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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烟雨楼的女子,各个千般娇万般艳。来这儿的,都是些纨绔子弟,美人谁人不爱。

    郁白庭这个广陵王倒是坦荡荡,带了个俊俏小生就进了花楼。

    兰兮扯了扯别扭的衣服,低声道:“干嘛让我穿成这样?”

    “不穿成这样我怕老鸨想收了你,”郁白庭搭着她的肩懒散走着,在她耳边玩味道:“不得不承认,你这小女孩虽蛮横了些,但也有几分姿色。”

    “想夸我好看不能只说那半句?”兰兮斜睨。

    他摸了摸下巴:“嗯……蛮横了些。”随即就遭到边上人的手肘一顶。

    “后半句!”

    郁白庭低低笑出声来:“后半句啊……我不承认。”

    兰兮晶眸一瞪,这人是改不了逗她的毛病了。

    “待会儿呢就在这儿等我。”

    他要了一间包房,让姑娘们都出去,只让人送了些酒菜来,又叫兰兮呆在房里,自己却出去了,走之前还对她露了个奇怪的笑。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兰兮莫名其妙,将她带进来又丢在这里,不会是另外要了间房叫姑娘了吧,也像是郁白庭这个伪君子做得出来的事!

    兰兮又突然想到方才渠琼进来了,觉得有哪里不妥,又等了一会儿坐不住,干脆也推开门出去了。

    刚开门,便看见对面房间有一道黑色人影闪了进去,不像是来这的客人,悄然谨慎的样子,倒像是偷潜进去的。

    虽然只有一瞬,但这个身影像是有些熟悉……

    兰兮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抬脚过去了。轻轻推开房门,探了探,却发现没有人,于是小心警惕地一步步走了进去。

    这时,室外有细细的声音传来。

    “别……”“快……孤等不及了……”

    有人要进来!

    现在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兰兮心中一跳,无处藏身。

    “吱嘎——”门开的那一瞬,她突然被人捂住嘴,结实有力的臂膀揽着她进了屏风内侧暗处。

    “别出声。”

    男人阴沉的声音几乎压在她耳边,滚tang的气息喷在她脖间,引得她一阵su ma。

    狭长的延隙,他们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等她不挣扎了,捂住她嘴巴的手才缓缓放下,兰兮蓦地转过头,脑子嗡地一声。

    盛辰南?!还真的是他!

    “嗯……轻点……”

    “装什么,你不就喜欢这样的?”

    外面的字句不堪入耳。

    那两人只一心在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发现异样。

    兰兮还兀自疑惑盛辰南为何出现在此处,更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突然有人进来。

    透过屏风上朦胧的缝隙,看清外边的景象,那两人沉醉其中,而这处的两人却僵着身子,谁都没敢动。

    他的手仍然搭在那里,揽过她的姿势,握在她的腰间,她的背贴着着他的胸膛,双手无处安放,捏着拳悬在胸前。

    那边的一切动静都让人心间一荡,异样的情愫蔓延。

    时间变得那么漫长,兰兮在想刚刚为什么要进来。

    眼神飘过地上,那里落了一根发丝,飘过脚尖,靴子上染了些许白尘,飘过他另一只横在眼前贴过她唇瓣的手,袖口里的手腕上隐约缠着纱布……

    是救她时伤的么?

    兰兮微微抬头,对上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他呼吸平静沉稳,却比外边的更让她慌乱。

    盛辰南握着她腰的手紧了紧,目光如炬,却不动声色。

    “殿下……”女人细微的声响,却让兰兮为之一震。

    她猛地侧过脸,往屏风靠近了些许,女人背对着看不到脸,而男人的脸那一瞬她看得清楚。

    大皇兄!

    兰兮再次震惊了。今天一桩桩怪事像是棉麻堵满了她的思绪。

    燕北寻平日里调戏宫女无人敢多言,现在竟还玩到这烟花之地,浪荡不知检点,真是丢皇家的脸!

    若不是盛辰南又将她扯紧了些,她早就冲出去揭穿他了。

    登徒子,与他没什么两样!兰兮心骂。

    盛辰南被她一瞪,有些莫名其妙。

    这时,有人敲门打破了这场旖旎。得了应允那人才进来与燕北寻耳语了一番,他便匆匆穿好衣服快步离去。

    良久,屋内只剩两人。

    等两人反应过来此时的亲昵姿势,立马弹开两步。

    “……”终究盛辰南先开了口:“你怎么在这?”

    可兰兮顾自站在原地,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须臾,他作罢:“……先出去吧。”

    此地不宜久留,盛辰南也顾不得太多,拉上她的手就要走,不料这小公主有了脾气,一下扯回被他捏着的手打断他:“盛将军对本公主如此不敬,言行举止不修边幅,成何体统?!”

    盛辰南难得地无话可说:“我……”他只好放低了声音:“臣有罪,任凭公主处置。”

    兰兮的固执他是清楚的,于是话一说完,干脆直接上手拉她往外走,这回捏得紧,兰兮是怎么也甩不开,一路半拉半扯进了另一个房间。

    兰兮猛地甩手:“盛辰南你……”

    呵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他忍痛的表情,右手腕止不住地微微颤栗。

    他好像很疼,是不是她甩得太用力了,兰兮睫毛颤了颤:“……是那晚伤的?”

