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凌晨三点,甄爱工作完毕,整理了一下实验器材,像往常一样准备在实验室里休息。脱下白大褂顺手往口袋里一摸,言溯给她的钥匙凉凉地躺着。
她在想,他家的钥匙是不是给了她一种神奇的归属感,捏着小铁片想了想,又穿了外套走出去。
想回去言溯的城堡,这样,明天早上就可以和他一起吃早餐了。
甄爱从地下出来,从森林里这片废弃的社区穿过。
月光下,残破的建筑发出阴白色的光,有点儿吓人。她却早已习惯。
一拐弯,走进落叶深深的林子里。抬头望天,夏天的星空很灿烂,像静谧又高远的梦境。凌晨的风也清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目光落下来,前边黑漆漆的树旁,她的车边,还停着一辆车。
定睛一看,是欧文。
她明明给他说过,她会一直工作到明后天,让他不用守着。现在出去是临时起意,没想到他始终在外面等。
甄爱有些歉疚,跑过去他的车边,敲敲玻璃:“欧文。”
车窗落下来,欧文面容安静,看不出一丁点儿疲劳的迹象。
她弯着身子:“不是说让你不用守着我了吗?”
欧文没答,笑笑:“你看,你还不是突然想出去了?”
“去城堡吗?”他问。
甄爱略微脸红,低头“嗯”了一声,捋着头发走去副驾驶的位置。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甄爱发现不知不觉中,欧文的话一天天越来越少。以前是她沉默,现在她开朗了,他却不说话了,就像两人掉了个儿。
汽车驶离森林,走上了黑夜中的高速公路,甄爱没话找话:“苏琪抓到了吗?”
“没有。”这不是欧文的职责范畴,但他也在关注。
甄爱哦一声:“事情过去不到两天,没那么快的。”
欧文望着车前灯投下的灯光,微微眯眼:“嗯,她做了十年的特工,CIA的处事方式她最清楚。不会那么容易被抓到。”
甄爱挪了一□子,侧对着他:“欧文,以你的经验来看,苏琪她还会继续杀人吗?”
“通常来说,会。”欧文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紧蹙的眉心,“Ai,你在担心什么?”
甄爱正坐好,摇摇头:“没有。”
欧文停了一会儿,淡笑:“担心S.A.吗?他不会有事的,有人守着他。”
甄爱一愣,守着?言溯被监视了?
“欧文,你你有没有发现,他们在怀疑S.A.?”
“这我不知道,”欧文说,“不管怀疑与否,S.A.都不可能是幕后凶手。这是一个讲证据的国家,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他。”
的确,怀疑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甄爱想起当初赵何的案子,心里安稳了一些,又看向欧文,坚毅又沉稳的侧脸,永远耿直而忠诚,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这个国家。
她扭头望着窗外黑色的原野,不说话了。
半小时后,到了山里的城堡。堡里亮着微弱的夜灯。
门前也有一盏路灯,光束里飞舞着夏天的小蚊虫。
欧文一直送她到门口,她动作困窘地从兜里拿出言溯家的钥匙开门,他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甄爱有些尴尬,邀请:“欧文,太晚了,你住在这里吧?”
这话一说,女主人的姿态更明显。
欧文婉拒,说送到这儿他就放心了。
她进屋,关门前四处看了看,看不出有人监视的样子,又或许是她看不出来罢了。
甄爱轻手轻脚上了二楼,看见Isaac把小脑袋埋在羽毛里睡了,她微微一笑,沿着长长的走廊去言溯的房间。心里想着他安然睡觉的模样,半路却看见二楼的书房里亮着灯。
他还没睡?
甄爱过去,轻轻推开书房门,想偷偷看他一下,可出乎意料没有人。
书桌上放着5张照片,内容分别是熄灭的蜡烛,木架的沙漏,枯萎的鸢尾花,四色的地球仪,喝剩的红酒。
甄爱一下回想起苏琪说过的,幼师和作家的家人发现了不属于他们的沙漏和地球仪,看来另外这几样是留在其他受害人家里的。
才拿起照片,书房门被推开。
下一秒,言溯出现在门口,裹着睡袍,手里端着托盘,盘上一小碟三明治,一杯燕麦片,一小碗水果。原来是去做宵夜了。
一去一回,书房里多了一个甄爱,言溯微笑:“这么晚,过来不累吗?”
甄爱摇摇头,摸着兜里言溯家的钥匙,心里很有精神。这是前天从警局离开时,他交到她手心的。这样,她任何时候进他家,都不用Marie来开门了。
就像此刻,深更半夜,她想来就来,就像回自己家。
凌晨的夜,书房里灯光温馨又明亮。
“今天有时间?不用工作吗?”他把盘子放在书桌上。
“不是,我今天早上再走。”甄爱说完一顿,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她还特意跑来看他一眼,真是
言溯看她一秒,绕到桌子后边,拉她坐到自己腿上。甄爱还没被他这么抱过,感觉像是被抱着的小孩儿。她有点羞赧,但更觉亲昵,往他怀里靠了靠。
这一靠,在不经意间蹭开了他的睡袍,手臂的肌肤贴在他光露而微烫的胸膛。她心弦微颤,却假装没有察觉,别过脸去指桌子上的照片:“怎么还在看这个?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言溯环住她的腰,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这可能是序号。”
“序号?”她来了兴趣,把照片捧起来。
其实照片的顺序言溯已经排好了。
言溯手长,拿过燕麦片,舀一勺送到她嘴边,她含住,咕哝着说,“咦?这个蜡烛难道是数字1?”说完自己都不相信,笑太简单了。
言溯道:“我也认为是1.”
甄爱诧异地挑了眉:“真的?那剩下的你别说,我来看。嗯,沙漏有两截,是2;鸢尾花3个花瓣;地球仪用的4色定理;红酒”
他把蓝莓递到她嘴边:“目测有5毫升的红酒。”
甄爱咬蓝莓,牙尖轻轻蹭过他的手指:“阿溯,接下来会不会还有6,7,8,9?”
言溯不动声色,没有回答。
甄爱说到这里,又想起欧文说的那句话,不知道言溯有没有察觉有人在监视他。
“阿溯,莱斯他们好像在怀疑你。”她说着,搂住他的脖子,埋头在他的脖颈,“你会不会觉得冤枉又难过?”
“不会。”他笑她突如其来的孩子气:“Ai,我没事。而且,莱斯警官的怀疑是必须且正当的。做他们这一行,尤其不能感情用事。在其他人相信我时,他依据客观的线索怀疑我,我认为这是公平与正直。”
甄爱闭着眼睛不说话,她真没见过他这样的男人。别人都怀疑他是性变态连环杀手虐待狂了,他还屁颠儿地为这种情况感到欣慰。笨蛋!
她本不是担心他真因此被抓,而是担心他的名声和心情。不过现在看来,她真是杞人忧天了,他心里那么豁达,哪儿会在乎?
言溯想起正事儿,问:“今天要工作到什么时候?”看一眼桌上的闹钟,“现在凌晨4点,下次见到你不会是明天凌晨吧?”
甄爱摇摇头:“唔,不知道。有事么?”
“想和你一起吃晚餐。”他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让她耳畔发热。最近彼此总是各种事情,好像真的很久没有一起好好吃顿晚餐了。
她点点头:“嗯,好啊。”
言溯听言,竟然极轻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
甄爱并未察觉,慢吞吞地吃葡萄,另一只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拉着书桌抽屉上的木环,一不小心用力,抽屉拉开了。
甄爱慌地要塞回去,却瞥见了里面的内容:“咦?小琵琶和鹦鹉螺,你还留着啊!”
她拿出那只袖珍的鹦鹉螺捧在手心:“之前你从我的帽子里把它拿出来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它是蜗牛。不过,为什么鹦鹉螺长得不像圆锥形的海螺种类,反而像圆盘的蜗牛种类?”
“或许因为它生活在海里。”言溯漫不经心地解释,“它是最古老的一种海螺,象征着完美。”
说着,目光落到了抽屉里袖珍的小琵琶上边,眼眸暗了:只会死7个人。
即将要死的第6个人会是谁?
甄爱看了一会儿,把小海螺放进抽屉里,端着小玻璃碗吃樱桃。
言溯看她一眼,忽然就忘了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小小红红的樱桃贴在她的唇上,无法描述的旖旎。他圈紧了她柔软的腰肢,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Ai,以后,我们过自己的生活,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她含着樱桃,口齿不清地“唔”了一声。
本就应该这样的,就他们两个。
不必患得患失,珍惜现在就好。
他微微笑了,也不带任何前奏,突然就问:“Ai,你想和我做.爱吗?”
甄爱一梗,一颗大大的樱桃直接咽了下去。
这话题转换得也太
她扭头,惊讶地看着他。
言溯刚才用英文说的,不是暧昧的make love做.爱,不是普通的have sex睡,不是平常的do做,不是口语的hook搞,不是粗鄙的fuck操,也不是下流的take干,而是用了非常学术的intercourse性.交往。
这,还真是符合他的风格。
甄爱都忘了脸红,专心斟酌他的用词去了。
他的手放在她的腿上,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下,提醒:“Ai,你反应的间隙,光都从我们这里跑出太阳系了。”
甄爱把小玻璃碗放下,挪开目光:“为什么这么问我?”
言溯一点儿不害羞,很诚恳地说:“我们彼此的精神已经高度结合了,为什么肉体不紧密地结合,跟上我们精神的节奏?”
这番话言溯居然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不仅如此,还十分庄严肃穆,搞得好像甄爱不和他那什么肉体结合就不专业不学术了。
甄爱眨巴眨巴眼睛,居然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她又反应了几秒,才打消了自己这种差点儿迷迷糊糊洗洗干净了爬他床上躺倒的心情。
她低头揪着手指:“呃,要不要都还好吧。我不知道啊。”
“咳,”他摸摸鼻子,“我以前也对性行为这种事持疏离的态度,但我最近认真研究了一下,”某人特有钻研精神,“适度的性行为可以改善心情,促进身体健康,还能调整状态,提高人的反应速度。”
他推销完,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些我都不需要了,但我觉得你挺需要的。”
甄爱灰着脸:“你这种牺牲自己为我服务的精神真伟大。”
言溯:“嗯,这不是我的重点。重点是既然性行为能给我们带来这么多的福利,我们为什么不开心地享受呢?”
为什么不开心地享受呢???
甄爱:
禁欲的逻辑学家先生,你,你,你说这句话,真的合适么?
且他或许是为了表达普天同庆的意思,脑子也不知怎么转的,来了句特别不合语法的enjoy happily。语无伦次了。
不仅enjoy,还要enjoy happily。
甄爱咳咳:“阿溯,你的词语表达有误,enjoy就有happy的意思。你重复了。”
言溯愣了愣,竟然被她揪错了。可他脑子转得极快,不出半秒就强词夺理:“是两个人,当然要双重的快乐。”
这人的脸皮真是太强大了
甄爱突然想逗他,于是抿唇笑了:“阿溯,但我觉得吧,我们应该超脱平凡的欲望。我并不在乎肉体的享受和欢愉,和你精神交流,我已经认为足够欢乐和震撼了。”
言溯听她说完,愣了几秒,半晌,又“哦”一声,再过几秒,大彻大悟般地点点头,脸色干净得像被超度了似的。
他搂住她,紧紧的:“Ai,我尊重你的想法。P.S.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这个拥抱发自内心,这句话无关情.欲。
甄爱再度被震撼,可震撼后是长久的发懵。
她就是随口一说,他真铩羽而归了?
这下她弄清楚了。他爱她的心远胜过爱她的身体,她刚才疑似提出了精神恋爱的模式,而他竟欣然接受了。
这下,他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该不会真和她谈一辈子的精神恋爱,以后再不会动想要碰她的心思了吧?
这种感动又懊恼的无力感是怎么回事?她也不能自己主动扑上去吧?
甄爱靠在他怀里,忧伤地闭上眼睛。
#
甄爱窝在言溯的床上和怀抱里,安安稳稳睡了三个小时。早晨和他一起醒来,如愿以偿一起吃了早餐。
他煎鸡蛋,她烤面包,他做三明治,她热牛奶。
早餐在温柔的气氛中度过,彼此互给一个早安亲吻后,甄爱出门。言溯送她到门口,就见Marie在用言溯的签章收快递,快递员正往房子里搬东西,十几个巨大的长方盒子。
甄爱奇怪:“什么东西啊?”
言溯面不改色:“哦,三楼的房间要换书架了。”
甄爱并没多想,又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出门去了。
出了城堡走下小山坡,甄爱坐上欧文的车,从包里拿出装着三明治和水果的保鲜盒给他。欧文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和往常的腼腆谨慎不同,这次他竟然边开车边吃了起来,是真的饿了。
甄爱小声道:“欧文,我今天晚上六点再回来。这期间,我不会乱跑了真的。你可以先回去休息,我保证中途不会出来。”
“嗯,我知道。”他回答得简短,但明显不会听她的话。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欧文接到了一个电话,听他回答的内容大概是上面有事情找他,而他坚持说要有至少两位特工过来接替,他才会离开。
甄爱听着,皱了眉,不知道是不是误解,为什么欧文这些天看上去比以往紧张了很多?
但她也没问,留欧文在原地等交接班,自己先去实验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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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点,言溯基本把三楼房间的东西布置好了。原本古典的大厅里什么都没有了,清一色的纯白。天花板墙壁和地板全蒙上白色的幕布。
言溯立在一片雪白之中,四周检查了一下,非常满意。刚准备试验一下效果,手机响了,是Rheid打来的,问他有没有从那5张照片里看出除了序号之外的其他什么来。
言溯早已准备隐瞒:“没有看出别的,但我预感,接下来还会死人。”
Rheid说:“我认为,他的第一轮杀人已经终止了。”
“第一轮?”言溯走出白色房间,拉上门,“为什么这么说?”
Rheid语速飞快:“S.A.,我刚才无意把5位受害者的地址在地图上画了一下,得出了一个五角星。这个图形自身稳定了,所以我认为以苏琪为刽子手的
第一批杀戮已经终止。但背后的神秘人肯定不会停止继续操控傀儡杀人,所以我才说第一轮杀人终止了。但,第二轮第三轮以后还会继续。”
五角星?
对苏琪来说,原本要杀的是4个女性,作家的死是突发事件,为什么死者的地址会刚好连成五角星?难道是神秘人设计了苏琪?
言溯立在走廊上,望着窗外无边的森林:
“Rheid,苏琪她不会乖乖听神秘人的话,停止杀人。作为CIA的特工,她有自己的创意和独立性。她之所以听从神秘人的话,虐待这些女性,是因为她心
里本身就有强烈的愤怒。这一次发泄,开启了她心里的黑暗盒子。她会继续,且下一次杀人,她不需要神秘人的指示和帮助,她会独立行动。”
Rheid:“我知道,所以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是,神秘人或许开始挑选下一个杀手替他杀人了;而苏琪从神秘人那里学有所成,蜕变成了一个独立而可怕的杀
手。我们要抓的人变成了两批。”他顿了一下,“最可怕的是,神秘人的教学行动会继续,他会培养出像苏琪这样,更多的变态杀手。”
“对,这是一个杀手培育学校。我们一天不抓到他,他的学生会一天天越来越多。”言溯声音很低,“就像病毒复制一样。”
这句话让两个人都沉默,但言溯依然怀有希望:“我们先要找到苏琪,活的。从她那里或许能找出神秘人的线索。”
Rheid道:“要找到她,我们先要猜到,她下一个会杀谁。”
刚从恶魔学校毕业的学生,第一次自主地选择受害者,她会选谁?刚毕业的学生总有学院派的气息,更渴望证明自己,凸显自己的中心和重要位置。
言溯脑中闪过一道光,问:“Rheid,那个五角星是正五角吗?”
“是。”
“正五角的5个顶点在一个圆上,地图上的圆心是哪里?”
手机那边传来飞快地翻纸张声音:“幸好,圆心是荒野森林,无人居住。普林斯山脉。”
最后几个字,重锤一样打在言溯的头上,耳畔响起那天在警局欧文对他说的话:“S.A.,Ai的实验室在废弃的普林斯遗传学基地的住宿区地底下,如果我突然有意外不能保护她,你要知道她在哪里。”
他的心骤然坠入冰窖。
苏琪不是组织成员,她不会对甄爱手下留情。如果她抓到甄爱,她真的会杀了她,会以比那4名死者更惨的方式。
而他的甄爱,不会像对待赵何King席拉那样动手,甚至会放弃反抗。因为她知道,如果最大的嫌疑人苏琪死在她手里,饱受怀疑的言溯就更难脱离干系。
那个傻瓜,虽然他跟她说了无数次他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小动物系小剧场(六)
小蜗牛亚小瑟带着小海螺甄小爱慢吞吞地往‘小河’那边走,小蜗牛走几步,就停下来等甄小爱:“呀,为什么你那么慢啊?”
小海螺走得累呼呼的:“亚,亚小瑟,你真的是蜗牛吗?为什么你走,走得那么快呀?”
小蜗牛得意地扬扬眉毛:“那当然了,我可不是普通的蜗牛。我是世界上走得最快的蜗牛。”
小海螺愣愣看了半秒,低下头,小声嘀咕:“那也还是慢吞吞的蜗牛。”
小蜗牛瘪嘴:“我才不慢吞吞,我是在等你呢。哼,”他很快又笑了,“要是别人这么说我,我一定会把他揍瘪;不过,看在你是我未婚妻的份上,我不会揍你的。”
小海螺不懂了,拧着眉毛:“未婚妻又是什么?”
小蜗牛骄傲地解释:“未婚妻就是,我们约定好了要结婚,但还没有结。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记住了?”
小海螺乖乖地点点头:“好哒。”
小蜗牛很满意,走过来抱住小海螺,mua在她软软的脸蛋上啃了一口。
小海螺懵懂地搓搓脸蛋,问:“这个又是什么?”
一贯牛气哄哄的小蜗牛这下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撒谎:“这是表示你真好的意思,我亲一下,意思就是,我觉得你真好。”
小海螺受教地点点头:“亚小瑟,谢谢你啊。”
她往前走一步,轻轻呼一声:“呀。”
“怎么了?”小蜗牛紧张地问。
小海螺摇摇头:“地上好多石子,走着好疼。”
小蜗牛立刻摘下几根草叶子,铺成绿色的地毯给她走。他牵住她的手:“我带着你。你慢慢的,不要紧,我等你呐。”
“亚小瑟你真好。”她学着小蜗牛的样子凑过去在他脸上啃了一口。
小蜗牛开心得要飞起来,他拉住她的手:“小爱,等我们找到你的哥哥了,我就带你回我的王国,让你做王后好不好?”
小海螺被他牵着,慢吞吞地走:“可是,王后又是什么?”
小蜗牛骄傲地扬起头:“我的王后就是我的王国的女主人。等你和我结婚了,住在我的王国里,你就是那个王国的王后。”
“哦,”小海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蜗牛牵着她,慢慢地从一棵草走到另一棵草:“小爱,做王后很好呢。我会让你过得很开心,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哦。”
“嗯。”小海螺点点头,又迟疑了一下,“我现在想要哥哥可以么?”
小蜗牛抓抓脑袋:“现在啊现在我带你去找。”
言宝宝小剧场(五)
2岁的言宝宝趴在小桌子上睡着了,面前放着打开的书——达尔文的《物种起源》。
(作者的眼神= =)
言溯坐在台灯下看书,从书里抬起头来,见言宝宝小小的脑瓜歪在书页里睡了,放下书起身,过去轻手轻脚地托起宝宝小小的身子,把他揽进怀里。
言宝宝在睡梦中自发自地伸出短短的小手,习惯性地搂住粑粑的脖子,拱了拱,在粑粑的手臂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
言溯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到儿童卧室,放到床上,又把宝宝的手从他脖子上轻轻掰下来,给宝宝掖好了被子。
小枕头上一小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呼呼地睡着。言宝宝的睫毛长长卷卷的,在白嫩嫩的脸蛋上留了一小片阴影。他的头发和言溯不一样,是亚麻色的,还有点儿卷,很可爱,像大熊言小溯。
言溯低头在儿子头上吻了一下,走出了房间。
回到书房看了一会儿书,听见房门被谁轻轻推开的声音。
他再度从书里抬起头来,目光沿着门缝下滑,又下滑,就见小小的宝宝从门外探出小脑袋,小脚丫踩在小板凳上,踮着脚尖,伸着手,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拧开门。
小家伙穿着卡通的小熊睡衣,朦朦地揉揉眼睛,从小板凳上走下来,嘟着嘴,有些委屈地看着粑粑。
言溯放下书,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目光和他齐平,揉揉他卷发的小脑袋:“怎么了?害怕?”
