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为所动


    在众目睽睽之下, 听她说出这种忤逆的话,苏建国瞬间黑脸,“腾”得一下站起身, 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叶洁走进来, 扬声附和道:“鸢鸢说得对, 你管好亲生那个就行了, 这里有我呢,就不用你操心她的事。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苏建国不自然地咳嗽一声,站在那里没接话。


    苏爱民见状,忙安慰他:“爸,小妹只是心直口快,您确实该管管小雪那孩子,她把咱大院搅得天翻地覆, 早晚会出事。”


    苏建国蹙起眉, 其实早对赵小雪心生不满, 只不过看在张兰娟的面子上才没采取措施。


    每当赵小雪惹祸的时候,他总会想:如果苏鸢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该多好?


    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总怕她的家人找来,到时候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忌惮于苏鸢的真正背景, 苏建国重新坐回椅子上, 脸色有所缓和, 面对苏爱民沉声道:“小雪心性不定, 实在不行,也送她下乡插队, 磨炼几年再回来。”


    苏家两兄弟都很赞同,连地方都替她选好了,“我看鹏城很不错,气候宜人,当地也没有熟人,挺适合磨炼心性。”


    苏建国思忖片刻,点头同意,仿佛这只是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苏鸢有点懵,因为书中没有这段剧情。


    见气氛有所缓和,文燕赶紧把她拉进卧室,不想让她再去招惹苏建国。


    “你胆子真大,连他都敢惹。”


    在苏家,那可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文燕对苏建国也犯怵。


    但苏鸢早已脱离苏家,并不害怕,“是他先没事找事的,就别怪我不给他留情面。”


    怕屋子里的墙不隔音,文燕把她往里面拽了拽,小声道:“你刚刚听见没?赵小雪要倒霉了,我估计妈也保不住她。比起亲情,咱爸更看重权势,动起真格的,谁都不好使。”


    关于这一点,苏鸢很认同,就连亲生子女,有时候也会成为他的棋子。


    “对了,三哥过年没回来吗?”


    提起苏家老三,文燕撇嘴摇头,“我听说,他和某位首长的女儿走得很近,咱爸乐见其成,今年没让他回来过节。”


    苏老三无论样貌还是性格,最像苏建国,所以是苏家最受宠的孩子。


    苏鸢对这个三哥没多少感情,只因从小到大,他和傅墨白是死对头,比萧祁还严重。


    文燕接着说道:“前段时间,他打电话还问起你,听说你下乡了,跟咱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给咱妈吓得不敢多说一句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发火。”


    “……”苏鸢有些不敢信,在她的印象中,她和苏老三是真生疏。


    这时,房门被敲响,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鸢去开门,只见邱野笑呵呵地站在门外,挠着寸头问:“弟妹,那件事,你帮我问了吗?”


    见他如此着急,苏鸢想笑,“在回答你之前,我要弄清楚一件事。”


    “你说,无论是啥,我保证实话实说!”


    苏鸢把沈晴提出的问题又重复一遍,并让他想好了再回答。


    邱野听了长舒一口气,说:“我以为是啥事呢,真把我吓够呛!你放心吧,我娶媳妇当然是让她随军,哪可能留她在家守活寡呢?再说我家还有一兄一弟在照顾,怎么都轮不到媳妇。”


    听他这么说,苏鸢很满意,于是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明天我约你俩再见一面,就当是相亲,能不能成,只能靠你自己了。”


    邱野眼前一亮,连忙感谢:“弟妹,如果我俩真成了,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恩人,傅墨白都得靠边站!”


    苏鸢笑言:“你这话我可记住了,如果哪天让你选边站,你千万不能反悔。”


    “我邱野顶天立地,绝不反悔!”


    把他送走后,文燕凑过来,啧啧称奇:“你行啊,来这儿没几天,都开始当红娘了,比在京市强多了,那时候的你不爱言语,现在活泼多了。”


    回忆过往,苏鸢也觉得自己变化挺大,“可能这里山美水美,更适合我。”


    傍晚。


    大家围坐在餐桌前,傅墨白为苏建国斟酒,并指着桌上的两道炒素菜,介绍道:“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您先尝尝。”


    苏建国抬眸看他,不动声色。


    苏爱民见状,夹起一道素菜尝了尝,直夸他的厨艺不错!


    傅墨白为他斟完酒,坐回原处,没去在意对方吃不吃。而是笑道:“只要鸢鸢喜欢吃,我可以天天做。”


    苏建国冷哼一声,用筷子去夹另一道,也是离自己最近的素菜,刚放进嘴里,很快又吐了出来。


    “这菜太咸,你放了多少盐?”


    傅墨白装作无辜道:“咸吗?我按照平时那么做的。要不您喝口白酒,能解咸。”


    “我不喝,怕你给我下毒。”苏建国扔下筷子,脸色黑沉。


    见他又要发脾气,苏家兄弟很心累。


    “爸,墨白放错调料,他也不知道,要不您再尝尝别的菜,那不是还有一道素菜吗?”


    苏爱民把刚刚尝过的素菜放到他面前,就怕他再起什么幺蛾子。


    叶洁坐在他对面,嗤笑一声道:“那么多荤菜你不吃,非得吃素,还这么多事儿,下回别出来吃饭了,惹得人人心里不痛快。”


    “……”苏建国紧抿嘴唇,没吭声。


    心想:到了一定年纪就要懂得保养身体,她一个乡下女人知道个屁?


    幸好,眼前这道素菜不怎么咸,还是可以吃的。只不过味道太甜,也不适合他的口味。


    其他人看见他动筷子了,也都纷纷举杯,苏爱军夹起一块五花肉,忍不住夸赞道:“这五花肉做得太好吃了,肥而不腻,还特别香,真是下饭。”


    一句句夸张的说辞,听在苏建国的耳朵里,无比刺耳,他看着眼前的炒素菜,忽然觉得无法下咽。


    而其他人像是故意气他一样,吃得一脸满足。弄得他也想尝尝那些荤菜,但终究放不下脸面……


    晚饭过后,送走所有人。


    苏鸢主动挽上男人的手臂,笑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真是太坏了!”


    傅墨白看向她,一脸无辜道:“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你再装,我可不理你了。”


    男人轻笑,终于承认,他的确往那道素菜里放了不少盐。


    知道他在为自己出气,苏鸢很感动,“走吧,咱们进屋。你累了一天,我帮你松松骨。”


    傅墨白挑眉,“你还会松骨?”


    他不太敢信。


    “这有什么呀,我跟大院王大夫学的,肯定不能把你按坏了。”


    说着,她把人拽进屋,没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趴在炕上,背对着她,不放心地说:“还是别松了,我怕把你累到。”


    苏鸢洗净双手,走到他身旁,柔声安抚道:“别怕,如果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


    傅墨白把脸埋在枕头里闷笑,不由得想起前晚,也曾说过相似的话。


    苏鸢怔了怔,也想到那个片段,瞬间小脸儿通红,幸亏他背对着自己,都看不见。


    “快别笑了,一会儿有你哭的。”


    她先是从颈椎按摩,再到肩胛骨,按了五六分钟,还不忘询问他的感受。


    男人忽然翻过身,握住她的手腕拉至胸前,深深看向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哑声问:“今天穿没穿港城那件小衣服?我想看。”


    还没等苏鸢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已倾身贴近,自顾自地呢喃:“算了,还是我亲自检查吧。”


    “……”


    第二天,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房间。


    苏鸢又睡到中午才悠悠转醒。


    苏家人今天回京市,想到还要送站,她揉了揉酸软的腰肢,快速穿好内搭,围着棉被问向卧室外,“傅墨白,我的毛衣呢?”


    男人闻声走进来,从炕箱里拿出一件崭新的红色毛衣,递给她。


    “原来那件我洗了,你穿这件吧。”


    苏鸢接过衣服,看着上面的麻花结,就知道这一定是百货大楼里卖的成品。


    “你什么时候买的?真漂亮。”


    见她喜欢,傅墨白展露笑颜,“前几天刚买的。我看你不给自己买衣服穿,那就只能由我来买。”


    苏鸢摆弄半天麻花结,是越看越喜欢,最后让他出去,说自己要换衣服了。


    虽然他们是夫妻,但当着他的面换衣服,她还是做不到。


    知道她脸皮薄,傅墨白很识趣地离开房间,直到她穿好毛衣走出来,眼底划过惊艳。


    “挺好看的,很适合你。”


    苏鸢对着圆镜子照了照,也十分满意。


    打扮妥当后,两人开着吉普车,朝招待所出发。她还用粮票换了一些当地的土特产,等见了面,交到文燕手中。


    离别在即,两人四目相对,有说不完的话,依依不舍。


    苏建国把傅墨白叫到一旁,意味深长道:“我听说你在这边表现良好,过几年能调回京市。但几年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不如我想想办法,现在就把你调回去,怎么样?”


    靠关系上位,最为不齿。傅墨白严肃拒绝道:“我虽然没多大本事,但也知道做人要脚踏实地,只有这样,才不辜负爷爷对我的期望。谢谢您的好意,我目前只想留在这里,”


    苏建国沉下脸,没想到他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仍选择拒绝,于是不死心地问:“你不和鸢鸢商量一下,再决定吗?”


    “不用,我们足够默契,她会理解我的。”


    见其态度决绝,苏建国暗骂他们不识抬举,枉费自己的一番苦心。


    第42章 开学


    等把他们送上火车, 苏鸢走近傅墨白身边问:“刚刚你们再聊什么?他没难为你吧?”


    男人侧过头对她轻笑:“没有,他刚才说,想把我调回京市。”


    苏鸢听了心中一惊, “你没答应他吧?”


    “没,我还是喜欢做事脚踏实地, 至少晚上睡觉不做噩梦。”


    苏鸢听了, 与他相视一笑, 彼此心中了然。


    从火车站回来,她又去招待所找杨晓红,为其姻缘操碎了心。


    杨晓红明天就要走了,也在等消息。她和沈晴坐在房间内,多少有点忐忑,“你说,那事儿能成吗?鸢鸢今天还没来。”


    沈晴听懂她的意思, 也在犯嘀咕, 嘴上却安慰道:“也许她有事耽搁了, 估计很快就能来。”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苏鸢风尘仆仆赶过来,敲响房门,笑问道:“你们等久了吧?今天有事要处理,所以耽搁了。”


    怕杨晓红不好意思问,沈晴替她问出口, “怎么样?那位邱副营长是什么想法?”


    苏鸢连口水都没喝, 赶紧回道:“他对晓红很有好感, 希望我帮忙牵条红线, 我跟他说了,今晚都来我家吃饭, 算是相亲。”


    对于这个答案,杨晓红害羞垂眸,沈晴也为她高兴,“快快快,你得换身漂亮衣服,第一次相亲,必须要精气神儿十足!”


    苏鸢点头附和:“对,再涂点口红更加好看。”


    三人说干就干,杨晓红翻出新买的丝巾和棉鞋,沈晴找出眉笔和口红,再给她换上颜色鲜亮的衣服。


    经过一番打扮后,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比平常漂亮许多。


    随后,苏鸢领着两人回家,邱野早已等在家中,正跟傅墨白磨叽着。


    “弟妹啥时候回来啊?你看我今天头型怎么样?”


    傅墨白淡淡撇他一眼,实话实说道:“你戴个帽子,看不出有头型。”


    邱野连忙把帽子摘了,又问:“那现在呢?”


    “黑得像块碳似的,也分不清哪是哪儿。”


    “……”邱野心中一梗,立刻为自己辩解道:“我是训练晒的!参军前我也像你这么白!”


    傅墨白表示不信,“我也经常训练,怎么没晒黑?”


    邱野怔了一下,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那,那是你天生长得像小白脸,也就弟妹喜欢你这样的,一点男人味都没有。”


    “你的确有男人味,臭袜子扔哪儿都是,我可要提醒你,这臭毛病得改,不然哪个姑娘能受得了你?”


