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其他小说 > 我与仙君旧相识 > 12、第 12 章
    玉昉自然随他称呼,粗刻完手中木牌之后,又拿起自己腰间那块,好好对照了一番。


    等雕琢打磨得十分相似了,才钻了孔,拿棕色系绳串好,交与微生阕佩戴。


    他曲腿久坐,双腿还有些血脉不畅,将手伸与微生阕,等人伸手拉了自己一把,这才趔趄站稳了。


    玉昉拍拍袍上木屑,弯腰收起笔册,空出来的手又去牵微生阕。


    两人手牵着手,仅避开师父闭关的大殿后堂,其余屋舍逐间推门掩门,一一结伴逛过。


    东厨有可久放的干粮,烧开井水两碗,泡软后凑合吃了,慰藉肚肠。


    西院衣厢有新裁的寝衣和弟子服,挑出两身身量略高的,卷好交给新人。


    东北为茅屋,西北为浴房。


    如若不喜生火烧水,洗刷木桶,后山僻静处也有条山溪,山花掩映,可当野浴之处。


    转完一圈,玉昉便领着人去逛自己的住所。


    两扇门推开,屋内窗明几净。


    室中分作两半,一半待客烹茶,倚窗读写;登上两阶台阶,才是另一半的屏风卧榻。被褥下山前浆洗过一回,已晒得蓬松柔软,最喜洁的人也能在此处住得。


    玉昉于是与微生阕商量:“今日实在迟了,微生哥哥,要不在我屋里将就一晚,明日再打扫新屋?”


    微生阕那只手攥着冰凉,本就难以握住,此刻似乎还往外挣了挣,柔声推拒:“我怎好污了你的屋子,在东厨烤着火坐一晚便是。”


    但玉昉那句话竟未说完,只是说得有些慢:“我今晚去父亲空出来的那间住,也是一样的。”


    微生阕愣了一瞬,在这一瞬,他纤长眼睫不再扑扇,瞳眸中清楚映出玉昉的模样。


    两人仍手牵着手。


    玉昉不大会劝人,只好将交握的手晃了两晃,以为能将人心晃软似的。


    微生阕搂着新领的衣袍,犹在看他,仿佛在用心结识一个还陌生的人。


    足有半晌,他才冲着玉昉笑了笑:“再好不过了,谢谢弟弟。”


    他也学着玉昉,将两人交握的手晃了一晃,轻声哄道:“你也早些睡,明日见。”


    玉昉与他作别,一身轻快地回到父亲的住处。


    那屋子自玉昆闭关后就空了出来,玉昉平日里打扫得勤,此刻只需翻开顶箱柜,抱出一床新被褥,展平,铺好,便能安稳睡上一夜。


    玉昉坐在榻边,不自知地又掏出笔册,将白日遗漏的琐事一并记好,这才收拾睡下。


    月夜清霜,露结百草,原是一场深深长梦。


    但子夜时分,玉昉突然醒了过来。


    他捂着胸口,撑坐起身。


    心悸气短,无处喘息。


    玉昉左手攥皱了床褥,右手成拳,克制着力气锤了几下胸膛,想叫自己稍稍好受些。


    可下一瞬,他又用这只右手,急忙去捂自己的口鼻。


    玉昉堪堪捂住,已觉鼻中一烫,掌心湿热。翻手再看,居然满掌殷红。


    玉昉呼吸更乱,手脚更软,挣扎间下了榻,在心中茫然自问:“我这是怎么了?”


    如此连问几遍,脑海中不见原委,反倒因这心慌气短之苦,天旋地转,金星直冒。


    玉昉脚下虚浮,好在看见父亲靠墙放置的百草药柜,这才有了方向,一步一晃走到柜前。


    他手指勾着铜制拉环,逐一拉开药屉,胡乱翻找,眼神瞥去,发现自己连手背都泛起一层淡粉。


    玉昉恍惚自问:“我可是中了毒?”


    他试着吃了一丸辟毒丹,奈何全无作用。


    鼻中鲜血还在不住滴落,在药柜跟前,滴了一地星星点点的血。玉昉赤脚踩上,脚底也蹭上猩红。


    他于是又问自己:“我可是着了凉,发了高烧?”


    这浑身滚烫,额头发热之感,确实相似。玉昉忙吃了两丸风寒丹,依旧毫无效用,只能再去寻的丹丸。


    玉昉便一个个药屉拉开,凡是无毒的药丸,都塞入口中试试。


    如此一路吃到清心丹,这鼻血滴答,心头狂跳之症,总算稍有缓解。


    玉昉虽然依旧心如鼓擂,喘不上气,但总不至于血流不止,闭气而死了,


    可他依旧想不明白:“我这是怎么了?”


    灵气运转一周,四肢百骸,丹田经络,还是康健得很……他只是眼前偶尔会晃过春日相逢的那一张脸。


    玉昉又拿手赶紧捂上口鼻,鼻血顺着掌缝流到下颔。


    他忙仰起头来,顺势往口中再塞了一丸清心丹,一面喘,一面咳嗽起来。


    莫约两三盏茶的工夫,玉昉这才症状全消,活转过来。


    这一番折腾下来,叫玉昉筋疲力尽,只顾得上把柜中剩余的清心丹塞进储物袋,扯过旧衣,擦了擦地上血痕。


    人趔趄走回床榻,借着睡意,又闷头睡了过去。


    第二日起来,玉昉便将此事忘去七八。


    他当真有许多事要做。


    清晨破晓,他领着微生阕,二人在东厨琢磨和面,蒸出一笼暄软馒头,吃的时候再当中切一刀,往里头抹些自调的菽乳,十分快活。


    等天光大亮,二人各自带上抹布和扫帚,在玉昉住所旁,打扫出一个临近的空屋。


    正午又要填饱肚肠,玉昉取了腊鱼腊肉做个腊味合蒸,瞧着微生阕油盐酱醋过目不忘,便唤他自己煮了一锅蔬菜羹,也算有滋有味。


    下午又去打扫,微生阕自己通好床褥。玉昉去衣物箱笼里挑了个簇新的白瓷枕送他,怕瓷面太过素净,还专程借了神龛中的金箔细笔,在瓷枕角落,细细画了条小鱼。


    及至黄昏,玉昉拿清汤煮了一锅小面,每碗切两片腊肉做添头。微生阕默默洗了碗筷。


    旋而天暗下来,观中只有一两盏油灯亮着,四下乌黑,阴风穿堂,实在险恶。玉昉便牵着微生阕,循着月色清亮的路,沿峰顶山道逛了一圈,消消食。


    归途还寻了根野果树,在压弯了的枝头上摘了三四颗野果,说是甜得紧,左手拿下摆兜着,右手照旧牵了手。


    等玉昉把洗净的野果装好盘,摆在微生阕屋中,回转自己住所,坐在榻边,补记了一页琐事,一日又毕——


    子夜时分,玉昉再度惊醒过来。


    他双颊晕红,汗出如泉。


    一面干咳,一面锤起胸膛,大口大口喘气,眼前反复浮现出一人模样。


    那人右手摩挲着弟子令牌,左手拄着扫帚,倚门而立,眉宇间结着微微清愁。


    玉昉这景象晃花了眼,一时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鼻中又往下滴血,比昨日还要严重几分。


    正在心慌意乱之际,想起储物袋里的清心丹,忙翻找出来,连咽了两丸才好。


    连续两夜,玉昉倒也猜到了原因。


    倒头入睡前,还在迷迷怔怔地想:再没有别的理由了,自己应是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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