，又不像。


    说实话，牧小满觉得如果她真的因为这个，在卫樊离面前哭出来，自家师父绝对会一巴掌拍她头上，问她是不是中邪了。


    牧小满忍不住笑了一下，到时候估计十八都会觉得，老大打的对啊。


    她并没有急着回寝室，而是绕着学校走了一圈，路上不少来来往往的学生，假期结束，该回来的学生都按时回到了学校，顺便绑定了校连网。


    这是东江学院自己的内部网络，必须由东江学院统一发放给学生的联络器才能连接，可以在上面看到各种论坛。


    牧小满一路逛到了图书馆，还在这里遇见了带着吴三白和大土。


    看来她们打的主意都差不多。


    “樊姐走了？”


    “嗯。”


    牧小满看着这里的书本，一时间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进米缸里的老鼠，吃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嘴。


    “三白，你以后想做什么？”牧小满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吴三白还真想过，他都不用想就答了出来：“六月以前说过，人要会利用自己的优势。我现在的能力你也清楚，所以，我想试试看。”


    他想走医学，毕竟自己是治愈系进化者，如果能多了解一些，对自己能力的提升应该有所帮助。


    牧小满点点头，跟着吴三白拿了一本书，大土左看右看，也跟着拿了一本，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开始翻书。


    图书馆很安静，这个时间刚好是下午，来看书的人有很多，不一会儿，她们坐着的地方就被人占满了。


    大家翻书的声音参差不齐，偶尔还会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她们隔壁桌的四个人正说着什么，牧小满不想听，但她也拦不住那声音往自己耳边飘。


    “哎，听说这个学期又来了不少插班生，里面有好几位都是世家的人。”


    “这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你们没看到论坛上那个消息吗？下个学期会增加实践课的学分哎。”


    “看到了，增加学分又怎么样，谁会喜欢跟着老师往荒野跑，这门课还设了专门的名额，你们是不知道，那些名额，就是给不小心死在外面的学生用的。”


    “我爸妈从小就告诉我，不要跟基地外面的人接触，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身上的劣等基因，会传染基因病的，真是不知道学校为什么会接收以前是荒野人的公民，那些人估计连字都认不全，还来上什么学啊。”


    “你是说那几个家里是荒野人后来成为公民的？谁说不是呢。还有啊，听说实践课以后会成为必修课，外面这么危险，世家那些公子小姐就没人出头说一声吗？”


    “说什么？大不了就不选呗，她们又不用担心学费，整天高高在上，嘴里说的好听，其实心里特别看不起基地里的普通公民。”


    听着她们的话，牧小满蓦地想到师父之前说得那些。


    看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它们的背后，是整个联邦的缩影。


    三人在图书馆待了一个下午，临走还各自借了本书带回去，回到寝室后，牧小满就看到了自己的室友，正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


    刚随手带上门，回头就看到美人的牧小满，下意识脱口而出：“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林夏樱裹着浴巾，头发湿着，滴下的水带着一点点的微凉的碎光，滴落在地上，目光穿透空间钉在牧小满脸上，周身的气场犹如一面冷冰冰的镜子。


    狭长的凤眼瞪了牧小满一眼，动了动唇，没说话，最终像是看不到牧小满似的，从她身边走过，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睡衣，又走回了浴室。


    被充分无视的牧小满摸了摸鼻子，听着林夏樱的名字，她以为是个温和可爱的同学，没想到是个冰美人一样的室友。


    牧小满以前就没住过校，一来，她交不起住宿费，二来，她上的高中距离她家不远，她用不着住校，所以也没有什么跟室友相处的经验。


    她把图书馆借来的书放在桌子上，看了眼位置，不放心，又把书放进了抽屉里。


    坐在桌子前，牧小满拿出学校发的联络器，注册了ID进入论坛。


    她看了一会儿就把联络器收了起来，林夏樱从浴室走出来时，牧小满正皱眉想着事情，视线无意识防空，不自觉就盯住了林夏樱。


    起初林夏樱并没当回事，这么盯着她的人多了，后来又想这是室友，如果她不警告一声的话，这个室友会不会误会什么？


    她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出口问了一句。


    牧小满脑袋里正分析着，冷不丁听到一个正宗东北口音的女声。


    “你瞅啥？”


    第109章


    这一下让牧小满惊醒过来, 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想了想，突然跟对暗号似的，开口道：“……瞅你咋地？”


    话刚说出口, 对面的美人浑身气质一变，湿着的头发贴在脸上，黑色头发黏在白皙的皮肤上, 显得整张脸像是在发光, 眼尾上扬, 眼神凌厉。


    就是看她手里寻摸东西的架势, 牧小满毫不怀疑，如果对方手里有枪，这会儿早就拿在手里给自己一枪了。


    “额, 林小姐, 我并没有想要跟你起冲突的意思。”


    牧小满一脸真诚：“我就是好奇，你这个口音是？”


    谁知道一句话给林夏樱问的更不高兴了, 板着脸僵了一会儿：“口音怎么了？”


    她这口音不是没被人笑过，但每次改回来，遇到母亲那边的人，变回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后来索性就不管了, 大不了少说话, 现在到了东江学院，在周围人的影响下, 口音慢慢变回来了, 就是偶尔还能冒出来几句。


    牧小满也怕再问下去, 这东北老姐真的生气，便笑了笑, 打了个圆场：“没什么，这口音挺好的，听起来亲切，所以想问问。”


    这句话倒是让林夏樱脸色好上不少，也没再追究，淡淡点了个头就出门了。


    就这么在寝室度过了第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是正式开学，考虑到学生们还没从假期调整过来，上午的课都进行的很轻松，中午她们这些插班生每个人手里，就多了本老师发了一本校规手册，说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每个班的生活老师反映。


    她们这些插班生都被打散，分到了不同的班级，说是这么说，但她们几个中，唯独牧小满被分到了最后一个班，吴三白、大土还有顾尚都被分到了一个班。


    牧小满一度认为这学校是不是故意在坑她。


    一个班五十个人，一上午就光顾着自我介绍，不过，插班生的到来并不能吸引到同学们的目光，显然，大家更多关注的都是一些新鲜八卦。


    “我听说一直休学的几个世家少爷也要回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不都是人样，可歇了你那攀高枝的心吧，世家里面哪个少爷不是家族安排，轮不到咱们这样的公民，肯定都是娇滴滴的世家小姐。”


    “谁说世家小姐都是娇滴滴的了，那个林夏樱你们听没听过她说话，哈哈哈哈，她说话好笑死了。”


    “那有什么，人家这么好看，想追求的人能从这里排到35号基地，你还是看看咱们吧，这学期的实践课学分又提高了，听说不少人因为这个都选了。”


    “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荒野上是什么样子，那么危险，谁要去啊，要选你们选，我才不选。”


    一堆学生围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论坛上的帖子。


    “听说这学期有个插班生，被分到了跟林夏樱一个寝室……”被围住的同学读着最新冒出来的帖子，“哇，也不知道两个人会不会打起来。”


    坐在她们前面的牧小满：可不咋地，差点就因为一句话打起来。


    下午她们被通知要到学校的礼堂，听班主任讲话，说来说去都是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要尊敬友爱，听周围的学生说，每学期开学大家都要被叫过来一次，都是老惯例了。


    虽然班主任说的很感人，牧小满也很认真地跟着大家一起鼓掌，但她还是觉得有这时间，不如在寝室多看几本书。


    她从图书馆借来的联邦百科还没看完呢。


    好不容易等到班主任讲完，牧小满跟吴三白，大土还有顾尚在食堂吃完饭就回寝室了。


    昨天借来的书还在抽屉里，她没急着翻，倒是想起来自己一直没搭理的联络器。


    这东西自从进了石头镇拿出来过一次后，牧小满就把它抛到了脑后，趁着这会儿寝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顺手把联络器拿了出来。


    看着上面发布的十几条任务，牧小满浏览完就删了，心想着百岁也没再发个消息。


    什么人都不经念叨，牧小满删着删着就看见了刚跳出来的消息。


    “安心精神病院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牧小满看了半天。


    怎么谁都觉得哪儿炸了就一定有她？她身上按炸弹了怎么着？


    “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的话，你最好不要在77号基地停留，卫家长老团震怒，不抓到主谋不罢休，不是的话，最好也不要继续待。”


    “我不在77号基地，百岁，你一定想不到我现在在哪。”


    看在两人现在勉强算是朋友的份上，牧小满还是卖了个关子，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新的短信就进来了。


    “你也一定想不到我现在在哪。”


    牧小满想到之前跟大土和吴三白打听过的事情，想试探一下，便又弹了条消息过去。


    “封少爷，最近手头有点紧，现在提前预售我的葬礼门票，出钱最多的榜一大哥可以坐在我墓碑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条消息发出去后，那边迟迟都没有回应，牧小满也没干等着，联络器放在一边，就开始翻书，过了好一会儿，封修那边才有了回音。


    “门票就算了，如果你那还有药粉，倒是能替你分担一下。”


    牧小满撩起眼皮，这就是承认了呗。


    封家的少爷出来做杀手，说出去谁能信，还想惦记她手里的药粉？


    这么一提，牧小满就看了眼自己14点的幽默值，盘点了一下库存，这不是整数的数字让她别扭了一下。


    “东西涨价了，持腹肌照购买可打九九折。”


    封修：“……”


    牧小满收起联络器，下一秒，林夏樱推门走进来，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第二天背着书包进教室时，牧小满还有种梦回现代的错位感，刚坐下，临时选好的班长就开始发表格，让她们把信息一一填上。


    其实就是一个关于选课的表格，东江学院并不限制学生留级，只是对于三次及以上留级的学生，开始翻倍收学费，这里的学费本身就是整个联邦大学中最贵的，更别说翻倍。


    东江学院鼓励学生多出去，到荒野上亲眼看见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所以对于实践课非常重视，实践课的学分也是选修课程中最高的。


    一张表格引得班里一片沸腾，大部分人神情都不怎么好。


    “荒野上虽然危险，但我们出去身边都是有老师跟着的，也不知道你们担心什么？”


    “还能担心什么，担心外面荒野人身上的基因病呗，这要是被传染了，哭都哭不出来，不像你们这种以前是荒野人的，什么都不怕，说不定身上都有抗体了。”


    “董圆圆，你别没事找事，以前是荒野人怎么了，现在我也是公民，你阴阳怪气谁呢？”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怎么到你耳朵里就成了阴阳怪气了，心眼这么多，以后谁还敢跟你说话啊。”


    两个人就是前后座，吵起来的时候班里的人都在看着，就当没看见似的。


    随后，就见门口走进来一位穿着讲究的年轻男人，这人一出现，整个教室都静默了一瞬。


    牧小满的座位比较靠后，人还站在门口有些背光，乍一看时，还没看出来对面的人是谁，等人抬脚走进来时，她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封修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遇见牧小满，但不得不承认，看见牧小满的一瞬间，肚子隐约疼了一下，当初腹部的伤真是让他记忆深刻。


    老师进来以后，还微笑着给大家介绍。


    “封修同学之前一直办理休学，现在身体好了才回到学校。”老师对着封修道，“封修同学，快坐下吧。”


    封修个子高，白色的衬衫看起来还有些斯文，外面的黑色大衣柔顺的垂在手边，对着老师很有礼貌地点点头，在班级里看了一圈，朝着牧小满身边的空位走了过去。


    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尴尬，下课后牧小满还悠悠抱着手臂：“封少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有任务？”


    闻言，封修轻轻叹了口气：“生活所迫。”


    说来都是蔷薇斗兽场的事闹得，他过去也算是偷偷过去，可大哥因为献祭阵的原因，身体还是受到了影响，父亲没说什么，转头就给二叔传了消息，说孩子自己管不了了。


    就因为这，封修就被自家二叔无情地扔进了新兵营，结束训练后，被丢进了东江学院。


    他以前因为家族的事情，在东江学院办理了休学，这下正好回来继续完成学业，二叔说了，只给他两年时间修完所有课程。


    谁知道他走了，周郝俊也要跟着来。


    这人来也不是为了上学，说是去碰有缘人，然后就天天拎着他那小马扎，去隔壁那条街上摆摊给人算卦，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收摊回来就盯着他一直看，最后嘀咕了句：“铁树要开花。”


    新选出来的班长走过来，笑得灿烂：“封修同学，这表格你填一下吧，刚刚你没来，填完你发给我就行。”


    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对其他人没有的客气。


    封修倒是很平常地点点头，道了声谢就没说话了，转头就对着牧小满道：“你准备用多长时间修完课程？”


    牧小满坐在角落，像是看客一般把教室里的人扫了一遍，被他这么一问，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去看自家师父的丰功伟绩，想到十八的话，她摸了摸下巴。


    “听说历届最快修完所有毕业学分的人，都花了一年半的时间，你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办法，能让我用更快的时间毕业？”


    她想打破她师父的记录。


    换成别人早就要笑牧小满痴心妄想，就算有学长学姐的例子在前面，想要在这么短时间内修完所有学分，无一不是极为优秀的天才，整个东江学院成立以来，就出了五位。


    还想打破这项记录？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但听到她这句话的封修异常淡定，把手里的表格放下，眯眼看着牧小满：“还真有个办法。”


    牧小满双眼一亮，神情激动：“什么办法？”


    “你把这里也炸了。”封修学着她的样子，杵着下巴，一脸平静。


    “今天炸，明天毕业证就能送到你手里。”


    牧小满：“……啧。”


    【来自封修的幽默值，+1】


    第110章


    东江学院的课很全面, 全面到牧小满觉得这所学校不应该叫东江学院，应该叫东江军事学院。


    格斗课、历史课、荒野生活、射击以及各式各样的专业课……除了三门必修课程外，剩下的课程都由学生自主选择, 牧小满在学校的每一天都过的很充实，庆幸的是这里的食堂还不错。


    吴三白和大土也各自选了想要学习的课程，严格来说, 大土就是跟着狄巍凑数的。


    因为不在一个班, 很多时候牧小满跟他们都撞不到一起, 但另外三人总会来找她一起吃饭, 不知为何，渐渐的，封修也跟着牧小满加入进来。


    吴三白和大土都是见过封修的, 顾尚更不用说, 他交朋友向来看心情。


    封修也听到他们说起顾尚出门算命，遇见的糗事, 感叹之余又觉得世界还真是小。


    下午枪械课。


    这门课是牧小满自己选修的，听说这也是东江学院最热门的选修课程之一，毕竟谁也不想哪天有个意外的时候，手里有武器都不知道是什么，怎么用。


    牧小满刚进门就觉得课上的气氛不太好, 她扫了眼站在枪械课教室外的学生, 扯了扯自己身上跟大家大差不差的运动服。


    学生们三五成群，偶而还会小声聊着什么。


    “听说这门课的燕听老师很厉害, 学校论坛上, 她的课程学分是最难拿到的, 每年挂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就是就是，但是这门课又很重要, 我又报了一个容易拿到学分的课来保底，今年要是再修不够学分，我明年可就是第三年了……”


    等了一会儿，枪械课教室的大门打开，进门以后，所有人最先看到的，就是满满一整墙的枪械武器模型。


    随后，一名穿着黑色T恤，军绿色工装裤，脚踩军靴的高个女人从墙后走了出来。


    看着面前的学生们，她面无表情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燕听，是这门射击课的老师，我想你们当中，最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认识我，废话就不多说了。”


    燕听指了指身后，古铜色的皮肤衬得她眼睛黑白分明，眼中的严谨刻板显露无疑。


    “看见这面墙了吗？”


    “熟练使用，拆卸，射击，你们就能顺利拿到学分。”


    看完墙上的这些东西，所有人就跟着燕听往里走，站在桌子前，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有一把手|枪，牧小满进去的晚，后面的位置几乎都被抢光了。


    来上学就不能怕被老师挑，更何况牧小满以前可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她走进去选了个第二排的桌子站好。


    燕听站在讲台上，手里也有一把跟她们型号相同的手枪，她先是把这把手|枪的型号讲了一遍，跟着又说了一些枪械的基础常识。


    大概讲了十五分钟后，她才道：“这是现在联邦警局中治安警察的配枪，我先演示一遍。”


    说完，燕听就开始徒手拆卸，一把自动手枪一点点变成零件，一件一件被好好摆放出来。


    整个教室静寂无声，大家紧紧盯着那双手，没人敢移开视线。


    随后，那双手又把那些零件依次拿起，重新组装成一把完整的手|枪，做完这一切，她才把枪放回桌面上。


    “这已经是我故意放慢的速度了，刚刚的过程已经被录下来，你们每个人的联络器上都会收到一份，现在开始，下课前还不能拆完的人，下节课就不用来了。”


    所有人都进入了状态，打开学校发的联络器，对照着上面的步骤开始练习，哪怕是以前学过的学生，也不敢懈怠，认认真真拆了一遍才安心。


    燕听背着手巡视着周围的学生。


    这时候，她站在一名学生身后，突然出声：“这把手|枪是什么型号？”


    “呵啊——”那个学生手一松，桌子上的零件就掉在了地上，甚至砸在了燕听的脚边，不过下一秒就被燕听抬脚一踢，落进了她手里。


    “扣一分。”


    不明情况的学生都懵了，完全不明白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挂过科的学生则是心中一震。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问题走来了。


    扫了眼呆住的学生，燕听依旧背着手：“继续。”


    那个学生战战兢兢一件一件拆着，好在燕听没有继续再问，而是走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燕听就像个脚步无声的幽灵，时不时出现在学生身后或是侧面，提出问题，没有回答出来的人都被扣了一分。


