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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Avignon


    新人?律师唐晃稳操胜券, 不出意外地凌厉赢得了判决。


    孩子抚养权自然而然被他的雇主争取,而被告方作为孩子法律意义上的母亲,探视权有限。


    唐晃都不?由得佩服谢观了:“她是您的员工, 白白替您生了孩子,欠了您的钱,还要为您鞍马不?停地工作,您可真是一只英明的吸血鬼。”


    谢观明显不怎么喜欢这个词语, 但觉得他形容的很贴切。


    “你官司打的很出色,很聪明。”


    “您比我更聪明,您只是不?想对她那么狠心。”所以?才会轮到他,他觉得自己?胜在了一点观察入微的人?情味上,因为被告人?卉满跟自己?的雇主关系特殊,所以?既要全面赢,还要顾及一些东西?,不?能?让卉满绝望,要给她一点点希望,然后暗示希望的路径在他的雇主身上。


    唐晃在第一次见面时?便展示了自己?对雇主需求的满足, 侥幸得到了这次机会,当然也出色完成?了这点。


    只是, 被这样一语道破, 谢观表情不?怎么好。


    唐晃知道自己?言辞越界了,赶紧道歉离开。


    出来?时?, 三号助理?正要进来?送文件,跟唐晃撞个满怀。


    他扫他的腰, 他瞄他的腿, 两人?擦肩而过。


    ·


    ·


    孩子起初被安置在谢宅三楼婴儿房内,因为骤然失去了熟悉母亲照料的缘故, 她天天哭闹,频繁制造庞大的噪音。


    谢观不?怎么喜欢小婴儿,对她也没怎么有感情,尽管这是他的亲生女儿,但她身上的奶腥味,以?及哇哇乱哭的架势,排泄时?不?能?控制的味道,搅的他心烦意乱。


    他接受不?了污秽,接受不?了肮脏,而她的哭声也让他下不?来?台,似乎在谴责他是让母女分离的罪魁祸首。


    两个保姆将孩子带到了另一栋隐蔽的别墅里,在那里悉心照料孩子。


    有了距离感,减少了谢观心中的烦躁,他偶尔会过去看孩子,猜想自己?的母亲当初是不?是也这么看待自己?的,又无奈又不?喜,但因为血缘又无法割舍。


    跟女儿近距离相处时?,他神经紧绷,看着那一双清澈大大的眼睛,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她的母亲。


    婴儿对他咿呀了声,他紧皱的眉眼松动,伸手,用?一根手指抚摸了下她软软的腮,并没有想象中的抵触与厌恶。


    这是他的孩子,他跟卉满的孩子。


    眉心再?度皱起,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处理?一些事情。


    ·


    ·


    卉满丢了魂那样,浑浑噩噩度过了几天。


    她拖着空荡荡的身体壳子来?上班,好几次忘了回?家,晚上直接睡在工位上,害怕回?到家看到已经空了的床发抖。


    这天早晨,她在六点多醒了,行尸走肉一样去卫生间洗脸,在公司大厅迎面撞见了谢观。


    他身后跟着三个手捧文件汇报不?停的助理?,神色严肃,眼睛在晨光中是冷冷铁灰色,没有一丝情绪。


    三号助理?猛对卉满使眼色,让她上前?来?开口说些什么,卉满只是后退,后背贴在墙上,她紧闭牙关。


    谢观目不?斜视走了,自始至终没有说什么话。


    卉满慢慢蹲在地上,颓丧地抱着头。


    向?上的电梯门打开,谢观这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眼底发黑,没有察觉。


    密闭压抑的电梯中,一片寂静,三个助理?都敏锐听到了,老板轻微错拍的呼吸声。


    ·


    ·


    到了下班时?间,同事都走光了,卉满才敢缩在工位上小声哭出来?,又怕被看到,于?是窝到了桌子底下,像小时?候那样藏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她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谢桉反而要来?雪中送炭了。


    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去年?冬天的这个时?候,她还是那么明媚的一个女孩,如今生命像空了一样。


    她难受了就哭,把怎么应付眼泪的难题抛给他不?管。


    谢桉手足无措起来?,给她用?手帕轻轻擦,结果她用?来?擤鼻涕了。


    泪水和手帕团成?湿乎乎的球扔到垃圾桶里。


    擦完了,她憔悴地看着他,对他怀有戒备。


    谢桉索性挑明了:“至少你没有被利用?的价值了,我不?会害你,也没必要害你了,希望这么说你心里或许会好受点。”


    他感觉她真的很脆弱,从来?都没有这么脆弱过,之前?她永远是生机勃勃。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卉满,至少,摧毁她的人?该是他自己?,不?能?是别的人?,别的事情。


    他没有发觉自己?多少有些病态了。


    卉满很难受,靠着他小声哭。


    “他把女儿抢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谢桉叹口气:“叔叔总是这样独断专行,这简直就像阿□□翁之囚。”


    “那是什么?”


    谢桉给她讲解了那段中世纪的历史:“十四?世纪,法国国王菲利普四?世跟教皇卜尼法斯八世争权,法王派军队围剿教廷,无礼的雇佣军一巴掌将教皇扇下宝座。”


    “旧教皇悲愤死后,法王扶持傀儡成?为新任教皇,胁迫后来?任者将教廷从圣城罗马搬到了小城阿□□翁,对教权施以?独裁,开启了长达七十年?之久的‘阿□□翁之囚’。”


    他说完历史无奈笑笑:“这和眼下谢晏的处境多么相似,谢家宗族因为叔叔而分裂,集团处处受他节制,而他已经脱离家族不?受掌控了。”


    卉满皱着眉,默默听他倾诉,有一些疑问,谢观已经跟家族割裂了么?什么时?候的事?但她也没力气去问为什么。


    如同谢桉所说,世俗王权与教权的博弈中,王权占据碾压上风,而谢观就俨然是那个暴君,他高高在上,把所有人?都当成?玩物傀儡。


    她恨他。


    谢桉想把她从桌底拉出来?。


    “地上凉,你先出来?。”


    他像哄一只猫那样极具耐心,就差捧着吃的咪咪两声了。


    这时?,门被打开。


    脚步声,明亮的故意让他们听到的脚步声。


    谢观站在那里,逆光而立,怒意倾泻。


    看到她这样偎靠在谢桉身边,他起了无名之火。


    卉满看到他,急忙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让我见见她吧,我求你了。”


    她去拉他的手,他把她的手拿开,卉满没站稳,摔地上。


    谢观顿住脚步,卉满很颓废地瘫倒在地,狼狈却没有起来?。


    谢桉跑到她跟前?,试图搀扶她:“卉满,你起来?。”


    “别碰她。”谢观对谢桉呵斥道。


    “叔叔,您在故意折磨她。”谢桉脱口而出,第一次这样冒失,“我不?会再?让您这样恶劣对她,她已经跟您没有关系了。”


    “是么,那我该祝福你们了?你未婚妻知道你这么乐于?助人?么?”


    谢桉脸色一时?面色如纸。


    强烈的得与失占据他的脑海,他是一个男人?,本性必然有利益衡量,眼下心乱的声音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败露了。


    他看到卉满孤独地坐在地上,极细极轻的头发搭成?缭乱的光线,在耳畔滑下来?,垂到颈背,她的脖子像天鹅,没有看他,但她在哭,泪眼婆娑的光亮从眼洼积蓄处入侵扰乱他的神经,泪水滴下来?,珠子滑过银盘的假象。


    为了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女人?,他要跟叔叔做对抗么?哪怕结局万劫不?复?


    无能?为力的错憾与惧意降临,谢桉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凭借自己?现?在的力量,年?轻对年?长,初出茅庐对权势滔天,一个眼神相争即败,他从来?不?是叔叔的对手。


    他看向?叔叔,男人?之间的竞争起势往往简洁易懂——你输了,那站在她身边的只能?是我了。


    他不?敢。


    象征权威的拷问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谢观看着地上发抖流泪的卉满,用?轻飘飘的声调问谢桉。


    “你喜欢她吗?”


    “不?。”


    “你愿意放弃联姻,跟她在一起么?”


    “不?。”


    “你会离开她么?”


    “当然。”


    每个字都很残忍,铛铛撞击在卉满薄薄的心片上,让她崩溃碎掉,几个字就可以?了。


    她颤抖的指尖抓地,看不?到两个男人?的心灵,只看到他们的脸,谢桉重新恢复庄重,表情就像从来?没有乱过,那是放弃的态度。


    她不?知道两个男人?早在眼神交锋间便已经达成?了默契与共识,在自古以?来?他们这一方秩序构建下,他们就是这样争夺一切,争夺女人?的。


    巨大的可悲的恐怖将她按在地上,她心寒至极,哭声止住了。


    “你的未婚妻不?会知道她,我会替你隐瞒的。”


    “谢谢叔叔。”


    谢观听到侄子的标准回?答,露出长辈的欣慰与讽刺,嘴角始终吊着一丝揶揄。


    他倨傲地看卉满,卉满看着他深邃漆黑的眼珠,透过他的眼球可以?看清楚自己?此刻的样子。


    被镇压的后悔无穷的疲惫样子。


    她万念俱灰,他置身事外。


    蓦地,谢观仿佛怒火全然消除了,因为从理?性角度他已然找不?到自己?发怒的原因,家族,他已经断了,跟谢桉也没了关系,而跟她,更没有。


    他转身往外走,卉满意识到了某种危机的到来?,恐惧感传遍了她全身,本能?让她跟上他的脚步。


    谢桉用?了很大力气拉她的手,可她急于?挣脱,他的手宕在空中懦弱沉默。


    谢观疾步下电梯,她也跟进去,他始终无视她。


    司机为谢观打开车门,她跟着挤了进去。


    回?去的路上,车后座,谢观一言不?发,卉满不?停啃手指,她能?感觉到那股无形强大的气场裹挟了空间。


    她低着头,视线余光瞥着他矜贵严肃的着装,他扣起的每一粒扣子都一丝不?苟,白衬衣缝合考究,没有分毫褶皱。


    他直背坐在她身边,修长手臂垂下,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优雅陌生,难以?触碰。


    她不?禁往车窗移动,恍惚的短距离的泾渭分明,这一刻忘了曾对这副躯体无比熟悉,权力隔开了他们,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她只感觉被震慑得呼吸都要费劲了。


    谢观了然她微小的逃避举动,讥诮笑了声,极轻极冷,宛若冰河碎屑。


    卉满霍地抖了下脖子,略微抬起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紧致凌厉的下颌线。


    他支着长腿,气质神秘高贵,那张脸永远清冷隽永,嘴角吟着一丝淡淡的腐烂意味。


    “前?几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接近谢桉呢?”他轻轻说道,看向?她时?,令她提心吊胆。


    因为过于?害怕,她只能?说:“是他接近我。”


    “但你没有拒绝。”他声音如此平静。


    “我想见一见女儿。”她冲他恳求道。


    谢观否决,口吻带有惩罚性的娴熟轻佻:“你一个月只有两次探视机会,今天恰好不?是。”


    到了谢宅门前?,他下车,高大身影在前?面走着,她一路追随着他的脚步,沿袭他的脚印,寒霜露重,雨雪叨扰,地上有冷水和湿泥,他们走过泥泞的声音,雨雪消融的声音,步伐一前?一后。


    进门时?,他侧目看了她一眼。


    卉满不?怕死,见他没有阻止自己?,她心照不?宣地跟他进屋。


    他去洗澡,她也在一楼浴室把自己?洗干净。


    一个小时?后,他下楼,站在楼梯上,高高在上,逆光看着她,眼神平静又残忍。


    卉满深吸一口气,走向?他,靠近,破开空气,她主动起来?很生涩,梗着脖子,试探着拿起他的手,慢慢亲一下手背,抬眉看他的反应,他没有反应。


    他对她无比冷漠,始终不?回?应她,点到即止的激颤快感后就跟她分开,这让她很焦急。


    她伸手想要往他身下探去,他冷不?丁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只手尴尬突兀的停在半空中,她红着脸暗暗咬牙。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想见我的女儿。”


    “现?在是我的女儿。”


    “我想见她。”


    她始终被吊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没有落地,他用?优雅体面故意折磨她。


    她必须不?顾一切。


    她用?另一只手去解他的衬衣扣子。


    灯光下,他的皮肤像吸血鬼那样白,像鱼鳞那样光滑冰冷,拥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自然静美,让她失声,仿佛在他这具精壮身体上语言失去了作用?。


    她感到了紊乱与痛楚,许多想法狂暴地涌入脑海——就是这副又冷又硬的身体,夺走了她的孩子。


    “恨我?”她脸上的心思很好猜。


    她没有回?答,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不?受控制地,一下把他施以?禁锢的手掌推开。


    他愣怔了下,沉默,犹如暴风雨前?的虚假平静。


    他不?能?接受她事到如今明晃晃的反抗,可她骨子里偏偏叛逆骄横。


    谢观失去耐心,感到烦躁。


    他径自上楼,她慌里慌张去牵他的手,不?敢碰手心,只触到了指尖末梢。


    他居高临下,没有温度的眼神刺到了她。


    卉满声线颤抖,眼眶不?受控制地涌出生理?性泪水,空前?的后怕与担忧席卷瓦解了她,这几日几乎把她的一生里的泪水全然流光了。


    “我想跟你在一起。”


    “你想跟我在一起?”


