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 这两条裙子我带回宿舍洗了再还给你。”
晚会结束，闻雨落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对孙阿姨说道。
“不用不用， 你拿回去我办公室放着就行了，不用管。”孙阿姨说。
但也是穿过了， 闻雨落道：“还是得洗， 我先带回我宿舍吧。”
看她坚持， 并且这会儿陈阿姨通知要开一个总结会，过后还要安排人打扫清理用过的娱乐厅，孙阿姨就没说什么了，“行，行吧，随便你了小闻。”
闻雨落回到那间准备室里，将两条裙子装进原来存放它们的那个盒子里， 之后拿起包背上， 再抱着那个盒子重新走出去。
热热闹闹的娱乐厅在晚会结束后已经陆续散了大半的人， 徐云阔一直坐在椅子那等着她，此时有两个女生跑去了他那。
“学长！可以跟你合张影吗？”
男人懒散靠在椅子上，没有动弹的意思，他略微扯了下唇，“恐怕不行，我不是很喜欢拍照。”
话音落下， 徐云阔捕捉到了闻雨落的身影， 女孩儿已经换好了衣服， 朴素的衣着， 却还是那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
他眼底漆黑，这才从椅子上起身。
两个女生跟着转过头， 之后对望了一眼，挨近不知道相互说了什么，闻雨落看见她们朝她小跑了过来。
“女神！可以跟我们合张影吗？徐云阔太高冷了，都不搭理我们！”其中一个女生说。
“……”
高冷这个词，闻雨落其实不太能跟徐云阔对上号，在她印象里，他有些痞，肆意随性，却又是温暖周到的。
大概是他真的不喜欢拍照。
“可以。”闻雨落倒没什么所谓，她自己也很少拍照，但是两个女生眼底的热情她能感受到，没去拒绝。
“啊啊爱你女神！”两个女生有些激动，跟闻雨落凑在了一起，之后握着手机离远，两个女生都各拍了一张。
闻雨落难得地耐心配合。
而徐云阔站在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
“你们不用喊我女神。”等她们拍完了，闻雨落道。
这两个女生应该也是大一的，她也不是明星，受不起这样的称号。
“哈哈哈好，闻同学，谢谢你了！我们走了，再见！”两个女生得到了合影，脸上有点兴奋，没找闻雨落多聊了，拉着小跑走了。
徐云阔这才抬脚走了过来，停在闻雨落面前，看了看她，唇角浅浅扬起弧度，“你现在，”
“好像比我要火。”
“……”
这还不是败徐云阔所赐。
因为跟他谈了恋爱，所以受到了无比多的关注。
这是在闻雨落入明大前，没去想过的。
虽然她在初中，高中，因为美貌，因为学习，或者因为其他一些事情，也出名过。
但是初中和高中圈子比较小，环境也单纯，同时大家没那么多时间。
“是你太高调了。”闻雨落说。
徐云阔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大概不知道，每天学校里觊觎我的女生有多少，”
“现在很好，你出现了。”
她自然知道……
都听钟雪她们议论过。
娱乐厅里还有一些学生在，好像在往他们这边看，以及有人举着手机在拍照，闻雨落说：“我们走吧。”
“你不用留下来打扫舞台？”徐云阔道。
因为舞台的布置，就是宿管阿姨领着学生一起的。
“孙阿姨说不用，她们会安排保洁阿姨来处理。”闻雨落道。
“行，”徐云阔又捏了下她的脸，说了一句，“等我去把那只熊猫拿了。”
*
外面夜已深，天幕四合。
路灯散发的橙黄色光线照亮宿舍区。
闻雨落双手抱着一个盒子，走在她身旁比她高了一大截的徐云阔右手臂弯搂着一只肥胖的熊猫玩偶。
“饿了吧，带你去吃点儿夜宵？”徐云阔说。
“不吃了，有点累，想回宿舍早点休息。”闻雨落道。
徐云阔转头看了看她，“行。”
“累了就回宿舍早点休息。”
“嗯。”
渐渐走到了闻雨落住的6幢，徐云阔的那辆黑色越野车也是停在的这幢宿舍楼门口，很是显眼。
徐云阔走去副驾驶那，先把手里的大熊猫放进车里，手腕上的银表擦过大熊猫黑色手臂的绒毛。
“这里面是那两条裙子？”徐云阔敲了敲闻雨落手上抱的盒子问。
“对。”闻雨落回。
“先给我，放车上。”徐云阔说。
闻雨落抬头看了眼他，想问为什么，又没问，把盒子给了他，徐云阔接过，同样把盒子放在了副驾驶那。
夜风簌簌，树丛摇曳，地上的几片落叶无人留意，被风吹远，闻雨落是被徐云阔拉进怀里的，他吻下来的时候，带着欲望和侵袭感。
这个年纪的男生好像都是这样。
会对亲吻这件事上瘾。
徐云阔也一样。
全校女生都关注的大神，徐云阔。
而今天，只是他们确定关系的第二天。
没有关上的车门暂且成为了他们的遮挡，闻雨落身体在夜风里微许瑟缩，搂着她的双臂又是浑热发烫的，两人都穿的短袖，在气温还在炎热的初秋夜晚，贴近的肌肤都冒起小小的颗粒。
“艹，好甜啊。”徐云阔扣着闻雨落细嫩的下巴，往中间轻轻按了下，停下说话时看见了一道细小的唾液拉丝，他以前不理解男人和女人为什么可以接吻好半天都不腻，现在完全懂了，享受于这种欲罢不能的快感。
他低头，小小的拉丝粘在了闻雨落红润的两瓣唇片上，她唇形也是十分的好看，徐云阔搂着她不放，将她唇上的那丝唾沫液一点点舔干净。
脚步声传进耳里，宿舍楼门口应该有人走过来了，闻雨落扯了下徐云阔的衣角。
恰在这个时候，徐云阔裤兜里揣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才抽离开闻雨落过分香软的唇，从兜里摸出手机。
闻雨落就被他搂在面前，很容易瞥见他的手机界面。
是一道来电，上面的名字是：庄羡。
应该是他的某个朋友。
徐云阔搂着闻雨落没放，接起电话，声音有些哑沉，浑浑地：“嗯？”
这道嗯就很让人浮想联翩，又何况是庄羡这种嗅觉灵敏的，那头的人挑起一双眉毛，“在干嘛呢徐哥？”
“要不要去酒吧嗨？既然你脱单了，得请兄弟们喝喝酒啊！顺道把那位妹妹带过来让我们认识认识。”
离得太近，庄羡说话的声音闻雨落都能听见，她抬头对上徐云阔黑深的眼。
“太晚了，下次吧。”徐云阔直接对电话里的人回。
闻雨落安静，没说什么。
“怎么晚了，现在才九点半啊！别是徐哥你要自己跟妹妹嗨吧？”那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人就在面前，徐云阔没顺着那边的话茬接，“别瞎胡乱猜，我这会儿陪人在学校。”
“过后再说。”
“先挂了。”
没再跟庄羡多说，徐云阔挂了电话。
紧接着庄羡就给徐云阔发来一条微信，有点责怪又按捺不住好奇的意味。
【行，徐哥好不容易脱单了，把人藏起来不让我们见。】
闻雨落也看见了这句话，觉得有些好笑，翘了一下嘴角，很快又收了回去。
徐云阔温热的指尖戳到了她嘴角上，往上提了提，“笑起来多好。”
“别收，我想看你笑。”
闻雨落安静。
他的手机屏幕还在亮着，没锁屏，他碰她的脸的时候，闻雨落瞥见他的微信页面下方的通讯录和发现那，都亮有数字红点，显示的数字都很大。
闻雨落抓了下他的手腕，将手机抬高，她动手点了下徐云阔手机屏幕里微信页面的通讯录。
上百个好友添加申请……
徐云阔随意扫了眼，视线投回闻雨落漂亮的面庞。
“这么多人加……闻雨落说。
“嗯，”徐云阔唇角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神情透出点无奈，“那两个特等奖惹的祸。”
闻雨落黑睫扇了一分，能推断出什么，“他们泄露了你的微信？”
只能是这个原因了。
因为之前她跟徐云阔一起抽出了两个特等奖之后，徐云阔和那两个人加了微信，在微信里转的帐。
他当时没有选择扫码转钱。
“应该吧，不过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习惯了，”徐云阔道，“我微信经常爆，有次还因为这个原因被封过号，说我这个号涉嫌营销诈骗，嗤。”
“……”
闻雨落看了看他，觉得有些像在梦境里，从生下来可能拥有的东西太少，物质上，精神上，所以每当在热闹里时，会觉得那种热闹都是短暂的，就像做过的一场梦，例如之前的晚会。
而别人对她的好也是一样。
更何况是这种，情侣之间的甜蜜。
徐云阔是天之骄子，而她现在暂时地拥有了他。
闻雨落凑近亲了他一口，“我要上楼了，你回家吧。”
这一口是闻雨落没忍住亲的，就像徐云阔会忍不住亲她一样，他没去克制，她也选择不克制。
徐云阔黑眸定定盯在了她巴掌脸上，很白很漂亮的一张脸，刚才那主动的一亲，他太喜欢了。
男人捏起闻雨落的下巴，声音沉浑，像低音炮：“右边也来一下，”
“对我这张脸，总得公平一点。”
第22章 TWO
闻雨落把两条裙子洗完， 挂去阳台那。
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此时静悄悄的，夜风吹动楼下的树影。
挂完裙子， 闻雨落坐到书桌前，才得空看手机， 钟雪她们早在群里发过消息， 她之前忙着主持， 手机也没带在身上，现在才点开群看。
钟雪：【呜呜呜呜！小落你！太！过！分！了！全世界都知道你跟徐大神谈了！可是我们作为你的室友！却最后一个！知道！】
言语之激烈，让闻雨落额角轻轻跳了下，除了向兰兰，木子然的反应也很大，群里在一个小时前很热闹，只不过她没有空闲看手机。
是钟雪在朋友圈里看见他们学院一个女生发了一条朋友圈， 这条朋友圈她截图到了群里。
截图里对方发了一张她跟徐云阔一起站在那个娱乐厅舞台上的合影。
当时应该是徐云阔刚刚走上讲台， 拿着她用过的那只话筒在讲话， 闻雨落脑海闪回到那个画面，当时徐云阔说到了“家属”这两个字，而她身穿黑色长裙站在一旁，脸上的神情看着淡然平静，但是其实内心不是没有波澜。
——我们学院最漂亮的女生跟我们学校那位超级有名的大神学长在一起了！啊啊啊啊不知道为什么，我人要疯了！
钟雪人比较外向， 社交能力也强， 似乎系里很多同学的微信她都有， 截图里， 这条朋友圈有很多人点赞，应该都是系里的同学。
——闻！雨！落？！卧槽
——不过她真的好漂亮， 他们俩好配啊我的天
——徐大神不愧是徐大神，这么快就把我们学院系花拐到手了！他一直不谈女朋友，不会是在等闻雨落入学吧？！
——盲猜这两人以前就认识
“……”
大家好像有很多猜测。
而事实上，她以前怎么可能会跟徐云阔认识。
手机嗡地振了下，钟雪再次在群里冒泡了。
钟雪：【今天不等到小落给句痛快话，我就不睡觉了！哼！】
闻雨落握着手机，不可能再沉默了，她打字回复过去：【刚看见信息。】
【嗯，我跟徐云阔确实谈了。】
木子然很快也冒了出来：【啊啊你昨天还说你们不是那种关系！】
闻雨落回复：【昨天晚上才确定的关系。】
钟雪：【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钟雪：【你们怎么认识的呀小落？可以跟我说说吗？】
【激动爬行.jpg】
木子然：【同好奇，徐云阔啊！这个发展真是我没想到的，没想到拿下徐云阔的那个女人，竟然跟我是一个宿舍的，小落你牛逼！】
钟雪：【我想听浪漫的爱情故事@Wyl】
向兰兰：【你们俩真的好八卦，这是人家的私事啊，咱们祝福就好了。】
向兰兰这句话出来，加上闻雨落的回应简略，明显没有多说的意思，群里钟雪和木子然才消停了下来。
她们一腔八卦之魂压抑在了屏幕后面。
闻雨落抬起视线，桌上放着一个方形的梳妆镜，镜子里照出的那张脸确实很漂亮。
比平时的五官看着更艳丽。
因为今天她要上台主持，陈阿姨喊人给她化了下妆，打了隔离和粉底，还有眼影和口红都涂了，除了口红被徐云阔差不多吃完了，淡淡一层的奶茶色眼影还覆在眼皮和卧蚕周围。
人很矛盾。
闻雨落不喜欢宁明决，对于母亲闻秀竹也没多少母女之情。
她时常憎恨他们不爱她，却把她带到这个人世。
可是这张惊艳无比的脸，也是他们给她的。
徐云阔跟别的男生一样，喜欢上的，也是这张脸吧。