    听到这话,邱野挠了挠寸头,有些囧:“就让你撞见一次没洗袜子,平时我可是个勤快人,以后绝不可能让媳妇帮我洗臭袜子。”


    听到他的保证,傅墨白比较满意,但依然提醒道:“这是鸢鸢为你介绍的对象,如果真成了,你必须对人家姑娘好才行,不然只会让我媳妇里外不是人。”


    邱野闻言,收起那份吊儿郎当,认证承诺道:“你放心吧,虽然我是个大老粗,但也知道媳妇是用来疼的,绝不会欺负人家。”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我用自己这身军装保证,绝对说到做到!”


    一个小时后。


    双方坐在堂屋内,苏鸢倒了几杯茶水,让傅墨白端给每个人。


    第一次当红娘没什么经验,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幸好沈晴有经验,帮她张罗道:“晓红,不如你跟邱副营长去外面转转,今天天气不错,挺适合外出的。”


    邱野见状,也向杨晓红提出邀请,“我带你去图书馆看看,如果喜欢哪本书,可以用我的名字借走。”


    杨晓红对读书没啥兴趣,却装作很积极,“那太好了,咱们现在就去吧。”


    邱野忙点头应下。


    直到目送两人离开,苏鸢才长舒一口气,感叹当红娘太不容易了。


    沈晴在旁边笑道:“这有啥难的,双方条件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如果看对眼,就让他们单独相处一会儿,成与不成,咱们也说了不算。”


    苏鸢对她竖起大拇指,十分佩服。


    姜松默默听着,突然问沈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沈晴一噎,哪可能告诉他,自己以前是相过亲的,只不过没成而已。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们都太内向,不爱观察周围的人事物,根本不懂人情世故。”


    苏鸢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开始认真反思起来。


    而这场相亲的结果是:邱野和杨晓红正式成为情侣了!


    *


    随着时间的推移,转眼到了开学日。


    在开学前一天,苏鸢把家里的每一处都收拾一遍,就连玻璃也擦得干干净净。


    傅墨白见状,有点心慌,“你干嘛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出远门。”


    她放下手里的抹布,不以为然道:“我就是觉得天气好,心情也跟着不错,想活动活动筋骨。”


    听她这么说,他默默松气,“还是我来干吧,你明天还要讲课,别累坏身子。”


    在结婚之前,两人已商量好,镇中学的工作不会辞。


    如果有空,傅墨白会车接车送。如果没空或赶上天气恶劣,苏鸢会住进镇上租的那间平房。


    傅墨白会尽量车接车送,但还是有些担忧,“不如,咱们养条狗吧,如果我不在,它可以陪着你。”


    苏鸢眼前一亮,“真的吗?去哪里买?”


    “我明天去市场看看,不急,养狗也要随眼缘。”


    “嗯,我喜欢黑色的,最好爪子是白色的,一定特别可爱。”


    “好,如果有那种,我会买下来。”


    想到明天要开始工作了,傅墨白买了一大块猪肉和一条大鱼,准备做一顿丰盛的晚饭给她补补。


    厨房里,苏鸢站在他旁边,帮忙摘菜,“我听说后天有大雨,要不明晚你别接我了,我在镇上住。”


    傅墨白切肉的动作一顿,毫不犹豫地反对道:“这才开学第一天就两地分居,我不接受。”


    此刻,苏鸢看着他,觉得他特别幼稚,忍不住笑,“我是为咱俩好,万一后天雨势太大,不仅耽误工作,还容易出事故,到时候得不偿失。”


    傅墨白听后沉默不语,算是答应了她的安排。


    这一夜,男人难得温柔,一遍又一遍缠着她,令她一直处于云端,余温冗长……


    第二天一早。


    天色渐亮,两人便出发了。


    在吉普车上,苏鸢手里拿着肉馅包子,坐在副驾驶室困得不行。傅墨白为她盖上军大衣,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你先把早饭吃了再睡,一会儿该凉了。”


    经他提醒,苏鸢抬起手,朝包子咬了两口,瞬间香气四溢,人也精神不少。


    “你做的包子真好吃,都能开个包子铺了。”


    得到赞扬,傅墨白弯起嘴角,道:“如果真开,可以叫苏鸢包子铺,专门为你一个人做包子。”


    这变相的甜言蜜语,让她红了脸,快速吃完俩包子,赶紧阖上眼睡觉了。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当到达学校门口时,车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


    傅墨白将饭盒和水壶递给她,叮嘱道:“里面还有几个包子留着中午吃,我一会儿去平房那边看看,晚上再来接你。”


    苏鸢接过东西,惊讶出声:“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明天有雨,今晚我住镇上。”


    “嗯,我知道。我今晚也住镇上。”


    “……”


    苏鸢眨了一下眼睛,顿了几秒问:“如果下大雨,你明天怎么回部队?冒雨开车回去,我不放心。”


    见她这么关心自己,傅墨白笑得灿烂,“不用担心,我等雨停再回去。再说天气预报经常不准,也许明天会是个大晴天。”


    眼见快到上班时间,苏鸢只能先结束这个话题,打算晚上再聊。


    告别傅墨白,她背着挎包,拎着布兜和水壶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一个寒假不见,办公室里热闹不已,大家看到苏鸢纷纷打招呼。


    苏鸢从布兜里掏出一堆喜糖,分给他们,并宣布自己现在是已婚身份。


    人们收到喜糖,都很惊讶。


    “你爱人是谁呀?是每回来找你的那个军官吗?”


    苏鸢点头承认。


    大家对傅墨白印象深刻,全都笑着说“恭喜”。


    今天第一节 是语文课。


    苏鸢又闲聊几句后,便拿着课本走出办公室,朝教室出发。


    经过一个寒假,每个学生都有所变化。看到她走进来,众人齐声问好。


    苏鸢笑看着他们,开始点名。当点到李树的名字时,见其站起来喊“到”,她悬起的心终于落了地。


    这节课没讲书本上的东西,而是开了个茶话会。


    她拿出不少零嘴分给大家,询问每一个人,寒假过得怎么样?


    一时间,教室里七嘴八舌,气氛热闹。姜原举起手,分享趣事,“前不久,我哥在冰窟窿里钓出一条大鱼,我爸妈没舍得吃,结果被野猫偷吃了。”


    众人听了只觉得可惜,这时,有人举手问道:“苏老师,如今开春了,粘豆包和春联都不能做了。咱们还继续勤工俭学不?”


    此话一出,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学生们很关心这件事,都支棱着耳朵,想听她怎么说。


    原本,苏鸢没想今天讨论这件事,但既然提到了,觉得没啥不能说的。


    “我考虑过,目前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勤工俭学是好事,下一步该做些什么,我还要再好好想一想,等有了完善的计划,咱们再继续这个活动。”


    大家听后,接受良好,只有李树苦着一张脸,眼中尽是迷茫。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苏鸢主动找到他,带到操场的树荫下,从挎包里掏出一盒蜡笔递给他。


    第43章 离别


    “这个送给你, 过几天参赛用得上。”


    李树接过彩色蜡笔,感动的同时欲言又止。


    猜到他想问什么,苏鸢耐心解释道:“你先别急, 如果不出意外,这月中旬, 就会重新开始勤工俭学活动。这几天, 你先把绘画作品好好构思一下,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中午和我一起吃饭。”


    李树微微一怔,忙对她摆手拒绝:“我回家吃午饭,您还是自己吃吧。”


    从学校到他家来回要两个多小时,这一听就是假话,苏鸢不容他拒绝,“记得, 中午在教室等我。如果我没看见你, 以后的勤工俭学活动, 你就不用参加了。”


    李树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没敢说不。


    到了中午,苏鸢拿出带来的包子,给李树和姜原每人发三个,自己留下两个。


    姜原咬着包子, 一脸满足, “师丈做得真好吃, 比饭店里的包子还好吃。”


    李树则小口小口吃着包子, 最后只吃了一个。


    苏鸢见状,柔声问:“你正在长身体, 另外两个怎么不吃?”


    “我已经吃饱了,其它的,还是您吃吧。”


    他很清楚在这年月,粮食是最珍贵的,做人不能太贪心。


    苏鸢沉默一瞬,把装包子的小饭盒塞进他的挎包里,一脸严肃道:“中午吃不下,可以留着晚上继续吃,只有身体好才能学习好。这些不是白给你吃的,等以后我会通通讨回来。”


    姜原也劝他,“你还是听老师的话吧,瞧你那麻杆样儿,再不吃饭,一阵风就能把你吹倒了。”


    李树明白他们的好意,他紧紧攥住挎包带,朝苏鸢深深鞠了一躬。


    傍晚放学,傅墨白早已等在校门外,有老师看见他会热情打招呼,他也回以微笑,不似平常那样凶巴巴。


    苏鸢走出校门,欢快地朝他走去,并把挎包和水壶递给他,“你等多久了?怎么没在车上等?”


    傅墨白接过东西,故作神秘道:“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等不及了,想早点来。”


    想到之前提到的小黑狗,苏鸢眼前一亮:“是什么惊喜啊?”


    男人轻推她的肩膀往车边走,待打开车门时,只见后车座放着一台收音机。


    “怕你太无聊,这个放在镇上,如果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听它解闷。”


    苏鸢看向那台崭新的收音机,眼底划过失望,但仍然感谢道:“你有心了,我很喜欢,谢谢。”


    傅墨白察觉到她的细微变化,不由得轻笑,“我上午去过市场,不过没找到你说的那种小狗崽,这件事要顺其自然,没准过几天就能遇见了。”


    见他如此敏锐,苏鸢惊诧不已。


    “你怎么看出来的?不愧是军人出身。”


    “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想不注意都难。”男人轻刮她的鼻尖儿,一脸宠溺。


    苏鸢羞涩垂眸,小声嘀咕道:“我没想催你,是你让我误会的。”


    “好吧,是我的错了。今天咱们去下馆子,怎么样?”


    对于吃什么,苏鸢没有任何意见。


    他们在某国营饭店吃了两碗热汤面,然后回了出租屋。


    刚到家门口,她便看出与以往不同之处——院墙上插满了玻璃碎片,让人很有安全感。


    “这都是你弄的?”


    “嗯,如果我不在家,有这些东西在,能安全一点儿。”


    之后,两人推门而入,院子里有新做好的煤坯,棉被褥子挂在晾衣绳上蓬松清香,走进厨房,大米白面应有尽有。


    像是要长住。


    苏鸢微微挑眉,转过头问他,“这里的东西置办得真齐,你是不是要出任务了?”


    “……”傅墨白惊讶一瞬,很快承认道:“上级是有计划,但时间未定。”


    想到他将要离开自己,苏鸢抬头望向他的眼眸,心底生出浓浓不舍,“去多久知道吗?”


    “这也说不准,一切服从上级安排。”


    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一夜,两人在新的环境中都有些激动,忆起文燕曾说过的悄悄话,苏鸢难得主动。


    羞红着脸,上坐。乌黑长发随之散落,像是山野里的妖精,美得不可方物。


    傅墨白深深凝视着她,胸膛剧烈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苏鸢终于坚持不住,软着声音诉苦,“好累,你什么时候好?”