    “嗯。”


    她很小声,把手往上腾挪几寸,摸到了他的掌心纹理?,握的很紧,像攥有一团冷刃划过的流水,没有着力点,只能?不?停无助使力。


    谢观微微垂眸,这个角度他能?如此清晰地看透她的眼睛,那一双雾气丛生之下犹如粘稠泥沼的濡湿眼睛,腥寒罪恶,使人?陷落。


    厌恶使得他想甩开她的手,可他手指动了动……牵着她的手往上走,走上三楼,来?到自己?最私密的卧室。


    几天前?她吃着他煎的蛋说喜欢谢桉,现?在,她是他的了。


    滚在床上,他的触碰基调是冷的,毛骨悚然的大蛇缠住猎物的身体,他的眼神在明暗交界的阴影中锐利刺出光芒。


    他渴了几个月,压抑下的欣狂快感如鲜血般窜至全身。


    在开始的阶段里,有一些是谢观给自己?明令禁止决不?能?做的。


    但后来?,失控了。


    在床上,自然而然的,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灵与肉,两头交叠的兽。


    一只兽将另一只兽占满。


    第32章 齿痕


    谢观多年来一直五点起床, 典型精英人士的作息,他很早就醒了,厚重及地的窗帘遮去了落地窗透过的天光, 房间?沉没在昏暗中。


    他以很轻的动作起身,出?门去?隔壁房间?洗漱,沐浴,回来时已经?换好衣服, 浏览了下手机一夜之间弹出的重要讯息,重新坐到了床上。


    卉满依然在沉睡,她呼吸很浅,嘴唇微张。


    他的手指开始沿着她的眉骨细细描摹,她的皮肤滑而细腻,可以清晰看到一层细细的小绒毛。


    感?觉到些?许痒意,她翻了个身,侧躺着,身上没穿衣服,乳白色蚕丝被半遮半掩着身体, 他可以看到她腰上的清晰红痕。


    昨晚上他掐的她很狠。


    他把被子给她盖了盖,支着长腿, 端庄得体地躺在她身旁。


    到了七点, 这?个时间?应该是他去?公司的时间?了,但他没有动, 给助理发消息,今天上午不去?办公室了。


    一直到八点左右, 卉满醒了, 感?到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是腰, 她迷迷糊糊爬起来,低头迷茫地,看了看那些?有点触目惊心的痕迹。


    谢观居高临下的声?音传来。


    “穿好衣服起来。”


    她下意识一抖,抱住自?己,有点怯的看着他。


    谢观已经?下了床,隔着床对她冷冷重申:“穿好衣服起来。”


    卉满看了眼凌乱的床铺,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她有点慌乱地看向?地板,满地污秽,遗留了许多?白而粘的痕迹,她在五六个避孕套旁边发现了自?己的衣服。


    她用手?捂着胸跳下床去?拿,招来了他浅而讽刺的笑声?,似乎在笑她多?此一举。


    她满脸酡红,藏在被子里穿衣服。


    谢观弯腰,把那几个避孕套,连带地上自?己的西装一起,丢到了垃圾桶里。


    “我能去?看一看女儿吗?”穿好衣服后?,她小声?问他,祈求的语气。


    谢观言语中尽是鄙视:“是你对我投怀送抱,我有说?过要对你许诺什么条件吗?


    你是不是把谁都?想的跟你一样愚蠢?”


    卉满一下子手?脚冰凉,愣愣站在那里。


    她委屈道:“你不能这?样。”


    他侧过脸,认真且戏谑地问:“哪样?”


    卉满喉咙像是被堵住那样,望着满地狼籍,她说?不出?口。


    谢观对她毫不客气道:“出?去?。”


    她蹲下身,抱住自?己,赖着不走。


    他在她身前缓缓蹲下来,黑色西装裤紧绷撑起,腰带扎住他的劲瘦腰身,她能看到他长腿中央包裹鼓起的痕迹。


    她有点害怕他的这?副身体,试图往后?挪一下。


    “天亮了,你该出?去?了。”他刻意暗示她昨晚的作用,在这?张床上的用途,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我不走。“走了就再也?没可能回来,卉满想多?看看孩子,惶恐深切地知道这?一点。


    “那你能在这?里做什么?”


    “我能做很多?。”


    他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盯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到她眼底。


    “比如?”他问道。


    她大胆探身,飞快舔了舔他的耳尖,瞬间?,那只耳朵变成淡粉色。


    “如上。”她确定道。


    谢观脸上闪过一丝恼恨,但很快掩饰过去?,淡定道:“你想好了?”


    “嗯。”她的声?音很冷静,也?知道点头的后?果。


    他站起身,没再言语,卉满不敢抬头,伏在他的脚边蜷缩身体,短短几分钟仿佛是漫长亘古的审判。


    “去?床上。”他的声?音从头顶宕下。


    她有点不解地看着他,问:“叠被子吗?”


    他皱眉,攥住她的手?腕把她带起来,扔到绵软富有弹力的的被子上去?。


    卉满没想到他精力这?么旺盛,明明昨晚都?……好多?次了。


    中午时,谢观在床上给助理发消息,下午也?不去?公司了。


    卉满满身都?是汗,谢观把被子给她捂好,他重新将衣服穿上,出?门下楼,像只清冷的白鹤。


    过了会?,他回来时端了个骨瓷盘子,里面放了几块滋滋烤好的牛排还有几枚水果。


    他像喂猫那样喂给她吃,让她补充体力。


    卉满吃完了,把头埋在枕头里,很累,很想睡觉,但他又把她翻过来。


    她性格从小就古怪,眼下明显有点躁郁了,脾气上来没有丝毫契约精神,谢观俯身想亲她时,她把他嘴唇咬破了一角,一股粘腻青涩的铁锈味在唇齿间?爆开。


    谢观舔了舔唇,眼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拽她,试图在床上拘捕她,卉满在被子里各种拱,就是不肯出?来。


    她蒙头大睡,撅着屁股睡了好几个小时,谢观抱着笔记本架着腿倚靠在床头,在帘幕落下的阴影中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他神态平缓地处理了许多?工作,快黑天时走到窗台前,把窗帘拉开一些?缝隙,巨大的落地窗滤过黄昏时分的夕阳。


    金粉银粉撒满床前,他悄然下楼,端来食物还有水,叫醒了卉满。


    卉满已经?睡饱了,低头双手?握着面包默默咬,他给她递水,她润了润嘴唇,细流淌过咽喉。


    她就像只小动物,漫长做.爱之后?不是困就是渴。


    “吃饱了?”谢观把她汗湿的头发捋到耳后?。


    “嗯。”


    “继续?”


    “……”


    天已薄暮,仍在继续,被衾下酣畅淋漓。


    第33章 雪夜


    卉满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临着大海,绿色原野,山岭延绵, 高高的草丛,一颗心变成了鸽灰色。


    谢观给她定制了一些规则,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她必须躺在三楼房间的床上, 好像他渴了,她是水,其他时间,他不想看到她,她就离远点,决不能随便碰他的床半点。


    卉满空闲时间就窝在一楼角落的卧室里?,自己怀孕时住过的房间,这里?陈设如常,整栋房子里都缺乏女人居住生活的迹象。


    躺在三楼那张巨大的双人床上时她心里?一直很空洞,完全?处于一个被处置的状态, 丧失话语权。


    谢观长长的手?指在她身体上敲出?离弦的声响,时刻提醒她, 除了在床上以外, 其他时间他都不会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甚至都不会额外分一个眼神。


    她这是第一次认识到谢观的忙碌,以前总是以为他每天喝着咖啡在家办公, 或者去图书室看书,过着有钱人悠闲适宜的生活, 但实际情况显然不是那样的。


    接下来?的一周, 他每天回来?到凌晨,保姆阿姨对她私下里?说这才是他这些年?的正常作息, 至于之?前她怀孕时看到的那些,才是不正常的。


    卉满忧虑,他对她的态度没有和缓,一直冷冷绷着,她不知?道这种境况会持续多久,害怕哪天他就不让自己见女儿了。


    白天她见不到他,晚上她试图讨好他,她使出?浑身解数,在他刚进门时就亲吻他,可他无动?于衷。


    她尴尬紧张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到女儿了?”


    “嗯。”


    出?乎卉满意料,女儿不在这栋房子里?,谢观居然狠心地将她安置在其他地方,他准许她每天晚饭后,可以看半个小时女儿,届时保姆会把孩子抱过来?,让她们母女独处。


    女儿跟母亲有心灵感召一样,贴伏在她的胸口不会哭泣,卉满给她喂奶,刚哄睡,保姆为难地说时间到了。


    孩子又被抱走了。


    她食不下咽,一整天吃不进东西,只?在中午吃了一个溏心蛋,扁扁的,蛋黄长的像黄色眼睛。


    夜空很深很黑,房间没有开灯,黑暗笼罩着,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有星星滑落,她的心一揪一揪疼。


    调情是门精致的艺术,显然她不擅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进攻笼络。


    在这样绝望的时刻,谢观抬起手?指,慢慢抚她的眉眼。


    她迟疑了下,把自己的衣服扣子慢慢解开,她不懂为什么刚刚他就不理?自己,现在就可以。


    她的这种不解与?恐惧似乎能让他心安,但对谢观来?说还?不够。


    他用?权力制造了很多细微细节,比如她喜欢他的腰,但他不准她随便乱摸,她站在他身前,头?碰到了他衬衫的第二枚纽扣,在他肩下就像站在树下,树不会弯腰,只?能等她去仰望攀爬。


    她靠在直触地面的酒红色窗帘上,他靠在她身上,传来?体温,疯狂了一阵后,意兴阑珊,但又很快涌来?下一轮,卉满仰头?去看头?顶精细奢华的窗幔,红色帷幔仿佛变成了欲望的调情剂,与?窗帘一同合上时,凝视着他们合上的身体喁喁私语。


    谢观把她转过身,从后面抵住,她挣扎了会,放弃了。


    “别动?。”她真的就不动?了,心惊胆战,噤若寒蝉,一点点微小动?静都让她风声鹤唳。


    挺直后背,很紧张,牙齿打颤,他在她身后抚摸她,长手?伸向那道肚子上浅浅的伤疤,动?作不停刺激她的神经,她的身上弥漫着他的气味,空气变得又湿又粘,他的身体又高又酸。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关系,像是陌生的情妇,又像是耳鬓厮磨的情人,然而,他们中间还?隔着亲生的孩子。


    她是他欲望的载体,幽闭,沉溺。


    黑暗中,一切都历历在目。


    结束之?后,谢观才褪去身上完好的衣物,自己躺到了床上。


    他似乎不知?道她一直在看他。


    卉满犹豫了片刻,也轻手?轻脚爬到了床上。


    “你?睡着了吗?”


    四?周一片寂静,她侧耳细听,外面下起了雪,雪花包围了世间万物。


    卉满想了会,把手?指伸到他的被子里?,去摸寻他的手?,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手?,但下意识觉得他的手?会带来?允诺。


    她的指梢从他平坦结实的腹部滑过,没有停留,继续找他的手?,四?处漫游,最后摸到了。


    “你?在做什么?”他闭着眼静静问她。


    “外面下雪了,你?听到了吗?”


    他们的眼神在黑暗中相遇。


    “你?为什么不让女儿住在这里?呢?”她不敢问,憋在心里?,于是说:“天太冷了,不用?每天把女儿带过来?,我先把每天的半小时攒起来?,可以吗?”


    他抓着她的手?,应允了,这是手?带来?的神奇力量,卉满对此更加深信不疑。


    他打开被子,把她拽进来?,滑入没有阻滞,凌晨一点,两个人好像在蛰伏,都在溺水,她能在耳畔听到他的呼吸。


    忽然,她像一头?野兽那样警醒地钻出?头?,谢观下意识抓住她的腰,像是害怕她会离去,反应过来?后他力道松了松。


    “花园……”她小声说。


    花园里?的花丛,她以前喜欢在那里?呆着。


    他不满她为了这么小的事挂心:“大部分花早就落了。”


    那还?有一小部分在苦撑,卉满默默想,但外面刮开越来?越大的风雪声,她的心也随之?落了下去。


    第二天,卉满从雪白的大床上醒来?,床上已经没有人了,她摸着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九点钟了,以前这个时间上班肯定要迟到了。


    但她现在没法工作,谢观的乖戾无常沉坠着她,让她不敢出?门。


    她拉开窗帘,早晨是蓝色的,白茫茫的雪花铺成了雪被。


    来?到后花园,花丛光秃秃的,花朵掉在地上,她捡起来?,把那些花的头?颅摊在掌心里?,贴着脸颊静静抚慰,看着满园受伤的植物,不知?为什么感到很难过。


    晚上时,谢观八点钟左右就到家了,他没有看到卉满,房间空荡的异常。


    保姆从厨房走了出?来?,这个时间点看到他很意外,说道:“在后花园呢。”


    “我没找她。”


    保姆笑了笑,转身又去了厨房。


    卉满裹了件大衣坐在水缸边,寒风习习中晃着腿,没有察觉到他的悄然靠近,已经坐了很久了,园子里?都是雪,不远处的海浪与?树丛都在随风摇摆,她低头?在思考着什么,但从愁眉不展的表情来?看不是什么值得乐观的事。


    看到谢观时,她感到有一种透明?尖锐的情绪飞快出?现。


    他的眼睛黑而狭长,眼皮细而光滑,身后隐隐带来?背景音。


    “回去吧。”他对她说。


    卉满跟着他回到温暖的房间里?,很有自觉地去洗澡。


    她的头?发变得更长了,没怎么打理?,只?会越长越长,一直垂到腰际。


    洗完后,她对着镜子擦去头?发里?渗透遗留的大部分水渍,没在浴室里?找到吹风机,想起中午时保姆阿姨说过整理?房间把吹风机放到了什么地方,她想不起来?了。


    她湿着头?发走出?来?,想问一下,谢观看到了她,她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身后,像乌鸦的羽毛。


    一楼的某个房间,明?亮的衣冠镜前,他拿了把齿梳,卉满坐在镜子前,头?发盘错如丝,梳子滑过一缕缕潮湿,谢观的手?有意无意拂过她的后颈,她头?皮发麻,感到了脖子上的深刻凉意。


    梳理?完毕后,在镜子前,进入,侵略,湿漉漉的头?发紧贴他们的身体,发丝在滴水,稳定地隔着一段时间的间隙不停向下淌,淌到连接的地方。


    卉满不敢看镜子,害怕面对镜中的自己,她看向天花板,天花板上仿佛长有眼睛,无数只?眼睛眨啊眨看着她说,看看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你?最终就成为了这样的人吗?