当初宁明决跟闻秀竹刚认识那会，是不是也曾甜蜜恩爱过，有过普通情侣的热恋和欲罢不能。
闻雨落很快挥掉了这个想法。
她不应该把徐云阔跟宁明决放在一起比较，这对徐云阔不公平。
宁明决的品行也完全比不了徐云阔。
闻雨落收回了视线，低头在手机微信里私戳了钟雪：【小雪，用一下你的卸妆油可以吗？】
*
洗完澡吹完头发，闻雨落已经很困了，把吹风机装回柜子里后，就爬上了床。
躺在床上，她回复了一下不久前徐云阔给她发的那条信息。
徐云阔到家了，他将那只肥胖的大熊猫放在了他的床头，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黑色的床，灰色的被褥和枕头，那只大熊猫挨在右边的枕头旁，胖胖的脸憨厚可爱。
【不嫌幼稚吗。】闻雨落说。
那边没回，闻雨落黑卷的眼睫毛扇动，她闲着无事，按了下徐云阔的那个喜羊羊头像，进入了他的朋友圈。
徐云阔似乎跟她一样，不太爱发朋友圈，闻雨落点进来后下意识往下滑，想从徐云阔最早的动态看起，但是粗略扫下来，他每年只发两三条朋友圈。
闻雨落带着好奇，一条一条地看，最早的一条朋友圈是他跟一只黑棕色德牧犬的合影。
照片里的德牧犬长相很霸气，脖子和胸前套着黑色背带，端端正正蹲坐在徐云阔身旁，牵引绳在徐云阔手上，这条朋友圈的时间是四年前。
这个时候徐云阔应该还在上高二，德牧犬身旁的他，确实比现在青涩许多，又同样是英气逼人的，瘦高挺拔，神态散漫带着痞劲，身穿一件迷彩军服马甲。
【暑假全陪这家伙训练了，上道。】
这条狗是条军犬吗？还是徐云阔家养的宠物狗，闻雨落心想，她点开这条动态，点赞和留言的信息很空，因为她跟徐云阔没有一个共同好友，谁给他点赞了，有没有留言，她并看不到。
闻雨落继续去看他其他的朋友圈。
跳伞。
赛车。
篮球。
在德国慕尼黑徒步爬楚格峰雪山。
还有一张是徐云阔在北冰洋乘游轮跟一只巨大鲸鱼的合影……
为数不多的朋友圈里，可以看出他去过很多地方，也对生活充满热爱。
他的世界是阳光又丰富多彩的。
渐渐要把徐云阔的朋友圈都刷完了，闻雨落才注意到他今天早上和昨晚发的两条朋友圈。
紧挨在他今天帮她转发的那个晚会活动的宣传推文后面。
【朝阳，和你。】
【晚上的梵星湖可太迷人了。】
这两条动态都配有照片。
一张是夜里月光下美丽的梵星湖湖泊，天边是环抱梵星湖的秋灵山山脉，而朝阳那张，也是一张风景图，火红色的云霞层层叠叠，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闻雨落睫毛轻轻颤了下。
一通视频邀请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占据整个手机屏幕，中央是那个喜羊羊头像。
闻雨落盯着看了看，调整了下姿势，没躺着了，在床铺上坐起来。
之后指尖戳右下角的接听。
屏幕里，徐云阔似乎刚洗完澡，身穿一套深蓝色丝绸睡衣，头发湿润。
他正用毛巾擦着，声音低沉，“睡了吗？”
“……闻雨落回，手机屏幕右上角，她这边黑乎乎的，因为床铺有遮光帐罩着，只能看见一些脸部轮廓，“不过马上了。”
男人随意擦完了头发，毛巾丢到一边，他拿起手机，黑眸认真往镜头看过来。
“在床上了？”他问。
“……闻雨落应。
空气静了静。
“就是想睡前看看你，所以就打电话了。”徐云阔道，“那你睡吧，这两天应该挺累的。”
闻雨落看了看他，微微隔着被子抱住屈起的膝盖，“你不吹头发吗？会感冒。”
“不吹，我没那习惯，都是等它自己干。”徐云阔扯了下唇。
“那你再擦干一点，还在滴水。”闻雨落看着屏幕说，镜头里徐云阔额前的黑发还有些湿润，微微滴着水珠。
“没事儿。”徐云阔也在看着她，应该是在一团黑影里注视她隐隐露出的面庞，“一个人在宿舍？”
“嗯，”闻雨落应，“我室友她们都回家了。”
“那害怕吗？”徐云阔问。
“为什么会害怕？我又不是小孩了。”闻雨落说。
“要害怕男朋友陪你。”
“怎么陪？”
“连麦。”电流里，徐云阔的声音更耐听，沉浑充满磁性。
“不……闻雨落说，“一个人睡觉，还清净一点。”
“行。”徐云阔拿着手机对着自己，懒洋洋往床铺那走，“带你看看你送给我的那只胖panda。”
“你怎么把它放床上？”闻雨落问。
“你送给我的，不放床上放哪儿？”徐云阔已经走到床边，修长骨感的手伸过去揉了两下熊猫的胖脸。
“……”
闻雨落觉得徐云阔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说道：“这只熊猫不是我送给你的，我只是抽到了你。”
应该说是她们宿舍区宿管阿姨送的。
徐云阔看着镜头里，哪怕只是一个不清晰的轮廓，也觉得分外好看的巴掌脸，问：“不是你特意安排的？”
“我以为，”
“不是……”闻雨落说，“是凑巧，我也没想到。”
原来徐云阔也以为是她故意为之。
徐云阔扬起了唇，“那我更喜欢这种熊猫了。”
“嗯？”
“多好啊，”
“老天爷把它送给了我。”
男人尾音打着转，有几分散漫的认真，“就像把你带来了我身边。”
阳台外的月色漏了大半进宿舍里。
闻雨落盖在被子里的双脚轻轻蜷了一分，盯着徐云阔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这个人在学校里受尽瞩目。
其他人一定想不到，私下里，他很会哄人。
“我要睡觉了。”闻雨落说。
“连麦可以吗？”徐云阔看着她，“就这么挂了，竟然有点舍不得。”
闻雨落静了静，同样看着他，“你也要睡了吗？”
“嗯，跟你一块儿。”
第23章 TWO
隔天是周五， 闻雨落继续到那家【破月寻影】剧本杀店里兼职。
国庆期间，剧本杀店里生意很火爆，闻雨落进店里时， 王秦川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你不在这两天，我可能损失了上万块的收益”， 加钱预约闻雨落做DM的单子确实有好几个， 有些顾客哪怕不预约闻雨落做DM， 来店里消费的一大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想一睹她是不是如传言里那么漂亮。
要说闻雨落空有一张脸也就罢了，顾客对她带本结束后的评价都很高，觉得她逻辑思维很强，对剧本的了解度非常充分以及足够理性，不会在玩家迟迟找不到关键线索时给予明显的帮助，一些提醒和引导都是在玩家游戏结束后才醒悟过来，她说过的一些话原来用意在此。
因此被她带过的玩家， 基本上都还会到店里消费。
新一天的忙碌便开始了， 闻雨落到店里后， 第一个本从早上十点半打到中午一点半，之后只简短休息了半个小时，之后下午两点继续带本，这个本打得有些长，从下午两点一直打到下午六点半还没结束。
一道身影散漫走进剧本杀店里，他身穿深色的短衬， 黑色长裤， 手里提着一个电脑包， 进店里时， 很快吸引了柜台前两个店员的注意。
这两个店员一个是新招的，另一个是店里的老店员， 这位老店员认得徐云阔，记得他来店里消费过，主动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朝徐云阔打招呼，“嗨帅哥，今天也是来打本的吗？一个人？要拼本吗？还没有预约过吧？”
徐云阔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提着黑色的电脑包，扫了眼店内，说道：“我不打本，来等人的。”
“等人？”老店员不解。
“等你们店的闻DM。”男人挑了下眉。
“闻DM？闻雨落吗？”
“嗯。”
老店员忍不住打量了下徐云阔，猜测起他跟闻雨落的关系，还在犹豫要不要直接问出口，对面的人直接说了：“我是你们闻DM的男朋友，”
“家属能坐店里等她下班的吧？”
“……”
果然！
啊啊啊她记得她八卦问过闻雨落，这位大美女说她是单身啊，没有男朋友的，今天怎么就冒出了个男朋友？
“自然，是可以……老店员回，“嗯……你坐那吧，闻DM还在带本，估计还有半个小时才结束。”
这徐云阔知道，闻雨落在微信里跟他说过，男人说了一声“谢谢了”，径直朝店员说的那个方向的座位走去。
王秦川在服装间核对完新进的两批古装，从服装间出来回到柜台那看了会儿监控，这个过程中，他留意了几眼坐在店里角落的徐云阔。
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杯中的大麦茶，他拍了拍身旁新招的那个店员章朵朵，朝她问：“诶，那个男生是在等人来打本？叫什么名儿，预约了没。”
“没，”章朵朵回：“小莎姐跟我说，他是闻DM的男朋友，来等闻DM下班的，好贴心啊！没想到闻DM男朋友又高又帅！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大学生！”章朵朵说到角落里那个男生，双眼都放光了。
王秦川看她一眼，蹙起眉，脸一下子都有些黑了，“男朋友？”
“对呀，那个男生自己跟小莎姐说的。”章朵朵道。
王秦川深深沉默。
“经……的水杯，水杯要倒下去了！”章朵朵忙伸手扶起王秦川差点碰倒的保温杯。
过了一会，二楼一间主题房的木制滑动门从右边滑开，身着翠绿色古装纱裙的女子从里面走出。
她肤色白皙，神色清清冷冷，容貌绝艳，素雅的衣裙又给人添上几分文秀之气。
人下楼的时候，王秦川紧紧盯着。
之后看她下楼后，捕捉到角落那道懒洋洋靠在椅子的身影，便往那去了。
男人站了起来，个头比女孩高了一大截，他肆意地打量绿衣女子，之后抬手捏她的脸。
颧骨咬紧，王秦川没再看了，收回视线。
“柜台这么乱没看见？给我收拾干净。”章朵朵刚接完一个客户打的电话，忽听见王秦川冷冷一声，吓了一跳，蒙圈地转头看他。
人沉着脸拿着他那瓶灰色的保温杯走了。
章朵朵转回头看柜台。
心想，那里乱了……
明明很整洁。
*
徐云阔等到人下班后，等她换完衣服，并去找店里的经理复盘完带本工作，带着人出了剧本杀店，一起到学校附近一家烤肉店吃晚饭。
算下来，徐云阔等闻雨落等了不止半个小时，加上等她换衣服和做复盘工作的时间，加起来快五十分钟，一起吃烤肉的时候，闻雨落便说：“你下次如果想接我一起吃饭，别来店里这么早。”
徐云阔看了看她，“没事儿，我闲着又没其他的事做。”
“就想来你兼职的环境待待。”
“不会无聊吗？”闻雨落说。
谈恋爱这件事，闻雨落其实一点经验都没有。
甚至说，她没想过会在大学里有恋爱这种体验，更何况是，大学开始还没有多久，她就遇上了徐云阔。
现在跟他发展成为了情侣关系。
对于这种亲密关系的维系，她不知道怎么做好。
“不会啊，我带了电脑，跟团队的同学沟通了一下我那个比赛项目的事情，只不过换了一个环境来做这件事。”徐云阔道。
在忙比赛项目的事，刚才还说闲着…
闻雨落抿了下唇，低头啃碗里的鸡翅。
“你那三个朋友回燕城了吗？”闻雨落想到这个，问徐云阔。
徐云阔开了一瓶雪碧，发出轻轻一道“嘭”的气泡音，他知道闻雨落在问的是韩涛和秦子扬，还有秦子扬那个女朋友涂影，回道：“没呢，他们跑照城去了，想去游哪儿的一个古镇。”
如果徐云阔不是跟她谈恋爱了，现在会不会也在云城。
闻雨落啃完了那只鸡翅，又想起什么，说道：“你不是说还要回燕城吗？今天周五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昂，这正要跟你说，”徐云阔手里那罐雪碧表面还覆着一层薄薄的冰雾，他饮下了一口，凸出的喉骨滚动，说道：“订了明早的机票。”
“我二舅公明儿要办一个画展，答应了老人家要回去给他捧场，不好爽约。”
“后天回来。”
“所以，接下来两天，你得见不到你男朋友了。”
舅公……
不知道徐云阔跟他家里的人，各种长辈，是不是关系都很好。
闻雨落看了看他，嗯了声。
“没关系，那我们微信联系。”
“没关系？”徐云阔看着她，扯了下唇。
“嗯？”
徐云阔夹了块烤好的牛舌到碗里，黑漆漆的双眼看着闻雨落，“你这句话，还挺让人伤心？”