    额角都冒汗了,他却还是故作镇定:“没事。”

    那晚火势凶猛,木梁坍塌,砸向她后脖,他下意识就用手腕挡了,伤及了筋骨。

    手突然被人握住,轻轻揉捏。

    他分明伤得厉害,兰兮心绪不宁,心里一面,嘴上又是另一面:“虽然你退婚了,但毕竟救了我,本公主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说罢她若无其事地继续轻揉他的手腕。

    我只是表达一番救命之情,你不要多想……

    可他就是偏偏多想了。

    “……我何时退婚了?”

    兰兮手里的动作一滞,呆呆问了句:“你……没有?”

    让她误会有什么不好的,可他如今自己心里也想不明白。剪不断,理还乱,到嘴就说了实话:“……没有。”

    猝不及防的答案。

    原来他没退婚,是自己想岔了,可父皇又将渝姬嫁去丰都是因为什么……

    “那又怎样,”兰兮一想到渠琼薄纱轻拢地站在他身边气就不打一处:“退没退你都是个负心汉!”说完愤愤收回了手:“我会跟父皇退婚的,顺便再给你们赐道婚!以后你们征战沙场,也算是有情人同进同出了!”

    拙劣的气话,她是在说他和渠琼。

    千头万绪理不清,只是看到她误会负气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什么都没有。”他忽然低着声。

    声音那么轻,竟有种微妙的温柔。

    什么意思,他是说他和渠琼什么都没发生?兰兮手指一僵,怕自己理解偏了。

    “什么没有?”

    到底是高冷将军,多解释一句也觉得刻意:“你说呢?”

    那那天渠琼脱了衣服是做什么?兰兮刚想刨根问底,门忽然被人推开。

    “将……”想谁谁就到,渠琼显然是没想到屋内还有另一个人,单薄的小生清秀白嫩,分明是个女子,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那个她视之为敌的九公主么。

    “将军,事情办妥了,”她迟疑了片刻又道:“……公主为何在这里?”

    若那事是误会,就是渠琼刻意勾引了,兰兮心中忽然通透了,她从不无故针对谁,可若是有人偏生要挑事,她也不是什么心善的小白莲。

    “本公主在何处需要向你禀告?”兰兮是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

    渠琼哑口,脸上讶色转瞬即逝,低了头:“渠琼僭越了。”

    兰兮见惯了阿谀奉承,也不吃唯唯诺诺这套,往凳上一坐,没有理她的打算。

    “诶呀,怎么一股酸醋味呢?”一听这阴阳怪气的调侃,就知道是郁白庭。

    他推门踱步而入,丝毫不意外此时屋内三人,径直走向兰兮,毫不客气地靠她坐下:“就知道你不安分会乱跑!”

    兰兮疑惑他怎么这时候出现。

    “什么意思?你去哪儿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打住打住,小女孩问题多,也得一个一个来,”他说着噙笑看向盛辰南:“你说是不是,辰南兄?”

    辰南兄?听着两人很是熟络。

    “为什么带她来?”盛辰南平静道。

    郁白庭笑而不语。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一个两个的都藏着掖着不告诉她,就她蒙在鼓里,兰兮不耐烦了:“再不说,信不信明日整个北凉都会知道盛将军和广陵王同赴花楼!”

    “嗯……我信,”郁白庭还真沉思了几许,最后戏谑她: “不过你舍得辰南么?恐怕到时候逛花楼的就本王一个吧!”

    兰兮难得没反驳,心平气和盯着他:“你说对了,所以你最好解释到我满意!”

    盛辰南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迟疑片刻,示意渠琼退下,沉默坐到兰兮边上。

    渠琼清楚若非她是军队里唯一的女子,盛辰南不会派她来做今天的事。上回军帐里的事他虽没追究,却还是如从前当她不存在。渠琼即便再不甘心也只好退下。

    第18章

    屋内只剩三人。

    郁白庭摇着扇子,好整以暇:“方才你们两个共处一室,都看到什么了?或者说……有没有发生什么?”

    “白庭!”盛辰南对他的语气言辞很不满意。

    郁白庭刚做出投降的表情,又被兰兮呵住:“你怎么知道我也在?郁白庭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确实是故意将她一个人留在房间,以她的好奇心绝坐不住会出去。

    “你们这是冰释前嫌,同仇敌忾了?”郁白庭满意点头默认,打趣道:“也算不枉费我一片苦心。”

    好个郁白庭,居然敢算计她,不过看在这次让她知道了对盛辰南是误会,兰兮就不同他计较了。

    “算了,不过你们两个什么时候那么熟络了?”

    盛辰南淡淡开口:“我们一同上过战场。”

    郁白庭似是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哎,过命的交情居然成了一同上过战场而已,真是伤心!”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全然不知。

    “你以为我这三年闲着的?战神将军的金玄骑那是声名远扬,我不学点来能镇得住这么大个广陵?”