    被他占有的人,仅此而已吗?


    她身心动?荡,无力反驳。


    第34章 香水


    风平浪静持续了几天。


    社交软件上, 有个莫名其妙的人来加卉满好友,一般她是不会理?的,但是此人的头像竟然?是只?鬣狗。


    “买鬣狗吗?非洲大草原原生鬣狗搞活动, 只?要九十九一只?。”


    卉满愣了,敲字去问?:“这个可以养么?”


    “我们送证件的,来吧,挑选一只?, 不过不包邮的哈。”


    她有些疑惑这是真?的么,一般来说这种程度的骗局是骗不到卉满的,但是只?能?说之前没遇到她合适的剧本。


    “你是骗子吗?”


    “能?被你看出来的还叫骗子吗?来,看照片里哪只?最喜欢,挑一只?付定?金。”


    “随便挑吗?”


    “随便挑。”


    她犹豫不决之下,选了其中最小的那只?。


    “这个啊,是鬣狗女王的女儿,鬣狗公主,你眼光不错,她才几个月大, 这么大小的容易培养感情。”


    卉满被天花乱坠忽悠了一通,交了一只?的定?金, 只?要九块九。


    过了几天, 这个卖家传来动静:“您的鬣狗已经?在赶路中了,她的母亲在她还没成年时战死了, 姨妈们正在努力维护族群秩序,她在考虑留下来还是去流浪。”


    “真?的假的?”


    “假一赔十。”


    “她叫什么名字?”


    “娜比。”


    他在那头给她发来刚录制好的视频, 果然?鬣狗群里乱的不行, 娜比的姨妈们都在争夺王位。


    “那怎么办?你帮帮她可?以吗?”


    “渺小的人类无权打破自然?平衡。”


    卉满现在已经?不想管别的事了,只?想怎么把她的鬣狗运回国。


    “你在做什么?”


    谢观见这她两天总是抱着手机, 还有点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摇头,把手机往背后藏:“没什么。”


    又过了几天。


    “你的鬣狗到货了,来拿。”


    卉满不敢出门。


    “你不要我就放生了。”


    卉满本来这两天就被鬣狗搅的迷瞪,这下更是五迷三道了,她趁谢观白天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出了门。


    “好久不见了。”


    阴影中,谢束掏出烟,咬在嘴里。


    “我真?没想到你能?来。”但他是一副知道她一定?会来的样子。


    “我的鬣狗呢?”


    “骗你的。”


    “你是真?的无聊!”


    “不还是把你骗到了,真?好骗。”


    他心情大好,向?她靠近了:“我今天不是来干坏事的,对你来说或许是好事。”


    卉满转身要走了,他在她身后说:“我知道你想夺回孩子离开?叔叔,我会帮你的。”


    卉满止步了。


    几分钟后,谢束把一杯热水推给她让她暖手,他一副责任重大的样子。


    “先说好,我没有心思刻意?帮你,我只?是想把你送走。”


    他无比怨恨卉满,想要让她离开?,在他看来,女人是家族祸乱之源。


    叔叔已经?跟家族决裂了,事关未来的遗产继承,他必须挺身而出,把这个祸水送走,拯救岌岌可?危的家族关系。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那么讨他喜欢?叔叔为了你做到这一步,众叛亲离。他甚至打断了我一条腿。”


    他的眼神像是在说她本来就是个祸害。


    卉满用眼神让他闭嘴,吵死了。


    谢束不置可?否,带她来到机场,说谢桉会带着孩子到机场跟她汇合。


    在等待飞机降落时,他忽然?又对她说:“我要说我真?不是故意?让你摔下楼梯的,你会相信么?”


    “不会。”


    他声音重重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你会——”


    卉满打断了他:“你的意?图不重要,我差点流产,我的女儿就差点来不到这个世界。”


    谢束哽住:“那也是我的堂妹,我……”


    她反问?他:“你会愧疚么?你们家里的人,会有这种感情么?”


    谢束没有回答,反而静默了。


    卉满看着听着一架架飞机坠落的声音巨大降临,盛大离去,终于问?了:“我要带孩子逃到哪里?”


    “我送你去国外?,我们先去非洲,到叔叔找不到的欠发达的地方,欸,这次你能?见到真?鬣狗了。”


    “你说要先把女儿带出来给我,可?她现在还没来。”卉满不可?能?抛下女儿。


    “是啊,这个是一定?会来的,不过谢桉那边可?能?行动延迟了,可?能?孩子不好偷。”


    这时候提孩子只?会困住她的脚步,谢束又继续扯谎:“反正你先跟我走,谢桉已经?买通了保姆。”


    “他买通了哪个?”


    谢束聪明回道:“三个都买通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要是不跑,以后就跑不掉了。”


    卉满心沉下去:“你不害怕吗?”


    他反问?她:“你害怕吗?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


    “你这样做,谢观会……”她已经?见识过谢观的手段了,心下忧心忡忡。


    谢束语调轻快:“怕肯定?是怕的,但是想想也没那么坏,叔叔总不会杀了我,难道还能?再打断我另一条腿么,而谢桉会嫉妒我,你呢,你又不会爱上我,所?以情况能?再坏到哪里去呢。”


    “谢观会杀了我的。”卉满语调生寒,知道那极有可?能?。


    “不会的,绝不会。”谢束无比肯定?道,“叔叔他舍不得。”


    卉满没有再说话,她觉得谢束并不了解自己的处境。


    女儿都对他没那么重要,何况女儿的母亲。


    “叔叔可?能?会忍不住一口把你吃了,但是吃完了就没有了。”


    谢束突然?这样说,说完了自己都笑了,暗色瞳孔里却翻滚着别的情绪。


    又一架飞机降临,谢束说时间到了,准备带她登机,卉满捶打他:“我的孩子还没来!”


    “先上去吧,先上去再说。”


    他半推搡着她,几乎要把她原地抱起来了,忽然?手劲一松,吓得魂飞魄散。


    “叔叔。”


    谢观站在他们面前,双目冰寒。


    ·


    ·


    谢宅里,卉满坐在地上,止不住发抖。


    “我的侄子跟你,好像发生了什么。”


    站在阴影里,谢观的声音令人胆寒。


    “多么浪漫啊,他说要带你去非洲草原看鬣狗,喂斑马。”


    “你原谅了他?看来他购买了一种叫做赎罪券的东西,只?是他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只?会使人更加耽溺作恶。”


    “谢束呢?”卉满知道谢束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他还欠自己九块九的定?金没有还,这让她很难受。


    “怎么,刚回来半天不见,这就惦记你的,小、情、郎?”


    他的话故意?有停顿,借此羞辱她。


    “既然?你做了这样的决定?,那你也肯定?做好不再见女儿的准备了。”


    卉满后怕起来:“不,你不能?那样做。”


    “你跟一个男人私奔!你背叛了我!”


    他冲她愤怒大吼,明明只?要她低下头,服个软,她的境况就会比现在好很多,但她偏偏不,她非要一次次冲撞他的底线,撞的粉碎。


    “我不是……私奔。”卉满小声辩驳,私奔是发生于情侣夫妻一方带情人出轨私逃时,可?他们根本就不是,又何谈背叛呢。


    “你是。我不会让你再见孩子的,孩子长大后也不会接受有这样一位劣迹斑斑的母亲,你已经?将她抛弃了。”


    “我没有。”卉满声音痛苦:“谢束告诉我谢桉会把孩子偷偷接走,我才会跟他走的。”


    “你竟然?信了?”听到她的解释,他发出一丝嗤笑,没有注意?到神经?已经?比刚才松弛了,“总之,你跟孩子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会派律师起诉你,剥夺你的探视权。”


    “你不能?这样做!”


    “我当?然?能?,你知道的。”


    “禽兽!”


    “很优美的形容词啊,你随意?。”他坦然?接受,声音冷透骨,转身往外?走,脚步间流露出轻盈的怒气?。


    卉满冲过去,拽住他的衣角。


    他把她的手指掰开?,继续向?前走,她搂住他的腰,搂的很紧,就是不松手。


    终于,他转过身来,眸光晦暗不明。


    害怕他走掉,她想要做些什么挽留,屏住呼吸,踮起脚尖想要去吻他,可?他不低头,她只?能?慌乱地在他白衬衫上嗅了嗅,熟悉的潮湿雨后森林的味道刺入神经?。


    怀孕期间,在谢观的床头她偶然?看到过这瓶香水的名字,浅浅琥珀色的液体装在一个漂亮的光滑玻璃瓶里。


    French lover .


    她不敢碰他的东西,只?能?碰他的身体。


    又冷又欲的香气?幽幽发散,她伸手攀向?他的脖颈,深深重重的涩青味,伴随着轻微喘息,乌黑长发披散崩离,像分崩离析的眼泪那样悬落在他胸前。


    谢观喉头滚了滚,制住她的手,慢慢把她往自己身上带,微微低头。


    她知道自己需要主动,需要进攻,她尝试超越疆界,逾越领土,侵犯他身上的粗犷与?细腻。


    她不遗余力地亲吻他,身上沾满他的气?味,香水挥发成气?体分子,在发梢溯游禁锢。


    粘稠一吻过后,她急切道:“你满意?了吗?我想去看女儿,只?要远远看一眼就好。”


    见他不答话,她着急地拽了拽他的领带。


    白纸般的欲望硬起,谢观的嗓音艰涩发粘。


    “不满意?。”


    他推开?她,卉满感到了尴尬和窘迫,这时,他缓缓解下领带,拿在手里,斯文与?理?智是最好的手铐。


    缠绕,捆绑,她的手绕过他后颈,双腿挂在他腰上。


    十几分钟后,电话突然?响了,在桌上响起嗡嗡震动。


    谢观艰难走过去,接起,卉满依然?在他身上,担心出声,把头埋在他怀里,舌头把牙齿死死抵住。


    谢观对那头说了几声,挂断电话后,紧皱眉头,对她竭力说道:“下去。”


    “那你现在满意?了吗,我想……”


    “下去。”


    “我不。”


    他低头咬了她耳朵一下,声音隐藏危险:“你不想再有第二个孩子,就快点下去。”


    她赶紧从他身上跳下来,地板上滴落液体。


    他从地上捡起腰带,整理?好衣服,把领带从她手腕上解开?,重新戴好。


    卉满犹疑道:“我手上有汗,你不嫌弃脏吗,要不要换一条?”


    谢观对她投来凌厉一眼,她赶紧把嘴闭上了。


    “临时有个饭局要参加,推不掉,我晚点回来。”


    看到她失落低垂的目光,他临出门前又说:“你在家乖乖呆着,我回来后带你去见女儿。”


    第35章 暴雨


    晚上下起了?雨, 仿佛是这个星球最盛大的雨水袭来,漫长汹涌而孤独。


    保姆阿姨让卉满回到房间等,门厅前太冷了?, 可她不?肯,坚持要?在客厅里,沙发或者地毯上,她的脚踝压在屁股下面, 不?停啃手指。


    在回来的车上,谢观想了?很多。


    她背叛了?自己,他这样?的男人永远无法接受她跟另一个男人?出逃。


    他想过?要?断掉,彻底断掉,这样?堕落无序的自己让他感到恶心。


    那些丰盈,阴暗,轻如絮的夜晚,在他心里留下了?极浅的痕迹,但他却无法把那些抹去。


    她就像风,吹过?一段明暗交界的阴影, 转瞬即逝,但曾经存在过?。


    那一瞬, 时间因她而辉煌致命。


    雨开?始下大了?, 透过?车玻璃朝外面望去。一蓬蓬大雨被大风吹得摇来晃去。


    这样?的坏天气她应该已经睡了?,不?知道有没有蹬被子。


    推开?门, 昏暗灯光下卉满一下子弹起身来。


    他笼络她的身体上楼,她像一只盲鹿, 有点?手足无措:“我……”


    “我明天带你去看女儿。”谢观事先也没想到会回来这么晚, 更?没有想到她会一直等着,他不?喜欢对她食言。


    他的身上沁着寒意, 脱下衣服,露出成年男人?紧绷勃发的力量感。


    白天激烈爆炸的冲突后,晚上他的举止是温润的,既不?冰冷也不?野蛮,而是含有分寸的温度。


    他让她伏在他的肩膀上睡觉,可卉满觉得太硬了?,这个男人?宽阔紧实的身体明显不?适合她,但是她拗不?过?他,还是卧身枕了?下来。


    她能?闻到他头发的味道,闻到那种令人?悸动的昂贵香水味,甚至能?在他身上闻到自己的身体的味道,在此之?前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味道的,跟谢观的不?同,他是苦的,而她是有点?生气的涩,那种酸柠檬青草汁带点?绿调的涩,她不?知道谢观能?不?能?闻到。


    她蹭了?蹭他的颈窝,醒的时候不?老实,睡觉了?更?不?老实,在床上有很多恶习,蹬被子磨牙这些都不?在话下。


    第二天,卉满迷瞪着醒来时抹了?抹嘴角,因为感觉嘴巴很干,干的原因是她张着嘴巴睡觉,流了?很多口水出来,那些口水蜿蜒淌到了?谢观身上,像一条浅浅的溪流。


    她无辜的眼神抬起望去,果不?其?然,谢观早已醒来,且脸色已经濒临发怒了?,但他身体没有动,依然维持着让她枕着的姿势。


    卉满有点?恶作?剧的快感,心想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谢观捏了?捏她的嘴巴,又抖了?抖身体让她下来,他起床穿衣服,背过?身去,身形修长矫健,动作?宛若画中人?。


    卉满也赶紧往身上套衣服,穿好后抢着问他:“去看女儿吗?”