    男人猩红着眼,忽然坐起身,狠狠吻住她的唇……


    *


    第二天,大雨未至,傅墨白却收到上级通知,五日后他将出发去外省。


    接下来的日子,他和苏鸢除了工作时间外,几乎形影不离。家属院里的邻居们看到,都夸两人感情好。


    在临行的前一夜,傅墨白帮她收拾好行李,认真嘱咐道:“镇上的邻居多数都很热心,如果碰到什么困难,一时找不到人帮忙,你可以去找前院的杨嫂,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


    见他尽为自己操心,苏鸢无奈笑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用担心。倒是你,在外面出任务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敢带伤回来,你今年别想和我睡一屋。”


    “……”傅墨白用食指挠了挠眉心,心想这姑娘是真狠。


    怕她过于担心,只能保证道:“你也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第二天凌晨三点。


    傅墨白穿上军装,拎着简单行囊,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便准备出发了。


    苏鸢站在门口,朝他摆摆手,与之告别。


    “记住我说的话,要安全回来。”


    “嗯,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苏鸢点点头,目送他消失在夜色中。当她转身回屋时,只觉得心里空唠唠的,就连房子都变得异常冷清。


    直到天亮,她才拎着行李袋,离开军区的家。


    听说她要在镇上长住,姜原主动提出陪她一起住。家里多一个人也就多了一丝烟火气,苏鸢每天上班下班,三点一线,算是适应良好。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到了三月中旬。


    在众人的期盼下,勤工俭学活动再一次开始了。


    学校新来的劳动老师叫萧振山,与苏鸢一同负责这项活动。


    萧振山人如其名,长得像座山似的,听说是校长的小舅子,以前在隔壁县当厨师,因为什么来这里?没人知道内情。


    可能是长相原因,学生们都有点怵他。


    在开会前,苏鸢和他讨论道:“天气渐渐变暖,再做粘豆包显然是不行了。您有什么好主意吗?”


    萧振山初来乍到,也想做出点成绩来,思忖半晌回道:“我最拿手的是做菜,要不我教大家颠勺?”


    又不是开饭店,单独做菜当商品卖,显然不行。苏鸢想了想,蹙眉问:“您会做简单一点的美食吗?比如,好上手又受欢迎的?最好是点心之类的。”


    他听了直摇头,“我只会炒菜,做不来面食,你还是找个面食师傅问吧。”


    如今,他是指望不上了,苏鸢只好另想办法。最后,她决定按自己的原计划实施。


    教孩子们写信,熟悉每一条街道,帮人代写信、代跑腿。除此之外,还可以学些维修技术,帮人修点小物件。


    学校物理老师会修座钟,临时成了他们的维修师父,教学地点在学校实验室。


    为了让大家能学以致用,苏鸢还把家里的座钟贡献出来,给大家一起研究。


    经过几天学习,他们已经掌握一定知识,能修理简单毛病。


    周末。


    在苏鸢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人流密集的地方,挂上服务项目的牌子,坐等顾客上门。


    十分钟后,真有一位大婶朝他们这边走来,指着[代写信]几个字问:“姑娘,帮忙写封信多少钱呐?”


    苏鸢回答:“一毛钱一封信。”


    大婶听了没犹豫,直接从挎兜里掏出一毛钱,递给她并说道:“我想给我儿子写封信,他人在外地,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我就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话音未落,大婶已经眼圈通红。


    因为是代写的第一封信,苏鸢亲自动笔,轻声问:“婶子,您都想说些什么呀?您说我写,写完我给您读一遍,到时候,您看看满意不?”


    “欸!谢谢姑娘!”


    大婶想了又想,才开口:“你就告诉他,家里都挺好的,不用惦念。他在外地,能回来一趟最好,如果回不来也没关系,等我攒点钱可以去看他。还有就是……要保重身体,和周围人一定要处好关系。可千万别得罪人,宁可吃亏,也不要强出头。”


    苏鸢一一记下,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然后念给她听,大婶听完后,笑得灿烂极了,特别满意。


    “行!就这样写吧。谢谢姑娘!”


    见她是真满意,苏鸢把信折好,放入信封,再贴上邮票,问其邮寄地址。


    大婶一连串念出地址,苏鸢怔了怔。


    因为,那是哈市监狱的地址。


    “婶子,您确定是寄到这里吗?”


    “我确定,只不过那小子每次都不给我回信,有时候想想,会埋怨他没良心。”


    这时,有个修自行车的师傅凑过来,对苏鸢小声道:“姑娘,你别搭理她了,这人就是个疯子。她因为儿子被判了死刑,经常跑这儿发疯。你们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这附近的人都躲着她,也就你们愿意理她!”


    苏鸢听完震惊在原地,沉默一瞬,写好地址,说道:“婶子,您再看一眼地址对不对?如果没问题,我现在帮您免费邮出去。”


    大婶拿起信封,笑眯眯地点头,“这地址没错,姑娘你邮吧。”


    见她这么开心,这一刻,苏鸢的心情极为复杂。会这么做,其实是不想随意打破一个母亲的幻象,能陪她演这一出戏,好像也挺不错的。


    第44章 各自忙碌


    亲眼看着她把信封投到邮筒中, 大婶笑呵呵地离开了。


    有学生见状,不解地问:“老师,她写的信又没人收, 你为啥要浪费一张邮票啊?”


    苏鸢想了想,反问他:“如果咱们告诉她真相, 你觉得她会是什么反应?也许相信也许不信, 我只是不想打扰她的美梦而已。”


    大家听后似懂非懂, 姜原叹气道:“唉,本以为能挣到钱呢,结果还倒搭一张邮票。”


    苏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准过一会儿就有顾客上门。


    这时,从隔壁供销社走出一名中年男人,穿着一身中山装,看着十分斯文。


    他走到苏鸢面前, 谦和有礼道:“同志, 麻烦你帮我写封信, 我念你写就好。”


    苏鸢闻言,愣怔一瞬,“如果你是因为没有纸笔,我可以借给你。”


    男人听了轻笑一声,“我刚刚见你对那位大姐挺好,就觉得你的字一定很漂亮。我媳妇总说我字写得不好看, 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写封家书。”


    说完, 他抬起右手继续解释道:“而且, 我这手腕受伤了, 所以想找人代笔。”


    苏鸢看向他的手腕,果然那里缠着几圈纱布。她了然一笑, 说出代写的价格,见对方同意了,才拿起钢笔准备书写。


    在男人的叙述下,一封家书很快就写好了,邮寄地址是京市。


    苏鸢把信封口用浆糊粘牢,然后递给他,“上面还没贴邮票,需要我帮您贴吗?”


    男人接过信,摇了摇头,“不用,我贴就行。”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毛钱,交到她手中并说道谢。


    目送他走远后,学生们都很开心,因为这是今天赚到的第一笔钱。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陆续找到他们写信。学生们踊跃参加,都想试一试。


    其中还有一名妇女想找人跑腿去镇医院送份病例,李树对那里比较熟悉,苏鸢便让他去了。


    从早晨到下午,大家一共赚了三块多钱。如果不是阴天了,他们还想继续挣钱。


    眼见就要下雨,苏鸢安排各小组组长,带领自己的组员结伴回家。


    等把所有学生送走后,她和姜原也急匆匆地往家赶。


    姜原抬头望向天空,见黑压压的,有些担忧,“老师,您说这雨多久能下?咱院子里还晾了不少衣服呢。”


    苏鸢也看了一眼天空,要比她淡定得多,“我猜这场雨,到了晚上才能下,不用着急,咱们慢慢走。”


    姜原瞅瞅她,不太相信她的话,但忌惮于她是老师,没敢反驳,只敢在心里偷偷纳闷。


    由于大雨将至,路人皆是形色匆匆,当他们快走到家时,忽然天空响起一声闷雷,苏鸢被吓了一跳。


    也在这个时候,有个黑影从墙角缝窜出来,吓得姜原惊叫一声,差点没灵魂出窍。


    那团黑影被这叫声吓懵在原地,“哼哼唧唧”慢慢趴了下来。


    苏鸢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眼前的不是鬼影或老鼠,而是一只小黑狗。


    小黑狗看起来刚出窝不久,全身漆黑没有一点杂毛,只有一双眼睛是亮亮的。


    它仰头望向他们,满是委屈和懵懂,格外惹人怜爱。


    她立即蹲下身,轻声问:“你是谁家的?怎么会在这里?”


    小狗“呜呜”哼叫两声,像在诉说自己的遭遇。


    姜原平复好心情,也看向小狗,好奇地问:“它应该是走丢了吧?这可怎么办?”


    这年月,养狗的人家不太多。苏鸢仔细回忆一遍周围邻居的情况,好像没听说谁家养狗?


    她再次望向阴暗的天空,决定道:“咱们先把它带回家吧,等明天贴张寻人启事,再帮它找到主人。”


    姜原赞同地点点头,弯腰把小狗抱起来,并对它抱怨道:“你刚刚都快吓死我了,幸亏我心脏好,不然把你卖了都不够医药费。”


    小狗像是听懂了一样,低眉顺眼地瞧瞧她,随即把头埋进她怀里,不吭声了。


    这一幕,看在苏鸢眼中,倍感惊奇。


    五分钟后,两人一狗回到家,姜原把小狗放到地面上,苏鸢为它倒了一碗清水,放在它旁边的位置。


    他们谁都没养过狗,不知道这么大的小狗该吃些什么?就很为难。


    姜原忽然灵机一动,“要不给它做点粥吃吧?咱村里的婴儿都吃粥,它应该也能吃。”


    苏鸢觉得很有道理,准备去厨房做些粥,人狗都能吃。


    这天晚饭,他们吃的花卷配粥,还做了一大碗鸡蛋羹。


    像姜原说的那样,小狗很爱吃稀粥,一边吃还不忘摇尾巴,看起来特别可爱。


    直到晚饭过后,屋外才下起瓢泼大雨。


    此时,在另一座城市。


    傅墨白坐在一张办公桌前,端起茶缸仰头喝水。邱野走到他身边,关心道:“你已经两天没阖眼了,先去眯一会儿吧,这些资料等休息好再看也来得及。”


    傅墨白放下茶缸,严肃拒绝:“不用,我还不困。早点看完资料,就能能早点抓住他们。现在比的是时间,晚一分钟都有可能让他们脱身。”


    据情报说,这里最近有敌/特分子出现,他们已经搜寻两天,目前为止毫无发现。


    为今之计,只有熟读敌/特有限的资料,争取早日从中找到破绽。


    邱野递给他一颗糖,想让他补充一些营养,顺便提起他之前交代过的事情。


    “刚刚青山市来电话,你让我查的东西有眉目了,在二十年前的确有两位首长曾在哈市住过许久,但没听说谁家丢了孩子。”


    傅墨白蹙眉问:“都是哪两位,你知道吗?”


    “说来也巧,其中一位是霍老爷子,另外那位是江暮舟,江老爷子。”


    两位都是开国将领,目前他们一个在京市,一个远在粤省暂住。傅墨白沉思一瞬,沉声说:“江老那边,你再帮我继续查。霍老的子女我都见过,和鸢鸢长得不像,应该不是。”


    而且大家都在一个大院住着,如果霍老家真丢过孩子,在得知苏鸢的身世后不可能无动于衷。


    邱野点头应下,对这件事十分上心。“你放心吧,弟妹对我有恩,我一定尽快帮她找到家人!”


    之后,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傅墨白盯着手里的资料,总觉得只差一点就能找到关联之处……


    第二天。


    苏鸢把小狗关在家里,然后拿着浆糊,在胡同口两旁的树干上贴了寻人启事。


    姜原在旁边看着,有些不舍,“如果找到狗主人,小黑就该回家了,我真的好喜欢它。”


    小孩和小狗很容易能建立起友情,苏鸢贴完告示,安慰道:“等找到主人,我帮你问问他,小黑卖不卖?如果卖,我买下来送给你。”


    姜原听后眼前一亮,很快又摆摆手,“不行,还是算了吧,我妈不让我养。”


    叶琴不喜欢带毛的动物,如果不是为了吃鸡蛋,她连母鸡都不想养。


    听到这话,苏鸢也很无奈,心思一转有了主意。


    “要不这样吧,如果主人卖,我买下它,以后你可以随时来看它。”


    “您真是太好了!谢谢!”


