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青春
冬季来了之后, 学生起床也是困难,每天打着哈欠晨跑,骂骂咧咧地求明天下雨吧。
宋尔雅再一次庆幸自己进了广播站。
轮到她值班的时候, 班里的女生就给她在纸条上写想听的歌塞她手里。也有匿名写信给某人,让广播站代读。
被写信最多的是歌坛爆火的明星们,连明秋月也异常迷恋好几位歌手, 在吉他上都有明星贴纸。她说要存钱等放寒假飞去别的城市看他们演唱会。
宋尔雅以前沉迷二次元但没追过星,除了特别火的明星外就没认识几个, 这种话题还是李秀娥和明秋月比较聊得来。
明秋月生日时邀请广播站的所有人周末去学校外的娱乐会所开派对, “金达”一楼是电玩城,二??x?楼是各类卖吃的店铺, 三楼卡拉OK, 越往上消费越高, 吃喝玩乐一条龙。
明秋月包了顶楼的露天餐厅做场地, 宋尔雅去到时她的朋友们都在里面玩着了。
陆年也在其中,正和几位少年打麻将。
宋尔雅看了一圈, 没见沈明松。
陆年猜出她要问什么,头也不抬的打出一张牌:“松哥还在办公室呢, 妹妹你先去边上吃小蛋糕等他忙完吧。”
这是林海的场子, 沈明松一直都在给他办事, 平时待办公室里方便解决一些突发事件。
陆年给她们点了些牛奶可乐,一男生端着酒杯过来勾陆年肩膀:“来这喝什么饮料……”
他看清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又改口了:“去唱歌吧,我去帮你们点。”
男生走到点歌区, 明芝兰大呼小叫:“下一首我要唱《失恋阵线联盟》。”
男生把别人点的歌都加上,就是不理明芝兰,故意一样。
李秀娥知道的八卦多, 偷偷凑到宋尔雅耳边说悄悄话:“那就是金思明,很帅吧,他喜欢秋月学姐。”
很耳熟的名字,应该是同一个学校的。
唱歌时,金思明和别人抢着同明秋月合唱的机会,明芝兰就去抢明秋月话筒笑嘻嘻地要唱。
结果她一开口,金思明就没了兴致,看明芝兰眼神厌恶。
这两姐妹,像假的。
宋尔雅无端想起那句歌,假烟假酒假朋友。
陆陆续续有人来到顶楼,人一多就热闹,唱歌玩扑克的都有,有男生不顾及旁人抽起了烟,烟雾弥漫在空中,宋尔雅赶紧躲远了。
顶楼摆放了好些绿植做景观,还在搭了秋千供客人坐着玩,从正对方向是广袤无垠的大海,她在躲这里刚刚好观景。
也有人发现她藏这里,陆陆续续过来聊天,宋尔雅没有啥兴致,恍惚发现自己融入不进这气氛中,因为她没有过这样的青春,她青春都搭医院里面了。
因为骨髓移植后出现排异现象,她反反复复地进了几次医院,不断地吃药,折磨得她连成年那天都在医院输血。
后面医院换了治疗方案用了新药物之后,病情才稳定下来回沈家休养,使她平安活到了21岁。
然而命运却再一次架在她咽喉间,不知什么时候挥刀下来。
若是回到自己的身体,她应该又要再被折磨一次,复发更难治疗。
说起来她也很久没回去了,她还有很多话想问沈明松,他是不是知道自己能穿越,不然为什么会给她那么多提示。
秋千忽然被人推动轻轻荡了起来,悄然出现的沈明松抓着秋千绳子:“躲着干嘛?”
宋尔雅蹙眉:“臭。”
那群男生还在喝酒打扑克,有人发烟了就接过来吞云吐雾,宋尔雅直视沈明松:“你刚刚不会也抽了吧?”
"管动管西,管你哥头上?"
“你怎么会抽烟呢?”
因为怕异味对她身体不好,明松叔叔从未抽过烟,以至于她每次见到沈明松抽烟,她都很不习惯。
沈明松现在都避开她了,见宋尔雅还想去摸他口袋,推了一把秋千把她荡远了。
她荡回来又推开。
宋尔雅:“喂!”
沈明松还是推着她玩。
等大伙都玩累了,就让服务人员上菜,女生想喝什么都行,男生必须要碰个杯。
沈明松跟他们喝酒去了,有人掏烟打算点上,被他盯住:“女孩子都在场别那么缺德。”
那人顿时不好意思。
李秀娥幸灾乐祸:“终于有人治他们了,我一直没好意思说。”
宋尔雅笑笑。
工作人员推着五层大蛋糕进来,所有目光还是集中在寿星身上的,唱完生日歌,大家纷纷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
李秀娥准备了小虎队专辑做礼物,小声问宋尔雅:“你给秋月准备了什么礼物?我看别人送的好像都手表项链那些东西。”
她有些心虚,明秋月的朋友们家境都挺好的,送的礼物从包装上来看价格不菲。
宋尔雅安慰她:“礼轻情意重。”
她的礼物是三个巴掌大的棉花娃娃,她把小虎队成员Q版化了,拿着图和明珠撒娇,明珠手工一向很好,琢磨了没多久真给做出来了。
明秋月一看到三个小萌物眼睛都直了,捧在手心亲了又亲,郑重地宣布,她要把第一块蛋糕切给宋尔雅。
明显是很满意这个礼物了。
明芝兰想去摸一下,明秋月打着哈哈往书包里藏了,不给她碰,怕被碰了又要被她要走。
作为姐姐,家里人总教育她要让着妹妹,她也好无奈。
明芝兰咬了咬嘴唇:“不就一破玩偶吗?”
明秋月不搭理她,真不明白堂妹明明不喜欢自己,却一直粘着自己是什么意思,她学音乐她也学,进广播站她也想进,连喜欢哪个明星也要学,也不见得她真心喜欢,所以总学不好。
明芝兰脸色不好看,明秋月也不爱哄她了,她便愤愤去找宋尔雅想往她身上撒气。
宋尔雅无意吃了一道看似平平无奇的菜,一入口整张嘴都麻了,她吃不了一丁点辣,忙塞了几口蛋糕进嘴里解辣。
明芝兰突然和她搭话:“蛋糕很好吃吧?”
蛋糕有六层夹心,巧克力榛子蓝莓裹在奶油里面,口感很是丰富,不像平时小商店卖的那种纸杯,确实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吧,吃不完打包回去,毕竟你很难吃到这些东西。”
宋尔雅深呼吸。
原来这人是专门来刻薄她的,闲出屁来了。
她道歉:“对不起,我家实在太穷了,好不容易吃到这些好东西忍不住多吃了一点,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太好吃了,我怕我以后再也吃不到,求求你让我吃一点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明芝兰目瞪口呆,压根没想她是这个反应。
周围人看过来,明秋月面色铁青:“明芝兰,你不要每次都弄得大家不开心!”
这回尴尬窘迫的人换成了明芝兰,她瞪着宋尔雅,小女生一个就没见过她这种人。
明秋月过来和她道歉,宋尔雅摇头:“这和学姐你又没有关系,而且我也没生气。”
明秋月看她确实没介意,才放心下来,又切了一块很大的蛋糕给她。
而明芝兰受不了一丁点审判目光,逃一般地拿包匆匆走了。
总的来说,这一天还是愉悦的,大家都很年轻,相聚一起没什么弯弯绕绕的,玩得游戏都是这个年龄段的,结束后纷纷告别。
宋尔雅在下楼的时候,被沈明松拽了一下背包带子,示意跟他过去。
第32章 第 32 章 长大
沈明松今天穿了一件浅色牛仔裤内搭酒红衬衣, 外面套上一件黑夹克,从背影看过去,肩宽腰窄, 已经长成一个很可靠的男人了。
宋尔雅还是很学生的朴素穿着,跟他一路进了办公室,桌面放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装了一个粉色小蛋糕。
沈明松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刚刚才让人做好送过来的,吃吧。”
宋尔雅诧异看他。
被明芝兰刻薄了之后, 宋尔雅就没再去碰过那些蛋糕了, 未料沈明松会注意到这些,居然又去买了一个给她。
沈明松坐回办公桌上去弄像老电视机一样的机器, 屏幕略显狭小, 分辨率也有些模糊。
宋尔雅认出这是电脑的最初样子, 她把蛋糕切了一小块端过去:“哥哥你也吃。”
她用小勺子挖了一块奶油抵到他嘴边, 沈明松犹豫片刻,张嘴含进去了。
蛋糕的甜味黏在舌尖, 久久不散,他吃了两口便不吃了去泡了茶来喝。
宋尔雅自己也吃不完一整个, 又将蛋糕装好要带回去给明阿姨和李阿姨吃。
黄昏是夜色之前, 天空一片绚烂, 沈明松没有回家的打算,宋尔雅也不走, 双手搭在桌面上支着下巴看电脑,柔顺乌黑长发随意散落着, 她身后是窗外浓艳的霞光。
像被框进一幅油画,让人想伸出手去触碰是否真实。
沈明松手指勾着她发尾发愣了一会儿。
越长大越漂亮了。
电脑里面是股票走势图,宋尔雅对股民大多印象都是输得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和她那个赌鬼舅舅差不多一个性质。
但对沈明松又是不一样的看法了,毕竟他未来后会很成功很成功,她刚穿过来的时候,他靠做着各类活计生存,短短三年,他家的生活就比大多数人富足很多了,他也很久没去海里讨生活了。
有媒体编写过他闯荡的传奇经历,说他二十来岁时财富就超越大多人了,是不是夸大不知道,但他注定不会平庸。
宋尔雅自己也玩股票和基金,一直没什么特别好的成绩,不如她开卖珠宝赚钱稳定。
但这边的她兜里没什么钱??x?,根本玩不了,也赔不起,她突然想到什么,又开始做起白日梦:“哥哥你帮我钱生钱吧。”
沈明松:“好。”
宋尔雅霍地坐直了身体扭头,沈明松在看她。
真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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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到了末尾,课本上完后只剩复习了。宋尔雅不由感叹时光匆匆,可一想到自己还要熬到高三,又很痛苦。
维持成绩是场持久战,每一个人都卯足劲地学,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卷。
好不容易熬到寒假,宋尔雅还背了很多书回去学习,白天和陶冬冬去赚钱,晚上回来啃书。
出于对沈明松坚定不移的信任,她将自己小金库交给他操作,当个小小散民赚点零花钱。短时间可没什么利益产生,她依旧和陶冬冬琢磨着怎么赚点钱。
她决定去卖歌手唱片专辑,为了比同行有吸引力,她还推出套餐,达到消费数额会赠送同款明星棉花娃娃,主要明阿姨又不能像流水线一样大量产出,娃娃就变成限量的了,这反而惹得歌迷争着抢着要。
连明芝兰都偷偷来购买,就算她蒙着脸宋尔雅也是能认出她来的。
陶冬冬早就不记得她了,还夸她真大手笔,一买买一摞。
沈明松叫她俩就待德育外那条街,去了别的地方被同行殴打可就不关他事了。
转眼就到了年底,宋芳打电话回来和她道歉今年回不去了,她要到工厂那儿跟进货物产出,老板用假期高薪留住她。
宋尔雅虽然很失落,却又很高兴母亲的生活也在变好,半年时间就从打杂的慢慢升职上去了。
宋国梁也没回来,和沈路桦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而这个年就要意味着她要一个人去老太太家准备过年事宜。
老太太见不着孙子,见宋尔雅更是烦,恨不得将她当奴隶使唤,全屋大扫要她每个角落都擦干净,还叫她去杀鸡。
宋尔雅那些菜刀,看着那仰着脖子尖叫的大公鸡半天下不去手,老太太狠狠敲了她脑袋一下。
“真是干什么都不行,白养你了丫头骗子了。”
宋尔雅可不是宋芳,会对老太太客气,她脾气说来就来,一气之下踢飞装开水的脸盆,又把厨房青菜给乱菜了一通才跑了,顺手也把鸡抱走。
这鸡是她这一年辛辛苦苦养大的。
她发现自己在养鸡上有天赋,几乎都养活了。
沈明松在家里贴春联,一回头见她抱了只大公鸡眼巴巴地望:“哥哥,杀鸡。”
这个年宋尔雅就赖在沈家过了,脸皮是什么她不知道,反正明珠和沈明松肯定不会嫌弃她的。
李阿姨回家过年去了,年夜饭是沈明松做的,有小孩的家庭会把鸡腿完整留下来,他也就给宋尔雅留了。
过年鞭炮声一直没断过,家家户户都在放烟花。
沈明松在院子里摆了桌子,放了牌位和香炉,做好的食物要先祭奠过离世亲人才能动。
明珠拿着香用方言和去世多年的丈夫碎碎念念,大概在求他保佑儿子一生平安,学业有成之类的愿意。
沈明松在铁盆点着了火,将叠成元宝的纸钱丢进去烧。
他买了很多纸扎物件,烧了很久都没烧完,翻飞的灰烬飘出来落在身上像下雪了一样。
明珠把香插进炉子里:“明松,怎么不和你爸说句话?”
橘红火光印在沈明松脸上,看起来都有温度了,他往地面上倒酒:“爸,我长大了。”
然而他早在几年前他就扛起了家里,将母亲照顾的很好,提前就长大了。
沈明松就说一句话,用棍子翻了翻,雪下得更大了。
宋尔雅难得会安静下来,乖乖往盆里烧元宝。
沈明松在她心里向来都是强大可靠的男人,是叔叔又是哥哥,唯独这时她意识到他现在不过刚刚成年,和段西瑞一般大。
做宋瑶真好,还可以和他一同长大——
作者有话说:写着写着,尔尔就脱离了我的控制,她好跳脱啊哈哈哈
第33章 第 33 章 转校生
过完年, 开了春,他们又要去上学了。
新年新气象,班上新来了个转校生, 叫谢星移,一班的男同学都不太高,他一来倒是鹤立鸡群了, 高别人一大截,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是个刺头。
他转来的第一天就和班上最强壮的男同学起了口角, 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男生不是谢星移对手,几下就被他打哭了, 宋尔雅作为班长上去阻拦, 也被谢星移一把推开摔了个屁-股蹲。
陈媛媛得知后气得不行, 把人拉过去一顿教训。
周一升旗时, 打架的两人都被拉上升旗台上。面对广大师生做检讨,谢星移也是一脸不在乎。
他和老师讨厌的坏学生都一样, 平时上课不是迟到就是逃课,也不写作业, 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样。
德育是私立的, 需要特招宋尔雅这种学习好的来拉高学校水平和公办学校打擂台, 至于谢星移这种刺头,家里得特别有钱才能塞进来, 进来了就不会轻易劝退。
宋尔雅学杂费全免,还有不少的奖学金助学金, 她也就不说学校什么了,也不关她的事。
只是这该死的高中生破小孩精力太茂盛了,一天天给她这个班长惹事, 烦得狠。
上自习课时陈媛媛坐讲台上盯着大家学习,谢星移突然站起来。
陈媛媛皱眉:“谢星移,去哪里?”
谢星移双手插兜:“请个假。”
“不批。”
谢星移当没听到,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
“谢星移我告诉你不要搞特殊,你父母送你来学校是让你好好学习的。”陈媛媛赶忙追出去。
谢星移这个年纪已经是成年人体格了,陈媛媛一个女老师挡他面前实在可笑,他一把就把人推开:“滚开。”
陈媛媛被一个学生落了面子,气得回科室里抓狂:“那么多个班,怎么就偏偏塞我班上来了。”
其他老师安慰:“他在这也读不了多久,说不定过段日子他自个就退学了呢。”
陈媛媛想想也是,拿出这次的月考成绩排名表,看到最上面的宋瑶名字,心里又平衡下来了。
不过第二天她还是请了谢星移家长来。
宋尔雅赶巧不巧去科室拿卷子时,遇见了谢星移被他爹教训的场面,他爹直接抄起板凳当着众多老师面往他身砸,把众人都吓住了。
谢星移也不躲开,硬生生挨了那一下,身子晃了晃,又被他爹一脚踹得跪下。
恰好就跪在宋尔雅面前,受了他一拜。
“老子辛辛苦苦为了你赚钱,你就这么报答老子,我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穿……”
“这位家长,你怎么这样打孩子!”陈媛媛缓过神来和其他老师一起去拉谢星移父亲,他们不怕家长不管孩子,就怕家长以这种暴力方式去管孩子。
谢星移跪着没起来,额角冒汗,愣是忍着剧痛一声不吭,在对视宋尔雅视线时双眼黑漆漆的。
滚!