“……”
*
吃完晚饭，闻雨落原本想回剧本杀店里继续兼职，因为空了两天没兼职，她很想今天累一点，把没赚的钱在晚上补赚一点回来，又有点没办法吃完饭就把徐云阔晾了，最终答应了他的提议，被他带去了明城繁华的外滩。
徐云阔骑着她喜欢的那辆红色机车带她去的。
夜风呼啸，红色机车在高速路上穿梭，那种感觉特别地爽。
徐云阔这一次准备了两个头盔，新的那个头盔是专门为她买的，比他的那个小一号，戴着正正好，不会总歪。
很美的外滩，灯火璀璨，充满诱惑的商业街。
是闻雨落第一次来。
她抱着徐云阔硬邦邦的腰，仰头隔着头盔的护目镜与明城一座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对望，长发被风吹得飞扬。
徐云阔在外滩吻了她。
国庆夜晚来外滩观光的游客很多，浩瀚的江岸边行人来来往往，有人在拍照，也有人在嬉笑打闹。
他们没有去管其他人，徐云阔搂着她，一点一点吻着她的唇，身体的热度在上升，心跳也在加快。
呼吸微微抽离，男人鼻尖挨着她的，指节捏了捏了她下巴上的软肉，声音很浑，又有点坏，“嘴张开一点儿，宝宝。”
“咱们舌.吻。”
第24章 TWO
江面吹来的风拂过耳旁， 闻雨落脖子微微缩了下，又因为下巴被徐云阔扣在指间，她的呼吸依然靠他很近。
他说的话带着一种蛊惑， 闻雨落攥紧他的衣角，听了他的话， 两片唇轻动。
徐云阔一直在看着她， 眼底深黑又浓稠， 怀抱是软的，尝到的味道也是他极喜欢的，清冷的人，在他面前，其实有很乖巧的一面。
她不是对谁都一副疏离和戒备的样子，他会保护她柔软的一面。
气息侵袭进了嘴里，产生灼热的相碰， 闻雨落像感受到了一团火焰， 身体被搂紧了一分， 她被徐云阔缠吮着，周围的一切成为了另外的世界，
此刻只有他们。
神秘的，又是充满吸引力的，全新的体验。
江面的波浪翻滚，一艘巨大的游轮驶过， 发出强烈的轰鸣。
在外滩做了疯狂又浪漫的事， 夜变深。
庄羡又给徐云阔打了一通电话， 他有点乐此不疲， 也大概是徐云阔脱单这个事，是个太不新鲜的事儿， 学校论坛的贴子一个接着一个，徐云阔没再去删，他那些朋友虽然都去把贴子看了，上面有闻雨落的照片，但是还是想看看本人。
徐云阔捏了下闻雨落的脸，对她问：“有没有兴趣陪我去见见我那些朋友？”
“现在吗？”闻雨落说。
“嗯。”徐云阔看着她，“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你明天不是还要回燕城吗？”闻雨落说，“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睡觉休息吧，我回学校，你回家。”
她记得徐云阔说过，他订的明天早上八点的机票，起码得七点到机场安检和办理托运。
而且她也还要回宿舍提前把明天兼职要带的剧本看了，以及想复习一下功课。
“行，听你的。”徐云阔看了看她，捏起闻雨落下巴亲了口她的唇。
视线下意识往旁边偏，因为周围还有其他人，外滩的游客多，闻雨落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忽捕捉到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颀长挺直，身穿黑色西装，侧影轮廓冰冷而淡漠，走到一辆库里南旁，司机给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男人弯腰钻进车里。
闻雨落收回视线。
“怎么了？”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对，徐云阔问。
不太想提起那个人，闻雨落道：“没什么，你送我回学校吧。”
徐云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嗯。”
闻雨落被他牵着去到了停在路边的那辆红色机车旁，闻雨落主动伸手拿下其中偏小的那只红色头盔。
徐云阔看着她，拿走了那只头盔，亲自给她戴上。
头盔压下来罩住了整个面庞，也遮挡了一些外面的霓虹灯光。
黑色库里南恰好从身旁开过，车里后座的男人视线投在窗外，捕捉到徐云阔的身影。
他在帮他身前一个女生戴头盔。
红色的机车惹眼，他们这个年纪，正是充满朝气的时候。
宁明决略微眯了下眼。
“宁总，我刚才好像看见徐家那孩子了。”坐在副驾驶的助理李贤源说。
宁明决淡淡嗯了声，“我也看见了。”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很显眼。
也不愧是徐曲两家培养出来的孩子。
“看着是带女朋友跑来外滩玩儿。”李贤源说。
宁明决想了一下，对李贤源道：“既然这孩子国庆没回燕城，你联系一下小睿，让他喊人到家里吃顿饭。”
这些年李贤源除了是宁明决的助理兼秘书，也差不多是家里的管家，宁明决生性多疑，很多其他人他都用不顺手，时常大事小事，都是交给李贤源来办。
“好的宁总，我会跟小睿说。”
*
回到宿舍，闻雨落洗漱完，坐在书桌前翻看从剧本杀店里带回来的剧本，也是一个大本，共有六个角色，玩起来可以打至少四个小时。
闻雨落看书的速度比较快，这样的本，她二十分钟能把第一遍刷完，只不过今天拿到的这个本，是个跟古井水鬼有关的本，她皱着眉头把剧本看完的，看完剧本，还要一一去了解分析里面的证据和一些凶手的作案细节，嗡地一声，手机振动。
闻雨落吓了一跳。
她按按额角，觉得明天起早一点来看算了，这个事情不一定要放在今晚来做，她合上了剧本。
把手机拿起来，是徐云阔发来的信息。
X：【我到家了。】
宿舍里静悄悄，但是外面现在风有些大，阳台上面挂着的几件衣服被吹得飘来飘去。
闻雨落盯着跟徐云阔的微信聊天页面看了看，点击了下手机屏幕，给徐云阔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很快被那边接起。
“嗯？”男人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听上去是对耳朵的一种福利。
“怎么了，才分开没多久，就想我了？”
闻雨落没去否认，“……
“你刚到家吗？”
徐云阔在镜头里看她，“对啊，刚回到家。”
他手里还拿着一把车钥匙，扔在了玄关处的鞋柜上方，之后应该是在换鞋。
镜头晃动，他换好鞋了，懒洋洋朝二楼走。
昨晚徐云阔跟她打视频的时候，是在卧室里，今天她给他打过去，这个时候他刚回家，从一楼到二楼的路上，通过面积很小的镜头，闻雨落粗略看到了一些他那边家里的装修。
好像是很大的一个家，装修简约，又看着很名贵。
而且这是他在明城的家，而他其实是燕城人。
“是真想我了，”
“还是有什么事？”
闻雨落这冷冷的性格，没事应该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徐云阔便问。
已经进了卧室，徐云阔在一张沙发坐下。
“没事，”闻雨落抠了抠手机壳的边，把水杯挪过来，将手机靠到上面，镜头拉远了一些，但是她那张脸在明亮的宿舍白炽灯管照射下依旧美得不像话，她说道：“我想看会儿民法书，打着视频可以吗？”
徐云阔通过镜头细细看她，“当然行，”
“那打着。”
那边小姑娘起身，似乎要往书架上抽书，她身上换了睡衣，一件蛮可爱的印着小樱桃的睡衣，跟她那副妖艳明媚的长相有些反差。
她拿了书后，重新坐位椅子上，往镜头里看了看他，说道：“你也可以干你的事情，但是别挂视频。”
这种依赖和被需要感有点让徐云阔上头，男人扬起唇，“好，”
“男朋友不挂。”
拿着视频陪闻雨落看了会儿书，徐云阔也找了一个地方把手机放着，起身去浴室冲澡了。
镜头里的人走了，不过视频没挂，还能看见那边一部分区域的卧室景象。
不知道徐云阔是不是有意的，镜头对着的方向，恰好能看见床上的那只胖熊猫。
熊猫圆圆的脸，黑色的眼睛，憨态可掬。
只要视频还打着，就很安心。
没有了那种疑神疑鬼的自我幻想。
闻雨落扭头看了眼阳台外面，按动手里的圆珠笔，低头继续温书。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视频另一头，徐云阔在浴室里冲澡的声音。
一道哗啦呼啦的水流声。
这一晚闻雨落也跟徐云阔连麦睡觉了。
前一晚也是。
只不过前一晚闻雨落还有些失眠，听见了徐云阔的呼噜声才渐渐睡着的，这一晚则比徐云阔先睡着。
窗外的月亮在树梢露出一个尖角。
*
隔天周六，早上八点徐云阔登上了要飞往燕城的飞机，闻雨落早早地起来待在宿舍把昨晚没了解透彻的剧本看了。
徐云阔不在明城的这两天假期，闻雨落都在剧本杀店里兼职，从早上到晚上，一天下来可以带三到四个长本。
转眼国庆假期就放完了，明大校内重新热闹起来，回家过节的学生陆续返校。
闻雨落的三个室友也回来了，晚上闻雨落就没再跟徐云阔连麦睡觉，但是因为徐云阔也返校了，见面的时间变多。
早上如果徐云阔跟闻雨落同样都有早课，他会骑着他那辆红色机车来接闻雨落去上课。
两人谈恋爱的事情，早在这个假期，就在学校里传得人尽皆知。
闻雨落也因此成为了学校里的名人。
她进学校教超里买个东西，都会听见有人议论她。
学校里认识她的人，似乎在几天之内，变得到处都是。
这天闻雨落在下午没课的时间去参加了一个读书会。
是为了加实践分去参加的，多参加读书会，还有学校组织的一些讲座，以及一些自愿者活动，次数达到7次，可以获得1分实践分，每学期有2分的实践分任务。
这个读书会是哲学系一个老师举办的，看跟哲学有关的书，讨论跟哲学有关的问题。
读书会不分专业，只要报名了就可以参加，这一场读书会比较小型，在一个会议室里举行的，一张圆形的长桌，只能坐下七八个人。
哲学系的姜教授坐在最前方。
闻雨落到得比较早，到了会议室后，在老师那里领了今天要讨论的书籍，之后就坐在位置上认真看书。
渐渐会议室要坐满了，只剩下她右边的一张椅子还空着。
“四点半了，好像还有一个同学没到，不等她了，我们开始吧。”姜凤玲翻开手里的书。
闻雨落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不好意思！”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刚刚来到门口，气喘吁吁地出声，“抱歉姜教授，我来晚了。”
“外面下雨，路上堵车了……”
姜凤玲抬头看了看对方，态度比较宽容，“从学校外面赶过来的啊？”
“……女生应，“我今天只有一节课，上完就回家了，结果想起来今天还报了读书……
姜凤玲笑了一声，“没事，快进来吧，我们也才刚开始。”
丸子头女生点点头，忙背着包走进来，她立马愣了一大下，视线投在闻雨落身上。
闻雨落也在看着她。
这时候，只剩下闻雨落右边有一张空位。
丸子头女生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拉开那张空着的椅子坐下。
外面的雨在变大，淅淅沥沥。
第25章 TWO
“你叫宁婉筠是吧？”姜凤玲拿起签到表问。
“……。”丸子头女生应。
其他来参加读书会的同学在进会议室的时候， 就在签到表上自己签到了，这会签到表上只有一个名字是空的，还没打勾， 姜凤玲用笔帮忙往这个名字上打了一个钩，之后拿起旁边剩下的一本书， 对坐在离她最近的一个学生道：“帮她把书传过去。”
宁婉筠没想起来还要去领书， 这个时候已经坐下了， 只能视线投过去等待书被传过来。
白色的书皮，左上角印着半张简笔画人脸，书封的名字是：沉思录。
书传到了闻雨落手里，宁婉筠就坐在她右边，闻雨落没多余的反应，接过书后，落到宁婉筠面前的桌上。
“谢谢。”宁婉筠对她说了一句。
闻雨落没回应什么。