    提出的问题不仅限于她上课讲到的知识，偶尔也会穿插几句类似于“如果有人在你面前杀了你的朋友再自杀，你会怎么做”的问题，一瞬间牧小满以为自己是在上法制道德。


    燕听从后面开始问，牧小满排在前面，轮到她时，都不用特意感觉，第六感就已经发出了预警。


    牧小满没有抬头看，就当身后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歹徒劫持人质让你投降，你会怎么做？”


    按照屏幕中燕听的手法将零件放在桌子上，手中的动作没有出现一点慌乱，牧小满想也不想道：“对歹徒说，你劫持的是他，凭什么叫我投降。”


    燕听：“……”沉得住气，就是心理素质有待提高。


    等所有人拆完手里的枪，她们的用时也被统计了出来，也有人到现在也没拆出来，燕听让他们继续拆，不能停，直到所有人都拆完，成绩汇总在燕听身后的大屏幕上。


    牧小满的成绩夹在中间，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她也不在意，新手上路，又不是以后就再不沾了，来日方长。


    “一名优秀的持枪者，无论身边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打乱你应有的节奏，更不能让你丢掉手里的枪。”燕听目光扫过所有学生，“这是上我的课，必须要记住的。”


    接下来，燕听又让她们把拆完的零件组装起来，还是那句话：“下课前组装不完的人，下节课就不用来了。”


    看着剩下不多的时间，不少人都慌了起来。


    尽管如此，所有人依旧逃不过燕听的骚扰，越急越乱，最后零件洒了一地，甚至有人撑不住，一边组装一边掉眼泪。


    教室外有位老师找过来，燕听走出去跟他说着什么。


    早就完成的人左看看右看看，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这种简单型号的枪械自然难不住世家的人，牧小满余光扫过不远处那几名世家的人，几人早就把手|枪重新组装好了，偶尔低着头说些什么。


    领头的就是她在吴三白寝室见过的，那个叫常嘉许的人。


    这人后来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换了寝室，吴三白说了好几次，送走这瘟神以后，寝室里的空气都变新鲜了。


    常嘉许身边那个人牧小满倒是听说过，联邦军部家的孩子。


    世家对于联邦的态度比较复杂，联邦看世家的态度只会更复杂。


    联邦军部有自己的军团，但论实力和科技都比不上财力雄厚，还拥有自己实验室的世家。


    一直以来，联邦军部的立场都有些尴尬。


    有他们带头，完成作业又互相认识的同学，都悄悄交头接耳起来，教室里的声音开始杂乱。


    这样的环境就给那几个依旧完不成作业的同学很大压力，她们拆的时候都费了很长时间，更别说重新组装，脑子乱糟糟的，手上的动作就更慢了。


    牧小满记得，其中有一位还是昨天在班里跟人吵起来的女生，好像叫董圆圆。


    董圆圆此时正涨红着一张脸，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桌子上，手里的零件像是被水洗过，之前面对燕老师提出来的问题，她回答问题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昨天跟她拌嘴的人刚好就在她身侧的位置，抱着手臂跟旁边的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看吧，不是瞧不上咱们这样的人，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呢，一把自动手|枪拆了这么久都装不回去。”


    “可不是。”她身边的人应和道，“还说什么荒野人有基因病，我看她手抖的跟快断了似的，这才是基因病吧。”


    “快别说了，小心人家这门课挂了就怪咱们，毕竟咱们这种以前是荒野人的公民，粗鲁不堪，还惹人嫌。”


    这样的声音时不时就会飘到董圆圆的耳朵，她咬着唇一言不发，唇都要被她咬出血了，手上一个不小心，指甲被零件刮断了一小片，血就这么冒了出来。


    她盯着那一小片血迹看了几秒，抬头恨恨瞪了那几人一眼，继续拼装着。


    平常跟董圆圆走得近的人看不惯，站出来维护：“你们够了，还在上课呢，保持安静。”


    那几人不服气，常嘉许就出声了：“好了，都不要再说了。”


    大家默了一秒，不知道是谁嗤笑了一声。


    常嘉许很快盯着那名嗤笑他的人，脸色不善，那人抬起眼皮，翻了他一眼不再看他。


    “这是谁啊？”牧小满身后的同学拉着旁边的人小声问。


    被她拉着的女生也自来熟道：“他叫应明星，听说是校长家的孩子，家里有联邦背景，看不上常嘉许很久了。”


    直到燕听回来，所有人重新安静下来，听她宣布下课。


    牧小满没有掺和他们之间的话题，下课后默默把背包收拾好，低头慢慢走出去。


    “牧小满！”


    听到自己的名字，牧小满抬头就看到已经在外面等着的吴三白等人。


    “走啊，我们去六号食堂，今天顾尚请客。”吴三白招招手，等着她走过来。


    牧小满扭头奇怪看着他：“遇见什么好事了？竟然开始请客？”


    顾尚：“……不用遇见好事，本少爷也不缺这点小钱。”


    吴三白瞥他一眼，暗戳戳对牧小满道：“六号食堂可是东江学院最豪华的，今天一定要好好吃一顿，奇了怪了，最近好像怎么都吃不饱。”


    “不奇怪，你还在长身体。”牧小满笑道。


    一行人走进食堂，牧小满好不容易逮着吃大户的机会，非常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子菜。


    “你们是吃了这一顿就要上路了吗？”顾尚扯了扯嘴角，有点不想坐下来。


    不知道这个时候装不认识她们，还来不来得及。


    第111章


    牧小满一打听, 才知道大家基本上都选了实践课。


    学校里想着赶紧修完学分毕业的人多的是，让她意外的是，顾尚竟然也在这其中。


    瞥到她稀奇的眼神, 顾尚眼尾一挑：“这有什么？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怎么可能长这么大连荒野上都没去过，又不是一辈子在基地待到死的公民。”


    顾尚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他虽然喜好奇特了点儿, 性格女性化了些, 但不代表他就真是个娇滴滴的世家小姐, 该有的能力和担当他绝不比别人差。


    牧小满对此不置可否。


    人家就是有点小爱好罢了，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二天中午，班长趁着大家还没散, 赶紧站出来说了句：“大家先不要急着走, 听我说一下。这次我们班上除了几名同学外，剩下的人都选了实践课的课程, 我会把需要准备的东西发给要去上课的同学，大家要注意接收，把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被拖在这里的同学们都点了头。


    “我再重申一遍，学校让我们准备东西都是有用的，千万不要觉得东西太多, 就随意更换或是不带, 往年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同学，但这样的同学也最容易出事。”班长又加紧叮嘱。


    他被老师叫过去交代时, 老师都细细跟他讲了, 让他务必传达给每个同学。


    班长是留过一级的老人, 生怕还是有同学不记在心里，站在教室门口往外探了探, 又把教室门关上站回讲台上。


    他这么一番动作给下面的同学都看乐了，笑嘻嘻地打趣。


    “班长，你这是要教我们怎么做贼吗？还是要说什么机密？”


    “哈哈，班长你快说吧，我们都听着呢，跑不了。”


    “快点儿吧，再迟一会儿要赶不上去食堂了，今天有新菜呢，班长你就赶紧说吧，别卖关子了。”


    重新走回来的班长压了压手，让他们先安静下来，才清了清嗓子：“你们不要以为每年实践课很容易就过了，也千万别觉得大不了就挂科。”


    “实践课的名额你们应该都有听说过，实话说吧，那是真的，班里面留过级的同学都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些新生还有插班生，都还不清楚，每年在外面的实践课，不仅会有学生的伤亡，就连老师都有意外伤亡名额。”


    坐在下面的同学俱都安静了，原本嬉皮笑脸的同学也挺直了腰。


    牧小满倒是不关系这些，荒野上的那些异兽，与她而言并没有那么可怕。


    她侧头扫了眼有些懒散的封修，肩膀歪了歪：“你也报了实践课，就没什么想听的？”


    牧小满问的是实践课，心里却还惦记着上次问封修的那件事，她想打破师父的记录，那就要比师父当年还要勤奋刻苦，可师父让她好好看东江学院这摊子下的波诡云谲。


    东江学院有自己的校史馆，每一届的优秀毕业生都会在专门的一面墙上留下名字，以供后来的学弟学妹们观看。


    牧小满当然去过那里，很大的一面墙，比燕听用来放武器模型的墙还要大，上面挂着东江学院成立一来每一届毕业生的优秀代表，她见到了年轻时的师父，以及师父在校期间的一些优异成绩。


    站在那里的牧小满倒是很有些与荣有焉。


    封修往后一靠，扫了眼牧小满：“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你我都清楚，那实践课对他们来说很难，对我们来说还算容易。”


    “除了炸学校真的没办法了吗？”牧小满不死心追问。


    “你还真考虑过炸学校？”这回轮到封修惊讶了，眯了眯眼，“这里可是东江学院，不是你能动的，不要乱来。”


    牧小满抿抿唇，小声道：“我当然知道，也就是想想了。”


    她又不傻，师父都说了别在这儿霍霍，就知道这地方不像是以前她炸过的那些，就光是看在校史馆的那面墙，就知道东江学院对于整个联邦而言，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不过……”


    看她垂眸失落的样子，封修还是幽幽开了口：“你难道忘了，东江学院是有别的加学分的路子。”


    “我知道，可哪儿来这么多机会。”牧小满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椅背上。


    东江学院加学分的方式当然不止一种，除了正经上课修学分外，其他加学分的项目要么就是为学校赢得荣誉，要么就是救死扶伤，反正只要是为东江学院的荣誉添砖加瓦，东江学院都不会吝啬。


    可整座95号基地，论治安，校内碰不到，校外不归她管，论比赛，她又没有什么才艺能拿得出手，捡破烂归类她倒是在行。


    说的容易，哪有那么简单。


    封修抬了抬下巴，指给牧小满看：“我觉得，不一定。”


    顺着他的目光，牧小满看到了昨天上课挂科了的董圆圆，一脸阴沉的坐在座位上，非常认真的听着班长说得那些注意事项，甚至还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看不出什么异样。


    “你不是没修枪械课。”牧小满扭头看了眼封修，“你怎么知道……”


    “论坛上早就爆出来了。”封修为了保持信息的新鲜度，每天晚上都会在学校论坛上浏览一圈，看看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没注意到的。


    昨天枪械课上，董圆圆被原霜为首的那几人嘲讽奚落的事情，才下课就被人捅到了论坛上，言辞描述间都是对董圆圆的不满以及幸灾乐祸，后来应该是两边认识的人都来了，一个帖子吵了上百楼。


    本来就是几个学生间的龃龉，被人有心抬到了基地公民和荒野公民之间的层面，加入的人越来越多，管理员不得不删掉了帖子，才暂时压制住论坛上的这股风气。


    了解完所有情况，牧小满才了然地点点头，陈述事实道：“她的枪械课已经挂了。”


    昨天直到下课，董圆圆手里的枪都没让她装回去，依照燕听的性格，这门课她就不用再来了，就算再来，她也不会把学分给出去。


    董圆圆不仅挂了科，还被人拿到论坛上看笑话，这已经是董圆圆留级的第二年，哪怕这枪械课的学分，她早知道自己拿不到，但不耽误她记恨原霜。


    论坛上吵起来的人也不少，拱火的人向来都只会嫌火小，不会嫌火旺。


    本来，在东江学院这样的事不在少数，结果谁都没把这群小朋友当回事，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事竟然成了陈年顽疾。


    世家、联邦、基地公民、荒野公民好像成了一个循环，大家各方靠着自己的势力，互相看不惯，却都因为学院的压制，而不能奈何彼此。


    学院以为只要不把矛盾暴露出来，东江学院就永远是那个能够傲视群雄的存在。


    小孩子嘛，小打小闹就够了，这点事情不必在意。


    但别忘了，这些能够站在东江学院的学生，就没有谁是真的傻子，结束学业，他们会回到自己该回去的地方，成为时代前进的新一轮燃料。


    封修的意思，是让她从中把握。


    但牧小满还好奇一件事：“那你呢？你是哪边的？”


    “我？”封修一脸复杂看着牧小满，口吻理所当然，“我出身世家，我的立场，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钉死了。”


    他不像牧小满，无名之人以后想站在哪方，能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行，可他是封家天骄，长老团一手打出来的招牌，封修从来都没得选。


    封修不想谈这个，转而道：“听说你们昨天是在第六食堂点了一桌子？”


    牧小满颇为心虚地咳了一声：“你昨天不是不在嘛，这可不能怪我们。”


    “我可太庆幸了。”封修凉凉道，“你知不知道，董圆圆那个帖子下面就是你们一群人吃饭的照片，起码每盘菜下面都有三个盘子，一顿饭硬生生吃了三个小时，吃到最后，顾尚脸都绿了，论坛上一群人都说，你们打破了六食堂的用餐记录。”


    想到论坛里那张照片，封修就忍不住摇头笑：“顾尚估计这辈子都不敢再请你们吃饭了。”


    “一顿饭而已，吃不穷顾尚。”牧小满抬了抬眼，“你想吃的话，我也可以请你去第六食堂。”


    封修毫不客气地戳穿她：“你有什么目的可以先说出来，我好掂量着点菜。”


    “……就这样，耽误大家时间了，大家赶紧去吃饭吧。”班长说完，自觉把教室门重新打开，最后道：“实践课不允许迟到，大家都别忘了。”


    一群人乱招呼着，嘴上喊着知道了知道了，脚下飞快地冲出去。


    牧小满和封修抬脚跟在后面，面上看着不动声色，抬腿的步子可是一点不慢。


    第六食堂当然不是天天都能吃得起的，除非请客宰人，剩下的时候，大家都是在第一食堂吃饭，顾尚和封修从来不挑，想跟着一起就一起，不想跟着的时候，吴三白和大土也不勉强。


    吴三白知道他们开了个班级会议，特意把饭都打好了等着他们。


    顾尚今天不在，那小子说了，这几天都别叫他，他得好好缓缓眼睛。


    “小满！这边！”大土挥挥手，好让牧小满注意到自己这边。


    “这是大土排了很长的队才抢到的限量特色菜，可亏有咱们，不然，等你们来，连根毛都不剩了。”吴三白指着已经关闭的窗口，“这个窗口的合成牛肉味道真的不错。”


    牧小满笑着道了谢，坐下后听着大土和吴三白的聊天，视线却落在了食堂外走进来的身影。


    她看着董圆圆迎光走进来，径直坐在了一个人对面，脸上的阴霾散不掉似的。


    不知道说了什么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坐在她对面的男生笑得不怀好意，捏了捏她的手，站起身离开了食堂。


    “那人是谁？你认识吗？”牧小满指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对着吴三白侧头问了句。


    “不认识，嘶，这背影有点眼熟啊。”吴三白吸着手里的饮料，这就一个背影，他上哪儿认识这是谁，但又好像在哪里见过，啧，想不起来了。


    大土也皱着眉摇摇头：“小满，你想认识他？”


    “不用打听。”牧小满咽下嘴里的饭，摆了摆手。


    真有什么问题，实践课的时候就知道了。


    第112章


    在牧小满看来, 东江学院这样的学校，实践课顶天了也不会难到哪里去，哪怕去过的人都说实践课很难过关, 想顺利拿到学分就跟做梦一样。


    这种说法牧小满是打心底里不认同的，无他，如果真的很危险, 那伤亡名额就不会控制在个位数, 荒野上, 全军覆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看那些经常在基地间来往的运输队就知道了。


    比如她之前跟师父一起，坐了趟顺风车的运输队，那队人里到现在还活着的能有一半, 都算是命大。


    所以那些人嘴里的很危险, 牧小满就当没听到，不过还是按照班长发过来的资料整理了东西。


    都不是什么难弄到的东西, 就是一些野外生活会用到的生活用品，算是比较全面的，都能用到。


    第二天在固定地点集合的时候，大家的联络器上就多了一份分组名单，班里的人被打乱分成两组, 一组的组长是常嘉许, 二组的组长是应明星。


    不得不说，分组的人是真的很会分组。


    牧小满就被分在了一组。


    ……更糟心了。


    集合时, 封修就慢悠悠走了过来, 他的名字也在一组的名单里, 别人他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还是跟合作过一次的牧小满比较划算，别的不说，光是论实力，封修也认为牧小满比较靠得住。


    只要不把他当成血袋。


    鉴于组长是常嘉许……对于团队合作已经完全失去信心的牧小满抻了抻脖子，勉强接受了这个队友。


    站在学校门口，等所有人集合完毕，带队老师才出现在众人面前，令牧小满没想到的时，燕听竟然也在其中。


    “听说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回川山，那里可是最近刚被学校清出来的地方，我们还是第一批过去上实践课的学生。”


    “怎么燕听老师也在带队老师里啊，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怕什么，带队老师又不会一直跟着我们，她们只负责把我们送进去，进去以后想怎么着不还是看我们自己，啧啧啧，这次组长竟然是他们两个，进去以后别想安生了。”


    “我之前修实践课的时候，带队老师让我们进去把藏在终点的旗子拔回来，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牧小满听着周围学生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中汲取着有用的信息。


    关于她们的实践课，牧小满也不是什么功课都没做，昨天晚上她专门腾了时间去论坛上逛了一圈，知道的不知道的八卦信息都看了一遍。


    东江学院的实践课一直都是学生们讨论的热点话题，打开学校的论坛，十个贴子里能有一半是在说实践课遇到的事情。


    燕听不是那种喜欢说话的性子，她背着背包，手里提了个银色的长箱子，让另一名带队老师简单说了两句后，大家就上了学校的车。


    一同参加实践课的有5个班，由她们这边开始，编成了十个小组，每个小组会有两名带队老师看护，校车并不会把人直接送到回川山，而是在学院勘定的地点停车，剩下两天的路程由带队老师领路。