    “你要?不?要?先吃早饭?”


    “我不?吃了?,你先带我去看她。”


    他先去洗漱,出来后恢复了?平日里高高在上一丝不?苟的模样?,神情严肃,没有丝毫床上的情欲无度感。


    他戴上柔软的白色手套,高度警备,仿佛是即将踏入战场。


    汽车驶去了?另一栋房子,十分钟的路程不?算太长,这是座同样?低调含蓄的大宅,共三层,美式风格,装潢和家私都是选用的顶级进口红木,整体古朴优雅。


    登上巨大的旋转楼梯时,卉满雀跃中难掩失落,谢观不?喜欢女儿,作?为父亲,他只是距离很远地把孩子放在这里,甚至连亲眼旁观都做不?到,他从?不?贴身照顾。


    谢观看出了?几分端倪,以为她在忧心孩子的安全:“两个保姆都很尽心,已经在谢宅工作?了?好多年了?,知根知底。”


    卉满没有说话,情绪开?始压抑。


    在二楼最阳光明媚的向阳房间里,她看到了?女儿,小小的婴儿躺在胡桃木打造的婴儿床中,正在安然熟睡。


    卉满不?敢摸她怕将她惊醒,只是坐在小床边数她长长的眼睫毛。


    女儿身上穿着可爱的婴儿服,床上还有几个毛绒绒的小玩偶。


    谢观让卉满看了?一个小时,时间一到就带她走了?。


    在车上,卉满忐忑不?安地问他:“我能?给她买东西吗?”不?管是衣服,玩偶,还是其?他用品,她都想通过?这些跟女儿建立连接,这会让她感到慰藉与?心安。


    谢观拿起她的手,揉捏着让她看清现实:“你没有钱,你对我正处于巨额负债中。”


    “那我可以借你的钱,给她买礼物吗?我认真工作?过?段时间会还你的。


    谢观尖锐道:“你不?能?再去公?司了?。”


    “什么?”


    “你想回去工作?,以谢晏未来继承人?母亲的身份提醒她是个私生子,还是以我情人?的身份?”


    他说的每个停顿每个字节都刺疼了?她的心。


    “可我不?工作?,我哪里来的钱还给你?难道我要?欠你一辈子钱吗?”


    他把她的手捏的重了?些,语音透着要?挟的意味:“你好像还没弄清楚轻重关系,作?为情人?,取悦我才是你的工作?。”


    他不?做声,用眼神让她爬到他身上来。


    司机还在前面开?车,卉满感到难为情,她不?想在别人?面前这样?做。


    谢观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她低下头,气势萎顿,他的手开?始有了?动作?。


    “别这样?,回家好不?好。”


    她神情痛苦地小声哀求他,他用手抚上她的脸,她以为他又要?作?恶,一口咬住。


    谢观缓缓抽手,卉满把他的白手套叼了?下来,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就像刚下过?雨那样?。


    一股难言的情绪裹挟占满了?他,他把她怀抱在胸膛前,很轻很小心地亲她的额头。


    “你想给女儿买什么东西?”


    卉满愣了?下,没想到他现在就答应去买,急忙道:“她喜欢的东西。”


    “她那么小哪有喜欢的东西?”


    谢观命令司机开?车去某个奢侈品商场,这里实行会员制,地广人?稀,冷清寥寥。


    他喜欢人?少的地方,这里就是为了?满足他这类群体而兴建创立的。


    他挑了?个重奢品牌,店里都是些包包服饰类,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包袋鞋子,还有瓷盘等家居日用品,但那些都是最普通的款式,真正昂贵稀有的货品都被藏在了?后台,留给消费分级后最顶尖的那批客人?来预订。


    “先生好,女士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您二位选购的吗?”


    这里的店员们洞悉人?性,眉眼行色,都是绝顶聪明人?,很会有目的性讨客户欢心。


    第一眼看到谢观,他们就知道这是个大主顾,而旁边的卉满,她们已经见惯了?这类年轻美丽的点?缀品。


    谢观牵着卉满的手:“有什么小孩可以搭配日用的东西?”


    “请问是多大的小朋友呢?”


    谢观迟疑了?下:“一岁以下。”


    卉满脱口而出:“三个月零十七天。”


    谢观微微蹙眉,他没想到卉满记得那么清楚。


    店员掩饰掉空气中的那层尴尬,礼貌笑了?笑:“小朋友年龄有点?小呢,店里的衣服和鞋子都暂时穿不?了?,不?过?是可以向总部定制的。”


    卉满觉得有些麻烦,她更?倾向于给女儿选择可以看得见摸得到的东西,但谢观却点?点?头:“可以。”


    他们两个坐下,茶水端上来,店员们热情拿来高级会员图册,用平板做记录,询问具体定制风格。


    “你选。”谢观让卉满挑选。


    卉满选不?出来,这方面她从?来没有研究,看着图册上那些时尚精美的服饰鞋子,她囧着脸:“我选不?出来。”


    “那就每一种都定制两份吧。”谢观在店员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淡淡说道。


    “好,好的!”


    店员们都欣喜若狂了?,能?看出这是个巨富有钱人?,但没想到随便一出手都这么阔绰,这一笔定制的这些东西,足够支撑整个店好几年的业绩了?。


    这下换成店长副店长亲自来招待他。


    店长殷勤而自然地问道:“先生,您要?陪女士选些包包服饰吗?”


    “我不?用!”卉满知道这里的东西价值不?菲,她本就债台高筑,不?可能?再横添负债了?。


    她站起身想要?离开?,谢观不?动声色用眼神压下她的抗拒。


    她又坐了?下来,神色不?安。


    店长店员们都互相暗暗使了?个眼色,他们嗅觉敏锐,都看出面前巨富和他小情人?的关系有点?不?同寻常。


    “你们的包……”谢观浏览了?下货架,他熟谙这里的规则,这个品牌把奢侈品的饥饿营销做到了?极致,是值得借鉴的商业典范。


    “这些摆着的都很普通。”


    既然是给他的人?买,那自然是要?最好的。


    店长会意,示意店员把店门入口暂时封闭,停止接客,然后从?后台库存,取来了?几个稀有的鳄鱼皮包包。


    这些包都是限定的,一包难求,平时上拍卖会都是百万起步,寻常途径根本不?可能?买的到,而且就算是高级客户也需要?预订好多年才能?等到一个。


    这些包已经超出了?包本身的含义,成为了?身份地位的象征,是阶层的入场券。


    限定、稀有、供小于求,历来和人?类虚荣心密切相关的东西,总是奇货可居会溢价很多,女人?偏爱玩的包、首饰、服装,珠宝,男人?偏爱玩的豪车、手表、球鞋、红酒,都不?外乎如是。


    谢观指着那几个限定包问卉满:“有喜欢的吗?”


    卉满摇摇头,她不?想要?。


    谢观看向店长,店长面露难色。


    “贵店不?是还可以定制马具以及玩偶么?再定制一些吧。”


    店长听?到他这么说,一咬牙,从?后台拿来了?一个重量级包包:“先生,这款包今年只出了?这一个,是留给我们最顶级客户的。”


    谢观打量了?下那个包,还算满意,这次没问卉满的意见,直接让包了?起来。


    他们接连逛了?几个品牌店,受到了?史无前例的盛大欢迎,卉满紧张地看到那些东西被封在精美的盒子里越堆越多,店员们热情地主动帮忙搬运送到车上。


    卉满耷拉着脑袋坐在车后座:“我怎么还啊?还一辈子都还不?起。”再说了?她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


    谢观威正辞色:“第一,这是我送你的,不?会有债务纠纷。”


    “第二,如果你想还,那就还一辈子。”


    说完,他手抱住她的肩膀,低下头继续吻她。


    第36章 礼仪


    “你在我这里信誉已经破产了。”


    谢观对卉满下了判决书?, 她的手机被谢观没?收了,对此?释义电子产品拿来抵债。


    他勒令她严格呆在三楼卧室里?,但除了他允许的时?候, 不准上他的床。


    床跟浴室是?他最?私人的空间,这点从不允许别人未经允许触犯。


    共处同一屋檐下,不可避免地相处时?间越来越多。


    情人之外,谢观像她的家长一样, 教她做这做那,不要做这不要做那,对她各种要求多得要分门别类。


    哺乳期,卉满在漏奶,浸湿了羊绒衫,鲜明突出两个点,她不喜欢穿内衣,认为?那很不舒服。


    从青春期时?,她就发觉了很奇怪的一点,为?什么女生非要穿内衣?如果是?为?了规避凸点的话, 她观察过班里?的男生也会凸出来,体育委员被她明目张胆盯了好几天, 最?后?红着脸跟她说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多看他的话,就会让这个男生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


    男跟女的思维似乎不太一样, 她隐约琢磨着,青春期的烦恼有所降临, 但没?人跟她分享, 她便简单忽视了。


    在同龄少女们?正式学习性别规范的时?候,被期望着如何在父权制结构下的社会中?表现得像个女孩的时?候, 她错过了,因此?没?有传承到那种严格规驯的精髓,也没?有被深刻地腐蚀侵袭,理解所谓性别鸿沟的意义?。


    她保留了最?纯粹的特质,从小混混沌沌,长大了还是?混混沌沌,这种特质一直没?有被改变,首先,她把自己想象成是?人,而不是?女人。


    她这种心理充分证明了她是?体制下的漏网之鱼。


    谢观在最?初有意试图纠正她的言行举止,但是?放弃了,在她怀孕期间他发觉了她更多斑斑劣迹,比如她不爱穿内衣,总是?披着没?吹干的头?发乱跑,当时?不能管束她,但现在就不同了。


    “怎么不穿内衣?”


    “不喜欢穿,而且你又不让我出门。”


    “那也要穿。”他不想跟一个没?进化好的野生原始人做.爱。


    “其实我穿了,无形的隐身衣,只有聪明人才会看到。”


    “我只看到你这个笨蛋在这里?。”


    现在她由他掌管了,于是?他开始规范她的衣着,逼迫她穿他喜欢的衣服,至少符合最?基本的着装礼仪与社会规则。


    他拢了拢她的胸,拿软尺给她量上围和下围,细致确认,记下来,向品牌方预订内衣。


    一个头?脑冷静、西装笔挺的男人做这种事显得分外严苛。


    “这是?我的尺码吗?”


    “你自己不知道你的尺码?”


    “不知道。”


    她一直觉得自己胸不大,完全没?必要穿,穿上了会很紧不舒服,每次买的内衣尺码也不怎么合适,s也能,m也能,她网购时?嫌麻烦也不会去?量自己的胸围。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对上眼睛,他比她更了解她的身体,想到这点,让他有一种怪异幽微的感觉,沸腾贪婪的独占欲从胸膛里?翻冲上来——她已完完全全是?他的。


    “以后?都要穿。”他下达了命令。


    卉满被这样严格要求,不太高兴。


    他炽热的目光盯着她因喘息而起伏不定的胸口,声音却分外理智:“看来你很需要帮助。”


    “我不需要。”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这段时?期一直在涨奶。


    这是?产后?正常的生理反应,没?什么羞愧可耻的,她心理建设都做好了,可眼下他那种下流可鄙的眼神还是?将?她激怒了。


    “你恨我是?么?恨也没?关系,但是?没?用。你要习惯我。”


    他低头?,黑发像柔软海藻,贴合在白?茫茫的肉皮雪原上,发出细微声响。


    生完孩子后?她的身体丰盈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纤瘦,身上有肉,而且在孕期体格似乎长高了一点点。


    卉满也想像以前那样操纵他的身体部位,可他不给她机会,他是?完完全全的掌控者。


    他的身体对她关闭,而她的身体必须对他敞开。


    她羞愤地看着他,流出浅浅眼泪,有点崩溃。


    他对她的表情享受且满足。


    过了会给她抹抹眼泪,轻拍她的肩膀:“别哭了。”


    谢观不觉得做的过分,只是?她太敏感了些,明明这都是?床笫间最?正常不过的事。


    哄不好她,他也就索性不哄了,等她稍微平复一些,他舔她的脖子,然后?使用着高风亮节的皮囊,占有了她。


    厚重华丽的缎子窗帘始终优雅垂地,卉满分不清白?天与黑夜,颠倒与轮回。


    她恍惚着,目光顺着苍白?天花板的南边一直望到北角,想一些别的事情不让自己沉浸在痛苦中?。


    腰被他忽然掐了下,像是?惩罚,她颤抖着,额头?碰到了他坚硬的鼻梁。


    只要顺从就好了,他只是?需要一个工具,但作为?没?有生命的工具是?不会有情感外放的。


    他一只手捧住她的后?脑,指缝掠过她的发根,仿佛珀尔修斯手提美杜莎的头?颅,刚结束血腥手刃的战争。


    那双冷钴色的瞳孔没?有杂质,冷冷射出的视线在她身上锥一个冰洞。


    “走神了?”


    她歪头?,似无辜似困惑又……似一只小小的尖脸狐狸。


    回神,点了下头?,卉满不想说谎,那可能会招来更坏的后?果。


    他动了动,用礼貌的口吻询问她的意见,就像在过问她早餐要不要喝咖啡。


    “你还要再跟我生第二?个孩子试试看么,需要我怎么做,要留在里?面吗?”