“不是。”小宝宝脸蛋嘟嘟的,声音又软又糯,有点儿委屈,“daddy,你还没有给我晚安吻呢?”
其实粑粑给了,可你在睡觉啊。
言溯把言宝宝搂过来,小家伙站不稳,一下子扑到粑粑怀里。他单手把儿子抱起来,又拿起小板凳,哄:“那我们再来一次吧?”
言溯把宝宝抱到小床上,掖上被子。小家伙黑溜溜的眼珠期待又开心地盯着他,那么的纯粹。
他低头,在宝宝的额头上深深吻了一下。
刚要起身,小宝宝搂住他的脖子,在粑粑的脸上给了一个大大的mua:“daddy,我也给你一个晚安吻。”
他笑了,使劲揉揉他的头。
小宝宝咯咯地笑,稚声道:“daddy,还有哦,我今天学了一首歌,我唱给你啊。”
“I climbed up the door and opened the stairs.
I said my pajamas and put on my pray'rs.
I turned off the bed and crawled into the light.
and all because you kissed me goodnight.
Next morning, I woke and scrambled my shoes.
I shined up an egg, then I toasted the news,
I buttered my tie and took another bite.
and all because you kissed me goodnight.”
“我爬上了门,打开楼梯。
穿上祷告,说完了睡衣,
然后关了床,钻上灯。
全都因为你吻了我一个晚安。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搅了鞋,
擦亮鸡蛋,烤几片新闻,
我连左右都分不清,
全都因为你吻了我一个晚安。”
宝贝,我很开心,全因你吻了我一个晚安。
92
言溯的车速几乎到了时速200公里,星期三下午的偏僻公路上只有一辆车在飞。车速过快,他反应敏捷地绕过路中心的小松鼠时,车打了个弯儿,差点儿没把他甩出去。
甄爱的手机关了,她进实验室必须关机卸卡;可这种紧急时刻,连欧文的手机也打不通了。高速的风呼啦啦地吹,他的背后全是冷汗。
难道已经迟了,甄爱不会已经被
可他依旧是言溯,即使在最危急的时刻思维也能高速运转,立刻找了甄爱助理赖安的电话。
赖安听了言溯语速接近500单词每分钟的描述后,不为所动。他说这是机密,且他认为甄爱在实验室里很安全,毕竟那里有七八道密码门。最后一道通往甄爱实验室的,就连赖安都不知道密码,还是视网膜指纹扫描的。
言溯问:“你确定全世界只有甄爱一个人知道密码,你确定没有人能够得到她的视网膜和指纹信息?”
赖安唬住了,犹豫半晌,还是告诉了他甄爱实验室的加密电话密码。
漫长的嘟嘟声之后,电话那端终于了接起来。
是甄爱的声音,陌生而又冷淡:“你好?”
听到她安全,言溯竭力让自己平静:“Ai,马上离开实验室!”
甄爱听是言溯,态度稍微转变了一点,但依旧比平时他们相处时淡漠:“你怎么会打电话进来?”
“可能有人会去杀你,你现在很危险。”他的车开得要飞起来,“我报警了,可你那里太偏僻警察要十几分钟才会来。但我会在10分钟内到你那里,你马上离开实验室找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过会儿听到警笛声再出来。”
“哦!”她静静的,一点儿不慌乱,说完就没任何反应了。
几秒钟诡异的沉默后。
“Ai?”
“嗯?”
“马上出来!”他近乎命令。
又是一秒的沉默。
言溯的车奔驰在夏季茂盛的原野上,他的天地间一片安静。
而她的声音极为平淡:“不行。”
他心一沉,没问为什么,等她的回答。
那边是有条不紊的摁键声。
几秒后,她淡淡道:“我要先把实验架上的病毒销毁。”
这里的分量可以毁掉一座城,要是让谁带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言溯一下子梗住,张了张口,无话可说。
呼啸的夏风中,他眼睛红了。
良久,他闭了闭眼,轻轻道:“Ai,我不敢相信我接下来会说这句话,但有那么一瞬间,我还是希望你能立刻出来,只”
如果是他自己,他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留下销毁病毒;可是,那是她,比他自己还重要的她。
甄爱在电话的那边,听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她的语气松动了一下,接过了他没有说完的话:“只是你知道,我不能马上走。如果这样跑了,这将成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到死都是一身的罪。”
她捧着电话,一个一个打开销毁程序:“如果是你在,即使下一刻粉身碎骨,你也无所畏惧。阿溯,我和你一样”犹豫半秒,“嗯,我希望和你一样。”
他的心跳乱了,竭力深呼吸:“不是希望,你一直和我一样。不,你比我更好,更好。”
另一端她没再说话,只有仪器滴滴滴的声音。
一秒又一秒,度日如年。
她不说话,让他紧张。他笑了笑,努力想缓解气氛:“Ai,自从你做我的学生后,越来越乖了。不得不说,我对你刮目相看。”
甄爱浅浅道:“不得不说,你又变成了以前那个自恋狂。”说完噗嗤一笑,透过电话传来,那么的好听。
他也微笑了,可她那边又默了半晌,呼一口气,怀念般自言自语,“天,忽然好喜欢刚认识你时这种欠扁的语气。”
言溯嗓子一梗,要说什么,甄爱那边低低道:“好了。”
他心里落了一大口气,语速飞快地指令:“马上从地下出来,不要去停车场,不要往社区外面走,去废弃的房屋顶上,警察马上会来”
可听筒里突然传来“滴~~~”一声刺耳鸣叫。
言溯心里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Ai,怎么了?”
甄爱声音很轻很淡:“有人来了。”默了半刻,或许是没信心等到他来了,她换掉工作时淡静沉稳的语气,依依地低声唤他:“阿溯”
他一听这语气,心都停了:“Ai,其实我今天要向你”
话没说完,电话断开,再没了甄爱的声音和呼吸,空落落的。他紧紧握着方向盘,手上的青筋都暴起来,再拨过去,已经接不通。
言溯手心微颤,攥住电话,咬了咬牙,眼眶就湿了。
其实我今天晚上要向你求婚的
实验室里,甄爱看着显示器上亮着的红灯,放下电话。
有人开了最后一道门,连助理赖安都不知道密码的门。那道门距这里是一条50米的走廊。来杀的人正向她一步步靠近。
留下这里只有等死,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甄爱有条不紊地抽出电脑数据卡,用安全钳剪断了主电线。
实验室和外边的走廊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独立运作的销毁程序散发出最后的微光。闪一下,骤然熄灭。
即使是甄爱的眼睛,也无法适应这密不透风没有任何光线的黑暗。
什么都看不见。
她依靠记忆,很快摸到实验室门口,蹑手蹑脚地打开厚厚的门,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没有丝毫的光线。
以往,这里是一条宽5米、长50米的密闭白色无菌走廊,此刻,这里是一道漆黑不见五指的深渊。走廊里的某一处,潜伏着伺机而动的杀手。
像一座黑色的坟墓。
而她生存的唯一希望,是从黑暗的走廊里走出去,不要和同样摸黑过来的杀手迎面撞上。
甄爱竖着耳朵听,或许是杀手还在走廊的另一头,或许是厚厚的地毯吸掉了脚步声,空旷的黑暗中死一样的寂静。她弯腰把蜗牛电子闹钟放在门口卡住,不紧不慢地踏上了这条漆黑而柔软的路途,悄无声息。
走廊宽5米。
她是走左边还是右边?
对方可能按习惯从右边来,所以她应该从自己的右边过去,这样就会错开;可对方如果推测到了她的心理,在她的右边堵她呢,所以她应该走左边?又或者对方猜到她足够警惕多想了一层,猜到她会走左边?
死循环了。
走中间?没有视觉参照,人无法走直线。
甄爱有点儿紧张了,狠狠地揉揉眼睛,可密闭的地下长廊里一丁点儿光都没有,她什么都看不见。满世界都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黑暗中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度。
她不想死,她和阿溯约好了一起吃晚餐的。
这么一想,双腿微微打颤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心里却怪异地幸福着,幸福得眼睛酸了。以前遇到危险,她都无所顾忌。曾经有人把枪抵在她的喉咙上,她心跳都不带紊乱的。
可现在,因为有了牵挂和不舍,所以会害怕了。
会害怕的感觉,她居然觉得很幸福。
甄爱再度揉揉眼睛,悄悄深呼吸,努力平息了砰砰的心跳声,定下心来,一步一步,极轻极缓地往黑暗中走。
每一步都极为漫长,冷汗渐渐湿了后背。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她从来没觉得50米的距离能走得那么吃力。
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少米。
应该有二三十了吧?
她心里稍微跳出了一点希望,要迈下一步时,耳边传来极浅的呼吸声,她甚至听见了毛毯上细微的窸窣,近在咫尺。
凶手就在她对面,听声音,距离不过30厘米!
甄爱僵住,脑子空白一片,对方却也停住了,没有继续前进。
难道凶手感应到她了?
甄爱屏住呼吸,雕像般一动不动。
她条件反射地去摸兜里的备用病毒针,可握了一下又松开,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再用;一来当初安珀哥哥的死状太惨;二来言溯正在过来的路上,她不希望让他看到她恶魔般的手段。
静谧的黑暗中,两人面对面,静止着。
甄爱额头上渗出了汗,全身紧绷起来。直到某一刻,她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对方脚下地毯的窸窣,她一个机灵,从来人对面挪开,僵着身子平移了过去。
擦身而过!
甄爱高度紧张,仍然不敢有半点疏忽。她耳朵灵,听到对方在她身后越走越远了,才移到边上摸着墙壁快速而无声地往前走。
心里则在倒计时,10,9,8
她的指尖终于摸到了厚厚的密码门,密码键盘和指纹识别都可以在黑暗中进行,但视网膜扫描需要光线激活,哪怕一星半点儿的光。
甄爱深深吸了一口气,倒数3,2,1!
黑色的坟墓中忽然传来叮铃铃的叫唤,一道淡蓝色的光穿透了黑暗。
走廊里潜伏的凶手风一般扑向那个疑似手机的光源,可抓到的却是一只慢吞吞的蜗牛闹钟。凶手反应极为迅速,又风卷般地回身跑,就见甄爱已经通过视网膜扫描拉开了厚重的大门。
外面房间的灯光像刀一样撕裂了黑暗。
甄爱的眼睛被刺痛,却不管不顾地拉开门跑出去,才迈出一只脚,身后的人像狮子一样扑上来,扯住她的脚踝往后一拖。
甄爱砰地摔趴在地上。
那人很快跳起来,抓住厚重的门往甄爱身上狠狠一关,砸在她的腰上把她卡住。
甄爱痛得惨叫一声,脑子都蒙了,好几秒后才从剧痛中回过神来,本能地双手推开门,回身拿脚踢开拉扯自己的那个人。
她踢到了来人的头,那人痛叫一声,是个女的。
甄爱一愣,一回头见到苏琪的脸,白色的脸映在漆黑的走廊里,格外恐怖。她第一秒的反应是,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她都不能用病毒针。
如果苏琪死在这里,言溯就完了。
就这一秒的功夫,苏琪回了状态,扑上前拎起甄爱,一拳打在她头上。甄爱再度被砸在地上,吐出几口鲜血,脑子嗡嗡嗡地炸开。
苏琪是特工出身,别说甄爱,就是几个专业的男性打手她也拿得下。
甄爱撑在地上,嘴里全是血腥味,话语不畅:“苏琪,你”
苏琪听她开口,又见她挣扎着要爬起来,一脚踩上她的后背把她压垮在地上,弓身下去:“在枫树街银行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和Holy Gold俱乐部里的人是一伙的!我在那里见过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甄爱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艰难发声:“我没见过你,我也没去”
苏琪阴了脸,脚板心一使劲,踩得甄爱痛哼一声趴地上说不出话来,看上去只有出来的气了。她语气又冷又狠:
“你不用否认。为什么枫树街银行爆炸你没死?为什么米勒(作家)去silverland你也安全无恙?我早看出来了,你是那群人里面的间谍,甚至是主谋!你和安珀一样,在玩杀人游戏。哈,现在的滋味好玩儿吗?”
原来特工小姐对组织的那个俱乐部有恨,怀疑甄爱是俱乐部管理层的人,撒气撒来她头上,顺带又站来正义面教训她了。
甄爱趴在地上,竟笑了:“苏琪,是你在玩。你杀了那些人,我没有。”
话语中的嘲讽掩饰不住:“你说的那个主谋教你杀人了对不对?你那么恨他,为什么要听他的话杀人?你都已经是变态杀人凶手了,想杀我又何必找正当理由?杀死那个幼儿园小女孩的时候你是怎么安慰自己的?杀死你男朋友米勒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安慰自己的?”
苏琪被她说到痛处,身子僵了一秒;甄爱逮到机会,突然也不知哪里爆发的力量,将她从身上掀起来,反应极快地抓起门口的铁椅子往她头上摔去!
苏琪一下子倒进黑暗的走廊里。
甄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抓住门把手跑出去关门,可身后的苏琪再度扑上来扯住了她的脚腕把她拉到,双手抓住她的脚踝狠狠一拧。
“啊!!!”
甄爱惨叫,痛得差点儿晕过去,却本能地抓住门缝想往外爬。
但苏琪的力量简直比过男人,水草一样缠住她往黑暗里拖。
甄爱冷汗直流,咬着牙死死抓着门想使劲,可身体还是一点一点被吞进黑暗的沼泽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动物系小剧场(七)
小海螺走啊走啊,走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对小蜗牛说:“亚小瑟,我走不动了。”
小蜗牛望望天,天快亮了,他点点头:“我们睡觉吧。”
“嗯。”小海螺停下来,准备钻到壳里去。
“那个,”小蜗牛探头望他,红着脸搓搓手,“小爱,你不和我一起住么?我们家可宽敞了,还香香的呢。”
“是么?”小海螺探头看,小蜗牛赶紧挪开,给她看他的蜗牛壳。
“真的好宽敞哇。”小海螺很开心,“我还从来没有住过蜗牛的房子呢。”
小蜗牛揪着手指,嘀咕:“你自己不就是蜗牛么,嗯,不对,你是小海螺。嗯,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小海螺钻进家里换了一套衣服,准备去蜗牛壳里睡觉,没想肚子突然咕咕叫了。小海螺不好意思地揉揉肚皮,小声说:“亚小瑟,我,我肚子饿了。”
小蜗牛说:“我给你找玫瑰花瓣吃好不好?”
小海螺兴奋地点点头:“好呀好呀。”
小蜗牛特骄傲,揉揉她的脸:“你等我,不要乱跑哦,我马上就回来了。”
小海螺乖乖地点头:“嗯。”
小蜗牛特开心地给她找吃的去了。
小海螺抱着小草探头望着,为什么蜗牛可以跑得那么快啊?
小海螺抓着小草玩荡秋千,一个手没抓稳,滚到地上,一下子磕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小海螺吓一跳,慌得缩进壳里。过了好久,世界都安静了,她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一望,就看见什么奇奇怪怪的大大的东西凑过来了。
这是什么呀?比巨大的海星星还大好多呢?
她张着嘴巴,愣愣地望着,好神奇哇!
还想着,没想自己突然被什么东西含住,叼了起来。小海螺吓哭了,慌得抱住壳儿往里面缩:这怎么回事啊?她怎么一下子从草丛‘森林’里飞起来了?
93
除了甄爱的实验室,外面的普通工作室连带地面上方圆5公里的荒原都是全监视覆盖。虽然她身份保密,无真人看守,但有机器验证。且周围的环境是最好的掩护,不可能有外人找到来地下的通道。
可苏琪怎么大摇大摆进来了?还没有触动警报?
重重的门一度一度阖上,甄爱眼睁睁望着逐渐变窄的光线,突然什么都没了,只有一个想法。
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阿溯了?
她手里握着极窄的一束光,咬着牙不肯放手。可终于力气到了极限,被迫一松,却落到一个熨烫而有些汗湿的手心。
一瞬间,针细的光线突然被扯开,裂了个大口子。白花花的光倾泻而入,像天堂之门。
下一秒她被从泥沼里拔了出来,蓦地撞进熟悉又宽厚的胸膛,被牢牢箍住。
甚至来不及对视一眼,言溯就抱住甄爱敏捷地闪进了实验操作台后蹲下,还不忘习惯性地低头在她额头上匆匆一吻,带着满满的安抚。
他呼吸急促,身上热气腾腾,是狂奔而来的。
甄爱瞬间心安。
与此同时,一发子弹从黑色走廊里射出来打进墙壁。
苏琪带了枪!
甄爱一下清醒,问言溯:“你怎么进来的?”
他目光锐利,扫视着周围的环境:“门全是开的。”
甄爱的身体一刹那冰凉:“你不该来,有人在设计你。”
言溯波澜不惊,专心致志地目测四方:“后半句,我知道;前半句,我反对。”
事到如今,他很确定苏琪背后的神秘人是谁了。
听到五角星的中心在普林斯山时,言溯即使知道鹦鹉螺的代表含义,也不可抑制地担心甄爱会有危险。
驾车奔驰过来,他很清楚这是一个陷阱,甄爱就是给他的诱饵。
起初的紧张和担心过后,言溯知道,那人盯着甄爱,她一定不会死,苏琪杀不了她。可甄爱会落到别人手里,从此就从他的生活里消失。
那段视频里的性幻想还在他脑子里,他无法想象甄爱被带走后会受到怎样的伤害。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如此牵挂,可他非要看到她好好的才安心。
干净的地板上,苏琪的脚步声渐渐靠近:“S.A.先生,我不需要杀你。把她留给我,你可以安全地离开。”
甄爱也想让言溯走,可他根本没听苏琪的话,专心扫视着周围。最近的门10米开外,通往外边的工作室。
甄爱最终没开口,她很清楚,即使是普通人,言溯也不可能视而不见地抛弃,更可况是她。
一点儿都不珍爱生命的家伙!
她抓紧了他的手。
言溯拉上她,一边猫着身子沿试验台拐去另一条边,一边还特礼貌地和苏琪交谈:“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要杀她吗?”
苏琪绕过试验台,没人。
继续前行:“她是俱乐部高层的人,和那些恶魔是一起的。这些恶魔把人命当游戏,当初的枫树街就是这样。
S.A.先生,我听说过你,是个正派的男人。”
说到这儿,她冷笑一声,“呵,男人终究是男人,还是会被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尤其是天使外表魔鬼内心的坏女人。”
甄爱木讷着不做声,她不知道苏琪为什么对她有这种印象,说话越来越难听。她倒是无所谓,只是觉得和言溯一起听人骂她,有点儿尴尬。
“死掉的那几款女人里,最符合你的小爱人的,是表面像女仆,内心像演员。这两款果然是男人的最爱,你的小爱人是天使与魔鬼,开放又不用负责,柔弱又任君蹂躏。再好的男人也无法抵御这种诱惑吧?”苏琪慢慢走来,以为言溯至少要生气了。
但蹲在台子下的言溯居然脸色不变,八风不动地回了一句:“米勒(作家)先生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甄爱拿手背遮住嘴,面无表情,但其实想笑。
苏琪脸色变了,她要是听不出言溯的讽刺就见鬼了,和着刚才她那一大堆话全是在说米勒和她自己。
两军对战最气的是,你轰隆隆打了一大通鼓,人家淡定从容,一只羽毛箭把你的战旗射下。
苏琪靠近方台拐角,逼近言溯声音的所在。台子后突然冒出什么东西飞速跑过另一个台子,苏琪条件反射地瞄准开枪。两声枪响,一面的玻璃墙骤然裂开,噼里啪啦碎裂在地。
刚才瞄准的是滚出来的几卷纸。
言溯瞟一眼,他从赖安那里得知,玻璃墙那边是储物室。
枪响瞬间,他不作停留拉着甄爱往反方向跑,去到另一个试验台下躲起来。
苏琪走过去,看他们藏身的台子离门口不过5米,猜出他们逃跑的路线,笑了:“既然你不肯走,那就去死吧!”