    姜原兴奋不已,挽住她的胳膊一味撒娇,苏鸢不由得轻笑,提醒道:“你也别太乐观,万一狗主人不卖,咱们再不舍也白搭。”


    “嗯,我知道。但还是要谢谢您!”姜原懂得这个道理,心情依然大好。


    之后,两人来到学校,李树早已等在办公室外,看到苏鸢,他连忙走上前,把手中的画本递给她。


    “老师,我的参赛作品已经画好了,请您过目。”


    苏鸢接过画本,打开来看,是一幅无比生动的春耕图。


    画上的每一个人物都极具特点,简直栩栩如生。而且整幅画的配色也很清新,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她小心翼翼地合上画本,对其十分满意。


    “你的画进步很大,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创造出更好的作品。”


    能得到她的表扬,李树特别高兴,他勾起嘴角,站在原地像个虫子似的扭捏半天才开口:“老师,我家里有事,想跟您请三天假,可以吗?”


    苏鸢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家里有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因为马上就要春耕,李家连个能干活的劳动力都没有,村里又不愿意管这对孤儿寡母,李树妈最近常去村委办大闹特闹,终于换来一份管仓房的活儿。


    第一次当管理员肯定困难重重,村里也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李树打算帮帮他妈,至少算账这块必须教明白了,万一仓房里缺啥少啥,他们可赔不起。


    苏鸢听完,准了他的假,并主动提出,“星期天我去你家看看,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李树怕麻烦她,忙说不用。


    可苏鸢没听他的,到了星期天,她带领学生们来到李树所在的村子。一是继续开展勤工俭学的活动,二是开展好人好事的精神。


    这两项,都跟学校报备过。


    勤工俭学的内容是:把从镇上低价买来的各种调味料和烟酒糖茶,加点跑腿费跟村民们换鸡蛋,然后再把鸡蛋卖到市里。


    而好人好事的内容是:帮无儿无女的老人或孤儿寡母打扫卫生,做力所能及的事。


    看到他们的到来,村长王大柱烦躁地挠了挠寸头问:“你们这些孩子咋不学好呢?拿着各种东西到处卖,那叫投/机/倒/把,懂不?”


    好久没被这么指责过,学生们一时之间有点懵,通通看向苏鸢。


    早料到对方会这么说,苏鸢拿出学校开具的证明,耐心解释一遍,解释完还认真纠正道:“以物换物不算投/机/倒/把,您放心,我们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第45章 小金库


    在这些学生当中, 有好几个都是本村人,其中一两个还跟村长家沾亲带故。


    他们对王大柱一阵恳求,弄得对方特别无奈, 只好拿过苏鸢手里的证明,很谨慎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点头同意, “咱村的河, 水流特别急,你们要注意安全,千万别靠近河边,听见没?”


    见他答应了,大家齐声说“好”,接下来,十几名学生分成四组, 有两组挨家挨户换鸡蛋, 另外两组负责做好人好事。


    今天的活动, 萧振山也来了。他带领换鸡蛋组,而苏鸢负责好人好事组。


    她先是向村长要来孤寡老人和孤儿寡母的名单,再按照上面的地址去找。


    首先,去的是李树家。


    此时,李树正在家中扫院子,李母坐在板凳上, 手拿记账簿, 看得一头雾水。


    “小树, 你过来瞧瞧这叫啥字?我咋不认识呢?”


    李树拎着扫把走过去, 低头瞧了半天,支支吾吾道:“应该念‘勺’字吧?我瞅它挺像。”


    李母听到这话很生气, “啥叫挺像啊?你天天上学都学啥了?连个字都不认识,还不如趁早回家。”


    李树羞愧地站在原地,很后悔以前没好好学习,等到用时方恨少。


    就在这个时候,苏鸢他们来了,隔着院墙喊他的名字。


    母子俩闻声抬起头,李树一脸兴奋地跑向门口:“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我不是说过吗?星期天会来家访。”


    苏鸢带领大家走进院子,朝李母微笑打招呼。


    李母扶着肚子慢慢起身,忐忑问道:“老师,他在学校表现怎么样?没犯错误吧?”


    每次见到对方,都是一样的问句,苏鸢无奈轻笑:“他表现挺好的,您不用担心。”


    李母悄悄松了口气,然后招呼大家随便坐。


    春天的风和煦又温暖,他们坐在院子里说说笑笑,一时间气氛异常热闹。


    这时,李母拿着记账薄走到苏鸢身边,小声问:“老师,您帮我看看这字念啥?我和小树都不认识。”


    苏鸢随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尥]字,“它读liao,四声,咱们平时说的尥蹶子,就是这个字。”


    李母听完恍然大悟,连忙感谢。


    见她如此认真,苏鸢不禁动容,很想帮帮她,“如果还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除了语文,我对数学也知道一点儿。”


    李母听了眼前一亮,顺势在她旁边坐下,翻动记账簿说道:“我不懂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小树就是个呆瓜,一问三不知,幸好您来了,不然我肯定会失去这份工作。”


    在来之前,苏鸢从李树那里听说过一些情况,她拿过那本记账簿,一页页翻阅,很快,对里面的内容有了一定了解。


    接下来的时间,小组长带领其他人负责打扫卫生,苏鸢则为李母补习财务知识。


    比如进库出库需要怎样标记?库房该怎样盘点?


    直到两个小时后,李母才算彻底学明白。孩子们也在玩玩闹闹中,把整个李家打扫一遍。


    看着窗明几净的房间,和井井有条的院子,李母感动得热泪盈眶,非要留他们在这里吃午饭不可。


    苏鸢笑着拒绝,不想给她家添麻烦。


    下午,他们又走访三家困难户,还帮其打扫卫生,直到四点多钟,大家才在村委办集合。


    村长王大柱见他们没走形式,而是发自真心帮助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模样,并写了两封表扬信交到苏鸢手中。


    “如果以后还有这种活动,你们可以随时来,咱村的孤儿寡母确实很多,谢谢你们的帮忙。”


    能得到他的肯定和感谢,孩子们格外高兴。而且,今天的勤工俭学活动也取得圆满成功,足足换了五十多颗鸡蛋!


    苏鸢提议:大家可以领鸡蛋回家,也可以等鸡蛋变现后领钱回家,随意选择。


    多数孩子选择变现,谁都舍不得吃这鸡蛋。


    在回去的路上,萧振山看着这些蛋,生出一些想法,“苏老师,我能按市场价格买二十颗鸡蛋不?”


    苏鸢微微挑眉,沉思一瞬同意了,并联想到也许不用去市场卖,就能把这五十颗鸡蛋,在学校内部消化掉。


    如她猜想般,第二天听说她有不要票的鸡蛋,各科老师纷纷哄抢,不到十分钟的功夫,鸡蛋全部卖完了!


    有了这次经验,苏鸢每隔半个月,都会带领大家去各村以物换物。


    在这期间,她还收到一个来自京市的包裹,是文燕寄来的,除了几件新衣服,还有好多吃的,另外,衣服里面夹着一封信。


    信中提到苏家人回京后的一些事。苏建国为了让赵小雪下乡,不惜和张兰娟大吵一架。


    不知道赵小雪对她承诺过什么?这次张兰娟态度强硬,没听苏建国的话,死活要把赵小雪留在京市。


    这对夫妻足足冷战半个月才谈妥。最后,赵小雪没去下乡,却搬出部队大院,被苏建国送到某工农兵大学,住进了学校宿舍。


    除此之外,萧祁和她彻底分手了,萧家正张罗相亲对象,很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


    看完信,苏鸢不禁回忆书中剧情,发现如今这些事早已脱离原本的轨道,心中倍感意外。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到六月中旬。


    傅墨白走了两个多月,到目前为止,一点消息都没有。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苏鸢总会想起他,但她也清楚,身为军嫂,受这种相思之苦是必然的。


    某天放学。


    姜原挽住她的胳膊走出校门,正商量晚上该吃些什么?


    忽然,一辆吉普车停在他们面前,苏鸢愣怔几秒,眼底闪过无数种情绪,如璀璨的星星,最终化成喜悦。


    只见,下一秒男人走下车,绿色军装,神情肃穆,身姿依然挺拔如松。


    他大步走向她,最后在她面前站定,深情凝视。


    苏鸢被看到脸红,努力平复心情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想她?


    因为有姜原在,后面那句话,她没好意思问出口。


    可傅墨白却不管不顾,直接拉过她的手,将人拥入怀中。


    “今早回来的,我很想你。”


    听着他低哑又熟悉的声音,苏鸢愣了一下,下意识回抱住他,眷恋他给予的温暖和熟悉的气息。


    “我也很想你。”


    两人的亲密举止,引来许多人的注目,姜原见状,悄无声息地离开,不打算留下当电灯泡。


    拥抱过后,苏鸢这才发现她已经走了,不由得羞赧道:“这孩子真是人小鬼大,她晚上可吃什么啊?”


    傅墨白倒是很感谢姜原的举动,恨不得接下来的每分每秒,都和苏鸢单独相处。


    “这附近有饭馆,咱们买几个包子给她送去吧。”


    苏鸢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买完包子,傅墨白等在校门外,苏鸢去宿舍找姜原。


    见她正坐在床边吃饼干,无奈笑道:“你跑什么呀?吃这点东西能吃饱吗?喏,把这几个包子吃了吧。”


    姜原接过包子,忙推着她的肩膀,赶她走,“您快回去吧,我已经长大了,不用您操心。别让师丈等着急了。”


    苏鸢被迫往外走,还不忘嘱咐道:“晚上早点睡,别总熬夜,我会让其他同学监督你的。”


    最近,姜原迷上了勾花,时常熬到深夜才睡,大大的黑眼圈十分醒目。


    她连连点头应下,好不容易才把苏鸢送走。


    与此同时,傅墨白拿出放在车里的礼物,眉眼含笑。当他看到苏鸢走出来后,便把礼物递过去,说道:“这是从粤省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苏鸢接过布兜打开来看,里面装有一件蓝色连衣裙,面料讲究,款式时髦。


    “这是你挑的?”


    她摸上布料,爱不释手。


    看到这一幕,傅墨白笑意更深,“我觉得它很配你,所以买了。”


    苏鸢心中一暖,眉眼弯弯。可开心不过两秒,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的全部家当都在我这里,裙子钱是哪来的?”


    “……”


    男人轻眨一下睫毛,强装淡定道:“是向战友借的,等下月开工资,我还他。”


    其实这钱,是他之前存下的小金库,没想到因为一条裙子,差点露馅。


    一听是借的,苏鸢急了,“欠债买东西可不行,我给你钱,你快去还给人家!”


    见谎言越扯越大,傅墨白心虚地滚动喉结,纠结片刻,没再隐瞒。


    听完他的解释,苏鸢快被气笑了,“咱俩才结婚半年,你就对我撒谎,说吧,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见她真的生气了,傅墨白牵起她的左手,轻哄:“没有其他事了,相信我,只有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苏鸢仰起头,定定地看向他,那眼神让他猛咽一下口水。


    过了半晌,她摊开右手问:“你那里还有多少小金库,快点通通交出来。”


    见她没再纠着不放,还知道索要余钱,傅墨白轻笑:“我的小金库只够买这条裙子,是真的没钱了。”


    “真没钱?”


    “是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苏鸢能看出那条裙子很昂贵,也就没再难为他。


    “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下不为例。”


    之后,两人开车回到家,还没等进门,就听院子里传出“汪汪汪”的叫声,令傅墨白很意外,“家里哪来的狗?”


    苏鸢简单讲述一遍小黑的遭遇,眼底尽是喜爱之情,“我贴了寻人启事,不过到现在,没人来认养。所以没办法,只能由我养它了。”


    说完,她打开院门,只见一只胖墩墩的小黑狗摇头晃尾扑过来,热情极了。


    但是,当它看到傅墨白后,却弓起身子,“哼哼”直叫,还摆出一副要打架的姿态。


    男人低头看它,心想:所期待的二人世界,算是没了。


    第46章 碰瓷


    他蹲下身, 不顾小黑狗的叫嚣,直接摸上它的狗头。


    小黑狗怔了怔,随即乖乖趴下来, “呜呜”地哼哧两声。


    苏鸢见状,很是好奇, “它好像有点怕你, 这是为什么啊?”