    这期间，带队老师只负责学生的人身安全。


    用牧小满的话说，只要没人死就行。


    大家依次通过检查上了校车，一路晃到基地外，牧小满都是平静的模样，外面这些景色她看过，没了当初看风景的心情，也就不觉得外面有多美。


    但对于从来都没有出过基地的同学来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基地外的模样。


    天很白，不是那种病态的白，而是流云漫天，鱼鳞一样密密麻麻分布着，寒冷的气流席卷着大地，草叶枯黄，车后都是黄色的扬尘，找不到食物的野兽被车声惊动，慌乱地窜进灌木中不见了踪影。


    哪怕是曾经出来过的同学，也很难不被这样的景色吸引，天地广阔，了无边际。


    然而，坐在最前排的两名带队老师一点管这些孩子的心情都没有。


    项密扭头看着手不离箱的燕听，脸上挂出温和的笑意，轻声道：“麻烦你了，燕老师。按理来说，你这学期不用做实践课的带队老师的，实在是学校临时增加的课程，校长没办法，只能辛苦你再带一次。”


    燕听对项密并不熟悉，跟这位搭档带队老师也是第一次。


    那天她正上着枪械课就被叫出去，为的就是这件事，本来燕听不想接手，但拒绝的话还没开口，主任就直说了，这是校长的决定。


    都是同事，一路上要给那群学生善后的苦命人，燕听很客气地颔首：“没关系。”


    她从不善于跟人打交道，更别提说话间的弯弯绕绕，要不然也不会被坑到东江学院当老师。


    项密显然不太适应她这种直接结束对话的风格，见人闭上眼睛开始假寐，他不好再说下去，也就靠在座位上，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


    燕听不认识他，他却对燕听的名字如雷贯耳，不过有些话，在车上不好说出口。


    在两位带队老师的放任下，校车里的学生们也愈发活跃，首当其冲的就是两位组长，常嘉许已经站在了过道处，开始对着自己的组员一一点名。


    点到牧小满和封修时，常嘉许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


    这两个人，一个他见过，一个他听过，都不是能卖面子给自己的人。


    说来常嘉许自己也不明白，怎么这个组长会落到他头上，而不是封修身上，这位封家少爷自上学以来，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想要接近他的人只多不少，结果到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不理会那些贴上去的人，反而跟几个不知来历的人混在一起。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至于他旁边那个女同学，听说叫牧小满，能跟那几个公民混在一起的，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咳咳，大家到了地方不要乱走，我们独身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作为组长，你们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我一定尽力给大家解决。”


    常嘉许提高声音，对着自己的组员道：“当然，如果有什么分歧，也等进了回川山再说，路上的时候，还是要以赶路为主。”


    他身边的几名跟班当即鼓起掌，大声道：“组长放心，有组长罩我们，我们肯定是第一！”


    坐在最后一排的应明星连嗤笑都不想发出来，常嘉许这样的作风也就那几个跟班买账，剩下的人都是看在常家的份上给个面子，他那些本事都不够拿出来让人笑话的。


    收回视线，应明星打开联络器，把自己搜集来的野外生存注意事项群发给了二组的组员，组员们也纷纷给了回应，还有人不甘示弱地喊了声：“谢谢应组长给大家分享的资料，这东西可比两句话实用多了。”


    牧小满眼睁睁看着两个分组还没下车，就开始明里暗里的阴阳怪气。


    一群人中，就她跟封修像两个异类一样，独坐钓鱼台，跳出来看着这一群人，也有人抱着跟她们一样的心态，悄悄过来示好，问进了山以后能不能一起走。


    牧小满：“……”不是，她不想跟常嘉许一起走，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封少爷从来都不是看别人脸色的人，见牧小满不说话，干脆把来的人全都拒绝了个遍。


    看着被拒绝后眼眶都红了的女同学，牧小满才反应过来，人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是冲着身边这个少爷来的。


    “封修同学。”


    牧小满抬起眼皮，就见跟封修隔了一个过道的女生笑得整个人像是在发光，水灵灵的眼睛让人怜爱不已，说话的声音也温温软软。


    “封修同学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之前在封家的宴会上见过的，我还邀请了你一起跳舞，听说封同学你很厉害，我们组队吧？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封修睁开眼，看见的就是牧小满一副看好戏的八卦样子。


    ……他这突然压制不住的叛逆心。


    封修看了眼那名女生，把头靠在牧小满的肩膀上，声音还带着些沙哑：“不行，小满不喜欢我跟别人组队。”


    牧小满：“？！”看不上我这只猹你可以直说……但你不能拉我一起当瓜。


    她僵着脸上的笑，想把人从肩膀上扒拉下去，手臂刚动了动就被封修压住。


    牧小满垂眸：你小子不要拉我下水，放手。


    封修抬眼：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


    两人对峙的眼神看在那女生眼中，恰恰是如胶似漆的证明，她咬了咬牙，把矛头对准了牧小满：“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怎么好像没有听说过？封修同学的实力虽然很高，但团队任务，人肯定越多越好，这种时候，就不要任性了。”


    一句话不仅挑明了牧小满身份实力都配不上封修，还讽刺了她不顾大局。


    好高端……


    被讽刺的牧小满向来不会为难自己，她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封修。


    “是我就要跟小满一起组队的，你们这些人不要来打扰我们，小满很厉害，你们懂什么？”


    封修放软了声音，俨然一副我就要跟让她在一起，哪怕与全世界为敌都在所不惜的模样，手放在联络器的动作半点不慢，当着牧小满的面，往她的账号里打了十万联邦币。


    牧小满：“……”对不起少爷，刚刚是我大声了点。


    她顿时放松身体，在封修和那位女同学诧异的目光中，伸手搂住封修的腰。


    看了眼呆住的女生，牧小满笑着凑到他耳边：“你知道的，女生都拒绝不了你这样的小动作。”


    “还有别的你不能拒绝的小动作？”封修挑眉。


    “那就是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偷偷往我兜里塞个一万块。”牧小满唇边笑意不减。


    封修：“……”


    【幽默值+1】


    那女生看着她们两人抱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笑得还那么甜蜜，心中暗恼，看来自己这次是遇到对手了。


    收起脸上的笑，坐回座位，女生拨了拨自己黑长的头发，跟身边的人聊了起来：“圆圆，你怎么了？从上了车就一直没说话？”


    董圆圆像是被她这句话惊了一下，回过神：“没什么，我，有点不舒服。”


    “好吧。”女生撇撇嘴，又往牧小满那边白了一眼。


    第113章


    这条新勘探出来的地点距离东江学院并不远, 日头从东边升起时出发，到西边再看不见太阳，天色隐隐暗下来, 校车才颠簸着停下。


    接下来的两天路程，是想让大家熟悉周围的环境，等进了回川山就是让他们各显本事的时候。


    开始赶路的第一天, 没有什么加油打气的大会, 也没有带队老师激励人心的安慰, 在经历过激烈的新鲜感之后, 众人心中剩下的就是对未知的担忧，和一腔热血。


    看着沉默了没有一会儿就又开心起来的众人，牧小满抿抿唇, 这应该, 就是师父想从她身上看到的朝气？


    少年人的热烈？


    瞥到几个走成一排的男生，还要跳起来比谁能打到更高地方的树叶, 又因为被树叶割伤了手互相嘲笑，笑的见牙不见眼。


    牧小满：“……”算了，她承认自己热烈不起来。


    “我去，你手肿起来了？那叶子是不是有毒？”刚刚一起打树叶的男生看着旁边人手上泛出黑色的伤口，惊呼道。


    “怎么办？老师！老师！他的手中毒了！”


    听到声音的同学都回头看了过去, 脚步也放慢了许多。


    跟上来的燕听扫了眼那男生的手, 一言不发，径直走到那棵树下, 用匕首砍出一小块树皮, 递到那男生面前, 声音听不出情绪：“这棵树树叶边缘的锯齿有毒，用这棵树的树皮在你伤口上擦几下可以解毒。”


    没有斥责和教训, 平淡的口吻让男生面红耳赤：“……谢谢燕老师。”


    燕听微微点头，抬着大长腿拎着箱子回到队伍的最后面，背影笔直，像是一把行走的利刃，看呆了那几个打树叶的男生。


    “其实……燕老师人挺好的。”那个受伤的男生捧着一小块树皮，喃喃道。


    “我，我也这么觉得。”另一名男生应和道。


    “好不好人家都是联邦的人，轮不到我们说什么，还是担心担心我们自己吧，这次进回川山，说是全程录像，每个物资点都会有人待命，但哪次实践课不死人，都长点儿心，我还想回来顺顺利利升二年级呢。”站在他们旁边的男生叹道。


    好不容易燃起来的温情，就这么被一盆冷水浇的丁点儿温度不剩。


    最开始的时候，好歹有老师在，总能让这群精力旺盛的少男少女安生一些，但牧小满还是低估了这群人的好奇心和惹祸能力。


    在经历了第不知道多少声的“老师老师”后，牧小满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燕听一路上从来都不笑，就连看起来最和善的项密老师，都开始板着一张脸，温和的笑从他脸上转移到了学生脸上。


    “不然呢？他们不笑，是因为天生就不爱笑吗？”听到她嘀咕的封修摇摇头。


    牧小满奇怪的看着他，默了默，指指面前燃起的火堆。


    火堆里不仅有捡回来的松枝，还有几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碳，不仅燃的旺，还没有烟冒出来，看这样子，燃个一夜都没问题。


    封修没明白她这动作的意思，眼神有些疑惑。


    “安陵容一辈子都没用过这么好的碳。”牧小满用惆怅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她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盯着封修的脸，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谁？”封修皱起眉，“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牧小满耸耸肩，点点太阳穴：“频道不同步而已，不用在意。”


    “明天就到回川山了，今晚好好休息，进了山以后不要乱跑。”封修叮嘱了一句，“不要小看这些人，通关很容易，想赢，还是有点难度。”


    “我从不轻视我的敌人。”牧小满打量周围，眼神在那群学生身上一一扫过，声音低沉。


    她自己就是喜欢扮猪吃老虎的小角色，也从来不看轻别人，可对着这群手里都不一定见过血，鸡都不一定宰过的同学，牧小满很难生出危机感。


    她长舒一口气，抬头望着天上的星辰。


    离开了师父，第六感打碟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这片地方也是订好的落脚点，位于一片山丘后面，地方平整开阔，非常适合露营，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晚饭后没多久，就被项密安排好了住宿问题。


    男生跟女生的帐篷中间隔开了一个过道，帐篷是早就写在必备物资里面的，女生间如果有关系好的同学，想要晚上睡在一起，燕听也不会阻止，她只保证这群人第二天一个不少的活着。


    “圆圆，晚上我们两个睡一个帐篷吧？我一个人睡有点害怕。”那个在校车上跟封修搭话的女生拉着身边的人的手，小声问着。


    正在望着什么出神的董圆圆被她吓了一跳，扯了扯嘴角：“丁荷，我晚上睡觉可不老实了，我妈都忍不了，说我睡觉拳打脚踢的，我还是不祸害你了。”


    她当初死皮赖脸贴上丁荷，都是为了父亲，谁让父亲在人家的公司上班，丁荷的父亲是那家公司的老总，她们家跟世家还有生意上的来往，不是一般小公司得罪得起的，为了打好关系，她才一直捧着这位大小姐。


    换在平时，这种机会她肯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丁荷是他们家长得最漂亮的孩子，她父亲就想让她嫁进世家，好给家里增添助力，不仅带她出入各种宴会，还会给她提供最好的资源，董圆圆一直都致力于成为丁荷最好的朋友。


    可今晚不行，她有事要做。


    “那好吧。”丁荷揽了揽长发，不太乐意地走进自己的帐篷。


    董圆圆看了不远处那几人，在心里记下位置，手不自觉就摸到了衣服的内袋，眼神闪了闪。


    白天走的路程不少，更何况带队老师留给学生休息的时间并不多，有些人刚躺下就睡了过去，还有些人身上那股子睡帐篷的兴奋劲消不下去，隔着帐篷都不能阻拦他们聊天的热情，但聊着聊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不多时，一阵阵的鼾声响起，没睡着的人还嫌弃别人呼噜声音太吵，嘟囔了几句，结果抱怨了没多久，头一歪，睡的黑甜。


    因为是学院检查过的停留地点，守夜的就只有项密，燕听倒是提出来一起守夜，被项密婉拒了。


    到了晚上最安静的时候，火堆里的木柴熄灭的悄然无声，余温被飘着的烟雾带走，吹来的风避开人类睡着的地方，带的树枝嚓嚓响着。


    一片静寂中，董圆圆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从进了帐篷开始，她就一直睁着眼，忍着身上的疲惫不肯入睡，一股从来都没有的冲动支撑着她。


    打开联络器，看了眼上面的时间，董圆圆悄悄走出帐篷，远处的项老师靠坐在树下，面朝着火堆，身体姿态很放松，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她扎帐篷的时候，特意挑的距离那些人比较近的位置，只需要走一小会儿就能到。


    董圆圆爬出帐篷，俯下身，用最慢的速度小心走着，脚步轻的像猫一样，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睡在帐篷里的牧小满眼睛蓦地睁开。


    细碎的脚步声从她的帐篷外面踩过，来人不是对着她来的。


    她捏了捏眉心，翻了个身。


    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个时候出帐篷？听方向，也不是起夜。


    算了，说不定是女生起来叫朋友一起上厕所，牧小满闭上眼睛，没有理外面的声音。


    好不容易走到那几人帐篷前，董圆圆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她呼吸急促，心跳的砰砰作响，外面的温度很低，裸露在空气中的双手被冻到发红。


    她抬起手，掏出外套内袋里的东西，手指被冻得僵硬，拆了好几次才把白色纸袋拆开。


    垂眸看着袋子里的黄色粉末，董圆圆顿了一秒，齐耳的短发被一阵风吹得贴在了脸上，顾不上扑到嘴里的发尾，一瞬间，她下定决心，掏出口袋里的一次性指套。


    黄色的粉末并不是完全散开的，装在纸袋里，聚在一起又像是面团，捏在手里还会粘在一起，这是一种异植的花粉。


    蹲下身，走到她记忆中的三个帐篷，董圆圆隔着指套，把手里的东西抹在这三个帐篷不起眼的地方。


    光是原霜那顶帐篷，就被董圆圆抹了那纸袋一半的量，剩下的一半，被她平分到了另外两顶。


    整个过程她都咬着牙，冷静，镇定，手也没有抖。


    做完这一切，她眼神平静，把指套和纸袋扔进了还剩些余温的火堆里，谁也没有惊动。


    回到帐篷，董圆圆依旧没有睡意，转过身把帐篷打开一个角，拿出随身带着的水杯，打开盖子，给自己无比细致地洗了手。


    她以为自己不会睡着，毕竟做了坏事，怎么说也该恐慌着，睁眼到天亮。


    可她却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要不是丁荷来叫她，她差点错过集合的时间。


    “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丁荷奇怪道，“你气色好差。”


    然而，她并没有关注董圆圆不对劲的心思，只是随口问一句，喝了口水，转而抱怨起来：“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野外睡帐篷。这真不是人睡的，地面坑坑洼洼，硌的我都睡不好，背都青了。”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早知道就不报这门实践课了，都怪爸爸非要让我早点毕业，妈妈要是知道我来参加实践课，肯定要心疼死。”


    自从董圆圆认识她丁荷以来，这样的话她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爸爸的宠爱，妈妈的呵护，独一无二的小公主需要身边的灰姑娘衬托自己的高贵，很多时候，她的角色就是如此。


    董圆圆脸上什么血色，但依旧满足了丁荷的虚荣心，摆出羡慕的样子，夸赞她的娇贵。


    瞧着心满意足走在前面的丁荷，董圆圆看了眼原霜那边，亲眼瞧着她们有说有笑地收起帐篷，背上背包。


    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被她带出来，随后隐在发丝下。


    所有人到达回川山实践课点的入口时，带队老师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不管路上遇见什么，经历了什么，他们最麻烦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就连面无表情的燕听，眼神都带上了轻松。


    所有人到齐，稍作休整后，每组的组长就被叫去抽签，抽出来的顺序关乎出发的先后问题。


    牧小满还在那十人中看到了林夏樱的身影，想到这位看似冰美人，实则东北老姐的室友，她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两人都是爱干净的人，林夏樱话少，从来不会用身份压人，更没有那些纨绔习惯，反而行事风格和军人很贴近，两个人住在一个寝室，倒是没发生过矛盾，一直都是相安无事。


    “林曼彤的妹妹？”封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记得，你们是一个宿舍的？”


    林夏樱这张脸这身气质，走到哪里都不会埋没，但封修看到她，第一时间想起却是林家那位掌权人，五大世家中，唯一的女性家主，其他家主不敢小看的人物。


    “常嘉许的手气不怎么样啊。”牧小满拎着领回来的枪，望着常嘉许铁青的脸，摇摇头，“我们组的出发顺序应该是倒数。”


    她手里的枪每个人都有，但是子弹每个人只有十颗，牧小满看过，学院发的子弹并不是真的弹药，应该是专门制定出来的子弹，打到身上不会伤到人，但会有较重的痛感，并且自带爆开的红色粉雾，看起来很像真的受伤了。