    郁白庭回想起刚到广陵的第一年,父王亡故,母亲思念成疾离世,一辈子远离故土和那的人,浑浑噩噩,广陵百姓起兵抗议甚至叛军各种混乱络绎不绝,是盛辰南领兵来平叛,替他规整军队,将他从噩梦中打醒,才有了今天的广陵,今天的郁白庭。

    盛辰南对他而言,是挚友,更是恩人。

    他眼底波动的情绪盛辰南都看得明白,于是转口道:“说正事。”盛辰南继续:“屋里的人的确是大皇子。”

    “啧啧啧,皇室之人留连花楼,被发现了那不得落个浪荡的名声,到时陛下立储还轮得到他么?”郁白庭并非诧异,反倒像是意料之中:“他拉拢将军府不成,势必会另寻同党,我方才逛了一圈,这确实是个实实在在的花楼没错,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东家黄三金……是丰都人。”

    “大皇子同他每月十五必见上一面,至于做什么……可惜我这忘魂痴药效太短,还没问出来人就咬舌自尽了……”

    今天就是十五,怪不得中途燕北寻匆匆离开,应该是发现了有暗卫失踪,事有蹊跷。

    盛辰南眸色一凛:“陛下召你回京无非是想看看东宫的反应,既然他沉不住气同丰都勾结,你不如就此机会等他坐实,后发制人。”

    “盛辰南就是盛辰南,”郁白庭发自内心地佩服一笑:“若非知道你无心天下,本王绝对愿意拥立你……”

    盛辰南眼神一扫,郁白庭才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笑笑。

    两人说了许多,兰兮却意外的没有说话,只是最后随口一问:“忘魂痴是什么?”

    郁白庭噗嗤笑出声来:“说了这么多,原来你只听进去了这个?”

    他给兰兮解释,忘魂痴是广陵独有的迷烟,无色无味,无毒无害,只会让人有问必答,不过药效极短。

    门外忽然有些躁动。

    “其他的回去再说,皇子大约已经发现了蹊跷,这时候离开太明显,我是潜进来的没人知道,白庭,你换上我的衣服从暗处离开。”盛辰南肃容道。

    盛将军和公主在花楼谈情说爱,即便被发现,总归是个无法反驳的理由,但若广陵王在此处,燕北寻必会将今天的事怀疑到他,更何况他本就想当郁白庭是争储的敌手。

    来不及多说,两人换了衣服,郁白庭便从暗处悄然离开。

    确认他安全走后,盛辰南才回身看她。

    兰兮上前想问那他们怎么办,刚开口就被他示意噤声。

    “嘘,门外有人过来了。”他放低了声音。

    果不其然,马上就有人敲门:“客人,我是这儿的管事,烟雨阁进了小贼,可否容我进去检查一番?”

    “是黄三金。”他低声告诉她。

    “那……怎么办?”

    “躲起来。”

    “但这里……”她一眼望去,根本无处可躲。

    左思右想也没想到其他办法,兰兮咬了咬牙,三两下脱了靴子,撂下男装外裳,又将头发披散下来上了床。

    “你、你干嘛?”盛辰南避开视线沉声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扭扭捏捏,兰兮压着嗓子:“快过来!”

    他懂她的意思,事急从权左右也没有其他办法,于是片刻后,动作同他的人一样利落,脱靴上床,双手撑在她两侧,将她压在身下。

    盛辰南坚硬的身材硌得她有些疼,不由地左右挪动。

    “别动……”

    他平素冷静自持的声线,此刻沾染了别样的欲望隐忍,兰兮才没再乱动。

    “你该不会想假戏真做吧?”她见他僵硬的表情,忍不住出言调戏。

    “……”

    “不说话难道被我猜中了?”

    “……”

    没料到他不回答,一时无趣,抵在他胸前的双手又觉得不妥,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胡乱触碰,又揽上他精壮的腰。

    “不要乱摸!”

    他粗着嗓子呵道,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项处。

    “客人不回答,我就带人进来了。”

    外面的人破门而入,黄三金刚带人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愣在了原地。

    盛辰南将兰兮整个人挡在怀里,背对着他们:“你们烟雨楼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虽只看到男人的背,但如此气场他们知道此时他定是神情阴鸷。

    黄三金眼皮凌厉的刀疤一动,尴尬垂头:“我们这就离开,就……不打扰客人雅兴了。”

    盛辰南毫不客气低吼:“滚!”

    等他们带人离开以后,他三步并作两步捡起外裳披到兰兮身上。

    兰兮穿好外裳,回头看他却发现他的耳根比自己还红。

    看起来那么熟练的样子,原来自己早就害羞成这个样子了……兰兮觉得好笑,又没忍住调戏他:“将军刚才很熟练嘛……”

    “……”

    “你这样怎么好像我占了你的便宜。”

    “别胡言乱语。”盛辰南沉声道。

    “砰——”

    天边突然腾起一簇火焰,一阵响。

    兰兮吓了一跳,推开窗望去,原来是庆祝节日的花火。

    “怎么这么热闹?”她满脸兴奋。

    “十五花灯会。”盛辰南看她兴趣盎然的样子,声音不禁温和了几分:“没见过?”

    兰兮没答话,拉起他的手快走出去,就往大街上跑。

    他们现在的穿着倒也不怕起疑,盛辰南就也没拦她。

    等出了烟雨楼,他才扯住她,扫了眼她身上宽大的男装:“出来了就不用穿这个了。”于是带着她到一处绣衣铺换了身玉白色裙袍,无意中倒是和他的配上了。

    来不及多说,换回女子的妆发出了店铺,兰兮拉上盛辰南就往外跑。

    街上一片祥和,张灯结彩。

    盛辰南一身玉白锦袍穿梭在灯间,恍若倜傥潇洒的贵公子,他本就生得俊俏,一路上引得不少女子侧目相看羞红了脸,只是他皆视若无睹,任由兰兮径直拉着自己停在了一处花灯摊子前。

    “真好看!”她扫过眼前各色各样的花灯,眼神满是向往。

    “挑一盏。”身边的人突然淡淡说了句。

    兰兮不解地侧头看他。

    “我陪你逛花灯。”盛辰南避开她的眼神,解释道。

    “真的?!”她嫣然一笑,左挑右选,最终看上了一盏龙灯。

    盛辰南蹙眉:“你挑了这么半天,就看上了这个?”这做工,龙不像龙,猫不像猫。

    “很像你呀!”兰兮觉得很满意。

    这是在骂他?“……你最好说清楚,哪里像我?”