“今天我们要研读和讨论的这本书呢， 是古罗马一位哲学家皇帝写的， 可能你们有些同学在此之前已经读过了， 没读过的大概也听过，不过对于好书而言，再读一遍，味道是不一样的，”姜凤玲兴致勃勃说起来，“这本书老师是很喜欢的， 平常时不时会拿起来看一看， 因此今天才会选择这本书带你们一起研读。”
姜凤玲声音和缓， 但又能感受得到她对解读《沉思录》的兴奋， 不知道是不是哲学系的老师都是这样的风格。
外面风雨交缠，给室内制造了一个适合阅读的环境， 人的心应该不自觉会安宁下来，闻雨落试图找到共鸣，抛去很多杂念，随手翻了几页书，目光落到其中的一句话上。
「身外之事纷纷扰扰，而你的内心依然保持自由。」
*
读书会进行两个课时的时间，中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姜凤玲想说的内容很多，休息时间到了她也没察觉，占了五分钟的时间继续讲，之后才意识到需要休息一下，便中断了，让大家想上厕所的上厕所，或者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可以趁休息的时候问她。
好几个同学下了座位，去了卫生间，有两个同学走去姜凤玲座位那同她探讨问题。
会议圆桌边，剩下两个人还坐在原位。
闻雨落按了按手里的圆珠笔，把面前的书翻到下一页，神态安静，看着心无旁骛。
耳边忽传来一道声音，是宁婉筠在说话。“我们能认识一下吗？你好，我叫宁婉筠，是大一金融系的。”
闻雨落转过头看对方。
目光对上的时候，宁婉筠心头微微悸了一下。
说不清楚那种情绪从何而来。
大概是眉眼神态跟宁明决十分相像的那张脸，以及，这张脸确实太艳了，五官生得俏丽张扬，比一些正当红的女明星都漂亮。
本人，真的要比学校论坛贴子里那些照片里要漂亮。
尤其是近距离地看她。
宁婉筠抿住唇。
“不必了，我没兴趣多认识一个人。”闻雨落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浅淡疏离。
“……”
宁婉筠脸色有些铁青。
“为什么没兴趣？还是说，你是认识我的？”
又是这种话。
宁明睿那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宁婉筠？”浮现在耳边。
闻雨落浅扯了下唇，说道：“你们宁家人，是不是都认为自己很高贵？”
“别人一定会认识你，会知道你？”
甚至说，等过后宁婉筠再在宁明决那里提到她，宁明决又会觉得她在费尽心思接近她的宝贝女儿，才参加了这场读书会。
闻雨落短短的两句话，像揭开了遮羞布。
两人之间那层刻意掩盖不想戳破的关系被直白明晃晃的扯出来。
宁婉筠没办法再伪装什么，她那句话，确实是明知故问了。
闻雨落怎么可能不认识她，而她同样认识她。
“我没那个意思，你没必要对我这么说话。”宁婉筠声音也淡了下来。
“你不找我说话，自然没我后面那些话。”闻雨落声音比她更淡。
“你……”
宁婉筠怔怔地看着她。
她这个话，不是在说她自找的吗？
她怎么她了吗？
她只是想跟她搭个讪。
她何必这样冷言冷语的。
看来她爸妈说的一点都没错，闻雨落很像她妈妈，不是个可以讲道理的人。
宁婉筠想了下，合上手里的书从椅子起身。
一起坐在这很尴尬，不单独和她待在一起最好，转身从椅子里出来，去往厕所的方向。
闻雨落没去看她，人被她气得拿起包直接走掉不参加读书会了，大概都不意外。
宁家人就是一个比一个高贵。
最怕沾她的边。
黑睫垂下，她继续翻看手里的书。
看书，或许是最能让人心静的办法了。
身外之事纷纷扰扰，于她何干呢。
她只要笃定她不会去打扰和影响别人就可以了。
她不会主动性地去打扰和影响。
也希望别人不会。
不然，谁都不要想消停。
“没想到我们报的这个读书会闻雨落也参加了，我的天，她真的好漂亮，不过她是不是有点冷了，我刚才本来想坐她旁边的，竟然有点不敢。”
“噗，我说你怎么扯着我去了对面，人家还能把你怎么样啊，所以徐大神喜欢的类型是这种？冷系浓颜美女！”
“乖的软的，听话的，徐云阔见的能少嘛？这种风格的女生不就是天菜了，主要是她真的漂亮，太顶了那张脸，要以后她跟徐云阔能结婚，能改善徐云阔家里的颜值基因。”
“……你是觉得咱们徐大神不够帅？也是大帅哥好吗，你这样说，他那些迷妹可能会喷死你。”
“徐云阔比较型男吧，不是很精致那种帅气啊，就光论脸来说，其他方面谁肯定都比不了他。”
“啊啊，不过说真的，我刚才就忍不住想偷看闻雨落，这妹妹的颜值简直长在我心巴上，我要是男生我应该也抵抗不了。”
……
厕所里的议论声一句接着一句，宁婉筠听得心里有点乱。
按了下指尖，脚步微微加快，进了厕所里其中一间隔间。
*
读书会结束的时候，外面的雨还没停，雨珠劈里啪啦在湿漉的地面砸出一个个小水坑。
姜凤玲给大家布置了一个任务，就是把《沉思录》读完，然后写一个800字左右的读后感交去她的办公室，今天借给她们的书可以带回宿舍，等一星期后，再跟读后感一并还给她。
闻雨落把书和笔记本还有笔袋装进书包里，拉上拉链，有人的电话响了，她只转头看了一眼，背上书包转身。
宁婉筠也收好了包，那通来电她一直没接，等那道清冷的背影走远了，她才接起电话，“喂，爸爸。”
“雨下得大，你妈妈说你回学校参加读书会去了，那晚饭你就在学校吃吧，别冒雨回家了。”电话里，宁明决道。
男人声音浑厚清冽，却含着关心。
“没关系，我还是想回去，答应过你跟妈妈了啊，今晚我们一家三口一块吃晚饭。”宁婉筠说。
“那你等雨小一点了再回来，爸爸这会儿临时有个会议，也不能准时回家。”宁明决道。
“嗯，我知道。”宁婉筠回。
她出了会议室，朝电梯走去时，视线定在走廊那边的两道身影上。
曾经只是各种流言，学校传的满天飞。
亲眼所见。
完全是另一番感受。
她竟然突然羡慕起闻雨落。
她有那样一个母亲，可是那样的母亲，给了她一张无比漂亮的脸。
正是因为这张脸，她拥有了徐云阔。
那个没有女生不会在意和关注的徐云阔。
*
“你怎么来了？”闻雨落是先被骨骼感明显的指节捏了脸，转过头才看见徐云阔的身影的，对他问。
“没见下雨了？过来接你。”徐云阔道。
他掌心张开，朝闻雨落招了招，弧度不怎么大，但是闻雨落能明白他的意思，忙把手伸给了她，掌心一下子被握住，五指扣住。
下雨了，气温也降了，他从外面而来，身上染有外面的风尘，手掌的温度也有些冰凉。
闻雨落被他攥着一起去到电梯那，正好电梯往下到了他们这一层，提示灯亮起。
好像听见后面有女生在窃窃私语，这避免不了。
徐云阔在学校谁都认识，他来接她，很多双眼睛都看见。
电梯门打开，徐云阔牵着她走进去。
后面又进来几个人，把电梯里塞满了，周围有其他人，闻雨落便安静着没跟徐云阔说话，徐云阔也没找她说什么，只是能感觉到掌心微微收拢，捏紧她了又松开，反复了两次，闻雨落转过脸，看见他挑了下眉。
他就是这样的，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好学生。
对她极好，有时候也喜欢逗一逗她。
等出了电梯，闻雨落才跟徐云阔说话：“我书包里带了伞的，你今天下午没课吗？”
要是有课，这会是刚下课的点，徐云阔是计算机系的，多在J楼那边上课，离这边有些远，他来不了这么快。
“有啊，不过是门水课，我提前出来了。”徐云阔说。
“徐大神也会逃课。”闻雨落说。
“嗯，为了女朋友逃了几分钟的课，”徐云阔停下来捏了把她的脸，又挑起她下巴，“所以，是不是得给徐大神一点儿奖励？”
这还在教学楼一楼里，闻雨落拿开他的手，“可以，”
她重新牵住他，“请你去食堂吃晚饭。”
徐云阔扯了下唇，“谁要这个奖励。”
“换个别的。”
等出了教学楼，徐云阔举着的那把黑伞下，有了遮挡。
闻雨落才踮起脚，去满足他所想，柔软无比的唇，贴到他微微冰凉的面颊。
手臂抬起搂住了她，触感硬实。徐云阔扣着人下巴，一点一点汲取了更多。
第26章 TWO
下雨天， 天黑得更快，暮色沉沉压在天际，校园里的路灯依次亮起， 雨幕里一束束灯光呈朦胧的淡黄色。
正是下午的饭点时间，食堂里人很多。
闻雨落和徐云阔在一个窗口前一起各点了一份韩式五花肉石锅拌饭。
等餐的时候， 闻雨落负责排着， 徐云阔去买了两杯饮料过来。
“那款葡萄慕雪吗？”看见徐云阔买回来的饮料， 闻雨落问。
这款饮料她听钟雪她们说过，是二食堂一楼那家奶茶店新推出来的一款果饮，那家奶茶店是校内一个学长开的，经常出新饮料，有些饮料过于创新口味很怪异，而这款果饮推出后在学校小火，钟雪就提议哪天约着一起来二食堂尝尝。
“嗯。”徐云阔应， 把其中一杯饮料凑到闻雨落脸上， 闻雨落被冰得一激灵， 缩了下脖子。
她被冰到的样子十分可爱，徐云阔扯了下唇，把其中一杯插上了吸管，递到闻雨落面前。
闻雨落的好脾气大概都留给徐云阔了，没跟他计较，接过他手里的饮料， 低头咬住吸管。
“好喝吗？”看她喝完两口， 徐云阔问。
闻雨落点点头， 她扭头看了一眼， 那边奶茶店门口排了好多人，可是徐云阔好像去了没多久， 就拿回来两杯饮料，对他问：“你没排队买吗？”
“差不多，应该说我没去买，这两杯是那家店老板送的。”徐云阔道，“店老板跟我认识。”
“……”
徐云阔的交际能力似乎跟他其他能力一样强，朋友很多。
饮料的味道很不错，闻雨落咬着吸管继续喝了两口。
听见好像叫到他们的号了，闻雨落跟着徐云阔一起去取餐。
又是两份餐被放在了一个托盘上，徐云阔便负责端了，闻雨落接过他手里另一杯饮料拿着，之后一起去找空位。
一路上很多目光，还有举着手机拍照的，闻雨落两手握着饮料，乌发披散，没太去在意那些目光。
剩下的空位并不多，有些是只有单张椅子空着，其他三张椅子是坐着人的，找了一会才找到四张椅子都没人的桌子，闻雨落跟着徐云阔走过去坐下。
她落下饮料，转身去拿餐具。
“徐大神这恋爱谈得也太接地气了，他以前很少来食堂的，怎么跟闻雨落谈恋爱后，总往食堂跑啊哈哈哈哈，给我们喂糖吃吗？”
“说不定是闻雨落故意的呢，宣示主权。”
“用得着吗，她不喊着徐云阔来食堂，我们谁不知道他俩谈恋爱了啊，学校里要还没谁知道，就是村网通。”
“那就是，情趣呗，还不准人家两位大佬人物来食堂吃个饭啊。”
“……”
拿了餐具走回来的时候，听见路过的坐在一张桌子的几个女生议论。
闻雨落安静回到了徐云阔那，将手里的一把勺子递给他。
徐云阔正在吸一杯葡萄慕雪，白皙脖颈上凸出的喉结一动一动，他懒懒接过，说道：“可以吃饭了。”
“嗯。”闻雨落应，拉开椅子坐下。
下意识也想喝一口饮料再吃饭，视线投过去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放在那没人动的那杯葡萄慕雪是没插过吸管的，瓶口封着，吸管躺在它的杯身旁也没拆包装，再看向徐云阔。
她喝过的那杯，徐云阔好像直接拿去喝了，而不是自己拆新的这杯喝。
“你怎么喝我的那……闻雨落便说。
徐云阔看她，挑了下眉，“不行？”
“都一样的。”
他们连嘴都亲过了。
喝对方的饮料，好像确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闻雨落便没说什么了，只是看了看徐云阔，把那杯没拆过的葡萄慕雪拿过来，拆了吸管插上去。
入口浓浓的葡萄果肉加奶香味，还有些碎碎的细冰沙，甜而不腻，口感很清爽。
徐云阔盯着她喝东西的样子欣赏了会儿，说道：“今晚上你有晚课吗？”
“没。”闻雨落回，“怎么了？”
“今晚上我要带篮球队那堆小孩儿训练，七点半开始，训练一个半小时。”徐云阔说。
“外面不是在下雨？”
“在室内训练，向学校借了北区体育馆的使用权。”徐云阔道。
“你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吗？”闻雨落问，她听钟雪她们提到过。
“对啊，不过快卸任了。”
他又问她：“你今晚没课，也没有其他事情吧？”
闻雨落摇摇头。
“那要不要陪男朋友一块儿？”徐云阔看着她。