    卉满这才惶恐起来,面对这种轻描淡写的恶毒,她感到窒息。


    她扭动着想离开,谢观把她的后?脑扼的更紧了,他的手很稳,同时?…也更紧。


    “别。”


    她用手推着他的胸膛,使力推,仿佛这样能把她带回之前的时?间里?。


    “那就不要走神。”


    谢观体面文?雅,不喜欢强迫,前提是?猎物要乖,不乖的话,他会在床上把自己最?恶劣充满动物性的一面显露出来。


    卉满难堪,点头?道:“我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


    他松开她的头?发,抽离放在了外面,没?有丝毫留念地离开了。


    他走后?,卉满舒展了下身体,虚惊过去?了,可浑身还在冒冷汗。


    她用被子裹紧自己,还在努力克服反感情绪带来的后?遗症。


    消化了一会,她发觉自己的心脏很强大,同时?也不想回味太多。


    她努力让自己听?之任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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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更多天,谢观对卉满的规训变本加厉、卷土重来,种种严苛条例仿佛是?对她进行服从性测试。


    谢观的习惯是?在家里?穿的照样隆重,他最?大的怪癖或许就是?隆重,对其这样的工作狂来说,工作之外的时?间都是?点缀,所以他在家里?照样穿西装打领带,一天换八套衣服,然后?踩着最?优雅绅士的琴弦鞋底,变着法的来用这种思维折磨驯化卉满。


    在他看来,她极度缺乏礼仪与教养,无法忍受她这样粗鄙的人与他同床共枕。


    比如最?直观的站姿坐姿,他说她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指责她不要分腿坐的像粗鲁男人一样,淑女不会这样坐。


    卉满局促道:“我本来就不是?淑女啊。”


    她坐在床边自然地打开双腿坐:“我就是?这样子的。”


    从小就像种子长成的天然人类一样,从种子掉落伊始,落在土里?舒展地生长。


    她的手跟脚这样搭起时?,总让谢观想起鹿蹄和小花。


    “女人是?后?天形成的,你没?听?过这句话么?”他必须把她的一些恶习纠正过来。


    卉满摇头?,她闷闷说:“你这些天总是?让我改变好多,我感觉我的身体被殖民了。”


    “你感觉。”他讥笑她。


    “那你改造我,我难道不能感觉吗?”


    “殖民?你真是?学个词就乱用,我遇到的很多优秀女性投资人都完全可以表现的优雅得体。”


    “那她们?很早就被殖民了。”


    她说话没?有顾忌,却点破了一些真相。


    身体是?权利秩序的隐秘体现,女人是?被塑造成女人的,坐姿必须优雅得体,仿佛她们?天生好像没?有解放胯.下的权利。


    面对她的抗议,他轻描淡写道,“我只是?按照既定规则改正你的坏习惯。”


    “你认为?我是?坏习惯,说不定我是?好习惯呢。”


    “是?的。”他的语气通情达理,下一句更加恶毒,“但是?,以我为?准。”


    卉满气愤得无从辩驳,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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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日藏在红窗帘后?面,谢观推门而入。


    他简单脱下了外面的衣服,回到家没?有立刻洗澡,而是?经过了长长楼梯的转折,他把外面的寒气放进来了。


    “你在那里?种蘑菇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先去?洗澡,这样违背以往的生活习惯令他难以忍受,但他就是?迫切想回到这个房间。


    卉满从窗帘后?探头?,并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在那里?歪着脑袋看他,太阳余晖均匀细腻地洒在她漆黑乌亮的头?发上。


    因为?那些头?疼费解的仪态礼仪等问题,她一见到他就想躲开,于是?把窗帘又拉在身前盖了盖。


    谢观先确认了下她确实在屋里?,感到安心,然后?拿来几个橙色礼盒,里?面装着向品牌方定制的几款女士内衣,挑了件纯白?色软纱,没?有多余图案,他解开她的外衣,给她穿上,白?色和肤色融为?一体,显得贴伏滑溜溜的。


    “紧么?“他把一指伸进去?,试探松紧度。


    “不紧。”卉满觉得挺舒服的,比她之前穿过的所有内衣都舒服,没?有那种穿上后?紧缚勒胸的感觉。


    “嗯。”


    他抽回手,视线从她的小腹下移,觉得也有必要定制些贴身衣物,睡衣、浴袍、丝绸发带、袜子之类,这个家里?关于女人的生活用品太少了。


    “你今天做了什么?”


    卉满摆出乖巧状:“我在家里?呆着,很老实。”


    谢观看着她演:“我知道你在家里?,都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她给他指那边的方向,“我在看那条河和那边的海。”


    “有什么好看的?”


    “挺好看的。”


    “比如?”


    她看着江水从河流汇入大海,对他说:“水知道它该往哪里?流淌。”


    “你在说废话。”


    卉满又接着说:“我能在家里?办公吗?给我一个账户,我不到两年肯定能把欠你的钱还上。”


    谢观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不行。”


    “为?什么?”


    “我说了不行。”


    她噤了声,被吼了,继续躲在窗帘后?面。


    谢观把窗帘拉开,让她无处可躲,她坐地弯曲身体,头?发像水草披在背上,脚上光秃秃的。


    “你的鞋呢?”他居高临下看着她,身材高大又轻盈。


    “我不知道。”


    他抱着这个光脚姑娘下楼,心想也有必要定制一些家里?穿的鞋子。


    卉满在他怀里?偷偷看他的侧脸,在床上时?,在床下时?,这个男人仿佛能完全分解开,但又密不可分。


    秽乱的是?他,冷淡的也是?他。


    床下的他比床上的他更不好说话。


    她有点郁闷。


    吃完晚餐,看完女儿,回到三楼卧室,谢观脱衣服,松领带,用眼神示意她躺床上,卉满不情愿地爬了上去?。


    他会打她,在床上,力道不重,like spanking,因为?她某些不投入的举止,或者没?规矩的某些话,令他不悦。


    作为?商人,等价交换,如果她没?有自觉,没?有让他获取应有价值,他会觉得心理很不平衡,于是?把此?举当作理所当然。


    “别打我。”她对他抗拒道。


    他覆来压迫:“疼么?”


    卉满反抗:“我打你你疼不疼?”虽然实话实说不太疼,但是?更像是?精神攻击。


    他再打她时?,她就咬他,谢观舔着后?槽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手指始终克制着力,绷着身体向下陷。


    卉满抓紧他的后?背,他拥有美丽有力的腰身,被她揩出红痕,但不管用,不停止,接着她发出一种小声的怪异的抽泣,不像是?哭,像是?被欺负的那种无助。


    他停下来。


    “我不喜欢这样,你能不能正常点。”


    “你跟我提要求?”


    她咬着唇,说:“我怀孕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他的心一滞,想到了那段时?光,然而想到后?面种种,又有了无名之火。


    “你怀孕的时?候也没?有跟别的男人私奔。”


    “那不是?私奔。”


    “你对我不忠,你跟我的侄子,两个!都纠缠不清。”


    那天的话题再度重现了,卉满不懂为?什么男人对于自己幻想被绿会这么执着,这个话题似乎足够被谢观重提无数次铭记一辈子。


    他们?背靠背,都带着对对方的怨念入睡,


    半夜时?,他醒了,满肚子怨火,给她盖了盖被子,然后?搂着她歇了一会,确认她就在他的怀里?,又愤愤难平地继续入睡。


    第37章 指甲


    卉满第二天醒来时?, 迷糊中发现谢观的气还没有消,他?沉默地?穿好?衣服,早晨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 径自出了门。


    卉满很晚才起床,坐在后花园的石阶上喝茶,喝完茶后,剩下的时间用来发呆和吃巧克力。


    大雪封山, 成?群的草木,成?团的云朵,天空有一种浓郁的蓝色,映在眼中,投入到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太阳从这边滑到另一边,天好?像黑了,她记得自己吃过午饭,对很多事都只是有个隐约的印象,然后她发现自己坐在餐桌前吃晚餐。


    她心不在焉地?扒饭,手垂的很低一直磨袖口, 谢观捉住了她的手。


    “抬高一点。”他?纠正她的餐桌礼仪,声?音冷淡, 发?现她又走神了很不满。


    卉满把手抬高了, 没精打?采的,也没有表情, 她的身上有他?初步规训的成?果,至少她学会了顺从。


    但他?依然感到不悦。


    晚上, 谢观坐在床边, 褪去外?套,命令道:“帮我脱衣服, ”


    卉满走过去,他?把她抱到自己腿上,钳住她两只手腕:“不能用手。”


    “那用什么?”


    “用嘴。”


    卉满照做了,姿势很笨,咬住一粒扣子,很费劲地?解开,唇齿擦过他?胸前,留下小片濡湿。


    谢观沉眼凝视她,越向下,她的动作越发?艰难,每一次头垂的都很低,重重喘息,俯身时?头发?在他?胸前勾撩,谢观呼吸紧了几分,莫名的情绪卡在临界点的微妙阈值上,堵住发?胀。


    他?想见她低头的样子,想掌控她的全?部?。


    卉满很累,气喘吁吁,感觉脖子太酸了,谢观用手托起她的脸,手腕稍抬擦着她的腮,遇见她很多情绪。


    “累了?”


    她点头,额前的头发?已经汗湿了,嘴角留有透明的口水。


    他?轻抚她的脸颊,温柔至极。


    “很快就好?了,还有下面的,好?孩子。”他?徐徐诱哄着,按住她的肩头,想要让她解开腰带。


    卉满姿势迟滞,身体僵硬,她不肯做,隐约模糊地?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捏住她的脸:“做。”


    “不要。”


    “就要。”他?语气坚硬,想让她就那样跪下去。


    卉满用手推他?的胸,挣不开,胡乱刮到了他?胸前,谢观身体猛地?颤栗,因为敏感部?位的痛苦与刺激,他?喘的很厉害,眼神仿佛含有一层水雾。


    “我不要那样做。”


    她颤抖着小声?说,漆黑的眼珠流光溢满惧意。


    谢观胸口起伏,她的手指在他?掌心里攥起,抖得厉害,关节绷得发?白。


    他?咽了咽喉结,觉得关于那一步,还是要从长计议。


    眼下,他?更想把她的爪子磨平。


    “你指甲太长了。”以前深入时?总是挠疼他?的背。


    “我给你修一下。”


    谢观松开她,起身去拿指甲刀。


    这种事卉满怕的不行,害怕被他?剪到肉,谢观要抓她正法时?,她在床上闪躲起来,把手指头不停缩回?毛衣里。


    她怕冷,穿的毛衣格外?厚实,谢观捏来捏去找不到,最后对她不耐烦道:“这样剪,还是绑起来剪?”


    她看着他?结实的领带打?了个哆嗦,把手乖乖伸了过去。


    “疼疼疼!”她痛的大喊。


    谢观叱咄道:“骗子,根本没开始剪。”


    他?一点点地?切断,精细有力,不像她自己平时?修两下就弄完了,时?间一长,卉满感到躁动不安。


    “好?了吗?快好?了没?”


    “没。”


    “我不剪了,就剪一只手吧,剩下的我自己剪。”


    “必须要做完。”


    他?把她每根手指甲都剪干净,根部?是白白的月晕。


    她乱动,谢观忽然闷哼一声?,好?像是碎屑飞到了眼睛里。


    卉满吓得抽回?手。


    “我给你吹一吹吗?”


    小时?候福利院的奶奶说眼里进沙子,吹一吹就好?了。


    她的脸忽的凑近了,嘟起嘴巴,一鼓作气,柔柔的风吹在脸上,在心底污暗潮湿的地?方,流泻出哗哗的大片水声?。


    谢观突然就把她推开了,卉满不明所以,她眼睁睁看到他?衣衫不整地?走到门口,带上门,以为他?要离开了,结果她刚放松地?在床上打?个滚,他?突然又把门重重撞开了。


    “怎么了?”


    卉满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谢观已经上了床,他?把袖筒庄重文?雅地?翻卷,折到手肘,扣好?,慢条斯理很有仪式感。


    接下来是抽皮带的声?音,布料坠落,断断续续的破碎呼吸声?,闷声?用力,咬出血来,齿缝里缕缕铁锈味的吻,气味溜着肩膀滑下。


    卉满抓他?,他?顶了顶劲瘦腰身,对她沉声?说:“你可以抱紧我。”


    说着更使力,她每一次曲腿,都被他?抵住。


    卉满只能在震颤中望着天花板,被他?拥抱时?香水与汗水交融的气息,胃里好?像有数万只蝴蝶在扑腾。


    最后谢观挺起身来,一滴汗滴到她颈窝处,像洼晶莹剔透的湖泊,成?为一点温存的证明。


    停了一会,他?呵着气,犹如白色的絮,吐在空气中。


    卉满偷偷看自己的手,被别人修剪过的手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她自己剪指甲从来不会这么整齐。


    他?翻过身来静静看她,眼睛就像隐匿于暗处那样诡秘,看得她有点毛骨悚然。


    “……怎么了?”


    谢观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小,手背指关节凸起的地?方,撑开后有几个凹陷小窝,像滑溜溜的鱼蹼。


    他?把这只手捏在掌心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去掉威严的肢体象征,声?音慵懒。


    “你今天看什么书了?”


    “看了《诗经》。”


    “背一首听听。”他?微微闭上眼,餍息过后心情愉快。


    卉满绞尽脑汁想了会,担心他?挑刺找麻烦,特?意选了个难度系数高的。


    “书名号——氓——氓之蚩蚩——逗号——抱布贸丝——逗号……”


    谢观赫然睁开眼,眉眼凌厉。


    “书名号,逗号是什么?”


    “标点符号啊,你这都不知道吗?”卉满惊讶道。


    “你背书带标点符号?”


