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烧鹅


    听到男公安的话, 白瑜跟着转身,便看到危汉毅走了进来:“危同志,你来了。”


    危汉毅点头:“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最近有跟什么人有矛盾吗?”


    白瑜摇头:“没有, 毕业之后我就回琼州岛了, 直到三天前才来广城。”


    危汉毅:“你培育出珍珠王的事情, 会不会挡了什么什么人的道?”


    白瑜想了想, 还是摇头:“照理来说应该是不会。”


    目前国内大部分的珍珠养殖都属于公家, 再说她这次培育出珍珠王, 并把产量翻倍, 这对整个珍珠养殖行业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换句话说, 大家感谢她还来不及,哪里会跟她过不去。


    至于有没有人眼红, 肯定是有的,但能知道她的行踪, 又知道她住在哪里, 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


    白瑜能想到的, 危汉毅显然也想到了:“我们先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为了不让明舒受到惊吓, 白瑜把她留给赖美清, 两人在公安局里是最安全的。


    几个公安听到白瑜描述时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看到高高的树桠上迎风飘着一只头被砸得稀巴烂,只剩下两只完整的黑猫时, 都不由被吓了一跳。


    “我艹,哪个变态弄的这东西, 要是三更半夜看到,魂都要被吓没了!”


    “可不是, 而且这树少说都有三四米高,爬到这么高上去,看来还是个爬树高手!”


    “白同志,你再好好想想,你身边真没有这么变态的人吗?”


    危汉毅叫一个外号为“瘦猴子”的公安爬上去把死掉的黑猫弄下来,他则带着另外几个公安在周围勘察。


    那个叫“瘦猴子”的公安没有辜负自己的外号,三两下就爬到树上,然后把黑猫从树桠上解下来。


    那黑猫体型不大,看着应该是四五个月的小猫,亏得那变态下得了手。


    危汉毅在屋里屋外勘察了一遍后,脸上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这人的反侦察意识非常强,花园的脚印都被擦掉了,屋里也没有留下有用的线索,但对方故意在树上挂只死猫,一来是为了挑衅,二来是要击溃你的理智,让你崩溃,总之,这个地方你不能住了。”


    白瑜沉默了下,点头:“好。”


    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昨晚她以为是屋里进了小偷,如果真是小偷,对方偷了东西就会走,可没想到居然惹到了变态。


    她有点后悔带女儿过来了。


    危汉毅:“你们今晚就去我家睡吧,我晚上睡在局里。”


    危汉毅是住在公安局分的房子里,周围都是他的同事们,安全感爆满。


    白瑜素来是不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但为了女儿的安全着想,她没有办法拒绝。


    跟危汉毅等人回到公安局后,白瑜让赖美清不用跟自己去见客户,让她帮忙照顾明舒:“危同志让我们今晚住在他家里,我等会儿带你过去,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帮我看好明舒,明白了吗?”


    赖美清点头:“明白,白总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明舒的,我一定不让明舒离开我的视线!”


    赖美清的性格还是比较稳重可靠的。


    白瑜又叮嘱了一下女儿,让她无论去哪里都要跟着大人,不能自己擅自跑开:“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如果你不听话的话,妈妈会很生气的!”


    小家伙很聪明,但可能就是太聪明了,所以她很有自己的个性和主见,如果她不把话给说严重一点,这小东西说不定还真会擅作主张。


    明舒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眨了眨:“我知道了,妈妈,我一定不会乱跑。”


    白瑜摸了摸她黑亮的头发:“妈妈相信你一定会说到做到。”


    小家伙很会长,专门挑她和江霖两人的优点,她平时也喜欢打扮她,只是今天出来的匆忙,她里面的衣服还是昨晚的睡衣,不过她离开时赖美清给她扎了好看的小辫子,此时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乖巧极了。


    时间有些赶,如果去供销社买了东西再去危家,肯定会赶不及,她在广城这几年跟危汉毅的老婆李珍相处得不错,也知道她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因此她便想着等回来后再去买东西也不迟。


    一路上,她给赖美清和明舒两人讲路线,遇到比较容易记住的建筑物,也会提醒两人,就是以防万一两人跑散了,或者出现什么意外,不至于找不到路。


    谁知赖美清居然是个路痴,路线她要说好几回她才能勉强记住,对于东南西北,更是分不清楚。


    反而是明舒很快就把路线给记住了,在赖美清说错时,她还会主动开口纠正。


    来到危家,开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六十岁左右,危汉毅跟她长得很相似,她一双眼睛打量着白瑜:“你找谁?”


    白瑜猜到她应该是危汉毅的母亲,笑道:“阿姨你好,我是危汉毅和李珍的朋友,李珍在家吗?”


    危母还来不及开口,里面就传来李珍熟悉的声音:“谁找我?”


    说着屋里头传来窸窸窣窣和脚步声。


    白瑜:“李珍姐,我是白瑜。”


    过了一会儿,李珍从里面出来,嘴角扯了扯,笑道:“原来是白瑜你啊,你不是在琼州岛发达了吗?怎么又回来广城?”


    “……”


    不知道是不是白瑜太敏感了,她觉得李珍笑得有些勉强,而且这话听着很是阴阳怪气。


    这不像李珍的性格,或者不像她认识的李珍。


    以往李珍大大咧咧的,性子不拘小节,而且待人很热情,两人认识也快四年,从没听她阴阳怪气过自己,不过人都是会变的,而且有时候遇到不开心时,有些人就会忍不住迁怒别人。


    白瑜觉得应该是后者,因为李珍跟她婆婆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而之前危汉毅的母亲并没有跟他们一起住,如今危母住进来,两人之间肯定有摩擦,这或许就是她心里不爽的原因。


    这个时候,最好是不要麻烦对方,但景缨还在住院,除了这里,其他地方她都不放心,她决定今天速战速决,谈好款式后尽快带明舒回琼州岛。


    想到这,她再次绽开笑容:“李珍姐,我那里出了点问题,地方不能住了,危同志让我们今晚在你们这里住,真不好意思要麻烦你们了。”


    话音落地,白瑜便见李珍脸上的笑容僵住,顿了下才道:“既然是汉毅让你们来的,那你们就住下吧,不过有个事情我得跟你提前说,我们家没有你们家房子那么大,更没有花园露台,而且我公婆这段时间过来住,所以你们要住的话,今晚只能打地铺。”


    这话一出,现场安静了几秒。


    赖美清扭头朝白瑜看去,虽然什么没有说,但脸上的表情十分明显,那样子仿佛在说——“白总,你刚才不是说对方是个热情大方且很好相处的人吗,怎么一点都不像?”


    如果说刚才白瑜还以为只是自己太敏感了,那这次她很确定,李珍的确是在阴阳怪气,而且这气好像还是冲着她来的。


    这就有点奇怪了。


    她回琼州岛之前,李珍还依依不舍说不舍得她离开,家里有些带不走的东西,她也没有便宜别人,都给了危家,这次回来广城,因为景缨动手术,所以她没有过来拜访危家。


    但依照李珍以前的性格,她不至于会因此这点小事而生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对自己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白瑜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会儿把女儿带去谈生意,反而不太好,而且她就这么走了,两家人的关系也会因此变得更糟糕。


    权衡之后,白瑜决定再忍一忍:“很抱歉麻烦你们了,我这次过来广城是有些事情要办,本来前两天就应该过来看你们的,但有个朋友进院动手术,便耽搁了。”


    不知道是因为内疚,还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李珍避开她的视线,没有再阴阳怪气:“你们进来吧。”


    白瑜带赖美清和女儿进去,坐了一会儿便提出要去办事情,李珍虽然没说什么,但神色还是不太高兴。


    走出危家,白瑜深深吐了一口气。


    她有种屋漏偏遭连夜雨的感觉。


    有时候就是这样,当运气差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本以为过来危家可以稍微松口气,却不想李珍像变了个人一样。


    她现在就想赶紧把事情给办好,然后早点回琼州岛。


    对于背后那个变态,她觉得短时间不可能抓到对方,既然惹不起,她只能躲着对方。


    可惜现在又没有监控,要不然分分钟就能抓到后面这人,可现在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白瑜发誓,等有监控后,她要把屋里屋外安上十来个监控!


    时间来不及了,她急赶慢赶来到一家茶馆,她跟服务员说了莉莎的名字后,对方把她带进一间雅间。


    里面的装修很古香古色,今天的莉莎里头穿着一袭宝蓝色旗袍,外面套着一件黑色西装,头发在后面梳成髻,斜斜插着一根玉簪子。


    如果忽略她脸上过厚的妆容,她跟这雅间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不过这会儿她脸上表情却很阴沉:“白总,你吃到了十分钟三秒,这就是你做生意的态度?”


    白瑜连忙道歉:“实在很抱歉,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去公安局报了案才赶过来,不过不管是什么理由,迟到便是我的不对。”


    说着,她朝对方鞠了一躬。


    莉莎坐着没避开,坦然接受她的道歉,脸上还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报案?是出了什么事吗?”


    白瑜本来不想说,但对方好像看穿她的意思,于是在她开口之前便用话堵住她——


    “白总不肯说,是有什么不能对人说,还是说……这是你迟到的借口?”


    白瑜闻言,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不是借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家里进了小偷,我们有些吓到了。”


    莉莎闻言,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笑非笑道:“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白总今天的脸色这么不好看,脸上还有浓浓的黑眼圈,看来是被吓到了吧?”


    正常人听到这话,哪怕不熟,都会敷衍关心一下,但莉莎这表情给白瑜感觉就是她好像很高兴。


    就挺莫名其妙的。


    白瑜顿了下,点头:“是吓到了,我和我助理都被吓得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我女儿还被吓发烧了,等会儿事情处理好,我还要回去带她去看医生,所以,莉莎女士,我们开始谈珠宝款式吧,这些是我让设计师根据你们的要求重新设计的,你看一下。”


    说着她从公事包里拿出设计图,然后双手递过去。


    莉莎看了她一眼,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慢悠悠把设计图拿过去,然后翻看了起来。


    白瑜状似不经意道:“金先生之前对我们的设计不是很满意吗?怎么突然又不满意了?”


    莉莎没看她,眼睛盯着设计图,声音懒懒道:“金先生是对你们的设计挺满意的,只是我们的客户不满意,我们自然要按照客户的要求来。”


    这话没什么毛病。


    顿了下,白瑜又问道:“今天怎么没见到金先生,他没在广城吗?”


    听到这话,莉莎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金先生三天前就回香江了,过后会回霓虹国,短时间内不会再过来内地。”


    回香江了,那昨晚的变态应该就不是对方了。


    白瑜把金先生从她的怀疑名单里面默默划掉。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莉莎看的速度有点慢。


    白瑜心里惦念着女儿,虽然表面没有表现出来,但如坐针毡:“莉莎女士看了那么久,对我们修改的设计图有什么看法吗?”


    莉莎闻言,眉毛微挑:“白总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是急着要走吗?”


    白瑜:“也不是急着要走,不知道莉莎女士结婚没,有没有孩子,如果有孩子的话,就应该能懂得我此时的感受,家里有孩子生病了,心里就会很担心。”


    莉莎:“这么说还是我耽误白总了?要不白总先回去,我们回头再约时间?”


    “……”


    白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虽然很担心我女儿,但订单也很重要,莉莎女士看完有什么意见可以跟我说。”


    莉莎嗤笑一声:“我还以为在白总心里,女儿更重要呢。”


    说完,她低下头,继续慢慢翻看设计图。


    白瑜:“…………”


    她今天是端了阴阳怪气的窝吗?


    怎么遇到的人都是这样的?


    接下来两人没说话。


    雅间里很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翻页的声音。


    又过了半个钟头。


    莉莎这才看完,她把设计图放到桌子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然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这才开口道:“这设计图……”


    话还没说完,就见她眉头一蹙,下一刻,她扭头对着地板“哇”的一声吐出来。


    白瑜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就见莉莎捂着胸口呕吐不停,脸色十分难看。


    难道有人下毒?


    白瑜愣了下,下意识朝桌子的点心和茶水看去:“莉莎女士,你怎么了?”


    她进来之后什么都没碰,但莉莎倒是吃了不少,难道那背后的变态知道她要过来,所以提前在东西上下毒?


    莉莎吐得说不出话来,手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果然是东西有问题!


    白瑜脸色大变,转身就出去找服务员。


    接下来便是一场人荒马乱。


    服务员马上叫了车过来,把莉莎送去医院,白瑜作为证人也跟了过去。


    结果却是一场乌龙。


    莉莎没有中毒,她是吃错了东西才导致呕吐,但因为她身体状态不好,所以改款式的事情只能往后推迟。


    从医院出来,白瑜有些无语了。


    她想快点把事情处理好,但老天爷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一样,什么都不顺利。


    收拾好心情,她去供销社买了些水果和点心,又去肉站买了一盒广式烧鹅。


    广式烧鹅皮脆肉嫩,味道鲜美,蘸上独制的梅子酱,酸酸甜甜的很去腻,让鲜味瞬间得到升华。


    虽然李珍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但目前的情况,她们还是留在危家比较好。


    她买了一大堆东西,两个手提得满满当当的,希望危家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能态度好一点。


    谁知还没到危家,她就看到赖美清一脸惊慌失措从家属区跑出来,在她身后并不见明舒的身影。


    她心里咯噔一声,冲上去抓着赖美清的手急声问道:“明舒呢?”


    赖美清脸色苍白得好像墙纸,几乎哭出来:“白总,明舒不见了!”


    第162章 酥角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有那么一瞬间,白瑜全身僵硬,血液疯狂朝脑袋涌去, 血管突突直跳, 她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气来。


    赖美清“啪啪”给自己两巴掌:“对不起白总, 是我的错, 是我没看好明舒!”


    她真该死!


    白总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看好明舒, 可她还是让人给丢了, 万一明舒有什么三长两短, 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白总!


    白瑜全身颤抖,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深吸一口气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我说一遍,人是在哪里不见的?”


    赖美清把疯狂流出来的眼泪擦干净:“白总你走后不久, 那位李同志便和她婆婆吵了起来,两人吵得很凶, 还把东西给摔了, 她们还扯到你身上, 我担心被明舒听到了不好, 便带她到外头呆着, 过了半个钟头,李同志出来找我们,并跟我道歉, 还让我别把她们吵架说的话告诉您,之后她还去买了酥角给几个孩子吃, 然后我们一起带着孩子到附近的公园玩,玩了一会儿我因为肚子疼, 便让李同志帮忙看一下明舒,等我回来,李同志就说明舒不见了,我们把附近都找遍了,又回危家去找了一遍,都没找到人,李同志去公安局找她丈夫了,我便想出来继续找……对不起白总,是我没把孩子看好!”


    酥角是广城这边的一种小吃,油炸的点心啊,上面包裹着花生和白砂糖,外形很像鼓囊囊的小千代,味道香甜可口,小孩子很喜欢吃。


    白瑜不想把人想得那么坏,但现在明舒就是跟李珍在一起时不见的:“你肚子疼,是因为吃了那酥角吗?”


    赖美清摇头:“没有,我没吃。”


    李珍只买了半包纸袋的酥角,她自己有两个孩子,加上明舒三个小孩在,她哪好意思跟小孩子抢吃的。


    没吃,那就不是食物中毒。


    之前危汉毅说背后的变态想用那只黑猫击垮她的理智时,她还没什么感觉,此事她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这会儿她有些草木皆兵。


    莉莎呕吐,她下意识就怀疑是有人在吃食里面下毒,现在赖美清肚子疼,她第一个也是怀疑食物被动了手脚。


    不过草木皆兵也好,过分紧张也罢,她现在只想把女儿给找回来。


    一想到明舒有可能被那变态给抓走,她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你带我去公园,我们把周围再找一遍!”


    赖美清连忙应好,转身就带着白瑜朝附近的公园去。


    一路上,两人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但都不见明舒的身影。


    当她们抵达公园时,李珍和危汉毅两人也正好气喘呼呼来到公园,看到白瑜,李珍脸上立即露出羞愧和内疚的神色,眼神也不敢跟她对视。


    危汉毅走过来:“很抱歉白同志,明舒不见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而且是我妻子没把孩子给看好,我已经跟局里打了招呼,我们会安排人去火车站、还有……”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明舒从不远处的假山狭小的洞穴里爬出来:“妈妈,我在这里!”


    听到明舒的声音,白瑜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有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一转身,她看到女儿朝自己跑过来,她这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跑上去一把抱住女儿,把她紧紧搂在自己怀里,然后又用手摸她的脸、她的小手小身子,直到确定她安然无恙,她一颗心这才终于落地。


    但事情没完。


    “你怎么会躲在那个地方?之前美清阿姨在找你,你没听到吗?”


    明舒白嫩的手紧紧搂着妈妈的脖子,然后转身往李珍身上一指道:“她说妈妈的坏话,她还说要把我扔给那个变态!”


    这话一出,现场安静仿佛死神降临一般。


    李珍脸色煞白,双手控制不住颤抖起来:“我……我没有……”


    但她还没讲完,就被危汉毅一声怒吼给打断了:“你到底有没有对孩子说这种话?!白同志相信你才把孩子交给你看管,你不仅没把人照顾好,你还说这种混账话,你怎么就变成这样?”


    李珍听到这话,挤压许久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白同志白同志,危汉毅,你娶的人是我李珍,你要是觉得我没用给你丢人了,你当初干嘛要娶我?你以为你那点心思藏得很好吗?你喜欢人家,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自己配不配得上人家!”


    白瑜:“……”


    危汉毅一脸莫名其妙,等反应过来,脸一阵红一阵绿:“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对……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很欣赏白瑜的能力,但天地良心的,他对白瑜没有一丝觊觎或者男女之情,他和江霖可是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他就是再混账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更何况他压根没有那种心思!


    就没见过哪个做妻子的把这么一大盆屎盆子扣在自己丈夫头上!