宋尔雅读懂了他的意思,快速遁走。
谢星移被他爹收拾了一顿,性子依旧没改掉,要多嚣张又有跋扈,占据了后排差生专座。
偏偏他这种桀骜不驯,肆意妄为的性子莫名引人注目。
女生觉得他又痞又帅的,身上有挑战学校的桀骜,男生则是特别喜欢他那辆拉风哈雷摩托车,想坐一坐,感受一下油门一拧,车声轰鸣的张狂感。
宋尔雅和几个女生中午排队打饭时,都有意无意的往谢星移身上扯。
“听说他就是在原来学校被处分太多被开除了,其他公办学校也不收了,这才来我们学校的。”
“他干了什么?”
“殴打老师呗,他那辆摩托车是他自己改造的呢,听说花了好几万呢,他家也非常有钱,比明家有钱多了,他爹是媒老板。”
宋尔雅就很佩服她们,居然连这些都能打听到,情报收集能力太强了。
“等高三的毕业走了,他估计就是我们学校下一任老大了。”
“班长,你怎么都不说话的?”
德育食堂装修得宽大明亮,工作人员特别注意卫生,伙食也是相当不错的,量大管饱,连续上了几节课下来,宋尔雅脑子都是中午吃啥。
她数着前面排的还有几个人,闻言才回头象征性的说几句:“学校还有老大?谁啊?”
这时候也有校霸吗?太超前了。
几个女生奇怪地看她:“沈明松啊,你不知道?”
沈明松是在学校外跟林海混,也会打架,但在学校里一直是三好学生的,不逃课不顶撞师长,也不会随便欺负弱小,学习一向很好,他可不混。
宋尔雅??x?:“他不是什么老大,你们不要乱说。”
然而几个女生和她看法不一,沈明松那人一看多凶呀,学校里有几个人敢去招惹。
“你们说,如果我们班谢星移和沈明松对上了,谁厉害?”
她们都向宋尔雅看过来了。
宋尔雅想都不想:“当然是沈明松。”
“为什么?”
宋尔雅总不能说她心就是偏的吧,客观来说也是这样,而且谢星移之前还推了她一把,把她摔得可疼了。
她说:“谢星移那个人,多幼稚啊,像个超雄。”
十六岁的年纪,正是叛逆犯傻时期,在她看来谢星移很多行为比她最死装那几年都装。
她也怀疑谢星移本意就是不想上学,故意做出过激行为逼学校开除他。
女生突然都不说话了,目光越过她看身后,用手指偷偷戳了戳她。
谢星移从隔壁队伍走过来,双手插进裤兜里,眼神很冷:“什么是超雄。”
哦豁。
说坏话被正主抓到了。
宋尔雅满脸无辜:“就是超级英雄的意思。”
谢星移眸光更寒:“不对,夸人不是你这种表情。”
宋尔雅暗忖自己嘴贱:“真的没骗人。”
谢星移盯住她十几秒后,走了。
宋尔雅松了一口气,脾气火爆破坏欲极强的高中生果然是招惹不起的,她刚刚都以为自己要被揍了。
然而没几天,她发现谢星移压根就没打算放过她。
她收作业路过后排时,谢星移把脚横在过道上不让她走。
好在他身后就剩一个同学了,那人手长直接把作业递了过来给她。
等她走了,谢星移后边新收的小弟说:“大哥,你别欺负我们班长啊,沈明松很护着她的。”
谢星移抬起眼皮去看女生梳起的马尾和那一截白皙后颈,懒洋洋问:“沈明松是谁?”
没几天,学校里就发生了件大八卦。
谢星移和高三的打起来了。
高一学弟挑战高三学长,多有看头啊,一堆高中生争抢着去看热闹。
等宋尔雅挤进人群里时,两人已经打了一个来回了,都被周围人被人拉住制止了。
沈明松没有任何表情的整理着自己皱皱的校服,倒是谢星移脸色苍白得厉害,一直捂着肚子。
想必是挨了很一拳。
宋尔雅拉着旁观的陆年问怎么回事。
陆年耸肩:“看不对眼就打起来了。”
宋尔雅:“……”
青春期的男生一身精力,加中二病发作,三天两头都有人打起来,但宋尔雅之前没听说过沈明松在学校里打过架。
谢星移看起来是那种富家养出来的坏脾气少爷,怎么可能打得过从小干苦力赚钱的沈明松,挨了一顿打还能站得起来都是沈明松下手轻了。
宋尔雅冲了出去,先发制人指责他:“谢星移,你是不是有病?”
谢星移正一肚子恼火,横眉冷眼:“又是你,少管闲事!关你什么事?”
“我不许你和他打。”宋尔雅双手叉腰,“你想要被开除你就去打校长啊,别祸害别人。”
沈明松一低头就看见她可爱的发旋,有两个。
他嘴角动了动。
宋尔雅站两人边上,矮上两人一大截,气势还是很足的指着谢星移鼻子:“ 滚。”
沈明松已经是高三最后一学期了,她可不想他因为这个人背上个处分被停学开除啥的,影响高考。
谢星移忽然一把揪住她衣领,五官逼近过来,阴柔的长相显得他此时宛若一条冰冷的毒蛇,笑得发邪:“你喜欢他?”
沈明松本无所谓的脸色瞬间凝固住了。
宋尔雅抬脚往他两腿之间踹去,谢星眼疾手快躲过去了,一把甩开她。
她踉跄着倒入一个宽大怀抱,还没看清接住自己的是谁,那人就从她身旁疾行冲过去,揪着谢星移走进了最近的教室里狠狠摔上了门。
接着教室里面传来桌椅倒地的声音,众人纷纷趴到窗户上去看里面的场景。
“这回真的打起来了。”
“快去叫老师。”
他们大喊大叫着,更多是为了有热闹可看而欢呼。
宋尔雅用尽全力都没挤进去,看不到里面光景,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几分钟后教导主任带着几位老师气势汹汹地赶来了。
……
虽然是谢星移先挑事动的手,但沈明松也还手了,两人都被拎去升旗台上罚站。
宋尔雅趴在教室窗边伸长了脑袋往操场眺望,两人身影站在升旗台上倒是没再打起来了。
下午的太阳依旧很毒辣,人往那站到放学,都要脱水了。
谢星移完全不在意什么处罚,罚站也好,处分也好,甚至是退学
他浑身骨头疼得厉害,但比他爸打他轻多了,还能笑出来:“你挺能打啊,练过吧?”
他自小学跆拳道,这还是头一回在别人身上吃了亏。
沈明松揉揉拳头,没有和他说话的欲望。
谢星移当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嫌似的,揉着身上发疼的部位:“刚那是你女朋友,没想到她那种好学生也会喜欢你这种人。”
三好学生的气质,娇滴滴的长相,看起来就像老师喜爱的乖宝宝,怎么会染上学校里的刺头。
沈明松扯了扯嘴角:“她为什么不可以喜欢我?”
第34章 第 34 章 禁止早恋
宋尔雅趁短暂的课间小跑过操场, 手里拿了自己的水壶跑去找人。
阳光灼灼,她就晒了一会功夫,身上就冒汗了。
沈明松顶着烈阳被罚站了一节课, 嘴唇起了层死皮,精神有些颓靡。
宋尔雅把水壶拧开递给他,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喝, 低头看着手中蓝色塑料盖子。
瓶子被清洗得很干净,之前用来泡过麦乳精缘故, 洗了好几次都还残留着股淡淡的奶味, 让人怀疑里面的水会不会也是甜的。
课间短暂,宋尔雅催促他:“不烫了, 你快喝呀。”
学校提供免费热水, 她是提前接好放凉了的, 就怕这天气喝热水越喝越渴。
沈明松口干舌燥, 他把水倒盖子里,到底没直接用嘴去触碰瓶口。
宋尔雅看他那么费劲喝水真不解:“我又不嫌弃你。”
沈明松心想这不是嫌不嫌弃的问题。
这小孩懵懵懂懂, 总是不懂得要保持距离感。
他低头喝水,一只手忽然伸过来触碰他额角, 沈明松速度极快地抓住了那只手, 手中水洒了一下。
宋尔雅吓了一跳, 拿着手帕僵住了,一双眼睛无辜又茫然。
她只是想帮他擦擦汗, 又不是搞偷袭,他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她的手腕特别纤细, 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折断,沈明松不舍得过于用力,只轻轻扣着。
“我自己来。”
“哦。”宋尔雅把手帕给他。
这是明珠绣给她平时擦手用的。
她不想要常见的花朵绣图, 便自己画了猫猫卡通图,让明珠绣的。
沈明松看到那只舔爪的三花小猫,都不知从哪下手好,他抬手用手臂抹了抹汗,小小手帕握在掌心没有使用。
宋尔雅没有很注意,她看他把水都喝完一滴不剩,殷勤问道:“哥哥你还渴吗,我再去接?”
沈明松:“不用。”
谢星移看过来,少女脸蛋白里透红,一双眼睛生得多情,叫“哥哥”的调调像种情调,妖精一样。
他抱着手臂,本是对小情侣不屑的,可他身上的水分都被蒸发了,口腔里也干涸得厉害,忍不住插话:“喂,这里还有个人呢?”
宋尔雅翻他一个白眼,转身背对他
谢星移舔舔干裂嘴唇,笑了:“变脸挺快的?”
宋尔雅没有给他水喝的意愿。
谢星移跳下升旗台,大步往小卖部那边过去。
凉白开有什么好喝的,他稀罕?
上课铃响了,宋尔雅不得不回教室,她跑得并不快,一个操场的距离都要花两三分钟。
上课老师看到迟到的人是她,象征性说她两句,又关心她怎么喘得那么厉害。
宋尔雅说自己有点低血糖,走路脚软慢了些。
这话也没说谎,她从大太阳下跑进教室,双眼有些发黑。
老师赶紧让她进来坐下,又看了眼后排的谢星移,最终没责问他。
谢星移猛灌下瓶中饮料,将空瓶抛进垃圾桶里,傻子才会一直留在那里在那罚站。
这节是枯燥无味的物理课,头顶风扇转动出催眠的节奏,谢星移趴在桌面上遥望前排少女高高的马尾,脑海里冒出个很想欺负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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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凉风习习吹散白天热气,沈明松手指捏捏鼻梁骨缓解用眼过度的疲倦时,有人喊他说有老师找他。
他来到科室,陈媛媛正在??x?批改试卷,抬眸示意:“坐。”
“同学你好,我是高一一班的班主任陈媛媛,宋瑶是我的学生。”
沈明松点头。
陈媛媛也不拐弯抹角,直说了:“老师找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听说你和宋瑶在谈恋爱是不是?”
沈明松第一时间就想笑,简直无稽之谈,他反驳得极快:“不是。”
“其实承认了也没关系,老师知道你们一起长大,关系肯定要比常人好,但是吧,你看你也快毕业了,到时候你一拍屁股就走了,去到大学也遇到更多人,更自由,而宋瑶呢,她才高一,你让她怎么办?”
学校向来不提倡早恋,陈媛媛更是担心宋瑶,那孩子年纪小,学习刻苦,是个好苗子,若是半道走错了什么路,她这个当老师的就是没起到监督作用。
沈明松摆出一副堂堂正正的模样:“老师你多虑了,都是些捕风抓影,我们是兄妹。”
沈明松说得笃定,陈媛媛迟疑了,学生之间的传言本就半真半假,失笑道:“不是最好,我们做老师的都希望你们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到时候遇见的人和事都多了去,可别局限于这个年纪。”
沈明松想,将来她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她这个年纪,好像也会喜欢人了,她会喜欢什么人?
陈媛媛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让他别影响小姑娘学习,她不是谈恋爱的时候。
沈明松也清楚,回到家后他去洗澡,一小块手帕飘落下来,他弯腰捡起时鬼使神差之下嗅了一下,有淡淡馨香,是她身上独有的味道。
他把手帕用水打湿洗了洗,那股香依旧残留,萦绕在他鼻尖。
他从来没关心过什么流言,既然都能传到老师耳朵里了,必然早就在学生中发酵成型了。
清晨晨跑结束后,宋尔雅照例去广播站。
明秋月高三最后一学期不能再花费多余时间在这上面,皆有学弟学妹替上了她的位置。
李秀娥整理出各班的投稿信件,抽出其中一份:“这还封告白信呢,谁这么大胆敢写出来还寄到我们这来了,必须要念。”
其他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纷纷表示同意。
写信者借着匿变名肆无忌惮地给喜欢的人写信,将心思描绘成一颗青涩的苹果,在未熟的季节里充斥着酸和苦。
几个男生躲在学校后山聊天:“这是我投的,班长一定不知道那封信其实就是写给她的,不过能被她念出来我就很满足了,她声音真甜啊,上次我问她数学题,她居然和我撒娇一样。”
一人没眼看了,骂道:“人家骂你蠢东西,怎么就成撒娇了?”
“嘿嘿,那也好听。”
“李达,你还敢想呢,也不怕被班长对象知道。”
“我就想想。”李达停顿了好一会儿,“等那个沈明松毕业走了,我的机会不就来了。”
“得了吧,你也不照照镜子,班长只喜欢好看的,她连作业也要写得漂亮,字一毁就重写。”
李达可不这样认为:“我妈说谈过恋爱的女人最掉价了,说不定他们已经睡过了,到时候想找别人就难了。”
男生一谈到这方面上,各自对视一眼,在眼神中交流个几百遍在某些书里和碟片里认知到的东西,笑容都猥琐了。
偷听了一耳朵的陆年吐掉狗尾巴草,对沈明松做了个抹脖子动作:“动手不?”
沈明松站起来往那堆人走去。
几分钟后李达捂着肚子,被同伴扶着落荒而逃了。
陆年刚舒展拳脚一番,禁不住感慨:“吾家有妹初长成,居然能招蜂引蝶了。”
沈明松一个眼刀扫过来。
“我这嘴,”意识到用词不当,陆年连忙打自己嘴巴弥补。
“他们说话一直这么难听?”沈明松问。
陆年没什么好奇怪的:“男人之间不都这么说话?更难听的还有呢。”
沈明松额角跳了跳,手臂暴起的青筋一直没消下去。
女生之间小八卦更多是对青春美好的憧憬,光是谈起某一个名字就能偷偷害羞起来,宋尔雅也就没听到过什么肮脏东西。
放学后她和同学纷纷告别,留在车棚里等沈明松。
两人家挨着,一起上下学时沈明松会把车开得很慢很慢等她。今天他突然说:“我们也该保持距离了。”
“嗯?为什么?”
宋尔雅仰着脸,一双眼睛灿若星辰,叫人不敢直视,沈明松望她身后的树:“你不是小孩了,有些事你也该要懂的。”
纵使他们之间没什么,可流言蜚语总是不好听的,她还要在德育再待两年多。
宋尔雅还是一脸糊涂,瞪着眼睛:“我怎么就不懂事了?”
她不哭不闹不惹事的,比他安分多了!
“我不是说这个,总之,以后你自己回家。”
“为什么?”她又追问了一遍,双手上去抓他书包不让他走,“沈明松,你今天好奇怪?”
沈明松心里那些火不是对着她的,他竭力让自口气不那么冲:“不为什么。”
“是我惹到你了,你讨厌我了,你不喜欢我了?”
沈明松猛然拂开她手:“那你呢,你喜欢我?”