    男人神色突然阴沉,兰兮支吾了一会儿,半哄道:“嗯……都威风凛凛的?”

    “你说这个,威风凛凛?”盛辰南盯着她,十分怀疑她的审美。

    “唔……虽然张牙舞爪,但其实还是很可爱的!”她嘻嘻一笑,见他仍不动声色盯着,努了努嘴:“那我换一盏好了……”

    兰兮刚想挑另外的,就听他先说道:“老板,要那盏龙灯。”

    摊主接过他手里的银子,笑着双手将灯递到兰兮面前:“好勒,夫人这灯您拿好!”

    盛辰南表情有些不自然,盯向小贩:“什么夫人?”净胡说!

    “盛夫人。”兰兮从摊贩手里接过灯,回答得相当自然。

    “原来是盛夫人,这位相公害羞什么,有这样美若天仙的夫人,不知要叫多少人红了眼了!”

    摊贩的反应兰兮相当满意,忍不住调侃旁边有些别扭的男人:“说的是,夫君别太害羞,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兰兮牵上他的手,往前而行,恍若人间佳侣,临河还有卖河灯的小贩,盛辰南像是被吸引,走了过去。

    “买一盏?”

    兰兮歪过头:“听说放花灯大多是祈福或者为亡者寄托哀思,你买这个做什么?”

    同她对视了一眼,盛辰南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买了一盏河灯,到河边将那河灯送入河中,静静目送它远去。

    见他难得兀自沉思,兰兮轻轻道:“你许了什么愿?”

    “许愿?”

    “你放河灯,难道不是为了祈福?”

    “……”盛辰南望着那盏越飘越远的河灯,声音温缓,全然不似平常:“你方才也说了,放河灯是为了祈福或寄托哀思,我是后者。”

    作者有话要说:

    *连载文《枕边娇雀(双重生)》

    *完结文《圣眷(重生)》《反撩[电竞]》

    *预收文《媚色藏娇》(男主重生追妻/霸道太子横刀夺爱)

    《诱甜》(美女画家x冷性总裁/双向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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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载《枕边娇雀(双重生)》文案】

    #撸猫恋爱两不误,反派全体火葬场#

    上辈子,戚晚从娇宠公主沦为前朝余孽,被新帝传唤侍寝,戚晚不愿,以死相逼,日夜想着从这深宫逃出去。

    后来,她无意撞进了定南王池衍的王帐。

    男人银装铠甲,把盏一杯香茗,笑意风华潋滟:“小姑娘,军中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终归是涉世未深,只一眼,她便付了情衷。

    一夜轻纱帐下,他们做了场荒唐梦。

    这段风流韵事传到了新帝耳朵里,新帝一怒之下,血洗了定南王府,连着戚晚也未放过。

    重生回到逃出宫的那晚,这辈子,她想要他好好的,于是戚晚直入新帝寝殿。

    静夜,寝宫红烛旖旎,香炉玉暖,她叩首认罪,甘愿侍奉。

    末了,水晶帘后,缓缓步出一人。

    “朕允了。”

    池衍在她震惊的眼神中,勾起那抹魅异依旧的笑痕。

    *

    池衍记得那小姑娘右足踝系了条细细的链子,悬着个铃铛,一走一晃的清响,比刀戟声好听。

    初见时,便是这铃铛声,颤动心弦,惹起他的寸寸情动。

    从头活过,他想,他要他的床畔,夜夜都有这银铃声。

    既然这江山是他亲手打下的,那这皇位何苦舍之于人。

    这辈子,不如自己来做她的王。

    [阅读指南]

    ①前世今生+双重生,基调甜宠爽,1v1+双c+he。

    ②时间线上男主重生比女主早,感情流——

    【预收《媚色藏娇》文案】

    #男主重生追妻-甜味火葬场#

    #霸道太子横刀夺爱#

    锦官楚氏世代忠良,一旨诏书,十里红妆,楚家唯一的女儿楚凝嫁了六皇子为妻。

    大婚当夜,春情暖浪,可楚凝一觉醒来,枕边躺着的却是太子顾陵越。

    出了这样的荒诞事,她蜷缩在被褥里哭得不像话。

    而男人丝衣半敞,宿醉后头痛欲裂,透哑的嗓音一沉:“别哭了!”

    小姑娘吓得一哆嗦,倏地噤了声,长睫上还坠着泪珠,好不娇怜。

    失了清白身,楚凝一头撞在汉白玉柱上,想要一死了之。

    结果人没死成,醒来后记忆竟错乱了,非抱着顾陵越喊夫君,还直往他怀里拱。

    宫奴们:六皇妃要完……

    谁知太子殿下静默片刻,搂住了粉雕玉琢的小美人,低咳一声:“此事棘手,暂且由孤照顾弟妹也无妨。”

    说罢,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人领回了东宫。

    发冠上翡翠熠熠生辉的六皇子:……皇兄?

    *

    上辈子顾陵越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了自己的弟弟,凄惨而终。

    他亦是遭人背叛,成了落魄废太子。

    幸得重来一回,储君之位,娇娆美人,他都要!