    “对,我不可理喻!我没有文化,我不是大学生,我不会赚钱,我更不会培育珍珠王,我丢了你们老危家的脸!你们两母子恨不得我把位置让出来对吧,不过我告诉你,我给你们老危家生了两个儿子,你们休想就这样把我扔掉!”


    李珍对着危汉毅歇斯底里怒吼着,脸上五官因为激动而变得十分扭曲。


    她婆婆当初是想让危汉毅娶自己妹妹的女儿,让表兄妹两人亲上加亲,但危汉毅不愿意,坚持娶了她,因此她婆婆打从她嫁进来开始,就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当初大儿子快出生时,危汉毅因临时出任务,所以婆婆过来照顾她,结果她婆婆这个搅屎棍不仅没有照顾她,还害得她摔了一跤,差点一尸两命,她给危家生了两个男孩,但婆婆没有给她伺候过一天的月子。


    这些就算了。


    但这次她过来,一天到晚找她的不是,恰逢这时候白瑜培育出了珍珠王,危汉毅在报纸看到后,便经常在家里称赞白瑜,一会儿夸她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大学,一会儿又说她能力超群,当初贝雕厂,现在的珍珠厂,全部做得有模有样,还说她模拟画像也是一流,当初还帮他们公安局破了一桩案子,她婆婆听了后,便天天拿白瑜来跟她做对比,说她长得不如白瑜,文化不如白瑜,赚钱也不如白瑜,简直一无是处。


    之前白瑜回琼州岛前,曾建议他们有闲钱可以买房子,当时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因为她觉得局里给他们分了房子,有地方住又何必再浪费钱,她没买,却把白瑜的建议当做笑话说给了隔壁的邻居听,没想到隔壁邻居却听进去了,而且还真拿钱去买了房子。


    这本来没什么,但问题就出在他们买了房子后,那个地方突然传出消息说要建一个大型广场,有人以五千元的价格从邻居手里买下那破房子,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净赚了两千元!


    危汉毅知道这事后,几次埋怨她没听白瑜的话,婆婆知道后,更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就是给白瑜拎鞋子都不够资格!


    白瑜白瑜白瑜!!!


    她真是受够了!


    她知道这不是白瑜的错,但她控制不住把这一切都怪罪在白瑜头上,所以再次看到白瑜,她不仅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对待她,还控制不住对她冷嘲热讽。


    白瑜走后,她婆婆又对她说不如白瑜之类的话,她一怒之下,就说了不少白瑜的坏话,后来在公园里,赖美清因为肚子疼回去上厕所,她带着小儿子和明舒在公园玩耍,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原因打闹了起来。


    明舒虽然才五周岁,比她小儿子还小了一岁多,但那死丫头力气非常大,不仅把她小儿子打得流鼻血,还薅掉了他一把头发,小儿子哭得撕心裂肺,她心疼得不行,又看到明舒那张酷似白瑜的脸,一下子嘴上没遮拦,便说要把她扔给变态。


    谁知她给小儿子擦鼻血时,一转头明舒这丫头就不见了。


    危汉毅气得额头血管突突地跳:“你给我闭嘴!你再敢胡说一句,我立即跟你离婚!”


    李珍气得眼泪都下来了,但这话也成功让她闭上了嘴巴,抱着小儿子呜呜哭了起来。


    危汉毅转身看向白瑜,一脸的尴尬:“对不起白同志,我们两夫妻的事情牵连到你,我媳妇的话你别听进去,我对你没有任何不轨的想法,我……”


    危汉毅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这种事情总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白瑜摆摆手:“危同志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今晚我就不去你们家住了,我会带孩子去招待所,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帮忙安排你们单位的其他同志,有空的话去招待所周围巡逻一下,实在麻烦你们了。”


    她之前还奇怪李珍为什么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她被扯进了他们夫妻之间,还有婆媳之间的斗争。


    真是无妄之灾。


    不过女儿没事,她也不想追究了,更何况她还要拜托危汉毅在她们在广城这段时间保护她们的安全。


    她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李珍旁边。


    眼前突然出现几大袋东西,李珍愣了下,慢慢抬头看向白瑜。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撞上。


    李珍唇瓣张了张,却最终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白瑜把东西放下后,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走了。


    看着白瑜决然而去的背影,李珍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清楚地感受到,她失去了白瑜这个朋友。


    她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会后悔,但她看着对方越走越远,始终没有开口。


    ***


    白瑜没耽搁,找了最近的一个招待所住下。


    这个招待所是距离公安局大概半个钟头的路程,而且不像有些招待所开在巷子里头,而是处于闹区,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自从改革开放后,来广城的人更多了,不仅有其他省市的同胞,还有外籍客商,招待所几乎天天处于爆满状态。


    尤其是广交会期间,完全不够住,很多客商没办法,只能在走廊打地铺。


    白瑜过来时,只剩下一间双人房,但位置不太好,在走廊最后一间,白瑜不太满意,但其他招待所不是已经住满人,就是位置不太好。


    白瑜没办法,最终只能住进来。


    在招待所里,明舒口齿伶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妈妈。


    “妈妈,我不喜欢李阿姨了,她变得好坏,她说妈妈你的坏话,她说你是狐狸精,她还骂你是搅屎棍,说你假惺惺,她坏死了,我以后再也不跟她说话!”


    白瑜接过赖美清打来的温水,一边给小家伙擦脸,一边点头道:“好,以后不跟她说话了,那你后来又为什么躲起来?”


    她以前真的挺喜欢李珍的性格,她在广城四年,也多亏了他们两夫妻帮忙良多,不想这才半年,却变成这样。


    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她不会恨李珍,但两人的情义就此到头了。


    还有他们和危家,以后也肯定不能跟以前那样相处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真的很脆弱,就跟初生婴儿一样,一场感冒就能要了命。


    明舒比着小拳头,气哼哼道:“危向北跟他妈妈一样,骂妈妈你是狐狸精,他还想打我,不过他就是绣花枕头,一点用都没有,被我一拳头就给打趴下了,李阿姨看危向北流鼻血了,她就骂我是死丫头,还说要把我扔给那个变态,让那个变态收拾我,我趁她不注意就偷偷跑了,然后偷偷躲起来!”


    危向北是危汉毅和李珍的小儿子,他能说出那些话,想必是跟大人学的。


    她不很李珍骂自己的那些话,但她这么吓唬明舒,这她就没办法原谅了!


    白瑜抱住女儿,安抚她道:“宝宝放心,妈妈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小家伙用脸和妈妈贴贴:“妈妈放心,宝宝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妈妈的!”


    谁骂她的妈妈,就要吃她的拳头!


    白瑜心软软的。


    赖美清站在一旁,再次内疚道:“都怪我,要是我当时没肚子疼就好了,不对,我应该把明舒一起带走,对不起白总。”


    她当时肚子一阵阵绞痛,加上她想李珍虽然性子不太好,但怎么说也是刑侦大队长的媳妇,而且白危两家是认识的,李珍就是再怎么样,也不会迁怒到一个孩子身上。


    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没品,不过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是她太不谨慎了!


    白瑜:“这事我们都有错,我没弄清楚危家的情况,要是知道危家是这情况,我应该把你和明舒一起带走。”


    赖美清看白总没怪自己,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那白总,我们什么时候能回琼州岛?”


    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了,她原以为是跟着白总来长见识,不想这么恐怖,她现在只想快点回琼州岛。


    白瑜闻言蹙了蹙眉:“金先生的助理吃好错东西进了医院,只怕我们还要在广城多呆两天。”


    她也想早点回去,不过她也担心对方会在海上对她们动手,所以她下午打了电话回去,想让江霖过来接她们。


    可不巧,江霖刚出任务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奶奶年纪大了,她也不敢把这事告诉奶奶。


    傍晚,危汉毅的两个同事过来,他们告诉白瑜,他们会换时间在招待所附近巡逻,让她们不用担心。


    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公安同志,白瑜心里也稍微定了些。


    到了晚上,白瑜和赖美清两人把门窗都关好,确定一切都没问题,两人这才躺下。


    白瑜对赖美清:“你先睡,到下半夜我叫你。”


    为了安全起见,她们商量后,决定两人分开守夜。


    她看赖美清频频打哈欠,便开口让她先睡。


    赖美清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打了个哈欠点点头道:“好的白总,到了半夜你一定要叫醒我。”


    “嗯,睡吧。”


    白瑜话还没说完,赖美清那边就传来了打呼声。


    下午时,白瑜去供销社买了茶叶,她端起泡好的茶叶喝了几口,想让自己精神一点。


    但不知道为什么,喝了两口茶后,她反而觉得更不精神了,脑子仿佛灌了铅一样,很重很重,还有眼皮好像粘了胶水般,一直控制不住合上去。


    “不能睡!”


    白瑜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但一点效果都没有,眼皮越来越重,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头一歪,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十几分钟后,门外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但屋内没有一人回应。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咔嚓”一声,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男人头上戴着帽子,压得低低的,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露出他凌厉分明的下颌线。


    男人走到白瑜面前,伸出手碰了碰白瑜的脸,后者没有任何反应,他嘴角往上一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白瑜,好久不见。”


    白瑜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等她再次醒来,她只觉得头很重很痛,太阳穴仿佛有电钻往里钻一样。


    她眨了眨眼睫,慢慢睁开眼睛。


    触目是一面粗糙的木板,就在她不到半个手肘的地方。


    她怔了下,扭头朝四周看去,头上、脚下,左右都是粗糙的木板。


    这很不对劲。


    白瑜一下子就被吓醒了,可下一刻,她就发现了更不对劲的地方。


    她的手脚都被绑住了。


    而且是被五花大绑装在一个木箱里面!


    第163章 叉烧包


    这个认知让白瑜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 寒意如同电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她被抓起来了,那明舒呢?


    对方是否对明舒也下手了?


    她身子没法动弹, 不过她身处的这个木箱不大, 她全身屈曲才被装进来, 所以可以肯定明舒没跟她在一起。


    一想到女儿也有可能被抓起来, 她的心如同被蚂蚁撕咬一般, 让她想抓狂。


    “冷静, 冷静白瑜, 深呼吸, 深呼吸。”


    这时候发疯抓狂没有一点用处, 白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 她慢慢冷静下来,这时候她听到从外面传来车鸣声, 不过声音好像隔了什么东西传过来,车子偶尔还颠簸一下。


    这种种表明, 她应该是在一辆货车上。


    对方只绑住她的手脚, 却没用东西塞住她的嘴巴, 这表明对方不担心她醒来后出声求救, 为什么不怕, 因为求助了也没有用。


    既然没用,白瑜没打算浪费力气。


    她的头还是很重,昏昏沉沉的感觉, 对方把她从招待所搬出来,又把她给捆绑上, 这个过程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被人上药了。


    很快,她就想到昨晚喝的茶。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了, 水壶里的水是她自己去打的,之后泡茶到喝茶,她从没有让杯子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可她还是中招了。


    那有,且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招待所煮的水全部被下了迷药,所以她才会中招,所以这人才能把她从招待所运出去,却不惊动任何人。


    阵阵寒意蹿上脊梁。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恐惧如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差点把她整个淹没。


    不过白瑜心里很明白,她不能乱,不能崩溃,她必须保持冷静,才能在绝境中找出出路。


    她不想死,她更不能让女儿出事!


    ***


    刚进公安局不到一年的小张同志,是被安排过来招待所巡逻的三个公安之一。


    夜晚那么长,第二天还要上班,他们三人不可能整个晚上都不睡觉,因此他们商量后把时间段分为三段,一人负责上半夜,一人负责中半段,而小张同志通过抽签,抽到了早晨这个时间段。


    此时他揉着惺忪的眼睛朝招待所走过去。


    三月份的清晨,还是有点冷的,一阵风吹来,小张同志打了个喷嚏,下一刻鼻子像小狗一样嗅了嗅,就见街道多了一家卖包子的店铺,门口放着两个锅炉,上面的蒸笼比人还高,扑鼻而来的香味便是从那些蒸笼散发出来的。


    小张同志摸了摸肚子,然后朝店铺走过去:“叉烧包一个多少钱?”


    卖包子的老板满头大汗,把最上面的蒸笼拿下来,一脸不耐烦:“没看见写着一个一毛五吗?问问问,眼睛是用来干什么的?”


    “来两个叉烧包!”


    卖包子老板的态度虽然不好,但小张同志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有些窃喜,在广城这边,卖食物的店家脾气越不好,说明东西越好吃。


    老板把新的蒸笼放上去,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转身去拿给小张同志拿叉烧包。


    叉烧包刚从蒸笼拿出来,非常烫手,但老板练就了一双无情铁手,直接就上手拿,导致小张同志以为叉烧包不是很烫,拿到手就下意识咬了一口。


    就这一口,差点没把他的嘴巴给烫出泡泡来。


    不过真好吃!


    包子皮松软如海绵,散发着面粉的味道,离开的表皮可以看到肥瘦相间的猪肉做成叉烧馅,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广城的叉烧包咸香中带着微甜,怎么吃都不腻,而这家店铺的叉烧□□薄馅大爆浆松软,怪不得老板脾气那么大,果然是有真本事。


    两个叉烧包下肚,小张同志这才慢慢朝招待所走去。


    还没走到招待所,就看到一个男人趴在窗口前面往里头偷看,样子鬼鬼祟祟的,很是可疑。


    他连忙亮明身份:“公安办案,你是什么人,怎么在招待所门前徘徊?”


    男人听到公安两个字,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没吓得尿裤子:“公安同志,我可没做坏事,我是来给招待所送肉菜的,平时这时候他们早开门了,可今天我叫了好久都没有人来开门,我还要回去干活呢,我等得不耐烦了,便想从窗口看看里头是怎么回事,可还没看到东西,公安同志你就过来了。”


    小张同志听到这话,脸上表情一怔:“还没开门?”


    男人重重点头:“可不是,这都快七点了,不仅这厨房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前面也没有开门,怪得很!”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早上六点四十五分。


    这个时间虽然还算早,但招待所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有些住招待所的人一早就要出去办事,所以招待所不可能到这时候还没有开门。


    他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脚下的步伐比脑袋更快朝前门走去。


    跟那男人说的一样,没开门,而且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安静了。


    这很不对劲。


    小张同志心里咯噔一声,上前抬手敲门:“有人在里面吗?公安办案!”


    叫了好几声,里头都没有人来开门。


    就在小张同志准备抬脚踹门的时候,门终于从里面慢慢被打开了,来开门服务员脸色很差,眼睛几乎睁不开——


    “公安同志,什么事?”


    小张同志紧盯着她的脸:“现在都快七点了,你们招待所平时也是这么晚才开门吗?”


    服务员一听快七点了,慢半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那么晚了?我本来只是想睡一下,可没想到一下子睡了那么久。”


    要是被领导发现,她肯定要挨批。


    她是上夜班的,昨晚她在前台坐着,不知道为什么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也好像被绑了一块石头一样,重得她几乎抬不起来,她便在旁边的椅子休息了一下。


    她睡着之前是想着眯一会儿就起来,但她没想到这一睡居然就睡到第二天天亮,不过平时晚上有些客人要水或者要其他东西,昨晚好像都没有人来找她,真是奇怪。


    小张同志顾不上听她啰嗦,直接就上二楼,跑到走廊最后一间客房面前,也就是白瑜住的房间。


    他没有贸然敲门,而是贴在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什么都没有听到,他这才抬手敲门。


    敲了好一会儿,里面才稀稀拉拉传来脚步声,不过开门的不是白瑜,而是她的助手。


    小张同志发现她的神色跟楼下的服务员很像,一脸疲倦:“赖同志,你们没什么事吧?”


    赖美清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缺油的机器,转动得非常慢,她顿了一下才明白对方的意思,她刚想说没事,但脑子里突然闪过昨晚睡之前她跟白总说的话,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立即扭头朝屋里看去。


    在她睡的木床旁边,明舒正睡在床上,小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睡得很香。


    可旁边并没有白总的身影,房间就那么丁点大地方,她环顾了一下,都没有发现白总的身影,脸色更白了。


    小张同志看出她的不对劲,连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赖美清僵硬着身子把木门打开:“白总不在屋里,我们昨晚说好了,我睡上半夜,然后她叫醒我,我守下半夜,但我从昨晚睡到现在,白总没有叫醒我……”


    而且白总不在屋里,她会去哪里了?


    小张同志顾不上男女有别,直接闯进去,他把不大的房间翻了个遍,不仅没有看到白瑜的身影,而且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白瑜睡的那张床,枕头没有睡过的痕迹,被单也没有打开。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白瑜昨晚没有上床睡过。


    小张同志脸色一下子也变得十分难看,不过为了确保白瑜不是去了厕所,他叫赖美清去厕所找了个遍,但都没有看到白瑜的身影。


    接着小张同志叫来服务员,让她帮忙把整个招待所寻找一遍,可依旧没有白瑜的身影。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除了服务员和赖美清,整个招待所的人要么还在睡觉,要么都说昨晚不知道为什么睡得很沉,包括厨房的人,他们过去的时候,他们居然还在睡觉,叫了好久才醒来。


    这显然很不对劲。


    小张同志一脸严肃:“我怀疑有人在招待所的水里下了迷药,招待所的东西全部不要动,还有所有人禁止出入招待所,待我上报后再说。”


    听到这话,招待所的人顿时炸开了锅。


    “迷药?公安同志你说这话是真的假的?到底是谁给我们下迷药了?”


    “怪不得我昨晚一直觉得很困,我向来有认床的习惯,一出门就要彻夜睡不着,但昨晚一挨到枕头我就睡着了。”


    “我也是,我昨天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平时天一亮我就自动醒来,比公鸡打鸣还要准时,但今天却睡过头了!”


    “公安同志,这迷药对我们身体有没有什么危害,我们会不会死啊?”