“当然喜欢啦。”
她话说得太轻易,太快了,眼眸毫无少女娇羞。
他们熟得不能太熟了,沈明松了解她说的是那种喜欢。
喜欢姐姐,喜欢阿姨,喜欢朋友,喜欢他,都是些没有区别的。
等她长大了,就该知道喜欢的第二种含义,到那个时候,她就再不会轻易说喜欢了。
一时之间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
他转移话题,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丟给她:“还你。”
那手帕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像新的一样,宋尔雅正反两面都看一眼,嘟囔:“这不是我原来那块。”
沈明松冷着脸:“不是你的是谁的。”
明阿姨当时说多做几块手帕,给沈明松也做了。
不过她认为他是不会用这女生气的东西,何况上面还绣了猫咪。
她手里这块是全新的,她想提醒他拿错了,一抬头人没影了。
好家伙溜得真快。
第35章 第 35 章 感情好着嘞
那天后沈明松果真就不和她一起上下学了, 宋尔雅有些郁闷。
晚自习下课后她和几位同学前半段路程一致,一起踩着自行车嘻嘻哈哈。
道路边上种了盘根错节的大榕树,穿插着色彩明艳的三角梅, 枝叶遮天蔽日,在白天时像入了植物园,也是躲避艳阳的好地方, 到了晚上就变成了一条悠长的隧道,远远望不到尽头。
路灯明亮, 也开始装摄像头了, 到了晚上不少人开车来这边兜风,还有摆摊卖小吃的, 大晚上的还是很有烟火气的。
“班长明天见, 要注意安全。”
“你也是。”宋尔雅在分岔路和最后一位同学道别。
夜风凉爽, 吹散她的发尾, 鼓动起校服宽大的衣摆,在黑夜里像低翔的小鸟, 宋尔雅欢快地哼着歌: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慢慢地绽放她留给我的情怀,
春天的手呀翻阅她的等待
我在暗暗思量该不该将她轻轻地摘……”
沈明松将车开得很慢很慢, 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她腔调诡异又走掉严重,在黑夜中愣是听得渗人。
一颗石头咻一下砸过来, 准确投进车篮子里,宋尔雅双脚踩着地面刹车:“谁?!”
左右张望后她看到倚坐在树下戴着头盔的少年。
沥青地面上是一片长长车轮划痕, 车子一路摔进绿化带,夜晚下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那辆听说牛轰轰的哈雷摩托车倒在一旁,摔出了些零件。
谢星移带着黑色头盔, 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可他眼睛很好辨认的。
宋尔雅没憋住笑,鬼火少年果然迟早翻车。
谢星移见她幸灾乐祸,怒目而视:“唱得什么,难听死了。”
宋尔雅立马不笑了,重新扭正车头继续回家。
“喂!”谢星移又扔了一颗小石头砸她脚边,有气无力,“喂。”
宋尔雅忍着脾气再次看他:“你有什么事吗?”
谢星移明显有求于她,偏要装出拽拽模样:“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都一个班还问她叫什么名字,宋尔雅面无表情的说:“我叫张三。”
“你他妈不是叫宋瑶!”
“知道你还问!”
谢星移扶着树,还没站起来又跌坐回去,好一阵咳嗽,他忍着疼:“帮我打个急救电话。”
宋尔雅这才看见他裤腿上染了很多血,渗在深色裤子上加深了一大片,纵使不喜欢这人,她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你坚持一下啊,我现在就去叫??x?人。”
说着就骑上车走了,她记得前面有一个报刊亭可以打电话,赶到时亭子里大爷还没关门回去,宋尔雅拿出口袋剩的几个硬币递给大爷,拨通了急救电话。
医院离这边没多远,应该能很快就赶过来。
等宋尔雅折返回去,好些人也发现了疼晕在路边的谢星移,已经开始施展援救,她帮不了什么忙就不去凑热闹了。
她眼角余光瞥向另一处。
三角梅灌木从一人高,拉长一大片阴影。沈明松藏匿其中,没在人堆中找到女生身影,脚步一急从黑暗走出来。
宋尔雅在灌木另一边跳出来:“抓到你了!”
沈明松心脏骤停,险些被她吓得骂出脏话,没好气:“你从哪冒出来?”
宋尔雅像抓到小老鼠一样得意洋洋:“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跟我后面回家。”
沈明松抿了抿唇。
“不过是我猜的啦,”这时是扫黑除恶的严打时期,远没后世那般太平,少有家长让女生单独走夜路,她很自信,“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晚上自己回家的,你担心我。”
她用的肯定句。
她还是困惑的:“到底为什么要和我保持距离啊,是我做了什么,你生我气了?”
“没生气。”沈明松说,可他看起来就是有些郁闷的,欲言又止的,最后轻叹了一下,“算了。”
宋尔雅:“……”
她猛地一下子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沈明松,你究竟怎么了,你不说清楚不许走!”
“你、你放开。”沈明松转身她也跟着移动,双手箍紧他腰身就是不放,将人逼得无奈。
“对个男人搂搂抱抱,还有没有女孩样?”
宋尔雅嘟囔:“你又不是别人,我为什么不可以抱?”
沈明松到底也才十八岁,怎么去抵抗少女的亲密举动,手脚都不自在了,额角冒汗,费了老劲才把人掰开,将她两只手腕扣住防止她再扑过来:“你还是小孩吗,要是别人看到会怎么说我们?”
宋尔雅心道能说什么,忽然想到这是九零年代,大多人思想还停留在很久之前,男女牵下手都有可能被骂不要脸。
怪不得他说要保持距离,原来是怕被人说闲话。
可他是年轻人呀,怎么也这样想。
她撇嘴:“哥哥是裹脚老太太。”
“什么话!”
沈明松抬手作势要敲她脑袋,她赶紧双手捂住脑袋:“所以就因为这个,你就不理我了啦?”
一刹那沈明松心脏被什么攻击到了,他拿下她的手看她大大眼睛,很受不了她这可爱模样:“没有不理你。”
被人说几句不痛不痒,更难听的多了去了,什么灾星,没爹娃,沈明松早就练成铜墙铁壁屹立不倒。
可若是被议论的对象换成眼前小姑娘,他做不到无动于衷,李达那种人千千万,他做不到让每一个人闭嘴。一人一句后,她还有什么名声。
救护车警鸣冲破黑夜寂静,火速赶来到这一边来,医护人员手脚麻利地把谢星移抬上车后又离开了。
沈明松一直没注意那边发生的事情,在心里纠结一番后:“你班主任找我,她不希望我影响你学习。”
热心路人看着车屁股远去,这才慢慢散去。宋尔雅也收回了目光去看他:“你能影响我什么?偷走我脑袋里知识?”
沈明松差点要被她气死。他一本正经,结果她还在开玩笑,还有他怎么就不能影响她了?
一时间他没发现自己变得幼稚起来,几乎是咬着牙说:“她认为我们两个在谈恋爱。”
说完他盯着她,想看她什么反应。
宋尔雅更乐了,没有猜想那样羞红着脸急着否认,还和他嬉皮笑脸:“你和我谈了吗,你就害怕?”
她堂堂正正,问心无愧。
沈明松放开她手,走到路边坐下来,下意识想掏口袋,随后才想起自己因为她实在讨厌烟味,早把东西都给扔了,心下更烦躁了。
他对她的反应很失望,不止一次的觉得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实在是招人恨。
“都是些没影的事,我明天就去和老师说清楚。”宋尔雅以为他还在纠结,跟着蹲过去,“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想谈恋爱。”
沈明松不想看她。
“等过几年,我再和你说。”
沈明松猝然转头:“说什么?”
宋尔雅左右看了一下,见都没人了,神神秘秘地凑近他耳边:“我现在还不能和你说。”
沈明松气得差点跳起来:“又耍你哥玩呢?”
他心里更恨了,恨得牙痒痒的。
他的妹妹怎么这么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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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一个星期,班里的人才传出谢星移出车祸的事情。
伤筋动骨一百天,意味谢星移得有段时间都不来学校,班上没了刺头,陈媛媛都舒坦了不少。
晚自习放学宋尔雅和同学往车棚那边去,依旧没有看到沈明松身影。
他生气了,觉得她耍着他玩。白天在学校里他能避开就避,一天下来都看不到他人,生怕两人挨得近了又被人造谣。
不仅他,连班里的李达都开始避她如鼠蝎,好似她会吃人一样远远就躲开的。
“班长,你找什么呢?”
“没什么。”车棚的灯光不够亮,宋尔雅看了一圈没找到人,但她知道要独自回家的那段路里,沈明松再怎么气恼也会护送她回去的。
在这边待的日子太过漫长,汗水都融进课本中,天气热得离谱,撑伞走在太阳下都快要蒸发掉了,四月、五月熬过去了,来到六月份。
高考前明秋月最后一次去了广播室,给学弟学妹做了告别,唱了一首《同桌的你》。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李秀娥才高一,听着她的歌声没有太多感触只有羡慕:“真好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毕业,我快要受不了了。”
受不了的何止她一个人,宋尔雅总想着快点长大,她在这边拥有着健康身体,有很多想做的事,然而年龄太拘束她了。
高考结束那天,沈明松和老师同学聚会到很晚才回来,宋尔雅坐在院子里等他,把蚊子都喂饱了,见人就先问考得怎么样。
沈明松说挺好的。
宋尔雅知道他不仅考得很不错,不久后还会拿到海都寄过来的录取通知书,在那一边念完大学一边开启他的传奇人生。
听媒体谈起他过往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她都替他兴奋起来。
“哥哥,你以后去读大学,阿姨也跟着你一起去吗?”
明珠行动不便,纵使家里请了李阿姨,沈明松也放心不下母亲。他一直关注国内假肢技术发展,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等个几年,实在不行把母亲带到国外去做。
沈明松:“再等等。”
宋尔雅手指用力的挠了几下小腿,蚊子给她咬了好几个包。
“别挠了。”沈明松抓住她的手,见她另一只手无意识的伸下去想挠,干脆一把拉她起来往家里走。
他进屋找出一瓶花露水拿出来,蹲她面前:“裤腿撩上去。”
宋尔雅照做了,坐在椅子上把两条雪白匀称的小腿都露出,上面鼓起了几个蚊子包,和好几道挠出的红痕,膝盖和脚踝有点粉。
沈明松手掌宽大,骨节分明,完完全全能握住她脚踝微微抬高一点,将花露水喷在上面,冰冰凉凉的,大大缓解了难耐的瘙痒。
宋尔雅愣神,低头看他黑色微卷发顶,他也在垂眸看她的双腿,眉骨如弓,鼻梁高高耸起。
“哥哥,你不和我保持距离了?”
沈明松手上动作一顿,没抬头:“在家里没人嘴碎。”
两条腿都喷了一遍之后,他将卷起来的裤腿撸下去,这才抬眸看:“一会就不痒了,忍着点别挠了,晚上睡觉时把蚊帐放好。”
“哦哦。”她连连点头。
跑回家睡觉前她也检查了一遍蚊帐才睡。
李阿姨亲眼看到这一幕,第二天和明珠说这两孩子感情真好。
明珠若有所悟,她很喜欢那孩子——
作者有话说:枯萎了,有没有心软的宝浇灌一下
第36章 第 36 章 分别
高考之后不到一个月就是低年级的期末考, 又是一年暑假到来。宋尔雅打算去深市看宋芳如今生活过得怎么样,宋芳让她别来。
明珠也担心得不行,甚至三番四次的劝她:“你一个小孩去那么远的地方多危险, 外面这么乱,叫人??x?拐了可怎么办?”
宋尔雅不是真小孩,坚持说:“要去的。”
“你这孩子!”明珠劝不动她, 有点生气,不过也拿她没办法, 有时候她固执得要命, 很有自己想法。
出发前一晚上,明珠在她裤子衣服里面多缝了一个隐秘的口袋, 让她把钱藏里面, 鞋垫也藏着些, 万一被小偷摸走了还有后路。
还给了把小剪刀让她带着防身。
宋尔雅拿着东西回自己家, 路过院子被一高大身影挡住,沈明松手里拎着一袋东西, 不让她走也不说话。
她只好说:“哥哥,我明天就要去深市了。”
沈明松:“嗯。”
“阿姨怕我被坏人拐走, 还给了我一把剪刀。”
“嗯。”
“你呢, 你不担心我被人拐了, 嘱咐点什么?”
沈明松轻嗤:“拐了更好,就拐你这种不听劝的。”
“喂!”宋尔雅想咬他, 脸都气得鼓起来了,嘟囔, “被拐了你可就再也没有我这么可爱的妹妹了。”
“可爱?”沈明松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我看是可恨才是,净会折腾人。”
“我有理由嘛。”她小小声地嘀咕。
一方面是想妈妈了, 一方面是宋芳很可能就在这两年和她父亲认识,宋尔雅不可能遵循命运让两人相爱结婚的。
即使自己不出生,也不想妈妈再度嫁给父亲。
第二天沈明松送她去港口坐船,这时可没什么网上购票,直接上船现买现坐。
宋尔雅眼睁睁的看着他交钱后,拽着她手臂走进船仓找座位坐下。
“哥哥也去?”她眨眨眼睛,看着沈明松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脚边还放着他昨晚拎着的塑料袋,袋口开了些露矿泉水火腿肠等食物。
看起来是早有准备的。
宋尔雅两只手去摇他胳膊:“你要陪我去是不是,你担心我?你果然舍不得我被拐走。”
沈明松掀开一只眼睛:“安静一点。”
宋尔雅心里美滋滋,脸上笑嘻嘻,做出捧心状:“爱你哦,哥哥。”
沈明松闭着眼睛,睫毛颤了颤。
很快宋尔雅就笑不出来了,她没想到这身体晕船,嗅觉灵敏地捕捉道空气中乱七八糟搅合在一起的味道,勾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船身晃一晃,她像被暴打一顿的柠檬茶,难受得快要吐了。
突然有人掰开她嘴塞了东西进去,酸梅强烈冲击味充斥口腔直冲天灵盖,宋尔雅张嘴要吐了出来,沈明松又掰开她嘴塞了几颗进去。
“含一会儿就不难受了。”他捂住她嘴。
宋尔雅大半张脸都埋进他掌心里了,只露出眼睛,被酸得口水眼泪分泌,眸光盈盈,狼狈又可怜。
在四目相视时,沈明松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那一霎那他觉得她的眼睛很好看,不由想起昨晚母亲念叨的。
“那孩子生得好,多漂亮的小姑娘,独自出去实在太危险了。”
沈明松翻来覆去了一宿,想到各种年轻女生遇害的新闻,便再也不能放任她乱跑了。
他拍拍她后背:“睡着就不难受了。”他从地上袋子里找出一盒晕船药,扣下两粒放在掌心,又去拿矿泉水拧开放到她嘴边。
宋尔雅晕得快神志不清都没有精神说话,张嘴把药吃了后二话不说抱住沈明松胳膊,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闭眼睡觉。
沈明松动了动,调整个姿势让她靠得舒服一些,眼睛望着窗外,看被激起来的层层浪花。
好在客船只开了一个小时就到岸了。
“我再也不坐船了,我下次要坐飞机。”宋尔雅睡了一觉睁眼,还软绵绵靠沈明松身上,暗自发誓自己再也不受这种苦。
沈明松:“叫你别去还去,该的。”
好不容易下了船,又还需要坐一天一夜火车。
火车站人山人海,购票的队伍排得老长老长,乌龙混杂的,嘈杂的声音似一阵阵的海潮,哗哗地在耳边炸开,都快盖住广播的声音了。
宋尔雅低估了这个时候的危险性,光是排队的期间,就有个女人崩溃地大喊着自己孩子被人偷走了,在人群目光被吸引住的时候,小偷伸出两根手指从前面人的口袋里夹出一个钱包。
宋尔雅大喊:“嘿!”