    卉满点点头。


    谢观神情复杂,他?是第一次见背书带标点符号的人。


    卉满还在继续。


    “先别背了。”他?严肃地?看着她,“你,高考语文?……”


    “超常发?挥了,及格了。”卉满对这件事还挺得意的。


    这是件极为可怕的事,谢观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卉满不明所以,露出怎样的神情。


    他?像是给一只小羊检查身体那样,抚摸她的脊柱,掰开她的嘴看看,确认她脑壳外?观是否结构特?殊,然后迅速别过头来吻她。


    她舌头颜色很浅,他?堵住她的嘴巴,像是必须要堵住那样,肢体深沉僵硬,内心绊住不宁。


    当天晚上,卉满半醒半睡时?来月经了,她一开始没有发?现,后来觉得肚子疼,爬起来揉肚子,摸到床单上黏黏糊糊的。


    用手肘抵了抵谢观,谢观还在为她背书加标点符号的事抑郁,一直没睡着。


    “我来月经了,床单脏了。”她对他?小声?说,声?音有点怯,谢观肯定会凶她的。


    谢观把灯打?开,看了下床铺,他?从床头柜里给她拿出卫生巾,又给她重新找了套睡衣,卉满去卫生间换上,出来时?,床单被子已经换成?新的了。


    她有点不敢睡,害怕又弄脏。


    “你这次是提前了么?”谢观牵着她的手把她往身边带。


    “不知道。”


    “你自己的日期不记得?”


    卉满摇头:“不记得。”


    他?眉宇间隐隐有股愁绪。


    在月经期间,谢观不碰她,卉满认为应该是他?觉得脏的缘故。


    在这些天她肉眼可见的开心,见到她开心,谢观似乎不开心了,他?把她叫来跟前。


    “你最近太闲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重新回?去读大学。”


    卉满懵了,回?想起一年多前那段很短的校园时?光,美?德、文?明、荣誉,许多青葱的片段闪过她的脑海。


    她压住心底的喜悦:“你同意我出门了吗?”


    谢观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我没说不让你出门,是你太蠢理解错了。”


    “那我能出去工作吗?不在谢晏集团,去别的公司,我会很快还上你的钱。”


    “你在张口跟我讨要权力。”


    平淡但羞辱的腔调,让卉满隐隐不安,她咬着嘴唇。


    “我不懂为什么都是在外?面,读书可以,工作就不可以?”


    “难道你要让我们女儿有一位大学肄业的母亲?她再大点,会说话之后难道要跟你学背诗加标点符号吗,你怎么教她?”


    卉满下意识对他?说“我们的女儿”这个短句很不适应,而且加标点是错的么?考试时?有的默写不也要加标点吗?


    但她更注意到的是:“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陪伴她教她是吗?”而不仅仅是一天半小时?的探视。


    谢观点着太阳穴感到厌烦:“闭嘴!如果我是你,我该为自己没有文?化没有涵养感到羞愧。”


    卉满却?是很开心:“我现在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谢观对她呵斥道:“不要得寸进尺。”


    “那我会拿奖学金,不会花你钱的。”


    晚上她开心地?在床上打?滚,她不担心谢观等会折磨她,因为她来月经了。


    谢观黑着脸,让卉满看的心中暗爽,她起了小心思,下个月她不想跟他?上床时?,就推说来月经。


    这个小聪明让她心里一阵窃喜。


    ·


    ·


    有了上次的探底,卉满决定乘胜追击。


    谢观晚饭后在二楼图书室处理工作,她蹑手蹑脚过来了,和缓语气跟他?说:“你每天只让我看一个小时?的女儿,那我剩下的时?间呢?”


    他?瞧着她一板正经故意引导的样子,顺着她的话问:“是啊,你剩下的时?间呢?”


    “我剩下那么多时?间,不如多照看一会女儿,你想一想,能把我的探视时?间每天多加一个小时?吗”


    她说的每个字,都在印证骨肉亲情是天赋人权。


    “可以。”


    “真的吗?”


    她没想到他?一下就同意了,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谢观迎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挑剔检阅她的全?身,皱了下眉:“尽量别穿高跟鞋。”


    卉满蜷了蜷脚趾:“我以为你会喜欢。”为了求他?,她花了足足有二十分钟给自己检查着装。


    谢观反问她:“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喜欢?”


    “因为你说过的那些很优秀的女人会穿,而且你总是嫌弃我矮,用眼神嫌弃。”这点在床上尤为明显,受力不均匀,做某些动作他?得小心顾虑,就格外?很费力气。


    “总之别穿了。”


    她的眼神在说为什么。


    “高跟鞋对脚不好?,容易静脉曲张,不要穿。”


    “哦。”


    她当即把鞋子脱下来,拎在手上光脚要离开。


    “你的坐姿……”


    卉满紧张地?把心脏提到嗓子眼。


    “你随意吧。”


    谢观对女人的生理结构不熟悉,所以咨询了下医生,因为盆骨的关系,其?实□□坐除了有碍观瞻,但其?实对健康舒适有利的。


    卉满也不知道怎么他?就变卦了,点点头,飞快跑了。


    谢观默默看着她好?动的背影,表情无比发?愁,他?对女儿未来的教育感到万分担忧。


    第38章 困兽


    在谢观的“建议”下, 卉满继续开始了大学中断的学业。


    她的专业是金融工程。


    她本来不是这个校区这个专业的,之前是学理工类的,但因为谢观赞助了学校几栋教学楼的缘故, 她因为成绩优异调过来也是很自然的事。


    卉满跟班里同学不怎么接触,总是一个人背着书包上课下课,有?关的课题小组活动之类也基本是独立完成,某次随堂测试, 她的高数高等物理等竞赛成绩拿到了满分,令同学们?都大为震惊。


    有?一个男生某天在课间找到了她,询问她有?没有?意向组队参加数学建模大赛,不仅可以拿到学分还会有?奖学金。


    这个男生礼貌且帅气,见卉满犹豫,于是说?可以先加个微信,具体后续可以再?交流,卉满同意了。


    回到谢宅后,她的手机用酒精湿巾擦拭后放在桌子上,手机一直在闪烁, 弹出的消息被谢观看到了。


    那是个3号球衣头像,一眼看就?是个男生。


    谢观拿着手机问:“他是谁?”


    “大学同学。”


    谢观声音很慢, 很沉:“我觉得?你?该对我保持忠诚。”


    卉满觉得?好笑:“忠诚?像狗对主?人那样?”


    “需要我提醒你?么, 你?是我的人,理应跟其他人划清界限。


    “他只是我的同学, 如果?你?很介意,为什么还要让我来读大学?”


    谢观孑然置身事外?的神情, 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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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约卉满谈论竞赛的事, 卉满以为只是在学校食堂吃个饭谈论下,结果?他定下了家校外?餐厅。


    这是个很高雅的法国菜餐厅, 菜单一上来便知?餐品价格不菲,卉满觉得?有?些?不妥,对他小声说?:“这里太贵了,我们?去吃学校食堂吧。”


    “就?在这里吧。”男生对她笑了笑,“你?快点你?喜欢吃的。”


    卉满不好再?推脱,低头看菜单,她黑长头发披散在脸上,细细的身体套着一件绿色衣裳,指尖从袖子里谨慎露出时看上去活像一条白蛇。


    男生不禁有?些?紧张。


    她真的很漂亮。


    “我没吃过法国菜。”


    “哦,那我给你?推荐吧。”


    他说?话很温柔,点了几个菜,焗蜗牛,小羊排,牛扒,奶油蘑菇汤,都是贵而精致的菜。


    菜上的有?点慢,餐巾铺在腿上,牛肉渗出血来,他们?兴致勃勃讨论着数学建模的事,说?话时,她的眼睛很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卉满吃饱之后,结账时对他说?AA,他不依,笑着说?:“你?下次可以请我。”


    卉满没想太多,有?同学邀请一起组队参赛在她人生里是头一遭,所以她点头答应了。


    他们?一起走出餐厅,不约而同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豪车,流利外?形配上瞩目的车牌号,让路人纷纷侧目。


    卉满想装作没看见,紧张地?往前快步走,司机这时下来,请她上车。


    她看到了后座阴影中男人的一抹侧影,心蹦到嗓子眼。


    “卉满,这是你?家的车吗?”


    卉满摇摇头,男生脸一僵,很容易猜出原委。


    “你?……”他尴尬道,“我先走了。”


    卉满站在原地?,一片寂静拥裹着她,隔着看不透的深色玻璃,她在跟车后座的男人对视。


    她跑开,沿着校外?窄窄的篱笆坡一直跑,车辆一直尾随着,很惹眼,有?大片学生看到,都看出不同寻常了,他们?都稀奇指点着。


    跑累了,卉满坐在校外?的花坛上发呆,一下两下晃着腿,颓废地?晒在阳光下,任由喷泉的流水溅到头发上。


    车窗落下来,谢观的声音响起。


    “上来。”


    她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像是跟他拧上了,扭头冲进了人群中,就?像一只鸟飞入海市蜃楼。


    系内关于卉满的谣言四起,同学们?老师们?看她都变了眼神。


    有?人在学校论坛扒过她的身份信息,但是很快帖子就?被删除,发帖人也被封号。


    没有?人再?跟她说?一句话,同学们?都对她退避三舍。


    谢观手指都不用动,就?毁掉了她的大学生活,让她为数不多的自由光亮陷入阴霾。


    他不用教训她,不用对她示威施压,只需要巧妙借用合理制度之下的舆论暗示,放矢得?当,稍微的推波助澜,让她走到哪里都挣不开,哪里都是笼子。


    他让她明白,即便出了谢宅,他不在她身侧,但她依然是她的所有?物。


    卉满口齿生寒,浑身颤栗,这个男人太过强大。


    她此时以为自己将毕生被孤独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


    ·


    到了放学时间了,卉满默默走下后山台阶,往校门方向走去,知?道那辆车一定在等。


    几个喝醉酒的系外?特招生与她擦肩而过,他们?家境富有?,外?形靓丽,作为二世祖从小无法无天惯了,从来没被制裁过。


    他们?当着她的面议论她指点她,不时伴随着嬉笑,卉满停下脚步看他们?。


    “她在瞪我们?。”


    “怕什么,她就?是被包的。”


    有?个男生带头,剩下两个也都走了过来,嘻嘻哈哈问她:“同学,包你?一个月得?多少钱啊?”


    “说?不定是按次结呢。”


    说?话的男生上前动手拉扯卉满,动作毛躁。


    卉满一拳打他脸上,遭到了他的怒骂:“你?这婊子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气急败坏想动手,但又有?点忌惮,这时一只手将他胳膊截住。


    事后,卉满跟着谢观往校外?走。


    这次她老实了,车门打开,她主?动钻了进去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看到。


    谢观在车上净手,又用湿巾把手指重?新擦干净了,碰到了脏东西,还是觉得?嫌恶。


    外?套在路上就?已经?被他扔到垃圾桶里,在车内,他上身只穿了件衬衫以及领带。


    刚刚的画面历历在目,卉满第一次看到那样的他,她往边上倚,碰到车门,下意识抵触发抖。


    谢观用手臂绕过她腰间,他把她的手扣得?很紧,知?道她或许很害怕,但不会放开她。


    车缓缓开着,远处的草坪上有?除草机经?过,青草味的绿色凉风吹来,如同静止在世界尽头一样。


    卉满把眼神逃避到了车外?,隔着灰色玻璃看太阳,看远方,草地?上的草比白云更高。


    她看到自己的人生围绕灰色的世界一圈圈转落,像从纺锤上转下的纱线。


    笔直的没有?错的线条正在把她淹没。


    ·


    ·


    接下来,卉满度过了一段极其难熬的时间,这段时期后来被她在自传里称为困兽期,这道泾渭分明的分水岭,几乎划清了她与往日的界限。


    她昂着头去上学,像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鹅,同学们?对上次的事记忆犹新,都不敢惹她。


    但其实她内心羸弱无比,名声臭了,一戳就?碎,她害怕往人多的地?方去,陷入了一种臆想孤独的幻境中。


    她退掉了上午九点半到到十一点半,下午一点到三点之间的课,一个人跑到图书馆电脑室,在电脑上看着突突跳动的盘口,将手指握在鼠标上,想象已经?进场,离场。


    一个带点苍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大盘最近走这么差么?”


    卉满扭过头,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坐在自己左手边的位置,手里攥了杯外?卖咖啡。


    这人看着很眼熟,她想了会,记起他是争夺抚养权官司的中谢观方律师。


    她没了好脸色:“你?怎么在这里?是谢观让你?来监视我的吗?”


    男人转了转椅子,懒懒道:“谢老板没有?那么闲吧,我也没有?那么闲。”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是本校学生啊,我读研一。”


    卉满目瞪口呆:“可你?不是律师吗?”


    他语调轻快道:“我大学就?考了法考证,然后工作一年?拿了律师证,之后继续回来读研。”


    “那你?挺聪明的。”


    唐晃如此辉煌被争相艳羡的履历,被她一句轻描淡写带过了,未免太过敷衍。


    “卉满,我之前调查过你?,谢晏集团的人都评价你?是个交易天才。”


    “现在不是了。”卉满声音冰冷沮丧,无言以对。


    “其实我对股市很有?兴趣的,我可以把资金让你?帮忙委托,我们?二八分成,如果?你?愿意给我点指导,那再?好不过。”


    “你?二我八?”


    他差点把咖啡喷出来:“是你?二我八,你?没搞笑吧。”


    “你?有?多少钱?”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


    卉满笃定:“三个亿?”


    他摇头,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原来她之前接的账户都这么多资金的嘛。


    “三千万?”