    “救命啊,我儿子怎么喊都喊不醒,是不是被迷药给毒死了?!”


    顿时间,招待所乱成一锅粥。


    赖美清浑身颤抖。


    她觉得白总肯定是出事了。


    要不是出事了,白总绝对不会扔下她女儿不管,现在招待所那么乱,白总还没出来,只有一个可能——她被人掳走了!


    听到有人喊儿子醒不来,她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就去抱明舒。


    “明舒,醒一醒,明舒,明舒!”


    喊了好几声,明舒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双手也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难道……明舒也被迷药给毒死了?


    她不仅没有照顾好白总,现在连小明舒都出事了,她还有什么脸面回琼州岛?


    赖美清吓得一边流眼泪,一边用被单把明舒包起来,抱着她就要去医院。


    除了明舒,招待所还有几个孩子也没醒过来。


    但因为小张同志说了不让大家出去,服务员不管放大家走,大家顿时吵了起来。


    好在公安局不远,没过多久,小张同志就带着危汉毅,以及其他同事过来了。


    危汉毅左脸上有几条抓痕,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赖美清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显然是昨晚两夫妻吵架被抓的。


    不过这会儿她可不管他们两夫妻的事情,她抱着明舒就上前去:“危同志,明舒一直醒不过来,得马上送去医院,还有,我们白总不见了,你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危汉毅脑袋“嗡嗡”直响,吩咐身后两个男公安道:“你们两人带这些人去医院,让医院率先给他们做检查,有什么问题立即回来给我报道!”


    两个男公安立即应好。


    赖美清以及其他孩子没醒过来的客人连忙跟着两个公安往医院去,但其他醒过来的客人担心迷药会给身体造成伤害,也想去医院做检查,不过被危汉毅给劝说了下来,让他们配合调查后再去医院做检查。


    危汉毅带着人把整个招待所检查了一遍,的确发现了一些事情。


    首先,可以确定招待所的水有问题,他们把剩下的水都收起来,准备带回去做化验。


    另外,住在招待所斜对面的住户说,昨晚凌晨两三点左右,他起来上厕所时看到有一辆货车停在招待所旁边,不过他们以为是送东西给招待所的,所以没太在意,上完厕所就回去继续睡觉。


    招待所说他们没叫过货车过来,附近的商店也同样没有,那这货车就显得很可疑了,但三更半夜的,没有人看到司机长什么样子,更看不到车牌。


    所以虽然知道了这条线索,但作用不大。


    最后,对招待所所有客人进行了核对后,只有一个人失踪了,那就是白瑜。


    联合之前被挂在花园里的黑猫,只要是个傻子都知道,白瑜此时处境很危险。


    危汉毅看向小张,还有另外两个负责巡逻的公安,脸色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昨晚两三点,是谁负责巡逻?”


    这话一出,现场安静了几秒,鸦雀无声。


    小张还有另外一个公安同时看向那个叫老王的男公安。


    老王看到两人这动作,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然后顶着危汉毅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站了出来:“报告队长,是我!”


    危汉毅:“那昨晚两三点你在哪里?为什么没发现招待所这边有货车过来?”


    老王咽了咽口水:“对不起队长,我昨晚吃错了东西,当时肚子痛得厉害……”


    这话一听就是在推卸责任。


    危汉毅听得出来,其他人也听得出来。


    只是却拿他没有办法。


    老王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昨晚他抽到中半段的巡逻时间,心里就很不爽了,这个时间段是最困的时候,他们平时工作就很忙了,现在为了保护一个女人,居然还要半夜三更起来巡逻。


    他觉得危汉毅这个队长有点大惊小怪,还觉得对方是乱用职权,因为要是换成普通人来报案,他们绝对不可能派出那么多人来巡逻,这是不合规矩的。


    基于各种心理,所以他没把这事太放在心里,轮到他来巡逻时,他在招待所走了一圈,看没什么问题就直接回去睡觉了,只是他没想到还真出事了。


    虽然危汉毅派人保护白瑜这个行为不太合规,但现在人出了事,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危汉毅会因此而责备他,甚至后面给他小鞋穿。


    不过危汉毅现在压根没心思去想这些,他现在想的是怎么把白瑜找回来,该怎么跟江霖交代。


    要是昨晚白瑜住在他们危家,那变态绝对不敢上门去,白瑜也不会出事。


    他想怪妻子,但想到这事也是因他而起,要不是他没有顾忌到妻子的感受,要不是他没有处理母亲和妻子两人的关系,妻子也不会迁怒到白瑜身上。


    昨天白瑜走后,他们夫妻因为这事大吵了一架,他的脸也被妻子给抓破了。


    ***


    狭小的木箱里,白瑜闻到了自己血的气味,很腥,很恶心,让她的胃一阵翻滚。


    她不想坐以待毙,所以一直在跟绳索较劲,她拼命扭动双臂双腿,但绳索绑得太紧了,绳索跟皮肤摩擦,把皮肤的皮都磨破了,一阵火辣辣的,仿佛被火烤一般。


    但白瑜顾不得这些。


    不过,很快,她就不敢动了。


    因为,货车终于停下来了。


    只听外面传来“哐啷”一声,货车车厢的门被打开,有人跳上了车厢。


    白瑜屏住呼吸。


    她能感觉那个人在朝她靠近,她浑身控制不住打了个冷颤抖,那种危险在步步紧逼的感觉,让她有种想尖叫的冲动。


    可她不能这么做。


    那人站在木箱前,良久没动。


    白瑜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她动了动手脚的绳索,但绳索被绑得太紧了,除了把她的手脚磨出血以外,一点松动的痕迹都没有。


    突然,车厢又下沉了一下,好像有另外一个人上来了。


    紧接着,是个女人的声音——


    “人抓到了?”


    “嗯。”


    女人的声音十分耳熟,不过隔着木箱听不大清楚,但男人的声音她很陌生,而且对方就说了一个字,她想听出点什么来也不可能。


    就在这时,女人又开口了:“那还不把木箱打开?”


    这一次,白瑜听清楚了对方的声音。


    一种可怕的感觉攫住了她。


    木箱上面的木板被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白瑜头顶。


    车厢橘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把她脸上厚厚的妆容,她的脸一半在光线里,一半在暗处,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越发的晦暗不明。


    白瑜抬头看去,眉头紧紧蹙着:“莉莎,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莉莎听到这话,涂着口红的唇瓣往上勾起:“白瑜,难道到这一刻你还没有认出我是谁吗?我的好妹妹。”


    白瑜:“???”


    莉莎再次笑了起来:“看来你真的认不出我来,也难怪,为了不让你认出我这张脸,我可是在上面动了好多刀,也为了不让你听出我的声音,我硬生生把嗓子给弄沙哑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白瑜!”


    白瑜目光落在她手腕的一个月牙胎记上,心中一懔。


    有一个人的手腕上也有这么一个胎记。


    一模一样的形状,一模一样的位置。


    怪不得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莉莎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明明没看过对方,但她就是觉得很熟悉。


    也怪不得上次她的目光一落到对方的手腕上,她就立即用袖子盖住,原来是怕她看出来。


    在这一刻,所有遮盖在眼前的迷雾被拨开了,白瑜看向眼前的莉莎,一字一顿道:“你是,秦、心、卉!”


    第164章 香椿


    听到这话, “莉莎”血红的唇瓣再次咧开来,在逼仄的车厢里面笑得十分猖狂:“是不是很意外,是不是很惊喜?”


    白瑜仰着头看着她, 没吭声。


    秦心卉:“你不是闽省高考第一的大学生吗?你不是培育出珍珠王吗?你这么聪明, 怎么连我都没认出来?上次你还给我鞠躬道歉, 想到你那个损样, 我就想笑!”


    白瑜看着她, 还是没出声。


    秦心卉却不在乎她有没有出声, 在她看来, 此时的白瑜就跟瓮中的王八一样, 除了等死, 什么都动不了, “白瑜,你现在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


    这次白瑜笑了:“你不过是个走狗罢了, 要抓我的人应该是金先生吧?”


    那个眼神跟蛇一样阴冷的男人。


    白瑜有些后悔了,她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果你跟一个人第一次见面, 对方就让你感觉不舒服, 或者感觉不对劲, 那对方可能真有问题。


    虽然猜到是对方, 但对于他为什么要绑架自己, 白瑜还是没有答案。


    不过她这话成功让秦心卉破防了,她脸上五官瞬间变得狰狞,高高举起手就要对白瑜的脸扇下来:“贱人, 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


    就在这时,一只手凭空伸出来, 抓住了秦心卉的手——


    “够了。”


    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不过这次白瑜很确定,这声音不属于金先生。


    虽然不属于金先生, 但莫名有种熟悉感,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过。


    秦心卉脸上五官更扭曲了,脸一阵红一阵紫:“怎么,我打白瑜你心痛了?”


    男人却不买账,语气很是不耐烦:“秦心卉你要发癫我管不着,但别来我面前撒泼。”


    秦心卉又妒又恨又难堪,跺脚恨声道:“一个破烂货而已,你的眼光也不过如此!不过我可警告你,白瑜可是金先生要的人,你要是不想死的话,最好就别打什么歪主意!”


    男人没有理会秦心卉,直接走过来,伸手把白瑜像条死鱼一样从木箱里提出来。


    男人长得十分高大,手臂结实有力,一下子就把她从木箱子里给拖了出来。


    白瑜本想趁机看清楚男人的长相,却发现对方脸上戴着一个黑色面具,除了一双眼睛,其他五官被遮盖得严严实实。


    ***


    “美清姨姨,妈妈呢?”


    明舒醒过来后,看到妈妈不在身边,立即便开口问。


    小姑娘刚洗了胃,脸色此时看上去很苍白。


    赖美清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蛋,心里一阵心疼和内疚:“白总她……有事情要忙,她把你交给我照顾,这几天你就跟着美清姨姨好不好?”


    明舒黑葡萄的眼睛看着她:“美清姨姨你没骗我?”


    对上明舒清澈的眼睛,赖美清感觉自己很丑陋:“美清姨姨当然不会骗你,你妈妈跟人谈珍珠的生意去了,带着你不方便……”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明舒给打断了:“你说谎!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爸爸说,人一旦说谎或者犯了错误就会心虚,然后下意识回避别人的眼睛,美清姨姨你刚才说话时都不敢看我的眼睛,所以你在说谎!”


    “我……我没……”


    赖美清一直都知道明舒很聪明,但她没想到她这么逆天,小小年纪就能从这点细节看出她在说谎,她还想为自己解释。


    可明舒没有给她机会:“你就是在说谎,我妈妈很爱我,她说过生意还没有我十分之一重要,所以她不可能抛下我不管!”


    “……”


    赖美清素来觉得自己口才不错,可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一个孩子反驳得哑口无言。


    关键是,她说得句句在理!


    白总很爱她女儿,以她的性格,她的确不可能把明舒丢下不管。


    明舒长密的眼睫毛眨了眨,再出声,小奶音就变成了哭腔:“美清姨姨你告诉我,我妈妈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那个变态抓走了我妈妈?”


    声音软软糯糯的,粉妆玉琢的小姑娘大眼睛含着泪水,那样子看着可怜兮兮的,看到人心都软了。


    赖美清:“…………”


    就在赖美清犹豫要不要告诉明舒时,危汉毅进来了。


    危汉毅其实早就过来了,刚才站在门口把明舒和赖美清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他看着眼前还不到自己大腿的小姑娘,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明舒,你能不能告诉叔叔,你知不知道你妈妈身边有没有什么人想对她不利,不利的意思就是那个人可能是个坏蛋。


    问出这话,危汉毅就有些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像只无头苍蝇,查不到有用的线索,居然想从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口中得到线索,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谁知下一刻就听明舒声音脆亮道:“有!”


    危汉毅怔了下,立即回过神来抓住她的小肩膀,蹲下去跟她平视道:“真的有吗?是谁你知不知道?”


    明舒:“我和姐姐去参加电视剧拍摄时,有个人拿着照相机在偷偷拍妈妈,剧组的叔叔说那个人是狗仔来拍明星的,但我明明看到他拍的是我妈妈,不是明星!”


    危汉毅眼睛一亮:“拍摄电视剧,那就是去年十二月份,你们还没有离开广城之前,你有没有看到对方的样子,如果让你看到对方,你能认出来吗?”


    明舒摇摇头:“太远了,我没看清楚他的样子,不过他长得比危叔叔你矮,逃跑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一瘸一拐,那很有可能对方是个瘸子。


    这年代有照相机的人不多,一般什么人会有照相机呢,一种是有钱人,家里都是当领导的,只有这样的家庭才有闲钱买照相机。


    还有一种是照相馆的工作人员!


    广城的照相馆有十几家,但接近剧组拍戏那个地方的照相馆只有两家!


    想到这,危汉毅立即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可才刚走两步,他的裤子就被人给抓住了。


    他低头一看,就见明舒小手抓着他的裤子,一双水葡萄一样的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危叔叔,你一定会把我妈妈给带回来的,对不对?”


    说完这话,大眼睛就开始吧嗒吧嗒地掉金豆豆,模样看上去委屈极了。


    危汉毅没有女儿,以前总听人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有了女儿就有了软肋,他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那是什么感觉。


    明舒掉金豆豆的样子让他觉得心疼极了,他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重重点头:“对,叔叔一定会把你妈妈给安全带回来的,你在医院乖乖呆着不要乱跑,你太姥姥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他已经给琼州岛那边打了电话,但江霖还在出任务,白老太年纪大了,原本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告诉她,可这样的事情没办法瞒着。


    他们需要两边提供尽可能多的资料和信息,以便他们快点把人找出来。


    明舒伸出白嫩的小手:“我们拉钩。”


    要是换成平时,危汉毅未必有这份耐心,但这会儿对上小姑娘湿漉漉的眼睛,他实在没办法拒绝。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等危汉毅走后,明舒便坐到病床上,低着头不说话。


    赖美清使出吃奶的劲想逗小姑娘开心,但都没用。


    ***


    医院。


    看景菲端着吃食走进来,景缨顿了下开口道:“医院有护士和护工在,你不用在医院守着我。”


    景菲却摇摇头:“我已经跟单位请过假了,王老师也知道我来照顾你。”


    这些日子来,她几乎天天呆在医院,除了真心想照顾堂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想超越白瑜在堂姐心里的位置。


    不过说来也奇怪,之前白瑜来得很勤快,怎么这两天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景缨看说不动她,也不勉强,她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绿油油的叶子:“民间有句话叫做,雨前椿芽嫩如丝,雨后椿芽生木质,这时节的香椿是最好吃的,你等会儿有空会去把院子里的香椿给摘了,然后给白瑜送一些过去。”


    谷雨未到,香椿芽就冒出来了,碧油油的嫩叶,芽儿带一点紫,不仅看着赏心悦目,而且做成菜也是一绝,用开水烫一下,然后加点芝麻油凉拌一下,就是一道美味的菜,或者和鸡蛋一起炒,做出来香椿炒鸡蛋鲜香美味。


    她希望白瑜收到香椿,能给她做一份过来,这样也不枉费她让人大费周章送过去。


    听到这话,景菲仿佛被人喂了一肠子的醋,心里酸得不行:“姐你心里就只有白瑜,令琛哥那里呢,要不要送一些过去?”


    听到这名字,景缨心里颤抖了下。


    她动手术期间,苏令琛天天过来,尤其是她刚动完手术不能动,是苏令琛抱着她上上下下,什么脏的累的活他都抢着干。


    苏令琛这人自然是好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跟他耗了那么多年,但一想到他父母,一想到自己的情况,她就觉得头疼。


    他们的情况就像个无解的数学题。


    想到这,她轻轻叹了口气:“不用了。”


    从昨天开始苏令琛就没有再出现,显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来不了,如果这个时候送东西过去,只会火上浇油。


    景菲应了声好,等堂姐吃完饭后,收拾了一下便出了医院。


    头茬香椿,香味非常浓,景菲有点不舍得给白瑜,不是她小气,就是不想堂姐对她比对自己好。


    不过最终她还是去了。


    只是刚走到白瑜家门口,不等她敲门,一个公安同志就从对面冲了过来,然后一脸狐疑打量着她:“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景菲被吓了一跳,眉头一蹙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凭什么要告诉你?!”


    男公安:“我是公安,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景菲家里都是单位的,也见过不少类似情况,一下子就嗅到了事情不简单:“我是白瑜的同学,我过来给她送香椿,是不是白瑜出了什么事情?”


    一个小时候,景菲失了魂一样回到医院。


    景缨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让你去送个香椿,没让你把自己的魂也给送了,你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景菲嘴巴张了张,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告诉堂姐。


    堂姐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她私心不想堂姐为了这事情费神,但白瑜和堂姐是好朋友,万一白瑜出了什么事情,堂姐以后肯定不会原谅她。


    而且她也不想白瑜出事。


    想到这,她把刚才去送香椿然后遇到公安的事情说了出来:“姐,公安同志说白瑜被一个变态给掳走了,如今下落不明。”


    景缨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公安那边如今有线索吗?还有明舒呢?”


    景菲:“我问了,对方没告诉我,只说如果我们有什么线索,可以去公安局找他们,明舒……我不知道,我没问。”


    景缨看她一问三不知,也不再问她,转身就出去打电话。


    一个钟头后,明舒被人护送到景缨身边。


    一看到缨姨,小姑娘憋了一天的金豆豆再次掉了下来:“缨姨,妈妈不见了,妈妈被坏蛋给抓走了,我好害怕,我好想妈妈呜呜呜……”


    景缨连忙抱住小姑娘软软的小身子,紧紧把她圈在自己怀里。


    明舒虽然比一般孩子要聪明,可再聪明她也只是个孩子,妈妈突然不见了,她不哭不闹,乖得让人心疼,知道这会儿看到了熟人,她才哭出来。


    景缨被哭得心都软了,轻声安慰她:“明舒乖,缨姨向你保证,一定会把你妈妈安全带回来,不哭了好不好。”


    “好。”


    哭出鼻涕泡的小姑娘点了点头,卷翘长密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


    小姑娘在另外一个医院时一直不吃不喝也不休息,这会儿来到景缨身边,这才被哄着吃了东西,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景缨把一起跟来的赖美清叫到走廊,然后跟她问起了事情的细节。


    赖美清知道景缨是什么身份,所以不敢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早上危队长问了话后就出去了,之后一直没有过来,不过我听其他公安同志说,他们怀疑有内鬼。”


    景缨微挑眉:“内鬼?”