小偷手一抖,钱包掉了回去,那人也发现了什么回头看了小偷一眼,赶紧把钱包拿出来捂在了胸口。
被坏了事的小偷恨恨瞪过来,阴狠的神色吓得宋尔雅后退一步,用手去拽沈明松衣角,他也用手撑住她肩膀,轻轻拍一下,掌心的温度给了她安全感。
小偷看了看沈明松那个体型,手揣进口袋走了,去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紧接着宋尔雅脑袋就挨了一下。
沈明松阴阳她:“有出息了,这么勇敢,得让老师给你颁个奖。”
宋尔雅捂住脑袋:“可不出声的话,那个爷爷的钱就要被他偷走了。”
沈明松又打了她一下:“你就不怕那人来捅你,他口袋有刀。”
宋尔雅这时才感到后背发凉,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嘛。”
沈明松皱起眉头,到底没再责怪,一手拿着她的行李包,一手抓紧她手腕跟随队伍进站,宋尔雅被人撞了几下后,整个人就扒着他走了,人这么多怕走散了。
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绿皮的,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了,蓝色的座位也破破烂烂的。这个时候的火车又不用安检,人们什么都敢带上车。宋尔雅看见有人居然带着活鸡活鸭上车了,牲畜的味道和烟味脚臭味混在一起,无疑又是颗气味炸弹。
她都担心下一趟会有人赶头猪上来。
两人是卧票,床位正好面对面。
沈明松放好行李后,转头问她:“肚子饿吗?”
宋尔雅点头,她下船后跑去厕所吐了一顿,胃里不剩什么了。
沈明松把装零食的袋子丢给她,自己拿了个水壶走出车厢。
宋尔雅刚刚就看到了外面有人卖热水,一毛钱一份。
袋子里有面包饼干,甚至还有煮熟的鸡蛋,她不是很爱吃这些东西,等着沈明松打水回来泡面。
车上提供的被子她不敢去用,从行李袋里找出一块小被子铺在床上才敢坐下去,又翻出了一块帘子给挂上。
她没有洁癖,但太脏了也不行。
上车的人越来越多,宋尔雅看着窗外站台一层层站满了人,有乘客也有送别的家属,有人着急不去门口排队,直接把行李从窗户丢进来,人也跟着爬进来。
宋尔雅不适应这么乱的场景,等车开动后把手伸出窗外倒水洗了洗,拖掉鞋就爬上床把床帘拉好。
有人没有座位就自带个板凳来,有人干脆坐地上,也有的跑进卧铺车厢坐别人床边,自来熟的聊起来了,明明是不认识的人,聊起国际形势像遇见了知己一样侃侃而谈,时而激动时而操心国家发展,商讨着解决方案。
也有人不让坐的。
门口边上的下铺是一对母女,那母亲扯着嗓子大骂,不愿和上铺的老人换位置,老人强硬的霸占了下铺不肯走,两人吵起来,那母亲吵不过,气红了眼睛爬到上铺去了。
宋尔雅头疼,这种情况是她没有想到的。她也发现,那些人进来也率先挑选女性的位置来坐。
弱小形式先被欺负的对象,她看了一圈,车厢里除了那对母女,就剩自己是女性了,她赶紧把帘子拉上。
没一会,又被人猛然地拉开,一位光膀子的中年男子看到她后,露出一口黄牙:“小姑娘,让一让啊,给叔腾个位置坐。”
宋尔雅身心都在抗拒:“不要,你走开。”
“啧,小姑娘懂不懂尊老爱幼,给我让个位置坐一下怎么了。”
宋尔雅冷着脸:“我说了不要,这是我的位置,我不想。”
“嘿,你这小妹仔,怎么这么难说话!”男子大声呵斥她,“信不信我拽你下来。”
宋尔雅想把窗帘拉回去,那男子拽着不让动,骂起了脏话,还想伸手掐她脸。
她顿时懂了明阿姨为什么给她把剪刀了,她此刻真想扎这人一下,她掏出剪刀用尖尖戳开他手:“你再不走,我可就要叫乘务员了。”
她话一出,车厢其余打扑克的那几人都笑了,没当回事,还有不怀好意的调侃她:“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的。”
“哈哈,小姑娘是怎么干自己跑出远门的……”
车厢门又一次被打开,破喉咙来了。
沈明松拎着水壶走进车厢看见这场景,二话不说一??x?脚踹上去。
那男子都来不及反应就被踹在了腰上,飞出一米多,撞翻了桌子,扑克牌散落一地。
几人脸色瞬间就变了,不约而同地看过来,沈明松走上前去,又给地上的人补了一脚。
一时之间谁都不说话了,只有男子吃痛的声音,他被踹了后没有刚刚骂人的嚣张,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像夹着尾巴的狗。
沈明松阴森着脸,气质凶悍,看起来就惹不起,车厢里那几个男性都普通人,矮的矮,干巴的干巴,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男子灰溜溜地走了,几人也沉默地扶起桌子,捡起扑克,像没事人一样。
沈明松眼睛在宋尔雅身上溜了一圈,见她没什么事,把水壶给她。
宋尔雅接过,再次想,等有钱了她一定要坐飞机。
她不想在自己床上吃东西,就跑去坐沈明松床,两人挨一起,泡面是袋装的,还得拿个缸子出来倒水泡。
那几人也不打扑克了,桌子空了出来刚好轮到他们用。
火车开得很慢,一座山又一座山的的从窗户经过,有时路过风景很美的地方,宋尔雅都可惜自己没有相机拍下来。
车开到了晚上,宋尔雅就没有心情看风景了,她是坐着也累躺着也累,屁股都麻了。
艰难地熬过这漫长的车程,宋芳来火车站来接她时都吓了一大跳,不太敢相信这个头发凌乱,满脸憔悴的人就是她爱美的妹妹。
宋尔雅像颗快枯死的小白菜,有气无力地靠着沈明松腿蹲在地上,拽都拽不起来。
宋芳小跑过去:“明松,你怎么也来了。”
沈明松放下行李袋,弯腰两手穿过宋尔雅咯吱窝,一个用力将她人拔起来,点了一下头:“我妈不放心,让我送她来。”
宋芳不疑有他,手指戳戳妹妹脑袋:“硬要来,还麻烦你明松哥送你过来,好大的脸。”
宋尔雅撅嘴:“我真的好想你嘛。”
这下宋芳也遭不住她撒娇了。
这一年里宋芳变化很大,褪去了勤劳能干朴素的形象,俨然成为了以为和姑姑一样的都市女郎,微卷的长发用发带束起来,戴着一对珍珠耳环,深市天气太热就没化妆,但也抹了红得发黑的口红色号,衬托得人气色明艳。
宋尔雅想抱上去,又忍住了,她觉得自己现在脏脏的,怕弄脏美美的妈妈。
宋芳和朋友一起来的,朋友就开着车在火车站外面等他们。
她那个朋友是个大概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叫孟非凡。
“这就是你弟弟妹妹?”年轻男人问,目光在姐妹脸上流转,“哇,妹妹和你真是像啊,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宋尔雅睁大眼睛看他,很不客气的问:“你是谁?”
这人好眼熟,但她父亲年轻不长这样。
宋芳拍她肩膀一下:“怎么这么没礼貌。”
男子摆手一笑:“你好,我是孟非凡,是你姐姐的好朋友。”
他伸出手来,宋尔雅和他握了一下:“我是宋瑶。”见他又朝沈明松伸去,嘴快地的补上,“哥哥叫沈明松。”
互相知道名字后,孟非凡让他们先上车,车内开着空调,一下就驱散夏日的炎热。
深市是宋尔雅出生的地方,她自以为对这边会很熟悉,可在看了一路风景之后,除了标志性的建筑外,很多房屋都过于陌生老旧。
看来三十年左右的高速发展,足于将一座城市改头换面,但比起椰城来,这里也算是发展得吓人了,初见后世繁华大都市的雏形。
宋尔雅多次抬头去看开车的孟非凡,越看越眼熟,终于想起小时候过年有个会给她超大红包的叔叔,就长他这个样。
孟非凡很能聊天,一路上基本是他在说话。
他们先回了宋芳住的地方,因为宋尔雅吵着要洗澡。
孟非凡把人送到后,沈明松就去了附近旅馆,打算将就一晚上,明天启程回椰城。
宋芳在城中村租的房子,自建房非常密集,楼挨楼的隔档住了阳光,巷子昏暗得如同黑夜,路过还会被不知谁家晾晒的衣服滴到水。
小孩哭喊,男人打牌,女人炒菜,婆媳打架的声音不停歇地传来。
宋芳:“家里有点破有点小,住几天就习惯了。”
宋尔雅知道这片区域等过两年拆迁后重建,赔了很多钱给居民,暴富起来的房东一抓一大把,狠狠吃到了地域和时代红利。
宋芳在深市也买了几套房,还是赶上了便宜时候。后面房价越涨越离谱,她后悔没多买,后来宋国梁把存款偷走,她还是靠着卖了一套给宋尔雅治病。
宋尔雅环顾一圈,小小的出租房里基本没什么家具,客厅里就一张吃饭的桌子,和几把椅子,连沙发都没有。有个小阳台晾衣服,但没有阳光,白天也需要开灯。
她知道妈妈年轻过得很苦,但这也太苦了。
而房间就只有一个,看来是要和妈妈一起睡了。
宋尔雅坐了那么久的车,感觉自己浑身脏死了,然后发现出租房里的热水器是烧煤气的,还要等上好一会儿才烧热。等她洗完后已经是一个小时候了。
宋芳又带着她出门去找沈明松他们汇合,打算去吃饭。宋芳要请人吃饭,孟非凡提议去了一家粤菜馆,说那家老字号味道很不错。
宋尔雅喜欢喝汤,点了一份松茸花胶鸡汤,孟非凡看到她喝汤高兴道:“要是我妈妈看到有人喝汤都这么香,恨不得现场给你熬几锅。”
说着他盛了一碗汤给宋芳:“这汤熬得靓,芳芳你尝一尝。”
刹那间,宋尔雅终于对他的记忆清晰起来了。
她妈妈和她亲爹离婚后有一个叔叔慢慢走近她们生活,两人原是有再婚意愿的,却因为宋尔雅那时不懂事,不肯接受新家庭,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原来孟非凡就是那个叔叔啊,居然和母亲那么早就认识了。
宋尔雅有些吃惊。
宋芳接过碗,汤水不小心洒了一点出来,孟非凡殷切地抽了纸出来帮她擦手。
看着他们互动,宋尔雅生出了点愧疚之意。她隐隐记得,孟非凡那时候很讨好她,是很想当她新爸爸的。
关于宋芳的感情生活,只要她不嫁给自己亲爹就好,宋尔雅这一次不会再去阻拦太多,毕竟妈妈不是只为自己而活的。
何况她现在只是个妹妹身份。
次日,沈明松就回去了,看来是特意抽出空来送她的。
~
宋尔雅在出租房里住了几天,被吵得睡眠不太好,有对夫妻每天大半夜都还在吵架哭泣,嘶声力竭地大喊大叫,吵得完全睡不着。
她叫宋芳有钱了一定要去买房,贷款买。
宋芳笑:“做梦呢?”
不过她也是有这种打算的,每个月都省吃俭用的,她现在外企做销售,工资不算很高但提成很多,一个月下来也赚不少。
只是她还在犹豫。
宋尔雅把记忆顺了顺,买了张城市区域图,圈出了一些地方给宋芳,让她注意这些地方,以后是必拆的地段,这也算是她穿过来的金手指吧,只恨她回去老是来不及查看彩票号码。
下次,下次一定。
宋芳当她开玩笑的,可在看到圈出来的那些地方之后,又认真了几分。她来这边后认识到的朋友同事们也讨论过这些。
谁远离家乡来打工,不想在这有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扎稳脚跟呢。
深市也很热,出租屋里只有一台风扇,白天宋芳去上班,晚上回来和她宋尔雅去夜市玩,给她买了很多衣服。
宋尔雅估摸着沈明松到家的时间,下楼去共用电话亭拨通号码,接电话的正是沈明松。
“哥哥,是我,你回到了家了吗?”
“嗯。”
宋尔雅话多,不想那么快挂电话,小嘴叭叭:“你应该多留几天的,这里很好玩,也很多好吃的,很多地方和我记忆里差距很大,我都不认识它了。”
沈明松浅浅的笑意传递过来:“说的你以前好像去过一样。”
“去过的。”她可不就是这里的人,只不过她是好几年后才出生罢了。
沈明松说:“对了,给你汇了一笔钱,记得去银行补登存折。”
“嗯?”
“你有笔钱在我这里不记得了。”
他这一说,宋尔雅才想起自己把小金库交给他的事情,点了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朗声说话:“我知道了。”
“挂了,玩得开心一点。”
“嗯!”
等了到了周末宋芳才有空带她去银行补登。
事情??x?办理好后,宋芳将存折上的数字数了又数,确定没数错之后,紧紧抓住宋尔雅肩膀:“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和明松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
她存折上居然有小一万块了。
宋尔雅年龄不够,沈明松便用宋芳信息在银行注册了一个证券账户,把她那笔小金库全部丢进去操作,隔段时间卖掉一些,一部分打进宋尔雅存折里作为她生活费用,一部分重新买入。
宋芳只当两人闹着玩,也就没有关注过,这次一看,简直被上面的收入震惊到了。
宋尔雅也有一点意外的,她就几千块本金给他操作,钱不多,但聚沙成塔,虽然现在还是个小土堆。
沈明松光这次就给她汇了一千过来,给她凑了快一万了。
这时候的一万,是笔不小的金额了。
宋尔雅当下把钱取出来:“姐姐,我们去买房吧。”
宋芳不懂她哪来的勇气,说得像买菜一样。
不过深市目前全额几十万就能拿下一套房子了,首付也就几万,努努力也不是不行。
宋芳粗略了解过政策:“每个月都要还好几百贷款呢。”
宋尔雅:“二三十年后也是每月几百呢。”
等到那个时候的几百块钱都贬值了,呼吸一下就能花掉。
她说多了,宋芳还真就认真琢磨了,晚上回去时宋尔雅问宋芳认不认识郑嘉明。
她来了好些天也没见过此人。
“郑嘉明?没听说过,是谁?”宋芳茫然摇头。
“他是一个很糟糕的人。”宋尔雅一提起他就皱眉。
“他是你同学吗,欺负你了?”
“不是。”宋尔雅想她要怎么解释呢,她摸摸鼻子,眼睛一眨不眨胡说八道,“有次我和同学去庙里烧香时去算命了,算命的说你命里有灾,会被一个叫郑嘉明的克。”
宋芳狐疑:“谁说的?”
“城隍庙门口那个张半仙。”
宋尔雅挑了个比较有声誉的半仙来巩固自己可信度,语重心长:“尤其是家里有三个姐姐叫郑嘉明的人,他克姐姐你一辈子发不了财。”
她说得有名有姓,其实还想多说点的,比如郑嘉明的长相家庭,家住哪里,不过太真实了反而让人更怀疑。
哦对了,郑嘉明是她亲爹,她小时候叫郑尔雅来着。
她这次来就是想看看郑嘉明会不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和宋芳相遇。
从宋芳茫然的表情来看,还没有。
“总之,姐姐你以后遇到郑嘉明一定要远离,他克你财!”她反复强调这个名字,加深宋芳印象。
宋芳说她会注意的,其实当她胡说了。
她妹妹的话,只能信一半,另一半大多是嘴贫。
姑姑家也在深市,宋芳带她去拜访,被沈明松故意辣过的那个表哥已经去外地读大学了,姑姑姑父也有自己的工作,他们便在每周末聚一聚。
其余时间宋尔雅便自己到处溜达,看一看这多年以前的深市。宋芳不许她玩太晚,更不准晚上出去。
这个暑假她过得很轻松充实,宋芳完全当她是小孩,去动物园,海洋馆,游乐园玩,也吃了很多东西,就像回到她小时候无忧无虑那段时光。
快乐的时候总是匆匆,转眼就她就要回去,宋芳给她行李装了很多特产,让带回去给明阿姨他们。
宋尔雅经历过火车上的各种情况后,没了之前说来就来的勇气了,她破财订了飞机票回去。
离开前还不死心,再三嘱咐宋芳一定要多买几套房,以后贵起来就买不到了。
不过宋芳觉得妹妹太看得起她了。
宋尔雅也就说说,房子怎么可能说买就买,想自己快点长大就好了,她还需要赚好多好多钱。
飞机半天就回到椰城,还免去了她坐船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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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结束,沈明松要去海都念大学了。
宋尔雅意识到之后可能会很久才能见他一次,跑去他房里看他收拾行李。
沈明松赶不走她,由着她坐在自己床上,瞥她一眼:“不准坐我床上吃东西。”
宋尔雅屏蔽双耳,撕开饼干袋子,咔擦咔擦地啃。
沈明松走过来敲她脑袋:“故意的?”