    傅墨白揉了揉狗头, 站起身笑着回答道:“因为我属狼的。”


    “……”


    苏鸢含嗔般瞪他一眼,小声吐槽:“我看你是属色狼的。”


    她声音虽小,男人却听得一清二楚,轻轻挑了一下眉毛,竟没有否认。


    这时,小黑狗又扑向苏鸢,欢快地摇起尾巴。


    她弯腰抱起它, 径直朝屋走。傅墨白跟在身后, 默默观察周遭, 见院墙上的玻璃渣完好无损后,才收回目光。


    三个月不见,家里没什么变化。他主动来到厨房准备晚饭。苏鸢假装逗狗,实则用余光偷偷打量着他,心里有好多话想问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随着切菜声响起, 她放下小狗刚打算回屋, 就听男人忽然出声:“鸢鸢, 帮我打三个鸡蛋。”


    “哦, 好。”


    苏鸢走进厨房,从葫芦罐里拿出鸡蛋放到案板上, 然后转身想取碗。


    男人却在这个时候从背后抱住她,坚毅的下巴抵在她的颈间,薄唇轻启,“实在忍不住,还是想再抱抱你。”


    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呼着热气,引得半边身子酥酥麻麻,苏鸢抿紧唇,小脸儿已布满红晕。


    她单薄的背抵在他的胸膛前,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咱们还要做饭呢,你不饿吗?”


    “有你在,不饿。”


    说着,他收紧力道,轻咬她的耳尖儿,流连而下,又细细吻上她白皙的颈。苏鸢不自觉地靠向他,被迫仰起头,渐渐软了身/子。


    “别在这里,外面很亮。”


    “没人看见,别怕。”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时隔三个月,男人依然轻车熟路,某一刹那,苏鸢忍不住嘤/声咬唇,周遭也随之升温。


    她双眸盈起水雾,想要抓住点什么,可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都抓不住……


    从厨房到卧室,直到外面天色渐亮,仍未停息。


    苏鸢实在受不住,昏睡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终于从梦中醒来,整个人像被撵过一样,难受得不行。


    傅墨白见她醒了,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


    “饿吗?饭已经做好了。”


    苏鸢轻哼一声没理他,而是望向窗外,见太阳早已高高挂起,无比庆幸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不然她得丢人死。


    看出她心情不悦,男人坐到她身边,低眉顺眼的样子像是哈巴狗,“我昨天没克制住,还疼吗?”


    三个月的思念,化为动力不容小窥,苏鸢狠狠瞪他一眼,都被弄怕了。


    “你以后再这样,我就跟你离婚。”她真的受不了一夜五六七次,皮都快磨破了……


    听到“离婚”二字,平时冷静自持的男人,难得心慌,“你可以罚我,但别提那俩字,提多了伤感情。”


    看到他的反应,苏鸢心里好受一点,指着自己的腰,说道:“你先帮我揉揉,然后咱俩聊一聊。”


    傅墨白十分听话地抚上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放轻力道开始按摩。


    苏鸢趴在那里一脸享受,直到腰没那么酸了,才开口:“以后每晚最多只能两次,就算出任务回来,也不能多,你同意吗?”


    男人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同意,我听你的。”


    见他答应得非常干脆,她很满意。


    “还有,如果再让我发现你私藏小金库,一周…不!应该是一个月都不能跟我同床。”


    听到这话,傅墨白停下动作,想争取一些权益,“工资可以全部上交,但奖金,我能自己留着吗?”


    不然,他连给她买礼物的钱都没有。


    苏鸢认真想了想,问道:“奖金能有多少钱?”


    男人如实回答:“不一定,时多时少。”


    她不是那种强势的性格,也就没再索要。


    “行吧,奖金由你自己管理,如果每次超过一百元,还是要上交。”


    “行,我会的。”


    傅墨白低声承诺,继续为她服务。


    *


    因为他的归来,苏鸢又搬回青山市的部队大院,还把小黑狗也带走了。


    青山市的家,要比镇上大得多,小黑狗适应两天,便熟悉了周围环境。


    平时,如果没人带它出去溜达,它不会到处乱跑,只在院子里玩。


    总有邻居家的孩子,隔着院墙逗弄它,它都不理会,经常趴在有光亮的地方晒太阳。除非看见主人,才会摇头晃脑地撒欢。


    这天,苏鸢像往常那样下班回家。


    吉普车刚开到家门口,就听附近传来吵嚷声,好像还提到了小黑?


    傅墨白轻蹙眉心走下车,只见有位老太太直奔他们而来,面露凶光,“傅营长,你回来得正好!我孙子因为你家狗,腿摔骨折了,你说咋办吧?”


    苏鸢也在此时下车,听到她的话一脸疑惑,“小黑平常都在院子里呆着,您家孩子是怎么骨折的?”


    老太太瞧她长相和善,又挺柔弱,立马调转木仓头,冲她埋怨:“还不是你家狗总叫,我孙子怕它出事,就想爬墙头看一眼,结果那畜生朝他身上扑,吓了他一跳,腿就这么摔骨折了。”


    说完,又开始哭嚎起来,那声调就跟唱戏似的。


    傅墨白眉头紧锁,刚想出声,却被苏鸢扯着衣角制止了。


    像这种家长里短的事,还是她出面比较好。


    “大婶,我家小黑平时挺乖的,没听哪个邻居反应它爱叫。而且它胆子小,身长不到三十厘米,每次看到生人只会撅屁/股装厉害,根本不敢扑人。再说,狗在院子里没出去,您家孩子摔了却说是它的毛病,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啊?”


    围观群众听到这番话,纷纷点头附和,“可不是嘛,那狗我见过,长得屁大点儿,就算傅家大门开着,都不往外跑,咋可能把你孙子吓那样呢?”


    “那孩子也是淘,没事爬人家墙头干嘛?万一家里丢东西算谁的?”


    见大家不向着自己说话,老太太立马怒了,叉腰道:“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就算她是首长家的闺女,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听她提到自己出身,又越扯越远,苏鸢绷起脸,毫不退让,“如果您觉得有理,可以去找上级领导,我们行得端做得正,不怕您纠缠。”


    老太太被怼得一噎,立即坐到地上再次哭嚎,“这都是啥人呦!还有没有天理了?傅营长,你管不管你媳妇?”


    见她扯到傅墨白,苏鸢直接拉起男人的胳膊朝家走。老太太见状,彻底急了,并口无遮拦道:“难怪大家都说你吃软饭,为了前途不说一句公道话,真是不要脸!”


    之前,大院里都在传傅墨白是因为娶了苏鸢才年纪轻轻当上营长的。


    如今,有人当面提起,苏鸢止住脚步转回身,想趁机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个明白。


    “我家墨白骨头硬得很,就算你儿子吃软饭,他都不会吃。还有,他是凭能力升到这个位置的,如果不服气,你可以去投诉,别在这里阴阳怪气,我们不欠你的!”


    这是大家第一次见到她发火,一时之间,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人们吓得不敢吱声。


    傅墨白侧过头看她,眼底尽是笑意。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苏鸢懒得继续理会,于是,拉着男人走进家门,“砰”得一声关上门,不给任何人面子。


    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院门外,围观群众面面相窥。老太太尴尬地坐在地上,没人扶她起来。


    有位大嫂见状,好心劝道:“你这是干啥呀?连首长家的闺女都敢得罪,你儿子以后该咋整?”


    老太太撇撇嘴,不以为意,“我儿子跟他同级,又不在同一部门,有啥好怕的?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德行!我孙子是在他家摔伤的,凭啥他们不管?我一会儿就去找领导评理!”


    见其依然执迷不悟,众人没再劝说。这时,有个年轻小伙儿走过来,弯腰把人扶起,“大婶,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看着眼前的好心人,老太太顺势站起身,脸上有了一丝笑模样,“还是你人好,我没事,不用担心。”


    在场的吃瓜群众没人认识他,反而是他主动介绍自己,“我是从别的军区调过来的,请问傅墨白家住在哪儿?”


    “……”


    此话一出,大家皆是一惊。尤其那老太太,立刻拍开他的手,眼里尽是反感和警惕,“原来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快走开!瞅你就烦人!”


    小伙儿挠了挠寸头,被骂得一脸懵逼。有好心人指向傅家大门,小声道:“你快进去吧,那里就是他家。”


    他连声道谢,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敲响院门。


    一分钟后,傅墨白闻声走出来,本以为是那老太太又要纠缠,直到打开大门,看清来人后,眼底划过一丝惊讶。


    “表哥,你没想到会是我吧?!”


    小伙儿名叫许庆阳,是傅墨白亲姨家表弟。自从傅老爷子去世后,两家不曾走动过。


    如今,在这里相遇,傅墨白心中尽是疑惑。他侧过身子把人让进屋,淡淡问道:“你怎么会来?”


    像是早已习惯他的冷漠,许庆阳仍然笑得灿烂,“上级把我调到这儿,刚好听说你也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随着话音落下,苏鸢从卧室中走出来,看到那张有点熟悉的面孔,犹豫片刻没敢认。


    许庆阳很是自来熟,挺直腰杆冲她打招呼:“嫂子,我是庆阳,你还记得我吗?”


    苏鸢一怔,脑海中不禁闪过小时候的一些片段。


    “你是那个鼻涕虫?”


    突然被揭老底,许庆阳羞赧地笑了笑,“那都是过去事,你快把它忘了吧。”


    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傅墨白冷着脸插话道:“看来你挺关心我,连我结婚了都知道。”


    第47章 暑假


    苏鸢也很好奇, 许家人是什么想法?怎么会突然联系他们?


    许庆阳收敛笑意,说得真挚:“其实我父母一直在关注表哥,他们只是不善于表达感情, 所以最近几年大家联系得少了。”


    傅墨白轻嗤一声,懒得理会。苏鸢见状, 笑着解围, “你别站着了, 快坐吧,我去厨房做饭,你们先聊。”


    说完,她快步离开这里,想让他们单独聊一聊,如果能解开心结是最好的。


    不一会儿,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许庆阳不由得紧张起来, 连笑容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哥,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凭你老丈人的能力,回京应该不难吧?”


    傅墨白意味深长地撇他一眼,不答反问道:“这个问题是你想知道?还是你爸想知道?或者是,苏参谋长想知道?”


    许庆阳被问得一愣,随即脸色胀红,忙否认, “是我想知道, 跟他们没关系, 你别误会。”


    “我误会什么?就算是他们想问, 不也很正常吗?”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许庆阳不禁直冒冷汗, 险些招架不住,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当他小跟班的那段岁月。


    “哥,我来只是叙旧,没别的意思,如果你不想见我,我可以现在就走。”


    见其想玩以退为进那套把戏,傅墨白冷笑:“那你走吧,不送。”


    “……”


    接连被怼,许庆阳心头一梗,在走与不走间纠结不已,最后实在顶不住这股低气压,起身告别离开。


    当苏鸢炒好菜,出来叫他们吃饭时,只见堂屋里只剩傅墨白一个人,“欸?你表弟呢?”


    “走了。”男人坐在那里低头看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看出他心情不佳,苏鸢没多问,而是支使他端菜吃饭。


    今天的菜肴十分丰盛,四菜一汤,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傅墨白摆好碗筷,为她夹了一块豆腐,淡淡说道:“以后许庆阳再来,不用跟他太客气。早断掉的缘分,不是说补就能补上的。”


    见他主动提及,苏鸢这才问:“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啊?为啥两家人会突然不来往了?”