    赖美清点头:“他们说能进入招待所厨房不被人怀疑,这人不是招待所的人,便跟招待所的人很熟悉,现在招待所厨房的几个人都被关押了起来,不过具体有没有问道线索,我就不知道了。”


    景缨眉头蹙着,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身去打了几个电话才回来。


    景菲心神恍惚回到家。


    她平时感觉像这类犯罪离自己很远,可现在身边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不由害怕了起来。


    还有白瑜,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对方是什么人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她感觉白瑜可能凶多吉少。


    她虽然不喜欢白瑜抢走了堂姐,但说起来,她跟白瑜并没有什么恩怨,而且她能有这么大的进步,其实说起来还得感谢白瑜在前面一直鞭策着她。


    所以她私心不想白瑜出事。


    回到二姨家,邮递员正好过来送信件,其中有一封是给她二哥的。


    她帮忙签了名字,然后拿到她二哥房间去。


    她二哥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她把信件放在桌子上,准备转身出去时,突然瞥到半打开的抽屉里面有个黑色东西,看着好像是个面具。


    只是她二哥房间里面怎么会有这样的面具?


    她觉得很奇怪,抬手就要把抽屉打开,然后把那面具拿出来看。


    只是她刚抬起手,她二哥就进来了,看到她的动作,他三步做两步走,“啪”的一声就把抽屉给关上。


    第165章 韭菜包


    景菲被吓了一跳:“二哥你想吓死你可爱的妹妹我吗?”


    景炀蹙着眉头:“谁让你进我房间来的?还有, 没有我的同意,以后不准动我的东西!”


    听到这话,景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一下子就炸毛了:“二哥, 你干嘛那么凶!我是你的亲妹妹, 不是你的敌人!还有, 我进来是给你送信件, 真是狗咬吕洞宾, 不识好人心!”


    她是家里的老幺, 又是唯一的女孩儿, 所以大哥二哥都很疼她, 尤其是二哥, 他们两人年纪相差枚有大哥那么多,很能玩到一起, 从小到大二哥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像刚才那样虎着脸凶她还是第一次,景菲绝非又气又委屈, 她觉得二哥这一年变了很多, 以前很骚包很重视外表的一个人, 现在经常一脸胡子拉碴不说, 此刻身上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道!


    还有他以前那么爱笑爱玩的一个人, 这一年来时常板着脸,好像谁欠他钱一样,更重要的是神龙不见马尾, 她经常一个星期见不到他一面。


    她刚才拉开抽屉也不是想窥探他的隐私,她就是觉得好奇, 而且她其实也想知道二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想他一进来就开骂, 真是气死她了!


    景炀却没像以前那样哄她,反而是紧张问道:“信件在哪里?”


    景菲看他不哄自己,反而在意信件,气得把信件砸在他脸上:“二哥你混蛋,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说着她跺着脚转身跑了出去。


    景炀依旧没有追上去,而是捡起那封掉落在地上的信件,下意识就要拆开,不过顿了下,他把房间门给关上,然后才返回来拆信件。


    看到里面的东西后,他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眉头再次蹙了起来,继而从身上掏出打火机,然后把信件一把烧成灰烬。


    景菲跑得不快,是想等她二哥来哄她,不想她二哥没追出来哄她,还把门当着她的面给关上了!


    气死她了!


    ***


    白瑜从木箱被拽出来后,她本想借机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不想对方很谨慎,用一块布包住她的嘴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很快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等她再次醒来,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有人吗?”


    她开口喊了一声。


    声音撞在墙壁上,很快被回弹回来,空荡荡的,显然只有她一个人。


    “这里是哪里?”


    她微微一动,胃就泛起一股恶心感,头也一阵眩晕。


    她不知道是太久没吃东西,还是因为服用了太多迷药的关系,她整个人很不舒服。


    那男人和秦心卉两人不知去哪里了?


    等习惯了眩晕的感觉,她这才再次动了动,然后再次沮丧了。


    对方没有松开她手脚的绳子,绑住她的绳子又粗又糙,勒得紧紧的,她不过轻轻动了一下,被磨破的皮肤就痛得她龇牙咧嘴,冷汗都下来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的眼睛逐渐习惯昏暗的环境,也渐渐看清屋里的各种陈设和轮廓。


    四周围都是墙壁,不见一丝光线漏进来,在她对面是个铁门,此时紧紧关闭着,这不像是平常的房子,更像是地下室。


    等她头扭头左边时,下一刻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左手边的墙壁上方有两个银环,那高度那形状,白瑜一下子就想到了战争时期用来逼供的刑具。


    阵阵寒意蹿上脊梁。


    白瑜整个人控制不住颤抖起来,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惧几乎将她整个淹没。


    不行!


    她必须自救!


    白瑜想起上次江霖被抓走时把自己肩膀弄脱臼的事情,当时她听江霖提起这事时,心里很为他感到心疼,后面因为好奇,她还仔细问过他要怎么样才能把肩膀给弄脱臼了,毕竟在手脚被绑住的情况下,要把肩膀卸下来,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江霖看她这么好奇,便跟她说了其中的技巧,要怎么运用巧劲、要用什么角度才能把肩膀卸下来。


    只是那时候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用上这个方法。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像被捆绑住的动物一样扭来扭曲挣扎起来,这意动,手脚再次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痛得她倒吸凉气,不过这会儿她也顾不上了。


    江霖说过,对于一般来说,这个办法很能做到,不过如果肩膀有脱臼过,那会使难度大大降低。


    她记得小时候她妈把她从树上拽下来,导致她的肩膀脱臼了,当时她哭得撕心裂肺,现在看来,或许能因祸得福。


    “把右边的肩膀往下压一点,再压一点就好了,不要放弃……”


    白瑜一边对自己说着鼓励的话,但他妈的真的太疼了。


    她现在才明白江霖当时有多难,她双手双脚的皮都被磨得再次出血,她都能闻到自己的血腥味,可肩膀却纹丝不动。


    太难了!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发力才能让肩膀脱臼,皮肤好像有火在烧一样。


    两滴泪顺着眼睑滑落下来。


    不过这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就在白瑜准备进行新一轮的尝试时,对面的铁门突然传来了响动,她连忙停止了动作,像条死鱼一样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


    “嘎吱”一声。


    铁门被推开,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随即“吧嗒”一声,房间里的灯被打开。


    刺眼的光从天花板打下来,白瑜的眼睛一下子被刺得眯起来。


    “哟,这是想逃跑?”


    秦心卉一进来就看到了她手脚,以及地面的血迹,咯咯笑了起来。


    白瑜本来不想搭理她,可一睁开眼睛,在看到秦心卉手里提着的东西后,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好像身上的血被人给抽干了。


    秦心卉手里提着一个铁笼子,里面有什么在东西在蠕动,似乎感受到白瑜这边的血腥味,那东西“咻”的一声蹿过来,然后缓缓吐出猩红的信子。


    是蛇!


    那蛇身上有这银色环状纹理,银色和黑色环交替排列,冰冷的眸子盯着白瑜,仿佛随时要扑过来。


    一股可怕的恐惧攫住了白瑜,她浑身控制不住打起冷颤,她想尖叫!


    秦心卉感受到白瑜的恐惧,脸上的笑意更猖狂了:“看到了吗?这是银环蛇,非常毒的一种蛇,只要被咬上一口,你就会没命,不过这东西可是金先生的宝贝。”


    白瑜盯着那蛇,呼吸困难。


    她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直觉,怪不得她一见到金先生的眼睛就想到蛇,原来那变态喜欢养毒蛇。


    “别慌,别尖叫,白瑜。”


    白瑜咬住舌尖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


    她必须保持冷静,她越慌,秦心卉就会越得意。


    跟在秦心卉身后进来的男人,此时站在门口,脸上依旧戴着一个黑色面具,就……那么看着她。


    男人似乎有意避开她的眼睛,并不跟她对视。


    结合秦心卉之前说的话,白瑜可以肯定,眼前这人是她认识的,对方也认识她。


    秦心卉看白瑜的目光越过自己,放下手里的铁笼子,走过来,“啪”的一声就甩在她脸上:“贱人,勾引了江凯和江霖两兄弟还不够,现在还想勾引景……”


    差点就要暴露对方的名字,在最关键的时刻,秦心卉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白瑜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秦心卉为了报复她,故意用指甲在她脸上用力划过,不用看都知道,此时她脸上应该多了两三道血痕。


    不过刚才秦心卉说什么来着?


    jing?


    井?


    不,是景!


    她认识的人里面姓景的就只有景缨和景菲他们一家,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景菲的二哥景炀,刚上大一那会儿那个想请自己吃饭的男人。


    记忆如潮水涌来,白瑜一下子就想起了景炀这个人,高个子、宽肩膀,一切都跟记忆中那个人对上了。


    她之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就想起景炀这个人,是因为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有跟景炀有过交集,偶尔她去景炀那里看到对方,也只是远远见上一面,彼此只见没有说话,更没有打招呼。


    白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看向门口的男人:“景炀,是你对不对?”


    男人听到这话,身子僵住了。


    白瑜看到对方的反应,心里越发肯定了:“景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帮他们,但我想说他们就是魔鬼,跟魔鬼合作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看看我就知道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


    景炀面具下的眉头蹙了起来,眼眸闪过惊讶。


    他没想到白瑜这么聪明,不仅一下子猜出他的身份,还猜出了他被胁迫的原因。


    秦心卉看白瑜越过自己,居然想拉拢景炀,顿时怒不可遏,上前抬起手,又想扇白瑜耳光。


    白瑜浑身动弹不得,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睁开眼睛,便看到秦心卉的手被景炀给抓住了。


    “景炀你个王八蛋,放开我!”


    秦心卉气得鼻孔张大,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她那点力气在景炀这个男人面前,显然不够看。


    “景炀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该不会真想救白瑜这个贱人吧?你可别忘了,你有把柄在金先生手里,你要是真敢乱来,不仅你,就是你们景家都要全部完蛋!”


    白瑜可不管景炀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不让秦心卉动手,这是她的机会,她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力平静:“景炀,我不知道他们拿什么来威胁你,但跟魔鬼合作就是助纣为虐,你不能一错再错,放了我,我不会跟公安告发你的。”


    景炀看着她,她脸上脏兮兮的,血混着泪水往下流,但此刻她双眼明亮,让他一下子就想起第一次在中大门口看到她时的样子。


    他能明白金先生为什么想抓她占有她,因为她长得太过于漂亮太过于完美了,完美得想让人把她捏碎。


    白瑜:“景缨姐和景菲,还有你的父母和其他亲人,他们肯定不愿意看你一错再错,景炀,求你了,求你放了我,只要你肯放了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景炀挑眉:“真的什么都可以?如果我说我要你呢?”


    这话一出,房间里一片寂静。


    当事人还没有怎么样,秦心卉就跟被抢了爱人一样,疯狂尖叫了起来:“景炀你真是饿了!这么个被其他男人睡过生过孩子的垃圾你也要,你真是不挑口!不过我告诉你,你景炀是我莉莎的,金先生已经答应我,说事成之后把你交给我处理!你不会以为你的把柄只有金先生手里才有吧?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分分钟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景炀胸膛起伏,显然在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但秦心卉有恃无恐,看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另外一只手对着他的脸一扇。


    只听“啪”的一声,景炀脸上的黑色面具被打落掉在地上。


    景炀眼睛冷冷看着秦心卉,不吭一声。


    秦心卉却很得意,抽回自己另外一只手,然后扭头对白瑜道:“贱人,你也不拉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就你现在这样子还想勾引男人?不过就算景炀喜欢你又如何,他还不是照样把你给绑架过来,只要我手里有他的把柄,他这辈子都只能乖乖当我的狗!”


    男人这东西,她算是看透了。


    以前她一心一意对江凯,哪怕沦落到农场去,她还想着江凯哪天会把她给救出来,可江凯那个乌龟王八蛋,从那次见面之后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在农场里干最脏最累的活,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天天被批斗被辱骂,那种日子她受够了,有一天,她发现从那条河可以游出去,于是她用江凯给她的钱请一个少年教她游泳,再然后,她装作掉进河里淹死逃了出来。


    出来后,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只能靠偷和陪男人睡觉来赚钱,她拿着赚来的钱跑来深市和广城找江凯,但一点消息都没有。


    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她遇到了金先生。


    金先生知道她认识白瑜后,便把她带去香江,在那里让人给她做了整容手术,为了不让白瑜认出自己的声音,她用极端的方法把自己的喉咙弄沙哑,而这一切,便是为了这一天。


    她其实并不爱景炀,但在她看来,景炀是属于她秦心卉的东西,她不允许属于自己的东西对白瑜好!


    还有,景家背景和家世都非常好,如果她要找个人来结婚,那景炀是最好的对象。


    只要她手里一天有他的把柄,他就要一天对她好。


    但下一刻!


    “啪”的一声。


    景炀一掌扇在秦心卉脸上,力气之大,直接就把她给扇翻在地上。


    秦心卉啪在地上,又痛又怒,仰头看着景炀:“你个狗娘养的,你敢打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农场这些年,秦心卉除了学会游泳,还学会了出口成脏。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是这句话要了她的命。


    景炀走过去,抬起脚,然后用力踹在她的肚子上。


    一下,两下,三下……


    秦心卉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踹破了,痛得她五官扭曲,冷汗直流,她往后一边退一边求饶:“我错了,对不起,我……”


    但景炀已经杀红了眼,直接把秦心卉给扛起来,然后丢到对面的房间去,接着他又返回来,把那个铁笼子提到对面。


    只听“擦咔”一声,铁笼子的开关被打开。


    景炀手里带着手套,他捏住银环蛇的七寸走到秦心卉面前,看着她的眼眸恨意在沸腾、翻滚,即将爆发:“有我的把柄是吧?想我一辈子当你的狗?”


    银环蛇吐着蛇信子,在秦心卉脸上方晃悠着,她吓得脸色煞白,疯狂摇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威胁你,只要你放过我,我一出去就把那些东西全部是烧掉!”


    景炀皮笑肉不笑,居高临下的样子,如同地狱使者,他轻轻吐出两个字:“晚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银环蛇扔到秦心卉身上。


    白瑜听到对面传来秦心卉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她把眼睛闭上,强迫自己把精力集中在绳索和肩膀上。


    金先生是个变态,那景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还是得依靠自己。


    可太难了,磨破的皮肤仿佛被刀尖划过一般,撕心裂肺的痛。


    江霖当初把自己的肩膀卸下来用了多长的时间,她能不能做到?


    只是不等她有答应,景炀就回来了,他手里还是提着那个铁笼子,银环蛇已经被抓了回去。


    对面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白瑜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咽了咽口水,她问道:“秦心卉呢?”


    景炀看着她,薄唇动了下:“死了。”


    他那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在说一只蚂蚁死了,而不是一个人,一条生命。


    白瑜猛地打了个激灵,喉咙有些干。


    秦心卉刚才还嚣张跋扈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只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死了。


    两辈子她都很讨厌秦心卉,上辈子她抢走了她的一切,这辈子的秦心卉什么都得不到,但她没想到她会这么死了,还死在自己面前。


    她这个动作没逃过景炀的眼睛,他嘴角斜斜一勾,似笑非笑道:“怕了?难道你不是应该开心吗?少了秦心卉这婊|子,你也能少受点苦不是吗?”


    白瑜:“景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等出去后,我一定会帮你干掉金先生那个变态,你放我走吧。”


    景炀站在那里,就这么看着她。


    白瑜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正想再接再厉。


    可景炀却抬脚朝她走了过来,举起血淋淋的手指压在她干裂的唇瓣上:“我劝你省点力气用来对付金先生,等暴风雨一停,他就会过来。”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


    铁门被关上,屋里再次漆黑一片。


    ***


    大头彪把最后一口韭菜包咽下去,沉闷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回荡着。


    “扑通!扑通!”


    就跟他的心跳一样,他不得不回头看去。


    没有人。


    他不能疑神疑鬼,没有人知道他躲到这个地方来了,他是安全的。


    他也不想那样做的,可他要是不那样做,那个男人就会剁掉他的手指和子孙袋。


    他不想死。


    靠。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不放,大头彪心跳再次狂飙了起来。


    他下意识就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只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下一刻,一个高大的男人扑过来,将他扑倒在地,他头砸在地上,一阵眩晕。


    紧接着有另外一些脚步声朝这边跑了过来,有人气喘呼呼问道——


    “江霖,抓到人了吗?”


    把他双手反绞在身后的男人声音冷静低沉道:“抓到了。”


    第166章 凤梨酥


    听到江霖这话, 危汉毅松了口气,然后招呼其他兄弟过来把大头彪带回局里。


    大头彪从地上被拖起来,额头肿了起来, 他心有余悸朝江霖的方向看了一眼, 后者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 抬眸朝他看过来。


    只一眼, 大头彪就感觉自己好像被凶猛的野兽给盯上了。


    没错, 就是这种感觉。


    刚才一路追着他、让他坐立难安的视线。


    “看什么看, 快走!”


    看大头彪愣着不动, 一个公安用力一扯。


    大头彪被押走后, 危汉毅看向一脸憔悴的江霖:“人交给我, 你回去休息, 哪怕眯一小会都行,我向你保证, 一定会让这兔崽子把什么都交代出来!”