    后来,每夜楚凝双颊酡红,咬唇溢着哭腔,他都会附到她耳边,温柔又孟浪。

    “凝凝乖,大点儿声。”

    楚凝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某人蓄谋已久。

    #赠你锦绣山河好#

    #是她先勾引的我#

    [阅读指南]

    ①甜的,宠的,无虐,男主重生,女主不是傻白甜。

    ②双c,1v1,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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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寄托哀思?兰兮没料到他如此回答:“战神将军也会有追念的人么?”

    已是夜半时分, 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三三两两在河边放灯祈福的人们。

    星星灯火,他站在其中, 月光似更柔了几分。

    “你可知道, 战神……意味着什么?”

    “战无不胜, 无人匹敌!”兰兮几乎是脱口而出。

    盛辰南盯着河面沉默半晌, 眼中涌动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声线低沉。

    “是永无止尽的杀戮, 和生离死别。”

    此刻的盛辰南,有点不太一样。在她的印象里,他是披戴荣耀而来,像血肉厮杀的黑夜里,独霸一方的王者。

    可最使人疲惫的, 往往不是挫折不幸,而是无止尽的生杀予夺和永恒的孤漠。

    表面永远的冰冷无情, 可他心里一定早已千疮百孔了吧。

    兰兮忽地上前一步抱住他。

    “你……”

    “虽然我不知道曾经都发生过什么,但是现在,你还有我呀,我会好好活着, 一直陪着你的!”她紧紧环抱着他的腰, 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一僵。

    “不说这个了,不如你来猜猜,我刚刚许了什么愿。”

    盛辰南没有推开她,竟也不想推开她, 喃喃道:“什么?”

    兰兮从他胸前抬起脸:“唔……天下太平!”

    “……没想到你还心怀天下。”他有些意料之外。

    她露出无邪的笑:“这样, 你就不用上战场啦!”

    盛辰南一怔,心里苦笑, 随即轻叹:“怎么可能。”

    “那我就陪你一起上战场。”她没有丝毫犹豫。

    话音刚落,他几乎是无缝打断:“不行,战场凶险,你怎么能……”

    兰兮突然放开他,对上他的深邃的眼睛,凝视了半晌,一字一句敲打在他心上。

    “可是我希望的,是能和你并肩而站,同生共死……”

    她竟然说……要同他并肩而站,同生共死。

    “……你可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什么?”

    “同生共……”

    食指顿时按住她的嘴唇,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兰兮拿开他的手,千金之躯的公主,却全然没个生死忌讳。

    “不是说盛将军手下的士兵,不分男女贵贱,只要敢于冲锋陷阵,都不会拒之门外?”

    他确实那么说过,可对象不包括她。

    他沉了声,不容反驳:“除了你。”

    兰兮几乎是喊出来: “盛辰南你是不是针对我,怎么老对我冷着脸!”

    针对么?也是有,但是冷着脸……他从来没有太多表情。

    “我说了那么多次,你怎么还是不懂……”

    兰兮这次没打算放过他:“我也说了那么多次,你怎么还是拒绝我!”

    盛辰南蹙眉,拿她没有办法,无可奈何:“我说怕负你一生,是真话,并非敷衍搪塞。”

    “那我也告诉你,我说要同你一起也是真话,不是一时好玩,绝无半点虚假。”兰兮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公主……”

    她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嘴唇贴上他的,堵住了他未说出口的话。

    盛辰南蓦地一愣,直到那片柔软离开他的,他还直直盯着她。

    兰兮舔了舔嘴巴,抿嘴带了丝得逞的快意道:“现在搂也搂了亲也亲了,你必须对本公主负责!”

    “你……”他狭长的眸中泛着危险的光,低哑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当然了,我……唔……”

    盛辰南猛得凑近,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力度辗转灼热。

    恰逢风吹过,扬起她额间的发丝,潮红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凉意。

    她只觉得呼吸几乎停滞,心间一阵酥麻,盛辰南握住她不安分的手腕顺势压在胸前,良久才放开她的唇,抵在她额头声音低沉,有几分颤抖:“……扯平了。”

    什么叫……扯平了?

    兰兮喘息着,闻言愣愣问,声音轻如猫叫:“这个月初八……你要不要娶我?”

    盛辰南盯着她红肿的唇,闭眼将她搂入怀中。

    将近夜半,河畔已空无一人。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他轻轻嗯了声,飘在风中,落在她心间。

    过去几日,安宁宫。

    兰兮伏在案上,无趣地拨动着杯盏,按一下,松一下。

    “公主看看小话本?”小茹看她百无聊赖,毫无生趣的样子,不禁问道,见她无声摇摇头,又道:“那……奴婢去拿些零嘴来?”

    她又是摇摇头:“哎……我都三日没见到盛将军了……”她扁扁嘴,小声嘀咕道。

    小茹失笑:“若是照着定驸马的婚俗,就不必如此了,谁让公主非要下嫁去将军府呢,女子出嫁前六日不能同夫家见面,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习俗。”

    “他是大将军,我怎么能让他入赘呢,再说了,比起公主,我更想当将军夫人……”她弯了弯嘴角,眉眼含笑。

    “是是是,”小茹调侃道:“以后呀,就是盛夫人了!”

    “禀公主,沈薰小姐来了。”有奴婢低头进来。

    兰兮手一松,杯盏离了力气在桌上发出“咣咣”晃动的声音,她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厌。

    小茹先皱了眉头:“她来干什么?”