    不少学生稀罕地把枪抱在怀里，还有人用枪械课上学到的，把枪拆了一遍重新装好，一起发下来的子弹也数了好几遍，确保数目不是错的。


    “这次的规则也变了。”封修解释道，“虽然还是积分制，但现在成了我们进去找积分点，每处积分点还会有人伏击。”


    “除了积分点，还有别的获取积分的途径吗？”牧小满记住他们组的出发顺序，常嘉许的手气太非，一共十个小组，她们组排到第八。


    “杀死里面的野兽也有积分拿，还有就是，每淘汰一个同学算一个积分，被淘汰的人积分归属“杀”了他的人。”封修挪动步子，站在牧小满身边。


    规则的变化，让积分更加难得，每组之间的竞争也会变得更加激烈。


    “那岂不是会有不少老六？”牧小满看着那边临时据点里投放出来的光幕，随口道。


    此时，临时据点里面坐着的都是每组的带队老师，他们通过无人机以及藏在回川山的微型镜头，实时观看每组的动态。


    实践课是一门综合素质的考察，如果有哪些突出表现，老师们也会给出相应的分数，相反，也可以扣掉学生的基础分。


    这也是为什么实践课非常难通过的原因之一，一群菜鸟上山，不是负分成绩就不错了。


    抽到最先进山的第六组已经动身，他们身后，五架无人机也随之升起，悄无声息地分布在他们周围。


    “花了半个月清出来的山，里面的安全性还是能保证的吧？校长说了，不要出现大面积伤亡，别的不说，世家那边难缠的很。”


    说话的是第六组的带队老师，他把人一路带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进去送死的。


    “放心，医护救助点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积分点那边都是三年级的学生，出现什么意外，他们的任务不止是伏击，也会负责把人送出来。”另一名女老师回答道。


    “不知道这次会有多少小崽子能过关，能有一半就不错了吧，上次燕回在的时候，啧啧，那叫一个惨，六成的学生都挂在她手里。”坐在她旁边的男老师摇着头，一副不忍回忆的模样。


    “咳咳。”项密走进来，打断了这位男老师的话，“燕老师本身就极为优秀，标准高一点也是为了学生们好。”


    “是吧，燕老师。”


    最后这句话是对着身边的燕听说的。


    “我的学生里不允许有废人。”燕听坐在光幕前最后空出来的位子上，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他们更加优秀，联邦才会越来越强盛。”


    在燕听看来，联邦沉寂的太久了，久到那些世家，都敢肆无忌惮地踩在联邦脸上。


    “我知道燕老师是在说卫家请求调动联邦军队的事情，但那也是为了联邦的安定，燕老师不要对着学生代入个人情绪。”刚刚出声的女老师侧脸看向燕听，“那些反叛组织的存在，不利于联邦的稳定发展是事实。”


    “是不是事实，自有元帅决定。”燕听抬头看向光幕，看着上面或团结或散乱的小组，对女老师的话视若无睹，“联邦的军队不是保全世家的炮灰。”


    “哎～这件事不是还在商议嘛，何必为了件不确定的事情争执，大家都是同事，继续看继续看。”


    年纪最大的带队老师嗅到了火药味，赶紧出来打圆场。


    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后，作为第八个进去的小组，一组终于踏进了回川山。


    牧小满打量周围，山势连绵，秋林郁郁葱葱，地上都是沙石。


    “既然进来了，我也不跟大家绕弯子。”


    估摸着走了有两公里，常嘉许举手让大家停下来。


    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居高临下的对周围的24名组员道：“先说好，不服我想单干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们一组是一个整体，人多力量才大，大家都是为了积分，我还是希望大家团结起来。”


    “丑话说在前面，离开的人我们碰到也不会管，剩下的人必须听从我的指挥，如果那时候还有人不服调动，就别怪我不客气！”


    常嘉许毕竟出身常家，道理他都懂，一组的人心不齐，想要顺利夺得积分，就要在一开始把那些不安因素剔除。


    牧小满与封修对视一眼，背着背包转身就朝山丘的另一边走去。


    有他们带头，其他想要单独组队的人也纷纷离开，不一会儿，二十五人的队伍就剩下了十五人。


    还能剩下这么多人是常嘉许没想到的，心里很满意，面上也没露出来，而是一本正经地号召大家：“大家留下来就是对我常嘉许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带领大家拿到最多的积分！”


    下面那几个跟班一阵喝彩声，已经转移到山顶的牧小满顶着一头树叶，看着还在自我感动的常嘉许，面露悲悯地摇摇头。


    本来就是倒数进来的队伍，不想着进来以后迅速离开找地方掩护，还站在这里傻乐，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果然，下一秒，一声枪响，红色雾团在一位男同学背后炸开。


    “啊！好痛！”


    “有人偷袭！快走！中弹的人现在就会被淘汰，快找掩护体！”


    “大家不要慌！跟上我往后退，开枪反击！”


    身上中弹的人还趴在地上忍着痛，身边的组员就已经把人抛下，奋力跟着组长向最近的掩体撤退。


    等在这里的都是打定主意要埋伏他们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这些人。


    哪怕常嘉许反应不慢，短短的时间里还是损失了五名组员。


    此时，埋伏在这里的人缓缓从另一边走了出来，大摇大摆地把枪扛在肩膀上。


    “反应挺快，不过，你们跑不掉的。”


    站出来的男生牧小满见过，当时十个小组长过去抽签，里面就有这人，她还特意打听了十个小组长的名字。


    这人给牧小满留下的印象挺突出，不是因为他块头大，无他，刚好是卫家的人，她记得这人的名字，卫肖流。


    “缘分啊。”牧小满抬起枪，瞄准了那走出来的人。


    “我来吧。”封修趴在她旁边，悠悠往枪里一颗颗塞子弹，“先说好，战利品平分。”


    “成交。”


    牧小满不打算托大，算起来她还是用自己的唐刀更顺手，因为第六感的缘故，她的枪感要比一般人强上太多，但熟悉度不够，换句话说，子弹喂的还不够多。


    每个神枪手可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


    常嘉许那个做派不是没人知道，一年级里的世家子弟，看不上他的可不止顾尚一个，卫肖流也是其中之一。


    两人还有些过节，卫常两家商量联姻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了，彼时是常家上赶着想跟卫家合作。


    老话说得好，上赶着不是买卖。


    卫肖流在宴会厅后面的花园里吹风，跟人说了几句常家的这位小姐，语气颇为不屑，好巧不巧就让路过的常嘉许听到了，当即奚落了回去，都是热血上头的年纪，一个冲动，两人就打了起来。


    按理说小摩擦犯不上记仇，但让卫肖流咽不下去的是，他打输了，被家里长辈压着道歉，这人还不领情。


    后来见缝插针的给人使绊子，时间长了，就成了水火不容的局面。


    “常嘉许，小子，没想到吧。”卫肖流个子很高，统一的黑色制度衬得他身材更加高大。


    “比赛才刚刚开始，你也不想现在就出局吧？”


    “这样，给我100颗子弹，出来对着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放过你们。”卫肖流提高了声音，“你也不想你们组都全部淘汰吧。”


    嬉笑的声音中带着故意的恶毒意味，他身后的组员也抬着枪，跟着笑出声。


    “卫肖流你做梦！50颗子弹，放我们走！”常嘉许也认出了对面的人，想不管不顾地冲出去给他两枪，但他身后还有这些组员，不能不管他们。


    “你大少爷的命就值这么点儿？”卫肖流悠悠道，“80颗子弹，你以后见了我得绕道走。不然，就都留下吧！”


    “组长……”


    常嘉许知道组员想妥协，呼吸间心里算了一笔账。


    他们这么多人只要手里还有子弹，总能把失去的子弹从别人手里赚回来，再拖下去，很大可能还会被其他人“吃掉”。


    虽然他跟卫肖流之间相互嫌弃，但这人有一点拿得出手，说出来的话一定守诺。


    不然，换成别人，常嘉许早就带人跟对面鱼死网破。


    思及此，他狠狠心，拿着大家凑出来的子弹，慢慢走了出去。


    随着他与卫肖流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常嘉许率先出声：“卫肖流，你知道的……”


    话未尽，一串枪响乍起！


    封修这边直接半个库存点了出去。


    “没听过一句话吗？”


    牧小满跟在后面放了三枪，摇摇头：“反派死于话多。”


    “看来今年的学生冲劲很足啊。”坐在光幕前的男老师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水，看着上面最先发生冲突的一组和四组，喝了口茶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道谁会笑到最后。”


    光幕上，卫肖流捂着胸口，整个上半身都是子弹炸开的红雾，俨然已经算是“死人”。


    意外发生的太快，周围的组员都没反应过来，坐在这里的老师们却看的清楚，枪声响起时，卫肖流躲闪开了第一枚子弹。


    但随后跟上的两枚子弹像是预判了他的动作，径直对着他的胸口和大腿飞去。


    他身后站着的三名组员身上也同样中了弹，就是中弹的位置各不相同。


    卫肖流带的是第四组，组员们的反应明显比一组快一点。


    “他们有援军！”


    “说给我们子弹都是骗我们的！抓住他！”


    他们挑的这个地方，别的组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放冷枪的一定是一组的人！


    四组站出来的另外两人生怕下一个淘汰的就是自己，趁此机会拔腿上前，把常嘉许绑住，枪口对对准了他后心，向四周大喊。


    “你们组长在我们手里！再开枪，我就杀了他！”


    话音刚落，又是两声枪响，这两个挟持人质的男生身上，各多了一片炸开的红雾。


    “哈，不愧是封家的人。”


    “这两个小孩儿，有点儿意思啊。”


    “人质还在敌人手里，不顾人质的生命开枪，这两个学生的表现就应该被扣分。”


    “怎么能扣分？现在，人家两个才是队友。”


    几名老师因为这个举动争执起来。


    唯独燕听认出了牧小满这个学生，唇角微微勾动，眼中闪过笑意。


    这是她课上的那个孩子，还真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


    毕竟不是谁都能说出那句“你绑的是他，凭什么叫我投降”。


    两人连面都没露，就解决了四组五个人，其中还有四组的组长。


    这一手让四组剩下的人都收起了轻视的心思，一组的组员更是干巴巴地望着有些无措的常嘉许。


    四组已经淘汰的人里还有个脾气爆的不服气，把枪一扔，指着四周高喊：“有本事出来单挑！”


    对于这样的人，牧小满和封修直接无视了他嘴里的话，互相匀了点子弹，眼睛半点不离下面的战场。


    但凡想出来捡尸的都让两人点了一枪，两枪后，其他人便懂了两人的意思。


    四组剩下的人见状，只能先撤退，再等下去局势只会对他们愈发不利，不如及时止损。


    他们走后，常嘉许左右看看，悄悄迈出一步，无事发生，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脚边就多了片红雾。


    藏在暗处的人救了他，现在也没有“杀”他……


    常嘉许揣摩片刻，把手里的子弹放在了地上，笑的心痛无比：“多谢高手救了我们，这些就当是谢礼，结个交情。”


    再等他挪动，果然平安无事。


    心中庆幸逃过一劫的常嘉许赶紧招呼着组员，枪声会惊动周围的人，他们耽误的时间太长，得赶在人来之前离开这里。


    等到一组和四组的人都走了，在封修不解的眼神中，牧小满收起枪，脚步飞快地跑过来。


    “就是你放的枪？”卫肖流把冒出来的牧小满上下打量一遍，咬牙切齿，“就凭你？”


    特么的，整天打雀却被啄了眼，在一个女的手里翻了船，卫肖流心里悲愤。


    向来看不惯卫家人的牧小满直接冲过去一脚。


    “闭嘴，尸体。”


    踹完一脚还把人身上的物资都搜了出来，光是一个手里就套了五个背包，嫌不好拿，牧小满还腾空了一个包专门用来装子弹，他们身上的东西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放过。


    一个“尸体”特地在口袋藏着的两颗子弹都被她摸了出来，要不是他动作快，腰上的皮带都要被牧小满抽走。


    躺在地上的“尸体”：“……”


    过来带人走的救护人员：“……”


    你特么要点脸行不行，谁家搜尸体扒的这么干净？！


    第114章


    这边的枪声自然惊动了别的小组。


    正在前进的第六组纷纷停下脚步, 循着声音望向北面，进来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有十枚子弹，听这枪声, 应该是小组之间的冲突。


    距离所有人入场也才过了一个小时，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冲突与伤亡，是谁也没想到的事。


    “组长, 我们要不要到那边看看？”林西若有所思, “这么早就开始动手, 八成是卫家那个没脑子的, 他看不惯常家那小子很久了。”


    第六组的其他人看向站在最前面的林夏樱，下意识听从他们组长的选择。


    林夏樱看了眼那边的方向，沉默片刻：“我们只有五天时间, 没必要现在把时间浪费在那边, 我刚发现了野兽的脚印，跟着脚印走先找到水源, 距离那边三公里处有一处积分点。”


    “现在那边还不知道情况，想捡漏的人肯定不止一个，还是先跟着组长求稳，等我们找到水源，也方便晚上驻扎。”林西在六组算是副组长的存在, 连他都这么说了, 其他人当然没有意见。


    第八组。


    “卫肖青？”封景同勾唇嗤笑，“一个没脑子, 一个小家子气, 菜鸡互啄罢了。”


    刚进回川山就搞出这么大动静, 后面的好戏还怎么挺得住？


    “组长，前面侦察到有野兽出没, 不排除是异兽的可能。”负责侦察的组员回来报告。


    封景同握紧手里的枪：“那就是我们今天的开胃菜，所有人保持警惕。”


    先从野兽开始解决，让他们练练手才好去积分点跟高年级的人对战。


    ……


    “这次新开辟出来的实践课地点里面留下的东西还挺全面。”最年长的那位男老师笑呵呵道，“我就说，以往学院的胆子也太小了，这次留下几只异兽，也算给他们长长见识。”


    “余老师说得对。”项密接话道，“让这些年轻人知道外面世界的危险，也才能记得联邦为了他们现在的安定，做出了怎样的牺牲。”


    “他们不过是一群孩子，项老师的话有些重了吧。”之前的那位女老师反驳道，“我倒是很看好第八组，封景同的决策能力比其他组都要快速明确，别人还在寻找据点，他们就已经开始做主动出击的准备，这样的开场，就足以奠定优势，不愧是封家嫡系。”


    这场为期五天的实践课拼的不止是耐力，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资源，团队协作和物资积累是拿到高积分的基础，能够在较长时间内完成循环，优势就越大。


    燕听静静听着，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今天不过是刚刚开场，好戏还在后面。


    不过……


    她视线盯在光幕上那块属于牧小满的传输画面上，每组出发后会有五架无人机跟随，除了多角度拍摄的作用外，就是以防组内人员离组后失去监控画面。


    此时，那块小小的，无人关心的画面里，牧小满正心满意足地收敛物资。


    封修换了个地方隐蔽起来，顺便把枪里的弹药填满，顺便帮牧小满警戒四周，以防有人不长眼撞进来。


    不得不说，卫肖流这地方挑的是真好，不仅完美避开了别的组，就连野兽都没几只。


    他正想着，就听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于此同时，下面的牧小满也感觉到了危险。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一上一下对上了不同的敌人。


    突然出现的子弹并没有击中目标，三枪过后，像是看出来他们开枪奈何不了眼前的人，趴在地上的人握着一柄匕首，飞快冲了过来。


    学生手里的匕首只是一个样子，并没有开刃，本来开刃的地方被抹上了红色，以便分析记号。


    来人速度很快，从开枪到拔出匕首冲上来也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牧小满没有闪开，同样抽出匕首，与他对上。


    两人撞在一起，刀锋相抵。


    面对带着冲劲的对手，牧小满硬是接了下来，一步都没有后退。


    “这两个，都不简单。”最年长的那位余老师嘶了一声，不自觉放下杯子坐直了身体，“尤其是这个女娃娃，很有意思啊。”


    人从不远处冲过来，有那股冲劲的加持，明显要比一般人的力道大上许多，更何况这人还是个高大男性，能完全接下来，一步不后退，这是内行。


    那女老师不太同意他的话：“这个冲出来的学生是一早埋伏在那的，有耐心，进攻和防守也有技巧，谁能赢我看不一定。”


    余老师笑了一声：“你看那个女娃娃接刀的手臂，还有她脚下的站位，明显还没拿出真本事，力量和射击都不差，是个好苗子。”


    东江学院开设实践课的目的不仅仅是对外宣布的那些，毕竟是联邦的学校，怎么可能没有私心，这样优秀的学生，等她毕业后，自然会收到联邦的邀请函。


    “燕老师，你觉得这位同学会赢吗？”余老师笑眯眯地扭过头。


    “她的路数既不是世家那种花哨，也没有世家军队里的刚直，很有自己的风格，反倒是偷袭的这位同学，反应力不及她，可能会在她手里吃亏。”


    燕听话音刚落，牧小满紧随其后动了，她双腿微退，手上的力度松了下来，似乎想反转匕首朝着对方喉咙处横扫过去。


    来偷袭的人像是预料到了她的招式，手上的匕首也开始往上走。


    结果牧小满反手收起匕首，退后几步，抬枪就点了过去。


    “小子，时代变了。”


    偷袭的人没有躲开，他不是没受过训练的基地公民，一开始以为杀这种无名小卒绰绰有余，谁知道刚上来都用匕首了，你现在换枪是什么意思？！


    偏偏就是一个错愕的功夫，胸前就炸开了红雾。


    他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错愕瞪着牧小满。


    实践课规则之一，尸体就要有尸体的样子，‘死’后还要反击的人，扣基础分。


    “五米之外，是枪快。”余老师悠悠道，“五米之内……”