    招待所厨房总共有三人,一个掌勺大师傅, 两个学徒工, 三人一开始都表示自己不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三人都喝了有迷药的水, 只是在他们轮番的轰炸下, 再硬的嘴巴也能被撬开。


    一个姓陈的学徒工招待,当天晚上他朋友来找过他,因为担心担责任, 所以他一开始没敢说,而他这个朋友, 便是刚才被押走的大头彪。


    大头彪显然就是往水里下迷药的人,只是他身后的人是谁, 还得回去审问后才能知道。


    这些他们会做,只是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江霖的状态。


    之前他打电话到琼州岛去,却被告知江霖出任务去了,原以为江霖没办法过来,谁知却在四十八小时后,他见到了一个面容憔悴、消瘦苍白的江霖。


    他的眼睛周围也有一圈黑眼圈,眼底更是布满了血丝。


    他知道部队出任务经常要不眠不休,十分辛苦,江霖这样子显然是做好任务就马不停蹄赶过来,在得知大头彪的下落后,又立马跟他们一起行动。


    现在大头彪已经抓到了,他希望江霖能回去休息一下,要不然他真担心他会顶不住。


    江霖闻言却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他的妻子生死未卜,他如何睡得着?


    一想到她可能正在经受磨难,他的心就宛如跌到谷底,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危汉毅还想劝说,但还没开口,就被江霖给打断了:“我去看明舒。”


    闻言,危汉毅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事他愧对兄弟,要不是他没把家庭给处理好,白瑜也不会出事,明舒也不用受那么大的罪。


    这几天他都在局里没回去,李珍每天都叫孩子来送饭,他知道她心里肯定也后悔了,只是现在才来后悔有什么用?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把白瑜给平安地救回来,否则他们夫妻两人以后都没脸面对江霖!


    ***


    明舒被景缨给带走了,景缨昨天刚好出院了,明舒也跟着去了她的住所。


    江霖在路上买了一些水果和点心,尤其买了女儿爱吃的凤梨酥。


    凤梨酥是用新鲜的凤梨和糖做成的,酸甜可口,外皮酥脆可口,一口咬下去,皮和酥和馅料的甜缠绵在一起,让人回味无穷。


    他记得女儿第一次吃凤梨酥,一口气吃了五个,因为吃太多,导致晚饭吃不下,还因此被白瑜给训了,想到当时的情景,他心如刀绞。


    要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说什么都不会让他们离开自己半步。


    来到景缨住的家属院,经过身份审核后他才被放了进去。


    他刚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女儿坐在台阶上,两只小手撑着下巴,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平时明媚灿烂的小脸蛋此时布满了忧愁,看得他一阵心疼。


    他咳嗽了一声,声音沙哑喊道:“明舒,你在看什么?”


    明舒抬起头来,看到站在门口的爸爸,没有动,只是眼睫毛快速地眨了起来,一下两下……很快,金豆豆便砸了下来。


    江霖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宝宝不哭,爸爸过来了,你过来把门打开好不好?”


    明舒却“哇”的一声哭出来:“爸爸,妈妈不见了,都是我害了妈妈!”


    江霖站在门口心如刀绞,等不及里头的人出来开门,他三两下就爬上墙头,然后跳了进去,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轻声安抚着:“宝宝不哭,爸爸一定会把妈妈给找回来的,这不是你的错。”


    小姑娘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从出生开始就不大喜欢哭,哪怕身子不舒服打针吃药,也只是哼几句,像现在哭得这么厉害,他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小姑娘金豆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哭得好不可怜。


    哭声惊动了屋里的人,景缨顾不上伤口,光着脚就跑出来,赖美清在厨房做午饭,听到动静也干净跑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把菜刀。


    看到是江霖,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景缨扯到了伤口,脸色苍白,跟江霖打了个招呼便回屋去了。


    赖美清对上江霖,又怕又内疚。


    她担心江霖会骂自己没有照顾好白总和明舒,不过想象中的训斥没有到来,因为江霖压根没在意她。


    明舒已经没大声嚎哭了,改成无声地掉金豆子。


    江霖一边帮她拭泪一边问道:“你告诉爸爸,刚才为什么说自己害了妈妈?”


    明舒吸了吸鼻涕,小脸哭得红红的:“要不是我要去参加演戏,妈妈就不会被那个人拍照,妈妈也不会被坏蛋给抓走。”


    她小小的心里面,还以为是自己害了妈妈,所以这几天来小姑娘又害怕又内疚,连饭都吃不了几口。


    江霖闻言,又是一阵心痛:“这事不怪你,就算没去演戏,那人也会在其他地方偷怕妈妈。”


    明舒睁着红红的眼睛,睫毛上的泪珠还没干,看着爸爸问道:“真的吗?”


    江霖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明舒想了一下,还真没有:“所以你一定会把妈妈带回来的,对不对?”


    江霖再次点头:“对,爸爸一定会把妈妈带回来!”


    听到爸爸的保证,明舒终于放心了。


    虽然同样的话危叔叔和缨姨都跟她说过,但过了两天,妈妈还是没有回来。


    不过爸爸从来都不骗她,爸爸说会把妈妈带回来,他就一定会做到。


    吃午饭时,景菲过来了。


    景菲是见过江霖的,只是这次一看到江霖,她脸上却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江霖不会盯着一个未婚姑娘看,但作为景菲的堂姐,景缨把她的样子看在眼里。


    在景缨这边呆了两个小时,江霖陪着女儿吃饭,又陪她睡了一会儿,然后又回公安局了。


    江霖前脚一走,景缨后脚就把景菲叫到书房。


    景菲好像屁股着火一样,一进来就坐立难安:“姐,你叫我来做什么?”


    景缨眼眸锐利看着她:“你刚才看到明舒她爸,为什么一副惊慌失色的样子?”


    景菲没想到堂姐观察这么细致,连一个小动作都没有错过她的眼睛,心里如打鼓般,疯狂跳动起来:“没、没什么。”


    景缨却没放过她:“你从小就不会说谎,一说谎就结巴,你该不是对江同志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吧?”


    “???”


    景菲如遭雷劈,她没想到堂姐居然误会自己看上了白瑜的丈夫。


    没错,白瑜的丈夫的确很优秀,无论是从外表还是家世背景,还是个人能力,都无可挑剔,但再好他也是其他女人的男人,他眼里只有白瑜一个人,她又没有脑子进水,怎么会喜欢一个有妇之夫?


    看景菲呆呆的样子,景缨还以为被自己给说中了,恨铁不成钢道:“你最好把这心思掐死在心里,一丁半点都不能给我露出来,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妹!”


    说完隔壁房再次传来明舒的哭声,自从白瑜被人抓走后,明舒便经常梦魇,时常从梦里哭醒,听到哭声,景缨也顾不上训斥景菲,站起来连忙朝隔壁房间跑去。


    景菲心里五味杂陈。


    她刚才看到江霖之所以会露出那样的神色,不是她喜欢对方,而是她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昨天她给她二哥送信件去他房间,却看到了一个古怪的面具,她本想拿出来看看,不想她二哥刚好回来,并把她训斥了一顿,她心里很是不服气,于是当她二哥再次出去时,她便偷偷跟在他后面。


    他二哥出去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他当时的样子好像很谨慎,还七拐八拐的,她跟在他身后,心跳如雷。


    她二哥来到一间破屋才停下来,过了不久,便有个混混模样的男人也进到破屋去,她担心被她二哥发现,因此不敢靠得太近。


    只是她还是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她听到一个好像什么“心慧”的名字,接着什么死了,尸体之类的……


    内容虽然断断续续,但这几个词语就足够让她大惊失色。


    尸体!


    她二哥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跟尸体有关系?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她二哥回来后,她也没有勇气跟他对峙。


    今天早上,她二哥去上班后,她想再次进她二哥房间看个究竟,却不想她二哥把房间的门给锁上了,不过这难不倒她。


    她从她二姨那里骗到了备用钥匙,然后打开了她二哥的房间。


    只是昨天看到的那个黑色面具已经不知所踪,垃圾桶里只留下信件被烧掉后的灰烬,她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然后便把他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这不翻不要紧,翻完后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在一个铁盒子里,她看到了所有有关白瑜的新闻报道,尤其是有白瑜单人照的图片,被齐整地剪了下来。


    她知道她二哥曾经喜欢过白瑜,当时她还觉得她二哥眼光极差,居然喜欢上一个有夫之妇,不过听她说了白瑜已经嫁人并且有孩子后,她二哥便再也没有提起过白瑜,更不曾去找过白瑜。


    她还以为他早就放下了,可早就放下了,这些报纸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些年她二哥一直对白瑜念念不忘?


    她可不觉得她二哥是这么深情的人,毕竟这几年来,他跟好几个女同志确定过恋爱关系,只是后来都因为各种理由没能走到结婚那一步。


    难道她二哥一直不跟其他人结婚就是因为白瑜?


    可一边跟其他女人在一起,一边又想着白瑜,这种深情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觉得有点恶心。


    不过很快,她的心思就被一个红色绒布袋子给吸引住了目光,她打开袋子,把里头的东西给倒出来,结果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她差点没被吓得尖叫出声。


    那是一束头发。


    头发乌黑亮泽,手掌那么长,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头发。


    她下意识就想到了白瑜。


    白瑜的头发乌黑亮泽,比那些拍洗发水广告的女明星的头发还要漂亮。


    她当时拿着那束头发,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她二哥怎么会有白瑜的头发?


    这肯定不会是白瑜主动给他的,白瑜从一开始就拒绝了她二哥,更别说她对她丈夫一心一意,从来不多看其他男人一眼,所以她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头发剪下来给她二哥。


    她想到昨晚听到的尸体,这满盒子有关白瑜的报道,那个黑色面具……


    一个恐怖的念头攫住了她的心,让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被抽干。


    之后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颤抖着双手把所有东西归位,怎么双腿发软走出她二哥的房间。


    她二哥从小那么疼她,对她那么好,她不想、也绝对不愿意把他往坏处想,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她觉得她二哥极有可能跟白瑜的失踪有关。


    这就是她为什么一看到江霖就惊慌失措的原因。


    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种事情她不能告诉她二姨,更不能告诉她堂姐,万一她二哥真的干了坏事,她堂姐一定会铁面无私把二哥送进监狱。


    她没办法看着她二哥被抓走。


    不行!


    她一定要把事情弄明白!


    如果真是她二哥抓了白瑜,她就劝说他把白瑜给放了,劝他回头是岸。


    想到这,她猛地站起来,然后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


    偷拍白瑜照片的男人叫罗奇伟,平时大家叫他阿伟,是照相馆的拍照人员。


    当时危汉毅和几个同事找到照相馆时,罗奇伟一看到他们掉头就跑,别说他是个瘸子跑不快,就算是正常人,也跑不过他们。


    被抓回公安局后,不用他们动用手段,罗奇伟就老实交代了,说当初有人拿了一百元给他,让他却拍白瑜的照片,至于对方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拍白瑜的照片,他一概不知。


    不过从他的描述中,他们猜到那个叫他拍照的人,是一个叫莉莎的女子,一个从香江过来的客商的助理。


    这个莉莎也是香江人,他们能查到的信息很少,只是当他们找到她住的招待所,才得知她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


    之后他们对她的住所和物件做了搜查,又对她身边的人进行了盘问,但都没有新的线索。


    如今唯一的希望便在大头彪身上。


    跟罗奇伟的软骨头不一样,他被抓回来后,一直闭着嘴巴不吭声,问什么都装死。


    不过进了局里的犯人,就算是一块石头,他们也会想办法让他开口!


    从白天问到天黑,大头彪终于熬不住了,吐出了一个名字——景炀。


    ***


    景菲手紧紧拽着衣服的下摆,眼睛盯着不远处瘆人的房子。


    她刚才看到她二哥和之前那个混混一起走进了那个房子,不久之后,两人合力抬着一具尸体从里头走了出来。


    之后那混混把尸体给运走了,而她二哥再次走进了那个房子。


    此时周围漆黑一片,不知名的虫儿在草丛里放声鸣叫,风在树桠间穿梭呼啸,她往四周围看去,一片安静,安静得让她心惊胆战。


    她二哥杀了人!


    这个念头萦绕在她脑袋,仿佛一道惊雷一般,让她久久无法动弹。


    可她二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那么年轻,大好的前程,他为什么要干犯法的事情?


    她想不明白,头好像被锤子捶打一样剧烈地疼痛,让她没办法冷静地思考。


    屋里,白瑜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对上了一双冰冷没有感情的眸子,那眸子让她瞬间想起了那条银环蛇。


    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刹那间醒了过来。


    她之前太累了,太饿了,她已经至少超过四十八小时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喉咙干渴得非常难受,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也不知道金先生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会儿他就坐在她对面的木椅上。


    就这么直直看着她,一声不吭。


    白瑜有种被蛇给盯上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房间里一片安静,鸦雀无声。


    她朝四周看了一眼,景炀没有在里头,倒是那条银环蛇被关在铁笼子里,旁边又另外放了一个木箱子。


    白瑜舔了舔干裂的唇瓣,打破沉默道:“你为什么要抓我?”


    金先生没有回答。


    白瑜:“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或者恩怨?”


    金先生依旧没回答。


    白瑜:“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杀了我吗?”


    金先生还是不回答。


    白瑜见状也无语了,这人难道就打算就这么看着她,然后把她给看死?


    下一刻,金先生动了。


    他走到那个木箱前面,只听“擦咔”一声,木箱开关被打开,然后他从里面拿出一只掌心那么大的黑色东西。


    等他转过身来,白瑜一看,顿时汗毛直立。


    死变态!


    他手里居然捧着一只巴掌大的蝎子。


    那蝎子的尾刺翘起来,感觉里头装满了毒液,她浑身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出来,头皮一阵阵发麻。


    而他手里带着厚厚的手套,足以说明一点,这蝎子的毒性可能不在那银环蛇之下。


    果然,下一刻他的话就证实了白瑜的猜想。


    “你刚才是不是在找景炀?”金先生扯着嘴角,笑得怪瘆人的,“如果是这样,那你不用费力气了,他死了,我最近新得了一个宝贝,我想试试它的威力,所以便把它放在了景炀的身上,你猜效果如何?”


    白瑜:“……”


    金先生干巴巴地笑了起来:“效果非常好,不到几分钟,景炀就没呼吸了。”


    白瑜瞪大眼睛:“…………”


    景炀死了!


    虽然她觉得景炀也很冷血,可跟眼前的变态比起来,她宁愿跟景炀呆在一起。


    金先生干巴巴地笑了起来:“接下来我们来玩个游戏,我会把你脚上的绳子解开,然后让这只小宝贝顺着你的脚爬上去,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有趣你妈!


    狗杂种!


    金先生无视白瑜想杀人的眼神,把蝎子放在地上,然后走过来,用刀子切开了她脚下的绳子。


    那蝎子朝白瑜爬过来。


    白瑜能听见它爬动时跟地面摩擦发出的细微窸窣声。


    她瞪大眼睛,心脏剧烈地跳动。


    看到白瑜害怕,站在一边的金先生却兴奋得睁大眼睛,还发出了让人作呕的声音。


    白瑜脚上的绳子虽然被解开了,但她站不起来,她被捆住太久,脚发麻了。


    她只能用力挪动双脚,不让蝎子碰到自己。


    看到白瑜这样子,金先生脸上露出更兴奋的表情,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越发大了。


    他仿佛很享受看到别人恐惧的样子,某个地方还因此有了……


    果然有病!


    白瑜恶心得想干呕。


    她用力一咬舌尖,口腔里爆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这一咬也让她成功站了起来。


    而在此时,蝎子也爬到了她脚下,就在蝎子要爬上她脚背时,她左脚抬起,然后用足力气,向下一踩——


    “噗嗤”的一声。


    那蝎子就这么被她给踩爆了!


    被她给踩爆了。


    爆了。


    第167章 烧麦(上)


    伴随着蝎子外壳被踩得嘎嘣脆香, 它翘尾的毒液喷射出来,一部分喷射在地上,一部分喷在白瑜的黑色小皮鞋上。


    地下室里安静了几秒。


    蝎子的尸体黏在鞋跟上面, 白瑜甩了甩脚, 把那只被踩扁的蝎子甩出去。


    如果不是她专业两天来一直有意识挪动身体, 这会儿这变态就算解开了她脚下的身子, 她也会因为血液不畅通导致鸡肉坏死而无法站起来, 更不会有力气把这只蝎子一脚踩爆。


    她也要感谢自己那天在招待所没有把皮鞋换成拖鞋, 或许下意识的, 她当时就感觉到招待所不安全, 所以哪怕已经洗完澡了, 她还是穿戴整齐, 一副随时准备跟人大干一场的状态。


    她这双皮鞋是江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鞋跟十分坚硬, 也多亏了这双鞋,她才能一脚把蝎子的脆硬皮给踩爆。


    金先生显然没料到白瑜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整个人呆住。


    不过下一刻, 白瑜便看见他的双眼使劲睁大、再睁大, 再次迸射出兴奋而变态的眸光:“你果然很与众不同, 从四年前第一次在广交会看到你开始, 我就确定了这一点。”


    四年前!


    她还以为这变态是在念念和明舒拍戏看到她才产生了邪念,没想到他这么早之前就见过自己,这么说来, 那次拍戏未必是个巧合,而是对方早就设好的圈套。


    什么样的变态会从花费那么长的时间来设置一个围捕圈子, 为的就是抓她。


    白瑜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头皮一阵发麻。


    看到白瑜脸上再次露出恐惧的神色, 金先生眼神越发狂热,扯着薄唇笑道:“看来你也很喜欢这个游戏,那接下来,我们把难度加大。”


    说着他再次转身,朝铁笼子和木箱子慢慢走去。


    这就是一个恶鬼!