宋尔雅嘿嘿一笑,分他一块小饼干:“哥哥,我在深市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我?”
沈明松:“没有。”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想你?”
宋尔雅咦了一声,“可是,我很想你啊,你现在还没离开,我已经开始在想你了。”
沈明松垂下睫毛,眼眸是一湖涟漪的墨。
宋尔雅穿着宋芳给她新买的小裙子,头发随便用簪子挽起来,几缕柔软的额前发垂落到耳边。
她已经不是那个捡哥哥破衣服穿的小女孩了。
宋尔雅别了别碎发:“哥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沈明松哑声问:“什么事?”
“去了大学,你不准喜欢别的女生,更不许谈恋爱。”她霸道的说,望向他的眸色淡淡,却沐浴着盛夏的阳光,炙热而真诚。
猜到他又要问“为什么”,宋尔雅理直气壮:“因为我不喜欢你喜欢别人。”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沈明松属于她的。
沈明松露出一个笑容,意外温柔的揉揉她发顶:“凭什么只要求我,你呢?”
宋尔雅歪歪头,白皙的脸蛋透着桃红:“那哥哥你想要求我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
沈明松又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快点长大。”
“其实我早就长大了,我比现在的你都要大好几岁呢。”
宋尔雅嘟嘟囔囔,沈明松没听清,改去捏她脸:“也别早恋。”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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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大家都升为高二,班干部重新选拔。
全班42个人,宋尔雅以41票继续当班长。还有一票是谢星移的,他谁都没投。
李秀娥说:“我总觉得谢星移对你有意见。”
谢星移自车祸后很久才重新出现在学校里,见她第一面就是不准许她把那晚的事情说出去。
毕竟这个年纪好面子得要死,若是骑车被摔骨折这事被传出去,那不得被他在学校竖立起的敌人笑话死。
其实他不警告宋尔雅她也不会说出去,她嘴巴不至于大到那种程度。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是有人知道传出来的,一来二去,谢星移耍帅翻车就成了个笑话。
谢星移可能认为是她说出去的,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宋尔雅不关心这些:“不理他。”
迎新晚会上,她被拉上去当主持人,舞台灯光落到她精致五官上,她笑容明艳,姿态落落大方,台下沸腾。
“她就是高二学姐的宋瑶吧,我们学校最好看的那个?”
“那肯定的。”
“她学习还特好,每学期都拿奖学金,学校恨不得将她印招生手册上了。”
走了一个明秋月,又来一个宋瑶,明芝兰用力掐着掌心,以前她还能和堂姐平分秋色,然而和宋瑶比起来自己明显逊色多了。
她学习没那么好,性格也没那么多人喜欢,就连样貌……她哼笑:“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沈明松甩了。”
之前学校谣传过两人,朋友嗅到了八卦味道:“他们黄了呀。”
“他们就压根没在一起过,都是宋瑶纠缠着沈明松的,笑死,沈明松喜欢的人其实是我堂姐,都追着我堂姐去海都上学去了。”
很少人知道明秋月去国外念书了,而陆年成绩不好当兵去了。
明芝兰不是第一次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反正堂姐都毕业不在了也没人会辟谣。
学校一向是传谣胜地,第四天时,李达就来问宋尔雅是不是被沈明松甩了。
那是在体育课上,同学们都去操场运动去了,她躲树荫下喝水,李达眼里全是窃喜和渴望:“其实沈明松压根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秋月学姐,他两之前好过。”
宋尔雅差点一口水吐他脸上:“你和我说这个干嘛?”
李达见她要走赶忙去拉她手:“你应该能感觉到我有多喜欢你的对不对,你还念了我的告白信,既然沈明松不要你了,我……”
“放手!”宋尔雅抽回自己的手,为他这样的鲁莽行为感到生气。
“为什么对我这个态度,因为我长得不好看?”李达脸色变了变,更用力捏她手腕了。
宋尔雅吃痛又挣扎不开,二话不说抬腿去踹他双腿之间,她也只会这招。
李达瞬间疼得松开了手,夹着腿倒下去。
有人吹了一声响亮口哨。
宋尔雅回头,谢星移手臂夹着篮球,似笑非笑??x?地看着她。
“再有下次我直接告诉老师去。”宋尔雅警告地上的李达一句,板着脸走了。
晚自习放学时,她刚推自行车出来,忽感车身一沉,回头一看又是谢星移。
他毫不客气地坐在她后座上,学着别人叫她:“班长,搭我一程呗。”
出过车祸后,他车被家里没收了,每日上学由司机接送,可学校不允许私家车辆进来,从教学楼走到大门口也是一段不远的距离。
宋尔雅心情不好:“你找别人去。”
“你还是不是班长,对同学要互帮互助的好不好。”
宋尔雅静静看他,等了一会儿才说:“还不下去,我生气了。”
“哎呀好怕。”谢星移手痒去扯她书包挂坠,那是一个小小的玩偶,被棉花填充鼓鼓的腮帮子圆润可爱,神态和她本身有五六分相似。
宋尔雅拍开他手不让瞎碰。
不知怎么地谢星移就想换个地方捏,看看她脸是不是和娃娃一样软。但到底他也没上手,微微抬起下颌看向一个方向:“我只是想提醒你,李达今晚大概想跟着你回家。”
宋尔雅震惊往那个方向看去,黑暗里那个人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没几秒就逃走了。
“你怎么知道是李达?”天太黑了,那个人影也转眼就没了,压根看不清。
“爱信不信。”谢星移站起来,车身顿时轻了。
宋尔雅也没说自己不信,她捡了块大石头拿在手里,以防一会回去时还有人跟上来,她从来不吝啬用最大的恶意怀疑别人。
谢星移说:“如果你信我,我勉为其难送你回去好了。”
宋尔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他,嫌弃:“你也不太像什么好人啊。”
谢星移恼羞成怒:“狗咬吕洞宾。”
人给气走了。
最后宋尔雅还是和同学结伴回去,要独自回去的那段路里她时刻警惕着,幸好一路平安到家。
~
T大宿舍四人一间,条件简陋,但在每一间里都装了一台电话给学生使用。
韩西林被电话铃声吵醒,慢悠悠爬下床:“喂,谁啊?”
"你好,我找沈明松,请你帮我喊一下他,谢谢。"
韩西林睡意散走,听那边甜甜的女音,口气都变好了:“沈明松去上课,你是谁,找他做什么?”
沈明松个子高得离谱,身材也精壮,长相英俊,是些白嫩瘦弱的男生比不了的,特别有女人缘,他们宿舍都指望靠他能多和学校女生有交集。
而且电话里这个声音听起来就好看。
宋尔雅哦了一声:“我是他妹妹,等他回来你叫他给家里打个电话,谢谢你了。”
韩西林挂了电话,又重新回去睡觉,等中午沈明松带饭回来,他一下子就跳起来:“你有个妹妹,她好看不?”
他这一喊,其他室友也看过来,沈明松已经猜到,走到自己桌前坐下看时钟:“她什么时候打电话过来的?”
韩西林说早上。
今天不是周末,那就是她早上去上学之前打的,沈明松便等到她晚自习放学回来那个时间段才拨回去。
宋尔雅刚洗完澡出来,就听李阿姨喊她说哥哥打电话回来了,她又小跑过去,声音微微喘:“哥哥!”
沈明松微微一愣:“嗯,怎么喘成这样?”他踢开想偷听的室友。
“没什么,新学校好看吗?”
宋尔雅这次打电话也没什么事,纯粹闲的。她问些有的没的,沈明松回答得虽然简洁,但都一一应了。
他说新学校环境很好,文化气息浓重,入了秋梧桐叶开始泛黄。
椰城还停留在夏日中,地面残留着白天余热,天边挂着明月,月光穿过荔枝树点在院子地板石上细细碎碎。
沈明松倒了杯水边喝边聊,未了他问:“你没有谈恋爱吧?”
“谈了,还被甩了。”
沈明松手指攥紧水杯,指尖泛白,他几乎没收敛起严厉质问:“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又给忘了?什么时候,是谁?”
宋尔雅在那边笑起来,声音清脆:“现在学校都在传你沈明松把我甩了。”
沈明松面色阴了下来,几瞬才反应过来她又在逗自己,气笑了:“我要睡了。”
“哎。”宋尔雅嘟囔着他怎么这么不开不起玩笑啊,随后把李达的事情和他简洁说了一下。
沈明松:"别怕。"
宋尔雅说自己没有很怕,就是不知道李达要干嘛。
“很晚了,睡觉前要把门窗都关好,你好好睡觉,李达的事哥哥会解决的。”未了他又重复了遍,“不要怕。”
宋尔雅不知道远在他方的沈明松要怎么解决,第二天中午就有两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男生出现在教室门口找李达。
李达跟他们出去后回来,整张脸都是白的,他惨白地偷看了一眼宋尔雅,没说什么,后来一整个学期结束,他都没有和她说过话。
她晚上骑车回家时,偶尔在路上遇到些混混模样的人,他们看着她的,尽量笑得纯良,说他们认识她不会伤害她的,叫她别害怕,不然等松哥回来他们就死定了。
宋尔雅琢磨沈明松到底认识多少校外的人呢。
大学放假早,沈明松放寒假回来先去金达找林海。
林海还是老样子,见到他很热情地揽过沈明松给他倒酒:“你总算回来了。”
沈明松接过酒和他碰杯,态度一如之前恭敬。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林海笑眯眯:“你小子之前在电话和我说的那事,哥觉得靠谱。”
沈明松直接拿起酒瓶,在林海面前跪下:“哥,这一杯我敬你。”他一口气灌下,面不改色,“利息我绝对按承诺的来。”
林海摆手:“都是兄弟不说这个,当哥的能拉一把是一把,还是按银行的来。
沈明松向来给他带来惊喜,之前他看他炒股炒得很厉害,便给了他一笔钱进股市玩大一点积累经验。
说不担心是假的,直到他翻倍的赚回来后,林海震惊之外只剩服气。
而现在,沈明松要和他借两百万。
他早就看出来他这个兄弟非池中之物,狼子野心,有着少年人说干就干的莽劲,也不缺失深思熟虑的理智,最大勇气是敢于放手一搏。
林海早就没了这个魄力,心里明白这个年轻人迟早有一日会得道升天,不是他这个蜗居在这个小城市地头蛇能比的。
林海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如果是别人来提我绝对打他出去,谁叫你是我弟呢。”
沈明松什么都没有,他的下跪也不值几个钱,但林海真拿他当兄弟。
林海搂着他肩膀:“好了,别搞这套虚的,哥信你,改天找个好日子就把合同签了,今天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叫兄弟都过来聚聚。”
服务员打开门,让门外候着的其他人陆陆续续进来,他们看到沈明松后,尽管年长于他也不得不喊一声“哥。”
有人给他递烟,沈明松翘腿靠着沙发一动不动:“戒了。”
林海哈哈大笑:“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都开始有素质了,要哥说干脆别读了,多浪费时间。”
沈明松跟着他笑,并不反驳,林海真就想和兄弟喝个酒,让大家都放松一点。
“对了,那个周强上个月被毙了。”
“嗯。”沈明松点头,碰了不该碰的,就得付出代价。
有人附和:“那周强,真什么都敢干,祸害了不少姑娘,这回没了,我看好多学生妹都敢走夜路。”
说起学生妹,那人眼里荡漾,搂过身边女人喂她酒,女人娇羞拍打他胸口,乖乖喝下。
包厢里的几个漂亮女人看气氛差不多了,知道她们能开口说话,一个个娇笑着撒娇。
烫着大波浪的女人往沈明松那边挨,他是这里面最年轻的,说话没有其他人的低俗粗鲁,长相优越,气质斐然。
她还没坐下,沈明松抬眼,只一眼就让大波浪心生慌乱。
林海挥挥手让她走,转头拍沈明松肩:“你小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对女人没个兴趣,要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沈明松笑笑:“再等几年。”
林海这回已不再灌他酒,他并未喝多,从金达出来后他步履平稳,径直往德育走。
下午六点,恰好是学生放学时间段,校门大开着让离家近回去吃饭,住宿的也可以到外面吃。
宋尔雅饭票是学校免费发放的,只能在食堂里消费,她在水池边用水冲洗饭盒之时,察觉有人挤到身旁在??x?看她。
她扭过头,下一秒怔住了。
一个学期未见,沈明松头发剪得很短,穿了件灰色风衣,半弯着腰,嘴边噙着笑意和她对视。
第37章 第 37 章 怎么还在长高
“虾饼, 炸鱼酥,腌芒果,烤鱿鱼……”
食堂早就吃腻了, 宋尔雅一连串地报出自己嘴馋很久的东西,肚子又饿上几分,感觉一会儿能吃下一头牛。
沈明松同她一起走在学校外的街道上, 一听都是路边摊,挑眉:“有人请怎么都不挑好的?”
“那我们去吃牛杂?”宋尔雅指了一家火锅店。
沈明松没接受她的提议, 领着她去了金达的顶楼餐厅吃牛排, 又单独点了一份甜点给她。
味道说不上多好,一道菜却是普通人一个月工资了, 沈明松问她还要加菜吗, 她摇摇头:“有点贵, 我还是想吃烤鱿鱼。”
宋尔雅在这待了久了居然给穷习惯了, 都快忘记有钱挥霍是什么感受。
“你很穷吗?”沈明松坐在对面奇怪看她,“没钱了?”
之前用宋芳身份弄的证券账户, 刚开始是沈明松操作,后面还给她了, 里面有不少持仓。
宋尔雅本身也了解一些, 听着他的建议操作账号, 亏亏赔赔下到底是赚了,把那些股票卖掉都足够她以后上大学的费用。
然而那些钱, 宋尔雅想留给宋芳,让她去买房子。
她说要存钱买房子, 给人画大饼:“以后的房子会很值钱的,要是能多买几套,我要送哥哥一套。”
沈明松好笑起来:“我也有?”
“嗯, 你一套,姐姐一套,阿姨一套。”
“得了吧,你说的那个黄金大公鸡,你哥我毛都没瞅见一个。”
“那不是我现在没钱嘛,你等我嘛。”
沈明松端详她那张愈发娇艳的脸,唇色鲜艳剔透,眼尾淡红,眸中藏着小钩子,朴素的校服掩盖大半妖气,她发言也还似没长大一样。
明知道她在瞎说,听起来确是悦耳极了。
沈明松嗤笑:“我当真了。”
宋尔雅拍胸脯:“真真的!”
吃完饭后沈明松便送她回去上晚自习,路过小吃摊时还是给她买了几串烤鱿鱼让她提回去和同学吃,目送着她身影消失教学楼里。
沈明松是放假了,但宋尔雅还还得继续去上学。
腊月初,海水变冷,海风夹着阴冷雨丝拂面,宋出门去学校路过海边,会停欣赏一下雾水朦胧的海面,看太阳缓缓升起。
沈明松有时会一大早和陶叔去钓鱼,远远看去他们身影一动不动。
往年家贫,他总是没有假期四处赚钱,用单薄的肩膀撑起家里重担,眼底藏着疲惫。
宋尔雅以前不了解他的过往,觉得他白手起家是个很厉害的人,问他年轻时有没有吃很多的苦。
明松叔叔说:“有时候也会感到孤独,但是……”
宋尔雅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但是什么?”