他都这么说了，她能不去吗。
“嗯，”闻雨落点点头，“我陪你。”
“对了，我的两个室友应该也会在，他们一直喊着要见你，一个叫林义舟，一个叫庄羡。”徐云阔舀起一勺拌饭。
对于这个庄羡，闻雨落有些印象。
给徐云阔打过几次电话了，一直催他带她去跟他那些朋友见面。
想到什么，闻雨落问：“你的另一个室友呢？是宁明睿吗？”
明大的宿舍，一般都是四人寝，徐云阔只提到了两个人。
说到宁明睿，徐云阔重新抬起视线，投到对面那张白晃晃又精致的小脸上。
“不是，他是隔壁寝室的，我另一个室友叫张穆，这两人今天都有晚课，都来不了，”徐云阔拂了下玻璃勺的炳，声音沉冽，“宁明睿要是没晚课，我也不会喊他来。”
她把一切都告诉了他，所以他知道她的芥蒂。
闻雨落垂了下黑睫，轻喔了声，咬住吸管吸里面的葡萄果肉。
“小落！”一道喊声让她稍愣了一下，这道声音很熟悉，转过头，是钟雪。
钟雪后面还有向兰兰，两人手里都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有她们各自点的餐，还有一杯葡萄慕雪。
“小雪，”闻雨落扭头看着她们，手里握着饭勺。
钟雪双眼可以说得上是泛光，炯炯有神，好像向兰兰拉了她一下，但是她没发觉，捧着盘子走来了闻雨落面前，“好巧呀小落，你，你也跟徐大神来二食堂吃饭？”
“……闻雨落点点头，应。
“哦哦，真好，真好！”钟雪有些痴地笑了一声。
只是闻雨落看不到她的内心，要是能看见，一定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心潮澎湃。
知道这两个人谈恋爱了，和亲眼看见他俩杵一块，那种心境是不一样的。
向兰兰有点尴尬，本来她是想装作没看见不打招呼了的，打扰人家小情侣谈恋爱做什么，此时也跟着笑了一下，说道：“我们特意来二食堂买葡萄慕雪的，不然是要在一食堂吃饭的。”
“嗯，对。”钟雪回。
向兰兰拉了拉钟雪，说道：“我们走了，找位置坐去，盘子好沉。”
钟雪扫了眼，“好烦啊！二食堂比一食堂人还多，空位好难找。”
这个时候，闻雨落这一桌，就还剩下两个空位，她跟着扫了眼，现在空位确实不好找，她之前跟徐云阔也是找了有一会才找到空桌，说道：“你们坐这吧，那两张椅子都没人。”
“这……好嘛？”钟雪捏紧盘子，问。
“有什么不好的。”闻雨落道。
钟雪瞅向徐云阔，“怕人家徐大神有意见嘛。”
徐云阔笑了笑，“不会，你们坐吧，你们是小落室友吧？”
得到徐云阔这句话，钟雪拉着向兰兰兴冲冲不客气地坐下了，点点头，“嗯嗯！我们都是她室友。”
徐云阔牵了下唇，棱角分明的脸神色客气又充满气度和魅力，“你们好。”
“嘿，大，大神好！”钟雪也客气回了一句，忍不住在心里想，木子然可亏大了，这个点有连课，没有跟她们一块儿来二食堂吃饭。
两个人的饭桌，便变成了四个人的饭桌，闻雨落和徐云阔便没单独再聊什么，都认真吃起饭来。
钟雪在宿舍里特别花痴，但是在本尊面前，还是知道矜持这两个字怎么写的，没有太失态，也是不想害闻雨落丢面，她只是会找闻雨落聊天，“小落，你等会儿有晚课吗？我跟兰兰都有。”
“没。”闻雨落应。
她看了看她们，问：“你们上的同一门吗？”
“可没有，我上的选修课，她上马哲。”回这句的是向兰兰。
钟雪道：“你们说马哲能不能逃课啊？一点不想去上，外面还下着雨，我宁愿去图书馆混时间。”
闻雨落道：“有些老师会点名。”
向兰兰道：“还是去上吧，这才大一第一学期，你就想逃马哲啊。”
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来，钟雪视线投去对面，握紧手里的筷子。
“你马哲选的哪个老师？”徐云阔问。
钟雪回：“钟文熙，跟我一个姓呢。”
“钟文熙啊，我选过，他每节课必点名。”徐云阔吃饭的速度比较快，石锅里的饭吃得差不多了，修长手指轻丢下玻璃勺。
“……”
“那我肯定不敢逃了。”钟雪说，“以后绝对不选他了。”
徐云阔道：“但是他讲课讲得还不错。”
谁马哲课还认真听啊！
怪不得徐云阔是大学霸。
手机嗡嗡地振，是木子然在室友群里发信息。
【什么？！你们在跟徐大神，还有小落一块儿吃饭？过分！不带我@雪雪雪爱吃坚果@Ran】
钟雪翘了下唇，拿起手机回复：【没办法咯，我们！还是！偶遇！哇，徐大神本人真的超好，怪不得能将我们小落拐到手！】
闻雨落没屏蔽室友群，钟雪和木子然在发的信息，她也能看见，并且手机能嗡嗡跳出新信息提醒。
落下手里的勺子，闻雨落有点想把搁在桌上的手机翻个面。
拿起手机时，看见一个喜羊羊头像弹出来。
朝对面的徐云阔看过去，男人对她扬了下黑浓的眉毛。
他给她发了信息。
X：【你马哲选的哪个老师？】
为什么不直接开口问她，要选择发微信。
闻雨落打字回：【付芳芳。】
X：【下个学期的马哲，我们记得选一个老师。】
闻雨落有些疑惑：【你马哲还没修完吗？】
马哲不是一般大一和大二就修完了吗。
徐云阔回复了过来：【明大理工科的，马哲都是放在大二和大三修，我还差一节。】
闻雨落抿了下唇，回：【好。】
第27章 TWO
在食堂吃完饭， 钟雪和向兰兰先走一步，赶去各上各的晚课去了，而闻雨落被徐云阔牵在伞下， 一起去了北区的体育馆。
体育馆二层是游泳馆，一楼有瑜伽室还有篮球馆， 徐云阔得到的是一楼篮球馆的钥匙， 他在此前把钥匙给了一位下午没课的男生， 让他和几个都没事的男生先来篮球馆练着，徐云阔到的时候，篮球队有十多个人已经到了。
来之前，闻雨落都不知道学校篮球队的人会这么多，像她所读过的高中，都没有篮球队这种组织，社团也没有， 大家基本上都是闷头学习， 除了学习以外， 其他的娱乐活动很少，学校也没那么注重学生除了学习以外其他能力的培养和发展。
而今晚能来训练的这些人，都是晚上没课的，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晚课没来的，要是全部都聚在一起，人数应该会更多。
十几个人， 说多也不多， 说少也不少， 一大片站成了两排， 有些壮观，徐云阔牵着闻雨落走进去的时候， 人高马大的两排男生像是提前排练好似的，齐齐对着闻雨落弯下一个九十度的腰，声音洪亮又整齐地喊道：“嫂子好！”
“……”
闻雨落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应对。
只能转头看徐云阔。
徐云阔扯了下唇，“可不是我这么教他们的，”
他这话说得没错，那些男生十分郑重地问候完闻雨落，并不在他们队列里的两个男生走了过来，两个人的视线都炯炯盯在闻雨落身上。
“嗨！我叫庄羡，妹妹，久仰大名啊，今天终于跟你见上面了，昂，应该得叫嫂子！嫂子好嫂子好。”庄羡满脸都是热情，朝闻雨落主动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林义舟！”男生见了妹子都很容易来劲，更何况现在是徐云阔来带来的妹子，林义舟也开口介绍自己，声音兴奋。
两人的名字，跟徐云阔什么关系，来之前徐云阔都跟她提过，闻雨落看了看他们，回应道：“你们好。”
见上本人，那种惊艳感有些没法用言语形容，庄羡和林义舟完全理解了为什么徐云阔这单身人设怎么没稳住了。
他要么不谈，要谈就谈了个这么正的。
“嫂子嫂子，你测过那个mbti吗？你是什么人格呀？”一个戴着黄色棒球帽的男生凑过来对闻雨落问，他开了这个口，又有两个男生凑了过来，本来刚才问候完闻雨落，都还算矜持，这里面一半以上的男生都是大一的，跟闻雨落同级。
“……没测过。”闻雨落回。
“那你是什么星座的？”
“巨蟹。”
“靠，徐哥天蝎！你们俩都是水象星座，绝配啊！”
“……”
徐云阔是天蝎座吗？闻雨落都还不知道。
“诶诶，我发现嫂子跟徐哥这名字也配，徐云阔，闻雨落，啧啧，这名字也好配。”
庄羡推了一下那个男生的头，“好了你们，别把人家妹妹吓着了，问东问西的，虽然她是你们嫂子，可其实没比你们大，人家也是今年的大一新生。”
徐云阔也觉得闹这一会儿也够了，他道：“都准备一下吧，五分钟后开始训练。”
今天聚到这体育馆里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训练，闻雨落跟着一块，是为了陪他。
顺道让这帮家伙见一见她。
徐云阔发了话后，一群男生才没围着闻雨落了，散去篮球架那边，徐云阔看了看身旁的人，对她道：“过来，我带你去找位置坐。”
闻雨落点了下头。
她背上的书包被徐云阔摘了下来，之后又跟着他去到附近的观众席旁，徐云阔挑了第一排中央的一个位置把她的蓝色书包放下。
“你坐这。”
“嗯。”
闻雨落在书包旁边的椅子坐下。
人有点乖得过分了，这是徐云阔在刚认识闻雨落那会，没有想过的。
那会闻雨落对他冷冰冰的。
“你要觉得无聊，可以做别的事情，有什么事，随时喊我。”徐云阔弯腰，双手撑在膝盖，对闻雨落道。
想来他有点儿自私，就这么把人带过来了，又不是打球赛，带人训练没什么看点。
可是，又确实想让她陪着一块。
“……闻雨落回。
这是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情吧。
得愿意把时间花在对方身上。
她今晚又没有其他的事情。
在这里也可以看书。
闻雨落是这么想的。
徐云阔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光捏脸似乎并不够，也不管是不是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徐云阔凑近吮了一口闻雨落嫩嫩的脸。
那边庄羡和林义舟内心都握了个大草。
这谁顶得住。
以前都是他们搞秀恩爱这一套，现在徐云阔谈起恋爱来，也充满了腐朽味。
“你快去忙……闻雨落说，她耳根有点发热，因为周围还有很多人，这些人并不是不认识的路人，而是跟徐云阔都认识。
“嗯，”徐云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先去上个厕所。”
男人转身去了厕所的方向，背影宽阔高挺，他走不久，之前对小男生们说“别把人家妹妹吓着，问东问西”的庄羡跟林义舟勾肩搭背走了过来。
“嫂子，加个微信呗。”
“我们跟徐哥都有微信，不能跟你没有啊！”
庄羡已经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
这并不是什么不好答应的要求，闻雨落比较爽快，她点了下头，从上衣外套的口袋里摸出手机。
“滴”了一声之后又“滴”了一声，闻雨落一共扫了两张微信二维码，把庄羡和林义舟的微信都加上了。
庄羡刚跟闻雨落加上微信，发出感叹：“哎哟嫂子，你跟徐哥这情侣头像都换上了。”
“他用喜羊羊你用小灰灰？哈哈哈哈哈。”
“真配啊！”
林义舟啊了声，“可喜羊羊跟小灰灰不是好哥们吗？”
“……”
*
徐云阔带人训练的时候，神情就不是跟她在一块时那么和风细雨了。
他正经说话的时候，气场很强，整个人的线条也偏冷，淡淡懒懒的，示范投篮的时候又很痞烈。
闻雨落认真看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拍了一张。
之后一直看着，好像从其中得不到什么新奇的地方了，徐云阔确实很帅，他个子高，也充满人格魅力，不过他并不是在演电视剧或者电影里的男主角，而是在带一群个子也很高高大大的男生在训练篮球相关，渐渐的闻雨落失去了兴趣，从书包里拿出法理学的课本来预习明天会上的内容。
这里没有桌子，她把书本摊在膝盖上，勾着脑袋在看，一头黑软的长发垂下来几乎遮挡住了全部的侧脸。
她没觉得这样看书有什么不好，她并不挑自习的环境，可是过了一会，庄羡带着两个男生给她抬来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桌放到她面前。