    他人越恐惧越痛苦,他就越兴奋。


    白瑜以为自己踩爆他的小宠物会让他生气,不想他一点也不在乎,就跟他不在乎人命一样,他甚至无比享受这一切。


    白瑜觉得必须速战速决。


    她可以一脚踩爆蝎子,那是因为蝎子的反应速度相对比较慢,可蛇的反应速度比蝎子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她只怕脚刚抬起来就被咬了,想继续用踩爆这一招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白瑜转身朝身后的墙壁看去。


    江霖说的卸掉肩膀,让手脱臼的方法她试了很多次,但手脚的皮被磨破了一次又一次,肩膀却纹丝不动,这方法显然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


    不过她现在双脚能动了,她没办法用自己的力气把肩膀卸下来,但她可以借用外力。


    想到这,她咬了咬准备,没有一丝犹豫,用力朝墙壁重重撞过去。


    “砰”的一声。


    肩膀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痛得她眼泪自己流了下来。


    金先生听到声音,扭头看了她一眼,却没过来阻止:“想死?我劝你省点力气,还有,我不喜欢残缺的东西,你要是把自己弄残了,我可是会生气的。”


    他为什么要杀死景炀,就是因为景炀用刀子割下了白瑜一截头发,让她的头发像狗啃了一样少了一块。


    他讨厌所有不完美。


    所以景炀必须死。


    这是他自找的。


    白瑜对上他空洞的眼睛,没有吭声。


    金先生以为她只是想通过自残来了结生命,看自己的话起到威胁作用,他便没再管,蹲下去,把木箱子再次打开。


    他这次过来可是带了不少宝贝。


    可惜这是在内地,要是在香江或者霓虹国,他有更多的宝贝,每一个宝贝只要对着人轻轻咬伤一口,就能让人类抽搐昏迷,痛苦而亡。


    看到一个人躺在自己面前痛苦抽搐,绝望地挣扎,那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这种感觉可比跟女人上床还让他满足。


    每一次他都能达到顶峰的愉悦。


    早在四年前,看到白瑜站在人群中央,用一支唢呐征服所有人时,他就注意到她。


    只是前几年内地各处戒严,对外商也没有放开政策,他要把她弄到自己身边来,很不方便,不过他有足够的耐心,别说是四年,哪怕是十四年,他也等得了。


    他的等待没有白费。


    他本来想通过偷渡把她装在集装箱里头,然后偷偷运回霓虹国,只是最近天气不好,要等风暴过去至少得等一周时间,公安查得那么严,他担心夜长梦多,所以把计划提前了。


    肩膀痛得钻心,白瑜咬住舌尖才没让自己叫出来。


    刚才她用力一撞,终于成功让肩膀脱臼了,脱臼的地方一抽一抽地疼。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疼痛的时候,看他再次转过身去,她用力挣扎了起来,每动一下脱臼的地方就是一阵剧痛,她还要担心动作太大惊动到那个变态。


    冷汗从额头滴落下来。


    就在金先生把两只毛茸茸,比掌心还大的蜘蛛拿出箱子时,白瑜终于摆脱了绳子的束缚。


    她!成!功!了!


    把绳索挣脱后,原本接下来应该把脱臼的肩膀复位,可白瑜不会,她不知道该怎么复位。


    既然不会,那只能不管了。


    她就这么吊着松松垮垮的胳膊,然后跑过去捡起那只被他扔在地上的刀子,迅速朝他冲过去。


    金先生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也许是感受到危险,下意识就要回身。


    只是他还是慢了一步,白瑜拿着那刀子,对着他的后脖颈用尽全力捅下去!


    刀子深深刺进去!


    金先生脖子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冰冷没有感情的眼眸满是不置信。


    下一刻,他不顾脖子上的刀,转身一把掐住白瑜的脖子,用力将她往后推。


    白瑜没想到他被插了一刀,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力气。


    她的头重重撞在墙壁上,后脑勺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眼前有一度黑了一下。


    “你这就不乖了,为什么要逼我动手呢?”


    金先生空洞冰冷的两只眼睛居高临下看着白瑜,只要稍微一用力,他就能轻而易举扭断她的脖子。


    白瑜感觉呼吸困难。


    难道她今天要死在这里?


    恐惧如同潮水,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迅速攫住了她。


    只是下一刻,她脑海里闪过江霖以及女儿的笑脸,她要是死了,他们该有多难过。


    尤其是明舒,她亲身经历了妈妈被抓的场景,如果她真的出事了,这将会成为她一生的噩梦。


    还有奶奶年纪那么大了,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能承受得住吗?


    想到了至亲至爱的家人,求生的意志在这一刻爆发了。


    她用力把插在他脖子上的刀子拔起来,血如同被打开的水龙头,朝四面八方喷溅而出,一部分喷射到墙壁和地上,还有一部分喷射在她的脸上,浓郁的血腥味糊住了她的眼睛和鼻子。


    去死啊!


    死变态!


    白瑜再次举起刀子,然后对着他的心脏用力扎下去。


    金先生眼睛瞪大,低头看了看扎在心脏的刀子,一脸的不置信。


    可能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死在一个女人手上。


    他想不明白,白瑜是怎么挣脱绳子的,他也想不明白,不吃不喝被绑着关押了两天,她怎么还有那么大的力气?


    白瑜再次把刀子拔起来,血如泉水喷涌而出。


    血腥味浓郁得瞬间弥漫住整个地下室。


    随着血液的喷出,生命力也逐渐从金先生身体流出,掐住白瑜的手无力地捶下来,白瑜抬起脚,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金先生往后踉跄了两步,然后重重跌在地上。


    白瑜杀红了眼。


    看到两只蜘蛛从木箱里爬出来,她走过去,抬脚,一脚就是一只。


    通通踩爆!


    金先生瞪着眼睛,眼眶几乎瞪出来。


    这一刻,仿佛白瑜才是杀人不眨眼的变态。


    把两只蜘蛛消灭后,白瑜转身朝铁门走去。


    虽然这变态死一万遍都不可惜,但她没想赶尽杀绝,主要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更何况她刚才那两刀下去,只怕他也活不了多久。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可就在她的手几乎要碰到铁门时,外面突然传来“擦咔”一声。


    她整个人愣住了。


    这个声音她可太熟悉了。


    是铁门被锁上的声音。


    只是景炀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有什么人在外面?


    白瑜回过神来,用力砸门:“开门!开门!”


    但外面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一身巨响,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倒下发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外面再次恢复了安静,鸦雀无声。


    白瑜快疯了:“开门啊!谁在外面,快开门啊!”


    外面倒在地上的景炀听着里头传来的声音,浑身再次抽搐了起来,口吐白沫,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金一夫这狗杂种,刚才趁着他不注意,把一只蝎子放在他的脖子上,他被蝎子咬了后,整个人便痉挛抽搐了起来,继而浑身无力倒在地上。


    为了获得活下去的机会,他在抽搐了一阵后屏住呼吸装死,金一夫看他没了动静,也没过来检查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或者在他看来,他被蝎子咬了,就算没死也活不久。


    他的确活不久,金一夫走后,他挣扎了好久想出去自救,但以他的力气,只怕没爬到门口就已经死了,而这个地方荒无人烟,不会有人来救他。


    最终,他改变了方向,朝地下室这里爬过来,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这铁门给锁上。


    既然不让他活,那大家就一起死!


    能有白瑜这么个大美人陪他一起死,不亏。


    想到这,景炀脖子扭了一下,然后全身僵硬,不动了。


    白瑜把手给砸痛了,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没猜到把门锁上的人居然是垂死挣扎的景炀,以为是金先生的下属反水。


    她转身看向金先生:“你的下属呢?你这么久不出去,他们不会过来找你吗?”


    金先生靠在枪毙上,用手捂着不断往外流血的胸口,脸色苍白,有气无力道:“他们都被我叫走了,我让他们一天后再来接我,把门锁上的人……我猜是景炀……”


    为了更尽兴地玩,他把人给指使开了。


    不过他现在后悔了,要不是他把人赶走,或许现在他还能获救。


    景炀!


    白瑜还以为他已经死透了,没想到他还诈尸把门给锁了!


    他还不如就死了呢!


    白瑜抓了抓头发一脸暴躁:“所以得两天后才有人来开门?”


    金先生看着她,露出了瘆人的笑容:“两天后……等我下属来了,你也跑不了,换句话说,你得在这里给我陪葬。”


    陪葬你妹!


    白瑜走过去,对着他的胸口又是一脚。


    这一脚,血流得更猛了。


    金先生痛得冷汗直流,却没哼一声,空洞的眼神看着白瑜:“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吗?”


    第168章 烧麦(下)


    “爱说不说。”


    白瑜贴着铁门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全身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


    刚才求生欲爆棚,让她使出了洪荒之力,连肩膀的疼痛也被忽视了, 这会儿冷静下来, 肩膀再次传来钻心的疼痛, 手脚被捆绑磨破皮的地方也痛得一抽一抽的。


    这地方那么偏僻, 要等到有人来救她, 显然很困难。


    金一夫的下属要两天后才过来, 他的下属人高马大, 都是打手出身, 她就是平时身体完好也打不过对方, 更别说两天后她就有四五天没吃没喝, 到时候对方一进来看到金一夫的尸体,肯定不会放过她。


    难道真要在这里等死。


    金一夫看这白瑜, 苍白的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你别想了,你是跑不掉的。”


    白瑜看向他:“你不是要说抓我的原因吗?怎么不说了?像你这样冷血的变态, 肯定会把责任推给身边的人, 让我猜猜, 你肯定有一个很悲惨的童年吧?”


    听到白瑜的话, 金一夫向来如枯井的眼眸动了动, 但没出声,不过也没否认。


    白瑜继续:“真被我给猜对了?那你是被虐待了,还是被bao菊了?bao菊的意思你应该没听明白, 简单来说,就是tong破你的gang门, 你应该是被人给狠狠虐过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变态!”


    “……”


    金一夫脸上扭曲出愤怒的皱纹:“你给我闭嘴!”


    白瑜没有闭嘴, 反而笑了起来:“照我说,那个人应该就从小把你给弄死才对!”


    他的作案的手段如此娴熟,杀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显然不会是第一次作案,这也意味着在她之前,应该有不少受害者。


    她可不会因为他曾经也是受害者就觉得他情有可原,所有同情他。


    在他由受害者变成加害者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被人同情的资格,也失去了做人的资格!


    因此,对于他过往的经历,以及为什么要抓她,她其实一点也不感兴趣。


    她现在就想怎么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还有,她现在好渴,而且好饿。


    她快三天三夜没吃东西,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眼前出现了广式早茶,凤爪、流沙包、烧麦、白切鸡……


    广式的烧麦里头包的不是糯米,面皮也不是面粉做成的,而是用鸡蛋和面粉一起做成的金黄色面皮,黄橙橙的,一看就十分有食欲,内陷是用肥瘦相间的猪肉加上鲜味虾肉一起做成的,吃起来口感爆满,肉汁一□□满整个口腔,让人回味无穷。


    她刚来广城时,觉得广城的东西都很袖珍,一碟饺子只有四个,一碟烧麦也只有四个,跟北方用盆来装东西真是天壤之别。


    不过分量少也有好处,可以一次性吃到很多东西,又不是太撑着肚子,这会儿她想起烧麦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觉得如果这会儿让她吃的话,别说四个烧麦,四十个烧麦她都能吃下去。


    白瑜这头已经神游到吃上面去,可金一夫却被她刺激得差点没吐血身亡。


    他想站起来,但身子才一动,被捅了窟窿的脖子和心脏就传来剧痛,而后血流得更快了。


    不过很快,他脸上再次露出瘆人的笑容:“你是我抓的第十个女人,种花国讲究十全十美,就差一点,这事情就完美了,这十个人里面,有五个是霓虹国人,有四个是香江人,内地人,你是第一个。”


    “……”


    白瑜拧眉。


    想到之前被弄死的另外九个女性,她在想着是弄死他呢还是弄死他呢。


    “你们十个人都有个共同点,就是长得跟我母亲有几分相似,有些人是眼睛相似,有些人是鼻子,有些人是嘴巴,而你,是脸型,我本来想让小宝贝弄死你后,再把你的脸皮给一寸一寸割下来,到时候我就能凑够一个完美的模型了。”


    “我印象最深的是第一个被我抓住的女人,她的眼睛长得跟我的母亲很像,所以我把她的双眼都挖出来,挖的时候她还没有死,她当时苦苦哀求我,求我不要杀了她,她可真天真……”


    “你给我闭嘴!”


    恶心!


    白瑜胃里一阵翻滚。


    她知道他很变态,但她没想到变态到这种程度。


    看白瑜终于动怒了,金一夫心中的不爽终于消散了,他眼里再次流露出兴奋。


    就在他还想开口继续恶心人时,白瑜扶着铁门站了起来,然后拿着刀子,对着他那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嘴唇就是一刀。


    刀子锋利无比,一刀下去,嘴唇立即多出了一刀血痕。


    金一夫痛呼出声,双眼如同凶狠的野兽一样看着白瑜,如同看一个死人。


    白瑜也不怕他,他现在这个样子,拼起来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金一夫唇上多了一刀血痕,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这让他没办法再开口说话。


    很好。


    世界终于恢复了安静。


    金一夫看着轮廓跟他母亲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再次后悔了。


    不是后悔抓了白瑜,而是后悔太不谨慎,他应该把人弄到香江后再动手,或者不要让下属走。


    他抓了十个女人,白瑜是最像他母亲的,不是样子最像,而是这股狠劲。


    想到他母亲,他体内涌起一股怒火,几乎从喉咙喷涌而出。


    伤痛,愤怒。,在他身体里面盘旋。


    他闭上眼睛,紧紧咬住牙关。


    他是过过一段幸福的时光,那时候他父亲在霓虹国做生意,他母亲温柔体贴,在家里照顾他们两父子,只是一切在他父亲抛弃他母亲后就变了。


    第一次被他母亲关到地下室时,他才五岁。


    地下室好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吓得哇哇大哭,希望他母亲能救他出去,可他母亲始终没来,他苦累了便睡过去了,等他醒来,他脸上爬着一只浑身是毛的黑色蜘蛛,他吓尿了。


    最后他还是被放了出去,被抬出去时,他脸部肿胀,抽搐不停,全身上下有无数到被这些东西叮咬过的口子。


    而噩梦没有因为他得救而停止。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反反复复被他母亲给关进地下室里,反反复复被咬中毒,又反反复复进医院。


    直到十八岁那年,他父亲在香江的两个儿子被人给砍死了,他年纪大了再也生不出儿子,这才回来霓虹国把他带走。


    他母亲以为他父亲也会带她一起走,但他父亲没有,把她一脚踹开,如同踹开一条又老又皱的抹布。


    在他们走后,他母亲把自己关进地下室,以及关进去的,还有那些蜘蛛毒蛇。


    他母亲就这样死了。


    等他一年后回去时,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尸骨。


    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把他折磨成那样后,她就这样轻轻松松死了,恨意在他圩管理沸腾,却因为眼前的人死了而找不到发泄口。


    从那之后,他就开始寻找跟他母亲长得相似的人,然后带回家关在地下室里面,看她们被毒蛇蜘蛛咬了后毒性发作而死,在她们死之前,再把她们身上最想他母亲的五官给割下来。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把他母亲给完整地拼凑出来。


    ***


    景菲双目呆滞回到家里。


    二姨看到她这样子,关心问道:“乖,你这是怎么了?脸和手怎么这么冰凉,是哪里不舒服吗?”


    景菲眼眸这才慢慢聚焦:“二姨,我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她不等二姨回答,就机械地走回房间,然后把自己如同一个破娃娃一样摔在床上。


    浑身瑟瑟发抖。


    她二哥杀了人!


    她二哥居然杀人!


    她在那个破房子外面站到双脚发麻,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走过去。


    最终她落荒而逃了。


    直觉告诉她,白瑜很有可能被关在里面,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把这一个消息告诉堂姐和公安同志,但是……


    她一旦说了,她二哥就活不了。


    她希望白瑜活下去,但她同样希望她二哥能活下去。


    可如果她不说出去,那白瑜会不会死?


    她烦躁地把脸埋在被子里,她不断告诉自己,她的选择是正确的,白瑜只是她的同学,二哥却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可她的怎么会那么不安!


    明舒哭泣的样子突然闯入她的脑海,还有其他为了寻找白瑜而消瘦憔悴的样子,如同电影一样,不断从她脑海闪过。


    “啊啊啊啊……”


    她埋在被子里尖叫出声,直到呼吸困难,她才从被子里抬起头来。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你是什么人……”


    不等景菲反应过来,她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她吓得想骂人,可在看到走进来的人时,她好像被人猛然掐住了脖子,声音顿时消失在喉咙里。


    是江霖。


    他一脸凶神恶煞看着她,她浑身一哆嗦,下一刻就明白了。


    他肯定是猜到了。


    果然。


    江霖冷冷看着她:“景炀在哪里?”


    景菲嘴唇哆嗦了起来:“我……我不知道……”


    江霖打断她:“你知道,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二哥景炀参与了绑架我妻子的案件,如果你包庇她,那你就是犯了包庇罪,最高能判十年,你确定你要为此断送自己的人生吗?”


    “……”


    景菲站在原地,全身僵住,好像一座冰雕一样一动不动。


    她完全没想过这回事!


    她只是不想她二哥出事而已,可如果会因此影响到自己……


    她的决心开始动摇了。


    接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是她堂姐。


    景缨看着她:“说出来,要不然不仅以后我不认你这个堂妹,而且我还会说服长辈把你赶出景家!”