某人疑似抬了杠:“我死之前,能问问你杀死米勒时的心情吗?”
苏琪脸部抽搐。
什么心情?痛苦又负疚的心情!
她只是想折磨那几个女人,可中途米勒出现了。米勒那么善良正直,不可能容忍她的行为,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她听了俱乐部Boss的蛊惑,把他绑起来,他没有反抗。她对他只是轻微的虐待,可竟从中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快.感。
现在想想,或许就像那人说的,她天生就是个虐待狂。
最终她一枪结束他的生命。她不忍心把他扔在垃圾堆,悉心把他洗干净装进睡袋。她挖他的心是因为觉得干净想一直留住;可她又听说失心的人无法上天堂,赶紧慌慌跑去还他。
言溯看见地上苏琪的影子不动了,淡淡继续:“米勒没什么可忏悔的,他说的杀死了一个男孩,应该是你曾怀孕过。但因为你身体和心理的原因,他让你放弃了那个男婴。他说是他杀死的,是不希望你难过和自责。”
苏琪手指攥着枪,指甲掐的森白,一点一点被剥开的感觉让她痛不欲生:“你是谁!你知道多少!!”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台子里滑出去,被激怒的苏琪扑向门口开枪射击,打中的却是一台小推车。
这一瞬,言溯和甄爱闪电般跑进苏琪刚才打碎的玻璃洞里,消失在储藏室不见了。
他们一开始就没想从正门逃走!
苏琪迅速追去,里面灯火通明,摆着无数排储物架子。也不知存放了什么,空气里全是甲醛的刺鼻气味。
言溯和甄爱才进去,苏琪的子弹就追了进来。
第5枪。
甄爱被言溯抱着,在打飞的杂物和纸片中奔跑。她可以自己跑,可他非要保持这种把她完全裹住的姿势,因为子弹撞到她前起码有他拦着。
她也知道拗不过他,索性不挣扎,乖乖地配合。
她分了心思数子弹,等打完9发子弹,或许可以制服苏琪。
苏琪追上去朝灯光闪过的影子又是一枪,储物架上的盒子掉下来,纸片乱飞。她重复着咬牙切齿:“你是谁!你知道多少!!”
言溯清淡的声音响起,还是不紧不慢,规规矩矩地回答苏琪的问题:“我是S.A.YAN,我知道很多。”
苏琪差点气得吐血,眼珠一转,狠狠地笑:“S.A.先生,你该不会在数我的子弹吧?等我的子弹打空了再出来?我告诉你好了,手枪里有9发,打出6发,还剩3发。你说,这够不够打死你?”
“不够。”言溯冷淡道,“但你身上带着弹匣,子弹还有更多。”
甄爱一愣,苏琪故意提醒言溯数子弹,是想诱骗他在打完第9发后出去?
苏琪的心思被看穿,更怒,循着他的声音再度射击,子弹击倒了言溯身旁的盒子。一大堆东西滚下来,也不知撞到什么。地上的传送带转起来。
苏琪走到架子尽头,看见一个大池子,泡着各种奇怪的骨头。
气味刺鼻,是福尔马林。
另一边,言溯捡起一只空心铁球,和甄爱闪开。
苏琪转回去,并没看到他们,只听言溯的声音在架子间的小走廊里晃来晃去,完全找不出具体的方向:
“你第一次去找我的时候,说幼师小姐曾被俱乐部抓获,在一次营救过程中意外逃脱。这件事,你撒谎了。最合理的解释应该是,你以便衣的形式进入holy gold内部,幼师或许在你的帮忙下被救出来。”
言溯顿了一秒:“但很不幸,你被囚禁了。”
苏琪定住,不说话。
半晌,她铁着脸,乒乓地拆换弹匣。铁器撞击声在静谧的储物室里回荡。
甄爱贴在言溯怀里,眼睛一眨不眨,苏琪曾受过那些待遇?她是卧底,只怕当时的遭遇更凄惨吧?
甄爱忽又想起当初莱斯质问言溯,说苏琪那么优秀的特工有什么动机j□j控杀人时,言溯沉默后说:“我能猜得出来,但我不能说。”
原来是这件事?
苏琪装好了枪。
死一般的寂静后,竟然笑了:“真聪明。知道吗?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是当警察,可现在,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警察。”
她轻轻地呓语微笑,只是这笑里带了刻骨铭心的愤恨和痛苦,“从小到大我都是家里的好孩子,上最好的大学,干最好的工作,从来没做过坏事。我曾经是多么骄傲又自尊的人,却被他们当工具娃娃一样蹂躏。我受过专业的虐待训练,可那里摧毁了一切。一天一天没日没夜!煎熬永无止境,想死都不行!”
她声音颤抖,咬牙切齿,
“我为保护这个国家的女人和孩子奉献了一切!可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这个国家,没有一个人保护我!”
“哦,不对,”她又笑了,像个疯子,“那些折磨我的人正是这个国家的精英,或许我还曾保护过他们的家人呢!你们说,可笑吗?”
苏琪眼睛里笑出一丝泪花,转瞬即逝。
多可笑啊,在那个永无天日的地方,没人来救她。她曾发誓,如果谁救她出去,她会从此跟随。可放她走的是Boss,那个戴着黑色假面从不碰她只在一旁观赏的沉默男人。
她回到平凡的生活,可一切天翻地覆,接触抚摸亲吻性.爱,所有于她都是阴影。
她的身体,她的精神,她的信仰,饱受摧残。
心彻底冷了,冷到米勒用几年的时间守她护她爱她,还是热不起来。
她或许还爱米勒,却恨他没能成功拯救她。而她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却是另一个男人,无数次,他欠身凑近她耳边,嗓音好听又蛊惑:“Susie,痛就叫出来。”
那些不见天日的日子里,只有这么一个男人与她交谈,看她流泪。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争气地患了斯德哥尔摩症。
甄爱听了苏琪的话,能够想象她经受的炼狱。可有一件事情她无法理解,以致一直沉默的她忍不住发声:
“苏琪,你有一点,我很好奇。你受到了非人的待遇,可为什么你不是报复伤害你的男人,反而把同样的痛苦施加在无辜的女人身上?更让我无法理解的是,你和当初伤害你的人成为同伙了是吗?因为这一点,我虽然同情你,但无法理解你。”
苏琪再度被她戳中痛处,爆发大吼:“没有经受过我的惨痛,你就没资格教我怎么做,也没资格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甄爱或许其实有资格,但她无心和她争辩。毕竟,苏琪的过往无法想象。
苏琪说话的功夫,还不忘靠近言溯的方向。
而在苏琪那番话的间隙,言溯没闲着,在架子上找到一根扁平的木条和量杯,把杯子倒立形成支架,放上空心球。
布置完对甄爱使了个眼色。
甄爱心领神会,顺着苏琪的方向潜到她旁边,刺激她:“苏琪,我想,你对支配你的那个人产生了复杂的感情。”
苏琪怒了,这次听到甄爱近在咫尺的声音,立刻转过去把枪对准她。甄爱说完话就闪开了。
而言溯立在直角上,瞄准苏琪的手,一个标准的高尔夫挥杆!
苏琪余光里察觉到不对,来不及转身,空心铁球击打过去,准确无误地撞上她的手腕,巨大的力量。
苏琪痛呼一声,手枪坠地。
甄爱瞬间扑上去抢到手枪,在苏琪跪身要摸脚上的枪时,黑漆漆的枪口已对上她的额头。
甄爱静静看她:“手举起来,不要动。”
苏琪恶狠狠回瞪她,但照做了。
甄爱低头去卸她脚下的枪,苏琪看准时机,抬手就要扭她,没想甄爱早预料到她的意图,飞速抽出她腿上的枪。另一手抵着她的腰,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苏琪浑身僵硬,脸色发白。
可没有痛感,低头一看,并没受伤。子弹穿透了她的外套。
甄爱是在给她警告:“我说了不要动!”
苏琪这才知甄爱不像她想象的那么柔弱。她的脸色难看起来,看仇人似的,恨不得把甄爱吃掉。
甄爱陆续拆下她身上其他的枪,站起身,让她也起来。
苏琪不甘心地看了甄爱身后的言溯一眼,竟有心思称赞:“S.A.先生,球技不错。”
言溯没理。
苏琪哼一声:“S.A.先生,我在holy gold俱乐部见过你的这位小女朋友,她没你想的那么好。”
言溯不咸不淡地看她:“放心,我比你了解她。”而甄爱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
苏琪一梗,见他们俩这么互相信任,神色复杂,不全是恨。
言溯不肯碰苏琪,甄爱也不想和她有身体接触;于是,苏琪在甄爱的枪口下,乖乖转身走在前面。没几步,头不回,手却朝后面伸过来。
她袖子里还有只袖珍枪。
言溯不曾松懈,反应极快地抱住甄爱闪进旁边的走廊。甄爱条件反射地朝苏琪开枪。两颗子弹打得架子上的东西乱飞。
袖珍枪只有一枚子弹,苏琪抓住机会立刻跑开。
不料她没看清路,一脚踩在高速滑动的金属传送带上,缠进带上的固定铁链里,人被拉倒在带子上快速地被拖走。
金属带的尽头是高浓度的福尔马林池。
言溯很快找到传送带电源,可开关松动了,电源怎么都关不上;
而甄爱追着苏琪过去,见了这情况,第一反应竟是扑上去扯住苏琪的手想把她抓住;可那传送带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陡然间加大马力,硬是拖着苏琪和甄爱往池子过去。
94
金属传送带彻底失去控制,言溯一回头,见到这种场景,立刻奔跑过去飞身抱住了甄爱的肩膀,用脚腕勾住了旁边的架子。
传送带挪动几厘米,将三人拉成直线,一寸一寸地绷着,停住了。
一秒又一秒,传送带上巨大的机械力量迅速聚集到三人身上。
苏琪的脚缠在带子上,发动机的马力拉扯着她的脚,像是受着分尸的极刑,要把她活生生撕裂。可无论她怎么努力,绳索都挣脱不开。
甄爱双手死死拉着苏琪的手,两人的手臂都抓得红白红白的,破了皮。
至于言溯,仅凭脚踝勾着架子,抵抗着整个传送带发动机的力量。
机械的力量就连手腕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脚踝。
不出十秒,言溯的额头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压迫在他身上,撕扯着他的脚腕,挫骨撕皮般无法承受的痛。
下颌都咬合得紧绷起来,可他仍没有半分松懈。
几秒钟,苏琪的脚被生生拉脱臼,痛得死去活来。她见甄爱脸色苍白,指甲都抠进她肉里了还不松手,不可置信:“为什么要救我?”
甄爱使了全身的力气攥住,疼得没有多余的力气理她,可心疼言溯,不免又气又恨,忍不住艰难发声:“我不想救你,我要把你交给警察。活的!!”
苏琪愣了一秒,苍白的脸上竟浮起一丝奇怪的笑。
发动机的力量迅速堆积,言溯紧紧蹙眉咬着牙,脸都白了,却还以惊人的毅力支撑着,双手死死揽着甄爱,脚腕也没有半点松开。
就连特工苏琪都惊讶他的耐力,可他没有半分懈怠,但满满当当的架子松动了,摇摇晃晃了一秒,倾斜,一下子整个斜歪歪地倒下去。
一瞬间,几十排储物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连锁着霹雳啪嗒地震一般倒塌。盒子,纸张,器具,稀里哗啦地响。世界都坍塌了,满空间翻滚。
三个人陡然失去支撑,飞速朝池子滑过去。
杂物从四面八方砸过来,言溯翻了个身,把甄爱的身体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背替她挡开地上形形式式的杂物。
四周已经没了任何可依附的地方,言溯看一眼面色痛苦的甄爱,命令:“Ai,松手!”
“不!”甄爱突然就带了哭腔,语气里全是凄凉的不甘心,“她死了你怎么办?他们已经怀疑你了。我要把她交给警察!”
言溯一愣,心都痛了。
苏琪被拖得高速后退,散落在地的杂物全往她身上撞,差点儿把她扎成刺猬。她像是不痛了,望着和她一起急速滑行的他们两人,忽然凄凄地笑:“鹦鹉螺。”
“什么?”
苏琪笑得悲凉,喃喃的:“我忘了我的骄傲了。呵,为什么我是女人?为什么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种欺凌女人羞辱女人摧残女人的方式?更可悲的是,我也变成了这样的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金属传送带拖着连在一起的三人飞速驶向福尔马林池子。
言溯没有再劝甄爱,而是抱着她和她一起滑过去。他知道,只要他不松手,甄爱就一定会松手。
果然,苏琪被拖到池边的瞬间,言溯还是紧紧抱着甄爱。
甄爱这才猛然回神,意识到他会跟她一起被拖下去,她担心他的安全,骤然松了手。
苏琪被机械的拉力扯进了高浓度的福尔马林里,刹那间就卷到3米深的池底,终于卡住带子停了下来。
而甄爱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继续高速滑向池子,坠落下去,却在脸即将碰到池面的一刻,被言溯拉住。
刺鼻的甲醛气味让甄爱作呕,而她的眼睛被池面挥发的毒气刺激得酸痛难忍。
她微张着口,眼睁睁看着池子底端,浓浓的液体灌进苏琪的耳鼻喉咙,她的身体像风中的纸片,疯狂地抽搐着。
甄爱呆呆的,一动不动。
池底看上去那么浅,就像两人只隔着一道镜面,伸手就能碰到。
言溯把她抱起来,可她忽然像惊醒了似的,扑过去要捞苏琪。
“Ai!”言溯用力抓住她,把她拉回怀里紧紧揽住。如果池子只有1米,还可以跳下去把苏琪的头托起来,可水太深了,毒剂浓度太高,不出几秒就会死人。
现在下去救,
“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没落,池底的苏琪早已静止不动。
甄爱被他箍在怀里,一声不吭。起初只是固执又反抗地使劲,像是不听话的孩子,非要挣脱他,渐渐委屈地哼哼,后来就轻轻抽泣起来,再过一会儿,终于不可抑制地大哭:
“她死了你怎么办?你怎么办?阿溯,你怎么办?”
“没事,我不会有事。”他摸摸她的头,不停地哄。
目光却不经意间渐渐下落到福尔马林池子里。
苏琪背上刺入的各种异物掉进了池底,她的身后,血水像花儿一样在略微浑浊的液体里蔓延开来。
她惊愕地张着眼睛和嘴巴,尸体半浮在各种骨头之间。双手张开,白色的池底有两条交错的黑色十字线,就像挂在十字架上。
掉进池子前,她忏悔了。
那段虐待视频里,绑在十字架上忏悔然后被杀的仪式,还在继续。
苏琪的衣服前胸画着两个白骷髅,四只眼睛阴森森地盯着言溯。
第6个人死了,只剩最后一个了。
他怀里的人呜呜地哭着,肩膀直颤;
他搂紧她,低下头,深深埋在她发间。
没一会儿,警察们全来了。不是地方警察,而是FBI。莱斯他们也来了。
言溯早料到自己被他们监视了,是以并不讶异他们的速度。
甄爱埋头在言溯的胸前,瞬间止了眼泪,悄悄地在他衣服上蹭干眼泪,和他一起站起来。
莱斯见到言溯,目光犀利地把他上上下下扫一遍,第一句话便是:“S.A.,现在最大的怀疑对象死了。而现场只有你,和你的,学生。”
由于言溯和甄爱有重大嫌疑,妮尔他们按规矩都没人靠近和他说话。但洛佩兹叫了医生过来先给他们检查和处理伤口。
法政人员迅速开展工作,检查传送带,苏琪的手枪,传送带开关等各个地方。
甄爱裹着毯子,一边让医生处理伤口,一边看言溯。他刚才拦着甄爱,替她抵挡带子边的杂物,背上受了很多处伤。虽然不重,可看着那么多道长短不一的伤口,甄爱很心疼。
言溯感应到她的眼神,回眸笑了笑:“听说伤疤让男人更有男人味。”末了,语气别捏地加一句,“Ai,我很骄傲。”
为安慰她,他竟然说了句他从来不会说也不认为逻辑合理正确的事情。
“什么男人味?这话没逻辑。”甄爱瘪嘴,凑过去,“我闻闻,怎么闻不到?”
言溯低头看她,笑着不说话,其实知道她表面轻松,心里却在隐隐地担心他。
Rheid原本在和其他人讨论案情,扭头往言溯这边看了一眼,就走了过来。起初一言不发,等言溯周围的医护人员都散开了,才低声问:
“S.A.,发生什么事了?”
“正当防卫和意外事故。”
“能不能跟我描述一下?”
言溯沉默半秒,摇头:“不能。”
Rheid愣了一下:“现在情况对你很不利。”
“我知道。但,我没有任何想说的。”
Rheid没有继续问,只让他注意休息。
在现场待了不过两个小时,指纹传输对比结果出来了。
空心铁球、传送带开关全部都只有言溯的指纹,包括甄爱拿过的枪。
甄爱一听这个结果,条件反射地说:“不可能,那几把枪我”
“律师还没来。”言溯低头看她,温温地断了她的话,“现在说话会对你不利哦!”
甄爱止住,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一点一点弥漫出了水光。
一定是他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擦掉了枪上的指纹,不可避免地会连苏琪的一起擦掉。没了指纹,只有留下他自己的。
与其两个人都被怀疑,他认为他独自被怀疑比较好吗?
言溯见她要哭了,心里丝丝的疼,表面却笑她,摸摸她身上的绷带:“真是不坚强,有那么疼吗?”
甄爱不觉得好笑,还是目光笔直望着他,点了一下头:“有,很疼。”
言溯脸上浅浅的笑容瞬间就凝住了,眸光深深,把她的头揽进怀里,重重吻了一下,低声安慰:“没事的。他们要是想给我定罪,弹道测试和硝烟反应都过不了。”
莱斯走到言溯跟前:“S.A.YAN,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怀疑,你在苏琪死亡案里有重大嫌疑,请你配合我们回警局一趟。从现在开始你有权保持沉默,你对任何一个警察说的一切都将可能被作为法庭证据对你不利”
甄爱听着,心一度度变凉,可言溯只是握握她的手,表示没事。
莱斯飞速说完米兰达警告后,征询,“请问,你愿意在没有律师在场的情况下回答我们的问题吗?”
言溯平静地听完,摇了摇头:“我选择充分行使我的沉默权。”
莱斯点头:“OK,在律师到之前,我们不会问你任何问题。”
眼看着警察要过来请言溯,甄爱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他的手臂,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松手。
莱斯眯了眯眼,问:“小姐,你是重要的证人,如果你愿意和我们回去作证”
“可以。”甄爱立刻点点头。
言溯不说话,握住她的小手,走了出去。
坐在警车上,甄爱情绪很低落,言溯却始终淡静,搂着她安抚地拍她的肩膀。某个时候,他望一眼窗外茂盛的夏天,忽然自顾自地笑了。
甄爱歪在他怀里,仰头望他:“怎么了?”
言溯低头微笑:“你更加珍贵了。”
他虽然严于律己,认为自己承受的痛苦不是伤害他人的理由,却也从不会用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要求别人,所以他认为苏琪的堕落情有可原,也替她惋惜同情。
他恪守自己的原则,但不批判他人的想法,也无意强求和说服。
正因如此,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才格外珍贵。
今天这件事再次让他发现了他们俩的共同点,甄爱和他一样。她不仅这么认为,更在不经意间这样实际行动着。
她真的,每一天都让他刮目相看。
甄爱没听懂,拧着眉看他。
言溯也不解释,扬了扬唇角,道:“别担心,我们晚上还可以一起吃晚餐。”
亿年难遇的夜晚,不能错过。
#
蓝天下,草地绵延起伏。
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戴着帽子,一身白色的运动衣,看上去朝气蓬勃。他双手握着高尔夫球杆,一个标准的挥杆,白色的小球飞到老远。
苏琪站得太久,有些虚弱,却仍坚持着手捧毛巾立在一旁,偷偷地打量他。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阳光的样子,像个单纯的大学生。她嗓子灼烧得很痛,估计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她死定了,却不明白明明被人盖上白布抬上了车子,怎么又到了这里?她知道他神通广大,但不知他竟然愿意为她做这些。
她内心不知是感动还是什么。
正想着,他回过头来,戴着墨镜看不清眼神,却隐隐有股冷气。苏琪浑身一凉,抖了抖。
他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直接捧着毛巾,他皱了眉。
旁边的服务员低着头用盘子端上毛巾:“先生。”
他拿起来擦擦头上汗珠。
苏琪尴尬地低头,她光手捧着毛巾,他有重洁癖,嫌弃她了。
他拿毛巾擦着手,墨镜下隐约看得到长长的睫毛,声音冷淡:“知道我为什么特意把你找回来吗?”