“没关系，我，”
闻雨落话未说完，其中一个男生朝她笑：“徐哥让我们搬过来的！”
“对嫂子，贴心的是我们徐哥！”
两人说完话就转身跑了，跑回了那边篮球架前，庄羡也插兜离开了。
闻雨落跟徐云阔对上视线。
徐云阔对她挑了下眉。
闻雨落抠了抠手里的笔，自然接受了贴心男朋友的好意，把书本和文具都放到了桌上，之后便就着这张桌子继续自习起来。
这也大概是，她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下自习。
有了一个男朋友。
对方在那边跟一堆人交流篮球技术相关。
而她在这边心无旁骛学习。
外面的雨不知道是停了还是没有停，闻雨落把法理学新一章的内容预习完了，现在是在复习上过的，她觉得口有些渴，拿起旁边一瓶橙汁拧开盖喝了一口。
这瓶橙子也是庄羡他们买来给她的，今天喝的饮料有些超标了。
之前喝空了一份大杯的葡萄慕雪，现在又喝一瓶橙汁。
而现在并不是最酷暑的夏天。
徐云阔那边好像训练完了，一堆男生重新排好队，听他说了几句，之后就都散了。
而后闻雨落看见徐云阔朝她走过来。
“训练完了？”闻雨落问。
徐云阔那瓶饮料也放在的她面前这张桌上，男人走过来拿起先轱辘轱辘喝了大半，对她“嗯”了声。
闻雨落看了下时间，“可是现在还没到九点，不是训练一个半小时吗？”
她记得徐云阔说过今晚要训练一个半小时，他们是从七点半开始训练。
徐云阔把饮料的塑料瓶盖慢悠悠拧回去，“提前结束了，”
“这帮小孩儿今天各个都走神，效率不高，训练下去也没长进，不如早点放他们回去想干什么干什么。”
“……”
闻雨落就没去问为什么各个都走神了，好像徐云阔看她那眼神，她能明白大概八九分。
“队长！嫂子！我们走了啊！”
“队长再见！”
“再见徐哥，嫂子。”
“徐哥，嫂子，走了啊！”
那些男生都拿了包，一个接着一个地朝徐云阔说了再见，之后离开。
而庄羡和林义舟在之前就先走掉的，在给闻雨落和其他人买完饮料之后，他们来这一趟的目的也是为了亲眼看一看闻雨落真人才来，目的达成了，并没有一直陪到徐云阔训练结束。
渐渐的，偌大的体育馆篮球场里，只剩下徐云阔和闻雨落两个人。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视野也变得空荡荡。
徐云阔弯腰离近的时候，他身上混着汗味，额角有微微的汗痕，衬得整个人桀骜不驯，有一种性张力。
他先亲了她两下，捏了捏她的脸，说道：“带完了他们，需不需要我带带你？”
“嗯？”
“带你打会儿篮球，有兴趣没？”
坐得久了，也想运动一下，闻雨落没拒绝，点了下头。
徐云阔便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干嘛。”闻雨落问。
不是要带她打篮球吗。
“坐到我背上来，带你投篮。”徐云阔说。
“……”
闻雨落犹豫了下，真坐了上去，之后一下子就被徐云阔举得很高，他的肩膀又宽又厚，结实无比，驮着她往篮球架的方向去了。
那边有一个躺在地上的深棕色篮球。
徐云阔技术很好，根本不用蹲下去用手拿，直接用脚踢了一下，那个篮球就弹了起来，落到了他掌心。
之后他把篮球拿上来递给她。
闻雨落伸手接过。
高高的视野往前移动，是徐云阔驮着她继续往前，到了篮球架上方的红色篮筐下面。
“投吧。”徐云阔声音低低沉沉。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突然浮现出小时候见过的一幕。
有次过节在街上遇见有人表演舞龙，好多人围着看，但是她和外婆根本挤不进去。
很多人也挤不进去，但是她扒拉着外婆的手臂的时候，扭头看见一个跟她岁数差不大的小女孩骑在她爸爸的背上，看得哈哈大笑。
当时她好羡慕她。
外婆老了，她不可能骑在外婆的背上。
那时候她也好想有一个那样的爸爸。
“在找角度？”看她迟迟没投篮，徐云阔出声，似乎笑了一声。
闻雨落抽回神，一下子把篮球扔了出去。
正中篮筐。
突然就特别开心。
她忍不住弯起唇。
看篮球进了篮筐，徐云阔夸她：“真棒啊，我的宝宝。”
第28章 TWO
金秋十月， 天渐渐转凉了，这周末迎来了一个大降温，寒潮侵袭， 前几天还有二十几度，这天气温却只有十三度。
徐云阔到外省打比赛去了， 他之前一直在做准备工作的那个大学生挑战杯启动了， 举办地点是在聿城科技大学。
闻雨落的周末也跟往常一样忙碌， 周六在剧本杀店里兼职，周日则去参加学校组织的一个法律援助的活动，她上星期申请加入了学院的法律援助社，这个社团跟明城一些小区设了合作点，周末学生可以到合作点的法律援助社区做义工，帮助小区里一些想咨询法律问题又不懂法律的居民解答他们的疑惑，虽然现在是法制社会， 但是因为经济水平的问题， 不是每个人生活里遇到事都有闲钱请律师的， 或者是一些小问题也不需要请律师，尤其是对于老年群体，所以法律援助社区的存在便很有意思。
闻雨落分到的这个小区离学校有些远，并且坐地铁不能直达，后面需要转公交坐两个站才到。
早晨六点闻雨落便醒了，拾掇好后出门， 之后花了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到达那个小区。
社区里的阿姨都还挺好说话， 也很欢迎他们这些学生无偿来做免费的法律咨询服务。
不光是明大的学生， 明城政法大学的， 明城外国语学院的，各个大学院校里的法学系跟小区的法律援助社区都有合作， 今天除了闻雨落，还有其他两个大学的学生来服务，闻雨落因为是明大的学生，自带某种光环，加上又长得太漂亮，另外那两个大学的学生在没有居民来咨询的时候，很积极好学，跟闻雨落交流了几个问题，还相互加了微信。
闻雨落一直在这个小区的法律援助社区待到下午，考虑到她学校离得比较远，并且下午也没什么人来咨询了，下午四点半，社区的阿姨便喊她回去了。
手机嗡地振动，是远在聿城的男朋友徐云阔发来微信。
X：【比赛结束了，一会儿有个总结会，总结会上公布比赛结果。】
闻雨落：【我这边也结束了，现在回学校。】
X；【咱俩时间还挺一致。】
闻雨落：【嗯。】
X：【那你回学校路上注意安全。】
闻雨落：【我会的。】
刚跟徐云阔发完信息，闻雨落发现下雨了，一开始还只是小小的雨点，落在手机屏幕上，她昨晚睡前看过天气预报，知道今天下午会下雨，早上出门前是备了伞在书包里的，便从包里掏出伞，伞掏出来没多久发现雨一下子变大了。
这场雨声势浩大，伴随着狂风，闻雨落手里的伞差点被风吹飞，她双手握住伞柄继续朝公交站的地方走。
她看过时间，她要做的三十一路公交车是二十分钟才有一班，她查过站台信息，两分钟后下一班就要来了，如果坐不上，就得等二十分钟后，所以没找地方避雨，想赶上那班公交。
路上的行人有些连伞都没有，狂奔起来，街道上一辆辆车也罩在了水幕里，闻雨落瞥见前方一个老婆婆正在费力地骑一辆堆满水果的三轮车，可是轮胎好像没气了，她骑半天都没让三轮车动多少，还不小心撞到了路边的台阶，好多圆滚滚的橘子和苹果从三轮车上滚下来，撒了一地。
“吾额苏谷！”老婆婆喊出这句时，是用的明城口音，透着一种嘶吼。
闻雨落忙举着伞冲过去，“婆婆别着急，我帮你捡回来！”
“吾额苏谷！吾额苏谷！”老婆婆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停下了三轮车，从车上下来，弯下微微驼的背去捡地上的水果。
水果撒得满地都是，风又很大，闻雨落捡水果的时候，伞到底还是没拿稳，飞了出去。
老婆婆身上披着一件雨衣，行动也不是很方便，闻雨落看她特别着急，很心疼掉落地上的那些水果，放弃了去追伞，淋着雨继续帮她捡水果。
……
“宁总，您可能要等一会儿了，我们齐总还在赶来的路上，这雨来得突然，他可能要迟一些，这是我带来的策划案，您可以先过目。”
一家茶室里，一位衣着鲜亮的白领丽人盘腿坐下，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份文件，恭敬递给对面的宁氏集团总裁宁明决。
最近宁氏要跟富诚药业合作共同开发一个项目，今天约在墨竹茶室会面，只不过富诚药业副总的秘书先到了，他本人因为出差，下了飞机从机场朝这边赶过来的，这会儿还在路上。
宁明决脸色十分地淡，没有看那份文件的意思，而是脸朝向窗外：“等你们齐总来了再谈吧。”
“好，好的，那宁总您先喝茶暖暖胃。”对面的白领丽人忙起身，给宁明决倒了一杯热茶。
之后她起身离开座位，去到一边再次给自己顶头上司打了一通电话，告诉对方宁明决脸色并不是太好，问对方还有多久能到。
宁明决看着窗外，很快注意到外面的那一幕场景。
身穿浅色外套，牛仔长裤，身材纤瘦的女生蹲在地上努力捡起地上的水果，一个接着一个，被她抱在手臂满满当当，实在捡不下了后，起身小跑送去那辆三轮推车上，旁边那位老婆婆似乎是那辆三轮车的主人，她动作迟缓，地上大半的水果都是那个女孩儿捡的，费了一些功夫，地上的水果终于捡完了，老婆婆在朝那个女孩道谢。
“太谢谢你了小姑娘！”老婆婆瞅着闻雨落，充满感激。
她身上的雨衣被雨水打得有些歪斜，闻雨落抹了下脸上的雨水，帮她把雨衣扯正，说道：“没事婆婆，雨很大，你快回家吧。”
“我三轮车没气了！”老婆婆有些无奈又气鼓鼓地说。
闻雨落扭头看了看，说道：“那附近有没有修车的地方？我帮你推过去给轮胎把气打上！”
“不用的！”老婆婆似乎刚想起来什么，她小跑过去在三轮车上一个泡沫箱子里翻出一个打气筒，“我忘了有这个了！用这个打气就可以了！”
之后闻雨落就帮着老婆婆蹲下拧开没了气的那只轮胎的孔帽，用那只打气筒打气。
轮胎被充上气后，三轮车就恢复灵活了，老婆婆拿了把伞给闻雨落，为了表达对她的感谢，而且雨下得太大，闻雨落不能再淋雨了。
闻雨落知道一把伞值不了多少钱，可是老婆婆是做小本生意的，就像她外婆还在世的时候，拿了对方的伞，坚持用手机扫了一下她三轮车上挂着的一张付款二维码，给对方转了二十块钱过去。
之后才拿着老婆婆的伞往公交站走。
……
“那不是，闻小姐吗？”坐在宁明决右边的李贤源没忍住出声。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窗外车流穿梭，道路上一起捡水果的年轻女孩和老婆婆很容易看见。
很多人忙着避雨，行色匆忙，只有那小姑娘有耐心去帮那位老人家把水果都捡了。
淋着雨。
“她怎么会在这？”宁明决问了一句。
“宁总，要不要我出去问问？”李贤源说。
因为闻雨落帮完那位卖水果的老婆婆，就过马路去了对面的公交站台，站在那里在等车。
宁明决沉默了片刻，回道：“不用。”
李贤源还想说什么，看了看宁明决的脸色，到底憋在了心里没说出口。
他们等的人这会儿也到了，看见身影匆匆忙忙正赶过来，宁明决收回看窗外的视线。
*
全身湿漉漉的那种感觉很不好受，尤其是现在天很凉，闻雨落打了声喷嚏。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错过那班公交车了，只能等下一班，而下一班至少要等十五分钟。
嗡嗡。
徐云阔发来的信息。
X：【上公交了没？】
闻雨落：【还没，这里下雨了。】
半米之外，没有公交站台雨棚的遮挡，雨珠纷纷扬扬，不顾一切地砸落在地上。
闻雨落录了一个三秒的下雨小视频发给徐云阔看。
X：【下这么大。】
X：【打车回去，别等公交。】
说完这两句，像怕她节约舍不得钱似的，还把打车费转了过来。
X：【快点。】
“阿嚏。”闻雨落又打了一声喷嚏，确实很冷，主要是她现在全身几乎是湿透的，如果真的继续等公交，回学校肯定要感冒，正好有辆出租车过来，她伸手想拦下来，但是这会等出租的不止她一个，那辆车被站在她前面一些的一个男生抢先了，再等了一会儿，新的一辆出租过来，闻雨落才成功拦下上到车里。
“到哪儿啊小姑娘？”司机问。
闻雨落回：“明城大学。”
*