    兰兮迟疑片刻,允了,婢女这才去将沈薰请了进来。

    “公主,”沈薰亲自捧着一个梨花木盒走来,柔声含笑。

    “听闻公主和盛将军大婚在即,毕竟同窗一载,臣女提前庆贺公主了,”她将盒子轻轻放在桌上:“这盒里是千年沉香石,实属难得,特带来送予公主,公主放在床边,可安神。”

    兰兮微微凑近嗅了嗅,确实好闻,但也没表现出大喜,只是漫不经心笑着:“沈四小姐有心了。”

    不知为何,沈薰今日像变了个人,似是与兰兮从未有隔阂一般,和气得很。

    沈薰掩饰一笑:“公主觅得如意郎君,真是件大喜事,”她顿了顿,又像在劝兰兮似的,一脸惋惜:“不过……我听闻盛将军从不近女色,有人说他……”沈薰不明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掩唇低声道:“有龙阳之好。”

    “我想着,还是得提醒下公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免得真有此事,害得公主错嫁了去……”

    兰兮不露声色抬了抬眼皮看她,忽然扬了下嘴角。

    沈薰见她不说话,心里有些得意, “这天转凉了,公主怎么还开着窗,当心着了风寒……”沈薰笑着,起身上前去关窗。

    “你可有听过韩令珪?”兰兮突然出声,打断了她,见她茫然回过神,兰兮又道:“韩令珪乃武周时代之人,此人是个自来熟,没事儿就喜欢拉关系认亲戚。有一次他犯了事,原本几十棍子就过去了,可他非要对着武懿宗大喊……”

    “他喊了什么?”兰兮顿了顿,沈薰不知他何意,好奇催问道。

    “他大呼,大哥,快救救我!武懿宗心想自己是何等人物,也是他能套近乎?便就叫人往死里打。最后,韩令珪被当场打死,于是杖刑变成了死刑。”

    沈薰不明所以,扯笑道:“那还真可怜……”

    兰兮看着她道:“沈小姐可知后人怎么描述他的死?”

    她茫然摇了摇头。

    “话多致死。”

    沈薰想了想,觉得确是如此。

    张了张嘴,刚欲开口与她说话,心想不对,她这分明是在拐着弯子暗指自己方才多嘴,顿时哑口无言,憋了回去。

    “有些人呢,警告一遍两遍都不顶用,真是让人没办法,”兰兮不露声色,若无其事地捡起一颗蜜枣,笑道:“沈小姐你说呢?皇帝还不急,太监倒是杞人忧天得很。”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公主勿当真,”沈薰敛了笑,扯唇道,说罢起身:“打扰公主许久,我就先回去了,臣女告辞。”

    沈薰沉了脸,往外走去,恰好撞见悠然而来的郁白庭,她微怔,忙行礼:“广陵王爷。”

    郁白庭像是全然不惊讶她在这里,勾了下唇角,嗯了声。

    沈薰走后,郁白庭径直走向兰兮,小茹识趣地退下去了。

    兰兮看见他,马上生龙活虎起来:“郁白庭?你来的正好,我快闷死了!快带我寻些乐子去!”

    郁白庭失笑,按着她的肩坐回去:“你呀,就是个闲不住的!都快嫁为人妻了,还这般闹腾,怎么,还想随我去烟雨楼?”

    她瞅了他两眼,没好气道:“不带我去玩儿,那你来干嘛?”

    “小没良心的!”他用力戳她的脑袋,疼得兰兮哎哟地叫。

    “方才那个是国公府的小姐?”

    兰兮点点头。

    郁白庭突然沉下了脸,肃容道:“你还是莫要同她走得太近。”

    兰兮不明白他的意思,不以为然:“我确实也不太喜欢她。”

    他又换回清懒的笑意:“那就好,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郁白庭神神秘秘,从怀里拿出个锦盒子,放到她面前,示意她打开。

    兰兮打开,里边放着条红绸缎带,她拿出来上下打量了会儿:“这什么?”

    “广陵有座月老庙,最是灵验,可惜每年只祝福一对眷侣,你瞧,这就是那一年仅有一对的姻缘线,”郁白庭笑笑:“据说伴侣为对方戴上后,便能一生一世相伴到老,不离不弃。”

    兰兮很是质疑:“有这么神?”

    “讨个好彩头罢了,”他打开折扇摇了摇,又顿了下,戏谑道:“不过……你去给辰南试试也未尝不可。”

    “郁白庭……”

    被她突然这么不怀好意地一叫,他抬眸。

    兰兮凑近他,笑意盈盈,低声:“你上回那忘魂痴……还有没有?”

    “……”

    安宁宫内。

    兰兮一身百鸟朝凤金云流纹喜服,鲜红艳丽。

    顾皇后亲手替她戴上金丝凤冠,望着铜镜中的红妆明艳的女儿,她不禁湿了眼眶。

    “母后,你怎么哭了?”兰兮回头看她遮着自己的眼睛,担忧地问道。

    顾皇后擦了擦眼睛,柔声笑道:“母后是高兴,我们兰兮就要出嫁了……”

    兰兮握住她的手:“母后不希望我嫁给盛将军,是兰兮不孝,执意而为……可儿臣是真心喜欢他!”