    “又快又准。”燕听勾着唇道。


    “这孩子的枪感不错，准头差了一点。”余老师感叹，“教一教，肯定是下一个燕听老师哈哈。”


    画面里，被牧小满点了一枪的同学只能配合着倒地，她毫不含糊地上前把人抡倒在地，开始搜身。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躺在地上的‘尸体’满脸悲愤：“没了，真没了！别搜了！”


    一旁赶来的救护人员正在把地上的‘尸体们’往担架上抬，为了给他们充分的仪式感，‘尸体们’会躺着担架下山。


    牧小满立刻将自己刚才聚拢起来的物资堆在一起，护在身后。


    救护人员不允许跟学生交流，所以大家只是或好奇或惊讶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便抬起‘尸体’放进担架，颠颠下山。


    见救护人员不会管，牧小满搜罗他们身上的东西更带劲了，她精神一振，转身就往还没来得及抬走的‘尸体’里冲，连人家藏在怀里的能量棒都被掏出来了。


    ‘尸体’连反抗都做不到，只能用眼睛瞪她。


    这特么不是积分制实践课吗？


    你不去抢积分你扒拉这些！


    ‘尸体们’从来没被这么欺负过，谁懂啊，手腕上用来装X的金表都被掏走了！


    光幕前的老师们也都不吭声。


    这时候，突然就没人说认识这女娃娃了，但大家不约而同的记住了她的名字。


    牧小满解决了这些尸体，搜了个盆满钵满，才转身带了一堆战利品回去。


    封修：“……”说实话，知道牧小满说话办事不走寻常路，但真没想到，还能不寻常到这个地步。


    他没参加过东江学院的实践课，怎么也听过往届说起过，更何况学校论坛上的帖子都还挂着，只要有心，把实践课潜规则摸个七八分并不难。


    往届实践课，大家要么是抢背包或是击杀野兽异兽，淘汰学生虽然没有性价比，但也不是没人做过，但还没谁把主意打被淘汰的人身上，一般都是‘尸体’躺下，等着救护人员抬他们下去就行，为此论坛上还有人戏称这样的行为叫——


    青春没有售价，下山只用担架。


    谁能料到就出了这么个剑走偏锋风牛马不相及的路子。


    跟着一组离开的董圆圆也跑出一身汗，回过头在常嘉许重新清点人数的时候，才知道原霜等人并没有被淘汰，而是一起逃了出来。


    一时间她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应该还是庆幸多一些，毕竟，如果她们被淘汰的太早，她之前做的那些努力不就白费了。


    老天都在帮她。


    董圆圆看向原霜三人，别的组员已经开始惊奇：“组长，有野兽！好像是兔子！”


    “这边有野兽，那应该就没有异兽，咱们过去抓吧？”


    “嘿嘿，咱们运气真好，这都第几次遇见野兽了，还真幸运，我就说跟着咱们组长准没错！”已经扑过去抓住也野兔的人走回来，笑嘻嘻地走到常嘉许身边。


    “分了吧，给大家补充点能量，我们带进来的物资不多，先省着身上的。”常嘉许点点头，让大家围在一起。


    兔子不大，处理完分到每个人手里也就巴掌大的一块，但所有人还是吃的很开心，庆祝她们到现在还没有被淘汰。


    第一天的深夜就在不断响起的枪声中来临。


    然而还待在回川山上的众人却不敢睡，不少人都在仰头看着天上那带着霓虹光彩的降落物资。


    “还得是老师们会玩儿啊，谁家好人大半夜发放物资！”


    “别抱怨了，组长让我们去西北方向的降落地点查看，快走快走，说不定去得早我们还能回来的早一点。”


    “你怎么能确定我们就会是第一拨找过去的人？你看吧，一共降下来五个物资箱，咱们都不一定能抢到一个。”


    “呸，你个乌鸦嘴，别墨迹了，赶紧走！”


    牧小满也没睡，天上出现亮光的时候，她和封修就往距离她们最近的降落点跑过去，到了地方，趁着还没来人，她先过去把东西拿进手里。


    “子弹全都拿出来，其他的物资不用多拿。”


    封修说这话并不是慈悲心犯了，而是，背后的背包真的要塞不下了……


    弹药充足的情况下，凭借他和牧小满的实力，根本不用慌。


    牧小满比了个手势，回来带着封修重新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


    看着她咬了根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草根，封修疑惑道：“我们不走？”


    “走什么？”


    牧小满脸上就差写着‘你个败家老爷们儿’了，嫌弃道：“带你钓鱼。”


    第115章


    说是钓鱼, 但两人一不缺积分二不缺物资，这也是封修不太明白的地方，直觉告诉他, 他的队友脑袋里装着的计划应该不一般。


    “钓到鱼，然后？”封修问道。


    “你不觉得，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最后只是一门实践课, 实在是太可惜这地方了吗？”牧小满一脸认真。


    封修心想我真信你这说辞, 以后也不用再回封家混了, 但嘴上还是问道：“所以？”


    “你等着看就好。”牧小满卖了个关子，笑笑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她这么笑, 封修就觉得腹部那早已愈合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来了。”牧小满眼睛扫过一个方向, 低声道。


    牧小满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她想做什么？


    她不过是东江学院一年级的小小插班生罢了, 她能做什么？


    回川山这么好的地方，她还能炸了这里不成？


    “我这么人美心善，怎么能看着这些同学陷入危机？虽然是实践课，但同学之间就应该团结友爱，互帮互助……”


    牧小满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封修：“？”你认真的？


    这边话音刚落, 那边的灌木丛里就悉悉索索地来了两个人, 来人也生怕这里有人伏击，硬是忍着没冲过来碰物资箱。


    只见那两人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缓缓试探着摸过去, 这个物资降落点还没传出过枪声,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来的最早的人。


    这么想着, 那人的脚步微微快了些。


    就在他的手即将要摸到物资箱时，一声枪响，子弹落在他手前的地方，弹坑里还有红色的雾气冒出来。


    跟他一起来的人眼疾手快，对着枪声响起的地方就是三枪，天色很黑，大家能见到的地方也只有物资箱周围三步远的范围。


    “谁在那边？！”差点被打中手指的人惊呼道。


    下一秒，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们是几组的？”


    这边两人对视一眼，距离物资箱最近的那个试探性地开了口：“我们是八组的人，我们组长可是封家的封景同。”


    “封家？”牧小满喃喃，扭头看向另一边的封修，见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就知道他的态度了。


    “呵，不就是封家，我们组长可是林家的人！”牧小满故作不满，放大声音，“他封景同算个屁！回去告诉他，这个物资点我们六组包了。”


    话音落，一枪放了出去，那想碰物资箱的同学身上便炸开了一片红雾。


    另一边跟他一起来的人气得咬牙：“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吗？好好好，你的话我肯定替你转达！”


    他们一共来了两个人，另一个被对方‘杀’了，看来第六组终于按捺不住，竟然敢选他们八组开刀。


    把人放跑，直到听不见动静了，牧小满才慢悠悠走出来收获战利品。


    光幕前，临时据点依然灯火通明，不过看着的人少了一半，带队老师们也是人，不可能没日没夜地守在这里，二十名带队老师分成了两班人马，轮流值班。


    “世家的人或多或少都受过相关的训练，综合来看，是要比基地公民强一点。”那女老师陈述道，“封景同选择让手下的人逐渐习惯，林夏樱选择徐徐图之，相比而言，顾丽的七组就中规中矩了。”


    “柴老师说得不无道理。”


    余老师还是抱着他的保温杯，年纪大了，熬夜不比年轻人，总要泡杯浓茶才能撑下来。


    他缓缓道：“但是，哪怕另外几组不是世家的人，他们的表现也可堪可点，咱们联邦的孩子也不落下风嘛。”


    “黎容的九组已经拿到一个物资点，就连十组的年菲也完成了针对积分点的准备。”燕听淡淡道，“按照目前积分增长的速度，除了八组外，就是十组和六组，这是不可忽略的优势。”


    这是实践课，同时也可以看作是一场比赛，除了要应对场内的千变万化，还要从一开始就制定出最适合自己组的路子。


    回川山有联邦故意留下来的异兽异植，厉害的异兽大部分都不会成群结队，野兽也是如此，想要在最开始累积积分，猎杀回春山的异兽是一个办法，找到积分点则是另一条路子。


    不管是异兽还是野兽，其中低级的都更喜欢成群出现，这时候，就不是单独的人能应付的，组员们缺一不可。


    “他们不会留下成年异兽吧？”柴老师看着八组那边传输回来的实时画面，“以前的实践课都没有留下过大家伙，这次的学生实力还不错，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留‘惊喜’。”


    实践课地点的危险程度，是和这次同学们的综合实力挂钩的，如果清山的时候发现成年的大型异兽，一般联邦军区会提前清理掉。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余老师笑呵呵道。


    另一边，牧小满已经带着封修转移了地方。


    她们虽然脱离了一组单独行动，但并没有距离一组太远，不过她们现在要去做“大事”。


    牧小满跟在那个已经离开的同学后面，看着他进了一片林子，牧小满想了想，转头给封修打了个手势，想要自己先进去。


    封修没意见，但叮嘱了一句：“封景同这人刚愎自用，不容别人质疑自己的决定，这样的人，一定会把全队的物资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那就好办多了。”牧小满点头，“你记得，五分钟后开枪。”


    “放心。”


    封修坐在树梢上，背后就是坚实的树干，跟牧小满打了个招呼后，纵身一跳，利落落地朝一个方向潜行而去。


    天色很黑，但并不影响牧小满的视野，靠着第六感的感知，她偷偷从后面靠近正在休整的第八组。


    第八组在封景同的指挥下，成功完成了对异兽的反杀，剩下的人已经精疲力尽。


    牧小满看到那个背包最鼓的人正靠在石头上休息，他身边另一名浓眉星眼的少年正在擦着手里的枪。


    到了约定的时间，封修声东击西，率先放出一枪。


    突然来临的枪声让第八组的人警戒起来，所有人不约而同握紧了手里的枪。


    “有枪声！警戒！”


    “有人偷袭！都醒醒！”


    第八组从进了回川山以后，就很少跟别的组直接对上，他们组长不屑于用淘汰人的方法积累积分，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山里的异兽。


    别的组要么不想跟他们正面冲突，要么就是对着积分点去的。


    这么大半夜被偷袭，还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一时间慌了神。


    “是孤狼！大家小心！”有人大喊。


    孤狼并不是异兽，而是大家对离组人的统称，只要不是一个组的人，不管有多少，都是孤狼。


    一般来说，离开小组自行发展的组员被淘汰的概率非常大，人数上的天然劣势，让他们只能做些偷袭枪人头的事，还不敢露面，孤狼在实践课里，都是默认生存在食物链最底端的存在。


    除非孤狼们的实力非常强。


    然而往届中，这样的例子实在不多，十次实践课里，能过关的人九成都是小组，这也导致，如果不是组内矛盾实在尖锐，大多数人都会听从组长的安排。


    牧小满现身的时机太快，封景同身边的副组长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猛地一轻，转头就发现身后的背包不见了，地上还有两根黑色的背带。


    “抓住这个人！她偷了我们的物资！”副组长惊恐道。


    封景同最先反应过来，飞速追了上去，趁所有人不注意，牧小满把手里的背包往系统格子里一甩，回身跟他打了起来。


    “我们才不是什么孤狼，我们第六组的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牧小满边打边引着封景同远离第八组的人，“不就是一包物资，要不要这么小气。”


    “就凭她林夏樱也敢动我手里的东西？”封景同矮身躲开鞭腿，抬手就是一枪。


    还小气，你们小气一个他看看？


    他们都不是留级生，第一次参加东江学院的实践课，虽然都是世家的人，但彼此之间并不了解，林夏樱此举无异于在跟自己宣战。


    手伸的太长，他不介意帮忙砍了。


    牧小满侧身躲过他的子弹，拉长了语调：“封组长不要急啊，大家都是同学，再说了我们组长那么漂亮，你又不吃亏——”


    这句话让封景同变了脸色，打从心底的抗拒就差没写在脸上：“谁会看上她那样的女人，开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牧小满收起笑，手上速度飙升，趁机握住他的手腕，擒拿住手臂，用力把人一拉一推，还不忘附上一脚送他离开。


    “想什么呢？跟你客气客气，你还真挑起来了？”牧小满面无表情打断了他的话。


    封景同一时分神就让人踹了回来，赶紧低头看看身上，发现没有红色的痕迹才松了口气。


    “走了，不要想念我们六组。”牧小满语调轻松，偷了人家物资，理不直气也壮。


    “林夏樱！”封景同望着牧小满消失的方向，恨恨道。


    半小时后。


    牧小满幽灵一般，出现在第六组的视野，对着林夏樱笑得人畜无害：“室友~”


    “滚犊子。”林夏樱下意识道。


    “我是来合作的，你别急眼。”牧小满举起双手，顺带着把抢来的物资背包打开，露出里面的子弹和食物，扔在两人中间。


    “合作什么？”林夏樱对着身后的组员挥挥手，林西等人放下手里的枪。


    “其他组的人我都不熟，这次来的十个小组，我就跟你最熟，我现在在一组，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合作吧？不就是积分点吗？只要我们合作，对付几个学长学姐不是手到擒来？”


    牧小满身上没有别人脸上明显的疲惫，这给她的话增加了可信度。


    地上的物资背包刚出现，就吸引了六组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现在是不缺，可有钱人谁还嫌钱多啊。


    见林夏樱还在考虑，牧小满想了想，又道：“再说了，积分总共就这么多，不如先解决点分蛋糕的人。我来的路上看到第三组和第二组的人了，他们距离你们不远，看样子是准备合作，一起打你们的主意。”


    “第三组？苍知远？”林夏樱抬眸与她对视，“联邦的人以为我林家好欺负？”


    第三组的组长苍知远，和应明星一样出身联邦，两家关系很好，两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两个达成合作，林夏樱并不意外。


    “你能代表一组？”林夏樱问道。


    她当然知道一组的组长是常嘉许，她去抽签时也疑惑过，一组的组长位置怎么会落在常嘉许头上，封修可不像会听常嘉许调动的样子。


    常嘉许只要有点脑子，就应该在进了回川山以后把指挥权交出去，听说他们进来以后没多久就分了组，组里不服的人走了干净，还被卫肖流的四组埋伏。


    现在，林夏樱不知道牧小满是以什么身份来跟她交涉。


    “我能不能代表一组不重要。”牧小满勾起唇角，“重要的是，我和我队友的实力，够不够帮你们赢了这场围剿。”


    “组长！有人偷袭！来的人很多，月姐为了掩护我回来，已经被淘汰了！”


    林西走过去，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组员扶住，声音沉稳：“不要急，你们遇见什么了？”


    那女生眼眶红红的，深呼吸喘匀了气，才站直了身子指着一个方向：“我跟月姐去那边上厕所，月姐说想去河边洗手，我们一起过去，还没到河边，就看到一大群人往我们这边来。”


    说到这里，她抽了抽鼻子：“我看的很清楚，他们的臂章是二组和三组的人，月姐也说他们人太多了，必须给咱们争取时间，就让我先回来报信，她先去拖着。”


    后面的话自不必说，嘴上说的是拖着，但谁都知道，那个被她叫做月姐的人肯定回不来了，一个人对上两个组，她又能拖多久。


    她们六组的人今天才拿到手的积分，还没捂热就被人惦记上了，这让人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组长……”林西站在林夏樱身后，“咱们怎么办？”


    面对两个组的围剿，很明显她们只能接受牧小满递过来的枝条，不然这点时间，就算跑也迟早被追上。


    “我答应。”林夏樱看着牧小满。


    “应家这小子，跟苍家这个，两个小孩儿从小就一起玩儿，他们能这么快联合起来，我倒是一点不意外。”临时据点里，一位老师嘀咕道。


    “联邦里的小孩儿也就他们俩能玩到一起，你看看五组的那个欧阳达，我记得他还是欧阳睿家的独子，看到这俩都避着走。”另一位老师应和道。


    “不过这个女娃娃，倒真的很有意思。”余老师抹了把脸，“她到底想做什么？”


    “能有这样的学生，一定很有趣。”项密微笑道，“说来，她好像上过燕老师的课？”


    燕听：“……”有一种想承认又不想承认的尴尬感。


    “异兽都还没出场呢，接着看不就知道了。”柴老师出声道，“这届的学生，一点耐心都没有，光看中眼前的蝇头小利有什么用？”


    其他老师心照不宣地闭嘴，互相交换了眼神。


    不就是世家派过来的老师，有什么好装的？


    第116章


    积分点处, 等待的学长学姐正悠闲的潜伏在周围。


    “听这枪声，离咱们有点近。”短发女嘀咕着，转头对着隐蔽在树梢上的人打了个手势。


    树上的人爬下来, 无声走过去，小声道：“那边发生枪战了，看样子是两个组联合起来在围剿一个组。”


    “看的清楚是那几个小组吗？”短发女问道。


    他们这种过来赚学分的待命人, 最大的作用就是守在积分点, 防备着别人来拿到积分旗帜, 进来前还被叮嘱了一番, 不用那么严格，对学弟学妹们手松些。


    笑死，他们自己上实践课的时候, 也没见谁对他们手松过。


    自己淋了雨, 那就要把别人伞撕碎！


    奈何他们这些看守积分旗帜的人，不得离开积分点范围, 不然她们这群人早就漫山遍野找菜鸟祭旗了。


    可现在不一样，我不能就山，山来就我。


    “天太黑，看不清楚，也就大致看个人数。”那人道, “不过, 我看了，他们的移动轨迹会经过这里。”