苏琪直直看着他白皙的侧脸:“不知道。”
“我和你说过,不准碰她。”他拿着毛巾,一只一只地擦着手指,“你让她受伤了,我很心疼。”他侧脸冷硬,这句话却说得异常温柔。
苏琪的心坠落谷底,内心又怨又恨,语气却听不出来:“你不是很喜欢我杀人吗?”
他扭过头来,墨镜黑漆漆的,看着苏琪毛骨悚然,她记得他似乎有一双像琉璃一般漂亮的眼睛,可从来不会对任何别的女人温柔。
“你想杀她?”他挑了眉,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苏琪,我讨厌不知好歹、认不清自己的女人。”
顿了一下,“尤其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
苏琪脑子发热,也不知怎么想的,愤怒地反驳:“她听你的话吗?”
“当然不听。”他没因此生气,反而挺淡定地说,“但我喜欢玩双重标准。”
苏琪顿觉悲哀。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K!”
肯特点头,上前一脚把苏琪踢到在地,不做任何停留抓住苏琪的脚踝狠狠一拧,骨头碎裂的声音完全被苏琪的惨叫声淹没。
他拉着她的脚把她拖到走廊的门缝上。
苏琪脸色惨白,脑袋里回想起她抓着走廊厚厚的重门狠狠往甄爱身上砸的时候。这是一想,她的身体就疼起来了。
肯特低头问他:“B先生,怎么处置她?”
他绕过地上的她,慢悠悠走远:“摔到她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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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动物系小剧场(七)
小海螺甄小爱缩在壳里鼓着勇气喊:“你是谁呀?我不是肉,我不好吃。”
可对方不理她,跟风一样哒哒地跑。他太快了,小海螺都不敢探头出来看,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停下来,把她放到地上。
小海螺缩在壳里不敢动,好久才慢吞吞地探出头来一看,竟然是一只木偶小马!
甄小爱一下子兴奋起来:“你是小马呀,你能跑得很快吗?”
小马摇摇头:“我不叫小马,我叫Isaac。”
小海螺囧囧的,木偶小马好笨哦,不过算了:“Isaac,你跑的那么快,可不可以带我找哥哥呀?”
小马又摇摇头:“不要。”
“为什么?”
小马骄傲地别过头去:“我只听我主人的话。”
小海螺拧着小眉毛:“你主人是谁?”
小马说:“我主人是言小溯。”
小海螺思索了好一会儿,发现‘言小溯’不是一个种类,于是又问:“言小溯是谁?”
小马不开心了:“你这只笨蜗牛,言小溯就是言小溯。”
小马很凶,小海螺吓了一跳,软软的身子往壳里缩了缩,小声嘀咕:“我不是笨蜗牛,我很聪明的不,我不是蜗牛,我是小海螺。”
小马轻蔑地看她:“切,你看看,好笨。话都说得东倒西歪的。”
小海螺没被人这么说过,小小地往后挪了一步,小马都这么凶,主人一定更凶。她才不要和他们在一起。
95
众所周知,FBI和CIA极度不和睦,甚至到了互相安插间谍的地步。
做大事,这两个部门各有各的办事方法和主张,协调起来都想当老大,各持己见鸡飞狗跳。因为两方对抗而不合,给元首性命国土安全带来的危机不在少数。
做小事,FBI认为CIA特工是眼睛长在脑袋上,目中无人的自诩知识分子;CIA认为FBI特工是爱管闲事,刻板霸道的警察。
尤其在此刻。
甄爱站在走廊的转角,望一眼玻璃窗那边争执的两拨人,低头继续冲咖啡。
她之前答应配合调查,是为了和言溯一起回警局。
关于实验室,她不用提及,CIA马上会介入阻止FBI调查。关于苏琪,现场的物证被改变,她还没想好怎么说才可信。
刚才到警署,言溯才扶着甄爱下车,就看到哥哥斯宾塞·范德比尔特,身后跟着整个律师团。斯宾塞没说话,礼貌又克己地对甄爱点了一下头。
律师团的人过来提醒言溯:“不要对警察说任何话。”
这简直就是废话,但面对他多余的提醒,言溯并没有像往常无视加奚落,而是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甄爱问:“你们可以保释他吗?”
“保释?”律师眼中闪过精明的光,“不要被警察吓到,他们没有逮捕令。S.A.并没被逮捕,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他可以任何时候去任何地方。警方是在给他心理施压,想请他回来录口供。如果S.A.先生想追究,我们可以起诉。”
甄爱一愣,她一时着急,竟忽视了这一点。
难怪言溯说今天不会误了晚餐。
当时莱斯听了,脸色阴沉:“我们会尽快申请禁制令。言先生,近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尝试出国。”
言溯疑似抬杠:“那我一定要在禁制令下来之前溜出去。”
莱斯脸都黑了。
等到后来询问甄爱,她也耍赖:“我想保持沉默。”言溯差点儿没气死。他试图用各种方式让甄爱开口,但很快CIA的人来了。他简直不知碰了什么瘟神。
然后两拨人争执了十几分钟,直到现在。
甄爱端着咖啡和言溯坐在一起。
“我真没想到你哥哥会来。我以为你至少会先配合调查,给他们录口供呢。”
言溯漫不经心看一眼手表:“会的,但不是现在。”
他有很重要的事,暂时不想配合警方。
而且苏琪死了,即使把发生的事和盘托出,也抓不到背后的神秘人。且他的话不一定被相信。
反正已经被怀疑,配合或是不配合,唯一区别是怀疑的程度。
这一点,言溯并不在乎。
CIA和FBI工作人员终于达成一致出来,每拨人脸色都不好。
斯宾塞过来叫了言溯去一旁交谈。
甄爱看见了便装的安妮,以言溯的嫂子出现,并没有以工作的身份和警察交涉。
安妮捧着一杯咖啡走来,和甄爱隔了一个椅子坐下,看上去像两个不熟的人。她捧着杯子,声音很低:“苏琪资源太多,才弄出这种局面。但欧文为什么和你失去联系了?”
甄爱摇头。
安妮抿着咖啡杯:“苏琪把信息往外界输送过,你的身份暴露了。这也是为什么,你走到哪儿,组织的人就能追到哪儿。”
甄爱不做声。
“CIA内部知道你身份的人寥寥无几,我们最近对这些人做调查,结果显示没问题。但根据痕迹调查苏琪还有同伙,我们怀疑在FBI。这是我们暂时无法控制的。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建议你再次换身份。”
安妮停了一下,“彻底和这次你认识的所有人划掉联系,包括我。”
甄爱心中一骇,紧紧握着马克杯,指甲发白。她一声不吭,可身体语言非常明显:不要!
安妮表情冷漠:“恕我直言,你没有选择。”
甄爱低头盯着手心的咖啡色,情绪反弹地冷硬道:“不!”
安妮记忆里,甄爱从来服从命令,还没见过她如此强硬。她愣一下,收势了,扭头看向另一端,言溯和斯宾塞,同样的高高瘦瘦,立着低声谈话。
甄爱听她不言语,也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的言溯还是习惯性地双手插兜,侧脸平静又安逸,只是白衬衫上有淡淡的血渍。
两个女人望着各自爱的男人,或温柔,或静默。
“斯宾塞是纽约州最年轻的参议员。”安妮唇角弯起一抹微笑,“他真的很棒。天知道我有多爱他因为爱他,所以爱他的家族。所以希望他的弟弟,S.A.能好好的。”
甄爱默然。
安妮:“不管是从姐姐的角度,还是从我丈夫家族名誉的角度,我都希望S.A.能像以前那样,生活得单纯又平安,干干净净的。”
甄爱轻声:“他一直都是这样,他一直都很干净。”
安妮笑了笑:“正因为如此,这样纯粹的孩子被冤枉抹黑,才叫人格外心疼,不是吗?”
甄爱一怔,脸色发白。
安妮继续:“他很幸运,出生在这个讲证据的国家,还有强大的家族支撑,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因为没做的事入狱,纵使有一天,陷害他的人把他弄得声名狼藉。”
甄爱清丽的脸又白了一度,声音不像是自己的,很虚:“S.A.他不在乎。”
“我相信他不在乎;但我惊讶,你竟也不在乎你会给他带来的灾难和厄运。”安妮直言不讳的一句话让甄爱的脸又红了,“知道吗,S.A.的家族有无数像他一样的科学家,像你一样的科研者,还有更多像斯宾塞一样的从政者。家族太庞大了,所有人的名誉就息息相关。”
安妮扭头看她:“S.A.的确不在乎自己的声誉,但他一定会对家族其他正直生活努力工作的人心存内疚。”
甄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攥着杯子,脑子里空白一片,想被扔在了空茫茫的冰天雪地里,不知所措,没有方向。
安妮望着言溯的白衬衫,意味深长道:“你看,他又受伤了。”
甄爱心里悲凉,却不甘心,近乎发泄地挑衅:“等现阶段的研究完成,我会终止和你们的合作,不管我和他结局怎样。”仿佛这样就能争气了。
安妮明显不信,淡淡道:“可我认为,你不会放着你妈妈留下的烂摊子不管。”
甄爱梗住,大感挫败。
刚才的较劲和闹脾气其实无理取闹,安妮说的本来就对,可她现在好想变成不明事理任性胡闹的女孩,可她终究不是。
仿佛这一刻,儿时的驯服个性终究还是占了上风,她沉默良久:“你们又怎么能保证我下一次的安全?”
“自从你乱跑,去哥伦比亚大学听讲座后,他们就渐渐摸到你的行踪了。你应该清楚,你不是正常人,不能任性去想去的地方。”安妮说,“所以我记得在欧文之前,前一任特工刚死,你那时情绪很抵触。说”
“一辈子住在地下吗?”她面无表情地替她说了。
那时她一直深居简出,只要偶尔去人多的地方,就会出事。换了几位特工后,她深深自责,说不要人保护,永远住在地下实验室里做研究好了。
她当时不觉得这是什么艰难的事,还习以为常。可上面出于心理健康的考虑,没有把她和外界隔绝。
#
坐limo车回去的路上,甄爱心都是凉的,从没像此刻这么绝望。
她知道,除了欧文,很多时候还有其他人在暗中保护她。如果没有证人保护计划,她很快就会被亚瑟抓回去。现在他迟迟不动手,不过因为盯上了言溯。
或许真的到了再次换身份,从这个新世界消失的时候了。
她埋头在言溯的胸口,不肯抬脸看他,只是紧紧地把他搂住,像孩子抱着唯一的玩具。
以前,她分明觉得时光是静止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做着永无尽头的实验,做一只小机器人也挺好。关在实验室里,很多年后,死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也算乐得其所。
一个人,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交集地活着,没有任何挂念地死去。
其实,很好,很适合她。
可现在她不想走了,她的生命里,只有他这么唯一一丝光亮,她怎么舍得放弃。光是想着再见不到他,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样。
她从来不知道孤单和寂寞是什么,可现在变了,她爱了他了。
再回去,心回不去了。
如果一个人,天天想着他,那么长的一辈子,她该怎么过得去?
但就像安妮暗示的,他带给她无尽的希望和快乐,而她带给他的是无尽的苦痛与灾难。
或许是情感上出现颠簸,理智也混乱了。她陡然觉得自己人生过得实在懵懂而冒昧。她这样的人其实一点儿都不适合言溯。他那么好,可她呢?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圈子极其简单。没人教她正与邪,对与错。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一度以为亚瑟他们做的事自然而正当。
有时候想多了,自己都搞不清楚。外面这个世界定义的正义和公平,就绝对正确吗?还是,每个人只不过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团结和自己立场相同的人抱成团,替自己的组织辩护发言罢了。
就像苏琪,她也算是从两个极端里走过。她究竟是对是错?
甄爱想不明白。很多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心中对好与坏的定义是什么,很多时候都没有明确的标准,只是随心去做,不想让心里难受和内疚。
可如今,她什么也没做,心里却是无法排解的难受与内疚。
忽的想起年少看曼德拉的传纪,那位自由战士被囚禁在罗本岛监狱时,说过:有时候,一些注定消逝的东西,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无法挽救它消失的命运,终是徒劳。
她心里,悲观的情绪在蔓延。
言溯见她情绪不对,贴近她的额头,问:“怎么了?”
她很迷茫,眼神空空地看着他:“阿溯,苏琪背后的神秘人是伯特,一定是伯特。”
他丝毫不惊讶:“我大致猜到了。”
甄爱想起伯特,又想起安妮,脑子疼得厉害:“阿溯,我不喜欢现在保护我的那些正义人士,他们总说一些让我讨厌自己、鄙视自己的话。总是让我心里,疼。”
她揪着他的手臂,说着说着语无伦次,
“我也知道说这些话很荒谬,但以前我从来没有觉得伯特的行为哪里不对。他一直都是那个和我一起长大性格鬼畜的男孩子。我甚至因为他的维护而把他当亲人。虽然我不该这么说,但在我离开组织之前,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而羞愧,而无地自容过。”
言溯眸光暗了,手臂下滑,紧搂住她不住颤抖的身子,想给她传递力量,可她的迷茫与惶恐像是来自心底,连声音都是抖的:“自从逃离后,我就很清楚,我是个坏人,是个恶魔。我在他们面前不敢抬头,不敢看他们的眼睛。我讨厌他们!”
她眼睛里泪雾闪闪,满是惊恐,说话越来越快,完全混乱,没了任何逻辑:“阿溯,如果我只是从一个组织逃脱,进入了另一个组织?不对,我不该这么说。他们说的是对的,我刚才却和他们吵架,还说气话不肯再工作。我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我怎么能不弥补妈妈犯的罪孽?我怎么”
“Ai,不要说了!”他见她几近失控,低头拿脸颊紧贴住她的嘴唇,“我都明白,不要说了!”
他的唇贴在她的耳边,心砰砰跳着。
他一贯沉静,此刻却因她的迷茫和动摇而微慌。
他前所未有地胡思乱想,她受欺负了;他没有保护好她;她现在很自责在自己伤害自己;他心痛得无以复加。
可一瞬间,脑子里跳出另一个荒诞的想法,她不会觉得外面的世界没有组织好,想回去了吧?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蓦然一僵,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把她细细的身子摁进自己温热坚实的身躯。声音却轻:“Ai,怎么了?为什么迷茫?为什么没有信心?”
他嗓音低醇,像一把琴。
甄爱束缚在他怀里,他怎么能总是那么轻易就给她温暖,让她的委屈感弥漫上来,嗓子就哽咽了:“你为什么从不迷茫?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有信心?你怎么知道你目前坚持的正确,就是正确的?”
她其实想问,你怎么知道你现在喜欢的人,就是你理想中的爱人?
可她不敢。
怕提醒了他。
言溯悬着的心缓缓落下,之前被莱斯怀疑他都不着急,现在倒是体验了一把囚犯入狱又被释放的感觉。
她被他箍得太紧,呼吸有些乱,却不愿像往常那样挣挣开,反是树袋熊抱树枝一样牢牢环住他的腰。
他任由她往他心里钻,隔了半秒,吻住她的头发:
“Ai,我坚持心中的正确,但不认为它是绝对的。每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标尺。当你的思想和别人碰撞摩擦时,如果不懂得守护自己的本心,就会动摇。我不跟随任何人,也不依附任何势力;或许因为这样,才始终坚定。
但,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他稍微松开她,突然把她抱到腿上,大大的手掌捧住她的脸,手心温暖,眼神清澈,直直看进她心里,
“Ai,请你相信我的眼光,尤其是我看女人的眼光。”
甄爱心里平静地震撼着,小小的脸在他的巴掌里,静静盯着他。
他微微低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Ai,我希望你以后能做你想做的事。
如果你觉得现在的工作你其实喜欢,就抛开你施加给它的情感,或负疚,或重担,把它当做单纯的工作来做。你要是选择这条路,我愿意和你一起改变身份;
如果你厌倦了它,也请你放下所有的包袱,轻轻松松地跟我走。不需要证人保护,我保护你。我们先取道古巴,然后环游世界去。你要是怕有谁认出我,会伤害我,我不介意毁掉现在的容貌。”
甄爱心中大震,他什么时候自顾自地下了这么重大的决定?
“为什么?”
“因为你太难得了。”
很多问题不必问了,他已经给了最可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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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妹纸,太破费了,谢谢
那个,昨天苏琪的情节改了一点,还是让她在第一次就死了,之前我本来是想在这里弄点儿东西和真理那篇有呼应的,所以才那么写。但如果那样写,会出现部分诡异的因素,就不太符合这文的基调了,而且会多出章节来,斟酌一下,改掉了。嘿嘿。
谢谢各位提意见的妹纸,╭(╯3╰)╮
言宝宝小剧场
中午,言先森立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做饭。大理石台子上尽然有序地摆着小天平、量杯、滴管、直尺等各种器材。
台子这边,言宝宝坐在高高的儿童椅上,咬着勺子,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粑粑。粑粑卷着衬衫袖子,站得好笔直,像棵大树,他要努力地仰着小脑袋才看得到呢。
粑粑转过身去烤奶酪了,言宝宝眼珠一转,探着小身子,手一抓,抓住了试管架上的小试管,拿起就往嘴里倒:“啧啧。”
味道好好哇!
言先森听到声音,回头:“小朋友,你把我的调料吃了。”
言宝宝眼睛亮闪闪的:“daddy,好好吃。”
言先森无奈,摇摇头,重新调配,又把器材移到另一边,言宝宝小手够不到的地方。
言宝宝乖乖坐着,见粑粑又转身烧番茄牛肉酱了,趴到台子上,小手一抓,抓住小小的蛋糕盘子,一只小手指摁上去,小心翼翼拖过来。
言先森做好了意大利面,一转身,见言宝宝眼睛黑溜溜的,乖乖看着他,嘴巴上全是奶油和蛋糕屑。不远处的蛋糕盘子上盖着一层餐巾。
言先森欠身,手指往他嘴边一勾,摸下来一抹奶油:“奶油蛋糕刚才咬你了?”
言宝宝嘟着嘴,抗议:“daddy,不公平。”
“噢?”他坐在高凳子上,放一盘泥巴状的意大利面在桌子上,“什么不公平?”
言宝宝抹抹嘴巴:“麻麻喜欢吃蛋糕,你就准她吃。”
言先森忍了一下,低头,唇角就有了淡淡的笑,抬头又看对面的小宝宝。和小爱一样黑黑的眼珠,和小爱一样爱吃甜食的习惯。
“没有不准你吃。”他把意大利面推到宝宝跟前,“是先把正餐吃完才行。”
言宝宝盯着盘子,小小惊恐地看着粑粑:“daddy,这不是意大利面,这是意大利泥巴!”