    “好了好了,”顾皇后拍拍她的手:“嫁人当嫁意中郎,你喜欢的,便是最好的,母后以前劝过你,那是怕你将来后悔,只要你想得明白,你的婚姻你自己做主也罢,母后相信,盛将军刚正不阿,将来定会待你好的。”

    兰兮笑了开来,扑到她怀里:“谢谢母后!母后虽然从小对儿臣管得严,但兮儿知道,母后同父皇一样,最疼兮儿了!”

    顾皇后抚着她的发,会心一笑。

    “吉时快到了,虽说你是要嫁去将军府,可这天地礼仪还需得在宫里拜行,将军府的迎亲队伍应该已经到了,走吧。”

    兰兮笑吟吟,点了点头。

    暖阳洒落在皇城之上。

    今日是皇帝最宠爱的九公主和百姓最爱戴的护国大将军的大婚之日,北凉举国上下皆沉浸在一派喜气一中。

    十里红妆,红毯一路从安宁宫铺到了将军府。

    皇城内,文武百官齐齐道贺,尚书盛丞和夫人卫柔向皇帝皇后百般承诺,定会将九公主当作亲生女儿对待,不会委屈她半分。

    今日过后,尚书府便是皇亲国戚,众臣自然是百般巴结。

    第20章

    “兄长抱新娘上轿——”媒婆笑喊流程。

    皇家皇子六七八, 即使燕楚归是同母哥哥理应由他来,可在敏感的皇家这就是明着特殊对待,不单单只是兄长抱上轿如此简单。

    “不如由臣来。”正在所有人犹豫的时候, 郁白庭含笑踱步而出。

    他朝皇帝皇后鞠了一礼:“陛下, 皇后娘娘, 臣同九公主自幼一起长大, 情同手足,往后臣归广陵, 相必和兰兮妹妹再难相见,她既唤我一声哥哥,臣自想以兄长之礼送她出嫁,这份兄妹情谊还望陛下和娘娘成全。”

    他言明了自己同兰兮的关系,也是大庭广众之下告诉众人, 他广陵王择日会回广陵去,此番回皇城并非对这储君这位感兴趣。

    与其让各皇子互生嫌隙, 不如由旁外人来,皇帝和皇后自然是应允的。

    郁白庭谢恩后,走至兰兮跟前,她盖着盖头, 凤冠霞帔。

    郁白庭静静望了会儿她, 忽然一笑,横抱起她:“小女孩要嫁人了,真好。”

    他不动声色抱着她走在安宁宫外长长的红毯之上,将军府的花轿在宫门等候着。

    兰兮觉得他有些不对, 盖着盖头又看不清他的深情, 轻轻开口:“郁白庭……”

    “乖,新娘子不宜说话。”他声音轻柔, 隐有心绪,自语道:“我以兄长礼送你出嫁,就算了了一桩心事……”

    “什么心事?”

    他笑了声,没有说话。

    这一路走完,小女孩就是别人的新娘了。

    “之子于归,百两成之……”他停在花轿前,对怀里的小女孩轻轻笑道:“兮儿,自今往后,整个广陵,都是你的嫁妆,不论何时何地,左右我都在。”

    “谢谢你,”兰兮靠在他肩上,在他看不见的盖头下落下一滴泪:“白庭哥哥。”

    她一直都知道,自小到大,郁白庭是待她最好的。

    “去吧。”

    花轿缓缓离去,他真好怔站在原地许久。

    大婚礼节繁琐,行了礼拜完堂,天色已暗。

    盛辰南自然需得在筵席款待贺客,兰兮坐在红鸾叠帐的新房床上。

    屋子里贴着金喜纸,墙上一挂红灯笼,花烛闪着光晕。

    过了许久,门外才有动静,应该是散席了。

    直到一双男人的喜鞋落入她的视线。

    “公主,臣……现在替你揭头盖。”盛辰南语气有几分不自然。

    他缓缓揭开红盖头,女子红润娇美的面庞落入眼中。

    “怎么还叫公主呀?”她略微嘟着红唇不满道。

    盛辰南怔愣一瞬,轻咳一声,蓦地回身拿了桌上两杯酒,递给她一杯。

    揭了头盖,喝了交杯酒,还要做什么呢?

    生杀予夺的盛将军第一次不知所措,坐在床边无从下手。

    兰兮早就受不了头上的沉重凤冠和繁冗的华服,自顾褪去那些,躺在床内侧,见他半天没反应,起身绕到他身后,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按压他的额两边,刚落下,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顺势带进怀里。

    “别动……”他将她的脸按在怀里,低声道。

    兰兮挣扎了下,露出小脸,闻到他酒气甚重,定是筵席上多喝了几杯,她扯了扯了他的衣角:“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

    “……”

    寂静的卧房,没人来打扰。

    盛辰南平躺在她边上,闭着眼却无心睡眠,身边突然多了个女人,他难以入睡。

    突然右肩有软乎乎的东西蹭过来,他轻轻侧头,枕边的女子已阖眼睡熟了。

    兰兮蹭着蹭着,就往他怀里钻。盛辰南一愣,手脚突然无处安放。

    她胸前的柔软紧紧挨着他坚硬的胸膛,时不时磨蹭两下。

    盛辰南闭眼,滚动了下喉咙。

    方才点了她的睡穴,他抬手摸过她的脸颊,像是做了决定,摘下面具放在枕边,抱着她睡去。

    日起星落。

    兰兮手下意识往身边一搂,床边空荡荡的,只留有一丝余温。她睁开眼,果然身边人已不在。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下意识喊了声小茹。

    “夫人可是要起来了?奴婢替你梳洗。”有丫鬟端了水盆进来。

    这声夫人,她才清醒了几分。

    “盛将军呢?”