最后闻雨落还是感冒了，因为就算打到了车，一直开到学校也用了差不多两小时，跟坐地铁和乘公交车没差多少。
当晚闻雨落就发了高烧，吃完感冒药后，在宿舍昏睡过去，睡得很沉，徐云阔打的电话她一个没听见。
夜里十点，是被室友钟雪摇醒的。
“小落，小落，你没事吧？醒来一下！”钟雪脚踩在凳子上，扒着闻雨落上铺的床，抓着她肩膀摇了摇。
“嗯？”闻雨落昏昏沉沉地醒来，“怎么了？”
她头很沉，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又好像根本没睡够。
“徐云阔电话打到我手机来了，他说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我们打电话你也不接。”钟雪之前跟木子然都在图书馆自习，十多分钟前却突兀地接到徐云阔打来的电话，说联系不上闻雨落，问她们有没有闻雨落消息。
她们之后便也给闻雨落发信息加打电话，但是同样联系不上，就决定回宿舍来看看闻雨落在不在宿舍。
没想到人在宿舍里睡得不省人事，往她额头摸上去，还特别地烫。
闻雨落没精神地从床上坐起来，“我没事。”
她把手机抓过来，确实有好多个未接来电。
徐云阔打的，还有钟雪她们打的。
“真的没事吗？你发烧了呀，吃过药了没？”木子然也来了床边，问道。
“吃过了。”闻雨落说。
“但是好像没效果呀。”钟雪说。
“没事，我等会儿吃点退烧药。”闻雨落也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确实有些烫。
“真的没事吗？要是有事你就说，我们可以陪你去医院。”木子然说。
闻雨落不太想麻烦别人，摇摇头，“不用。”
“真没事，小感冒。”说完这句，她看了下时间，现在都十点过了，她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在床上睡着的了，想下床去上个厕所。
“好吧，那你快回一下徐云阔电话吧，他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可担心你了。”钟雪说。
闻雨落点点头，“嗯。”
一道来电紧接着就弹进了手机，她还没打过去，徐云阔新的来电打了进来。
钟雪和木子然都能猜到应该是徐云阔打来的电话，相互看了一眼，弯了弯唇，没跟闻雨落说什么了，转身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喂？”闻雨落接起电话，嗓子有点干哑。
“你室友说，你在宿舍睡着了？”徐云阔的声音不同于往常的平静慵懒，有些冷沉，又浑重磁性。
“嗯，睡太沉……闻雨落回。
“感冒了？”这是徐云阔猜测的，不然正常睡觉不会睡这么沉。
“嗯。”闻雨落应。
徐云阔把电话挂了，很快他打了一个视频过来。
闻雨落有点犹豫，她现在刚醒，不知道形象是什么样的，到底是女孩子，并不是完全没有形象包袱，更何况徐云阔现在还是她对象。
但是又很没精神，管不了那么多，闻雨落还是接起了电话。
因为钟雪和木子然她们回来了，宿舍里的两根灯管都打开，光线很亮，即便闻雨落的床有遮光罩，还是能投进一些光线。
视频电话那头的徐云阔，便从镜头里看见一张有些苍白的脸，形状好看的唇血色也少，只不过依然还是美的，一种病态的美，以及让人心疼的美。
“吃过药了没？”男人问。
闻雨落点点头，“吃过了才睡的。”
“那症状有没有好点？”
“有。”
“你的感冒是什么症状？”
“头……精神。”
“没流鼻涕和咳嗽？”
“有点流鼻涕。”回完这句，闻雨落拿起枕头边一包纸巾。
“宿舍里有没有体温计。”
“没。”
徐云阔一下子问了她好多问题，之后没再跟她说什么了，道：“行。”
“我先挂了，现在在机场，马上要登机了。”
“机场？”闻雨落疑惑，才发现他那边镜头有些晃动，看不清楚背景，但是仔细看，环境很像是在机场。
“嗯，十点二十的飞机。”
“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闻雨落说。
“一样的。”徐云阔道，“反正比赛已经比完了。”
“可是……”
现在坐飞机，从聿城到这边要飞两个小时，飞机落地得十二点半了。
“你休息吧，不用管我，落地我会给你发信息。”徐云阔说。
机票都已经买了，说再多已经没有意义了，闻雨落回：“嗯……”
“好吧。”
之后便跟徐云阔挂了电话，闻雨落下床上厕所。
额头这会确实很烫，闻雨落上完厕所翻了翻药箱，发现并没有退烧药。
她没买过这玩意，抽屉里只有一盒治风寒的感冒药，她之前吃的也是这个，这个药似乎没有退烧的作用。
她问了下钟雪和木子然，她们也没有，想着就硬扛吧，多睡点觉，可能明天醒来就好了。
重新爬回了床上，捂回被子里。
渐渐的脑袋又很沉，快要睡着。
并不知道有人敲了宿舍的门，木子然去开的门，之后她踩在凳子上喊她，“小落，小落，快醒来吃点退烧药再睡，徐大神喊人给你买了大包药送过来！”
第29章 THREE
闻雨落半梦半醒中， 还以为是幻觉，或者是梦境，木子然又喊了几声， 闻雨落迷迷糊糊醒过来。
“徐大神给你送药来了，快下床吃点退烧药再睡。”木子然说。
钟雪人已经在床上了， 她比木子然先洗澡， 忍不住从帐子里钻出一颗脑袋， “谁送过来的啊？不可能是徐大神本人吧？徐大神说他人在聿城，没在学校。”
她十分好奇，刚才戴着耳机在打游戏，一局刚打完，耳机里安静下来，才听见木子然在喊闻雨落，之前也不知道有人敲宿舍门了。
“一个女生， 我不认识， 她说他进宿舍楼的时候， 一个男生喊住她让她帮的忙，那个人说他是徐云阔的朋友。”木子然说。
“太贴心了，我们徐大神真是太贴心了！”钟雪感叹。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闻雨落已经拖着有点沉重的身体慢吞吞爬下了床，木子然将那包药放在了她的书桌上，确实是好大一包药， 有点夸张了， 闻雨落走过去将塑料袋揭开， 里面分为几个小塑料袋， 其中一个袋子里装的专门是退烧药，还有一盒退烧贴， 另外的袋子里有消炎药和普通感冒药，还有一瓶枇杷膏和一瓶维C。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量体温的体温枪。
“……”
徐云阔也太浪费钱了。
脑袋昏沉，嗓子也跟被劈过一样，吞咽唾沫的时候很难受，像梗了什么东西。
闻雨落对着这包药走了会神，拿起水杯。
水杯里只剩下一丁点水，并且是凉水。
闻雨落懒得去弄热水，从袋子里拿出一盒退烧药，可是打开完包装盒，她再度盯了眼那包药。
还是用热水喝药吧。
她心想。
朝饮水机那走去了，将饮水机后面的热水开关打开。
钟雪趁着下床上厕所的时候，忍不住凑来闻雨落桌前，“啧啧啧，徐大神男友力真是MAX，啊啊啊怎么连体温枪也买了！小落，你快用这个量下体温。”
闻雨落嗯了声。
她没用过这个，并不知道怎么用。
钟雪热心帮她装上了电池，之后把体温枪凑到了她额头前，隔着一点距离，之后滴了一声，体温枪量体温的速度要比体温计快许多，不用等上好几分钟，对着额头打一下就好了。
“我去，39.8，高烧啊，怪不得你睡那么沉。”钟雪有点咂舌。
“你怎么会发这么高的烧啊？”
“之前下雨，我淋了雨。”闻雨落简略回。
“那也有点太严重了，没想到你身子骨还挺弱，快吃药吃药。”钟雪说。
闻雨落点了下头。
那边水应该快热好了，闻雨落拿上水杯，走过去接水。
*
闻雨落吃了点退烧药还有消炎药，之后拿上一片退烧贴爬回了床上。
手机一直放在床上，刚才她下床的时候并未想到带下去，所以这个时候才拿到手机，点开微信。
想给徐云阔发消息。
她看了下时间，才十点四十，十一点都还没到，这会徐云阔肯定在飞机上。
不过她还是给他发了信息过去。
【药收到了，也吃了。】
【买太多了。】
【刚刚贴了退烧贴。】
【凉凉的，但不冰。】
【舒服一点了。】
【头没那么痛了。】
【好困，我要继续睡觉了。】
夜里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这一条，手机挨在闻雨落耳边，她昏沉沉地重新睡着过去。
梦境很深，又虚又实。
“我跟你说，你得了你妈我的好样貌，这小脸蛋长的，乖得不行，比你妈小时候还好看，等会儿啊，你那富豪爹一从里面走出来，你就冲过去抱住他，不管他怎么赶你你都别松，就冲着他喊爸就行了，这么漂亮的脸不能白长了，你爹要愿意把你带去身边养，你可就是我的小金库，记住我说的话了啊。”
闻秀竹那次带她去燕城玩，到底还是贪心动了心思，不想玩一趟就带她走了，想再从宁明决那套一点钱。
原本机票已经订好了，她临时改变了主意，推迟了航班，将她再次牵去了宁氏集团的办公总部大厦前。
“爸爸真的会认我吗？”那时候的小闻雨落还抱着幻想。
至少在外婆的描述里，生活在燕城的有钱人父亲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外婆骗她说，对方给她写过信，只不过她还不识字，所以想等她识得全部的字，再把那些信拿给她看。
对方工作很忙，才抽不出时间来看她。
但是心里是记着她的。
闻秀竹根本没回答她那个问题，她跟女儿的交流一直是粗暴又简单的，看见人终于从公司里走出来了，拍了下她脑袋：“出来了，快去！”
看她不动，她把她往前推，“快去啊！按照我说的做！”
小闻雨落捏了捏拳头，紧张又迷惘，看着那边的方向，拔腿跑了过去。
很成功地抱住了对方的膝盖，她清脆地喊出“爸爸！”
宁明决先是错愕，之后整张脸黑了下来，神色冷沉如冰窖。
“松开。”声音平淡。
小闻雨落仰着头，清晰地看见了对方嫌弃和厌恶的脸色。
他那双眼睛冰冷又没有温度。
看她像看一个脏东西。
*
耳边嗡地振了下，闻雨落醒了过来。
周围黑漆漆，宿舍里熄了灯，钟雪和木子然她们俩应该都已经睡了。
闻雨落将手机拿起来，是徐云阔发来的信息。
他下飞机了，现在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正好走到凌晨十二点半。
闻雨落拿着手机打字：【好。】
机场里空旷安静，落地窗玻璃外，停着零星几架飞机，徐云阔行李还没取到，刚上快速通道，惊讶于那头的人能秒回。
X：【怎么醒来了？】
【可能之前睡多了。】闻雨落回复。
发现退烧贴还贴着，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效果了，反而变得温温热热，闻雨落伸手扯了下来，她白皙额头留下浅浅的印子。
【好点没？】徐云阔问。
【好多了，头不晕了。】
【那就好。】
【你刚下飞机吗？】
【嗯，在去拿行李的路上。】
【烧退了没？】他又问。
【应该退了吧。】
闻雨落轻轻翻了个身，握着手机给徐云阔回信息。
【用体温枪测一下。】
【体温枪没带上床。】闻雨落懒得下床去拿，她身体还很疲软。
聊天框那头陷入安静，过了一会，重新弹出新信息。
【感冒了得好好养一养，明天早上的课要不要请假？】
【不用，没那么严重。】闻雨落回。
她还没因为感冒请过假，这根本是她没考虑过的。
【行。】
【那你继续睡觉吧，生病了得休息好，我要出机场了。】
【明天我来接你去上早课。】
闻雨落纤细浓密的睫毛扇动，回复：【好。】
不知道为什么，跟徐云阔聊完天，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被填补了许多。
睡意好像又袭来了，她落下手机，重新睡着过去。
隔天早晨，闻雨落没有被闹钟叫醒，而是被同样有早课的木子然叫醒的，她说道：“小落，你需要我帮你请假吗？”
昨晚看上去闻雨落感冒很严重，所以她觉得还是应该问一下。
闻雨落倦懒摇摇头，“没事，不用请假。”
“那你再睡一会儿可以起来了，我记得你周一也有早课的。”木子然说。
闻雨落忙翻身坐了起来，“嗯。”
之前闹钟好像响过两回了，都被她按关掉。