“但是你很可爱。”他摸摸她的脑袋。
宋尔雅当时云里雾里,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她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这一年大概是他最轻松的一个假期了,甚至还抽出空来接她晚自习回家。
宋尔雅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在放学的人潮中一眼看见身材修长的他。
椰城冬天的夜晚还是挺冷的,他围了块黑色围巾,目光在校门口昏暗的灯光下扫过每一个学生。
但都穿着校服,在黑夜里难以分辨。
宋尔雅眼珠子一转,推着车避开着他视线,悄无声息地绕后,正准备吓他一挑时,就被攥着衣领提起来了。
沈明松像提一只猫,看清来人是她后,用力闭了下眼睛,微微咬着后槽牙:“有你这样吓人的?”
宋尔雅也没想他反应这么的大,幸好没直接上手打人,她倒打一耙:“我喊你了,是你不理我。”
“有吗?”沈明松狐疑。
宋尔雅说有的,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哥哥你是来接我的吗。”
“嗯。闲着无聊。”他把手臂搭着蓝色的外套给她。
冬天的校服不厚,风大时往人领口惯进来还怪冷的,宋尔雅把外套穿上后去抱着沈明松胳膊:“我们回去吧。”
沈明松想抽回手,她给用力抱紧了。
他眉毛皱起来:“你干嘛?”
宋尔雅抬头,做出无辜模样:“我不能这样抱你吗?”
“不行。”他硬是把手抽走了。
宋尔雅撇撇嘴:“真小气。”
沈明松:“……”
“那我想吃那个,哥哥给我买。”宋尔雅指了指边上摆摊的老人,摊子上烤好红薯热气腾腾,飘过来浓郁的香味,勾得人嘴巴馋。
沈明松便走过去给她买。
“我不要那个丑的。”
“怎么那么多事?”他抱怨着,却又放下手中有些狰狞的红薯。
“这个好看,保准甜。”老人见状笑呵呵地挑出一个饱满圆润的红薯,给宋尔雅过目同意了,用纸袋子给她装起来。
沈明松坐公交车来的,便骑着她自行车回去,宋尔雅坐在后面啃红薯,顺便问他:“哥哥,你会感到孤独吗?”
她突然问这种文艺玩意,沈明松嗤笑一声:“你装什么忧郁?”
“什么嘛。”宋尔雅嘟囔,咬了一口烤得软软的红薯,又糯又粉,像糖汁流进口腔里,甜得不行。
吃完后她才又说:“我是问你,你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你会感到孤独吗?”
沈明松纳闷,“一有空你就狗皮膏药的黏上来,我还有独处的时候?”
宋尔雅:“……”
两人思维好像不在同一条线上,说不通了。
算了算了。
宋尔雅不问这个了,转头改去要求他:“哥哥你明天还来接我吧。”
沈明松想都没想:“没那么闲。”
然而第二天晚自习放学,他还是来了,接着是第三天第四天……
学校终于迎来了期末考,宋尔雅选的是文科,大量背诵塞满她脑子快爆炸了,高中生活有时候还真令人想死一死的。
考完放假后,宋芳也回来了。
宋芳今年比法定节假日早几天放假回来,带了大包小包的年货。
宋国梁依旧不见踪影,老太太让许多人去打听,也没打听到出来,心里着急便骂宋芳狼心狗肺,弟弟不见了那么久也不闻不问。
然而宋芳又能有什么办法,她又不是大罗神仙能一下算出宋国梁究竟跑哪里去了。
她不像以前那样任老太太拿捏,只问她想不想好好过年,不想的话她就和妹妹回家自己过。
去年宋尔雅跑了没人干活,把老太太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还要被老头子埋怨动作慢,怪她把孙女骂走,大过年就剩他们两老人,别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他们老年凄凉。
今年宋芳是回来了,但人也变了。也要学那个白眼狼妹妹不孝顺长辈的鬼样,可把老太太气死了。
她絮絮叨叨埋怨着,还想把宋芳骂两句,去买鞭炮的宋尔雅刚好跑进屋里。
老太太顿时熄火了。
只要她一开口骂人,那个小白眼狼保准拉着宋芳走人,保不齐走之前还把鞭炮点了炸家。
宋尔雅在老太太心里,就是这么个糟心孙女,也不知道老宋家造什么孽了生这个玩意出来,真是家门不幸啊。
但她实在干不动了,家里老头子又是个干吃不做的,她需要两姐妹帮手。
宋尔雅才不管人想什么呢,你要安静,她就和和睦睦的一起过年,闹起来更好,她就有理由拉着妈妈跑路自己单独过去,能少干很多活。
可惜老太太今年特别安分。
过完年宋芳拉着宋尔雅要去城隍庙上香。
“你说的那个大师算得还真准,我果然遇到一个叫郑嘉明的家伙,王八蛋一个,害我黄了一个大单。”
宋芳去上培训机构补习英语时,遇见了在那儿兼职的大学生,起先她对这个男生还是有些好感的,相处中有些暧昧。
因为妹妹一直写信提醒她不要和叫郑嘉明的来往,有所顾虑她便没走到最后那一步。
直到一天她和男客户吃饭,人正有签合同意愿时,郑嘉明突然冒出来一通胡搅蛮缠给闹黄了,两人大吵一架。
如果那单成了,宋芳得有不少提成和奖金,她气得咬牙切齿:“他果然克我财!”
宋尔雅用手帕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没想她胡编乱造一番居然还给对应上了,这也算好事吧。
她亲爹就是内心敏感的脆弱男人,读书时穷小子一个,恋爱期间哄骗着母亲供他念完大学又去读博,后面他留校又慢慢当上教授了,开始嫌母亲比他大,又没文化,出轨了个有文化的离婚了。
她想她妈妈还是早日看清他为好。
宋芳在庙前东张西望,看到那个半仙摊位??x?就冲过去排队,轮到她时她说:“大师,给我算算姻缘。”
半仙双眼藏在墨镜之下,有模有样给宋芳看了掌心,叽里咕噜念了一堆,最后拍掌:“这是段孽缘啊,姑娘!”
宋尔雅:“……”
宋芳这回深信不疑,买了半仙推荐的手串,说是能避开烂桃花,同时也给宋尔雅来了一串。
她揉揉宋尔雅脸蛋:“我的妹妹这么可爱,可不能不被烂人骗走了。”
宋尔雅想,比起自己我还是更担心你啊妈妈。
宋芳等不到开春就要出发回去上班。宋尔雅多玩了两天才开学,她让沈明松用卷尺给她量了一下身高,发现她一年只长高了两厘米,大失所望。
她最希望能长到陶冬冬那个高度,拥有一双大长腿,多帅多好看,她要嫉妒了。
沈明松望望天,她怎么还在长高?
第38章 第 38 章 台风
陶冬冬不光个子高, 运动天赋也是极好的。
她上高中没多久就被体育老师看中,劝说她去当个体育生,将来对考大学有帮助。
陶冬冬也很争气, 拿过大大小小的游泳奖项,一开始是市级的,后面经常出省比赛, 到最后还获得了前往北城的参赛资格。
而她从北城回来后直接叼回来一块金牌,令她所在的高中荣耀的好一阵, 还上了报纸。
宋尔雅逢人就吹她是自己好朋友, 还戴着那块大金牌去学校狠狠炫耀一通。
陶冬冬还给她带了一个双面刺绣小香包,挂着一个小铃铛, 里面放的是平安符。
她回来好几天了, 还沉浸在喜悦中:“北城可好玩, 去观看升旗的时候, 我都说不出内心的震撼,还有好多体育馆, 博物馆,短短几天, 我都看不过来。”
宋尔雅一边写试卷一边笑眯眯的和她聊天:“等过几年你会更震撼, 那里会建一个很大的体育馆, 我等着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比赛啊。”
“一定一定。”虽然陶冬冬不太懂她说什么,她躺在宋尔雅床上滚了滚, 又坐起来坚定的说,“我要去北城念大学。”
她此去回来对未来规划有了雏形, 已经在想考哪所体校了。
宋尔雅听她说完,把试卷翻了个面,桌面还摆放着一本高考倒计时的日历。
她说:“我可能不考北城的学校了。”
“为什么?”陶冬冬不理解, 哪一个学习好的学生会不想考去北城。
宋尔雅成绩很好,但也不敢拍胸脯保证自己能考上那两所顶级学府,这几年的分数线可高得吓人,学校都恨不得周末都让学生去上课补习,天天让广播室发表心灵鸡汤激励众人。
然而她有自己的想法:“我要去海都念书。”
宋芳对她的要求是有,但不高,家里出个大学生就好。
海都是她和沈明松一起生活过很多年的城市,对那儿的感情可以说比深市还要强烈,那边也有她好多朋友。
虽然她的那些朋友现在可能还是个婴儿,也可能还没出生。说不定哪天碰见了他们,还可以去逗逗他们,等穿回去对他们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想想就好玩。
陶冬冬挠挠头:“海都也好,沈明松也考去那边了,听我爸说他现在可有钱了。”
“他以后更有钱。”
“我怎么觉得你对他,那么自信呢?”
宋尔雅嘻嘻笑,因为明松叔叔真的给了她很多钱,光是一些股份就够她一辈子潇洒的。
只是她的身体不允许她过得太快乐。
不过这个时空的她身体可健康了,越长大越少生病,明阿姨去医院检查时,她都能背着人跑上跑下了。
有时候看见镜中自己红润的脸色,觉得想活着的奢望还真可能会实现,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呢。
嘿嘿。
~
三月多,海都的雨里夹着碎雪,寒冷从皮肤渗进骨头里,疼得人头脑被迫清醒。
沈明松喝多了,扶着路边垃圾桶吐得昏天暗地,双眼充斥着红血丝,伞都称不稳,雨雪从脖子里侵入。
段子阳也比他好不哪里去,站不稳地靠在树上,手里还死死抱住公文包避免被雨雪淋湿,嘴里含糊骂道:“妈的一群老畜牲,真他娘会折磨人。”
公文包里装着他们费了老命才签来的合同,花了不少钱也求了不少人,比命还重要,段子阳就是醉死也不能放手。
沈明松用矿泉水清洗一番去扶他,两人一同勾着肩摇晃地走到避雨处,大概十分钟后韩西林才开着车来。
他只是被临时打电话喊来的,一点酒都没沾。他摸着车上的方向盘,引擎发动的声响都格外动听,叫人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
他本以为沈明松和自己家境差不多,都是来着上学的,比不得学校里那些富二代,哪想他转眼就拿下一台大奔,引起了段子阳注意力,以为他是什么有钱人。
段子阳是学校有名的人傻钱多富二代,家里在本地有头有脸,年纪轻轻家里就给了一家建筑公司管理,他从大一亏到大四,家里给他填了不少窟窿。
这两年受金融危机影响破产了不少大小老板,他家直接断了资金逼他赶紧宣布破产回家去。
偏他不死心,到处找朋友同学拉人下水,企图把公司拯救回来,最后成功把沈明松给忽悠入股一起干,押上地皮在银行贷款了不少钱。
韩西林看着他两醉得七荤八素的惨样,心想他这个室友要被段子阳坑死,他下车去把段子阳抱进来,一进车里人就软绵绵倒下去呼呼大睡。
沈明松被冷风吹得清醒许多,手指揉着发疼脑袋,他听见韩西林说:“明松,你还真信学长给你吹牛啊,小心裤衩都赔掉。”
“没信。”
韩西林激动起来:“那你还跟着他胡闹!他家有钱,怎么赔都只是掉根毛。”他猜沈明松有些钱,但那些钱能够他这样子挥霍?
沈明松没说话。
段子阳家在海都有人脉,有些人他连见都见不到,更别说结交,单靠自己没法那么快在海都扎根驻足,他需要段子阳手中的资源,段子阳正好也需要他的助力。
到地方后沈明松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钱给韩西林。
韩西林也只是个勤工俭学的穷学生,不然也不会大半夜还跑过来给他们充当司机。
那几张钱足够他一个月生活费了,他揣在口袋里,突然为自己刚刚的多话感到懊恼。
沈明松做事向来有规划,一年时间就在学校也混出了名气,一个建筑系的学生,却在金融学院出了名。
别人还拿着虚拟账号炒股当作业时,他已经投入大笔资金炒外汇,有人猜测他赚了上百万,甚至更多。
他多个什么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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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时候椰城即将迎来一场4-6级台风。
学校还在考虑给学生放假时间定在哪天,台风已然提前登陆。下午三点天色骤然变暗,狂风大作,暴雨也紧随其来。
宋尔雅站在窗边亲眼见到教学楼下大树被吹断飞了几十米远,天上杂物到处乱飞,一大片厚重的乌云压下来似乎要将世界拍扁。
这还是前奏,接下来只会更恶劣,可能会比天气预报说的要严重。
突然有人在背后狠狠扯了她一把,将她拖离窗户:“不要命了,离玻璃这么近!”
紧闭的窗户因狂风而不停震动,单薄玻璃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震碎。
“吓我一跳。”宋尔雅回头看到谢星移,还没给他翻白眼,就被他屈指弹了一脑门,气得去她踩他脚,“你神经啊,很痛诶。”
谢星移灵活躲开她的攻击,耳垂戴着黑色的耳钉,脸上挂着流里流气的笑,就一小混混模样。
也不知这人怎么回事,似乎放弃想被学校开除的想法,对违反校规失去兴趣,反而跑来和她杠上了,时不时就跑她面前刷存在感,每次都阴阳怪气她。
宋尔雅无语。
谢星移还抓着她书包:“你怎么回去?”
班里的人陆续被家长前来接走了,就剩寥寥几人面露担忧,这鬼天气完全撑不了伞,等风力再大些,说不定人都能吹上天。
宋尔雅望着窗外,苦恼地皱眉,心里明白没人能来接自己。
谢星移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走吧,我让我家司机先送你回去。”
宋尔雅瞪大眼睛,瞳孔里满是惊讶,明晃晃地写着“你居然是个好人”字样。
谢星移不耐烦:“难不成你想自己回去。”
他又补充一下,“小心过几天报纸刊登新闻,标题就叫花季少女突遭台风吹风上天,不对,是花季猪。”
宋尔雅:“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x?”
谢星移切了一声,拽着书包拉她:“走啦。”
“我说同意了吗?”宋尔雅不跟他走,暗自用力站稳,“你不会想骗我去什么没人的地方打我吧。”
谢星移瞪眼:“我哪敢打你啊,我说你两句你都要带着你那些小姐妹一起蛐蛐我。”
宋尔雅眼睛顿时不敢看他了。
前一年谢星移还能凭借一张不错的脸,在女生堆中获得不少青睐,孙梦还鼓起写过一封情书给他,结果被他凶了一顿,伤心了好一段日子。
宋尔雅就跑去开解她,说这种男的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素质也堪忧,就一精神小伙天天装逼耍帅。
孙梦问她什么是精神小伙,她解释过后,孙梦果然豁然开朗,很快就释怀了。但“精神小伙”一词在女生堆传开了。
谢星移在女生口中“他很帅诶”的口碑替代成了“精神哥”。
仔细一想,他针对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宋尔雅摸摸鼻子:“我没有蛐蛐你,真的。”
“呵。”谢星移冷笑挑眉。
这样子更像要拉她去殴打一顿了。
宋尔雅再三确认:“你真没想阴我吧?”
“打死你算了。”谢星移松开她,转身走了。
“你看你,又较真,我说不坐了吗?”宋尔雅赶紧追上去。
有车不坐王八蛋。
特殊情况学校下允许私家车进到教学楼接人,她低头钻进车后面,谢星移让她给司机报地址。
宋尔雅说完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以为你挺讨厌我的?”
谢星移哼笑:“很讨厌。”他平等讨厌所有人。
“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要说清楚的,外号确实是我嘴里传出去的,但你翻车那事真不是我说出去的。”
以前她无所谓,但现在她坐着他家车不好意思起来,想着能解释就解释。
“我没有翻车。”谢星移不满地反驳,“要不是有人在我车做了手脚,我怎么可能会在那条路失手!”
“嗯?”
谢星移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又把嘴巴闭起来:“你话怎么这么多。”
宋尔雅闭嘴了。
以汽车速度到家里也就十分钟左右,宋尔雅下车后再次道谢,司机摆摆手,从后备箱把她的自行车抬下来。
李阿姨撑伞出来一看见她激动得拍大腿:“总算回来了,我们可担心死你了,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瑶瑶?”