    继续摇头。


    “三百万你?做个毛!”她瞬间不想理他了,觉得?他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唐晃又重?重?咽了口咖啡:“是三十万。”


    这些?钱还是他辛辛苦苦积攒的,他出身普通家庭,得?益于谢观的委托,自从打赢那场争夺孩子抚养权的案子后,名声大噪,现在诉讼费都足以比肩很多叱咤法场几十年?的大律师了,不过兼顾学业,他能接的案子也不算太多,事业只能说?尚处于起步阶段。


    卉满用你?没逗我吧的表情看着他:“三十万连一手茅台都买不了,你?告诉我怎么做?”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资金,你?也不是以前的卉满了,甚至连工作都丢了,而且……”


    他沉静瞄了她一眼,继续缓声说?:“而且你?现在连最简单的经?济独立都做不到,更别谈人格了。”


    卉满被他说?得?直咬牙,但冷静过来后,她明白他说?的没错,都是实话,都是事实,现在她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学费生活费都是谢观出的,三十万的资金怎么说?也算是巨款了。


    “那先慢慢来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尽量买点便宜的股票,倒一倒试试。”


    卉满又有?点头疼设备问题。


    “我需要六屏电脑,IT软件,以及各种交易平台的会员。”


    唐晃点点头,如实道:“这些?都没有?,电脑么,我可以借给你?我的笔记本,软件呢,就?先用免费的,会员费太贵,就?先不充了。”


    卉满牙齿直漏风,这个人,真的是太精明抠搜了。


    唐晃耸耸肩,作为律师,他是谨慎型人格,当然是要先试探几分虚实的,不能太过于信任她。


    考虑再?三后,卉满还是接受了委托,毕竟她很需要钱,而且已经?好久没做交易了,天天眼巴巴看着红绿柱来回跳,实在太手痒了。


    “不过你?不能跟谢观说?。”


    唐晃抬抬眉:“放心,至少我不会跟我的钱过不去。”


    而且,他也不想找死。


    ·


    ·


    因为学校后山发生了山体滑坡事故,砸到了学生,商学院的三个男生在重?症监护病房躺了一周。


    碰巧他们?家里,在很短的时间内陆续破产,退学,消失的无声无息。


    谢观又给学校捐了两栋楼。


    卉满把听来的消息告诉谢观时,他只是翻着书页淡淡说?:“他们?都有?罪。”


    卉满以为这件事早就?告一段落了,没想到后续这样沉重?。


    她心烦意乱:“他们?的罪名是冒犯你?的私人物品。”


    “你?很有?觉悟么,还知?道我对你?实行私有?制。”


    卉满听到这样刺耳的话,惊悚警觉,有?什么东西在麻木困顿中苏醒。


    谢观继续说?:“你?是我的……”


    他末尾没有?说?出的那个词汇,可以有?很多释义,某件东西,可使用的用品,疏解欲望的耐用的工具。


    “我不是。”她的声音很淡,但铿锵有?力。


    谢观对她抬起头,细致且意外?地?看着她,以为她的棱角早已被消磨殆尽。


    “只要我自己不承认,那我就?不是,我永远不是你?的,永远。”


    他觉得?她很可笑:“我早就?占有?你?了。”


    “是我占有?你?,从你?为我停下第一眼,从你?接过我递来的那枝花,从我用你?的玫瑰花来入侵你?时,你?就?被我占有?了。”


    谢观把手里的书扔地?上,起身,看着她。


    卉满站在原地?,没有?闪躲,眼神连续、浑成、不屑。


    他开始解扣子,解腰带,让她过来跪下。


    她明白了他的意图。


    “你?真恶心。”


    “跪下。”


    “我不。”


    她站在那里,背景虚化,充满空境感,黑色的眼睛里充满逆反的活力。


    她的眼睛太亮了,让他感到愤怒与不适。


    他很快抓住她,逼迫她承认:“是我占有?你?。”


    “不,是我占有?你?,堕落的是你?,不是我——”


    他用手捂住她的嘴,不敢再?让她继续说?下去。


    她如此荒诞、放肆、我行我素,她从来没有?什么关于存在的蓬勃野心,但她字字诛心。


    一团腥寒粘液,腐蚀了他。


    那条意图吞食魔莲的蛇,一步步被引入沼泽渊薮。


    从他见她的第一眼起,从那种震撼的触感沾上一点伊始,他就?已被她腐蚀。


    谢观用充满恨意与痛苦的眼神怒视她:“我恶心?那这样呢?”


    他把她抱到书桌上,当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低下了头。


    唇瓣擦过肌肤,激起一层冷意与寒颤,直冲那股人体交汇的核心。


    吞吐发泄,如大自然般狂暴有?力,她奋力捶打,但无济于事。


    声音由咒骂化为断断续续的喘.息,卉满手指分开,死死抓住他的头发,天花板上无数只眼睛闪烁着,质问她。


    你?被他占有?了吗?


    她试图反驳回答,喉咙里呜咽着,但很快又被袭来的又一轮深入剐舔击溃了。


    渐渐的,那些?缭乱的眼睛消失了,她看到了头顶游荡的,秩序井然的,万千碎掉的瓦砾,在极乐的镇痛中一块块构建。


    最后,它?们?在她意识的迷乱中,构筑成了一栋楼阁,一栋空中楼阁。


    事毕,谢观重?新缓缓站起身,亲吻她的唇,故意羞辱她:“现在是谁恶心?”


    卉满很想把他的舌头咬断,不,想咬断的可不只是舌头。


    她咬着牙齿表情狰狞,让他有?一种扭曲高亢的成就?感。


    但他却没有?等来她的反击,在身体上的紊乱过后,她静了下来,坐在桌子上,腿自然分开,液体顺着小腿向下蜿蜒,她仰头看着天花板。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她好像看到了宇宙。


    世界在她的眼中失重?,有?什么东西使她热血澎湃。


    谢观觉察到有?什么东西在失常蜕变,但他无法阻止。


    他震惊地?看着她,她昂扬向上,她永不屈服。


    第39章 红屋


    夜晚, 灰暗如铅。


    卉满趴在桌子上看书,这段时间她什么书都看,谢观从身后走来, 双臂撑在她两侧,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身下。


    “看的什么书?”他只看了几行字就知道了,书里面的?声音在说话,他可?以听到她年轻沉默的?声音。


    “《傲慢与偏见》。”


    “这类书没?什么营养, 现实里不会有达西愿意娶伊丽莎白?,类似于女人的?一种幻想。”


    卉满脑子动的?很?快,不?满道:“那了不?起的?盖茨比怎么说,你不?是很?爱看么,男人幻想白?富美你就?能代入了,而且菲兹杰拉德还剽窃了他妻子泽尔达的?日记信件。”


    “我代入?”谢观觉得她在说无稽之谈,如果他要结婚,定然是会挑选一个最理想的?妻子,出身高,有教养, 优雅美丽,一个跟他同样来自上流社会的?女子。


    “我选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 前提是她生长环境良好, 温度适宜。”


    他说这些?时就?像挑选育苗一样。


    卉满感到愤怒,站起身来:“那你去选啊, 为?什么还要——”


    他不?让她说下去:“你又不?知好歹了。”


    他们对视了几秒钟,敌意?破开书房尘封的?纸张味鲜活爆发, 现在的?姿势变成了她被他抵在桌前, 圈在怀里。


    退无可?退,他的?气息压制而来, 卉满本能地?有点战栗,她缩肩膀,被他大手扳住。


    “这张桌子很?熟悉不?是么,我们在上面做过很?多事情”


    谢观压近身体,低哑的?声音吐在她耳边,缭绕着,有点痒。


    卉满把手指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试图隔开一段距离。


    没?用的?,他低下头,聆听她隐忍的?呼吸和心?跳。


    “你心?跳的?好快。”他吐字悠闲,像是嚼着棉花糖说话,“看来是想起来了”


    他一只手揪着着她领口的?蕾丝系带,解开拨来拨去:“想重?温么。”


    “不?想。”


    “可?我想。”


    “不?要在这里。”


    “就?要。”


    “你敢。”


    哦……她还敢凶他。


    “就?在这里,可?以么?”他又一次很?有礼貌地?询问她,因为?即将要做很?不?礼貌的?事情。


    卉满红着眼眸看了他一眼,谢观屏住呼吸,心?神荡了下,他没?办法,她这样子,会让他更加忍不?住


    “你那天看到了什么?”


    他不?知道她在天花板看到了什么,但肯定她得到了某种启发,因为?她的?思想一下子变得跳脱无法掌控,感触敏锐。


    “我不?要跟你说。”


    “不?说?”


    谢观继续慢条斯理地?摆弄她胸前的?系带,这种举止上的?优雅比粗暴更危险,卉满心?脏有所预警地?砰砰狂跳,他居高临下享受她的?慌乱与不?安。


    那双指骨分明的?手指上下滑动,最后系了个优雅的?风铃花结。


    “漂亮么?”


    卉满咬牙点头。


    “你喜欢,以后给你天天系好不?好?”谢观喑哑的?声音中有几分乖戾。


    “你不?是很?忙么?”


    “是的?,我很?忙,所以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他看她的?眼神陡然变了调,冲突之下有一种蛮荒戏剧性的?需求,直接把她扛到楼上,昨天的?气还没?有出。


    她所言是对的?,甚至对盖茨比的?心?情了解准确,对于出身窘迫的?男人来说,娶到一个出身名门的?白?富美代表了他们半只脚踏入了浮华的?上流阶级。


    他们娶的?不?是人,只是一份憧憬与象征,奢侈品的?象征也大抵如此。


    她开始懂男人了,他不?想让她懂。


    “谢观,你像一只发情的?狗!”


    卉满被他扛在肩头,用拳头捶他的?后背,他吃痛,但不?松手,她的?话像蛛丝一样缠绕他的?心?脏,让他动作发狂。


    “那你呢?你像什么?狗的?发情对象?”


    接下来的?事情只能粗线条地?勾勒,一开始是站着开始的?,她不?肯,从他腰上滑下来,于是就?到了床上,撞击的?动作像深刻的?五官一样具有侵略性。


    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与征服欲使?然,他想听她的?声音,想听她喊他的?名字,卉满偏不?。


    她的?膝盖跪红了,在这些?跟精神攻击比起来微不?足道的?肉身痛苦刺激下,她那股气性又上来了,小时候调皮被体罚时从来不?出声,好像一点都不?怕疼,大了有时候却一点委屈就?流泪,眼下幼年那种倔劲返璞回来,火一般的?自尊炙烤着她。


    她咬牙强憋着,浮浮沉沉,缓一会才吐出喘.息,低声泄气。


    两人像悖论一样碰撞,卉满精力涣散,可?谢观劲头很?足,他附在她耳畔,声音懒酥酥,下流又典雅,继续诱使?她被深入时说自己?的?名字,只要说了就?会停下。


    “说喜欢。”


    “不?要。”


    虽然尽兴,但他并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在她肩窝里轻蹭着,卉满头发像瀑布那样华丽铺陈,浑身冒汗泛粉,脸色潮红,最后一次结束后反应很?大,谢观抽身后将被子给她盖好了,抱着瘫软的?她安抚了一会儿。


    他暗暗有些?迷恋她身上一片狼藉的?样子,因为?这是他做的?。


    温热的?浓液在身下流淌,他用纸巾默默擦干净,又把她揽在怀里睡,卉满没?了力气,也没?有挣扎,他以为?她又闹情绪,亲她的?后颈,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观睡眠浅,半夜时感觉大腿上黏糊糊的?,他摸到了血,以为?她受伤了,又明白?过来她提前来月经了。


    卉满早晨醒来时浑身不?舒服,腰酸背痛,发现自己?身下还垫着卫生巾。


    “肚子疼吗?”谢观早就?穿戴整齐,被弄脏的?床铺也焕然一新,问她,她不?吭声。


    给卉满安胎的?老泰斗很?快被请来了,把了把脉,又掀开被子给她检查了下身体,看到她满身触目惊心?的?痕迹后,她严厉叮嘱谢观:“床事要节制。”


    “她月经提前了一周,是身体哪里有问题吗?”


    “她产后就?没?养好身体,身体虚弱落下点病根,又不?节制,身体总这样折腾是好不?了的?。”


    她又对谢观语带批评,语气凿凿:“你又不?是毛手毛脚的?小伙子,年长她这么多,在床上不?知道让着她一点?”


    谢观花钱受了顿指责,强撑着神色没?垮,维持风度送医生离开。


    医生留了很?多药,给卉满调理身体用的?,谢观喂她吃药,经历了昨晚她脾气不?好,爱打人,喂着喂着就?跟他干起来了,一时间床上乱的?不?行。


    鸡飞狗跳了一阵后,卉满继续跟他呕气,谢观给她请了几天假,带她去了女儿的?红屋别墅,跟女儿在一起她很?快安宁下来。


    下午时三号助理和二号助理来送什么东西,顺便给房子稍微清理了下卫生。


    他们看到卉满抱着孩子,坐沙发上,她的?身后是浮雕艺术墙,曾经那个和孤儿院那棵树相依为?命,熬苦日子的?小孩,如今伏在老钱世家荫蔽下改头换面,似乎做起了富贵闲人。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向谢观的?眼神冷,但看孩子时很?慈爱。


    当两人跟谢观汇报完工作,打扫好卫生准备离开时,卉满把孩子放在沙发上,远离谢观的?那一侧,站起来,两只手拿着两只水杯,递给两个助理:“喝水吗,辛苦了。”


    她对他们都有点温度,唯独对她的?金主冰冷。


    两个助理都不?敢接,又不?敢不?接,谢观抬眼让他们快点喝,于是两个人赶紧喝完了。


    第?二天,两个助理再来递交文件时,卉满也在旁边支着耳朵听,听那些?数据,皱着脸。


    谢观问她怎么了。


    她闷闷说有的?数据不?好,最近在学校里学了财务报表,正好有实?例分析,她探头看了看那些?文件上的?罗列整齐的?数字,没?有一个数字是多余的?,但她指尖准确点到了某一行,好像那一串数据才是她的?归宿。


    两个助理看的?心?在颤,彼此都暗暗咋舌,太准了这也。


    后院草长的?很?茂盛,谢观让二号助理回公司,三号助理留下来除草,卉满也想去除草,谢观给她围上毯子。


    她盖着毛毯蹲在后花园的?地?上薅来薅去。


    三号助理出于职业特性不?习惯冷场,轻声问她:“你最近怎么样啊。”


    “就?这样。”


    “这样挺好的?。”


    “不?好。”


    “回学校念书很?享受的?,而且你还这么年轻,多学习总是有益的?。”


    助理用铲子除草,培土,突然发觉自己?挺喜欢跟她说话的?。


    “Q大的?账表课程挺难吧,我之前挂了两次科。”


    “你也是Q大的??”