    男人沉默一瞬,回答道:“我爷爷去世不久,有人散播谣言,说他曾犯过严重错误。虽然他不在了,但亲人仍在,傅家必须接受处分才行。我那些亲戚就是在这个时候跟我撇清关系的。后来,幸好有霍爷爷帮忙,我才能参军,傅家也没含冤受屈。”


    在今天之前,苏鸢从没听说过这些事,眼底划过心疼。


    “难怪你当初谁都没告诉,就跑去当兵了,原来是这样。”


    如果不是许庆阳的出现,傅墨白从没想过告诉她这些事,过去的种种不愉快,他不愿意再提,于是转移话题道:“明天把小黑放在屋里吧,如果咱们不在家,尽量别让它在院子里呆着。”


    苏鸢不解,“为什么呀?它不咬人也不叫,在自家院子活动也犯法吗?”


    她越说越激动,脸色气得通红。傅墨白被她的样子逗笑,耐心解释道:“咱们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谁坏心眼喂它吃些不该吃的东西,到时候怎么办?”


    “……”苏鸢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那好吧,害~小黑这是招谁惹谁了,还得受这份委屈。”


    傅墨白抬起手,轻揉她的长发,认真保证道:“三天内,我一定把这件事情解决好,还小黑一个自由,行吗?”


    苏鸢点点头,因此心情好了一点儿。


    第二天。


    上级领导找到傅墨白,只为昨天的事。


    “那大婶都找到我这里了,她挺大的岁数,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傅墨白轻抿薄唇,沉默不语,让人猜不出在想什么?


    领导见状,挑眉问:“你倒是说句话啊,咋的?还想跟人家硬对硬?”


    这次,傅墨白终于说话了。


    “她想怎么样?如果是道歉,我没错。赔医药费更是不可能。”


    见他既不道歉又不赔钱,态度还挺强硬,领导恨铁不成钢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话,哄哄那老太太?”


    “不能。”傅墨白拒绝得干脆,根本不给回旋的余地。


    气得领导也不想管了,“走走走,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傅墨白走出办公室,沉思一瞬,去操练场找邱野。


    “你知道杨铁风在哪儿吗?带我去见他。”


    杨铁风是那老太太的儿子,到目前为止一直处于隐身状态。


    邱野皱眉问:“咋的?刚刚领导让你赔礼道歉?”


    “嗯,估计是怕麻烦,所以想息事宁人。”


    傅墨白说得轻描淡写,完全不在意因这事惹怒领导。


    身为最好的朋友,邱野百分百支持他,带他走向杨铁风的办公室。


    另一边,在学校。


    苏鸢正在批改作业,时不时还会魂不守舍。


    心里想的都是家属院里的人和事,不知道小黑被关在屋子里能不能适应?还有,上面领导有没有给傅墨白施加压力?


    毕竟这事不发生自己身上,一般人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时,校主任手拿一封信,快步走进来,兴冲冲地说道:“苏老师,不得了!你班李树获奖了!”


    办公室里,所有老师不约而同看向他,眼底充满疑惑。


    苏鸢站起身,忙问:“是上次那张《春耕图》获奖了吗?”


    主任把信递给她,仍然一脸激动,“对!就是它,一等奖!整个东北三省独一份!”


    在他们这种小镇,能获此殊荣,简直是祖上冒青烟了!


    苏鸢低头看着信中内容,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真好,如果李树知道,一定会很高兴。”


    “这次比赛,因为李树获得一等奖,咱学校很重视!决赛是暑假期间在京市比赛,我和校长商量过,想让你带他去比赛,你这边有啥问题吗?”


    苏鸢抬眸,只犹豫一瞬便答应道:“没问题,京市我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有她这句话,主任笑呵呵地放心了。


    傍晚,下班。


    苏鸢把这则好消息告诉给傅墨白,男人微微挑眉,“你打算去京市?”


    “对,那里又不是龙潭虎穴,没什么可怕的。”她现在是已婚人士,苏家人奈何不了她。


    傅墨白想了想,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


    “我是成年人,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还是留下好好工作吧。”


    提到“工作”,她忽然想起昨天的事,关心道:“你领导有没有难为你啊?”


    “没有,事情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她惊讶出声。


    “是怎么解决的?”


    傅墨白如实回答:“我去找了她儿子,男人之间容易沟通,把事情始末掰扯清楚就没事了。”


    苏鸢还想细问,却被他打断了,“回京市后,如果你不想回大院住,咱家在外面也有房子,要比住招待所舒服得多。到时候,我带你去。”


    “??”莫名其妙多出一处房产,苏鸢眼前一亮,“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在哪里?”


    男人没立刻回答,而是笑看着她,故作神秘道:“先不告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


    被勾起了好奇心,又得不到答案,苏鸢很想揍他一顿,“我发现你瞒我的事可真多。快说!除了那里,你还有别的房子吗?”


    “没有,只有这一座。就因为这座房子,傅家差点含冤。如果再多几座,那不是彻头彻尾成了资本家?”


    旧事重提,苏鸢静静观察他的反应,见其一脸轻松,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行吧,看在你有房子的份上,我可以考虑带你回京。”


    其实她很好奇那房子长啥样?


    傅墨白看破不说破,开始暗自规划回京事宜。


    *


    李树的获奖,不仅在学校引起轰动,就连附近的村子都知道了。


    一时之间,李母风光无限,就连走起路来都带风,人们看见她,纷纷夸赞她生了一个好儿子!


    比起李母的开心,李树一直愁眉苦脸,心事重重。


    苏鸢刚好看到他这副模样,走过去轻声问:“你怎么了?咋不去跟同学们玩?”


    清凉的树荫下,李树闻声抬起头,勉强扯笑,“老师,我一定要去京市参加比赛吗?”


    以为他在发愁路费,苏鸢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关于这次出门的费用,全由学校来出。你不是想去天/门看看吗?刚好有机会去。”


    李树听完,依然愁眉不展,“我妈快生了,我是担心她。万一我不在的时候生,那该怎么办?”


    李母的预产期是在七月,比赛也在七月,苏鸢思索片刻问:“你家还有别的亲戚吗?能不能过来帮帮忙?这次比赛不仅有奖状,还有奖品,对你的前途也有好处。在做任何决定之前,你一定要三思。”


    李树用力点头,算是把她的话全部听进去了。


    晚上回到家,他和母亲商量起这件事,李母态度强硬,绝不允许他退赛。


    “我又不是头一次生孩子,你不用担心。妈还等着你为咱家争光呢,你可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


    李树也不甘示弱,“我要是不在,您怎么办?这种比赛以后还会有,你们比它重要!”


    李母听了心中动容,仍旧不同意他退赛,“我会让你姥过来照顾几天,这下你放心了吧?”


    如果换作以前,她绝不会救助于娘家,可如今为了儿子的前途,她愿意舍下见面去求人。


    李树不疑有他,终于不再反驳。


    随着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到了暑假。


    这天清晨,苏鸢整理好行李,和傅墨白一起,把小黑寄养在邱野那里。


    紧接着,前往青山市火车站,与李树和姜原汇合。


    当初,姜原听说他们要去京市,磨了叶琴很久,才得到同意,能跟他们一起去。


    大家拎着行李等在候车室,对这趟京市之行,各有期待。


    第48章 回京


    为了让大家能更好的休息, 傅墨白在一个星期前就订好了卧铺票。


    这样,三十多个小时的路程,才没那么难熬。


    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李树和姜原的眼中尽是新奇。


    苏鸢坐在床边,为他们准备午饭。除了水煮鸡蛋和包子, 还有满满一盒红烧肉。


    饭盒盖打开的瞬间, 满车厢飘香, 引来无数目光。


    有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儿猛咽一下口水,问:“你们打算去哪儿啊?我能用粮票换你三分之一的红烧肉吗?”


    苏鸢诧异抬眸,没想到会碰见这种事,“不好意思,给你几块可以,再多,我们也不够吃。”


    比起粮票, 她更想让孩子们吃饱喝足。


    小伙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 仍扛不住诱惑, 拿出自己的大号饭盒。


    “那我用一个大饼子,换两块肉行不?我已经三个多月没吃过肉了,真受不了这肉味儿。”


    瞧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苏鸢最终心软了,“不用换,我给你两块吧。”


    说着, 她端着饭盒走向他, 用筷子拨了几块给他。


    然后转回身, 招呼两个孩子吃饭。


    小伙儿连声道谢, 在吃到肉的刹那,幸福地眯双眼, 仿佛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


    傅墨白在一旁看到,没吭声。


    反倒是姜原,很好奇他的经历。“你有粮票为啥吃不到肉啊?”


    小伙儿吃完一块肉,砸吧砸吧嘴,回答道:“我在偏远山区工作,那里人烟稀少,还交通不便,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哪可能吃上肉啊。”


    姜原见他确实可怜,把自己的红烧肉分给他一块,“你快吃吧,不够我这儿还有。”


    就在这时,傅墨白忽然开口,“小原,别再给他了。素了三个月冷丁碰到荤腥,容易拉肚。”


    听到这话,姜原立马放下筷子,很怕好心办坏事。


    那小伙儿则憨憨一笑,“我咋把这茬忘了呢,谢谢您的提醒。”


    傅墨白收回视线,递给苏鸢一个桃子,“洗过的,吃了吧。”


    只有吃饱吃好,才能熬过这漫长的时间。


    苏鸢接过来咬了一口,很甜。


    “你喝水吗?我去帮你接。”


    “不用,出门在外,你负责坐在这里就行。其它的,由我负责。”


    苏鸢听了心中一暖,在他身旁坐下,慢慢吃着。


    火车“哐当当”向前进,经历了白天和黑夜,再次天亮的时候,孩子们无比雀跃,只因距离京市越来越近了。


    姜原贴近窗户望向外面,恨不得变成一只小鸟,赶快飞向京市。苏鸢见状,对两个孩子约法三章道:“到了地方,你俩必须听我的,不能擅自行动。万一碰到人贩子,到时候有你们哭的。”


    姜原连忙点头,并保证道:“您放心吧,我一定帮您看好李树,绝不让他到处乱走!”


    “……”李树眨了眨眼睛,就很无语。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众人的期盼下,火车终于到达目的地——京市。


    怕大家被人流冲散,苏鸢紧紧握住姜原的手,傅墨白则紧盯李树。


    好在孩子们都很听话,哪怕人再多,也没被挤散。


    当他们走出出站口时,姜原和李树被眼前的景色震惊到了。


    宽敞的街道,车水马龙。高楼随处可见,可比青山市气派多了!


    重回故地,苏鸢深深吸气再呼气,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她心情比较复杂,脸色却依然平静。


    傅墨白牵起她的手,侧头噙笑,“走,我带你去看看咱们的新家。”


    随后,四人坐上公交车,又过去半个小时才到地方。


    好巧不巧,刚下公交车,便遇到在火车上讨要红烧肉的那个小伙儿。


    小伙儿看到他们,眼底划过惊讶,“你们怎么在这里?也住这一片吗?”


    这附近几乎都是大杂院,苏鸢只来过一次,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望向傅墨白。


    傅墨白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生戒备,“我们是来走亲戚,你呢?”


    小伙儿笑呵呵地回道:“我家住在前面那院儿,你提张大勺,大家都认识,那是我爸。我叫张小天,提我小名狗蛋,他们也都知道。”


    “噗嗤”一声,姜原被逗笑,心想这人连小名都敢往外报,可真有趣!


