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山拒客?”
叶征和苏铁两人在凌华山的山道上行了约莫两个时辰,竟兜回了原地,苏铁醉眼微睁,观察片刻,说道:“术修手段当真鬼神莫测,这护山大阵启动地无声无息,把我也给忽悠过去了。”
“有办法进去吗?”
“我可不会破阵之法,况且里面的人必然早已经发现我们二人,显然并不愿意让我们进去。”苏铁目露精光,仿佛想要穿透掩盖这凌华山的层层云雾。
“好生厉害,以凌华山二十四峰为阵基,巧夺天工,我若想以蛮力破阵,势必要直接面对这凌华山二十四峰之力,难难难。”
“你破不开这护山大阵?”
叶征急了,如今云生观果真如丹朱所说,封山拒客,可是以井生生当日所言,若是自己到来,他势必会相迎,丹朱说云生观两脉决裂,莫非井生生出了什么事?那薛避晴呢?!
“若是此时无人操控此阵,我倒是破的开。可是破人护山大阵,与攻打宗门无异,我与云生观并无瓜葛,实在是结不下这个仇,况且。。。”
“况且什么?”
苏铁苦笑道:“云生观一门双圣,连大胤朝都礼敬三分,我若是强行破阵,你觉得我们会如何?井生生身为观主,我二人的行踪哪里瞒得过他,他拒不见你,必是不愿了。看来你所谓的井观主的人情太薄,并不管用啊。”
“我一定要去见井生生,不管他愿不愿意见我,你能不能只将我一人送进去?或许,他们也是忌惮你的来意。”叶征想起当日井生生神情,心下忐忑,不禁担忧起薛避晴。
“你意已决?”
“我意已决。”
苏铁瞧见叶征固执神色,气道:“那帮鸟道士神神道道,见就见,不见就不见,当面说清不就得了,非得搞这些弯弯绕绕的玩意儿。”他解开腰间悬着的酒葫芦,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生怕一用力会将它给弄碎般。
“那我将你送进去,若是云生观情况有变,你需得立刻抽身。我只需破开一道容你进去的裂口便可,并不破坏这山川阵势,想必他们也不会过多难为与你。”
苏铁一人提剑登上山道,走了不过三十来丈,兀地双肩一沉,脚下石板铸成的山道呈扩散状寸寸龟裂,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方圆三十丈的深坑,裂痕堪堪在叶征脚下停住,凌华山二十四峰之力尽数倾倒在他身上,压得他脊背渐弯。有一事他并未告诉叶征,只在阵势上破开一道勉强容人进入的裂痕,可比破阵还要难上几分啊。
苏铁掌中三尺青锋朴实无华,朗声道:“黎沉秋,我师让我替他向你问好,顺便再知会你一声,如今四绝易位,折骨不再,凡生已出。”
他缓缓直起腰,身躯复又挺拔,迈开右足向前沉沉踏出一步,凌华山二十四峰微微一震,苏铁只觉双肩又重数倍,脚下大坑再深三丈。
“剑名,凡生。”
一道剑光递出,似慢又快,点在前方虚空,此时凌华山上鸟惊兽鸣,二十四峰形成的山川阵势与这道剑光犄角相抵,隐有崩碎之兆。
“就是现在!”
叶征只觉背后一股轻柔的力量将其推向前方,他骤见两边风景飞快后退,风如刀割,划得他脸庞生疼,他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只觉脚下一空,身体不由自主从半空坠落。
“糟糕,好像推过头了。。。”苏铁讪笑一声,撤剑护身,二十四峰之力再度临身,他左臂为森罗所伤处霍然崩开,血流如注。
轰~~~
苏铁站立之处,已不见他的身影,唯余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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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着地。
在空中无从借力的叶征重重落地,他捂着鼻子爬起来,指缝间隐隐有鲜血流出。
“这苏铁一定是故意的。”
叶征观察四周,他此时落在一片松林之内,柔软厚实的松针落在地上,他于半空掉落,却也并未因此摔伤。此时已经进入凌华山二十四峰,未见人迹,他不知道自己身处的具体位置,登上树稍勉强辨清方向后,便沿着山坡不断往上。
他在树梢目光所及,这片松林覆盖了半山腰,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算小,只是走了许久,兜兜转转,竟始终绕不出去,叶征心下一沉,气的大声叫道:“怎么又来?”竟然又落到了某个阵势之中。
他当初随元凰修行时也曾学过几手辨别阵势的方法,知道这阵势以松林为基,化为迷魂一类的阵势,将入阵之人困在一隅,方才凌华山护山大阵便有迷魂效果,隐藏之深,连苏铁都瞒过了。
叶征并非术修,对阵势这种神神道道的玩意儿并无研究,他在松林中高声喊话,无论说了什么,都无人应答,只得作罢。