    “是啊,这么说来我还是你学长呢。”


    卉满不?解:“那你怎么给谢观做助理了?”


    他耸肩笑了笑:“我这样没?有背景的?资历,能进谢晏集团给老板做助理,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你不?知道咱们公司好几个前台都是美国常春藤盟校的?么。”


    卉满不?说话了,助理又问她:“你昨天怎么给我递水了呢。”


    “因为?你干了活,我觉得你可?能会渴。”


    “干活是我应该做的?,这是我的?工作。”


    “干活之后渴也是应该会有的?。”


    他手下拔草的?动作停了停,眼光看着她,几分柔软,这小姑娘除了怪,其实?心?地?挺好的?。


    两人在高高草丛里嘀咕起来,像两个闺蜜。


    “卉满啊,你不?怕老板吗?”她总是跟老板作对,都令他感到费解了。


    “有点怕,但我更讨厌他。”她掀开毛毯,撸起自己?袖子给她看,上面的?红印还没?消,而且有的?变紫了。


    助理皱眉:“他打你?”


    她说不?上来,摇摇头:“其实?不?疼,只是我的?皮肤很?容易落下这种痕迹……我不?喜欢他在床上这样做,在学校里穿衣服都很?注意?,怕被同学们看到。”


    即便天气已经转暖,但她在学校里也长衫长裤捂的?密不?透风,看不?出多余的?一点皮肤,因为?脱下衣服后,前胸后背甚至脖颈上总是好多红痕,大腿小腿上也是。


    “你会难为?情?”


    卉满点头:“虽然学校里都知道我被…了,但那样看我,我还是好难过。”


    “但是,老板他对你……”


    助理把后面的?话咽下去,卉满薅着地?上已经枯黄了的?草,忽然听三号助理说起这栋房子。


    “这栋房子啊……其实?兴建时挺费劲的?。你喜欢在这里住吗?


    “喜欢,因为?女儿在这里。”


    “这里其实?是由原来的?公馆改造的?,你知道吗?”


    卉满说不?知道。


    三号助理犹豫了下,还是跟她说了这栋豪宅建成的?经过。


    豪宅找的?著名设计师团队重?新改造,从她怀孕时就?开始施工了,一共三层,整体像一座庞大的?宫堡木屋。


    以谢观的?砸钱能力,加上这么多能工巧匠协作,这栋别墅花费了半年多的?时间才整修好,可?见在其身上耗费了巨大心?力。


    三号助理亲自监工过一段时间,见证了装修的?繁琐复杂。


    豪宅外?墙全用北美顶级红木砌成,每个零部?件都有讲究,谢观又极为?严苛,木材的?木纹稍有参差便要换,墙身有一丁点裂纹便要拆墙再起,屋顶选用奢华沉积岩,花纹不?满意?也要重?来,设计稿数次涂完又改。


    助理和设计师团队都要被主人的?挑剔整崩溃了,不?过万幸,成果出来大家都很?满意?,设计师拍着胸脯自豪说这是他最完美的?杰作。


    这栋几千平米的?红屋坐拥无敌海景,出于安全与隐私考虑,同时又近邻山林,杜绝外?界打扰,宽大的?落地?窗玻璃可?抵挡台风,风声松声浪声温柔激彻,自然与人工和谐搭配到了极致。


    “你去三楼最角落最隐蔽的?的?那个房间看看,就?在婴儿室旁边。”


    清理完花园杂草后,三号助理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临别前这样对卉满说。


    卉满懵懂着点头,她再回到红屋内部?时,内心?格外?幽静,她一直以为?房子很?随意?,可?是走了一圈后,发现了许多琐屑但很?贴心?的?小细节。


    整栋红屋的?家具和装修都没?有棱角,处处加固防撞胶边和栏杆,谢观当初花了很?长时间选定了初稿,但很?快推翻重?改了,他喜静,却为?了孩子舒服,在房间摆设上增添了许多儿童家具,还特意?在古典的?客厅区域开辟出一片格格不?入的?儿童游戏区。


    后花园的?泳池没?有人游,但每隔一周就?要放水清理,花园一周两次除虫,同时加设了各种防蚊虫设施,尽管连只蚊子的?影子都没?有,谢观把考究发挥到了极致。


    卉满沿着旋转楼梯向上,推开婴儿室旁边的?门,发现里面都是涂刷成橙绿色的?墙壁,温和的?酸涩的?绿色,琴叶榕和伞榕在角落里悄然抽枝,长着新叶。


    “你晚上想住这里吗?”


    谢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仿佛很?遥远。


    卉满点点头。


    “我跟你一起,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你陪女儿多待会。”


    他在绿意?盎然的?背景下伸出手,她犹豫了会,把手递交到他的?手里,把自己?的?身体交付出去。


    他让步,她妥协,算是和好了。


    晚上,卉满抱着女儿不?松手,坚持要跟她一起睡觉。


    “她晚上爱哭,你需要休息。”


    “我要跟她一起睡。”


    “那你睡不?好觉的?。”


    “我就?要。”


    谢观想把孩子夺过来,卉满咬着唇,表情委屈。


    他再次退了步。


    “只能搂这一晚,明天晚上你肯定不?能这样。”


    卉满撅撅嘴,不?以为?然,反正她才不?会听他的?。


    把女儿哄睡后,卉满抱着女儿,谢观抱着她,三个人躺在床上,过了会,睡眠自然而然来找卉满了,她的?手劲渐渐松弛,谢观把孩子轻手抱到自己?左手边。


    卉满手空了,翻过身,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这个动作令他身体僵住不?敢动弹。


    几分钟后,他给她盖好被子,让她枕在自己?右手臂弯里,外?面风声很?静,今晚入睡特别容易。


    第40章 同床


    从红屋回来后, 谢观清心寡欲了几天,医生的提醒让他意识到自己成瘾了,他有意?减少了次数。


    卉满晚上睡不好, 加上总是做噩梦,在重回大学课堂后,这一点问题变得尤为明显。


    早课要迟到了,她慌里慌张捡起?地上谢观的衬衣往身上套, 睡意?惺忪往外跑。


    “不要穿我的衣服。”谢观在床上扶着额,对她严厉嫌弃道,仿佛她在亵渎自己的人格。


    他今天也睡过头了,因为昨天睡的太晚。


    卉满不满,辩驳道:“你昨晚把我的衣服撕坏了。”


    他沉声不语,看着她把自己的衬衣穿的那样?松垮皱巴,衣服里晃人,不禁拧起?眉。


    “你给我脱下来。”


    “那你把我衣服缝好,我还不稀罕穿你的脏衣服呢,呕, 身上有一股老男人的臭味。”


    “回来!”


    “就不!”


    谢观披着长?袍睡衣去?追她,可她跑的飞快, 背上帆布包就溜走了。


    晚上, 卉满上完课回到家,这才想起?来早晨还有没解决完的事情, 她内心忐忑,害怕谢观记仇, 会不让自己见女?儿。


    晚餐时, 谢观始终冷着脸,她食不下咽地吃了点东西, 遭到他的嫌恶。


    “饭菜不合胃口?”


    “挺好吃的。”


    “你只喝了点汤。”


    卉满赶紧吃了点别?的,饭后她想提醒他到了探视时间?了,结果谢观领她上了楼。


    她以为他把……当作?报复的手段,临到了卧室门前脚蹭地不肯进去?。


    “进来。”他对她勒令道,语气严肃。


    卉满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往卧室里面走,在红门后竟然还有另一重新布局,风格极度奢华唯美,她恍然大悟,谢观这是把相邻两间?房间?打通了,又?重新装修规整了下。


    这么?费时间?与人力的事情,效率之高竟然一天之内就办完了,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心里各种腹诽,听到他冷冷说:“以后这个房间?是你的衣帽间?,你自己的衣服在里面放好了。”


    卉满咕哝道:“不用这么?麻烦,还不如直接把衣柜放到我楼下的房间?。”


    “你没有房间?。”


    她不吭声了。


    站在全时代顶尖室内设计师设计的衣橱面前,谢观把衣柜打开,里面满满一墙都是女?装,下面几排是女?鞋,两面墙的包,右边有巨大的镜子,镜柜里侧是闪耀如白昼光芒的首饰柜,柜子里放满了几十卡起?步的珠宝。


    他牵过她的手,她有点抗拒,他不容置喙地挑了枚意?大利制的镂空花丝戒指,戒指上镶嵌了一颗硕大无比的鸽子蛋,他戴在她无名指上,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这个房间?内所有的首饰、衣服、鞋子,都是她的码数。


    “你开心么??”


    卉满知道说不开心的后果,于是点点头。


    他很满意?她的回答。


    卉满犹豫道:“那我什么?时候回一楼住?”


    她知道谢观只有在需要泄欲的时候才肯让她上床,其他时间?,他们两两相厌。


    谢观沉声道:“不用回去?了,你以后就在这里住,搭配衣服都在衣帽间?里选就好了,我会派品牌方?定期上门更换最新款。”


    “可是里面没有床了。”


    他淡淡看她一眼:“以后你跟我睡一张床。”


    卉满被?噎了下,感到愕然,忍住了,最终还是没再言语。


    他带她例行去?看女?儿,看到宝宝在摇篮里憨态可掬的模样?,卉满眉眼弯起?,想笑,却?又?忍不住想要落泪。


    她把头偏向另一侧,强行忍住了,她不想让谢观看到自己流眼泪的模样?。


    ·


    ·


    第二天开始,卉满史无前例变得爱学习起?来。


    每天看完女?儿后,她尽量在二楼图书室里磨,看书,写作?业,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各种墨迹就是不肯上楼。


    到了晚上九点钟,谢观倚在门口,用眼神示意?她该上楼了。


    “我还想再看会书。”


    “你可以拿着书上床看,甚至还可以念给我听,在必要的时候。”


    卉满把书放回架子上,嘴里还含着一颗糖,她想用甜感来麻痹下等会即将?陷入煎熬的神经。


    在衣帽间?里,她把怀有谢观味道的衬衫除去?,嫌费事,不解开扣子,只是从头顶那样?脱了下来,她特意?没有让谢观看到,看到了他肯定又?会指责她半天。


    雪白的衬衫挂在深色衣橱的黑暗中,他的衣服总是让人想到舒适与金钱。


    到了床上,谢观掰开她的手指,发现掌心里是一块塑料糖纸,就像死掉昆虫的透明?羽翼,膨胀又?脆弱。


    “糖甜么??”


    卉满点头:“甜。”


    他刨开湿吻,把她舌下的糖卷过,含自己在嘴里,验证过后说:“嗯,甜。”


    他忍耐了几天后,终于对她一番疯狂掠夺,她手上还戴着他昨天挑选的戒指,精美绝伦的钻石切割,包拢,高高拱起?,就好像钻戒的存在只是为了包裹那颗巨大坚固而易碎的钻石,精巧围镶的工艺比起?守护,更像是提防它逃跑。


    床单被?抓出褶皱,卉满神情像忠贞的新娘,遭遇破坏,落落难合。


    几次后,餍息,枕在软枕上。


    谢观察觉到了她的这种低落:“你好像很不开心。”


    “我一直都不开心。”


    “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来,我不想看到你那晦气的表情。”


    他用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嘴角,轻轻往上提:“我给狗扔块骨头它还知道摇尾巴,起?码你要笑一笑。”


    卉满被?拉扯出一个笑容。


    他俯身,又?想继续了,可她明?显有点抗拒。


    “我觉得够了。”


    “我觉得没够。”他覆上她,一时上瘾成性,喘息低哑:“以我为准。”


    动荡、震颤,仿佛热带之夜。


    卉满在又?一次身体离合后,闷声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夫妻么??我没有自己的房间?,只能跟你睡在一张床上。”


    她开始念想曾经一个人睡一张床时的满足,伸展四肢,想睡就睡,想醒就醒,没有约束。


    谢观掐着她的下巴,对她讥讽道:“别?做梦了,你竟然妄想当我的合法妻子。”


    她挣开他的手:“我才没有妄想,是你——。”


    谢观语气加重,提醒她:“是你自己愿意?的。”


    “……是我自己愿意?的。”卉满想起?女?儿,低下了头。


    她以前总以为谢观坏,可亲眼见到他袒露无疑的恶后,那张简洁端庄的面具剥离撕裂,他那残忍狰狞、优雅凌驾于人性之上的动物性才真正让她胆寒。


    她睡下了,神态透着几分畏惧与疏离。


    谢观一直在黑暗中睁着眼。


    夫妻,这个词汇,让他震悚不安。


    床是用来隔离灾难的,这张床明?显适合繁衍出婚外情,但是,他们既各自没有结婚,也没有其他伴侣。


    她怎么?敢提这个词,配提这个词的?她简直——


    卉满在睡梦中抱住了他的腰,又?开始呓语了,似乎是做了噩梦,她最近总是做噩梦,梦里也不得安宁。


    他说服自己也有些累了,不想再费心跟她计较。


    于是他安抚地轻拍她的肩膀,把她抱的更紧,他们同床共枕,貌合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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