“我当年就是这个反应,”言溯挑眉,长手从桌子越过去,揉揉小宝宝绒绒的卷发,“不错,是我儿子。”
96
甄爱躺在浴池边的地毯上,半目微阖,耳旁流水声潺潺,她好似看见了春暖花开,蓝天大海。
言溯洗过澡,换了干净的白衣白裤,正蹲在池子里给她洗头。
她懒散地躺着,闲适得差点儿入眠,忽而清醒,抬眸凝视言溯。
他卷着白衣的袖子,露出白皙精瘦的手臂,温柔中带着张力。一手托着她的头,一手轻重有度地揉着她的头发。
白色的泡沫在他的指尖她的发间跳跃,滑溜溜的,散着极淡的香气。是他的洗发水,气味闻着很舒服,不带一点侵略性,但兀自清雅疏远,像他。
他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的发根头皮,酥酥麻麻痒到心底。她意识松散,莫名觉得他们像两只不能说话,只能用肢体语言表达爱意的动物。坐在太阳下,收着尖尖的爪子,用手指笨拙而亲昵地帮对方梳理毛发。
很多动物靠气味吸引和分辨爱人,他现在给她头上涂了他的味道。嗯,刚才她还用了他的香皂洗澡。现在,她从头到脚都是他的味道。唔,她还在他的窝里呢。
真是浮靡,她却不为这种想法害羞。
言溯悉心洗完,拿温水给她冲,温温的水流在他手指的引导下,从她的发丝穿过。
甄爱闭上眼睛享受着,像在冬天太阳下睡觉的懒猫,心底无限的轻松惬意,懒洋洋地动了一□子。
她扭过肩膀,伸长手搂住他的腰,不知这一动,长发轻甩过去,打湿了他的裤腿。他不介意,小心遮着她的耳朵,缓缓冲水。
“我记得,Chace是棕色的卷发。”他说。
“嗯。”她阖着眼睛,“他的发色像我妈妈,眼睛的深蓝色也像。”而她不像父母任一方,眼睛黑漆漆的,头发也黑,透着亚麻色,据说像她没见过的奶奶。
洗完了,言溯拿大毛巾披在她肩上,扶她起来,又用另一张大毛巾裹住她的头,轻搓头发。
她成了一只刚洗完澡的小狗,懒得自己抖抖,索性歪七扭八地享受他干净的宠溺。他给她揉头发,她舒服得骨头都软了,坐不稳,像只虫子,歪歪扭扭地往他怀里倒。
言溯的胸口被她蹭湿,近乎无可奈何地哄:“先把头发擦干好不好?会着凉。”
她这才慢吞吞地坐直。
言溯给她擦拭到一半,见她微闭着眼睛像要睡着了,长长的毛巾绕到她的脖子后,双手一带,她重心猛地前倾撞到他怀里,睁了眼睛,愣愣望他。
他手中的白毛巾环着她半湿的黑发和小巧的脸颊,原本只是想逗她,此刻却忍不住低头,手腕一绕,带动毛巾往自己跟前一送,含住她小小的嘴唇,吮了一下。
她散漫的思绪彻底聚拢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珠,一瞬不眨地望着他。像是刚醒的孩子,懵懵懂懂的。
他短暂地松开她的唇:“我还记得很久以前,你说我不懂情感?我现在就在表现,你看见了没?”
她被他的小动作和温言软语弄得心里砰砰,咚咚地点头。
“很好。”他满意地摸摸她的头,拉她起身,“有点晚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然后晚安,好吗?”
“什么东西?”
“到了就知道了。”他刻意不说。
经过走廊,一旁的小鹦鹉Isaac却叫唤起来:“Ring! Ring!”
言溯心虚,听它在说戒指,当时脸就灰了,一把将小鸟从架子上捉下来,塞进笼子里,还较劲儿了,命令:“关你禁闭,不许说话。”
小鹦鹉扑腾扑腾翅膀,伤心地歪头埋进羽毛里,不吱声了。
甄爱看它好可怜,不明白言溯怎么了,小声替它说情:“Isaac不是说电话响了么,你干嘛处罚它?”
言溯一木,ring确实还有多种意思,他这算不算做贼心虚?
可他瞬间决定继续厚颜:“电话没响,它说谎了。说谎是个不好的习惯。”
甄爱没异议了,跟他上楼,到了小厅门口,他忽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什么这么神秘?
甄爱条件反射地去抓他的手,却听他在耳边低语:“Ai,你相信我吗?”
她一愣,准备抬起的手,缓缓落下。
言溯微微一笑,拥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甄爱感觉陷入了黑暗,他的手捂得很紧,没有光线,也没有声音。她微微忐忑起来,好奇他营造了怎样的神秘,好奇得心跳都紊乱了。
好在身后紧紧贴着他牢靠而结实的身体,她安了心。
终于,言溯站定了,一点一点松开手,手臂滑到她的腰间,用力箍住,轻声道:“Ai,睁开眼睛。”
甄爱缓缓睁眼,陡然内心巨震好似跳停了一秒,双手不经意地猛然抓住腰际他的手臂,狠狠屏住了呼吸。
天,她竟然站在宇宙的中心!
没有了天空,没有了地面。头顶和脚下,还有四周全是浩瀚的星空。一望无际的黑色宇宙里,点缀着无数颗亮灿灿的星星。
大小形状各异,像极了黑色天鹅绒上未经雕琢,刚采出来的碎钻石。
她是如何突然来到外太空的?
举目之处,有的恒星静静在燃烧,放出五颜六色的光,像一颗颗彩色古典的大宝石,有的行星带着光晕围绕着恒星运转,像穿着纱裙的小公主,活泼地玩丢手绢;有的双子星互相环绕,像牵着手转圈圈的欢乐的孩子;有的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像骑着扫帚的调皮小精灵;
头顶还有闪闪的彗星雨!
甄爱立在星空之高,四周静得没有一丝声音。除了星星,没有多余的光亮,逼真得她都担心会不会呼吸不到空气。
她小心翼翼地低头,脚底也是无尽的太空,彗星从她脚下飞过。
她漂浮在太空中,只有言溯抱着她。
太美了!
太震撼了!
她忍不住轻轻颤抖。一颗彗星从她身边飞过,仿佛就在眼前。她探手去捉,却捞不到它的痕迹。
言溯贴在她身后,轻轻笑了,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到那颗星星了吗?”
她的目光上移:“天狼星!”距离地球8.6光年的星星此刻近在咫尺,触手可得,像夜空中巨大的钻石。
他拨她的下巴:“旁边这颗。”
那是一颗拖着蓬蓬尾巴的彗星,像只羽翼清透的蜻蜓,缓缓靠近天狼星,但她知道,其实它速度极快。
她不认识:“它是谁?”
“它叫Isai,是天文学家前几年才发现的一颗彗星,最近才进入地球人的视野。它在宇宙中漂泊了10亿年,一个人。”
甄爱看着那颗静静的彗星,声音低了下来:“一个人吗?真是一段悲伤的旅程。”
“是吗?或许它自得其乐呢。”言溯拿下颌贴住她的鬓角,“不过天文学家说,它的运行轨道会在今天和天狼星相交。一个小时后,或许它会和天狼星擦肩而过,或许它会被天狼星融化而陨落。那样,10亿年的孤独旅程到此终止。”
甄爱盯着那两颗星,不可自抑地激动起来,手有些抖,紧紧握着言溯:“希望它被天狼星融化,不然它一个人继续在宇宙里漂泊另外一个10亿年?好难过。”
“那要看它的意愿了。如果它不喜欢天狼星,我想它会不作停留地继续往前走。”言溯不紧不慢地说着,嗓音闲适而温润,像清泉里的玉,
“10亿年,它一个人漂游,经受着孤独。或许,它有自己的选择和信仰,并不会随意屈就或停歇。”
甄爱愣了一秒,没想他会说这样感性的话,可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笑了:“这是一段找寻了10亿年的爱情。”
“嗯。”他低声道,“宁缺毋滥,哪怕孤独10亿年。”
甄爱内心一震,这,不正是言溯么?
下一秒,他低头,薄唇碰上她的耳垂:“Ai,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爱情,甚至感情。我就像这颗自得其所的家伙,按照自己设定的轨迹,准备一个人走完一生。”
甄爱一眨不眨,抓着他的手,一丝不苟地听着他的话,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他发自肺腑地在表达她对他的重要。
她固执地睁着眼睛,心里泛酸,又暖成一片。
她有那么好吗?有吧。
他不会说谎的。
他说有,就是有了。而且因为是他,这些话才更有含金量,更让她信服。
真的。
她好喜欢他,她好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她自己。
言溯是紧张的,不经意间把她的细腰掐得很紧:“Ai,因为有你,因为有所有和你心有灵犀不言而喻的理解和共鸣,我的人生,变成了两倍。或许,说成‘圆满’会更确切。如果现在和以后没有你,我会很不好,很不好!Ai,爱了你,不舍得也不能再失去。因为,”
他在她的耳垂上印下一吻,吻进她颤抖的心里:
“Ai,你就是我的宁缺毋滥,哪怕孤独一生。”
甄爱身体全僵住了,唯独胸口涤荡着感动而震撼的情绪,强烈得无以复加。
她望着面前那颗白茫茫的彗星,那就是言溯吧?他一个人孤独地走了10亿年,茫茫宇宙,浩瀚无垠,只有她一个人能够融化他,让他停止孤独的旅程。
这就是他的意思?
为什么此刻,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从来没像此刻这样觉得,她这个人,她这段生命,具有那样非凡而不可估量的意义!
面前飘来一颗蓝色的星星,停在她面前,不动了。
她定睛一看,不是星星,是一枚蓝宝石戒指,托在他白皙宽大的手掌之中,折射着全宇宙的星光。纯粹而通透的蓝,光彩熠熠,比天空还高,比海洋还远。
“Ai,我们结婚吧!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吧!”
他的语气是那样认真,
“你不要再一个人,我会心疼;我也不要再一个人,我会想你。”
甄爱的嗓子瞬间酸痛,泪水一点点漫上眼眶。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一颗孤独的星,那么多年,一个人孤寂而悄然地生活着,没有悲欢。
那么多年,只有他能给她融化不安与戒备的温暖,这个宇宙,只有他一个。
她泪眼朦胧地盯着他手心的蓝宝石戒指,小声哽咽:“阿溯,我好喜欢这个颜色。”
他托起她的右手:“我给你戴上,然后,你嫁给我,好不好?”
她整个人都在颤,手也在抖:“我,可以吗?”
他明白她的忧虑,只安抚地说了一句:“Ai,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你。”
她凝滞一秒,一切都豁然明白。很多话不用再说,过去已经消亡,未来只属于自己,属于彼此。
面对如此浩渺的宇宙,她的忐忑和迷茫是多么渺小。
回想路上他说的那些话,她的担忧彻底打消。
她幸福地微笑,把左手放在他的掌心。
求婚过程中竭力镇静的言溯,到了这一刻反而有点儿乱了,稍显笨拙地把戒指套在她左手无名指上。
甄爱低头看着,细细手指上一颗大大的蓝宝石,好漂亮,那是她爱的色彩。
言溯下意识地摁了摁她手上的戒指,确定牢牢圈住她了,才不动声色地呼了一口气,声音里隐忍着欣喜与激动:“Ai,我多爱你。”
那么无厘头又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她再度感动。
她的手被他包裹在掌心,安全又踏实。她微微闭上眼,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坎坷,可有他在,她再也不会迷茫了。
她要和他一起面对,一辈子。
言溯搂着她的腰,良久没说话,独自开心着,半晌,忽然冒出一句:“嗯,比预想的早。”
甄爱扭头看他:“什么?”
言溯诚实地解释:“我怕你不答应我,之前还准备说‘AI,我们打个赌,如果Isai撞进了天狼星里,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但没想到……”
甄爱囧了:“你怎么能打赌?”她立在星空之上,作势推他一把,“居然把求婚的成功率压在这颗星星上面。”
言溯挑了一下眉,说不出的得意:“我当然没那么笨。Ai,Isai在8.6年前就撞进天狼星里去了。只不过,从地球上,等到今天才观测得到。”
所以,他是打好了算盘,准备骗婚么……
甄爱转转眼珠,不计较了,反正她甘愿。
既然甘愿,她一转身,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身高拉低,踮起脚尖便吻上他的唇。
她手臂环着他的头,满世界都是他的味道。男人清爽而浓郁的气息叫她她心里发痒,主动把舌尖探进去,勾住他的舌头引他出来。
她把他拉弯了身子,自己则半仰着,被他的长腿和胸膛整个儿包围起来,像两把交叠的弓。
这样缩在他身下的姿势让她心中萌发出一种异样的情愫,加剧了她与他的唇舌摩擦,她更深地吸咬起来。仿佛她的身体突然被掏了,空落落的,恨不得把他整个儿吸进去,把她的心她的身体撑得满满当当,撑死算了。
言溯迁就地欠着身,放任她的胡作非为,可小丫头今天干劲十足,把他吮吸得舌根发疼。他浑身一个激灵,被她挑逗了,脑中又跟弦绷了,双臂下滑到她臀下,稍一用力便把她竖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悬空,甄爱心一颤,霎时浸入一种漂浮的刺激感里。她升了高度,坐在他烫烫的掌心,低头亲他吻他。
渐渐,下.身传来一阵陌生的僵硬触感,某种蓄势待发的力量一度一度地竖起来,透过薄薄的宽松的裙子,滑进她的两腿之间。
她身子一凝,松开他的唇,低头静静看他。
言溯也直视着她,忘了尴尬。
她的眼眸清黑澄澈,嘴唇有点儿肿,白皙的小脸带着绯红,映着她身后浩瀚灿烂的星空,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眼神,非常危险:“阿溯,你在想什么?”
他被她黑黑的眼睛吸住,实话实说,嗓子有些哑:“你上次和我说,你喜欢精神恋爱;所以,你不用担心,即使我们结婚,只要你喜欢,我愿意陪你谈一辈子的精神恋爱。”
她的玩笑他竟然当真了;她又好笑又感动,没有急于解释。
他身体的欲.望,带着强大而坚硬的本能,正隔在她的两腿之间。她身上的血在一点点往头顶上冲,带着一股陌生的痒,让她思绪涣散。
她觉得太荒谬了,又不信他没有别的想法,遂小声问,仿佛期待什么:“没有别的了么?”
言溯垂眸犹豫一下,说:“嗯,还有另一个想法。”
“什么?”
“美丽的天然美景能提高女人身体的敏感度。说敏感度,我的意思是,性行为过程中的敏感度。”他脸微红,咳嗽一下,“咳,我也不知道我脑子里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这很不科学。另外,这并不代表我刚才说的关于精神恋爱的事不算数。”
甄爱静静盯着他,一眨不眨。身下,那根硬硬的东西仿佛也紧张着,突地颤了一下,蹭到她的隐私之处,陌生的快.感触电般席卷全身。
“阿溯。”她声音好小,像只蚊子。
“嗯?”
“你的瞳孔放大了。”
他:“……嗯……是吗?”
她低头,长发撩过他的脸:“我猜,你其实想和我做.爱吧?”
甄爱坐在他手心,眼神清澈,呼吸缓缓,平坦的小腹紧贴着他的腹肌,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弥漫着蛊惑的暗示。
她盯着他,等待回答。
好几秒过去,她不免心慌又羞愧,是她太冒昧了吧?
现在该怎么办?说是玩笑?就像他之前问的那样?
言溯当然看懂了她的意思,他其实并没有不知所措,相反,他的脑子高速地运转着。顿了半刻,无比沮丧又懊恼地叹了口气:“之前,我以为你想和我谈精神恋爱,就没有做这方面的准备。”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担心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会不完满。
自信星人也有忐忑的时候啊!他真是为她的一切费尽了心思。
甄爱忍不住笑了,厚着红脸皮说:“可你不是说,梦幻的环境会提高女人身体的敏感度么?现在,咳,不要浪费这样的环境,咳。多可惜啊。”
天!她傻傻地瞪着眼睛,她说了些什么话?
可以反悔吗?
但没有机会了,她话音没落,言溯已抱着她缓缓跪下,把她放倒在星空之上。
她后背贴着冰凉的布面,而他俯身过来的身躯挡住了她头顶所有的星光。
世界安静了,只有她的心砰砰跳着。她对自己说:她爱他,他爱她,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她应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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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溯放之任之,爱抚亲吻她身体的每个角落。黑暗和安静让她的身体高度敏感,每一个吻都闪电般落尽她的心里,引发一串巨震。
她整个人都在抖恍然地睁开眼睛,面前的宇宙和星星美得惊心动魄,叫她身体愈发的敏感。她真的是要被这个地方害死了。
言溯已问过她的肚脐,眸光深深的抬起,落在她下边一小从乌乌的毛发上,再往下,是两道粉红色的弯儿,嫩嫩的肉,像子安贝,恬静又安然地轻轻闭合着。
言溯很沉默,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隔了好几秒,才探手过去,指肚从两瓣间的缝隙划过。
甄爱的身体陡然过了电,比之前所有的亲吻还强烈。她下身僵了,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他的大掌覆上去,,像是要捂热她。她不明白他要干什么,惶惶第下移目光,他在她的尾端,清俊的脸硬朗地绷着。
她骑在他的掌心,陌生又令人不安,慌慌地扭动了一下腰肢。
他却松开了,两手移到她的两只小腿上,握住她的腿屈立了来。两瓣的花儿黏黏的打开,露出粉粉的花蕊和带着晶莹露珠的花心。
她粉色的花骨朵儿和雪白的小臀漂浮在大片星光之下,美得让全宇宙的星都失了光辉。
他静静盯着,眼眸再次暗了一度。
甄爱发觉下边透了风,凉飕飕的。她最私密的部位,岂不是完全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下了?
她惊慌地看过去,可不是?
他微眯着眼,目光灼灼看着她那里,薄唇微抿,白皙微红的脸上写满了赞叹的神色,仿佛欣赏稀世的珍品。
甄爱羞愧难当,慌得乱扭,他却低下头去。下一秒,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含住她身下的整片秘池,湿热的触感自下而上包住了她整个身体。
甄爱惊得睁大眼睛望着满天的星光,呆了,脸上的温度有一瞬间蒸腾,她哪里料得到他会钻到她两腿间去?
“不要,脏。‘
她失声叫着,又羞又急,心急火燎地区推他的头。那软软的东西却泥鳅一样猛地钻进了身体。
甄爱脑子轰的炸开,血液冲顶,红透了耳根和脖子。
他熨烫的鼻息喷在她的敏感地带,她浑身一软,抽光了精力,只剩下了剧烈喘息的气力。就连手指也不受控制地抓进了他的头发。
无法描绘的快、感让甄爱的小腹热的膨胀起来,刺激又陌生。
言溯附身过去,近乎难耐地轻声唤她:“Ai。”
她漆黑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湿润而懵懂,脸红红的,乖乖看着他:“阿溯。”
他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教她握住他下边的硬物,经过刚才一番,它已经膨胀到令人惊愕的尺寸。甄爱被他箍住了手,紧紧握着,感觉手心的它似乎有心律,在她手里一跳一跳的。
他把她手中的它送到她的谷口,眼眸暗沉,盯着她:“Ai?“”嗯?“”你害怕吗?“他问。”我不迷茫。“她答”你迷茫吗?“他又问。”我不彷徨。“她又答。”你彷徨吗?“他再问。”我不害怕。“她又答。”你,想要我吗?“他终于问。”我,在等你主动。“她答。
他仅仅扶住她的手,而她仅仅握住他的坚硬,一点一点,撕开她;一寸一寸,挤进了她的身体。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双腿大开,紧握着那根红色的硬物,亲手送他进来,这幅景象叫她觉得极度荒靡而淫、乱。她羞得不敢看他,脸要滴血了。
与此同时,身体被撕裂的剧痛搅动着她的神经,她疼得脸色发白,却被星光掩盖着、她咬着唇一声不吭。
她的小手被他的大手包裹住,死死攥着那突突直跳的硬物,一只手根本握不下,,对她狭窄的谷道来说,太大了。
可她那么希望把自己交给他,她那么忐忑不安地期待着,又那么期待地惶恐着。
言溯自始至终也没有讲话,进入的过程有些艰难,只是尖端挤进去了一小点,那里面温热的感觉就叫他全身发麻。
他握住她和他自己,渐渐发力,一寸又一寸,进入了她的身体。破开最初阻碍的瞬间,甄爱蓦地傻了,一颗长尾巴的彗星嗖地从她耳边划过,而身体里的硬物像是受了某种吸引力,一下子畅通地冲进去,猛地冲进她心里。
甄爱彻底懵了。
言溯也猛地怔住,一动不动,眼神直勾勾看她,紧张而紧绷的俊脸上写满了震撼。
随之而来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天!他真喜欢她身体里温热而逼仄的包围感,他向来克己,对任何事都是矜持有度,从不沉迷。可生平头一次,他渴望再深一点,再深一点,一直沉到她的身体里。
此刻,他是如此贪念她的柔软和震撼人心的快、感。
而甄爱全身都僵硬了,愣愣地瞪着他。她的身体被猛地撑开,仿佛撑到了极致,又烫又麻,又紧又痛。
目光一落,就看见他们的下身已经连接起来,乌乌的毛发缠在了一起。
她又羞、又慌、又怕,却又觉得充实。
言溯进入之后,停了几秒,等她适应。
他亦低眸看了一眼两人身体交合的地方,说不尽的迷乱。在没遇到她之前,他真没想过他也会有今天,也会沉进一个女人的身体不能自拔。
抬眼看她,她双眸微阖,轻咬下唇。白皙清丽的脸在暗夜星空下美如星辰,光华流转。
只消一眼,他已挪不开目光。
她的身体深处绵软紧致,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忍住体内疯狂流窜的悸动。
她漂浮在太空里,周围星光婉转。此刻,他想和她一起感受,而非把她压在身下。
他附身,一手捧住她柔软的臀,一手托住她光滑的背脊,扶她坐起来。她躺在他的手心,迷茫地睁开眼睛,就见他把视线还给了她。她居然这他在太空里面做、爱!太刺激!太震撼了!