“既然如此。。。用最传统的方法?”想起元凰教过他几个破阵小方法,如果遇到简单的阵势,只需用一些普通的小窍门便可以破解。
夜色刀出鞘,叶征在树干上刻下一道刀痕,而后他盯着那道刀痕,不断直线后退,待退到下一棵松树时,再刻一道刀痕,继续看着这道刀痕沿着直线不断后退,迷魂阵中多是影响感官的布置,而他只盯着自己刻下的刀痕沿一个方向不断行着直线,能将感官影响降到最低,从而走出此阵。
“不行吗。。。”
他盯着前方的刀痕,直线退到一棵松树后,正要再刻下刀痕,却发现那松树上已经刻下了刀痕,正是自己的手笔。
林中忽然有人嗤笑,叶征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处空无一人,再回头时,发觉松林上的刀痕竟愈合般消失不见,他环顾四方,也没有找到任何一棵被他划过刀痕的松树。
有人操纵的阵势。
叶征叫了数声,那人并未回应他,他颇为气愤,想起元凰所说,盘算了下,既然有人操纵,这个目前看来只有迷魂效果的阵势应该不会很厉害,他心下大定,他抬起手臂,一抹夜色划过,将面前的松树拦腰砍断。
既然阵势不强,那便坏你阵基。
他并不怕阵势反噬,以来人此举,只是想困住他,而且他与井生生的关系,云生观必然不会要自己性命。
“莽夫!”声音再度响起,叶征听得清楚,对方应该只是一个少年,那实力更不可能强到哪里去了,他不断挥刀,夜色刀身为六品之器,锋锐无比,简简单单的砍伐松林当真是屈才了。松林中倒塌的声音连连响起,若是从高空望去,只不过半刻左右时间,偌大的松林竟被他伐去十分之一还多。
“道冲,而用之有弗盈也,锉其兑,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林中隐藏的少年念念有词,声音自四面八方涌入叶征耳内。叶征不明其义,也不理会,夜色刀再挥,斜斜一刀伐向面前松树,然而令他目瞪口呆地是,夜色刀仿佛在少年的声音下失去了锋锐,一刀下去发出钝涩的声响,居然只砍入那树干三寸左右。
“嘿嘿,送你一发同尘诀,你继续砍,砍到天黑也砍不完。”
叶征不可置信地连挥数刀,夜色刀此时只如普通兵刃,连砍七八刀还未将松树砍断,反而每次从树干上拔出来得费上不少劲。
“算你狠。”
叶征收刀入鞘,恶狠狠地叫道。他沉思片刻,踱步走入树荫之中。
那维持阵势的少年吃吃偷笑,忽地他惊疑一声,林中回想起他的声音:“你去哪里了?”他维持阵势,能感知阵内一切活物,如今在他感觉中竟然失去了叶征的身影,当真奇怪。
过了许久,那少年依旧感觉不到叶征存在,忍不住浮上半空,以双眼搜寻着叶征的身影,他约莫十二三岁年纪,身着青色云纹道袍,脸上写满了稚嫩之感。
“不可能,他怎么不见的。”
那少年初时观叶征气血,知道他不过三品境界,怎么可能在自己不知不觉下出阵的,莫非先前让他伐去太多松树,使得自己阵势有什么纰漏?
少年极为谨慎,即便被叶征伐去的一小片松林离他不远,他并未前去查看,而是落回先前藏身之地。
“找到你了。”
一抹夜色激射而来,那少年身后浮现出一面金色小盾,挡在夜色正面,在少年印象中可挡三品武修攻击的护身金盾竟然只阻的夜色一瞬,便从中裂开,一分为二。夜色刀咄地一声,将勉强躲开的少年道袍一角钉在松树上。
“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少年骤然遭袭,躲过一劫,却不慌不乱,一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钉在松树上的夜色刀颤动,仿佛被无形之手自树身拔出,调转刀锋,倏然射回来处。
叶征的身形自阴影中浮现,离少年不过十丈之遥,他此时正跃起急冲,眼见夜色刀激射而回,避无可避,他只是一扭身,一拳打在刀身之上,顺势借着这股力道,双膝弯曲,竟是横着蹲在树身上。
下一刻,他双足发力,如箭般弹射而出。
“致虚极,守静笃。”
少年神色冷静,十指掐诀速度令人眼花缭乱,一道无形之墙浮在他身前。
“狮象搏兔!”
叶征双拳如炮,只一拳,便在那无形之墙上打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无形之墙震颤不休,叶征借着反震之力,牢牢杵在地上,下一拳倾力而出。
那道无形之墙只支撑了半息时间,裂痕从叶征的拳劲处扩散,发出如瓷器般的碎裂声,四散炸开。
叶征拳劲去势不减,毫不留情地砸在少年不可置信的稚嫩面容。
“让你装神弄鬼!”
“让你叫我莽夫!”
“让你念什么鬼咒语!”
“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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