    “…………”


    如同一道惊雷,彻底击溃了景菲的防线。


    ***


    江霖把车开得几乎飚起来,坐在副驾驶的危汉毅被甩得隔夜饭都几乎吐出来。


    不过他不敢叫江霖慢一点,他十分明白,时间一分一秒对江霖来说都是煎熬。


    而且对白瑜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早一秒找到她,就能多一分希望。


    “不能睡着,白瑜,你不能睡着。”


    白瑜眼睛仿佛被抹上了胶水,沉重地她压根没力气打开。


    她应该是发烧了。


    她浑身热得不行,这个时候发烧绝对不是好事,金一夫那变态还没有死绝,他的下属也随时可能过来,她不能就这么睡着。


    但她太累了,太痛了……


    金一夫一直盯着白瑜,在看到她的头歪向一边时,他空洞的眼眸再次激发出兴奋。


    就算死,他也要带着她一起死!


    想到这,他朝角落的铁笼子一步一步爬过去,每爬一步,地上就流下刺目惊心的鲜血。


    但他不在乎,也没有停。


    “擦咔”一声。


    铁笼子的开关终于被打开了。


    金一夫兴奋地扯着嘴角,就在他伸手要把那条银环蛇拿出来时。


    门口传来了响动,下一刻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踢开。


    金一夫以为来的会是他的下属,心里涌起求生的本能:“你们终于来了,快,快送我去医……”


    他不想死!


    外面那么多长得像他母亲的人还在等着他,他还没有杀够呢。


    还有白瑜,他不弄死她全家,他死都不能瞑目。


    只是他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喉咙里,空洞的眼眸第一次迸射出恐惧。


    江霖。


    白瑜的男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下一刻,地下室里响起一声枪声。


    金一夫放在铁笼子上无力才垂下去,然后身子缓缓倒下去。


    天旋地转间,他看到那个男人转身抱起白瑜……


    第169章 广式白切鸡


    白瑜再次醒来, 已经是一天一夜后的事情。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满是眼泪鼻涕的脸,她没有被吓到, 更没有嫌弃。


    她呆住了。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烧糊涂了, 要不然怎么会看到宝贝女儿的脸。


    她甚至不敢伸手去触摸, 担心手一碰到, 梦就会醒来。


    明舒对上妈妈的眼睛, 妈妈明明睁开眼睛了, 但眼珠子不会动, 而且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更没有像平时那样叫她宝宝, 她白嫩的小脸蛋明显闪过惊慌的神色, 然后扭头,朝外头喊道——


    “呜呜呜爸爸、医生, 你们快来,妈妈她变成傻子了!”


    都怪那坏蛋, 要不是他抓了妈妈, 妈妈也不会生病受伤, 还害妈妈变成傻子, 呜呜呜打死坏蛋!


    她之所以会觉得妈妈变成傻子了, 那是因为晓棠姨姨发病时就是这样,眼珠子一动不动,而且认不得人, 外面的人都说晓棠姨姨是傻子,虽然她觉得晓棠姨姨不傻, 可她发病的样子跟妈妈现在很像……


    呜呜呜她不要妈妈变成傻子!


    不过就算妈妈变成傻子,她也是她的妈妈, 她从今天开始要每顿多吃一碗饭,然后快点长大保护妈妈!


    白瑜不知道女儿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重大决定,她这会儿有点迷惑,她以为自己是烧迷糊了,或者在做梦,可看到一群人涌进来时,她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不是在做梦?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江霖给抓住了:“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能听到我说话吗?能看得见我吗?”


    白瑜怔怔看着放大在眼前的脸。


    她从来没见他这么憔悴过,哪怕是上次被南跃海军给抓走,他回来时虽然很憔悴,人也消瘦了不少,但精神是好的。


    可眼前的江霖,满脸胡子拉碴不说,眼睛和双颊凹陷进去,这才几天没见,他居然消瘦得如此恐怖,仿佛只剩下一个骷髅架子。


    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眼睛周围有一圈黑黑的眼圈,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


    两辈子加起来,她认识江霖这个人有四十几年,在她眼里,他永远是理智沉稳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如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看上去永远那么完美,她以前想过,如果把他冷静帅气的外壳打碎,里面会藏着什么?


    她现在终于知道了,可她宁愿自己永远不知道。


    看白瑜呆呆没有反应,再想起刚才明舒喊的话,江霖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那天他从景菲口中得到了景炀的行踪后,立马就赶了过去,一路上,他心急如焚,也做好了最差的准备。


    那地方十分偏僻,若不是景菲偷偷跟踪,他们只怕很难想到这个地方来,等门砸开后,他们却看到了景炀的尸体。


    口吐白沫,脸色发黑,死状十分难看,当时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他妈生产大出血那天,亲人把他抱着冲去医院,皮鞋的声音砸在地上,“咚咚咚”,却仿佛砸在他身上一样,他担心进去那扇铁门后,会看到白瑜的尸体。


    老天爷仿佛听到了他的祈祷,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


    这比什么都重要,只是在看到地下室的环境,地上的蝎子和蜘蛛尸体、干涸的血迹后,他的心却再次一沉又沉。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他那一枪绝对不是打在他的手臂上,而是打在他眉心,让他当场毙命!


    送到医院时,她已经昏迷快四十度,医生说还好送得及时,要是再晚一点,就是脑子没被烧坏,身体其他器官也会因此出问题。


    之后医生给她做了个详细的检查,说她受的都是外伤,问题不大。


    手脚皮肤被绳子磨破,最深的伤口几乎见骨,脱臼的胳膊,脸上已经结痂的疤痕,在医生看来问题不大的伤口,却都让他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但他最担心的还是她那个病。


    在京城时医生就提醒过,不能让她受刺激,所以他非常担心她醒来后会出现状况,现在这状况还是发生了。


    医生比江霖晚一步进来,看白瑜呆呆的样子,连忙把江霖扯开,拿出手电筒就要去掰开白瑜的眼睛做检查。


    白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医生,我能听见,也能看见……”


    这一说话,她这才发现喉咙痛得不行,好像要燃烧起来,而且声音变得很沙哑难听。


    但在场的其他人听到她的声音,却仿佛听到天籁之音般。


    明舒更是从医生的胳膊窝挤过来,扑在她床边,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她身上的伤口,水葡萄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妈妈,我好想你!”


    原来妈妈没有变成傻子,这不是应该很高兴的事情吗,可为什么她那么想哭呢?


    聪明的小明舒,在此刻却被这个问题给纠结住了。


    白瑜刚才看到女儿,只当是做梦,这会儿确定自己是真的被救出来,她才认真地打量女儿。


    这一看就心疼得不行。


    她把女儿养得特别好,白白嫩嫩的,小脸蛋肉乎乎,加上她平时喜欢给她打扮,头发扎成小辫子或者小揪揪,穿上颜色鲜艳的小裙子,漂亮得就好像观音菩萨座前的金童玉女般。


    可才几天没见,小姑娘就瘦了一圈,脸上的肉肉好像被人给偷走了,下巴尖尖的,显得眼睛更大了。


    白瑜心里又软又心疼,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妈妈也想你,对不起宝宝,让你担心受怕了。”


    明舒扁着小嘴巴:“妈妈放心,我可勇敢了,我一点儿也没害怕。”


    白瑜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真是个乖宝宝。”


    医生给做了检查后,确定白瑜已经退烧了,声音沙哑是因为之前缺水以及喉咙发炎导致的,只能多喝水少说话,然后慢慢养着。


    等医生走后,白瑜一手抓着女儿,一手握着江霖:“辛苦你们,奶奶呢,她已经知道了吗?”


    这几天,她被绑架,最煎熬的肯定就是她们了。


    “不辛苦。”江霖眼睛直直盯着她,“奶奶知道了,她本来是要过来的,只是她知道你的事情后当天就担心得昏迷过去……你别紧张……当时就送去医院了,现在人已经没事,但她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过来,所以我让她在琼州岛没过来。”


    白瑜听到奶奶昏迷了,心里再次跟针扎一样:“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她应该从一开始就相信自己的直觉,避免跟金一夫那变态有任何联系。


    是她太大意了,还带着孩子跑来广城,万幸那变态没有抓走明舒,要不然她真要恨自己了。


    江霖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紧紧圈在掌心里:“不是你的错,是那个……”


    说到这里,他担心女儿听到,低头看去。


    白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明舒居然睡着了,她小小的身子靠在她身边,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就这么睡着了。


    江霖站起来,把女儿抱到旁边的病床去睡:“你失踪这几天,她很乖,不吵不闹,你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该死的是那畜生。”


    白瑜知道他说的是金一夫:“他……还活着吗?”


    江霖眼底闪着冷光,额头青筋暴起,但在白瑜面前,他把怒火给压制下去了:“我们过去救你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后来在送去医院的途中断了气。”


    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了那畜生!


    白瑜听到金一夫那变态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嘴角扯了扯:“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只可惜他这么死了,那些被他害死的女人,可能永远也不能知道她们被埋在什么地方。


    她以为自己松了口气,可江霖却看到她说这话时,双手和身子都控制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江霖将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没事了,都过去了。”


    白瑜靠向他,脸颊贴在他的肩膀:“嗯。”


    ***


    知道她醒过来,景缨立即就过来看望她。


    “看你醒过来我就放心了。”景缨上下打量着她,“还有,我代表我们景家对你说声对不起。”


    说着,她站起来给白瑜深深鞠了一躬。


    整个景家,包括她都没有想到景炀会做出那样的事情,随着这次绑架事情的爆发,被揭开的,还有景炀贪污受贿的问题。


    金一夫就是抓住了他这个把柄来做要挟,让他绑架白瑜。


    真是个蠢货!


    做出危害国家危害人民的事情,却还不知悔改,一错再错,死了也不足惜!


    好在白瑜这次没事,要不然就算他死了,她也要把他从地里挖出来鞭尸!


    至于他们景家欠白瑜的,她会用后面的时间来偿还!


    白瑜身子微微避开:“景缨姐,你不用跟我道歉,绑架我的人是景炀,不是你,我不会因为他而迁怒到你,或者景家身上。”


    景缨摇头:“你完全有理由迁怒我,或者我们整个景家,景菲等她病好后,我再让她亲自来跟你道歉。”


    白瑜怔了下,还以为她这么做是因为景炀是景菲的亲哥,可不等她开口,就听景缨道——


    “她一早就发现你被景炀给绑架走了,却为了维护那个蠢货而迟迟没开口,要是她早告诉我,我们也能早一点把你救出来。”


    景炀死了,景菲知道后,当场就昏了过去,之后开始发烧说糊话,如今人还在医院里头。


    白瑜再次呆了下。


    她和江霖都有意避开绑架的整个事情,因此她并不知道景菲知道她被绑架的事情。


    不过想了想,她也不怪景菲。


    倒不是她是圣母,而是她跟景菲本来就只是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而景炀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她会偏向景炀,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理解归理解,但她以后她和景菲之间也就从此陌路了。


    白瑜突然想到了被绑架前景缨和苏令琛的事情,便委婉打听道:“你和那位苏同志怎么样了?”


    景缨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我跟他分手了。”


    长痛不如短痛。


    拖泥带水不是她的风格。


    白瑜眉头蹙了蹙:“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们这一分开便会成为永别,你会改变心意吗?”


    景缨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瑜顿了下:“景缨姐,不知道你相不相信鬼神之说,如果不相信,那我们从科学角度来说,有科学家研究说,当适当的时机发生时,人是可以穿越时空,也有科学家说,我们是生活在不同的维度里面,不同的时空有着不一样的我们。”


    要是换成其他人听到白瑜这话,肯定要觉得她是被绑架后脑子出现了问题,但景缨没有,而且很耐心听她说。


    白瑜看她没阻止自己,便继续往下说道:“在地下室时,我当时昏迷不醒,在那期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些未来的东西,接下来苏同志会申请跟驻非洲大使团去非洲,然后在一次出任务时出了意外,最终机毁人亡。”


    这话落地,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景缨看着白瑜,看了好久,才道:“你确定你当时不是在做梦?”


    白瑜:“也有可能是做梦,只是我觉得我应该把这事情告诉你,至于接下来你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如果她不知道苏令琛的结局还好,既然知道了,她没办法无动于衷。


    “我知道了,我还有事情要忙,等你出院后,我再去看你。”


    景缨说完站起来,急匆匆走了,那样子有点像落荒而逃。


    她不相信鬼神之说,至于那什么穿越时空,什么不同维度,在科学能证明之前,她肯定也不会相信,她更偏向于白瑜当时是烧糊涂了,恍惚中做了个梦。


    既然是梦,那就是无稽之谈。


    按照她平时的性格,她应该把这话抛在脑后。


    但从医院出来好久,白瑜的话还是萦绕在她的脑海,不仅抛不掉,反而还落地生根了。


    ***


    两天后,白瑜出院了。


    江霖一个无神论者,却在她出院时,拿了火盆让她跨,又跟人要了好多柚子叶和黄皮叶一起煮水,然后让她洗澡洗脸去晦气。


    白瑜看他认真做这些的样子有点搞笑,还有点感动。


    江霖对上她的眼睛,耳根迅速红了:“我听人说一定要用柚子水去晦气。”


    见状,白瑜再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打在她的笑颜上,江霖却看得眼睛发酸。


    她终于笑了。


    若早知道能让她笑出来,他早就去摘一大堆柚子回来。


    最终,白瑜没辜负江霖的良苦用心,用柚子水从头到尾冲洗了好几遍。


    她也希望这晦气从此远离他们一家。


    洗完澡后,他们一家三口手牵手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


    之前饿了好几天,后来在医院只能吃清淡的流食,白瑜觉得自己的嘴巴都快要淡出鸟来。


    她把在地下室所有想吃的东西都点了上来,凤爪、流沙包、烧麦,自然少不了广城最有名之一的白切鸡。


    白切鸡,顾名思义就是在烹饪过程中不加入任何调料,这样做出来的鸡肉原汁原味,品质纯正。


    当然,别以为不加任何调料就很容易做,恰恰相反,过程其实还蛮繁琐的。


    首先往锅中注满清水烧煮,然后丢进香葱姜片,用来去掉鸡肉的异味,水开后转小火,然后把整只鸡放入锅中糊煮,这个时候如何掌控火候和时间就十分关键了,若是煮得太久,不仅会导致营养流失,还会导致鸡肉变柴变硬。


    据说最好吃的白切鸡要三起三落,就是每煮一小段时间,就要放到冰镇的冷水浸泡一会儿,来回三次,这样做出来的鸡肉才会皮脆肉滑,有弹性而不柴。


    广城人喜欢用姜蓉、蒜泥和酱油做蘸料。


    白瑜看到摆盘得十分漂亮的白切鸡,胃口瞬间就被吊了起来。


    她夹起一块白切鸡沾了沾蘸料放进嘴里,然后呆住了。


    怎么会一点味道都没有?


    白瑜以为是自己蘸料蘸少了,于是又蘸了一些,可还是没有味道。


    她眼皮跳了下,她把一整块没有味道鸡肉咽下去,然后快速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依旧没有味道。


    她眼皮跳得更厉害了,把口里的排骨骨头吐出来,她又夹了凤爪、流沙包、烧麦……


    但都没有味道。


    之前在医院,她就尝不出任何味道,她以为是医生让她吃清淡的东西,所以江霖才没给食物下任何调料,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而是,她的味觉没了。


    她吃不出任何味道来。


    第170章 油炸鳗鱼


    江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白瑜身上, 看她这样子,立即不动声色问道:“怎么了?东西不好吃吗?”


    白瑜拿筷子的手握紧,抬起头来, 笑道:“没有啊, 很好吃, 就是太好吃了, 什么都想吃, 你们也多吃一点。”


    说着她给他和女儿碗里各夹了一些东西。


    江霖看着她, 点头:“好, 你也多吃。”


    白瑜看他没看出自己的不对劲, 这才松了一口气。


    家人为了绑架的事情, 已经为她担心了很多天, 江霖和明舒两人都瘦了一大圈,明舒现在晚上都要握着她的手才能睡得好, 还有奶奶为了她进了医院。


    她不能再让他们担心了。


    至于没有味觉,她觉得应该是之前受到了太大的惊吓, 加上又生了一场病, 可能这样导致味觉一时失调, 等养一阵子可能就会好起来。


    想到这, 她的心也定了一些, 并打定主意先瞒着江霖等人。


    她没注意到,她的表情早就落在江霖的眼睛里。


    吃完饭后,一家人去百货商场买了些东西, 因为明天就要回琼州岛,江霖还有一些事情要忙活, 把两母女送回家后,便回去了。


    赖美清在白瑜醒来后第二天便提前回琼州岛了, 因为她女儿生病了,一直哭闹着要妈妈。


    白瑜这次被人绑架,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工人和公社那边的人都不知情,这次赖美清回去,白瑜让她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包括她母亲。


    她虽然没有被金一夫性/侵,但别人未必会相信,谣言这东西传着传着最终就会变得面目全非。


    家里危汉毅借了三四条大猎狗过来,每只都受过训练,警惕心也十分强,有这几条猎狗在家里,就算江霖没在,也是安全感满满,这也是江霖敢独自放她们两母女在家的原因。


    白瑜陪着女儿玩了一会儿,然后带她上去睡觉。


    她自己一点睡意都没有,正想趁回去之前把花园整顿一下,院子外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随即几条大猎狗朝门口狂奔过去,对着外面狂吠了起来。


    而白瑜在听到敲门声的刹那,整个人居然被吓得跳起来,没有夸张,就是字面上的跳起来。


    她手里的工具没拿稳掉在地上,差点砸在她的脚背上。


    外面的人显然被此起彼伏的狗叫声给吓到了,停止了敲门。


    白瑜在原地怔愣了下,才朝门口走过去,开口问道:“是谁在外面?”


    声音落地,外面却没有人回答。


    不过白瑜可以肯定对方没有离开,因为几条猎狗还朝着外面吠个不停。


    “再不出声我就要打电话报案了!”