玲珑的双乳、光滑的小腹与他豹子般流线精瘦的身躯贴合、碰撞,每一次,都结结实实。
渐渐,极致的刺激和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在她身上汇集,她应接不暇,她知道即将爆炸。她的身体无法承受,下意识地拼命往后挪。
可他牢牢用力,将她摁了回来,她又难受又舒服,重心下落,人却像被抛进云端。
甄爱迷蒙地看向言溯,她和他保持着相对而拥的姿势。怀抱中的他在不经意间被她抓乱了头发,黑发凌乱,额头汗湿,脸颊绯红,呼吸粗重而又急促,唯独一双眼眸澄澈而湿润,却带着类似阴郁的隐忍,似迷幻,似清醒地盯着她。
她盯着他,他也盯着她,都没有说话。
停了一秒,他的速度陡然变快,她彻底没了力气,只知牢牢箍住他的脖子,任由身体被他撞击得剧烈颠簸。
耳旁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一声声在唤她:“Ai,我的Ai。”
甄爱听他唤她,随着晃动蓦然抬头,正撞上言溯难解而暗沉的眼神,那样清逸的容颜,额头上青筋绷起全是汗珠,碎发都汗湿了,紧蹙的眉心间凝结着紧绷的痛楚。
甄爱盯着他,蓦然只觉一波接一波强烈的战栗,从心灵最深处席卷而出,巨浪拍案般扑过来。她的体内不受控制地猛烈收缩,眼前仿佛闪过一阵白光。
“阿溯!”她尖声叫出他的名字,猛地抬起了头,长发四散,脖颈白皙,像一只舒展飞起的白天鹅。
她看见,星空之高,Isai彗星撞进了天狼星里,幻化出一道道彩色的光晕。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猛地战栗不动,隔了几秒,又陡然剧烈抽搐起来。
甄爱微微阖上眼睛,睫毛上闪烁着宇宙的星光,她仰倒在他怀里,好似灵魂出了窍,和他的灵魂纠缠起来。她被他托着,脱离了身体,飘得高高的,飘到星空的更高。
看见他们彼此相拥而坐,身体相连,漂浮在浩瀚的宇宙里。
她肌肤白皙,迷醉地仰望着星空,而他的脸俊美如画,绝美地舒展开来,低头吻着她的前胸。
她记得她在他怀里僵硬地仰起头的一瞬间,他吻住她的胸口,嗓音嘶哑低沉,诉进她心底:“Ai,你是自由的。”
她是自由的
甄爱蒙蒙地回了意识。
她的身子像被拆卸过一般,疼、痛、却又异常的满足,唯独那个部位,估计是蹭破皮了,火辣辣地疼。
她不着寸缕,身子光溜溜的,被一夜激情后的余热包裹着,灼然而甜腻。神智迷蒙中,她以他手臂为枕,白衣为席,身躯为被,安稳地睡在他怀里。
身边的言溯眉目如画,睡颜安然,呼吸清浅。他侧着身,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和大毛巾一起将她密密实实地裹住。
甄爱依恋这种亲密的温度,贪心地享受了好一会儿,才懒懒地睁开眼睛。
他们依旧飘浮在太空之中,沐浴在星光之下。面前和身下,依旧是遥远而闪烁的星河宇宙,亘古得忘了时间。
甄爱的确是忘了时间,她已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记得,似乎起于某个梦幻般的夜晚。
经过第一次青涩而温柔的试探,他们像是初涉人事的亚当和夏娃,疯了般缠在一起,仿佛对彼此太过深沉的爱终于找到了完美的宣泄方式。
她未涉性与爱,却在面对他完美而裸.露的身躯时任由本能驱使,忘了自己,迎合他的动作,像只小野兽般在他怀里扭动翻滚,甚至把他咬得到处都是牙印。
言溯说得没错,美丽的自然环境能够提高女人身体的敏感度,他们直接跳过野外来到了地球之外。她的身体从来没有如此敏感细腻,一次一次在他怀里僵硬颤抖。
究竟有多少次,她已记不清楚。
她只知道,这将是她一辈子最灿烂最值得回忆的时刻。他给了她最梦幻的求婚,最梦幻的第一次,最梦幻的性.爱。
她相信,他还会给她最梦幻的一世相守。
甄爱抬眸,言溯依旧睡颜安宁,透出男人不对外展示的柔弱。
那么多次的身躯碰撞与结合,他的体力消耗可想而知。
她像是被带回了世俗的小女人,痴痴地看他。半晌,小手探过去抚,利落而微微扎手的短发,浓浓的眉毛,凹陷的眼窝,长长乌黑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轻薄的嘴唇,有点儿干,是剧烈运动后的痕迹。
神色安详而放松,天使般静谧美好。
他仍沉沉睡着,手臂却搭在她腰间,习惯性拢着。
甄爱的心静悄悄的。
此时此地,她的掌心,她的男人温柔得像一捧美玉,纯净通透,不染尘埃。蓦地。她心里骄傲地得意起来,言溯只会在她面前,才露出这样柔软而赤诚的一面呢。
她和他,同盖着一张毛巾,漂浮在静谧而久远的宇宙深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按照各自轨迹运转的天体,和仿佛停止了的时光。
她望着没有边际的星海,心微微一颤,要是真的在太空就好了,要是只有他们两个,被流放,在没有时间和空间的宇宙里放逐流浪就好了。
只要有他,即使一辈子漂泊,她也永远不会觉得难过。
真是感情用事,她嗤笑自己。
甄爱转一□子,准备拥着他继续入眠。大腿一动,某种坚硬而充实的触感熟门熟路地滑到她腿间,跟回自己家似的,一溜,窜进缝隙里。似乎带着呼吸和心跳,厮磨轻跳,她浑身一僵,像是做了应激性试验的小狗。一碰那里,不能自己地回忆起不久前让她屡屡软成泥的晕厥感。
这一刻,仿佛沉睡的细胞都苏醒了,欢快地叫嚣着。
甄爱睁大眼睛想了想,唔,反正都是自己的么
她小手探下去,轻轻张开腿,指尖一拨,它带着水滴,落进她的掌心。
湿润而滑溜。
她有些羞赧,稍微使力握了握,握不住。她想起就是这个大家伙强行挤进她小小的身体里,时而磨磨蹭蹭,时而大力进攻,将她一次次抛到云巅,她脸又红了。
好在它此刻是乖巧的,还驯服地让她给顺毛,不像之前,一进到她身体里去,就不受控制肆意驰骋,把她折腾得要死要活的。
她托着它,拇指肚轻轻摩挲着,一抬头,言溯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浅茶色的眼眸映着星辉,神色复杂难辨,或许是相当的精彩。
甄爱指头一僵,被抓错的学生一般愣愣盯着他,小声问:“你醒啦?”
言溯似笑非笑看她,“哦,没有,我习惯睁着眼睛睡觉。”
甄爱:……又开始说反话了……
他腰微微一挺,往她手心戳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能不醒吗?”
甄爱像被逆着摸了毛,尴尬又困窘,关键是手里还捧着一根硬硬的棒子,松也不是,不松开也不是。
她吞了吞嗓子,努力岔开话题,打破尴尬的气氛:“男人的身体好神奇,你看,之前明明,咳,”啊,不好,滑向更诡异的方向了,她硬着头皮囧囧地说,
“之前明明消耗了好多体力和,嗯,精力。结果睡一觉,它,它又自然而然地变成,呃,勃,呃,起的状态了。”
下总结,“咳,是不是很神奇?”
言溯散漫地“嗯”一声,嗓音透着凡人的慵懒。仿佛经过了这一番,他才从那个淡漠禁欲又正派笔直的人,变成了一个拥有女人会柔软闲散的男人。
喃喃说话间,搭在她腰间的手探下去,划过她腹部,一路往下,“我真喜欢一醒来就听你给我讲生物相关的话题。”
甄爱:
我们难道不是超越了精神和身体的亲密小伙伴了么,竟然这种时候还讲反话!
她气了,鼓着嘴瞪他一眼,翻身就要起来。才弯腰,身下一阵抽疼,她“啊”地痛呼一声,栽倒在他怀里。
也不知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四周的星空瞬间消失,变成了四面白壁,罩着白布,后边还散着白光。
甄爱顿时忘了疼,惊叹:“你是怎么把太空的影像弄过来的?”一边说一边到处摸机关。
言溯则关心她刚才那一声叫唤,不知她伤了哪里。可这一看,发现了不对,铺在地上的那条白毛巾上似乎有隐隐的血丝。
他眯起眼睛,迟疑半刻,掀开那条毛巾,他的白T恤垫在最底下,上边赫然大片大片的血迹,像怒放的红梅。
言溯白皙俊美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甄爱她是……
他以为她早就……
他垂下眼眸,神色有些阴郁,心里是无法描述的懊恼。
早知道这样,他一开始就不会选和她相拥而坐那样虽然平等却非常深入的姿势;早知道这样,他一定会克制,不会放任自己像一只不知餍足的兽,不断从她那里索取。
现在想想,他对她做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身体的承受能力,或许已经让她受伤了。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完美程度打了折扣。
言溯想检查她的身体,但甄爱早已积极主动地穿好衣服,说肚子饿了。
出去才知是第三天早上了。
甄爱坐在餐桌前,吃着Marie准备的早餐,有点儿尴尬,一边往嘴里塞沙拉,一边胡思乱想。在那个屋子里面,言溯偶尔沉沉的喘息声,外边是听不见的,可她时不时控制不住的呻~吟和尖叫,该不会被Marie听到了吧。
她大窘,一抬头,却见言溯神色安然,和以往一样,背脊挺直,姿态优雅,像个餐桌礼仪的典范。只是,言先生,你的脖子上有女人的吻痕和牙印好吗?
你现在这副绅士用餐的姿态,就像一个抱着妖女念圣经的牧师。
甄爱羞死了,恨不得把头扎到盘子里去,可低头一见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砰砰乱跳的心就得到了安抚。
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啊!而且,她不久将成为这座城堡的女主人。
未婚妻,女主人,这样的词给了她莫大的归属感,仿佛她一直漂在茫茫的大海上,这一刻才找到了可以永远停靠的小岛。
未来的一切都要改变了。她终于可以安定下来!
未来,多么美好的未来。她会变成一个普通的女人,有赤诚温柔的丈夫,她会为他生儿育女,和他一起教育孩子。
感恩节,圣诞节,她会和他一起在厨房忙碌,小孩子们在他们脚边追赶,壁炉里篝火暖暖;再也不是她一个人带着口袋面对着冰冷的实验台,忙得忘了微波炉里的三明治汉堡。
她会在他温柔的亲吻中醒来,会在他熨烫的怀抱中睡去。
她的未来,有温度了。
她还暖暖地憧憬着,牛奶杯子移过来,在她微凉的手背上贴了贴,有点儿烫,却暖心。抬头看见他淡淡的眉眼,寻常地叮嘱:“要凉了。”
她怔松了两秒,他或许又在边吃饭边思考了,神色平静而漠漠,像平时的他,一点儿不像和她温存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样的对比却叫她兴奋,她安之若素地捧过来,乖乖喝下去。
又听言溯拨了一下手机,自言自语:“嗯,和莱斯行政官约好了做笔录的。”
“什么时候?”
“昨天。”
“……”甄爱低头,他从来不爽约,生平这一次,是为她,还是为她的温柔乡。对言溯这种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甄爱好奇:“我以为你不会配合调查。”
“我不会推卸作为一个合格公民的义务。之前是有更重要的事。”那当然是指求婚了。
他安之若素地说着,想到什么,唇角弯了一下,“估计莱斯行政官气得够呛。”
“那你现在要约他吗?”
言溯摇头:“今天有别的约会。这个也很重要。”他放下餐具,“先去洗澡吧,过会儿去汉普顿。”
甄爱一愣,这是要见家长吗?
上了楼,言溯见甄爱竟不去他的浴室,上前箍住她的手:“不和我一起吗?”
甄爱要挣脱:“虽然我们已经发生了性关系,但我依然拥有自主且独立的洗澡权!我不放弃且坚决要求行驶这项权利。”
他被她认真又紧张的模样逗得发笑,脑子都不用转就轻轻松松反驳她:“那我也拥有崭新且合法的和未婚妻一起洗澡权!我不放弃且坚决要求行驶这项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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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她在他怀里僵硬地仰起头的一瞬间,他吻住她的胸口,嗓音嘶哑低沉,诉进她心底:“Ai,你是自由的。”
她是自由的
甄爱蒙蒙地回了意识。
她的身子像被拆卸过一般,疼、痛、却又异常的满足,唯独那个部位,估计是蹭破皮了,火辣辣地疼。
她不着寸缕,身子光溜溜的,被一夜激情后的余热包裹着,灼然而甜腻。神智迷蒙中,她以他手臂为枕,白衣为席,身躯为被,安稳地睡在他怀里。
身边的言溯眉目如画,睡颜安然,呼吸清浅。他侧着身,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和大毛巾一起将她密密实实地裹住。
甄爱依恋这种亲密的温度,贪心地享受了好一会儿,才懒懒地睁开眼睛。
他们依旧飘浮在太空之中,沐浴在星光之下。面前和身下,依旧是遥远而闪烁的星河宇宙,亘古得忘了时间。
甄爱的确是忘了时间,她已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记得,似乎起于某个梦幻般的夜晚。
经过第一次青涩而温柔的试探,他们像是初涉人事的亚当和夏娃,疯了般缠在一起,仿佛对彼此太过深沉的爱终于找到了完美的宣泄方式。
她未涉性与爱,却在面对他完美而裸.露的身躯时任由本能驱使,忘了自己,迎合他的动作,像只小野兽般在他怀里扭动翻滚,甚至把他咬得到处都是牙印。
言溯说得没错,美丽的自然环境能够提高女人身体的敏感度,他们直接跳过野外来到了地球之外。她的身体从来没有如此敏感细腻,一次一次在他怀里僵硬颤抖。
究竟有多少次,她已记不清楚。
她只知道,这将是她一辈子最灿烂最值得回忆的时刻。他给了她最梦幻的求婚,最梦幻的第一次,最梦幻的性.爱。
她相信,他还会给她最梦幻的一世相守。
甄爱抬眸,言溯依旧睡颜安宁,透出男人不对外展示的柔弱。
那么多次的身躯碰撞与结合,他的体力消耗可想而知。
她像是被带回了世俗的小女人,痴痴地看他。半晌,小手探过去抚,利落而微微扎手的短发,浓浓的眉毛,凹陷的眼窝,长长乌黑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轻薄的嘴唇,有点儿干,是剧烈运动后的痕迹。
神色安详而放松,天使般静谧美好。
他仍沉沉睡着,手臂却搭在她腰间,习惯性拢着。
甄爱的心静悄悄的。
此时此地,她的掌心,她的男人温柔得像一捧美玉,纯净通透,不染尘埃。蓦地。她心里骄傲地得意起来,言溯只会在她面前,才露出这样柔软而赤诚的一面呢。
她和他,同盖着一张毛巾,漂浮在静谧而久远的宇宙深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按照各自轨迹运转的天体,和仿佛停止了的时光。
她望着没有边际的星海,心微微一颤,要是真的在太空就好了,要是只有他们两个,被流放,在没有时间和空间的宇宙里放逐流浪就好了。
只要有他,即使一辈子漂泊,她也永远不会觉得难过。
真是感情用事,她嗤笑自己。
甄爱转一□子,准备拥着他继续入眠。大腿一动,某种坚硬而充实的触感熟门熟路地滑到她腿间,跟回自己家似的,一溜,窜进缝隙里。似乎带着呼吸和心跳,厮磨轻跳,她浑身一僵,像是做了应激性试验的小狗。一碰那里,不能自己地回忆起不久前让她屡屡软成泥的晕厥感。
这一刻,仿佛沉睡的细胞都苏醒了,欢快地叫嚣着。
甄爱睁大眼睛想了想,唔,反正都是自己的么
她小手探下去,轻轻张开腿,指尖一拨,它带着水滴,落进她的掌心。
湿润而滑溜。
她有些羞赧,稍微使力握了握,握不住。她想起就是这个大家伙强行挤进她小小的身体里,时而磨磨蹭蹭,时而大力进攻,将她一次次抛到云巅,她脸又红了。
好在它此刻是乖巧的,还驯服地让她给顺毛,不像之前,一进到她身体里去,就不受控制肆意驰骋,把她折腾得要死要活的。
她托着它,拇指肚轻轻摩挲着,一抬头,言溯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浅茶色的眼眸映着星辉,神色复杂难辨,或许是相当的精彩。
甄爱指头一僵,被抓错的学生一般愣愣盯着他,小声问:“你醒啦?”
言溯似笑非笑看她,“哦,没有,我习惯睁着眼睛睡觉。”
甄爱:……又开始说反话了……
他腰微微一挺,往她手心戳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能不醒吗?”
甄爱像被逆着摸了毛,尴尬又困窘,关键是手里还捧着一根硬硬的棒子,松也不是,不松开也不是。
她吞了吞嗓子,努力岔开话题,打破尴尬的气氛:“男人的身体好神奇,你看,之前明明,咳,”啊,不好,滑向更诡异的方向了,她硬着头皮囧囧地说,
“之前明明消耗了好多体力和,嗯,精力。结果睡一觉,它,它又自然而然地变成,呃,勃,呃,起的状态了。”
下总结,“咳,是不是很神奇?”
言溯散漫地“嗯”一声,嗓音透着凡人的慵懒。仿佛经过了这一番,他才从那个淡漠禁欲又正派笔直的人,变成了一个拥有女人会柔软闲散的男人。
喃喃说话间,搭在她腰间的手探下去,划过她腹部,一路往下,“我真喜欢一醒来就听你给我讲生物相关的话题。”
甄爱:
我们难道不是超越了精神和身体的亲密小伙伴了么,竟然这种时候还讲反话!
她气了,鼓着嘴瞪他一眼,翻身就要起来。才弯腰,身下一阵抽疼,她“啊”地痛呼一声,栽倒在他怀里。
也不知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四周的星空瞬间消失,变成了四面白壁,罩着白布,后边还散着白光。
甄爱顿时忘了疼,惊叹:“你是怎么把太空的影像弄过来的?”一边说一边到处摸机关。
言溯则关心她刚才那一声叫唤,不知她伤了哪里。可这一看,发现了不对,铺在地上的那条白毛巾上似乎有隐隐的血丝。
他眯起眼睛,迟疑半刻,掀开那条毛巾,他的白T恤垫在最底下,上边赫然大片大片的血迹,像怒放的红梅。
言溯白皙俊美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甄爱她是……
他以为她早就……
他垂下眼眸,神色有些阴郁,心里是无法描述的懊恼。
早知道这样,他一开始就不会选和她相拥而坐那样虽然平等却非常深入的姿势;早知道这样,他一定会克制,不会放任自己像一只不知餍足的兽,不断从她那里索取。
现在想想,他对她做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身体的承受能力,或许已经让她受伤了。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完美程度打了折扣。
言溯想检查她的身体,但甄爱早已积极主动地穿好衣服,说肚子饿了。
出去才知是第三天早上了。
甄爱坐在餐桌前,吃着Marie准备的早餐,有点儿尴尬,一边往嘴里塞沙拉,一边胡思乱想。在那个屋子里,言溯偶尔沉沉的喘气声,外边是听不见的,可她时不时控制不住的呻~吟和尖叫,该不会被Marie听到了吧。
她大窘,一抬头,却见言溯神色安然,和以往一样,背脊挺直,姿态优雅,像个餐桌礼仪的典范。只是,言先生,你的脖子上有女人的吻痕和牙印好吗?