    傅墨白听后,没有过多表情,而是领着苏鸢他们离开此处。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小伙子,苏鸢才敢小声问:“你是在怀疑他的身份吗?”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傅墨白忍不住轻笑:“别担心,只是正常的戒备心而已,目前没发现异常。”


    苏鸢默默松气,“你都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碰到敌/特了。”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一天之内遇见两次,这一点就值得怀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你们都要提高警惕,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姜原和李树乖巧点头,把那小伙儿列入心中的重点观察对象。


    他们穿过两条胡同,最后在一座四合院门前站定。


    看着眼前的青砖绿瓦,红漆木门,苏鸢震惊在原地,“这是你的房子?…”


    “不,是咱俩的房子。”


    傅墨白掏出钥匙打开门,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刻有双龙戏珠的影壁。


    再往里走,有假山瀑布,和几棵柿子树。


    这是一座二进二出的四合院,放眼望去,干净整洁,古朴典雅,每一处都蕴含着深厚的历史底蕴。


    苏鸢轻眨一下睫毛,仍然不敢相信,这里是他们的家。


    见孩子们停在假山那里没走,她把傅墨白拉到一旁问:“你家怎么会有这大的房子啊?”


    提到这事,傅墨白沉默一瞬,娓娓道来。


    在二十年前,傅爷爷曾救过一个商人,后来商人打算出国定居,就想把老宅处理掉,可惜当时有价无市。见他着急出手,傅爷爷一时好心,拿出全部家当又借不少钱,买下了这座房子。


    也因为它,傅家差点遭难。


    苏鸢听完,心中有点难过。傅墨白揽过她的肩膀,轻声道:“这里以后是在京市的家,咱们一起守好它。”


    “嗯,好。”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已经开始幻想美好的未来。


    过了半晌,四人把行李拎到屋里,傅墨白为他们分好房间,并叮嘱道:“没有大人在家的情况下,不管是谁来都不要开门。”


    孩子们环顾四周,点头应下,心思根本没在他身上。看了好一会儿,姜原忍不住感慨道:“老师,京市真好!等我长大了,一定找个京市男人嫁掉!”


    “??”


    苏鸢睁圆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什么意思?”


    姜原又重复一次,还不忘解释道:“等以后高中毕业,顶多是在镇上找份工作。要想来京市生活,只能嫁给京市男人,您说对不?”


    苏鸢有些哭笑不得,“等你上高中之后,没准国家就会恢复高考了,你还是好好学习吧,靠自己比什么都强。”


    李树也在旁边附和,“老师说得对,天天想着嫁人,就算嫁到京市来,你也没出息。”


    听他这么说,姜原小脸儿一沉,立马怒了,“李树,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揍你!”


    很快,两人你追我打,消失得无影无踪。苏鸢无奈一笑,拎着抹布走向自己的房间。


    她和傅墨白住在正房,三十平的面积,非常宽敞。


    里面都是实木家具,梳妆台、双人床应有尽有。


    她先是擦梳妆台,然后是衣柜。每一样东西在她的擦拭下,焕然一新,看起来锃亮。


    傅墨白跟在她身后打下手,十分享受这温馨时刻。


    不一会儿,两个孩子也加入到清扫队伍中。大家齐心合力,把整座四合院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一遍。


    到了晚饭时间,傅墨白在附近的国营饭店买了十五个肉包子,大家奔波一天,吃得格外满足。


    夏天的夜晚,坐在葡萄藤下,苏鸢仰望星空,特别惬意。男人拿着蒲扇为她扇风,眼里尽是宠溺,“明天打算做什么?有计划吗?”


    苏鸢转过头问:“想带他们去天/门,你有空吗?”


    这次来京,除了绘画比赛,最重要的就是这件事,傅墨白答应和他们一起去。


    “明天我先借辆吉普车,这样,无论去哪儿玩都能节省很多时间,你们在家等我一下。”


    见他要回军区借车,苏鸢提议道:“不如约孙小虎他们吃顿饭吧,咱俩结婚,他们都没吃到喜宴。”


    “行,这件事我来安排。”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傅墨白捏了捏她如葱般的手指,“咱们回去睡觉吧,外面的蚊子太多了。”


    想到院子里还住着两个孩子,苏鸢觉得有必要提醒他,“睡觉可以,但不能做别的,不然我去和姜原睡。”


    傅墨白定定地看着她,轻笑出声:“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放心吧,我今晚不会做别的。”


    得到他的保证,苏鸢这下放心了。几分钟后,跟着他回屋,洗漱上床。


    他们的双人床,差不多有两米宽,四周挂有轻纱帷幔,风一吹美轮美奂。


    苏鸢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宽松连衣裙,白皙修长的腿跪在床上,弯腰把帷幔一点点塞到褥子下面,打算用它当蚊帐。


    随着动作,诱人的蜜桃晃来晃去。


    傅墨白被晃得眼睛生疼,默默注视许久,情不自禁地滚动喉结。


    没等她把帷幔全部塞好,男人已伸长手臂捞过她的细腰,与此同时,吻落在她的耳边,细密又强势。


    苏鸢被迫承受重量,小声哀怨道:“你不是答应我,不做别的吗?”


    男人咬了一下她的耳尖,低声笑:“你就当那是小狗放屁,听个响声就得了。”


    苏鸢轻轻咬唇:“……”


    第49章 霍家


    他揉捏蜜桃, 不久之后,水声渐起,寂静中, 格外清晰。


    苏鸢用双肘勉强撑着,小脸儿已是绯红。


    直到他咬吸桃肉, 她才软软出声:“不要, 脏的。”


    “不脏, 很甜。”


    男人声音低哑,带着几分性感。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他更加专心致志,并吞下所有桃汁,一滴未留。


    与此同时,似乎有电流划过,苏鸢实在受不了, 差点叫出声, 幸好及时咬唇, 才没丢人。


    吃完桃子,他欺身过来,没再继续忍耐……


    第二天清晨。


    苏鸢是被一阵笑声吵醒的,迷迷糊糊中忽然想到家中还有两个孩子。


    她猛然睁开眼,急忙伸手找衣服,摸索半天才从某个角落里找到。


    穿好连衣裙走出房间, 只见傅墨白正带着孩子们锯木头, 嘻嘻哈哈, 十分热闹。


    “你们在做什么?”她走近问。


    姜原手拿麻绳, 兴奋道:“师丈在做秋千呢!等做好了,咱们就能玩啦!”


    苏鸢诧异挑眉, 很好奇它是怎么做出来的?于是又凑近几步,想蹲下看得更清楚一些。


    傅墨白却在这时抬起头,认真说道:“你腰不好,蹲久了会累。先进屋吃饭吧,等弄好我叫你。”


    “……”苏鸢眨着眼睛看他,很想锤他两拳。


    姜原不明所以,一脸关心:“老师,您腰疼吗?要不要我帮您按一按?”


    苏鸢脸颊泛起红晕,怕那男人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没敢再多呆一分钟。


    “我腰还行,你不用担心。”


    说完,她转身离开,比兔子跑得还快。傅墨白看着她那害羞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勾笑。


    早饭吃完后,秋千也制作得差不多了。


    它立在树荫下,看起来很结实。


    姜原把苏鸢叫出来,两人一推一坐,玩得不亦乐乎。等玩够了,刚好傅墨白借车回来,招呼他们朝天/门出发。


    汽车行驶在路上,男人双手握住方向盘,忽然问道:“我听说你父母最近经常吵架,因为这事,你母亲还离家出走了。你想不想回苏家看看?”


    苏鸢听了沉默许久,最终决定在临走之前回去看一眼。


    很快,他们到达目的地。


    望向面前雄伟的建筑物,孩子们十分激动,见广场上有照相师傅,他们还拍下两张合影。


    逛完天/门,又逛故/宫,大家玩得非常开心。直到晚饭时间,他们才不舍离开。


    “孙小虎和李朝阳在饭店等着呢,咱们现在过去吧。”


    从这里到饭店,开车只需七八分钟。苏鸢点点头,心中充满期待。


    “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找对象了吗?”


    “好像没有,一会儿你可以问问。”


    大家所聚的饭馆是一家烤鸭店,消费极高,苏鸢跟在傅墨白身后走进大堂,忍不住咋舌。


    于是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问:“快说实话,你是不是发奖金了?”


    不然怎么舍得来这么贵的地方吃饭?


    傅墨白被她拽得脚步一顿,侧过头无奈轻笑,“挺聪明,什么都能猜到。”


    “发了多少钱啊?”


    她本不想问的,但实在好奇。


    男人如实答道:“98.65元。”


    只差一点点就能到100元,如果到了100元需要上交给家里。苏鸢不得不怀疑,他和发奖金的领导是商量好的,不然怎么只差一元多呢?


    想到这些,她气鼓鼓道:“你的小金库真充盈,难怪敢来烤鸭店。”


    瞧着她那可爱模样,傅墨白情不自禁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并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想把奖金拿回去吗?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就行。”


    苏鸢眼前一亮,忙问:“什么要求?你说来听听?”


    在嘈杂的大堂里,男人用仅能彼此听见的声音说:“只要次数变成三,奖金都给你。”


    是什么次数,不言而喻。


    她瞬间红了脸,坚决不肯让步,“你做梦,我才不干!”


    傅墨白被逗笑,耸耸肩表示遗憾,“这不怪我,是你不要的。”


    说话之际,他们已走到包房外,因为门是敞开的,孙小虎闻声望过来,正好看见苏鸢。


    他迅速起身,笑呵呵地招呼道:“姐,我想死你了!你可终于回来了!”


    李朝阳也跟着站起身,但他很有眼色,见傅墨白脸色不太好,没敢太热情。


    苏鸢笑盈盈地走近他们,由衷说道:“我也很想你们,每次给文燕写信,我都会问问你们的近况。”


    提起文燕,就不得不提苏家那些事,孙小虎是个直性子,没细想便扬声说:“姐,你知道不?前两天你大哥带着妻女搬出去住了,好像是因为你妈和苏小雪,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如今赵小雪已改名姓苏,大家也都跟着变了称呼。


    李朝阳一直不待见她,眼见曾经的发小一个个对她无比着迷,就更加厌烦了。


    “现在二雷和郭子都挺喜欢她,尤其萧祁跟她分手后,那俩人就跟只哈巴狗一样,天天往人家那儿跑,像个疯子似的。”


    苏鸢一直笑吟吟地听着没插话,傅墨白为她搬开椅子,等所有人坐下后开始点菜。


    刚刚的话题也随之戛然而止。


    姜原和李树是头一次来这么大的饭店吃饭,面对陌生人,他们十分拘谨。


    孙小虎是个自来熟,笑着问起两人身份。


    “都是我学生,这次回京,是带他们来参加比赛的。”


    提及此事,苏鸢无比自豪。孙小虎一脸惊讶道:“真没想到,你会当中学老师。像你这么漂亮,学生们会怕你吗?”


    就在这时,傅墨白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他们:“你们还吃别的吗?如果没有,我去交钱了。”


    在这个年代都是先交钱和粮票,然后吃饭,孙小虎急忙问:“有我最爱喝的鸭架汤吗?”


    傅墨白淡淡撇他一眼,没说话。


    李朝阳看出他是吃醋了,震惊之余出声打圆场,“这还用问吗?只要点了烤鸭,都有鸭架汤。”


    孙小虎不疑有他,转过头还想和苏鸢继续叙旧,却被傅墨白再一次打断,“你不是说喜欢一个姑娘吗?好像是售货员吧,进展怎么样了?”


    半年前的事,再次被提起,孙小虎愣了一下,“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那姑娘有对象,我跟她有缘无分。”


    “哦,我忘了。”


    见傅墨白一脸严肃,李朝阳很替孙小虎捏一把冷汗,暗自吐槽他不懂眼色,直到现在还没看明白,那就是一个大醋缸。


    苏鸢在照顾两个孩子,也就没留意男人的醋意。


    随着菜肴上齐,李朝阳端起酒杯,“祝福你俩百年好合,一定要早生贵子!”


    孙小虎也跟着附和,“最好是三年抱俩,我要当孩子的干爸!”


    傅墨白抬眸看他,笑言:“想当我孩子干爸必须要聪明,到目前为止,你还待提高。”


    一听这话,孙小虎表示不服,“我哪里不聪明了?上学那会儿,我门门学科都是优秀,还是班里的卫生委员呢。”


    听他提到学生时代,姜原好奇问:“您都能当卫生委员,那我师丈是什么班干部啊?”