    这话一出,外面那人才急忙开口:“别,别报案,是我,李珍。”


    原来是危汉毅的妻子。


    她被救出来后,危汉毅去医院看了她几次,每次都带了不少东西,虽然她跟江霖都说不用,但他还是固执地带过来,而且一次比一次带的更多。


    危汉毅还亲自跟她道歉,她让对方不用放在心上,这次意外全部责任在金一夫,跟其他人无关。


    不过李珍一次也没有去过医院,她也没在意。


    不想她居然找到家里来。


    白瑜顿了下,才把门打开。


    门一打开,李珍一眼就看到了白瑜脸上的疤痕,虽然已经结痂了,但长长的一条,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她白皙细致的脸上,生生破坏了完美。


    还有她两只手腕都缠着纱布,这么多天了还缠着纱布,显然伤得很深。


    过来之前她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可在看到这些后,那些心理建设轰然倒塌,她红着眼眶看向白瑜:“我过来跟你道歉的,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想过来,对不起白瑜……”


    当她得知白瑜被人绑架后,她整个人傻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要是知道的话,她说什么也要让白瑜留在他们家里,她更不会那样对明舒那孩子……


    白瑜失踪那么多天,她就跟着坐立难安那么多天,吃不下睡不好,脑子里都是白瑜被人给杀害的画面,一闭上眼睛,她就开始做噩梦。


    当听到白瑜被救出来,而且衣衫完整,并没有受到侵犯时,她高兴得一下子就哭出来,真是太好了,同样做为女人,除了担心白瑜的性命,她还担心她会受到那方面的伤害。


    白瑜住院期间,她知道丈夫经常去医院看望白瑜,她也想过要一起过去,可她担心白瑜和她的家人不想看到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瑜。


    直到昨晚听她丈夫说白瑜和她家人明天就要回琼州岛,这一离开,又不知道何时才会过来,她这才鼓起勇气过来。


    可在看到白瑜身上的伤时,她才知道自己又想得理所当然了,虽然安全回来了,虽然没有被侵犯,但那几天,她肯定是受到了非人的折磨,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她。


    李珍心里内疚难受得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白瑜也没想到李珍会过来。


    她站在那里,就这么看着李珍,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她哭得泪流满面,而后道:“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不是你,也不是危同志的错,这话我跟危同志也说过,就算那天我住在你们家,对方也会想其他办法把我绑架走,所以你们不用道歉,更不用内疚。”


    听到这话,李珍停止了哭泣,感觉自己又能重新呼吸了:“白瑜,你真的能原谅我?”


    白瑜:“你们没有做错,自然不需要我的原谅,我很感激以前你们帮了我们夫妻不少,只是,我依旧没有办法忘记你对明舒做过的事情。”


    女儿是她的底线,也是她的软肋。


    李珍作为一个成年人,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把怨气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她的女儿她舍不得骂一句舍不得打一下,她又怎么能让别人欺负她呢?


    她不会阻止江霖跟危汉毅来往,但她跟李珍绝对没办法回到过去那样。


    就,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各自安好。


    李珍微微扯起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过了一会儿,她才擦干眼泪道:“我知道了,我过来前也没奢望能得到你的原谅,对不起,这句是给明舒的。”


    说完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转身拔腿就跑。


    白瑜回过神来,她已经跑得没影了。


    她拿进去后打开看了一下,除了一些补品,其他都是水果,这么多东西,他们吃也吃不完,带回琼州岛又太重,等江霖回来后,白瑜让他给送回去。


    说回李珍这边。


    她在外面吹了好久的风才回去,一进门,就对上她婆婆比刀还犀利眼眸,要是放在之前,她肯定会来气,不过这会儿她没心情跟对方吵。


    她不吵,可危母却感觉被鄙视了,嘴角一撇,阴阳怪气道:“你刚才出门时不是提着一大堆东西吗?人家一点东西都没给你回礼?”


    李珍没吭声。


    她倒希望白瑜能收下那些东西,这样她心里至少能好过一些,但依她对白瑜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收下。


    她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占别人的便宜,她口里说他们夫妻帮了她,可哪一次帮忙她不是买了一大堆东西来感谢他们。


    买房子那事情也一样,她是把他们当朋友才会给出那样的建议,可她没听进去就算了,在看到别人受益后又后悔不已,而且还把这事怪到白瑜头上,她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失去了这么一个真心对她好的朋友,李珍心里是真的难受。


    危母看她不吭声,还以为被自己给说对了,顿时不满道:“你们一个两个,难道要把整个家搬过去给那个女人你们才满意吗?不就是被绑架了而已,又没缺胳膊少腿的,再说了,抓她的又不是我们家,凭什么要给她送那么多东西。”


    危母想起这些日子来,因为白瑜的失踪而搞得家里一个个板着个死人脸不说,等人被找回来了,还一次又一次送东西过去,好几罐麦乳精,比拳头还大的苹果,连家里珍藏的人参也给送出去了……


    危母一想到就感觉跟割了自己身上的肉一样。


    李珍:“这是我们两夫妻的事情,你少管!”


    “什么叫这是你们两夫妻的事情,我是汉毅他妈,我还没死呢,你就想做这个家的主,我告诉你没门,你现在就去把那些东西给我拿回来,还有之前送的东西,通通给我拿回来!”


    这话就跟水入油锅,瞬间让危母炸开了,手指几乎戳到李珍的脸上来。


    李珍一把拍开她的手:“我可做不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来,要去你自己去!”


    送出去的东西居然还想要回来,这么丢脸的话亏她说得出来!


    不想危母却把这话给当真了:“我去就我去!一个女人被绑架了,都不干净了,居然还有脸活着拿别人的东西,我倒是要过去看看她的脸皮是不是比墙壁还要厚!”


    若说李珍刚才的话让危母炸开了,那危母的话则是让李珍再也不想忍了。


    她二话不说扑过去,然后一把抓住危母的头发:“你个老不死的,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胡说八道!白瑜是清清白白的,你要是敢再胡说,信不信等你死后,我就把你的尸骨从地里挖出来扔到粪池里!”


    不说白瑜被救出来时衣衫是完整的,那个叫什么金一夫的变态玩意儿,听说尸检时才发现他是个太监,男人那玩意儿应该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给割掉了。


    一个连男人都不是的变态,怎么可能玷污白瑜的清白!


    哪怕退一万步来说,白瑜真被那啥了,他们帮忙掩盖都来不及,哪还能说出去?


    她已经够对不起白瑜了,若再传出点什么,别说会得罪江霖以及江家,她也没脸再面对他们。,


    所以必须一次性把这老虔婆给打怕了!


    危母没想到李珍会突然发癫。


    以前她骂得更狠的都有过,有时候把她气得天天捶胸口说心口痛,有时候把她气得躺在床上说头疼,她都从来没有反击过,顶多就是跟她在嘴上吵两句。


    不想这次为了个外人居然来打她,一手就薅掉她为数不多的一半头发,头皮传来钻心的疼痛,她气得五官扭曲。


    不过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后,她所有的怒气好像被扎了个洞的气球,顿时泄气了。


    危母是个十分迷信的人,哪怕在破四旧期间,她都没改掉偷偷在家里拜神祭拜祖宗,倒不是说她有多虔诚,她就是害怕自己不这样做,等死后祖宗会怪罪她,菩萨也不会保佑她。


    因此这会儿听到李珍说等她死后要把她的尸骨挖出来,还扔到粪池那种地方,一下子就捏住了她的七寸。


    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死后不能得到后代祖孙的祭拜,要真被扔到粪池里,她估计死都不能瞑目。


    因此这场婆媳之间的战争,最终以李珍完胜而草草结束。


    之后危母收敛了不少,虽然还是改不了阴阳怪气的习惯,但总归不敢太过分。


    ***


    白瑜不知危家发生的事情,第二天,他们一家三口就坐轮船回琼州岛了。


    白老太那次是气急攻心才进了医院,很快就出院了,白瑜被找回来之前,她每天度日如年,要不是琼州岛还有个念念需要人照顾,她早飞过去广城。


    得知白瑜他们要回来,她天天站在港口眺望。


    等了两天,好不容易把人给盼回来,在看到白瑜脸上和手上的伤时,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让奶奶好好看看你,还疼不疼?”


    白瑜抱着奶奶,轻轻摇头:“不疼了。”


    那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会不疼,这么说就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而已。


    白老太也不想让孙女担心自己,于是硬生生把眼泪给逼回去:“不疼就好,奶奶给你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还给你煲了一锅老母鸡参汤,走走,奶奶这就回去弄给你吃。”


    这会儿白老太心里眼里就只有白瑜这个孙女,连明舒都给忽略掉了。


    不过明舒并没有觉得委屈,而是握住了念念姐姐伸过来的手,两姐妹头挨着头说起了悄悄话。


    念念并不知道姑姑被绑架了,不过前些日子姑丈突然跑去广城,太奶奶又进了医院,出院后又天天抹眼泪,她便知道肯定是姑姑出事了。


    所以这些日子来,她也十分担心,现在看到姑姑和妹妹们都平安回来,她像个小大人一样大大吐出一口气。


    回到家里,果然看到满满一桌子的饭菜,有红烧猪蹄、老母鸡参汤、芋头排骨、鱼香茄子,还有一盘炸过的鱼肉。


    看白瑜目光落在丸子上,白老太立即热情介绍道:“这是我让姚师傅帮我做的鳗鱼,听说调味时用了红酒糟,然后再放到油锅里去炸锅后,我试过了,口感非常酥脆,里面的鱼肉又很嫩,还有一股糟香味,非常好吃,来,你试一块。”


    说着,她把一块鳗鱼夹到白瑜嘴边。


    白瑜僵了下,很快就张开嘴,就着奶奶的手咬了一口,然后露出一脸享受的样子:“不愧是姚大师傅做出来的东西,手艺真绝了,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奶奶,能买到这么鲜嫩的鳗鱼,谢谢奶奶。”


    听到这话,白老太眼位的皱纹终于笑成了一朵花:“喜欢你就多吃点,不够我再去买,听说这鳗鱼做成鳗鱼丸也很好吃,回头我去买一些拜托姚师傅,你赶紧吃,你看你们一个两个瘦的。”


    白瑜连忙点头,在奶奶的招呼下坐下来,然后把碗里堆成小山的食物全部吃进去。


    只是原本应该是很香的食物,她却尝不出一点味道。


    以前吃嘛嘛香,她此刻才知道胃口好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如果一直养不好怎么办,难道她以后都不能尝到美食的味道了吗?


    那人生的乐趣便失去了一大半。


    虽然脸上没露出来端倪来,但白瑜心里很着急,她想着或许应该找个地方去医院看看,或者找个中医抓点药调一调,可这样一来,家里人肯定也会知道。


    这是个问题。


    谢旭东是少数知道白瑜被绑架的人,在江霖去琼州岛期间,他帮忙照顾白老太,不过白瑜回来后,他没过来看望,毕竟这种事情,提一次就要痛一次,他装作不知道。


    白瑜第二天就去工厂。


    工厂有武鹏鸿、赵寄秋,以及余小杰等人在帮忙管理,因此白瑜出去那么多天,所以并没有出乱。


    她去广城之前,毕一凡因为业绩太好被其他人给排挤,白瑜这次回来,发现他居然把所有人都给搞定了。


    她找来余小杰问她离开后工厂方面的事情,余小杰把方方面面都详细说了,白瑜离开后,有几个混混偷偷闯入珍珠厂,想进来偷珍珠,但好在工厂管理如铁通一般,东西没有偷到,人就被抓住了。


    白瑜听完,又想到之前在广城发生的事情,然后让余小杰去找几只受过训练的猎狗回来,贵一点也无所谓,买回来后就放在工厂里。


    之前大家不知道珍珠这么值钱还好,现在知道卖了那么多钱,肯定有些人要钱不要命,所以还是要防范于未然。


    之后余小杰又说了几个销售的事情,原来她走后,毕一凡搞了个互帮互助活动,然后把自己要怎么跟客户打交道,怎么跟客户联系感情之类的计较无私分享给其他销售员,之后又时不时买一些吃的带到工厂给大家吃。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又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番操作下来,几个销售也不好意思再搞排挤那一套,办公室气氛也回到了之前的友好状态。


    白瑜觉得毕一凡这人能伸能屈,也能舍,有舍才有得。


    毕一凡算是通过她的考核,她打算下个月就给他升职,让他做销售部的组长。


    对于金一夫这个单,他的订单总额是五十万元,定金百分三十给了十五万,因为金一夫人都没了,这个订单也没了。


    对于金一夫的父亲后面会不会过来追回这笔定金,那就等他们的人过来再说,白瑜没打算主动退回去,毕竟她的罪不能白受。


    ***


    景缨自从听白瑜说了那些话后,就一直心绪不宁。


    她想说服自己把这事给忘了,就当做一个笑话,可她忘不了,也没办法当做一个笑话来对待。


    这不像她平时的性格,也严重影响到她的生活和工作。


    就在她打算去找苏令琛谈一谈时,苏令琛的母亲先找了过来。


    她虽然和苏令琛谈了好几年,但和对方父母见面的次数一个手指数都能数得过来,距离上次见到苏母,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她不知道这次苏母过来是为了什么,不过还是很礼貌把对方请进了自己的屋子,又用上好的茶叶给她沏了一杯茶,当然不是她想讨好对方,而是家里就只有好茶叶。


    苏令琛的鼻子和眼睛长得很像苏母,不过奇怪的是,作为男性的苏令琛看上去更温和,反而是苏母看上去有些强硬和刻薄。


    当然,这可能是她主观意识导致的,因为觉得她刻薄,所以看她就长得刻薄。


    苏母坐在景缨对面,看景缨坐下来后,眼睛就一直没看自己,仿佛没把她放在眼里,这让她心里莫名就冒起一团火,不过她这次过来是有事求对方。


    想到这,她把怒火压下去,咳嗽一声道:“我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景缨闻言,眉毛微微挑了挑:“什么事,您请说。”


    就她认识的苏母,性格强势,而且就是撞南墙也绝对不回头,能让她说出“拜托”这两个字,这可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稀奇。


    她倒是要听听她想说什么。


    苏母屁股挪了下位置,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我知道,我不应该来找你,毕竟是我逼着令琛跟你分手,只是……我实在没办法了,他瞒着我和他父亲申请跟驻非洲大使团去非洲,非洲啊,那种地方穷得要命,而且都是没有教化过的人……”


    “砰”的一声。


    景缨手里的杯子掉落在地上,水溅了一地,杯子在地上打了圈,最后卡在苏母的脚下才停了下来。


    苏母的话就这么被中断了,她看了看地上的杯子,又抬头看向景缨。


    她虽然不喜欢景缨当自己的儿媳妇,但不代表她讨厌她,更不代表她会否认景缨的优秀,或许就是因为太优秀了,所以她才不喜欢。


    但像这么冒失的景缨,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景缨脸色瞬间变得很苍白:“您刚才说令琛他主动申请跟驻非洲大使团去非洲?”


    苏母看她也是关心自己儿子,心里好受了一点:“对,那么多国家他不选,偏偏选这么个地方,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请你去帮忙劝说他,他向来最听你的。”


    生这个儿子还不如生个叉烧!


    以前为了个女人跟他们做父母的对着干,现在又为了个女人连父母都不要!


    不说非洲那边又穷又不安全,那么远,这一去那么多年,他们还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等到他回来!


    她年轻那会儿身体不太好,生儿子时又伤了身体,导致后来再也怀不上,但凡她有多个儿子,她也不管他要跟哪个女人结婚!


    不过如果儿子还是坚持要去非洲,那还不如就让他跟景缨结婚好了,好歹人还在自己身边,想看什么时候都看得到,一旦去了非洲,那真是看不到摸不着,就是想听个声音都不容易。


    想到这,苏母的决心开始动摇了起来。


    景缨不知道苏母的打算,她回过神来,又恢复了之前的淡定:“好,我会找令琛谈一谈。”


    她本来以为白瑜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梦话,可在听到苏母的话后,她整个人仿佛被一道雷给劈中了。


    难道真的存在什么穿越空间和不同维度?


    如果真按照白瑜说的,一旦苏令琛去了非洲,他们将会生死两隔。


    想到这,景缨没办法再冷静。


    一送走苏母,她便立刻动身去找苏令琛。


    ***


    “江霖!奶奶!你们在哪里?”


    白瑜环视着四周,但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哪里?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敲了敲头,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阴森森的笑声,她全身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然后猛地转身看去——


    “金一夫,怎么是你!”


    金一夫手里捏着一条银环蛇,肩膀和脸上爬满了蜘蛛和蝎子,就站在她身后阴森森地看着她:“你不是以为我死了?他们骗你的,我根本没有死。”


    寒意如同电流,瞬间传遍全身,白瑜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她想逃跑,却发现双脚动不了。


    金一夫捏着蛇朝她一步一步走过来:“你这张脸实在太像我的母亲了,要是能完整割下来,便能做出一个人偶,来吧,让我的宝贝们先尝尝你的味道。”


    说着他把银环蛇往白瑜脸上扔去——


    “不要,金一夫,你去死!”


    身边一传来动静,江霖就醒了。


    可白瑜并没有醒过来,她被困在梦魇里面,她声音里的绝望宛如一把尖刀扎在他的心脏上,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悲痛。


    但回来琼州岛之前,他咨询过一个从香江过来广城做交流的教授,对方建议一旦病人做噩梦,不要轻易叫醒对方。


    当然因为白瑜这个病人并没有过去,而且当时还没有发病,因此那教授也不能给出实际性的治疗。


    从她苏醒过后,他时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她表面表现得好像已经完全好了,但他知道她并没有,而且还有事情瞒着自己。


    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白瑜在梦境里,居然还要再经历一次过去的恐怖。


    他到底该用什么方式让她知道,他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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