你现在这副绅士用餐的姿态,就像一个抱着妖女念圣经的牧师。
甄爱羞死了,恨不得把头扎到盘子里去,可低头一见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砰砰乱跳的心就得到了安抚。
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啊!而且,她不久将成为这座城堡的女主人。
未婚妻,女主人,这样的词给了她莫大的归属感,仿佛她一直漂在茫茫的大海上,这一刻才找到了可以永远停靠的小岛。
未来的一切都要改变了。她终于可以安定下来!
未来,多么美好的未来。她会变成一个普通的女人,有赤诚温柔的丈夫,她会为他生儿育女,和他一起教育孩子。
感恩节,圣诞节,她会和他一起在厨房忙碌,小孩子们在他们脚边追赶,壁炉里篝火暖暖;再也不是她一个人带着口袋面对着冰冷的实验台,忙得忘了微波炉里的三明治汉堡。
她会在他温柔的亲吻中醒来,会在他熨烫的怀抱中睡去。
她的未来,有温度了。
她还暖暖地憧憬着,牛奶杯子移过来,在她微凉的手背上贴了贴,有点儿烫,却暖心。抬头看见他淡淡的眉眼,寻常地叮嘱:“要凉了。”
她怔松了两秒,他或许又在边吃饭边思考了,神色平静而漠漠,像平时的他,一点儿不像和她温存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样的对比却叫她兴奋,她安之若素地捧过来,乖乖喝下去。
又听言溯拨了一下手机,自言自语:“嗯,和莱斯行政官约好了做笔录的。”
“什么时候?”
“昨天。”
“……”甄爱低头,他从来不爽约,生平这一次,是为她,还是为她的温柔乡。对言溯这种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
甄爱好奇:“我以为你不会配合调查。”
“我不会推卸作为一个合格公民的义务。”他安之若素地说,想到什么,唇角弯了一下,“估计莱斯行政官气得够呛。”
“那你现在要约他吗?”
言溯摇头:“今天有别的约会。”他放下餐具,“先去洗澡吧,出门再告诉你去哪儿。”
上了楼,言溯见甄爱竟不去他的浴室,上前箍住她的手:“不和我一起吗?”
甄爱要挣脱:“虽然我们已经发生了性关系,但我依然拥有自主且独立的洗澡权!我不放弃且坚决要求行驶这项权利。”
他被她认真又紧张的模样逗得发笑,脑子都不用转就轻轻松松反驳她:“那我也拥有崭新且合法的和未婚妻一起洗澡权!我不放弃且坚决要求行驶这项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上一章的后半段内容,看那一章的评论就可以找到地址了,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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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动物系小剧场(八)
小海螺甄小爱盯着小马看了一会儿,慢吞吞往后退,她要趁小马不注意,偷偷溜走。他们太凶了,还是亚小瑟比较温柔。
于是,一天过去了小马睡着了小海螺往后挪动了一个身位
小海螺很着急,这样什么时候才能逃走啊?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我看了你一天了,你在干嘛?”
小海螺一边扭头,一边把手指拿在嘴边:“嘘,小声点,我要逃走呢。”
对方鄙视:“这么慢,还想逃走?”
小海螺回头,一只好可爱的栗色的毛茸茸正不感兴趣地看着她,居高临下。小海螺从来没见过,惊叹:“你是谁呀?”
他扬了扬头,骄傲地说:“我是骑兵!看我的宝剑!”说着,毛茸茸的爪子往腰间一抓,什么也没有,他回过神来,“哦,忘了,我现在是一只小熊。”
小海螺张着嘴巴。
他说了那么多,她一点儿反应没有,他不满了:“喂,你想说什么?”
小海螺惊叹:“好神奇啊!你说的话,我竟然一句都没有听懂哦!”
他灰了脸,不客气地说:“哼,因为你是笨蛋!”
小海螺吓一跳,缩了缩,悻悻地低下头,她不想和他做朋友了。可他长得好漂亮哇,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我听懂了呢,你,你是叫骑兵,还是叫小熊啊!”
他脸更灰了:“我是一个骑兵,但巫婆把我变成了玩具小熊,我叫言小溯。”
小海螺惊讶地睁大眼睛:“那匹木偶小马是你的呀?”
他骄傲地扬头:“骑兵当然有马!”
小海螺崇拜地看着他,拍拍小手:“好厉害好厉害,你的小马跑得快吗?”
“那当然!”
“那可以给我骑吗?”
“不行!”骑兵小熊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噢!”小海螺失落地低下头,精神不振地背上自己的壳,慢吞吞地往回挪,不甘心地小声嘀咕,“那你的小马干嘛把我叼过来?我本来有同伴一起的,”她越说越伤心,快要哭了,“现在我一个人了,都是因为你的小马。”
骑兵小熊淡定地听着脚底的小家伙嘀嘀咕咕,半晌,问:“你要去哪里?”
小海螺哽咽着:“我要去找我哥哥。”
骑兵小熊优雅地问:“但是你实在走得太慢了,所以很难找到,是吗?”
小海螺:
可她转念一想,他的意思难道是
她一下子兴奋地仰起头,好努力地仰着:“那你愿意带我一起吗?”
骑兵小熊果断地回答:“当然不行。”
小海螺眼巴巴地望着他,他低着头,不为所动。
小海螺苦思冥想了好半天,想起亚小瑟的话,于是有样学样地问:“言小溯,那这样吧。你带我一起,我就和你结婚,好不好?”
原本淡定的骑兵小熊愣了一秒,一下子脸就红了,凶她:“哼,谁要和你结婚,你羞不羞?”
98
甄爱愣愣一秒,知道说不过他,小女子动口不动手,张嘴就在他手背上狠咬一口。
言溯始料未及,吃痛地松开。
她跟窜逃的松鼠一样,一溜烟闪进隔壁房间没影儿了。
他低头看看手上一排细细的牙印,摇摇头,有些懊丧,她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一起洗澡?难道,她对他的身体烦腻了?
最重要的是,他急切地想检查她下边有没有受伤啊。
言溯闷闷不乐地走进浴室,刷牙洗澡完毕,换了衣服出卧室时,习惯性地瞟一眼镜子里的仪容,干净清爽,一切正常,唯独衣领旁隐隐一块暗色。
他欠身凑过去,轻轻拨开衣领,白皙的脖子上赫然几道深深的吻痕,小小的,暗红色。他对着镜子,微微偏了一下头,看另一边,几道细细长长的红色指甲印。
甄爱不留指甲,倒是没有抓破皮,只是他皮肤敏感,起了红痕。
镜子里自己的脸,分明和以前一样干净清淡又一丝不苟,他看半晌,手指修长,摸摸脖子两边的痕迹,就笑了。
立直了身子走出去,莫名的心情愉悦。
但考虑到过会儿见家人,对甄爱的影响不好,又特意把衣领竖了起来。
只是几小时后,汉普顿庄园的餐厅里,气氛就没那么融洽了。
范特比尔特奶奶倒没什么非议,只在言溯介绍甄爱为fiancee的时候,看了一眼甄爱手上他们家的宝贵戒指,夸赞说:“你戴着很漂亮。”意思就是接受孙儿的决定。
哥哥斯宾塞和以往一样,维持着疏淡而礼貌的距离,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甄爱无意看到他握了一下言溯的手臂,想必是对弟弟表示支持的。
她看得出来,虽然兄弟俩都个性清冷,但或许关系很亲密。就像实验室出事的那天,身为政客不便出面的斯宾塞竟然亲自带着律师团把言溯从警局捞出来。他本应避嫌才对。
海丽起初除了惊讶也没别的情绪,她太清楚言溯的个性,不可能受外界任何人干预。戒指都戴到甄爱手上了,这个准妻子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她没多说什么,坐上餐桌的时候,盯着言溯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哪儿别扭,提醒他:“S.A.honey,注意你的仪表,衬衣领怎么能竖着?”她极轻蹙着眉,奇怪儿子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礼仪错误。
言溯顿了一秒,随即神色淡然地把衣领折下来。
这下,同桌其他人的脸色就变得耐人寻味了。或许每个人都想不通,那个清心寡欲、任何场合毫无瑕疵的言溯,怎会有如此失控的一面?
大家渐渐意味深长看甄爱,这个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女孩有什么魔力,竟让言溯和她这么折腾鬼混?
海丽脸色变了一度,挥手:“还是竖起来吧!”
甄爱低下头,羞愧得无地自容。言溯却淡定自若地竖起衣领,从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拇指肚轻轻摩挲,在安抚她。
安妮不关己事地淡淡微笑,蓝色的眼眸有些深。她也很意外,甄爱和言溯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和斯宾塞一起长大,自然从小认识言溯,她可从来没想过这个古怪却单纯的男孩会谈及爱情,没想过这个孤僻又禁欲的男人会像世俗中其他男人一样,和某个女人发生肉体上的关系。
太神奇了!
气氛尴尬。
奶奶虽然觉得这不符合言溯整个人,倒也表现得十分开明,居然对言溯眨眨眼睛,来了句:“哎,我真怀念年轻疯狂的时候。”
诡异的气氛得到了缓解。
老人都发话了,大家纷纷换了神情。
唯独贾丝敏,起初还竭力忍着,脸都要僵掉,后来再也忍不住,索性全程黑脸,只差没有脸部抽搐乱跳了。
她怎么也无法相信,从小到大,她见过的最完美的男人被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无是处的女孩拐走了。
言溯是疯了吗,居然要和她结婚?
甄爱这么一个穷酸破学生,还想嫁给言溯,她是觉得自己傍上金龟婿就不肯松手了还是什么?
贾丝敏脑子里像被谁伸进去了一只手,剧烈地撕扯着她的神经,她疼得几乎要尖叫出来,却死死咬住,低着头拼命往嘴里塞东西。
抬头就见对面的言溯稳妥地动着刀叉切牛排,悉心地一小块一小块放进甄爱的盘子里,旁若无人的从容。
他中途不小心碰到了甄爱的手,便习惯性地在她手心轻轻抠了一下,像传递某种只有两人会懂的密语。脸色依旧是淡淡的静,却掩不住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温柔。
贾丝敏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她觉得陌生又惊骇,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颠覆了。
他脖子上的吻痕和指甲印像火一样灼烧着贾丝敏的眼睛,痛死了!
记忆里那个从小就拒人千里之外,甚至和亲生母亲都身体接触寥寥无几的男孩,越长大越孤僻疏淡,永远衣冠整整无懈可击,和亲人都拉着无法逾越的距离。
而如今,这世上有一个女孩成了例外。
从此,他眼中的格局由“他自己,全世界”变成了“他和她,全世界”。
贾丝敏脑子里疯了一般窜出无数奇怪的影像。
是在他城堡里谁也没进去过的他的卧室吗?是在他干净纯白色的床上吗?
在那谁也不许踏足的领地,言溯和甄爱的衣服散落在地上,蓬松洁白的被褥深深凹陷下去,他熨烫又结实的身躯把她压在下边,高大的他把纤细的她整个儿罩住。他亲吻爱抚她身体的每个角落,她也肆无忌惮地吻他咬他。
他沉进她的身体里,短发汗湿,身形紧绷,或许还唤着她的名字,嗓音性感得不像话,在她身上重重地喘息。
而她呢,那么堂而皇之地享受他的一切。她沉醉地阖着眼睛,脸颊绯红,哀哀娇吟着,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光露的小脚绷得笔直,难耐又僵硬地磨蹭着褶皱的床单,和他的腿缠在一起。
是这样吗?
他怎么能脱了衣服和这个来历不明莫名其妙的女孩滚在一起?
贾丝敏掐着额头和太阳穴,无法容忍!
可是,他们以后还会天天睡在一起,痴缠相守一辈子!
她不能容忍!
言溯他真的是疯了,他怎么能栽在这个女人身上!这个女人根本就不配!可是,言溯下的决定,这世上又有谁可以让他回头?
贾丝敏望着甄爱手指上晶莹通透的蓝宝石,又气又恨。
她很想找甄爱谈谈,可根本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言溯到哪儿都带着她,像生怕一转眼她就人间蒸发了似的。
到了下午,言溯找了自行车,要载甄爱去海边玩。
贾丝敏看着糟心,拖出另一辆自行车:“沙地很难骑的,你们一人一辆吧。”
甄爱困窘道:“可我不会。”
贾丝敏暗中嗤笑,这女人也太假了,装不会骑车故意让言溯载她,恶不恶心?
可甄爱真不会,小时候才开始学就撞进树里,从此被亚瑟禁止。
贾丝敏想和甄爱单独说话,于是提议:“甄爱,海边不好玩,我教你骑自行车吧。”
甄爱没意见,点头:“好啊!”
言溯却不批准,长手一拉,把她揽去身后:“她今天身体不舒服,下次。”
甄爱蒙蒙的,我怎么不知道?但下一秒,她明白过来,红了脸。
贾丝敏也看出言溯说的她不舒服,是哪个部位不舒服了,她气得够呛,眼睁睁看言溯把甄爱带走。
#
晚饭后,言溯单独去找奶奶和妈妈。
他行事向来我行我素,关于结婚这件事,要不是有求于人,或许都不会这么早就带甄爱过来见家长。
一切只因,他想给甄爱一个完美的订婚仪式。
订婚礼,他若是不提,她傻乎乎的也不会在乎。她和外界隔离得太久,在仪式上没那么多的要求和执着。
可即使如此,他也希望给她最好的。
订婚仪式,婚礼彩排,盛大婚礼,蜜月旅行,答谢宴一整套都要做齐。
不需要外人,但需要亲人的祝福。他知道她表面呆呆木木的,可在这方面,尤其是和他有关的事,她都心思细腻而敏感。
听说这种事会成为女人最珍贵的回忆和谈资,尽管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不在乎这些,但他依旧想给她完满,依旧想看到她惊喜的表情。
嗯,他真喜欢她淡静清丽的脸上出现任何一丝快乐喜悦的神情。
言溯去的时候,怕甄爱一个人会紧张无聊,特意把她托付给庄园的保姆艾丽卡,让她带甄爱四处参观。
艾丽卡是这里的老保姆了,在言溯小时候曾照顾过他一段时间。她和甄爱讲起言溯小时候的趣事,说那时候家族里有几十个孩子,堂兄弟表姐妹一大群,满院子地窜。
说唯独言溯,从小就孤僻,把自己弄得孤零零一个,要么顶着太阳蹲在外边刷篱笆,要么搭着梯子坐在树枝上搭鸟房,更多的时候,躲在阁楼里看一些大人都看不懂的书。
海丽好几次认为这孩子精神有问题,拎他去做检查,各种什么自闭症人际交往障碍抑郁症精神分裂甚至反社会心理都筛查了。
最终结果是,除了智商高得惊人,没有异常。
甄爱听着好笑,又有些难过:“那他为什么会这样?”
艾丽卡轻叹:“四岁的孩子,从东方古国到这里,他很清楚自己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他父亲和海丽的离婚非常糟糕,两个人一度互相憎恨。S.A.小时候不爱说话,不是讨人喜欢的乖巧孩子。他们都不要他。
美国的奶奶带着他住,后来中国的奶奶又接他回去。他父亲早就再婚了,听说继母对他很不好。有次,美国的奶奶想他,接他过来玩,发现他被打过,就再不放他走了。可在这里,也只有奶奶照顾。海丽太年轻,经过第一次婚姻打击,得了轻微抑郁症,行为极端又歇斯底里,小孩子其实都看进心里了。”
甄爱低头静静听着,不说话。
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虽然现在他长成了一个大男人,看上去很好很好,可她还是抑制不住地为他心疼。
在庄园里转了一圈,她意兴阑珊,想回房等言溯,便和艾丽卡告别。才上走廊,迎面遇上了贾丝敏,看那架势像是守着她的。
甄爱停了脚步,等她说话,但贾丝敏只是脸色不好地看她,也没个反应。甄爱懒得等,动身走向房间。
她见她要走,冷不丁问:“你听说了吗?BAU给那个骇人听闻的虐杀案做了画像,警察搜来搜去,结果却发现,S.A.最符合那个画像。”
甄爱脚步顿住,侧身看她,没有回答。她当然知道。只是现在再听一遍,心里还是不好受。
“法院已经批准了对S.A.的禁制令,暂时禁止他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离开这个国家,否则视为畏罪潜逃。要不是厉害的律师护着,他现在估计被强制请去配合调查了。”
甄爱心里一跳,强颜镇定:“他本来就准备配合警方调查的。”
贾丝敏一听,皱了眉:“你听不懂我的重点吗?呵,他和你来汉普顿一趟,有多少警察盯着他?虽然案件不公开,可你知道在警察内部,对他的名誉有多大的损害?”
甄爱不做声。她不知道贾丝敏的意图,但却不妨碍,她说的话确实让她担心。
“自从遇到你后,他总遇到一些奇怪的事,大学爆炸,银行抢劫,silverland,还有现在这个性虐变态。”贾丝敏审度的目光锐利地扫到甄爱身上,却见她脸色突然格外平静,黑漆漆的眼眸直直盯着她,没有一点儿紧张和胆怯,就像以前,在江心的被杀案里,在安娜的被杀案里。
贾丝敏心中暗叹,她早该猜到这个女孩不简单。
甄爱双手插在兜里,不经意握成拳,神色冷清:“你想说什么?”
99
贾丝敏眼神质疑地盯着她:“甄小姐,你说中文,名字也是中文。但你的长相和轮廓,比东方人明显很多。我猜,你身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你该不会是欧洲的”
甄爱听着,脸色平静得滴水不漏。
却听贾丝敏突发奇想:“你是间谍!”
甄爱:
她淡淡道:“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S.A.不会杀人。是你在害他是不是?你为什么要害他?”
贾丝敏完全混乱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否有依据。但她的怒气无处发泄,她必须找出甄爱的可疑点,必须阻止他们在一起。
她完全不管她的怀疑究竟合不合理。不过,她倒是在不经意间猜对了一些事情。
甄爱不知道她的想法,奇怪地打量了她一下,才平常地解释:“我不会害他。”
“你知道吗?因为案情恶劣,警方担心模仿犯罪,并没有把案件情况公之于众,但死者家属失去了耐心,已经寻求媒体,对警方施压了。现在报纸都在用‘性虐变态’称呼这个杀手,斥责警方无力。我们真该庆幸,在这个国家,还有隐私权这一说。
警方为保护嫌疑者隐私,即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也没有向媒体透露言溯是他们的怀疑对象。要不然,他就完了。”
“可一天又一天,知道言溯是怀疑对象的人会越来越多,现在连我都听说了。谁知道警察里会不会有人向媒体透露这个信息?”
贾丝敏越说越咄咄逼人,
“把S.A.YAN的名字和奸.杀女人,虐待女童的性虐变态牵扯到一起,你看着不会心疼吗?”
甄爱脸色微白,她早料到事态会越来越严重,但她只想当一只鸵鸟。
心疼吗?
她当然心疼,他是FBI和CIA的特别顾问,那么多年单纯地学习,正直地生活。那么执着而努力,那么寂静又沉默,不争锋不招摇地维护他心里的公平与正义。
没人知晓,他也觉得没关系。
他做过的一切不为人知,可他犯的“错”却会让他闻名于世、声名狼藉。
大家不会知道他付出多少,不会知道他其实是个多么认真单纯又正派的男人,而是会把他和历史上那些恶心倒胃口的变态,诸如绿河杀手英国屠夫山姆之子十二宫杀手混为一谈。
她怎么会不心疼?
可是,虽然她暗暗知道这一切和自己有关,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他,相信他有能力渡过难关,有能力除掉他们之间的阻碍。
她相信他,不容置疑。
甄爱波澜不惊地看她:“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你想的什么间谍,他的幸运和厄运,我都会陪他一起度过。同样,他也会这样对我。”
“你”贾丝敏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这女人哪里来的底气,竟说出这种话。
可偏偏是这一句话,把她的冠冕堂皇拆卸得支离破碎。
她也知道自己头脑发热了,她并不知道言溯遭遇的一切确实和甄爱有关系,她只以为甄爱或许内心比较脆弱,被她吓唬就会害怕。
可没想在甄爱面前,反而暴露了她自己不可理喻的姿态。她气得七窍生烟,跟小孩子吵架似的恶毒咒怨:“甄爱,你是个倒霉鬼,谁遇到你都倒霉。他活了快24年都没事,一遇到你就总出意外。不停地受重伤,不停地被人怀疑!都是你这个倒霉鬼。”
她越说越控制不住,眼珠子凶恶得都快瞪出来,“为什么你总是一个人?你的朋友呢?家人呢?该不会是都死了吧?”她看见甄爱的脸色白了一度,知道猜对了,更加张狂,
“和你住过的室友死了,你在银行遇见的人都死了,和你在silverland岛上待过的人全死了。你的家人也都死了吧?呵,你知道吗?你就是中国人说的那种,天生会把身边的人克死的贱女人!你要是和S.A.结婚,你会把他也害死。不,现在他就要被你害死了!”