    闻言, 短发女笑的快意：“告诉苏澳他们, 准备准备, 小菜鸟们想从这里过，不留点买路钱怎么行？”


    看守积分点的配置也是固定的, 三男两女五人小组，淘汰积分点成员会有额外加分，如果勉强合格，积分点的人也会把积分旗帜给出去，要是不合格，就别怪他们无情。


    一时间，积分点的五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也没人抱怨隔壁的枪声了。


    牧小满跟林夏樱达成合作后，就对不远处的封修吹了声口哨。


    从头到尾，封修都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但下面人的举动都被他尽收眼底，手里的枪也没有放下过。


    牧小满在过去之前，就跟封修说了，一旦谈判失败，林夏樱想要留下她，那他们也不介意现在就让林夏樱出局。


    好险，牧小满心想，差点忍不住淘汰掉室友。


    此时枪声已经不断在周围响起，六组的人在林夏樱的调动下，有条不紊地向后撤退着。


    她们后面就是山丘，这群人打的就是想把她们逼上山的主意，山上不止有野兽，说不定还会有大型异兽，哪怕一个不小心撞进了积分点，那些学姐学长才不会手下留情。


    应明星和苍知远打的好主意。


    牧小满从不是拖沓的人，转身暴起，速度奇快，挥起匕首就冲进了二组和三组的人堆，天色太暗，那怕两组拆了物资箱上的灯，光线也不足以照亮所有人。


    这种时候，近战要比远战更有优势。


    牧小满当机立断就朝被人挡在身后的人冲去，这种被隐隐包围着保护的人，要么就是组长，要么就是组里保管物资的人，总之不会是小人物，淘汰这种人是最划算的。


    那人见到牧小满猎豹一样的身影，先是开了几枪，又因为周围的组员不好下手，干脆拔出匕首，引着牧小满朝远处打。


    “组长，他们围上来了！”林西守在林夏樱身旁，神色严峻。


    “朝后撤，我们上山。”林夏樱扫了眼牧小满消失的地方，冷冷道。


    “我们不用给她们打掩护吗？”林西疑惑道。


    “担心外人，不如担心担心我们自己的人。”林夏樱手起枪落，把靠过来的敌人淘汰，带着身后的六组缓缓后撤，“后面有积分点，我们先过去拿到积分旗。”


    林西怔了怔，随后也跟上林夏樱的脚步。


    林夏樱从一开始就没信牧小满嘴里那些合作的话，正如牧小满说的，她是什么来意不重要，对方能帮她拦住应明星和苍知远才重要。


    “跟上我！”林夏樱加快速度，带着人率先上了山。


    牧小满的实力不错，能拦住二组三组更好，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积分旗帜，一个积分旗可以增加五十积分，跟大型异兽一个身价，待她拿到积分旗帜，牧小满还没被淘汰的话，林夏樱不介意再回头帮她。


    事情发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初次交锋，两边人三个立场，大家各怀心思。


    “苍知远的反应很快，他们之间的配合不错。”余老师称赞一句。


    牧小满从现身到跟苍知远打起来，别人眼中看到的就是苍知远迎上去，却没人发现，苍知远身边的应明星才是最早发现牧小满的人，也最先开枪给苍知远定位。


    见打出去的子弹都被牧小满避开，苍知远紧跟着就拔出匕首迎战，这一段配合两人行云流水，默契十足。


    项密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两个孩子都是今年联邦想要重点培养的对象吧？确实不错。”


    燕听则是看了会牧小满，慢慢皱眉。


    她一个人的实力固然很高，但从开始就脱离队伍，这样的举动还是有些莽撞，她见过不少因为组内不合单独出去的同学，就算跟别的组结成联盟，下场无一例外会被小组抛弃。


    孤狼总是会被小组看轻，林夏樱转头卖人都卖得毫不犹豫。


    距离林夏樱不远处的封修，隐蔽在树枝后，居高临下看着林夏樱带着人走进了积分点。


    他挑眉看向牧小满那边，见她已经佯装不敌，引着人朝积分点过来，嘴角微微勾起，不愧是C级实力就敢单挑B级实力的人。


    这边好戏已经开场，来看戏的人只多不少。


    “还真是朝这边来的，都醒醒，动动筋骨！”短发女提高了声音，“来客人了！”


    话音落，急速的枪声响起。


    半座山都被这边的热闹惊动了，人群中时不时还有人兴奋地喊着。


    “你死了！你身上都有红雾了，快找个地方躺着吧，尸体！”


    “你妈的！我是你队友！你看清楚再开枪！你完了，你肯定要被扣分！”


    “啊啊啊谁让你挡在我枪口前面，对不起对不起！”


    “那边，那边！快追！她往积分点跑了！”


    牧小满也跟着他们一起喊，冒出几句给他们指引方向的话，二组三组的人就这么没有偏离方向，朝着六组追了上去。


    她就知道东北老姐八成不会真心跟她合作，哎，一点都没有室友爱。


    “组长，那边是二组三组的人，有人说他们是在追六组。”


    七组去打探的人也回来了，对着组长顾丽小声道：“咱们过去吗？”


    顾丽几乎是没有犹豫：“当然，这么热闹怎么能少了我们，她们那边不是还有个积分点，咱们去那边，看有没有下手的机会。”


    七组的人就这么被自家组长叫了起来，一听是要去围观二组三组围剿六组，一个个立马就不困了，身上也不累了，甚至还能来几个空手翻跟头。


    副组长叹息：真是有什么样的组长，就有什么样的组员。


    ……


    学生手里的子弹虽然是定制的，但出膛的声音可不逊于真枪。


    这边，连串的枪声不止惊到了七组。


    董圆圆是被身边的丁荷叫醒的，刚睁眼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清醒后，她揉了揉眼睛，没看到原霜几人的身影，她扯了扯丁荷的手：“其他人呢？”


    她刚想问的是原霜，鉴于两人之间的恩怨，她不好明着打听。


    “她们跟着副组长往枪声那边探查去了。”丁荷的精神也不太好，任谁睡得正香被连绵不断的枪声吵醒，心惊之下都不会舒服。


    没睡好，还要被惊醒，丁荷不能拒绝组长留守警戒的命令，便对着董圆圆抱怨：“不就是一门实践课吗？挂科率这么高，反正也过不了，还这么拼命干嘛？”


    她听到枪声的时候，被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忍不住朝旁边砸了个石头泄愤。


    那边的枪声还在持续，一组的人都提心吊胆地，一口气不敢松，那么大的阵仗，想睡也睡不着了，更别提还要守夜。


    组长说她们最好趁着这个时候过去，在枪声的最外围隐蔽起来，能捡个漏也是好的。


    自从进山后，虽然被伏击，损失了很多子弹，但好在后来她们运气不错，遇见了不少野兽，甚至还碰到了想来落井下石的孤狼。


    幸好她们人多，淘汰了那两人，也理所当然地占有了他们的物资。


    既然睡不着，守夜也无聊，丁荷瞧着董圆圆，打算跟她聊聊天，想到她这两天的神色，有些奇怪道：“你最近怎么了？你好像一直在看谁？”


    “我没看谁，就是，上次实践课的时候被淘汰的太早了，什么也没看到，这次还是来的新地方，我好奇。”董圆圆状似随意道。


    “你跟我认识多久了，我还不知道你？”丁荷对她的说辞嗤之以鼻。


    “你每次都是朝着固定的方向看，看风景，是要朝四周看，你这话也就骗骗小孩子。”丁荷继续道，“让我猜猜，你是不是——”


    董圆圆没想到自己的异状都被丁荷看在眼里，不自觉随着她嘴里的话摒住了呼吸，一颗心像是被绑在细绳上吊着。


    “你是不是看上组长了？”丁荷声音戏谑中还带着发现别人秘密的兴奋。


    “常家虽然是世家，但常嘉许也就是旁支，跟主家的关系有点儿远，你说你看上谁不好，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家的条件摆在那里，他对于来说，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你俩说不定还真能成。”


    董圆圆只觉得刚刚吊着自己心的那根细绳，蓦地就断了。


    她脸上笑得僵硬，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嘴里还像往常一样：“我跟你不一样嘛，你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公主，你爸爸手底下的大公司养活了那么多人，还能跟世家搭上，你当然能慢慢挑，我家里你也看到了，我没有你那么多余地。”


    “哎呀，你还是能找到更好的，别光盯着常嘉许，他爸到现在也就分到一个小公司，他上面还有个哥哥，什么好处都轮不上他。”


    “你就别一天到晚盯着人家了。”丁荷皱着眉劝了两句。


    还想再说什么，就听有人大喊着跑回来：“不好了，原霜她们遇见异兽了！”


    “异兽？在哪里？！”


    “不要慌！”常嘉许大喝道，“都不要慌，我们人数多，手里又有武器，打死异兽还能算我们的积分，保持警戒！”


    听到这话，有些惊慌的人才反应过来。


    见大家不再慌张，那喊出发现异兽的同学才发现自己这句话让惊到大家，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常嘉许身边：“组长，原霜她们在那边遇到了两只异兽幼崽，体型不大，她们正在对付异兽幼崽。”


    “太好了。”常嘉许眼睛一亮。


    他们一组的积分现在还落在后面，这点积分根本就不够通过实践课，这下碰到异兽也好，再怎么说，他常嘉许的组，就算比不上其他世家组长，也要比那两个公民组长强些才说得过去。


    “她们身上的子弹不知道够不够，我们过去帮她们。”常嘉许说定，便召集所有人跟他一起。


    大家跑了一天，体力都快见底，但顾及着异兽身上的积分，还是振作起来，背上背包跟在常嘉许后面。


    所有人过去的时候，心里都想着，不就是两只异兽幼崽，最多费点子弹就拿下了。


    常嘉许也是这样的想法，走过去的路上还算着积分。


    他们到来时，这边副组长已经带着手里的人结束了战斗，两只到人膝盖那么高的豪猪异兽幼崽已经躺在了地上。


    “可以啊，王小五。”常嘉许拍了拍副班长的肩膀，很满意他们的战绩。


    原霜站在一旁，面露急色：“组长，咱们快走吧，这两只幼崽一定是跟着成年异兽一起的，成年异兽不知道去哪里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


    她以前在荒野见过这种异兽，所以了解一些。


    幼崽一般都是跟着母亲活动，它们现在死了，再不走，被成年异兽看到，他们自己也跑不了。


    “原霜说得对，积分已经到手，咱们先离开吧。”王小五也赞同原霜的观点。


    “本来我们就是怕你们应付不过来才来的，不要这么紧张，这还是咱们进来以后，第一次斩杀异兽，哪怕是幼崽，积分也很可观，你们可是咱们一组大功臣……”


    常嘉许不以为意，还想再看看地上的异兽幼崽。


    “组，组长……”


    忽然，王小五戳了戳常嘉许的后背，声音颤抖，说话还带着牙齿打颤的动静：“你，你回头看……”


    常嘉许对他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这就走，你也不用这么装着吓我，就算这个时候异兽回来了又怎么样，你别怕，我们从进来以后运气就好，肯定不会遇上的，你不要学那些基地人，什么事都大惊小怪，你不是世家的人，但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怎么就没跟着我学点世家风范……”


    他一边翻看着地上异兽幼崽的尸体，一边唠唠叨叨。


    “组长！快跑！！”


    王小五这一声喊得都破了音，常嘉许才意识到什么，面无血色，整个人不住颤抖着回头。


    他身后十米外，一双灯笼大的眼睛正盯着这边，眼中绿光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明亮。


    第117章


    不得不说, 这样近距离的观摩异兽，确实是一项令人“心动”的考验。


    最起码，常嘉许在这一刻, 脑海一片空白。


    别问，问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们进回川山之前, 为了以防意外, 每个人都写了一封遗书, 但凡哪个同学出了意外, 这封遗书学校会代交给死者的家人。


    常嘉许边跑边想，自己写下的那封遗书怕不是要派上用场了。


    一组的人连跑带跳没人敢停下，生怕慢了一步, 就被身后那只两米高的尖刺豪猪怼个对穿。


    “组长！我们往人多的地方跑！快快！”王小五在前面大喊着。


    “万一那边是世家的人, 他们也解决不了怎么办？！”跑在他身边的一位同学应和道。


    他们把异兽引过去，对付这种异兽怎么可能会没有伤亡, 说不定这次实践课的名额就要用在这儿了，万一死的是世家的人，组长他是世家的，有人出面保，可他们怎么办？


    “这都什么时候了, 哪顾得上这些！”常嘉许加快速度, 带着他们冲到了最前面。


    他还算有脑子，一马当先朝着积分点的方向引了过去, 那边就算有其他人, 也有积分点的学长学姐在, 这些人加起来，对付一个异兽也算够了。


    生死攸关, 容不得众人思考，其他人下意识跟在组长身后。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董圆圆往侧面跑了几步，跟大家偏离了方向，逐渐落在后面，一个纵深扑在了树后，捂着嘴急速的呼吸着。


    果不其然，那只两米高的尖刺豪猪根本没在意追的人少了这一个，依旧脚步不停地朝着前方的人追去。


    望着跟在常嘉许身边一起没命跑的原霜等人，董圆圆的嘴角缓缓翘起。


    那天晚上，她避开了所有人，在原霜她们三人的帐篷上抹上的，是扇豆花的花粉，花粉是她从孙无尽手里买来的，扇豆花的花粉味道奇特，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吸引异兽，这种花只生长在异兽区，价格不菲，光是那一小袋就花了她手里所有攒下的零花钱。


    她做了这么多准备，就是为了今天。


    董圆圆慢慢把吹起的头发挽在耳后，眼神空洞中带着诡异的平静。


    尖刺豪猪追的人根本就不是常嘉许。


    但那又怎么样呢？


    另一边，在积分点满心期待的学长学姐们，无比积极地拦在了林夏樱前面。


    “你们这群菜鸟听好了！我是——哎？哎哎！怎么上来就开枪啊！”矮身避开子弹，苏澳连蹦带跳地闪开，看起来脚步慌乱，实则每次都能稳稳避开。


    林夏樱手上枪声不停，她身后还追着二组三组，没那么多时间陪他们演什么戏码。


    “够了够了，我都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哎呀哎呀，男人婆你快来啊！”苏澳避到一边，嘴上不饶人。


    被她叫男人婆的短发女翻了个白眼，对着苏澳的方向不屑道：“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跟你一队，还做你队长，你就活该被打，要不是同队不能淘汰队友，老娘早就送你回救助点了！”


    “喂喂喂，简畅你别逼我，你再逼我，信不信我去送人头？！”苏澳躲得匆忙，左手抬起，攀着树枝一跃而上。


    “你敢送，老娘就把打进坑里！”


    其他人悠闲地听着他们两个斗嘴，顺便引着六组的人往布置好的陷阱里走。


    实践课的规则，守在积分点的五人小队只能淘汰进来小组的一半人，一旦超过这个数字，他们也会被倒扣积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守在积分点的小队之间，形成了互相攀比的风气，谁能“杀”最少的人，守住积分旗帜，谁就能拿到最高的积分，也因此，积分点的小队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积分点的范围内布置陷阱。


    “啊啊——快放我下来！”


    “这是什么？快闪开——”


    “救我救我，我脑袋充血了！”


    被引走的人无一例外踩中了五人小队的陷阱，要么被倒掉在树下，要么掉进了深坑，还有人被学长空手夺走了武器，顺手跟另一名组员绑在了一起。


    暂时失去战斗力的组员们苦着脸找组长，他们来之前在论坛上就知道，积分点的学长学姐最喜欢耍他们玩儿，进来前还下定决心，要给这些高年级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谁懂啊，现在自己被人家整得乱七八糟。


    要不怎么人家是学长呢，耍人的方式一套一套的。


    被一脚踹飞的组员哼哼着，想起身又被踩了回去。


    林夏樱没想到这个积分点竟然是简畅带队，这位学姐在东江学院是出了名的偏科，偏科偏到全校皆知的程度。


    这位名人，所有能动手的课，门门接近满分，不仅被这些老师重点关照，还点名夸赞不断，相同的，所有理论科目门门不行，成绩差到老师颓废，教导主任流泪。


    为了修够学分，这位学姐只能剑走偏锋，倾尽所有机会去赚学分。


    其中之一的道路，就是在实践课上做踢馆小队，林夏樱知道实践课会碰上这位名人，但没想到竟然在这时候碰见简畅。


    她最不想在积分点碰见的人。


    无他，唯手熟尔。


    这学姐参加的实践课太多了，武力高点子还多，对付她们这种新手实在绰绰有余。


    “呦，这届的小学妹还不错嘛。”


    简畅拿着一柄从菜鸟手里缴来的匕首，冲到林夏樱面前，两人过了几招，一招一式极为凌厉，林夏樱几次想拉开距离开枪，都没能成功，前路后路都被简畅封死。


    听着组员们的哀嚎，林夏樱眉眼闪过一丝烦躁，匕首翻手反砍，抬脚横扫，转身后退。


    她抓住退开的时机，硬生生拉远了跟简畅之间的距离。


    “你能不能消停点儿，我后头还有人呢。”情急之下，林夏樱又冒出了熟悉的口音，“我后面的人海了去了。”


    闻言，简畅眼睛一亮：“哎妈呀，老妹儿你不早说！”


    看不出来，这么俊的小姑娘竟然也会她老家的口音，老亲切了呀。


    “看在咱俩一个地儿出来的份上，我信你这话，但旗子要凭实力拿，不能白给你。”简畅连退几步，在林夏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消失在了灌木丛中。