“我没事,同学送我回来的。”
车窗滑落下来,露出谢星移的脸,宋尔雅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凑过去听。
结果他挑眉一笑:“腰腰,这是你小名,这么好笑?”
李阿姨讲话有口音,他给听岔了,宋尔雅没觉得哪里好笑。
她之前因为谢星移好斗而把他当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远离,但这人也没有做过什么很坏的事情。
她就大发慈悲不怼他了,诚恳道谢:“今天谢谢你啦,谢星移同学。”
谢星移动了动嘴,下意识地想嘲讽,可她神态是认真的。
“没什么。”他声音低下来,“之前的事我也一直没谢过你。”
那个电话让救护车来得及时,不然他估计就要成为个瘸子,他并不讨厌她。
相反,他有时候也不知为什么会想去和她说话。
方才看她因为台风而发愁,他就想,这人平时躲懒不爱运动,晨跑不去,体育课也爱留在教室睡觉,身板单薄得不堪一击,那装满书的背包都能将她背脊压倒似的,更何况这台风。
于是他大发善心,把人接上车后以为自己会后悔的,然而并没有。
宋尔雅挥手给他告别:“你们回去也要小心。”
谢星移望着她,出乎意料的感到心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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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过境,吹倒无数乔木和电线杆,停水又停电,放眼望去都是狼藉,积水漫进院子里,有鱼游来游去。
三天后才结束了这场灾害,暴雨也转小雨,只是快漫过膝盖的水位不降反涨。
沈明松家加盖了层小阁楼,宋尔雅之前就和李阿姨把两家稍微贵重点的电视机之类的东西都抬二楼上放着,省得被水泡。
明珠坐在阁楼门看着远处的海面,忧心忡忡:“我们这里地势低又靠近水库,不会被淹吧?”
李阿姨面露担忧,自我安慰道:“不能吧。”
椰城每年都发台风,常常被水淹,不过没多久水位就退了,能留下不少鱼,如果沈明松在的话,他这时候估计都跑出去抓鱼了。
宋尔雅嫌弃那水混浊,就待在阁楼等水退去。
结果没多久社区的人就拿着大喇叭通知水库堤坝塌了,喊大家赶紧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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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城一年大多数时候都在过夏天,因为这场台风裹挟寒潮而来,天气骤然变冷,沈明松坐了恢复通航后第一班飞机落地。
天空乌云密布,似要将整座城市吞噬,出租车司一听他要去的地方都纷纷拒绝,说那边都被淹了只能搭到附近。
到了附近那积水都有膝盖那么深,沈明松下车走过去,水灌满了鞋子,每一步都要用力,还要注意前方有没有坑。
路上一片混乱,有小孩坐在大人肩膀上无措地看着这场自然灾难,有人坐着塑料桶里当船划的,甚至有不怕死地在拿渔网追着鱼捞。
沈明松越往家方向走水越深,浑浊的水面飘着乱七八糟杂物,水里有个快被淹没的小孩在挣扎,他一把抱起来。
小孩浑身都湿透了,衣服头发上都是泥水,一被抱起就嚎啕大哭,说不清自己家人在哪里。
沈明松抱着他找到正在营救百姓的解放军那边,把小孩放船上。
解放军朝他伸手:“小兄弟你也快上船,水库塌了,水位还要上涨这里不能停留。”
沈明松拒绝后加快速度淋着雨往家走,脚步不敢停。很多百姓参与进来救援,解放军会给他们分物资,也分了沈明松一艘充气皮艇让他去找家人。
皮艇在水面摇摇晃晃,沈明松在海里长大,是划船的一把好手,很快就赶到家里,这时水已经半人高,他大喊十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两家屋里都空荡荡的。
天边乌云滚滚,天气预报不准,看起来是要继续下暴雨的趋势。
沈明松划着皮艇像无头苍蝇一样地去寻找。
他的声音被水声冲散,没有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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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没过腰线,像一条湍急的大河随时将人卷走。
路边树木被冲垮随着水流飘走,一颗大树根部深扎地底屹立不倒,挺拔地站在水中。
在飘摇的树叶下,宋尔雅没什么力气了,双手双脚死死抱住树干,腰上绕了一圈圈麻绳,将昏迷过去的明珠绑在自己背上防止被水流冲走。
“小姑娘,你还好吗?”
旁边一颗粗壮得要三人才能抱住的槐树上,坐了几个等待救援的人,看她那么瘦弱的女生还背着一个残疾的母亲,眼见就要被水冲走了,跳下两人。
“来,我们抱你们到树上。”
说着他们就托举着她往槐树上低矮的树枝上爬,等待坐稳了,宋尔雅才有力气说话:“谢谢叔叔。”
“唉,什么谢不谢,能帮就帮。”两人也跟着爬上其他枝杆坐,看她一副被吓坏了,脸色发白模样,出声安慰:“没事的,水很快会退的,在这等救援就好,这颗是好几年的老树了,水冲不倒的。”
宋尔雅回过头去看背上的明珠,被水浸泡的湿裤子裹着她残缺的双腿,她是被疼晕过去的,即使昏迷了大腿根也在一抽一抽的疼。
她看着心里焦急,如果不是实在走不了了,淌着水她也是要把人往医院里去的。
先前水位上涨的时候家里只有个容纳一人的木盆,她和李阿姨把明珠搬进去用绳子系着木盆拉她走。
可水灌上来的速度太快,越来越急,她走着走着就和李阿姨走散了,宋尔雅自己一个人拉不住顺水流走木盆,看着别人把小孩绑自己身上,也将明珠背上绑在一起生怕走散。
偏偏这时天空又有下雨的迹象,多等一会,明阿姨就要多受一些折磨。
宋尔雅焦急又有些崩溃,眼睛一直看着四周有没有人过来救援,结果只等来了好几个被冲得东倒西歪的人,还有抱着婴儿的年轻妈妈。
他们纷纷爬上大树等待营救,有些还爬到高处去了。
洪水浸泡着她垂落下去的双脚,水位一直再涨,爬在高处上的人喊她爬上一点,可她背着明珠实在没力气了。
就在她抱着树干祈祷着水别再涨的时候看见了划船而来的沈明松,第一眼还以为是错觉了。
“有人!那边有人划船过来了??x?!”高处的人兴奋大喊。
宋尔雅第二眼看过去,看他如天神降临,得救了。
沈明松将皮艇划到树下,不知道是水还是汗顺着他的眉骨往下流,一双眼睛幽暗,无声地仰头看她。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宋尔雅欣喜地叫,觉得自己还在梦中似的,眼睛水洗过一样干净明亮的,先前的绝望都被驱散了。
沈明松心里的那块石头落了下去,他站起来伸出手:“来,哥哥抱你下去。”
宋尔雅先解开绳子让他把明珠抱下去:“哥哥,阿姨情况不太好,要快点送医院。”
沈明松看她,她脸色也惨白如纸,手指被水泡得发涨,他正准备要将她抱下来时,高处的人说过:“先救小孩,这里有孩子。”
皮艇不大,勉强还能容纳一两个人,然而大树上几人中还有两个小孩。
宋尔雅去看那两个小孩,其中还有个婴儿,看起来也像生病了,趴在妈妈怀里抽泣。
在这多停留一下就多几分危险,也不知道第二趟回来要多少时间。
众人帮助那个抱着年轻妈妈抱着婴儿先下去,可这样一来皮艇位置就勉强剩下一个空位了,另一个小孩也准备爬下来时,宋尔雅被有力的手臂勾住腰身抱了下来。
沈明松把宋尔雅放稳,把母亲放她怀里让她抱住,抬头对上面说:“我会尽快让别人来救你们。”
没能上皮艇的小孩家长气急:“你怎么回事,先救小孩啊。”
抱着小孩的妈妈也着急,催促道:“先别说这么多了,我的孩子烧得厉害,得快去医院。”
沈明松划不吭声,划着皮艇就走,没时间争论。
宋尔雅抱着明珠,用衣袖给她擦掉脸上的水,又去看划船的沈明松。说:“其实我可以爬高点的等你回来的。”
一个陌生小孩和她,不用想就知道选谁。
沈明松淡淡地说:“他没你重要。”
他眼里涌动着许多情绪。
第39章 第 39 章 你为什么亲我
医院走廊上人来人往, 脚步声嘈杂凌乱,因为这场灾害加重医生护士工作量,连病房都腾不出来了。
宋尔雅双手被水泡得发白起皱, 腰上也被麻绳勒了一圈发紫痕记,看起来吓人,护士给她擦了些药酒叫她不要担心, 伤痕过段时间就会消失不会留疤的。
她还有些发烧了,但目前送来医院的人太多, 连大厅打点滴的座椅都挤满了人, 医生就给她扎了一屁股针,然后开了一些药让她回家休息。
宋尔雅头发衣服还半湿着, 捂着屁股从诊室出来往病房里去, 沈明松站在走廊和一个男生说话。
见她来了, 把搭手臂上大毛巾展开给她裹上, 擦擦她头发,捧着她双颊温声问:“受伤了没?”
宋尔雅摇摇头, 卷翘的睫毛还是湿润润的:“阿姨怎么样?”
沈明松说正在病房里休息,还没醒。
他掌心探着她额头温度, 蹙眉:“发烧了。”
“有一点, 医生给我开了药。”宋尔雅声音都开始沙哑了, “我去看看阿姨。”
他们在路上遇见前来搜救的解放军们,上了更大的船, 给他们指明还在树上等待的人的方向,接着就赶医院来了。
明珠残缺的断肢泡了冷水, 一阵一阵发抖抽搐,医生忙给她拉去急诊打了止疼针。
宋尔雅推开病房门去看最里面的那张病床。
明珠身体原本就不太好,一直喝中药调养着, 这次遭了罪小病一场,输液过后脸色恢复了些,此时正闭着眼躺在病床上。
医生说她情况不算严重,但得留院子观察。
人生大喜莫过于有惊无险。
宋尔雅又把病房门关上,沈明松轻声嘱咐道:“你先跟阿金去我一所住处,把湿衣服换了洗个热水澡,别加重感冒了。”
阿金是刚刚和他说话的男生,留着寸头打耳钉,黄色头发像一颗菠萝,没有一点学生样。他怕自己吓到小姑娘,友善的冲她龇牙而笑,结果更吓人了。
宋尔雅看看沈明松。
沈明松拍拍她肩膀:“没事,他不是坏人。”
外面又下起了雨,宋尔雅裹紧身上毛巾,点了点头。
阿金开着面包车带宋尔雅来到地势比较高的小区,搭电梯上高层用钥匙打开一间房:“这是松哥以前用来休息的房子,很久没人住了可能会有灰尘,不过都通水通电的。”
他努力用最温柔的声音和她说话,生怕把人吓到被松哥收拾。
房子不是新房,简单的二室一厅,简洁而干净,家具该有的都有,阿金把钥匙交给宋尔雅后便离开了。
过了没多久阿金又跑回来敲门,给她带了一份盖浇饭,解释说是松哥让他买的。
“谢谢。”宋尔雅冲他礼貌一笑。
阿金实在忍不住了,问:“你是不是松哥女朋友?”
虽然他和兄弟们都知道松哥有个妹妹在德育念高中,平时见了要注意她别被人欺负,但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见过她,见过的都说松哥妹妹非常漂亮。
但眼前的女生长相很有特色,越看越惊艳,和松哥没有任何相像之处,而且刚刚松哥对她格外亲昵温和,眼睛都快吻上去了。
这哪里是对亲妹妹态度。
宋尔雅很轻的眨了一下眼:“现在还不是。”
“居然不是吗?阿金挠挠后脑勺,咧嘴一笑,“不过他真在乎你,之前他就警告过我们,别去招惹你们德育的女生,更不能招惹你,要是看到别人招你,就……”
宋尔雅好奇:“就什么?”
阿金想起松哥骂人的模样,那话太糙了,他不好在女生面前复述出来,换了种说法:“就干死他。”
宋尔雅了然了,放学时是有挺多黄毛守在校门口等学生放学的,有的是来接女朋友,也有来撩妹的。
她想起某次有人冲她吹口哨,结果就被他同伴打了一下脑袋,拉着他道歉说是嘴欠了,让她别告状。
当时她还莫名其妙,现在想来那些人估计跟着沈明松混过。
阿金离开,她打开煤气烧水洗澡,等待过程中把饭吃了。
她出门前收拾了些衣服带出来装在小背包,但都被水冲走了。
身上的衣服被体温烘干了,却也感觉自己脑袋晕晕的,明显发烧要变严重,赶紧吃了医生给开的退烧药。
她在房子衣柜里找到了几套干净的衣服,一眼认出都是沈明松以前穿过的旧衣服,不是新的。
可眼下也别无选择,她挑了件白t和裤子拿进浴室。热水从被糊在一起的湿发淋下来,才慢慢冲散她一身疲倦。
就算是沈明松以前的衣服,套在她身上还是过于宽大了,洗完出来后她还得用皮带才能勒住裤腰,裤脚卷了好几圈。
她又累又晕的,往床上一躺瞬间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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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松守着母亲输完液已是半夜,回来时房子静悄悄地,房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看到少女抱着枕头酣睡,脸蛋通红,鼻腔被棉花堵住一样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一摸她额头,手太冰凉了探不出温度来,他便探下身体用自己额头贴上去,她的体温果然烫得厉害。
烧得太难受了,她翻来翻去也没找到个舒服的姿势,上衣往上卷,露出一小截腰身,上面的勒痕触目惊心。
沈明松帮她把衣服拉下来,用被子将她裹起来,这才关门离开。
这套房是以前在林海手下干活时给他住的,他只中午过来休息,并没有留下多少东西。
他花了十来分钟烧开一壶水,找到医生给开的退烧药中翻出布洛芬,再度走她房内。
沈明松一把捞起她来,晃晃她:“张嘴。”
宋尔雅被他晃得睁开眼睛,又迷迷糊糊地闭上,身体冒着灼热的气息,她头疼欲裂地哼唧,像要哭了:“头好疼。”
她以为自己回到躺在医院治疗的时候,那时疼得受不了时明松叔叔就会抱着她,轻轻拍她后背哄,让她把药吃了就好了。
小药片伴随着温水喂进了嘴里,她喉咙肿痛咽下了水,药片停留在舌尖上,好在药吃多了,她也习惯了那苦涩,本能地咬碎吞咽下去。
感觉抱着自己的人要走,宋尔雅又睁开眼,她努力地往男人怀里钻,撒娇:“不走,要抱。”
沈明松停下了动作,沉默地低头看怀里的小姑娘,她眼睛蒙上一层水汽,瞳孔涣散,意识是不清醒的。
她双手紧紧攥他衣摆,含糊不清的说:“叔叔,我要你留下陪我,不要留我在医院,我不要一个人。”
沈明松抿了一下唇:“叔叔是谁?”
但宋尔雅没有回答他,她昏睡过去了。
他用被子将她裹得更紧一些,看她光洁额头被闷出好些细汗,用手给她??x?擦去。
小雨下了一夜转为暴雨,豆大雨珠拍打在窗户上把人惊醒,宋尔雅昨天体力消耗过度导致她生物钟不准,醒来都十点了。
被子连人带头的给她蒙住了,捂得浑身都汗,黏糊糊的,烧倒是退了。
宋尔雅抱着被子坐起来,下巴支在膝盖上,周围只有下雨的簌簌声,除了她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仿佛昨晚那个炙热的怀抱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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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松早早就去医院看了明珠一趟,又拎着些生活用品回来和食物回来,一开门就看小姑娘坐在玄关上穿鞋。
她全身都是他的旧衣服,长长裤腿卷起来露出一双莹白小腿,双脚踩进旧鞋子里松得厉害。
“想去哪?”