    孙小虎难得扬眉吐气一回,“他啥也不是,还不如我呢。”


    傅墨白笑了笑,苏鸢见状,出声维护道:“那是因为他学习好总跳级,全校都找不出第二个跳级生,他根本没空当班干部。”


    见她一心向着自己,男人笑容更甚。


    在说说笑笑中,时间过得飞快,临别前,李朝阳找到傅墨白,悄悄问出憋在心里的话。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那边再好,也只是一个过渡。”


    面对这份关心,傅墨白坦言:“具体时间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


    见他如此淡定,李朝阳知道,自己为他着急也没用。


    “反正你要心里有数,有些事一年一变,机会不是经常有。”


    “嗯,我知道,谢谢。”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


    接下来的几天,苏鸢带着孩子们爬了长/城,逛了颐/和园,玩得畅快淋漓。


    等所有景点都游遍了,趁孩子们在家休息,傅墨白拎着几样礼物,领苏鸢去拜访霍老爷子。


    霍家也在大院里住,只不过是在另一个区域,守卫更严,也更幽静。


    这片区域,苏鸢是第一次来,心中难免有点忐忑。


    “霍爷爷性格怎么样?严厉吗?”


    傅墨白紧紧牵着她的手,想给予一些安全感。


    “比起我爷爷,他不算严厉,笑起来挺和蔼的。”


    脑海中想象着他平易近人的容貌,苏鸢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我怕自己嘴笨,惹来坏印象就麻烦了。”


    傅墨白宽慰道:“别怕,你以前怎么跟我爷爷相处的,就怎么跟他相处。我姓傅不姓霍,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嗯,我缓缓就好了。”


    霍家住的是二层小洋楼,院子很大,一半种花一半种蔬菜,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们敲响大门,来开门的人是警卫员。他看到傅墨白,先是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侧开身子请他们进来。


    苏鸢跟在后面,下意识环顾四周,被眼前的古色古香,所震撼到了。


    这时,霍老爷子从书房中缓缓走出来,在看到苏鸢后,目光停留片刻。


    “你们快坐吧,我这儿茶叶不错,都尝尝。”


    望向对面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苏鸢坐得笔直,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傅墨白一直牵着她的手,哪怕在长辈面前,也没松开过。


    霍老爷子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感叹傅家又出一个痴情种。


    “你们留在这里吃晚饭吧,霍正鸣一会儿过来,你和他可以切磋一下。”


    第50章 打靶场


    霍正鸣是老爷子的孙子, 苏鸢曾见过他,长大后也听说过,现在是一名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军人。


    傅墨白与他只是点头之交, 但看在霍老的面子上,没拒绝切磋。


    怕苏鸢呆着无聊, 老爷子特意招来自家孙女陪她聊天。


    “我孙女叫小曼, 你们的年龄都差不多大, 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我和墨白去书房聊聊,有什么事你跟小曼说就行。”


    苏鸢点头应下,傅墨白捏了捏她的手指,低声叮嘱:“我马上回来,乖乖在这里等我。”


    她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快去吧。”


    霍曼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被酸到了。


    “傅大哥, 你还是快走吧,我爷爷正等着你呢!”


    傅墨白终于松开手,跟在霍老身后去了书房。


    目送他们离开后,霍曼笑着调侃:“你跟傅大哥感情真好,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苏鸢轻笑:“嗯,他的确对我挺好的。”


    因为年龄相仿, 两人聊得不错, 霍曼还带她去了菜园子, 为其介绍自己种的蔬菜。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苏鸢闻声抬起头, 只见有两名穿军装的年轻人走进来,皆是气质出众。


    霍曼看见他们,立刻跑过去打招呼:“哥,江南哥,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说着,她又偷偷瞄一眼江南,耳尖微微泛红。


    霍正鸣把她的羞涩看在眼中,无奈之余只能帮忙撮合,“你先带江南去洗手,我去找爷爷。”


    霍曼刚想答应,忽然想起家里还有客人,忙说:“哥,傅大哥带他爱人在这里呢,你还是等一等再去书房吧。”


    听到傅墨白的名字,霍正鸣轻蹙眉心,语气发沉,“他回京了?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不久。”怕他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霍曼连忙把他介绍给苏鸢。


    “嫂子,这是我哥。”


    苏鸢冲对方礼貌微笑,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反感自家男人?


    霍正鸣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在。


    他看向苏鸢,脸色微窘。紧接着,烦躁地挠了挠寸头,颔首示意。


    与此同时,江南也望向苏鸢,只觉得有点眼熟,可他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于是,突兀问道:“你也住在这大院里吗?”


    他此话一出,立即引来霍家兄妹的注意,只因他平时性格冷淡,不是那种会主动搭讪的人。


    霍曼忍不住提醒道:“你认识傅墨白吗?这是他爱人。”


    江南仍然看着苏鸢,想从她口中知道答案。


    苏鸢思忖片刻,没作隐瞒,“我也是在大院里长大的,你以前见过我?”


    “可能吧,我觉得你很眼熟。”


    大院子弟抬头不见低头见,曾经遇见过很正常,苏鸢没再深思。


    江南的回答让霍曼默默松了一口气,笑着提议道:“走吧,咱们进屋喝杯茶,估计爷爷和傅大哥很快就能出来了。”


    几人陆续走进客厅,她为大家端茶倒水。


    苏鸢一直保持微笑,别人不问,她也不会主动找话题。霍正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出声问:“你还记得我吗?上学时,我比你高两届。”


    “记得,你好像总穿一身军装。”因为每次都邋里邋遢的,所以印象极为深刻。


    见她记得这么清楚,霍正鸣灿烂一笑,同时又有些伤感。


    “我听说你在东北当知青,那边还好吗?”


    “挺好的,那里民风淳朴,我很适应。”苏鸢礼貌回应,只把这当成普通寒暄。


    霍正鸣纠结一瞬,很想再多问几句,书房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霍老带着傅墨白从里面走出来,满脸笑容。


    看到江南也在这儿,老爷子为傅墨白介绍道:“这是江老头儿的孙子,刚从粤省回来,你们认识一下。”


    傅墨白听了,对其颔首示意。


    江南也从沙发上站起身,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探究。


    老爷子介绍完,对霍正鸣招招手,“过来,一会儿跟墨白切磋一下。”


    霍正鸣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挠头走过来,态度变得十分冷淡,“比什么?射/击?”


    在众多项目中,他只对射/击比较自信,在苏鸢面前,他不想输。


    老爷子转身看向傅墨白,想询问他的意见。


    他淡淡回道:“我什么都行。”


    苏鸢还没见过他打靶射/击,眼底充满兴奋。


    很快,一众人挪步到打靶场。


    她悄悄拽了拽男人的衣角,“你射/击怎么样?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傅墨白与她并肩前行,故作担忧:“凑合吧,不是强项。”


    见他这副样子,苏鸢信以为真,预想到结果怕他没面子,便轻声安慰道:“咱们重在参与,就算不赢也没关系。”


    男人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嘴角上扬,“我争取不输给他,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鼓励?”


    她愣怔一瞬,忽然想到什么,红着脸拧他手臂,“这么多人呢,我不要。”


    傅墨白挑高眉毛,轻笑出声,然后附在她耳边低声问:“我只是想让你说几句鼓励的话,为什么要背着人?”


    “……”苏鸢一时无语,面对他戏谑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恨不得给他两拳。


    “懒得理你,别跟我说话了。”说着,别过头不再理他。


    他们走在人群最后,傅墨白见状,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一下,低声哄:“媳妇,我错了。一会儿我好好表现,绝不让你失望,现在能笑笑吗?”


    苏鸢最受不了他用这一招儿,心软地转过头,故作凶状,“好吧,如果你输了,看我怎么笑话你。”


    “嗯,我尽力不让你笑话。”


    十分钟后,傅墨白和霍正鸣站到指定位置,手木仓里有五发子弹,不远处是环形靶子。


    傅墨白让他先打。


    霍正鸣也没谦让,他举起手木仓瞄准前方,不由得屏住呼吸。


    在众人的注视下,“砰砰”几声过后,空气中有一股火/药味四处飘散。他放下木仓,下意识望向苏鸢那边,见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傅墨白身上,心中涌起一丝失落。


    五发子/弹有四发命中靶心,霍老爷子对这一结果不太满意。


    接下来轮到傅墨白,只见他轻抿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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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挺直脊背,目光炯炯有神。他举起木仓,调好角度就是一发,“砰砰”连续几声没有半分迟疑,浑身散发着只有在战场上才会看见的杀伐果断。


    霍老爷子见状,欣慰地笑了。


    苏鸢被这一幕震惊在原地,心脏跟着“扑通扑通”狂跳。仿佛那颗子弹不是打在靶子上,而是打在了她的心上。


    毫无意外的,五发子弹全部命中靶心。


    霍曼不顾自家大哥的臭脸,忍不住叫好,“傅大哥,真厉害!你怎么样样都这么出色啊?好像没有你不会的东西!”


    霍正鸣听到这话,脸更臭了,但在老爷子面前,不好发作。


    霍老把其反应看在眼里,暗自叹气。比起后代子孙,他是真的羡慕傅老头儿。


    从打靶场归来,傅墨白没打算继续逗留,领着苏鸢与之告别。


    老爷子心中充满不舍,掏出一个红包递给苏鸢,“这是我替傅老头儿给你的,以后你俩要互敬互爱,如果受了什么委屈,随时可以来找我诉苦。”


    苏鸢接过红包,鞠躬表示感谢,对这位老人又多了几分好感。


    从霍家出来,她好奇地问:“你是不是惹过霍正鸣?我发现他对你有些敌意。”


    傅墨白想了想,否认道:“我和他没见过几次面,他的敌意从何而来,我也不清楚。我又不是大团结,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瞧着他那臭屁样儿,苏鸢白他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在回家的路上,两人又买了肉和青菜,打算晚上包饺子吃。


    见有卖西瓜的,傅墨白又买了一个大西瓜。


    当他们到家时,孩子们正坐在树荫下画画,李树画的是荡秋千,他把姜原的神态描绘得惟妙惟肖。


    姜原则画了一棵柿子树,画得中规中矩。


    苏鸢凑近他们看了一会儿,直到李树画完整幅画才出声:“后天的比赛,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李树放下蜡笔,腼腆一笑:“还行吧,我也说不好。”


    怕他压力太大,苏鸢轻拍他的肩膀,“尽力而为就好,快把画笔收拾起来,咱们吃西瓜了。”


    两个孩子快速收拾好东西,然后跑去厨房帮忙。


    傅墨白把西瓜一切两半,一半放入凉水中冰镇,另一半切成无数小块,递给他们每人一块。


    苏鸢接过西瓜,咬了一小口,整个人瞬间清凉许多。


    见他没吃,便把手里的西瓜递到他嘴边,“尝尝,挺甜的。”


    傅墨白低头看她,探过身子咬了一口,不经意间闻到她颈间的香气,问:“你擦了什么?很好闻。”


    苏鸢冲他轻眨一下眼睛,耳尖儿泛红,“我在百货大楼买了一瓶雪花膏,和以前用的不是一个牌子,所以味道不一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能免俗。


    傅墨白很喜欢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每时每刻开心的样子。


    他又低头闻了一下,笑着赞美道:“嗯,这个香味比之前的好。除了雪花膏,还买什么了?”


    见其感兴趣,苏鸢立马眼前一亮,“我还买了一条裙子和两个发夹,你想不想看?”


    “好,你试一下,让我看看。”


    他坐在一旁的板凳上,十分捧场。


    几分钟后,苏鸢穿着新裙子走出来,还在大家面前转了一个圈。


    “怎么样?好看吗?”


    傅墨白由衷点头,眼波温柔,“下次买东西,可以带着我一起去,这样逛起来不累,还能多挑几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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