    林夏樱目光一凝，咬牙往积分旗帜那边奔去。


    她们消磨的时间不短，几乎是在简畅消失的下一秒，身后的枪声突然变多，二组三组的人追来了！


    牧小满缀在两组后面，笑眯眯看着这些人冲进去。


    积分点的五人小队最高只能淘汰进入积分点小组的一半人，啧啧啧，就是不知道里面的学长学姐还能不能撑住。


    封修始终隐蔽在高处，警惕着周围的人，见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小组，挑了挑眉。


    待看清那队小组的臂章，眼中闪过了然。


    七组。


    组长顾丽，如果说小少爷顾尚算是顾家基因突变，那这位小姐就是名副其实的顾家人，本来顾家在联邦的口碑就不怎么样，毕竟顾家一向的道路就是坚持挑事，四处乱跳。


    仗着本家远离其他四个世家的地盘，在联邦会议上哪儿都掺和一脚，就算被其他世家反击了也不生气。


    一脉相承的顾丽秉性也是如此，俗话说，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所以七组的风气可想而知。


    顺着他的视线，牧小满也看到了七组。


    树枝上的空位不大，再加一个牧小满，显得有些拥挤，她手臂搭在封修的肩膀上，眼睛望着七组的方向，凑到封修耳边：“你看，她们好闲啊……”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温暖的气息吹在封修耳廓，痒意从耳边透到心底，封修眸光有些慌乱，他不自然地扒拉开牧小满的手臂，推了推她：“……所以？”


    “你再推我就要掉下去了。”牧小满重新靠过去，一脸正经，“所以，她们来都来了，光是看看，多可惜。”


    从来都是她站在一边看别人的热闹，好不容易整出来的一场戏，怎么能让人分享这份快乐呢？


    是兄弟，就该上去砍一刀。


    她拍了拍封修的肩膀，继续道：“你继续在这里看着，别让她们出来，我过去一趟。”


    说完，离开树枝，纵深落地，朝着七组的方向冲了过去。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但今天的天气不好，原本纯白的天空此时阴沉沉的压在所有人头上，也就没人发现，封修通红的耳根。


    抬手揉了揉耳朵，封修抿抿唇，盯着牧小满消失的地方。


    顾丽带着人摸到这边，算准了安全距离，停在百米开外，这个距离，既不会错过里面的火并，也不会让自己人误伤。


    别以为什么热闹都是好凑的，把握好适当的距离，这里面大有说法，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看热闹被误伤，这些都是顾家的经验之谈。


    “组长，她们进去了好多人，积分点的小队会被淘汰吧？咱们要不要……”副组长抬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拉。


    “你只看到了进去的人多，你忘了实践课踢馆小队的规则了是吧？”顾丽很清醒地发言。


    捡漏也是有学问的，这会儿人都进去了，急什么？


    “我跟你说，顾家家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顾丽小声道，“这会儿不急，捡漏的精髓是什么？是里面的人打的昏天黑地，不分你我，最好五五开，两边都伤亡躺在地上等着救助人员过来，咱们那个时候冲进去，这才叫捡漏。”


    副组长一听，对着顾丽比了个大拇指：“组长英明。”


    跟过来同样听到这番言论的牧小满也比了个大拇指：“组长英明。”


    “低调低调。”顾丽摆摆手，压根就没发现身边多了个人，“不过林夏樱的人还是太少，估计很难在应明星和苍知远手里讨到好，五五开的概率太小了，除非里面的守卫小队肯帮她。”


    “守卫小队怎么可能会帮我们？她们就是来为难我们的。”副组长同样没发现，还疑惑道，“我们所有小组都是她们的敌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既然都是敌人，那淘汰谁不是淘汰。”顾丽给他解释，“不过咱们不能赌这个概率，再等一会儿咱们就进去。”


    “组长英明。”副组长又竖了个大拇指。


    “组长英明。”牧小满同样跟了个大拇指。


    顾丽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扭头瞧着副组长：“我早就想问了，你说话怎么还有回音——哎？你是谁？”


    牧小满不仅没慌，还伸手拍了拍臂章：“组长好，我是八组的人。”


    “哦，你是八组的……你是八组的？封景同？！”顾丽睁大了眼睛，手上动作飞快，抬枪对着牧小满，立马就要扳动扳机。


    不到三秒的时间里，牧小满当着她的面卸下了副组长的背包，转身就往积分点跑。


    “组长，我的物资！”副组长大喊，“我去追回来！”


    “别去，哎！丢就丢了。”


    奈何副组长跑得飞快，顾丽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跟在牧小满身后不见了。


    “组长，我们也去！敢欺负我们副组长，不想活了！”


    “就是就是！干他！”


    “走走走，快追快追！不能让副组长淘汰，组长，你快说句话呀！”


    副组长平时在学校人缘就很好，虽然唠叨了一点儿，那也是为了大家好，这会儿还被人当着他们的面欺负。


    他们都没反应过来身边多了个人！


    这怎么忍？这跟骑在他们身上扇他们大耳光子没两样！


    顾丽眼看也拦不住，心想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进去就进去吧，封景同你个小人，给我等着。


    思及此，她干脆一挥手：“追！进去以后重点照顾二组三组的人。”


    这一声跟开栏放闸似的，她身后的组员一窝蜂涌了出去，有几个还怪叫着：“哦哦哦——”


    牧小满带着身后的七组，就这么大咧咧闯进了积分点。


    直到身后的七组追上来了，才把手里的背包扔给身后的副组长，偏了偏头，语气散漫：“还你还你。”


    好不容易追回来背包，副组长也没忘记，眼前这位是敌人。


    刚抬起枪，就被牧小满指着身后，满脸惊恐：“二组三组的人发现我们了！”


    副组长应声回头，还真看到两个别组的人，想也不想，连点了几发子弹出去。


    那两人刚从陷阱里爬上来，转眼就被淘汰了一个，另一人心火蹭一下升起来，避开子弹，咬牙还击。


    趁此机会，牧小满加快速度，离开了这里。


    七组的人追上来，看见的就是自家副组长一对二英勇牺牲的壮烈场景，怒火止不住地冒。


    “冲，给副组长报仇！”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杀二组三组，为副组长报仇！”


    这句话瞬间给七组的人点名了方向：“杀二组三组，给副组长报仇！！”


    一时间，积分点分外热闹。


    第118章


    临时据点。


    “顾丽这丫头还真不愧是顾家的人。”余老师一杯茶水喝完, 天也刚好亮了。


    过来换班的另外几位老师也来了，不过从昨晚看到现在的几位老师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在光幕上盯着各组的动向。


    好戏正在上演, 谁舍得离开？


    “这，这什么情况？”来接班的老师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光幕上的画面, 抹了把脸, “是我还没睡醒吗？昨天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就一个晚上, 就乱成这样了？”


    起猛了，“六大派”攻上“光明顶”了？


    换谁谁不懵，昨天十个小组刚进回川山, 按照往届的经验, 第一天晚上应该是平安无事，大家谨守本分, 无事发生，最多也就是出门偷袭偷袭积分点罢了。


    结果第一天晚上过去，这才刚第二天，四个组都在一个积分点里乱斗？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另一位老师喃喃道。


    “厉害吧，以往实践课都还没出这样的先例。”余老师乐呵呵道, “这样的场面你以为是谁造成的？你们谁都想不到, 一个小丫头就能把这些人耍的团团转。”


    “不好，一组这边要把异兽引过来了。”项密皱着眉, “杀了异兽幼崽后不能及时撤退, 还要在危险发生后, 把异兽引到积分点，人最多的地方。”


    燕听看向画面里, 牧小满和封修两人混在积分点的小组里，时而贴上一组的臂章，时而贴上六组的臂章，就这么悄悄靠近了积分旗帜所在的位置，这两个人还真是把浑水摸鱼演绎到了极致。


    “扣基础分吧，带头引过去的人，每人扣十积分，常嘉许作为一组组长，扣双倍。”燕听补充道。


    对于这样明显的失误扣分，没有人提出反驳意见，反而好几位老师点头同意燕听的提议。


    事实摆在这里，人家自己的带队老师都这么说了，另外几位老师对视一眼，也同意了这样的做法。


    “异兽要到了。”余老师声音响起，“现在就让救助人员过去吧，免得出什么意外。”


    “好的，余老师。”


    林夏樱握着匕首，刀尖朝下，她身上的子弹快要告罄，迫不得已换近战，她被拦在积分旗帜前已经有十五分钟，每往前前进一步，都要面临五人小队的刁难。


    就算避开了陷阱，也还是被子弹逼回原位。


    她身后，剩下为数不多的六组组员还在奋不顾身地为她争取时间。


    “简畅，你玩够了没？”再一次被子弹逼退的林夏樱失去耐心，朝着面前人咬牙道。


    “她要是玩够了，还有我们呢。”


    林夏樱背后，应明星和苍知远带人出现，三方举枪对峙着。


    两人本想彻底把六组淘汰出去，谁知道不仅没能把人淘汰，还追着来到了积分点，紧赶慢赶，终于在林夏樱得手之前到了地方。


    眼见她积分点的防守小队拦在外面，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你们什么意思。”林夏樱退后两步，收起匕首，手轻轻放在枪上，琉璃一样的眸子冷冷盯着刚刚说话的应明星。


    应明星像是没看到她的小动作，抱着手臂，看向简畅：“学姐，积分点的防守小队，应该不插手我们小组之间的恩怨吧？”


    他和苍知远都是第一次参加实践课，但不妨碍他从学校论坛的帖子里，看到漂浮在水面之下的潜规则，其中就有关于外援小队的消息。


    像简畅她们这样的五人小队，致力于给每个小组制造麻烦和困难，但也不排除有五人小队会跟小组达成一些另外的交易。


    他问出这句话，就是在试探，在他们到来之前，林夏樱有没有跟简畅达成合作。


    “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简畅左看右看，索性走到一边，坐下来，撑着脸看他们到底想干嘛。


    简畅不是没跟人合作过，合作了两次发现，自己理论科目不好还是有理由的。


    玩不来，实在玩不来。


    这些人的心比她脏多了。


    慢慢的，也就形成了现在这样，从不跟人合作的性格。


    其他队员也知道简畅这习惯，纷纷收枪坐旁边看戏。


    乍一看，五人小队每个人都是姿态放松的模样，可另外两边都清楚，谁都没有放下防备。


    “到了这个份上，不如我们合作。”林夏樱率先对应明星苍知远的联盟抛出橄榄枝。


    “每个积分点只有一枚积分旗帜，与其你们淘汰了我们，不如先合作，这个积分点的积分旗帜归你们，下个积分点的旗帜归我们。”


    “呵。”应明星嗤笑一声，“你们世家的人还真是……”


    到了这个份上还以为自己仍是身居高位。


    “要不怎么说，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你们啊，就该跌到泥里去看看，体会体会什么叫蝼蚁。”


    “蝼蚁”两个字让他咬得格外清晰。


    苍知远闷声站在那里，眼神随着应明星的话凉了下来。


    这样的话也让林夏樱皱了皱眉，忽略掉刚刚话里直白的恶意，她面无表情，继续道：“你们到现在没有动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有淘汰的，愿意跟你合作的六组，更有价值，不是吗？”


    这下换成应明星说不出话了。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否则也不会站在这里跟林夏樱废话了这么久，可自己的打算被对手当面戳穿，这感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样的僵持被一声冲天的叫喊声打破。


    第六感疯狂打碟的时候，牧小满正兴致勃勃地围观那边的三方会谈。


    她异常欢快地换上三组的臂章，准备冲进去先给那边看戏的来一枪，制造混乱，拿到积分旗帜。


    封修则是跟在她身后，细心地帮她把换下的臂章塞进背包里，回过头就发现牧小满变了脸色。


    没反应过来的封修：“？”


    他又看了看手里拿出来的臂章，确定他没拿错，眼中的疑惑更甚：“怎么了？”


    下一秒，牧小满收起脸上的笑，拉着封修，悄悄往积分旗帜那里靠。


    她玩儿这么大，怎么可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救命啊！！”


    “小心异兽！我们身后有尖刺豪猪！”


    “你们人多，别愣着啊，打它！这只异兽值很多积分的！”


    伴随着这样的呼喊声，牧小满只见一伙人没命地往这边跑，领头的那个看着还很眼熟。


    “常嘉许？他刚说什么？有异兽？”封修反手拉住牧小满，想带她离开。


    谁知道伸出去的手不仅没拉住人，反而被牧小满一用力，把人扯了过来。


    “听我的。”牧小满正色道，“我们去拔旗。”


    常嘉许等人身后的异兽眨眼就到，几乎是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红着双眼冲进积分点。


    反应过来的人想也不想就开了一枪。


    这声枪响像是给了大家一个信号，不一会儿，整个积分点就充满了枪声。


    正在给副组长报仇的七组也停下来了，副组长已经淘汰，这个时候就得让组长拿主意，大伙儿这才回头去看顾丽：“组长，我们怎么办？先打异兽吧？”


    终于被想起来的顾丽：“……”


    “先闪一边，别让它伤到！”顾丽花了一秒整理心情，接着继续指挥，“没看人家救助人员还在抬担架，你们慌什么？不就是一个豪猪！”


    旁边被提到的救助人员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七组的人。


    看什么看？


    他们又不会被异兽攻击，他们只负责抬担架好吗？担心你们自己吧，菜鸟！


    每个救助人员身上都有固定的配置武器，实践课上，别把他们当成真正的白衣天使，毕竟没有哪个白衣天使能有一双砂锅大的拳头，身上的匕首可都是真家伙。


    “我们先解决这只异兽，再谈合作的事。”应明星望着往这边冲过来的异兽，小山一样的尖刺豪猪，身上的每根刺都有两米长。


    林夏樱自然答应，观察了几秒，忽然道：“它像是在追着谁不放。 ”


    尖刺豪猪冲进来后，并不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走，而是非常有目标地继续朝常嘉许等人冲过去，步子都不带停的。


    一组的人跑到现在，就剩下这五个，一时间大家都没发现，异兽到底是在追着谁。


    “碰到什么异兽不好，偏偏是豪猪。”应明星扔下枪，卷起袖子，抽出匕首准备试一试。


    还没迈出一步，就被苍知远拉住：“没用，这种异兽防御力太强，我们不能正面硬抗。”


    “正常的子弹都打不穿它的皮，更别说我们手里这样的定制子弹，也就是红雾能遮挡它的视线，而且，你忘了，你不能暴露……”


    最后一句话说得尤其小声，但应明星也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不能暴露，他是进化者的事。


    而一旁的林夏樱像是标枪似的笔直站着，抬起枪直直对着冲过来的异兽。


    常嘉许不小心被石头绊住，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地上倒去，倒下的时候，下意识伸手拽住了身边的人。


    王小五和原霜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拖在了地上，一串带着一串，五人都摔在地上。


    激烈运动过后，猝然倒在地上，让发疯跑了这么久的几人根本没力气爬起来，原霜身边的女生带着哭腔：“快爬起来，爬起来啊，它要追上来了！”


    砰砰砰砰砰！


    林夏樱开枪了。


    一梭子子弹按照划好的轨迹朝异兽飞|射而出，没人注意到，这些子弹弹道都没有变过。


    如果一颗子弹对异兽根本造不成威胁，那就用十颗、一百颗，在同一个地方，打出破绽。


    连续不断的红雾在尖刺豪猪的左眼爆出，跟浓稠的血液混在一起，爬上了异兽的整张脸。


    第119章


    “枪法很好。”简畅点头赞叹, “可惜……”


    “可惜没打死。”苏澳蹲在她身边，嘴里叼着片树叶。


    林夏樱这手|枪法震惊了不少人，但很遗憾, 没能趁着刚刚的机会把这只尖刺豪猪杀死，就是最大的失误。


    她的判断没错，对付这种防御力过高的异兽, 射|击眼睛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但同样的, 开枪之前就要有把握一击致命, 否则，重伤下的异兽会更难对付。


    果然，被击穿了左眼的尖刺豪猪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喊叫。


    “闪开！快跑啊！它发狂了！！”应明星对着周围的人大喊。


    满脸鲜血的尖刺豪猪敌我不分地乱撞着, 首当其冲地, 就是距离它几步远的常嘉许等人，它就是追着这些人来的, 它记得这些人躺在了它前面。


    “哼啊——”


    尖如儿啼的声音穿透在众人的耳膜，震得周围人不自觉放下枪，捂住了耳朵。


    两米多高的尖刺豪猪用仅能看到的右眼，锁定了趴在它前面的几人，巨大的身躯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


    左眼不断流出的血液滴在地面上, 混合着土粒, 冒出的一丝白烟像是燃烧后散发出来的水汽。


    趴在地上的人听到了应明星的那一声警示，可是急速停下来的身体根本不停大脑的指令, 酸疼的小腿撑不起全身的重量。


    王小五最先站起来, 左手搀着常嘉许, 右手拉着原霜，抬头的一瞬间, 脸色突变，神色及其难看：“它来了，它跑过来了！”


    这一声，让爬不起来的几人立刻回头。


    不过是两个呼吸，那只小山一样的尖刺豪猪就快要近在眼前。


    不远处的牧小满握着手里的积分旗帜，亲眼看到拦在中间的人被直接撞飞，飞起的身体撞在树上，被突出的树枝刺穿身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有了这样的例子，后面的人疯狂跑开，周围手里还有子弹的人也在不停开枪。