甄爱脸色惨白,愕然地看着她。
她和人交往少,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如此汹涌的恶意。她不太明白,很是茫然,脑子里转了一遍贾丝敏说的话,摇摇头,认真地说:
“S.A.他不在乎,他说,他只想和我在一起。”
说完,又呆呆地补充一句,“你说我是倒霉鬼,这些话没有科学依据,不合逻辑。我觉得,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和他开心地在一起就好了。”
贾丝敏差点儿给她气死,这人怎么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也不知她神经怎么搭的,说话总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快疯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怎么这么自私?”
甄爱把手背在身后,默默揪手指,顿了一秒,很坦然地说:“我本来就自私啊。”末了,不以为然,“我不像S.A.,我本来就不高尚。而且,他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子。”
最后一句话带了丝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骄傲。
不管她是幸运星还是倒霉鬼,他都不介意,他都喜欢。
这一点,她很清楚,骄傲地清楚着。
贾丝敏嫉妒得要死,却分毫不让:“他一定会抛弃你的,你们不会有幸福。我太了解S.A.了,像他这样的男人,没有女人配得上他,他的心永远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他对你的喜欢都不会久过他家里的书。”
甄爱回了一句:“你没我了解他。”
“你!”贾丝敏只觉每次和她说话都要把自己气死,狠狠瞪她几秒,转身忿忿下楼去了。
这就走了?
甄爱诧异地看她离开,慢吞吞走回房间。
进去后关上门,扶着门把手,忽然定住了。她盯着虚空,一动不动。其实很清楚现在的状况,其实很担心,可是
她深深低着头,弯弯唇角,有些悲伤,近乎任性地自言自语,声音小得像蚊子:“我不管,我就要和他在一起。”
这时,手中的门把手忽的往下一转。
甄爱一惊,那边像是有什么感应,动作缓了一下,门轻轻推开。她瞬间调整了情绪,下一秒,言溯清俊如画的眉眼进入视线,他原本神色淡淡,看她的瞬间就染上了只对她才有的温柔,自然地搭讪:“给我开门?”
“是啊。”她巧笑倩然,挽住他的手,“阿溯,我听艾丽卡说了好多你小时候的事,好可爱。”
“是吗?”他寻味地瞥她一眼,“我倒不希望将来我们的孩子有像我那样的小时候。”
甄爱没有羞,心里却咯噔地疼,更紧地搂住他的手臂,在他手背上画圈圈,安慰地撒娇:“可是阿溯,我觉得现在的你,很好。”
言溯沉默了半晌,认真地自我反省:“我太孤僻了。”
甄爱应激性地想宽慰他,违心地说:“哪有?你哪里孤僻了,你一点儿都不孤僻。”
言溯点点头,仿佛获得了认同,变回一幅毫无自知之明的样子:“其实我也不觉得我孤僻,但大家都这么说。”
甄爱:呃,其实,你真的很孤僻了。
就是这无语的一个眼神,言溯笑她:“噢,撒谎了吧?”
甄爱: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给她设套
他不经意搂住她的腰,带着温柔的憧憬缓缓道:“Ai,等将来我们有了孩子,我认为,他会有温馨恩爱的爸爸妈妈,他会健康快乐地成长,他会过得很幸福。”
甄爱感动又唏嘘,问:“阿溯,你是不是觉得童年很遗憾?”
他摇摇头,很坦然:“那倒也没有。毕竟,好,或不好,都有它的意义,都算是人生途中合理而珍贵的记录。”
所以他才始终云淡风轻,宠辱不惊吧?
甄爱深深震撼了,蓦然想起小时候去教堂唱诗,圣经里有一句话可不正说的言溯——
“他像立在溪水旁的一棵树,按时令结果子,叶子也不枯干。”
那样自然而然,随着季节变换,时空变迁,按着人生的时令做着他该做的事。不迷茫,不彷徨,永远淡定从容。
听上去那么简单,做上去那么难。
她微笑点头:“好,就像你说的。以后,我们的小孩要有很幸福的家。我们一起。”
他很满意她的认同,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吻完忽的想起什么,手臂移到她臀下,稍一用力,把她抱起来放在大理石长桌上。甄爱骤然腾空,吓一跳:“你干嘛?”
“检查你受伤了没。”他不由分说把她的裙子掀到腰际,十分熟练地拉下里面的小裤。
一连串动作,不过5秒。
甄爱又急又羞地拦他:“别闹。”
话音没落,言溯已经掰开她的双腿,探头去看,清俊的脸上竟还摆着一副拧眉钻研的表情。
甄爱急的要挣脱,他却突然直起身来,若有所思。
她落了一口气,以为他要作罢,没想他自言自语说:“光线太暗了。”说完,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去床上。
甄爱差点要疯了,她这样上衣完好,赤条着下.身,两腿大张着面对穿戴整齐的他,她会被活活羞死的。
她脸颊发烫,拼命乱扭,很不配合地低声叫:“我没事,你别看了。叫你别看了。”
“别动!”他认真地命令,双手摁住了她的腿根。
粉粉的,有些红肿,但没有外伤。长指探下去,拨开滑溜溜的肌肤,外边那层膜有新鲜的破裂伤痕,除此之外其他地方没有伤处。
他不知在想什么,凑过去,轻轻吹了吹。
下面凉丝丝的麻麻的感觉直抵心尖,甄爱一惊,条件反射地并拢双腿,从床上蹦起来,血红着脸色瞪他:“你干嘛?”
言溯从她腿间抬起头来,目光清澈又赤诚:“我怕你疼,给你呼呼。”
甄爱一愣,讶住,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问:“你哪里学来的?”
“我跟你说过,我是个天才。”他气定神闲地回答,却带着一贯的倨傲。
甄爱噗嗤笑出声。
昨天,她也是在被他抛入云端后,软倒在他怀里。她鬓发汗湿,红着脸在他胸口嘤咛:“阿溯,刚才那些,你从哪里知道的?”
他嗓音干涩,却还是那么骄傲:“我跟你说过,我是个天才。”
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求婚、做.爱、各种做.爱像做梦一样。没人教过他,他真是个天才。
言溯原准备给甄爱穿上裤子,可刚才那一幕持续在他脑海里漂浮,粉粉嫩嫩的,很美
他忽然好想
没想完,手已轻车熟路地伸了进去。
“呀!”甄爱浑身一颤,猛地抓住他的手臂,脸上着了火,惊惊地看他。
可他并未停歇,循序渐进地在她身体里绕了一圈,指尖萦绕着她的触感,柔嫩又狭小,和他身体某处的记忆不谋而合。
他脸微红,轻轻道:“Ai,我也觉得,你的身体好神奇。”
她全身的血液和注意力都凝聚在下面和他手指相交的部分,哪里听得进他的话,敷衍地嘤嘤:“什么?”
他的手指磨蹭着,很认真:“你这里分明那么柔软,但其实,这里的复层鳞状上皮是人体细胞里最耐摩擦的。”
耐摩擦
他用孩童“十万个为什么”探秘的态度和好奇的求知精神说这种话,真的,合适么?
甄爱愕了一秒,全身的血液一下子从下面猛冲到头顶,脸顷刻成了西红柿!
她要给他羞死了,鼓着脸推他,可他手一拨,她立刻就发软。
在求婚一事中成功见识到言溯叹为观止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后,甄爱在做.爱一事中见识到了他惊人的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
分明第一次很生涩,经过几番‘交流’下来,他已经把她的身体摸得门儿清。
100
“玩了这么久,还不回家?”
“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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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里播放着甄爱小时候很喜欢的一首经典老歌hotel California,她曾以为,听着这首歌,会看到加州的灿烂阳光和碧海银沙。
可此刻,她的心情低落得像沉进了海里,一点一点往下沉,窒息、无依、绝望、离阳光越来越远,坠落的无力感永无终点。
伯特时不时透过车内镜瞟她。
她侧着脸,那么美好,和记忆里的一样美好。
长长卷卷的黑睫毛,清澈漆漆的眼睛,高挺小巧的鼻子,粉粉像花瓣的嘴唇,长发迎风乱飞,撩着白皙清透的肌肤。这就是她,这就是Little C。
只不过她看上去并不开心,沉默而又安静,没有丁点儿的情绪。
他认为,她是在和他赌气。
小女孩赌气么,哄哄就好了。
他并未在意。
车内的吉他音乐悠扬婉转,车后数不清的警灯闪烁警笛鸣叫,在漫长的洲际公路上,在夏天茂盛的原野上,像一条闪烁的河流,汹涌奔驰。
甄爱望向后视镜,不是监视言溯的FBI,而是暗中保护她的CIA。
她没兴致地挪开目光,看着原野上的灌木,问:“贾丝敏呢?”
“谁?”听见陌生的名字,伯特并不挂心。
她的嗓音更淡漠,像无精打采,又像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汉普顿庄园里不见了的那个女人,被你抓走了吧?”
“哦~~~”伯特想起来了,语带讥嘲,“你说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运走了。”
运走?
甄爱慢慢抬起眼眸:“她会怎么样?”
伯特车速极快,还敢扭头看她,看了足足三秒,一副“你怎么能不理解我”的埋怨表情,带着不满:“你不知道?还用问我?”
甄爱蹙了眉,光是想想就觉得不适。
“放了她吧。”她平淡道。
在她看来,贾丝敏除了脑子不太灵光,说话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外,也没什么大问题。那女孩也活得莫名其妙笨笨的,实在不至于受到那些待遇。而且,安妮说过,大家族里人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她不希望别人看见言溯就说:愿上帝保佑你的妹妹,希望你们家早日走出阴影。
伯特没直接回答,反问:“放了她,你会开心吗?”
甄爱不配合地别过脸去,不说话。
他耸耸肩:“那就算……”
“会开心!”她急速而违心地回答。
其实,如果见不到言溯,任何事任何人,谁死谁活,她都不在乎,她都不会开心了。
想到言溯,她的心陡然刺辣辣的疼。
言溯现在在干什么?一定疯了似的在找她。
后面的车追得很紧,伯特的车猛地一转弯,冲下公路,甄爱从座椅上飞起来又狠狠砸下,安全带勒得生疼。
她心情不好,捂着胸口,深深皱了眉。
伯特见她脸色不好,清黑的眼眸深了一度,闪过不耐,看看后视镜,自言自语:“这些人是该死。”一掌砸向某个按钮。
宽敞而多功能的车嘀嘀叫一声,车顶发出滋滋的机器音,甄爱抬头一看,竟是霰弹枪!这一弹出去,能炸毁一辆车啊。
甄爱阻止:“伯特,不要杀人!”
上车这么久,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伯特顿了好几秒,脸色有点儿奇怪,默了半天,抑扬顿挫说了句:“OK~~~
我答应过你的,当然不会杀人K!”
车后的K立刻抱枪,打开小窗口,瞄准后面。
他不杀,可以叫别人杀。
“你倒真是守信!”甄爱无语扶额,眼见K真要开枪,斥他,“你敢!”K面色驯服,真没动静了。
甄爱瞪伯特:“我说了,不要杀他们!”
伯特点点头,慢悠悠地赞同:“好。然后我们被杀。”语气一如那个任何时候都爱和她较劲斗嘴说反话的男孩。
甄爱面无表情:“他们不会杀我。”
伯特一听,登时脸就灰了,带了几丝自嘲:“可他们会杀我!呀,Little C,你还真是不心疼我啊。”
甄爱板着脸,抿抿唇:“……他们也不会杀你。”
“是啊,他们会活捉我。”伯特眸光闪闪,勾一下唇角,像是好气又像是好笑,“我被他们抓去,你忍心吗?他们虐待我怎么办?”
汽车群在原野上疯狂追逐,他手脚敏捷地操纵着时速几百码的车,竟还神态自若,用聊天的语气和她玩笑。
甄爱头大,莫名被他惹破功了,冷梆梆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是个虐待狂!”
伯特听言,始终闲适的俊脸竟然开怀笑了,很得意:“是吗?你真这么想?”好像他很唯一很特殊。
甄爱靠进座椅,差点儿骂他:“我没表扬你!”
K端着枪,脊背发麻,好久没见C小姐了,也好久不见谁敢这么和B先生说话了。
甄爱心头笼着阴霾,扭头望苍茫的原野,抿着唇,良久不做声。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种什么心情,她不想跟他回去。可也不想让伯特死,不过,或许他可以被CIA抓走,说起来伯特是和她一样的生物医药天才,他们会不会把他捉起来让他搞研究?
她木了脸,这种想法好无聊。
她都不知该怎么逃走,唯一的希望是身后紧追的警察。
伯特很聪明,知道如果在别的地方抓她,她一定会逃,一定会抵死反抗。
可那是奶奶的庄园,她要是不平平静静跟他走,他会眼睛都不眨一下杀了那里所有人,言溯的家人。
言溯
伯特至今还没提他,这反而让甄爱越来越不安。她隐隐感觉,伯特似乎准备好了一切,给言溯写了结局,所以他才从容不迫,随性又随意,丝毫不提及和言溯有关的事。
可即使他看上去那么轻松,偶尔还挂着笑,但甄爱太熟悉他了,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心里其实忍着气,很强烈。
他和亚瑟不一样。亚瑟生气会不说话,甄爱偶尔哄他,一句话他就好了,更多的时候甄爱太迟钝,不知道他在生气,他就会自己消气了来找她;
可伯特生气,会表现得格外轻松,绝口不提让他生气的事,等到甄爱不注意的时候狠咬她一口,让她永远都记得他什么时候生过气。
甄爱忐忑,恍惚觉得在等什么注定悲哀的结局。
伯特不知从哪儿拉来一条厚厚的棉被,把她裹住,随即车身猛地一晃荡,甄爱从神思中回过神,哐当地乱撞,却撞进软软的棉被里。她一愣,原来汽车又重新冲上公路。
路上是渐渐聚集的上班族车辆,他在拿平民做掩护。
甄爱吃惊看他,果不其然,他的侧脸安静了,眼睛幽暗幽暗的。
警察长时间的紧咬不放让他渐渐失去耐心,偏偏顾忌她的情绪又不想开枪。
在早晨上班的稀疏车流中,他的车像一尾灵活的鱼,超车,抢道,避让,游刃有余。所过之处,车辆鸣叫刹车躲避不及乒乒乓乓撞在一起,后边警车速度太快,有的避让刹车,有的从公路上翻滚下去,有的撞得在地上三级跳。
甄爱抓着扶手,在被子里颠来倒去,头晕目眩。
后视镜的一幕让她心惊肉跳,她的车溜得飞快,后面的车流却完全崩溃,一片狼藉。
他转眸,自得地看她:“这不能怪我吧?”
“……”甄爱心烦意乱,懒得理他。隔了半秒,望着后边的人仰马翻,“你没必要这么做他们是想保护我。”
“他们是想利用你。”他语气生硬又霸道,说完,叹了声,“傻!”
甄爱脸色僵了一秒,转瞬即逝。她下意识抿抿唇,不说话了。
阳光从玻璃外洒进来,给他额前的碎发染上温暖的光晕,映在他墨色的眼眸里,灿灿的像水底的黑珍珠。
“跟我回家吧。他们不会保护你,我们才会,也只有我们有能力保护你。”
他微微眯眼,棱廓分明的侧脸闪过一丝柔和,又带着半点不悦,“你那么聪明,难道不明白他们的保护是什么意思?他们看中的是你脑袋里那些可以毁灭世界的力量。”
“他们保护的不是你,而是你的能力。因为你能制造小剂量就让生物大规模瞬间死的病毒和解药;你懂克隆人技术;你会制造改变人体生物能的药;会制造动物药和异能药,让人拥有和动物一样的能力,或异能。他们很清楚,光是其中极细微的一种,卖给恐怖组织或是其他政府科研机构,都是大把的真金白银。掌握在手里,也会上升到战略的高度。这就是你的利用价值。”
伯特眼神阴暗,紧绷的脸上透出隐隐的怒气,是替她不值,是气他们那样对他的Little C,“而你和他们本土秘密研究这些东西的科学家还不一样。对他们来说,你永远是异类,是邪恶的一方,不值得信任。等你没了利用价值,他们会立刻站到正义的一面,杀了你。”
甄爱神色漠漠,不为所动:“我有本事让自己永远有利用价值。无所谓,各取所需。”而且,那么危险的力量,不能只让某一方拥有。总要有制约和平衡。
她蓦地想起了言溯养的那尾小鱼,和爱因斯坦一样的名字。阿溯很喜欢吧!
伯特咬了咬下颌,双手抠着方向盘,手背上绷起青筋:“你就那么不想回家?在那里,你什么都有。你要是不喜欢,一辈子都不用再进实验室,我来管。”
“自由。”甄爱望着窗外的风,“我只想要自由。”
“你可以有。A说以后不会关着你,世界各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他说罢,讥讽道,“他们给你自由了吗?”
甄爱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其实被CIA变相囚禁着。可她遇到了言溯,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即使是被他束缚在怀里,她也觉得是自由的。
身体是,心更是。
她轻轻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微微阖眸。眼前忽然浮现出她永生难忘的画面。在静谧而璀璨的遥远之地,她坐在他怀里,和他相拥而对,她的身体包容着他的坚硬,不可抑制地收缩颤抖,她战栗地仰头,目光涣散地望着浩瀚星空;他紧紧托着她的身体,亲吻着她的心,蛊惑般低语:“Ai,你是自由的。”
而她,是那么的信赖他。
甄爱收回思绪,缓缓抬起眼帘:
“B,如果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没有死;如果我没有因为怨恨你们而逃出来;如果我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我或许还会像以前一样,懵懂而不知。我或许还会像以前一样,认为S.P.A.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认为你对实验楼里那些女孩做的一切再正常不过或许还认为,和亚瑟还有你一起,三个人,是自然又恰当的。”
“如果真是那样懵懂,我会因为无知而过得很幸福,结婚了,有好几个孩子了。随心所欲,享尽一切,单纯地被亚瑟和你宠爱着。”
伯特静静听着,深幽的眼眸波澜不起,寂静而沉默。
甄爱沉默良久,话语那么简简单单地一转,让他的眸光瞬间暗淡:“可现在,我觉得这一切都不对。我变了,心再也回不去了。”
“B,现在,我的自由就是,远离亚瑟,远离你。”
伯特寡淡一笑,眼眸愈发暗沉:“很遗憾,你要失去自由了。”
“C,这世上一切都会找来给你,唯独这项,不能。”他隐着凌厉的气势,飞打方向盘,扬长而去。
甄爱猛地一怔,不可置信望着镜里逐渐变小的嘈杂混乱,心一下跌到海底,警车没追上来她分明抱着希望,等他们来救她的。
她不想跟伯特走!
他瞥见她错愕得像受了什么毁灭性的打击,小脸空茫得可怜,又忍不住哄:“生气了?”
“没有。”
“你不开心。”不容欺骗的语气。
甄爱不想理他,手却不自觉往下移,去摸安全带。才动作,耳旁响起他微凉的警告:“C,别想跳车。”
他收敛了之前的一切情绪,又冷又硬。
她面无表情,不舍得又悲凉,缓缓收回手。
“C,别想跳车别伤害你自己。”
甄爱顿感挫败的无力,和他根本说不通。她歪头望着外边飞驰的景色,闭紧嘴,绝望又木然。
而她刚才摸安全带的举动无疑刺激了伯特,他脸色更平静了,车速猛地开快,仿佛这样就可以把她从身后的世界抽回来,回到以前。
车厢里诡异的安静,只剩天地间的风声。
甄爱渐渐不安,他忽然开口了,很静:“S.A.YAN!”《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