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一下子找到了救命稻草,赶紧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却又有些不知所措。
“噗通”一声,他一下子跪倒在地,钢刀仍在一边,磕头着跪走到黄石跟前,短短几步已然额头血肿。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有眼不识泰山。求前辈放过家小!是小人贪财,不干她们事的!求求前辈放过她们。”地上的男人已经悔恨交加泣不成声了,而不远处,那个妇人和孩子几乎没动静了。
“混着热水,早中晚三次,中间不要吃饭,明天就好了。”
漠然的声音响起,掌柜的感觉自己高托的手掌多了一小包解药,少了一瓶解药。
“谢前辈!谢前辈!谢前辈不杀之恩!”掌柜的跪退着离开几步才敢起身跑回去给妇人和孩子混着热水喂解药。
直到这时林桦她们还是一脸迷茫。
“解药?什么解药?”林桦问道。黄石给掌柜的解药林桦是知道给谁用的,可掌柜的给黄石的解药又是怎么回事?
只见黄石偏头看了看林桦却什么话都没说,但他嘴角的笑意却被林桦捕捉到了。
“恩,恩……”护卫们忽然接二连三的肚痛起来,一时间竟是“叮叮当当”的连剑都握不住,掉在了地上,就是杨柏也双拳紧握,牙关死咬。
刚才的凉茶里有毒!
“宋远,把解药撒在茶里,喝了。”黄石慢悠悠的说。
可宋远哪还能起得身来,他没疼的大喊大叫已经是够有毅力了。
林桦赶忙把小瓷瓶的解药撒在几碗茶里,喂给众人喝。
喂完解药,看着神情明显放松的众人,林桦忽然偏头喝问:
“你明知道茶里有毒?”现在看来,刚才黄石哪是什么“照顾自己有病”不能喝凉茶,他完全就是故意让其他人受罪。
黄石看着怒气冲冲的林桦,忽然觉得这姑娘好可爱,明明是一个俊秀的“公子”怒气冲冲的训问自己,他不知怎么得,就生生的瞧出可爱来,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是林桦昨天的“智慧”让自己有些敬佩,从而对她生出许多宽容来吧。
“黄石阁下,你难道不解释一下吗?”林桦是真的气着了,也有些后怕。所有的护卫都趴下了,包括杨柏,真要有人杀人越货,只怕自己一行人没几个能活下来。经过昨天竹林一事后,自己本能的信任黄石,以为有江湖上的危险他会及早识破的,太疏忽,太大意了。
实在是太大意了!
越想后怕越重,腿肚子都有些僵直。
“你是指望我一个人——”黄石故意停顿了一下,
“——保护你们所有人?”黄石语带嘲笑的反问道。
桌椅响动,杨柏和不少护卫都硬撑着身子的无力,颤抖着站起,愤怒无声的回击着这种侮辱。
一时间,林桦竟是哑口无言。
“我的‘活’,只是安全的护送你,可并不包括所有人;再说,我也没那个能力啊。”黄石看着林桦诚恳的说道,随后他转向众护卫,脸色严肃的说:
“这里是江湖,我们的敌人不仅有追兵,还有江湖本身的风险;不要指望我总能识破所有,很多东西我也一知半解,要想活命,就要自己时刻留个心眼,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原来这就是黄石所想的“上课”,他早就知道这间客栈是黑店,他是“带把的”的“短剑”——识路的杀手。
一时间大家都鸦雀无声。
“我们会注意的。”林桦被说得很难受,不好意思的回了一句,借着去问护卫的身体情况,岔开了这种尴尬。
这时掌柜的带着妇人和孩子又走了过来,一脸的忐忑不安,远远地就跪在地上请罪,妇人更是连磕带哭的求各位前辈放过她相公,不大的孩子早已经吓得哭成一团了。
宋远竟是硬撑着拔出了剑,只是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杀人了。其他人也脸色阴寒的看着这“衣着朴素”的一家三口,尤其是杨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让公主身处险境,他对自己的责备全都化成阴沉的目光射在这一家三口身上。
“不会杀你们的,起来吧。”黄石说道。
地上的掌柜和妇人一时间呆立当场,仰着头看着黄石不敢相信。
“做些拿手的菜,多做点,要管够;水壶、干粮,外面的马要喂饱,要是忙得过来,再洗洗马。”黄石对着还在呆立的二人吩咐道。
“还有,做些补汤,我这位兄弟带着病。”黄石又指着林桦说道。
妇人依然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掌柜的却猛然惊醒:自己从鬼门关回来了。
掌柜的拉着妇人和依旧嚎哭的孩子就是一顿磕头。
“谢前辈!谢前辈!谢……前辈!小的这就去做,小的现在就去做。谢前辈,谢前辈!”流着鼻涕掉着眼泪,掌柜的拉着妇人和孩子,千恩万谢的下去了,只怕从此都没胆再开黑店了。
“我要杀了他们!”宋远羞愤恼怒地叫着。
黄石阴森森地盯着宋远——
“杀了他们——我给你做饭哪!”黄石对着宋远挪揄的说道。
林桦差点被逗笑了,幸亏没人注意到她,众人都看着黄石呢。
“没想到黄石还有这样的一面。抛开刚才的事不谈,其实他还是挺尽职的,刚才其实也不错。”也许是刚才的事已经过去,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林桦忽然这样想到。
护卫们可不是黄石这一句话就能劝说下来的,不少人依然和宋远一样,鼻孔喷的气比牛都粗,恨恨地不说话,只怕药力一过,就要请掌柜的一家三口给他洗剑了——用血洗!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我们以后一定要多小心。”看着护卫们气呼呼的样子,林桦打圆场的命令道。
一众护卫虽然还是很气,却也不在非要杀人不可了,大家都坐下来恢复体力。厨房里飘来了极香的菜香。
掌柜的使出浑身解数来烹饪,挺大的脑袋上大汗淋漓,一小半是累的,一大半是吓得。
他给林桦一行人上完茶后,就在后厨开始炒菜,让孩子呆在后厨,让妇人去拿迷药,有自己的孩子做掩护,没人会觉得这是家黑店。
他已经在凉茶里下了“站不定”。除了林桦,他看见所有人都喝了,包括黄石——他看着黄石在去厕所前喝了一口茶——而林桦又是个病人,能顶多大事;等药力发作,自己只要出去制住林桦,然后对着地上翻来覆去的其他人吹迷药就行了,再然后,要杀要剐,还不是自己一句话。他在心里兴奋的想着。
就是不知道这次能得到多少钱,别是群穷鬼,那可就亏大了,这次的药可花了不少钱呢。他又想到。不过现在,自己得装作一心炒菜,可不能让他们瞧出什么来,饭菜的香味飘到了客人的鼻子。
“咳咳”突然自己的孩子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回头一望,只见孩子的嘴里咳嗽着往出冒白沫,他赶忙去看:只见孩子已经明显的喘不上气;不等他惊愕,“咳咳”拿着迷药的妇人也开始剧烈的咳嗽。
他一下子要疯了。
他认出了这种毒药!
上一次,在他客栈火并的两方杀手,就是用的这种毒药,半刻钟不到人就死了。
这种人他可不敢惹!
他立刻想起那个让他烧热水的人。
他提起藏着的钢刀冲了出去。
那个掌柜的不知道的是:黄石假装上茅房前喝的茶,出了门便被黄石吐掉了,然后绕到厨房窗口,用暗劲将毒药打入妇人和孩子身体,然后施施然的回去了。《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