    这样的枪林弹雨也无济于事。


    牧小满趴在灌木丛后，透过空隙中看去，一切似乎变得缓慢。


    看着近在咫尺，已经疯了的尖刺豪猪，常嘉许呼吸一滞，尖叫着抓住王小五，把他推向了尖刺豪猪，随后，又伸手拽住想跑的原霜，拉着她的衣服向后一扔，自己跌跌撞撞地跑到一边，躲在还在开枪的同学身后，眼神呆愣着，大口喘息。


    几秒而已，王小五被尖刺豪猪一口咬住，整个人随着那股力道被叼起来。


    他半个身子都陷进了尖刺豪猪的嘴里，尖利的牙齿刺穿血肉，一只手臂连着半个胸膛断在异兽的喉咙里，血液混着异兽的口水喷洒而出。


    大半个身子落在地上，王小五像是没反应过来疼痛般，死死盯着常嘉许的方向。


    原霜几乎是下一秒，刚爬起来的身子就被尖刺豪猪的蹄子踩回地上，骨头碎裂的声音让周围人听得头皮发麻。


    另外没有跑开的两个女生也没能逃过，异兽身上的尖刺把两人刺了个对穿。


    直到死，四个人大概都没明白为什么。


    这是整个实践课里，第一次发生真正的死亡，周围枪声依旧。


    有什么东西丛眼睛里落下来，有些才反应过来的学生眨眨眼，摸了摸脸，是飞溅的血滴。


    沾了血肉的尖刺豪猪并没有停歇，十二月的天，血气融着寒气，滋生出的死亡阴影沉重地笼罩在这片山头。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从常嘉许站起身到四个人死亡，只用了短短三秒的时间，却让所有看到的学生脊背发寒。


    “就是现在！”应明星看向苍知远。


    下一秒，苍知远拿着手里做好的长木棍，木棍的一头被削的很尖，布满结实肌肉的手臂从高处借力，整个人从这棵树荡到另一颗树上，飞快追上狂奔的尖刺豪猪。


    快要靠近后，荡到最高处，猛地松手。


    急速下降的身体带着一往无前的重力，将手里的木棍刺进了尖刺豪猪的右眼，在重力的加持下，跟苍知远身高差不多长的木棍被他刺进去一半！


    苍知远落地之后，林夏樱又是一串子弹连发，深深打进尖刺豪猪的左眼。


    “嗷啊——”


    完全失去方向的尖刺豪猪重重撞在树干上，右眼上的木棍因此更加深入，它喷吐出血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穿着白衣制服的救助人员抬着担架，在人群中穿梭而过。


    其中一名救助人员看了眼地上少了几乎半个身子的王小五，若有所思地走到尖刺豪猪身边，拔出匕首，对准尖刺豪猪柔软的腹部，从胃袋里找出了王小五的手臂。


    血淋淋的血肉混着胃液涌出来，酸腐难闻的味道散开，让人难以呼吸。


    救助人员的动作惊醒了周围的人。


    常嘉许也闻到了，他像是回过神般，抬头朝着救助人员大喊：“为什么不救我们？！刚开始发生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救我们！”


    “还有你们！”他站起来指着那边还在坐着的简畅，提高了声音，“你们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救我们！你们要是肯早点出手，他们怎么会死！”


    他以为周围的同学会跟他一样，痛恨这些明明有能力却不肯出手的人。


    但接收到的却是一个个不赞同的目光。


    怎么会这样？


    明明就是他们的错！


    要不是这些人不肯帮忙，王小五他们怎么会死？！


    他是被逼的，他只是没办法而已，要不是他们不肯帮忙，他怎么会推他们？


    他可是常家的人！


    他怎么能死？王小五是基地公民，原霜她们以前还在荒野上流浪过，她们死就死了，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呵。”应明星鄙夷地看了常嘉许一眼，常嘉许没说出口的话，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


    他语气冰凉：“就算你是世家的人，也不能掩盖你让你的组员送命的事实。”


    所以他对世家的人，从来就没有好印象。


    他不该死，别人就该死？别人的命就不是命？


    砰一声。


    常嘉许看着自己身上炸开的红雾，呆愣在原地，顺着子弹飞来的反向望去。


    黑色的自动步|枪后，是一双寒冰一样的眼睛。


    林夏樱依旧笔直的站着，从开始到结束，她除了换弹夹射击外，没有任何动作。


    “你在放什么狗屁！你把异兽引过来也就算了，人是你推的，异兽是别人杀的，现在成了我们为什么不出手？”简畅才不受这鸟气，站起身就骂了回去。


    抬着担架路过的救助人员面无表情地走过他身边，打算把这个蠢货放在最后一个抬下去。


    “常家的人，也不过如此啊。”余老师点评。


    柴老师脸色也不好看：“旁支就是旁支，世家也不人人都如此。”


    “可很多时候，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都在告诉我们，世家的人就是认为，自己高人一等。”项密笑了笑，“恐怕连基地里的很多公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极乐教会哪来那么多信徒。”


    追求极乐真神的庇佑，相信死后会被迎回极乐神国，这种话，也就骗骗基地里无知的人。


    “项老师未免对世家有太多偏见。”柴老师摇了摇头，不赞同道，“世家在联邦根深蒂固，枝叶繁茂，出现那么一两个生长不好的树枝也情有可原。”


    “就是因为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才要好好修理一番，要是能拔除几颗，就再好不过。”燕听盯着画面里的几人，语气没有起伏。


    “哎呀哎呀。”眼见话题又要被拉到危险的程度，余老师站起身，笑呵呵道，“人老了，撑不住了，这才一个晚上就熬的老眼昏花，不比你们年轻人了。”


    他拿起保温杯，缓缓站起身，看向燕听：“燕听老师要不要一起去休息？”


    燕听知道余老师有意帮自己，点点头：“我也累了，一起走吧。”


    两人出去后，柴老师从鼻腔轻轻哼了一声：“自不量力。”


    周围的老师就当没听见，反正柴老师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人脑子里的观念说了也不会改，无视就好。


    只有项密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手指轻点。


    别人不知道燕听的身份，但他却是清楚的，联邦泰元帅的亲侄女，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来东江学院任教，但她的态度很大程度上能看出联邦的偏向。


    看来，联邦终于容不下世家的存在了？


    可就凭现在的联邦，能做什么呢？


    狭长的眸子扫过光幕，项密声音中带着温和的笑意：“谁也没想到，最大的赢家，会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身上。”


    “积分旗什么时候不见的？！”简畅望着原本插着积分旗帜的台子，惊呼出声。


    “什么？！”应明星回过神，就看见同样不可置信的林夏樱。


    不是他们拿到的，哪还有谁？


    “顾丽，出来！”苍知远视线扫过不远处七组的人员的臂章，对着七组人最多的方向喊道。


    “哎哎哎，不管我的事啊。”顾丽走出来，把七组的组员往后拉了拉，显出身形。


    “我是被八组的人坑进来的，说实话，我是想来捡漏，但我也才刚进来不久啊，连积分旗帜的台子在哪儿都没看清楚呢，这个锅我可不背！”


    趁着他们对峙的功夫，林夏樱身后的手摆了摆，给了林西一个眼神。


    林西轻轻点头，带着剩下的人悄悄往后退。


    积分旗帜没了，她们六组也没了谈判的筹码，再留在这里，很可能会被二组三组的联盟淘汰，不如先撤。


    林夏樱也缓缓后退。


    “想走？那就先放你们跑一段路。”应明星余光扫到六组奔跑离开的身影，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反而对着顾丽冷笑一声，“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二组三组的人瞬间调转枪口，朝着七组的人无差别扫射。


    “哎哎！你们不讲武德是不是！别逼我，我警告你们！”顾丽一边躲闪一边跳脚还击，喊了一声，“逼我放大招是吧？”


    “应明星，苍知远，这是你们逼我的！”


    这句话让两人皱紧了眉头，挥手暂停攻击，想看看顾丽耍什么花样。


    “七组组员！”顾丽声音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在！”


    “快撤！”


    话音落，顾丽带着七组的人转身就跑，那速度，跟被异兽追着跑的一组人没两样。


    应明星：“……”


    苍知远：“……”


    同样还在观摩的牧小满：“……”


    就连封修都没忍住轻笑出声，握拳抵着唇，别开眼睛。


    【来自顾丽的幽默值，+1】


    “耍我？追！”应明星都被顾丽这一手给气乐了，带着人就追了上去。


    第120章


    原本人挤人的积分点, 没一会儿散的就只剩一片空地。


    积分点的旗帜被拔，简畅等人也没了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她们的任务到此也就算结束了, 只要出去等着积分到账就行，本来就是来为难为难菜鸟，赚点积分, 找点乐子。


    五人小队简单收拾了东西, 跟在救助人员后面下山。


    她们这样的小队, 没有菜鸟躺担架的福利。


    苏澳还跟在简畅后面, 浑身上下都老实不下来，嘴巴喋喋不休，简畅一脸不耐烦, 但也没出声打断他, 走过常嘉许身边时，几人很有默契地无视了这个人。


    不仅是她们, 就连来回穿梭的救助人员都没人停下来看他一眼。


    每到这种时候，他们心里都是庆幸，幸好联邦军队里没有这种人，要不然，让这种人做自己的队友, 上了战场都不知道是该先杀敌人, 还是先杀队友。


    被无视的常嘉许从被林夏樱淘汰时就一直站在那里，低低的垂着头, 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面容, 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简畅等人走远了, 常嘉许才有了反应。


    摸在胸前的手指动了动，抬起头时, 脸上还有些茫然，随后咬紧了牙，眼中的愤恨像是要溢出来。


    他没错。


    他不能死。


    这些人凭什么这么看他？！


    好一会儿，直到地上的“尸体”都快被抬完了，见没人停下来抬自己下山，常嘉许像是认清了现实，绷紧了脸转身，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山下的路走着。


    路上的救助人员看到也当没看到，避开他，把剩下的几位“尸体”抬了下去。


    “不走？”封修站起身，疑惑道。


    “你先去找找九组和十组的人在哪，我怀疑他们应该分布在回川山的东南方向，你先去探一下他们还剩多少人，我去看看应明星会不会把七组淘汰。”牧小满小声解释道。


    封修点点头：“嗯，你小心。”


    对于牧小满的挑事能力，封修现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是说他在世家中没见过什么波诡云谲的阴谋，认真来说，从小到大他见到的小手段多不胜数。


    封家也不是一潭清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争权力，争地位，争资源……


    但像牧小满这样的骚操作他还是第一次见。


    以一己之力挑拨了四个组来积分点，最后还从中得利拿走了积分旗帜，光明正大，简单快速。


    封修再一次对自己这名队友提高了认知，然后毫无心理压力地出发了。


    目送封修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牧小满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灌木丛中走出来，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异兽走去。


    作为学生们猎杀的异兽，除了算作积分以外，学校更多的会选择遵循自然法则，让异兽的血肉回馈在这片土地上，假以时日，生长出来的异植说不定会变异的更厉害，也更具有研究价值。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尖刺豪猪已经死了，连牧小满也是这样认为。


    毕竟被一根长木棍从眼睛直刺到大脑，又被人开膛破肚，这样的伤势换成谁，都没有生还的可能。


    不过，当她想要离开时，余光却看到了异兽鼻子前方的落叶微微颤动了几下。


    带着这样的疑惑，牧小满又盯着那边看了一会儿，直到确定了那片落叶并不是因为风吹而颤动，才走出来。


    封修是她故意支开的，牧小满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发现的事实。


    她站在尖刺豪猪的身体前，细细打量了这只异兽浑身所有的地方。


    想了想，牧小满从旁边捡了根趁手的树枝，挑开了地上那个被救助人员划开的胃袋，忍着里面酸腐难闻的味道，在胃袋里翻翻找找。


    掉出来的胃袋下面还连着异兽的肠子，被划开的胃袋里，除了一些血肉草果的残渣，就是一地的胃液和血液，只要异兽鼻子前的草叶还在微微抖动，牧小满就蹲在那里一刻也没离开。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可她的预感就是，这只异兽始终没有死去的原因，很重要。


    并且这个原因，就在这只异兽的身上。


    就在牧小满已经准备用唐刀解刨这只异兽时，手里的树枝像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牧小满把东西从胃袋的最下面扒拉出来。


    是一小块指甲大的黑色晶体。


    牧小满摘了片叶子，把东西捏在手里擦干净，抬起手迎着光，还能看清里面夹着几缕云雾状的白色纹路。


    也正是这块黑色晶体被她拿走后，地上，尖刺豪猪面前再没了动静。


    它死了。


    “系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还是牧小满第一次主动拿东西去询问脑海里的东西，不出意外的，系统并没有回答她。


    脑海里的幽蓝色面板一如既往没有动静。


    牧小满带着试探意味，往这块指甲大的黑色晶体里，灌进了内息。


    几乎是这块黑色晶体接触到内息的一瞬间，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在了牧小满手里，她想要把东西扔出去都没来得及。


    下一秒，牧小满身体里的内息开始不受控制的，以一种牧小满从未体验过的速度开始增长。


    不好！


    牧小满赶紧盘腿坐下，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身体里的内息上，控制它们以自己无比熟悉的运转方向开始流转。


    自从在安心精神病院地下研究所里，牧小满借助电力连续突破三层瓶颈后，她就一直按照师父的嘱托，让自己的内息保持低速运转，以免出什么岔子。


    突然不断增长内息让她没有时间再思考，过度运转的内息反哺回筋脉的力量，让牧小满罕见地有了种被“撑住”的奇异感觉。


    头上的太阳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爬过牧小满的头顶，亦步亦趋地向西边落着，身边树叶的倒影也换了方向。


    尖刺豪猪尸体的血腥味吸引来了不少生物，但它们像是看不到牧小满的存在似的，绕过盘腿打坐的牧小满，直奔尸体上的血肉。


    甚至还有一两棵异植，悄悄把自己的根茎伸到这边，趁机扎进尸体里，抽取着养分。


    再睁眼，牧小满平复着身上的内息，猛然发现，自己好像又感受到了瓶颈的松动！


    为了便于称呼，牧小满干脆给她发现的那块黑色晶体起了个名字，叫做，黑云晶。


    不过是指甲大小的一块黑云晶，就让牧小满再次感觉到了瓶颈的松动……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牧小满敛下心里的猜测，摸着下巴天马行空想着，黑云晶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种能量体，并且目前还没有人发现，她都能想象得到，如果有哪个势力得到了这样的东西，创造出来的杀器，说不定会直接改变现在的联邦格局。


    她找到了这么一小块，还让她给用了……


    漂亮！


    死无全尸，没有对照。


    牧小满双眼无神，朝后倒了下去，枕在自己手臂上，透过头顶上密密麻麻的树叶缝隙，浏览天上随着风飘荡的云彩。


    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把视线落在眼前的异兽尸体上。


    回川山上的黑云晶肯定不止这一点，但异兽会吞吃掉……


    牧小满闭上眼睛，通过心底的契约，戳了戳远在外面帮着吞天争地盘的五十万。


    这个点五十万正跟着吞天觅食，说是觅食，其实就是五十万一只狼疯跑。


    五十万的近况很简单，两只兽已经成功把地盘占到了手里，唯一美中不足在的是，现在吞天对五十万的态度很微妙。


    说到底，还是五十万体型的问题，五十万曾经被卫樊离用内息灌了全身，正如卫樊离当初说的那样，五十万发育起来，要比一般的双尾灰狼快速。


    现在五十万不仅吃得多，体型也愈发接近成年双尾灰狼，甚至要比成年双尾灰狼的体型还大一点，这让吞天非常烦恼。


    明明是幼崽，可看起来已经不像是幼崽，还吃的多！


    五十万悄悄跟牧小满说，自己觉得山头可能快要忍不下去了，五十万现在已经在找新的地盘，如果有看上的，五十万就要去挑战！


    听了五十万内心独白的牧小满：“……”也，也不是不行。


    关心完逆子的近况后，牧小满才说起自己遇见的黑云晶，她详细问了五十万，有没有在野外见过别的异兽吃黑色的石头。


    得到否定答案后，牧小满陷入了沉思。


    随后，她循着尖刺豪猪一路走来的痕迹，一步步找了过去。


    在找到黑云晶之前，她现在还不能确定任何事。


    “四组的人全部淘汰，一组除了还剩下的这几个，其他人也都下来了，林夏樱的六组还剩下不到一半的人，七组剩下的人还没六组多呢，现在最有优势的，成了二组和三组，联邦未来可期啊。”


    光幕前，新的轮班老师打发时间的聊着。


    上一班的老师们终于撑不住，全都去休息了，现在都已经下午，有些老师不想坐着也会站起身，在临时据点里来回走着，活动身体。


    “我看不一定，九组黎容和十组的年菲说不定会结成联盟，两组都是公民身份，按理来说，结成联盟的几率大一些。”做着扩胸运动的青年老师老神在在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前面说话的老师一脸‘你还是太年轻’的样子，摇了摇头。


    “很奇怪，明明两边都是基地公民的身份，可九组那些从小在基地长大的基地公民，就是接受不了十组这样，从小在荒野长大，后来成了基地公民的人。”


    “两组遇到一起，非但不会结盟，反而会比遇见别人都打的厉害。”


    青年老师扩胸运动也不做了，微微皱着眉：“明明在世家眼中，他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不足以看在眼里，是不是？”中年男人的语调带着不自觉的嘲讽，“呵，极乐教会配合世家鼓吹了这么多年，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成果。”


    眼见光幕中，两组距离的越来越进，青年老师眼中也露出一丝惋惜。


    请收藏魔.蝎.小.说.网 WWW.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