    奴婢放在水盆,低头道:“回夫人,将军在书房议事,吩咐了奴婢,若是夫人醒了,请夫人先用早膳。”

    刚完婚一大早就商议军事去了,他还真是闲不下来。

    兰兮起了床,简单吃了几口早膳,独自在府中走动。

    毕竟是将军府,内院就分了好几处,亭台楼阁,园林庭院,别具一格。

    她走了许久,无意到了一处后院,这后院却并不在在府邸最深处,再往深处走是一座庭院,庭院后头似是别有洞天,这庭院仿若将其与主院分隔了开,下人们来往也不见有往里走的。

    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兰兮不识路,差点去了里面,刚踏进一步,却被人叫住。

    “主院不是这个方向,公主可别进错了地方。”是苳灵。

    兰兮闻言转过身。

    苳灵恭敬道,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锐色,笑道:“不过公主今日随意走走也好,这路多走两回就认识了。”

    兰兮瞧了瞧庭院后头,树木林密却看不清有什么,像是特意归整出的隐秘之处。

    苳灵告退走后,她在想这深庭后是什么。她说的也对,来府里这么久,总要都走走。

    于是跨进了门槛。

    苳灵回眸看见她进去的背影,阴垂双眸回头离去。

    曲径通幽处,不知尽头是何处。

    她踏着绿荫笼罩的小路走了许久,尽头确是一处十分隐蔽的荒院。

    她推开院门。

    说是荒院,但也没有破旧不堪,只是显然这处院子没有人打扫,染上了层层尘埃。

    枯叶,灰尘,一派死寂。

    她觉得奇怪,分明完好的一座院落,为何不叫人来打扫,这一路走来,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她在院中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朝正处的厅堂走去。

    盛辰南是一路快走来的,他刚从书房出来,苳灵就告诉他公主进了慕园,她不敢进去阻拦。

    刚踏入慕园,看到的是她挽起袖子在清理院中的枯叶碎石。

    听到动静,她抬头望向门外。

    “……”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是那一屋子的牌位,着实让人看了不忍?

    还是对他的过往全然不知,觉得似有过千疮百孔。

    盛辰南的视线望向敞开门的屋子,勃然变色,三两步过去拽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走。

    兰兮一惊:“等等……”

    盛辰南一言不发将她拽出慕园才放手。

    兰兮蹙眉丧气道:“盛辰南……”

    “没人告诉你,慕园是禁地?”他遏制怒意。

    禁地?

    苳灵分明说让她随便走走……

    兰兮突然恍悟,怪不得一路走来没一个奴婢守着,原来是禁地,那苳灵为什么不告诉她,还要怂恿她进来……

    “我不知道,”她豁出去似的摊摊手:“没人告诉我。”

    这分理直气壮让盛辰南一怔,心绪慢慢平缓下来。

    “将军要罚就罚吧,反正我什么都看到了。”她一副我没错的样子。

    她什么都看到了……

    盛辰南心里九曲回肠。

    “算了,”他眸里没有往日的冷意,却满是悲凉:“出去吧,当作没来过。”

    “他们……都是你很亲的人吧?”兰兮很是不忍,轻声道。

    不然他也不会空着这么大的院子祭奠那么多灵位。

    盛辰南看她的眼神突然深邃:“……嗯。”

    “我们去打扫打扫吧,”兰兮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

    从前他来此,都是一个人,醉酒到天亮。

    是整日整夜的不眠。

    是催心剖肝的痛。

    是彻骨的折磨。

    但二十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剜心般的痛。

    她忽然拥住他的腰,柔声道:“夫君,我陪你去看望他们,好不好?”

    一声夫君,轻而易举摧毁了他心底固守的城墙。

    “好……”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已沙哑。

    她又重新踏进那间屋子,这次不是一个人。

    他也不是一个人。

    牌位已许久没擦拭,满是灰尘,看不清上面的字。

    盛辰南轻轻擦去前面其中一块牌位的尘埃,动作温柔小心。

    她心情复杂,更多的是不忍。

    他拿起块牌位,蓦然许久,最后递给了她。

    兰兮不懂他的意思,只小心接过捧着,那块牌上,没有字。

    “这空白的灵位是?”她怔怔问道。

    盛辰南沉默看着牌位,喃喃道:“这是我给自己留的位置。”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闻言心里一怵,蓦地将手里的牌位摔倒地上:“你什么时候是如此悲观的人了?”

    盛辰南自嘲笑道:“我随时都可能死在沙场上,不知尸首何处,给自己备好后事也无不妥……”

    “你再胡说我就动手打人了!”兰兮不悦。

    他应该是那个孤傲尊贵的战神将军,睥睨一切,不该如这般颓然悲观。

    “你一定能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一生永乐,”兰兮呼出一口气:“大家在天之灵,一定都是希望如此的……”

    盛辰南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默默捡起她丢在地上的牌位,抚过上边的字,又看了良久。

    “啪——”

    牌位折断。

    “你说的对,牌位……是给故去之人的。”他轻声道,随即走到门槛处,在外边坐了下来,像是在守着这屋一般。

    盛辰南阖上眼,头靠在门框上:“阿池在林道外候着,你去问他要些酒来。”

    兰兮点点头,嗯了声,轻步离去。《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