宋尔雅顺着跟前一双长腿看上去,沈明松居高临下的低头看她,下颌线格外的好看。
宋尔雅笑道:“哥哥你回来了,我还正想去医院看看阿姨。”
她自己的鞋还湿着,就想穿上沈明松的鞋去,她往里面塞些布团,再把鞋带勒紧些试试能不能穿稳。
沈明松关门把伞放玄关上,伸手攥她起来往里面走:“天气不好别乱跑。”
他把她拉到桌子边上,打开手中的塑料袋一一把东西拿出来:“吃饭了没?”
宋尔雅又把鞋蹬掉,穿着袜子踩地板上凑上去看他带什么好吃的回来,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
沈明松买了几份白饭和一只黄记烧鸡,还有几个熟菜,都没有辣的。
她用了很短时间跑去洗手,回来碗里已经撕好一只鸡腿给她了。
沈明松食量一直很大,又冒着雨来回往医院跑,米饭都是他干掉了。
两个鸡腿都是宋尔雅的,他还额外带了一份糖水给她的,把人肚子吃得鼓鼓的。
宋尔雅拍拍肚皮,沈明松视线也跟着移过来,她下意识缩回去:“看什么,女生都会有小肚子的。”
她近来胖了几斤,腰上肉软软的。
她一说沈明松就不看了,去拿水杯喝水,漫不经心的问:“药酒擦了?”
宋尔雅想起腰上的勒痕:“一会就擦。”
“还有没有发热?”
宋尔雅摸自己额头:“没有诶。”
吃过饭后,宋尔雅干坐在房间里看窗户上雨水蜿蜒,自己的衣服才洗了一时半会干不了,她觉得很无聊又走出去,看见沈明松在客厅打电话的。
她没去听他在讲什么,去塑料袋子里拿水喝,隐隐听到他和那边说自己还要在椰城待上几天。
等他通话结束后,宋尔雅好奇地盯着他手里小玩意看:“哥哥,这是这个时候的手机,能玩游戏吗?”
沈明松把手机递过来。
宋尔雅迟钝了好几秒才明白是给她玩的意思,好满足她好奇心。
她拿着手机,眼睛还是看着他,突然发问:“哥哥你昨晚为什么要亲我?”
沈明松眼皮一跳,表情不变:“有吗?”
看他不承认,宋尔雅没打算放过他:“其实我昨晚没睡着,你亲我额头时,我感觉到了。”
“你感觉错了,我为什么要亲你。”
“你喜欢我。”
沈明松:“我为什么喜欢你?”
宋尔雅重复:“你喜欢我。”
“真自恋。”
沈明松搪塞着,阖下眼疲倦道,“我去睡会,有电话叫我。”
说完他就回房间去了。
宋尔雅磨磨牙尖,暂时放过他。
这个时候的手机小小一个,按键占据大半位置,只有一小块的显示屏,只能用于通话,却卖得很贵。
手机里就能玩一个贪吃蛇,宋尔雅没什么兴趣,只打了电话给宋芳报平安后,倒想了起很久以前的事。
十六岁时她就常住在医院里了,没有同龄人陪伴寂寞得很,一度沉迷于一款手游,熬夜都要玩,后面被宋芳发现后一气之下把手机给没收了。
于是她便把目光放在经常来看望自己的明松叔叔身上,让她惊喜的是他不懂什么是网络游戏,对手机操作也很陌生,像没怎么玩过智能手机。
她打小就是个会蹬鼻子上脸的,别人怕见亲戚,而她只有见面过几次她就能和长辈没大没小的撒娇,宋芳的朋友们都很宠她。
所以她觉得眼前那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叔叔也一样会喜欢她的,缠着他。最后居然真的成功要到他手机跑去下载游戏,还要拿他身份去验证成年模式。
沈明松当时用一种古怪的神色看她,她轻轻去推他胳膊:“叔叔啊,你要对镜头眨眨眼睛啊。”
她看见沈明松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才意识到自己行为多过界,耷拉着眉眼:“不可以吗?”
“可以。”沈明松回答得很快,按照提示完成了验证,把手机塞她手里,轻声问:“尔尔是你的小名?”
她什么软件昵称都取自己名字加个小符号,这样能防止和他人名字重复好快速注册,头也不抬:“对啊。”
“郑嘉明是你爸爸?”
“叔叔你也认识他?”
“不认识,见过几次。”
“哦。”宋尔雅不想讨论她父亲,注意力都放在游戏上,只顾着快速过新手教程。
因为感觉沈明松一直看着她,又不怎么说话,她有些不自在起来,便教他怎么玩游戏缓解气氛。
他助理进来看到这一幕时,差点都要怀疑自己出现幻觉,满脸难以置信。
男人学得很认真,按照她的提示一步步操作,不像她父亲那一辈对游戏充满批判性,认为是荼毒青少年的产物。
沈明松自己也玩得兴致勃勃,眼里有对新事物的欣赏,他还夸了游戏。
宋尔雅说:“你一点都不像我爸爸那个年龄的人。”就连宋芳看她玩游戏都会骂上几句。
沈明松手指一顿,没了操作后屏幕里的游戏人物转瞬就被敌人包围,宋尔雅忙去抢过来自己操作,眼里只有游戏,开心道:“我爸爸那个人,简直是个顽固封建的中年大叔。”
好半天她才听见沈明松淡淡:“嗯。”
又听他说,“他对你不好?”
“如果他对我好,那现在陪我玩游戏的人就不会是叔叔你了。”
生病之后,本来就不常见的父亲出现次数更少了。其实缺失父爱多年,宋尔雅早就麻木了。
她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带着八卦之意:“叔叔,你和我妈妈是青梅竹马吗?你们以前关系是不是很好,你是不是想当我爸爸啊?”
如果不好,怎么还会数年没联系,见面后得知故人女儿生病,立即鞍前马后地亲自来帮忙呢?
而且他对自己的态度有几分小心翼翼,和以前的孟非凡叔叔一样像是在讨好她。
那时宋尔雅已经没了幼时的任性,如果宋芳有再婚念头,她肯定是同意的。她看沈明松又帅性格又好,是配得上她妈妈的。
可在她问出那些问题后,沈明松沉默了很久也没回答,脸色沉得有些可怕了。
后来宋尔雅又去问妈妈,宋芳无语得想打她嘴了,让她说话别老是这么不着调了,他们八竿子打不着。
如今想来,她这张嘴确实欠欠——
作者有话说:啊,差点忘记更新,都没注意时间[捂脸笑哭]
第40章 第 40 章 绿裙子
接下来的几天里, 宋尔雅都去医院陪明珠。
明珠的腿已经不疼了,恢复了很多精神气,再挂个一两天点滴就可以出院。
因为她腿脚不方便, 李阿姨也没个消息,她又不好让她一个小姑娘伺候方便,去干那些脏活, 明珠总是忍着不说。
可小姑娘洞察力太强了,明珠刚动了一下, 她什么话都不说直接背她去方便, 晚上又给她擦身体换衣服,无微不至。
她跑去外面去买饭时, 看隔壁病床的中年妇女没人照顾, 还顺便帮忙带上来。
中年妇女简直都要把她夸成了花, 对明珠羡慕极了:“还是生闺女好, 孝顺贴心。”
明珠笑了笑也不否认,虽然小姑娘不是她亲生的, 但比她亲儿子都要和她亲。
她总是她宽慰,要她开心快乐, 不要总闷在家里会把人憋坏的。
以前明珠不爱出门, 后来宋尔雅一有空就硬推着轮椅带她出去, 好几年过去了,明珠早没了前几年的阴郁, 她每每坐在阳光下时,觉得未来还是有盼头的。
就是有时候觉得她太活泼过头了。
有宋尔雅在的地方就不太会安静, 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哄着病房里几人玩扑克,拿水果牛奶来做赌注,她会记牌, 没多久就赢了一大堆奖品。
然后被护士进来一顿骂,让他们安静点。??x?
宋尔雅只好收好牌去看电视了。
大家都挺关心这场台风的,要求看新闻频道,看着屏幕重播着人们抗洪救灾的各种场景叹气,农作物被淹没,房子被摧毁,说不知道这次又要损失多少。
镜头里的解放军们大多都是很年轻的小伙子,脸都被泥水糊花了,更别说衣服都分不清原本颜色,一个个扛着沙袋直不起腰。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官员和老百姓都纷纷上去帮忙,大家齐心协力下水位终于退下去了。
宋尔雅咦了一声,因为她发现了谢星移也在救灾的人群里,狼狈得像个泥猴子,浑身没一处干净的地方,记者趁他喘息的片刻里还把话筒对准他采访了一番。
镜头特写给到他,他完全不似学校里嚣张模样,扭捏着说了一段官话,最后说了句“不要把我播出去”就继续去抗沙包了。
沈明松和大多年轻人也参于进这场救灾中,她晚上回到那个房子里睡觉,却从来没见到他影子,如果不是半梦半醒听到洗手间有人洗澡,都要怀疑他没有回来过。
她一个人睡在那套房子里,衣服晾晒许久才干,还是有点潮的,她总不能一直穿沈明松旧衣服,就在小区边上服装店里随便买了两件用来替换。
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潮湿土地上,驱散这些天连绵的阴霾,空气中有重获新生的味道。
宋尔雅跑回家时,地面上只剩混着垃圾的淤泥,被水浸泡过的墙面深上一大片,许多人都跑回来了。
百姓站在大路上排成队欢送解放军离开的卡车,感激地往车里扔花扔食物,有热情的还追着车跑。
她随别人一样给解放军们鞠躬表示感谢,脸上不由露出笑容,而这笑容再回到家门口时消失了。
大水虽然没有冲垮她家,但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冲走了,屋内空荡荡的,几乎不剩什么。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沈明松比她更早回到家,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泡水的家具都扛出清洗过了,放在院子里晒。
宋尔雅看到自己睡觉的小床木板断裂了,直接被扔到一边,屋里的衣服书本也被清扫出来堆在一起,好在她的教科书都留在学校。
隔壁水声哗哗。
沈明松背对院门拿着水管冲洗地面,白色背心脏脏的,肩膀上是扛沙包被磨出来的红痕
宋尔雅跑进去抱怨道:“哥哥我的床没有啦。”
沈明松冲掉地面上的泥,蹲下去用水洗手,顺带把脸上的泥点子也洗掉,抹了一把水:“等这弄干净了,就出去给你买回来。”
两人清理了许久,才收拾掉干净。
沈明松似乎不会累,家具还能用的就修修,不能用的搬到外面烧了,一刻不歇地又去买新床给她搬回来。
着急买的小床木板咯吱响,他还给加固。
宋尔雅双手握拳站他身后给人捶背,夸奖道:“哥哥你真能干,像老黄牛。”
沈明松听到后半段,刚上扬的嘴角硬生生压下去,做势要用锤子锤死她。
宋尔雅和他嬉皮笑脸,脚下抹油地冲出院子时撞进一个人怀里。
谢星移下意识地就抱住她,少女柔软的身体带着香味,他就没触碰过这种生物,愣神过后又猛地跳开,骂道:“干什么呢,一见面就对小爷投怀送抱!”
宋尔雅看清来人也尴尬后退:“你怎么在这?”
谢星移脸颊被太阳晒得发红,眼睛不敢看她:“来看看你有没有被大水冲走。”
宋尔雅疑惑,他们关系没这么好吧?
她没问原因:“哦,那……谢谢你?还有我在新闻上看到你了。”
“什么!”谢星移完全不知道有这事,怪叫一声,“他们还给播出去了?”
谢星移平时在学校打扮得相当时尚,追着这个时代的潮流,紧身背心配松松垮垮的长裤,脖子上挂一堆银色链子,头发打上发蜡朝天梳得像刺猬,要多骚气有多骚气。
可见他有多在意形象。
宋尔雅幸灾乐祸:“我在报纸上也看到你照片,太酷了。”
谢星移崩溃地抓着头发:“你不许笑!”
沈明松看向院门口,两人凑得很近,他重重将铁钉锤进木板中,发出声响引来谢星移注目。
谢星移问:“他是谁?”
宋尔雅收回笑容:“你们打过架,不记得了?”
谢星移表情变了变,这才装作恍然大悟:“你男朋友不是早把你甩了吗?”
宋尔雅不乐意了:“回家吧,懒得理你了。”
“啧,还不让人说。”
“瑶瑶。”沈明松忽然插入两人间对话,招小狗似的冲宋尔雅勾勾手指,“到哥哥这边来。”
宋尔雅还是第一次听他这般叫她,屁颠屁颠跑过去,沈明松问她:“他是谁?”
她不知说什么好,一个个记性都这么差:”同学。”
沈明松撩着眼皮扫谢星移一眼,下颌微抬,让她站上加固好的小床上走几下看牢固程度。
宋尔雅真就上去蹦哒几下,小床稳稳的。
谢星移走进来:“坏了就换,还修什么,别坚持不了多久又塌了。”
沈明松太阳穴青筋跳了跳。
这两人性子都难搞,宋尔雅怕他一言不合给谢星移一锤子,询问谢星移:“你还有事吗?”
眼睛里是明晃晃的驱赶,谢星移要炸毛了:“怎么,要赶客啊!”
宋尔雅说:“那我给你去泡杯茶?”
谢星移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看着人听不懂自己的弦外之音,宋尔雅都要笑了:“差不多个鬼,你看我家里都要成废墟了,拿什么给你泡?你别来添乱就不错了。”
谢星移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好心来看她还被她嫌弃,气得骂了一句臭丫头跑了。
下次再来是狗!
宋尔雅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想起好朋友段西瑞来,这个年龄段的男生都这么傻兮兮的吗?
她倒是从未见过沈明松这个样子。
沈明松走过来,微微弯腰凑到她耳边问:“你谈恋爱了?”
他的下巴都快要戳到自己肩膀了,温热的气息擦过耳垂,宋尔雅回头看到他如墨的瞳孔,没看出他情绪起伏波动。
她现在是浑身虱子一身谣言,也不懂他哪来的结论,她一本正经,“没有,我结婚了。”
沈明松:“……”
“又乱说。”他扯了一下她脸皮,又说:“少和那种混混玩。”
宋尔雅:“可是哥哥你以前也是混混……啊!”
她又被敲了一下脑袋,痛。
……
沈明松干活利索,后面两天就把家里的东西该修修,该换换,明珠也可以出院了。
李阿姨也联系上了,她刚走散不久就遇上解放军被救了,除了新闻的报道遇难的几个人,谁都没出事。
宋尔雅累得够呛,因为怕有寄生虫,光是衣服被褥这些就够她折腾了,用消毒水泡了一天,洗了好几遍都洗到了晚上才算弄完。
她还在衣柜底下找到了一件绿裙子,是沈明松当初送她那件,她展开比了比,觉得自己应该差不多能穿上了,也给洗了。
沈明松早上起床看到她家满院子晾晒的衣服,皱着眉都给叉下来。
外面有人点了火堆,用来烧不能用的东西,他抱着衣服往那边去。
宋尔雅刚好起床刷牙时看到这一幕,追出去:“你干嘛?”
“烧了。”沈明松吐出两个字。
他把衣服分批丢进火堆里。
宋尔雅着急:“你烧我衣服干嘛,我要没有穿了。”
“被水泡过不能穿了。”沈明松连眼皮都懒得抬,狠心地将衣服一件件烧掉。
“那你不早说,等我洗了你才说。”宋尔雅眼疾手快抢过绿裙子,“这件我还没穿过呢,至少留下这件。”
哪想他也给夺回去丟火里,既然不穿,又何必留着。
裙子被火焰一点一点吞噬掉,散发着难闻味道。
宋尔雅看着她的绿裙子被烧没了。
沈明松把衣服都烧完回家,拿出一叠钱给她:“去买新的。”
他知道小姑娘衣服基本是她姐姐做的,没怎么到外面买,可衣服泡了水有细菌残留,穿上去说不定会皮肤溃烂,留不了。
宋尔雅用眼睛瞪他:“你给我钱干嘛,我不要。”
“生气了?”沈明松发现她语气不对。
德育已经恢复上课,她一会就要去上学没空多纠缠:“你等我放学回来找你算账。”
她匆匆去把脸洗了又赶忙往学校赶。《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