木子然还要去刷晨跑，她没跟闻雨落多说了，她已经洗漱完了，背上书包先出了宿舍。
闻雨落看了下时间，现在时间还早，她周一的闹钟是早就设置好的，比较早，昨晚没改，就想闹早一点多闹几次把自己吵醒，怕又睡得不省人事什么都不知道。
闻雨落下了床，开始洗漱和换衣服。
动作有些慢，之后再把药吃了，以及量了一□□温。
烧退了一些，睡了一晚上，现在体温降到37.9。
还是有些烧，不过状况好很多了。
徐云阔给她发信息过来了，人已经在楼下。
闻雨落把两盒药装包里，以及徐云阔买的那个体温枪也带上，之后穿上一件外套，拿着包出门下楼。
她发现这次徐云阔没骑他那辆红色的机车过来，而是刷的一辆共享单车。
见上面，徐云阔把人打量了好一会。
闻雨落今天没披着头发，选择将乌发都拢起来扎成马尾，这样看着更精神一点。
不过才一晚上，气色明显没恢复多少，以往她两瓣唇最是红艳，引得人很想一尝芳泽，白嫩的脸也会透一层淡淡的粉。
现在却显得有些苍白。
气息靠近，徐云阔宽大的手掌摸到闻雨落额头上。
之后又用额头贴了贴，“有些烫。”他声音沉。
“没有吧，我用体温枪量过，已经降温了。”闻雨落说。
“带了吗，体温枪。”徐云阔说。
“嗯。”
徐云阔摘下她背上的书包，自己从里面找出体温枪，好像要亲自给闻雨落测一下才放心。
他拿着体温枪对准闻雨落白皙的额面打了一下，看见上面显示37.9。
“低烧。”男人说。
“嗯。”
徐云阔捏了下她的脸，给她把体温枪装回去。
“你今天怎么没有骑机车？”闻雨落问。
“那玩意风大，今天用自行车送你。”徐云阔抬起手腕看了下表，这会时间还早，他视线重新落回闻雨落脸上，低头亲了下去。
吻来得直接，也没什么预兆，闻雨落愣愣站着，徐云阔抱住了她，又亲了一下。
正是上早课的点，从宿舍楼里出来的学生一个接一个，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但是视线太多，闻雨落耳根红了起来。
“我说，我才不在一天，你就把自己弄感冒了。”亲完，他扯了扯她的耳尖。
徐云阔是周六中午走的。
他身形太过高大，抱着的姿势往她身上渡了很多体温，他身上的气息也有些好闻，有股淡淡的松木香。
闻雨落眼睫颤了颤，也在质疑他：“我说，”
“我都感冒了，你怎么还亲。”
“不行？”徐云阔凑近。
他又亲了她一下，声音磁沉，“把你身上的病毒分我一点儿才好。”
第30章 THREE
徐云阔骑着共享单车带闻雨落去了学校一食堂。
徐云阔点了一笼灌汤包， 两杯豆浆，闻雨落买的山药粥。
她今天早上特别想喝一碗热粥。
除此之外，对其他的早餐没有太多胃口， 这几样东西都是徐云阔去取的餐，餐具也是他拿的， 一一摆放在了方形的餐桌上， 闻雨落正低头喝着热粥， 说是还想买点其他吃的徐云阔回来了，先是脸上一热，他将什么热乎乎的东西贴到了她脸上，闻雨落扭过头，他手里拿的是一个带壳的水煮蛋。
用一个很小的透明塑料袋装着。
“怎么买的是鸡蛋？”闻雨落说，她记得徐云阔不喜欢吃鸡蛋，有次他们在四食堂的二楼吃饭， 那的自选菜窗口是最热门的， 因为掌厨的厨师手艺很好， 其中番茄炒鸡蛋这道家常菜最受欢迎，明大的学生很多尝过那个窗口这道菜的，都会留下“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番茄炒鸡蛋”这句评语，那次她就想去尝尝，但是徐云阔没点这道菜，因为他说他不喜欢吃鸡蛋。
“给你买的， ”徐云阔道， 他从塑料袋里将那个水煮蛋拿了出来， 往桌上敲了敲， 壳碎了，之后慢条斯理开始剥， “这玩意儿增强免疫力的，你以后可以每天吃一个。”
“……”
闻雨落安静喝粥。
徐云阔是真的很有耐心，他帮她把那颗水煮蛋细致剥完了，露出光滑软嫩的蛋身，之后递到她面前。
闻雨落现在只想喝粥，对鸡蛋没有什么胃口，但是想着这枚鸡蛋是徐云阔为了她辛辛苦苦剥的，就伸手接过了。
但她什么话也没说，神色的表现能让徐云阔瞧出什么。
“要吃不完，剩下的我吃。”徐云阔看着她说。
一个水煮蛋而已，平时闻雨落肯定能吃完，但是今天真的没有胃口，她先没回答徐云阔，低头咬了一口鸡蛋。
有的人干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即便是在生着病的情况下。
徐云阔跟往常一样喜欢看闻雨落吃东西，尤其这会儿，小姑娘脸色明显有点勉强，对他给她剥的那颗水煮蛋并无兴趣。
可又不会娇气地选择拒绝。
温顺，又很乖巧。
“好了，给我吃吧。”徐云阔扯了扯唇，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去。
闻雨落看他一眼，确实吃不下去了，不过她也吃下去一半了。
“你不会嫌弃吗？”闻雨落说。
“应该没男生会嫌弃自己女朋友吃过的东西。”徐云阔再次对她招了招手，神色认真，一点没有说谎的痕迹。
“……”
他都这么说了，闻雨落没犹豫了，将没吃完的那半边鸡蛋落到他手上。
徐云阔接了鸡蛋后，直接扔进了嘴里，他白皙的左边面颊微微鼓了起来，神情看着确实毫无半分嫌弃，吃得很理所当然。
闻雨落看了看他，低头继续喝粥。
碗里的粥热气还很足，一口下去，跟之前一样，从舌尖一直暖到喉咙。
“对了，你那个比赛最后怎么样？”想到这个，闻雨落问。
昨晚脑袋很晕，她都忘了关心一下徐云阔挑战杯的比赛结果。
“很顺利，进入了复赛，并且参赛的所有小组里，我们那个小组的成绩是第一。”徐云阔大口吃完一只灌汤小笼包，回道。
闻雨落弯唇笑了笑，“恭喜。”
徐云阔盯了盯她那张一笑起来哪怕挂着病容也明媚横生的脸，扯了下唇，“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
“你男朋友我，从小到大，凡是参加的比赛，没有不拿第一的。”
“……”
“嗯，你是一个变态。”闻雨落给出一个很中肯的评价。
每次听徐云阔说这种自恋的话，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违和，只是觉得他真的是上天的宠儿。
什么都好。
什么都厉害。
“变态？”徐云阔笑了一声，没否定闻雨落这个称呼，“嗯，算吧。”
*
在食堂一起吃完早饭出来，徐云阔重新刷了一辆共享单车。
闻雨落再次坐到了共享单车的后座，被徐云阔带往她要上课的那幢教学楼。
赶早八的学生很多，密密麻麻遍布在校园里，不少人也是骑着自行车的，以至于闻雨落和徐云阔再次成为了焦点。
路上很多人都在看他们。
“你觉得这对眷侣能在一起多久？”人群里有人向同伴提出这个问题。
“不知道啊，他们不是刚谈没多久嘛，我看论坛上说，徐云阔天天接闻雨落上早课，他没早课的时候也接，简直模范男友。”
“可是闻雨落除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或许她是妖怪化形的？给徐云阔下了迷魂药，她那个长相真的好像，反正你要是仔细看她照片，真的会发现她长得很妖气，一般男人都抵抗不了的那种妖气。”
“徐云阔又不是一般男人。”
“可他是个男人没错啊。”
“男人有几个不喜欢漂亮的。”
*
“我进去了，你回宿舍补补觉吧。”这会儿已经在闻雨落等会要上课的教学楼前，闻雨落等徐云阔把自行车上的脚撑踢下来，对他道。
“补觉？”徐云阔捏了下她的脸，“为什么。”
“你昨晚凌晨才下飞机，今天又起得很早。”闻雨落说。
徐云阔今天早上并没有早课，应该说整个早上都没有，他周一早晨的课表是空着的，但是昨晚还是连夜赶了回来。
“不困，准备去图书馆敲会儿代码。”徐云阔道，揉了下她的头发，“快进去吧，铃都要打了。”
周围还有一道道目光，每次徐云阔送她，都会引起注意，闻雨落便没跟徐云阔说什么了，“嗯”了声。
刚准备转身往教室里走，唇上一热，徐云阔低头亲了下来。
亲了两口才收。
闻雨落黑睫颤动，等他亲完，转身，往教学楼里去了。
听见铃声打响，她拔腿小跑起来。
徐云阔手伸进裤兜里，微微摩挲着里面的打火机，盯着闻雨落的背影。
见她进了一楼某间教室没了身影，才重新跨上之前骑过的那辆共享单车离开。
*
以往早八的课，闻雨落听得都很认真，早上的精神也比较足，但是今天的状态无法跟往常相比。
大概是早上起床后吃的那两颗感冒药起药效了，她有点犯困起来。
特别是上到后半节课，脑袋跟灌了铅一样，闻雨落勉强做了会笔记，实在是太困，看了看讲台上正在讲课的老师，左手撑住下巴，打起瞌睡。
“好了，这个知识点讲这么多你们应该懂了，现在我放一道例题给你们做，”台上的老师把ppt调到了下一张，“你们先看看题目吧，一会儿我抽同学起来告诉我答案。”
闻雨落已经听不清台上在讲什么了，脑袋越来越沉。
直到听见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闻雨落，闻雨落？”
大学里都是走班制，并且一堂课可能有上百号人一起上，以至于很多老师其实认不全班里的学生，但是闻雨落那张脸太漂亮，出了同门课的学生，只要有上课前抽点名习惯的老师都会留意到，自然轻易就记住了她的名字。
这门正在上的民法课老师张国涛也是如此。
他扫见闻雨落在打瞌睡，故意喊的她。
闻雨落被他喊醒了过来，迟钝地站起来，在极短的时间内，困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刺激的清醒。
她看着讲台，身体微僵。
阶梯教室里一双双视线都投到了她身上。
“闻雨落同学，你跟老师说一下，这道题应该选哪个答案啊？”张国涛用激光笔点了下投影屏上的那道题。
是喊人做题……
这是张国涛的惯例了。
每节课几乎都要喊人起来做例题。
闻雨落之前在犯困，根本还没省题，她便将视线投在那道题目上。
挺长的一道题，有五行那么多，闻雨落努力镇定着想把题快速扫完，而不是随意蒙一个答案。
“怎么，不会啊？这道题不难啊。”张国涛看了看她，拿起课桌上的水杯拧开，说完那句先喝了口水，之后内涵道：“上课开小差，不会很正常。”
“闻雨落同学，昨晚没睡好觉？在我课上打瞌睡。”
“……”
“选C。”坐在前排的一个女生用书捂住脸，扭头给闻雨落报答案，想帮她解围。
闻雨落看完题目了，回答道“选A。”
张国涛再度注视她，“选A是吧，你确定？”
“嗯。”
“这道题应该选C吧，噗，蒙错了。”教室里有声音道。
“不错啊，还答对了，没错，这道题选A。”张国涛落下手里的水杯，对闻雨落问：“那说说看，为什么选A呢？其他答案又错在哪。”
“……”
教室里响起一些议论声，张国涛敲敲讲桌的桌面，“安静一点儿。”
大家重新安静下来。
闻雨落开始给为什么选A的解释：“甲公司和乙公司签订的《合作意向书》性质是预约，具有法律约束力，自然B是错的，甲公司取得建设用地使用权后拒绝与乙公司签订《合作开发合同》构成了对预约合同的违约，应当承担预约合同的违约责任，但是不能请求支付《合作开发合同》的违约金，所以A正确，C错误，最后D也是错的，是因为乙公司的《合作意向书》向甲公司支付了200万元的“预付款”，双方对于“预付款”的性质既未明确约定为“定金”，也没有约定处罚的内容，因此这200万元并不属于定金，甲公司没义务向乙公司“双倍”地去返还预付款，所以D是错的。”
“……”
教室里一下子更加静悄悄。
闻雨落说得太通畅了，都不带卡壳，这像在课堂上开小差打过瞌睡的人吗？不像啊！张国涛是看错了吧！
“很好。”张国涛眼底露出赞赏的目光，笑了笑，“看来我们闻同学，开小差也是不影响听课的，这分析得比答案书上的还全面。”
“……”
“坐下吧，回答得很好。”张国涛道。
“……闻雨落轻应完这一声，坐回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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