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呢，瘦不拉几的，脸上的褶子比头发都多；大白天的，动不动就缩在他那张椅子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瞌睡，好像永远都睡不够。”黄石眉飞色舞的表演给林桦看。
“他那个‘万年居’，黑呼呼的，就只有一盏灯，就是他有盏青铜烛灯。那个灯倒像是个古董，灯座和灯柱上连刻着一副幽幽然的‘驱鬼图’，我一直想玩玩，但他从来不给。”黄石的脸上颇有遗憾。
“白天呢，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打瞌睡，不过一到晚上他就着魔了。”
“大半夜的，在店铺中间的地上挖墓穴：前半夜挖好，睡进去，然后熄灯——对了，他那个青铜烛灯啊，一天也就在他睡在棺材里的时候灭一会，其他时间不管白天黑夜，都亮着——熄完灯过几个时辰，等到快天亮时，他再自己掀开棺材盖出来，——他一掀开棺材盖，那盏青铜烛灯就着了——然后他再原原本本的把那墓穴埋了。天天如此，一天一次，雷打不动。有时候前半夜他还发神经，靠着屋门，看着天空，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来了，来了’，然后不等后半夜，早早的就钻进棺材里去了。”黄石一口气说了大半天，不过，看的出来他也对“守夜人”的行为颇有疑惑。
“这么怪！那你就没问问他为什么天天睡棺材？”林桦不解的问。
“问了，他说他知道他测算——就是测听和测看——的事情太多了，泄露了天机，怕遭天谴，所以啊，每天晚上都要‘死’一次。”
“骗鬼呢！要有天谴，早一个雷劈下来了，能让他一直活得好好的。”林桦是完全的不相信。
“是啊，可是他不说实话，你不也毫无办法吗？”黄石也很无奈。
“这还只是他的‘怪’，他有时候还挺有趣。”黄石愈加的眉飞色舞，像一个手段高明的魔术师变着法的卖弄着他的技艺。
“比方说啊，他隔段时间都要用法术了解一下，这段时间世界上发生了什么大事，你的事就是正好让我们测到了。有一次他测看到一对掌门夫妇正商量一件大事，不过他完全没听进去人家商量什么，只是看着测看的画面，愤愤地说：‘不对！不对！你姿势不对！你怎么能这么进呢，你这样进会让她难受的。娘的，笨的可以！’”只见黄石手舞足蹈、惟妙惟肖的学着“守夜人”骂道。
“原来啊，人家夫妇是在床上商量的，正‘嘿咻’的欢……”猛然一下，黄石清醒了。
“搞毛啊！”这可不是在青楼的床上，爱怎么开玩笑就怎么开玩笑，坐在跟前的可是——可是……
黄石肠子都悔青了，一时嘴快，得意忘形了。
僵直的缓缓偏头去看林桦，只见人家姑娘早就扭过头去，不搭理他了。
“这个人多半还有病！他……”黄石硬生生的改变了话题，扭转了方向。
哎，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钦佩啊——这脸皮，厚到一定程度，是种境界啊！
“你小声点！”林桦压低声音，焦急的挥动着手掌。她回头转圈的看着护卫们，幸亏大家都挺累，睡得都沉，没人被吵醒。
“你声音小点，都睡着呢。”林桦皱着不满的眼，低低的又恨恨的说道。
“好好，恩，不过那个‘守夜人’人啊真的可能有病！”黄石应和着又补充道。
林桦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没说话。
“真的！”黄石肯定道，“而且可能是所有法师的通病。”
这下林桦又来了兴致了。
看着林桦又掉过头来听自己讲述，黄石心里松了一口气——
“哎呀！有惊无险，蒙混过关。”他想到。
“就是每次老头用完较大的法术后都要剧烈的咳嗽，我每次看着，每一次，我都觉得他没把肝咳出来都是奇迹，我猜每个法师可能都会有这种情况。”黄石露出一副定然如此的表情说道。
林桦现出思考的神情，法师会遭到法术反噬，这不是什么秘密了，那是否每个法师的反噬都是一样的呢？
不过立刻她就觉得不会，法术既有大小之分，反噬多半亦有区别——随即她就明白过来，这多半是黄石的明说法师都有病，暗岔开刚才的尴尬丢人之计，她心里有些索然无味了。
黄石看出来了。
“不过，从我十一岁正式成为杀手的那一天，我在‘万年居’领任务的时候，他就已经经常咳嗽的非常厉害了。”
果不其然，林桦想着——脸皮厚真的是一种境界啊！
“那你杀完劫匪后飞来的‘玄气乌鸦’也是‘守夜人’的法术了？”林桦不想在无用的事上浪费时间，岔开话题又问道。
“对”
“一个情报组织就能随便使用法术传递消息？”林桦震惊了。要知道朝廷也不过是只有城主府才有远距离通信的烽火台，而且还是用法师血来做能量的，她实在不敢相信一个情报组织就有这样的能量。
“不是你想的那样。朝廷之所以用烽火台是因为要随时都能传递消息，但法师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所以只能用法师血来做能量，我之所以能用上‘玄气乌鸦’，是因为老头从不挪窝——十几年了，他一直呆在那——而且只有我一人有这‘特权’，那老家伙没朋友的，如果我不是光杆一个，只怕我也和他成不了朋友；再说，烽火台用的‘法师血’我很怀疑是不是真的，我看多半是把法术封印在血里制成的‘法师血’。”黄石分析着。
“是这样。”林桦落下了心中的石头。
“哎，那，‘帷幄’内像‘守夜人’这种法师多吗？”她又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和‘守夜人’那么熟吗？法师在哪个组织中不是高层？这你也不知道？”林桦惊讶的问。
“我不知道，不是说老头对我有所欺瞒，而是每一个‘帷幄’的高层都不知道。”黄石平常的说道。
林桦迷糊了，“这……什么意思啊？”
“这是由‘帷幄’的组织形式决定的。‘帷幄’是由一群有着同样信念的人组成的联盟，他们信奉‘消息’至上，建立了一套消息收集交换系统，对整个世界公开——当然，大部分都是江湖上在传，你们深宫不知道很正常——任何有消息的人、组织、团体都可以去提供、买卖情报，所以没有人知道‘帷幄’的全貌，所谓的‘高层’，不过是些资源渠道多的人或势力。”黄石认真的讲解。
“类似这样的组织还有杀手组织‘幽林’，而且这个杀手组织实力还不错；‘曲径通幽处，林深不知春’这是江湖上对‘幽林’的美誉。”黄石笑笑的说道。
林桦真是开了眼界了，没想到这鱼龙混杂的江湖竟有这样的组织势力，她心里觉得：只呆在庙堂与深宫，看来确实有些孤陋寡闻了。
“而且‘帷幄’也有临时的杀手团体，都是互相熟悉的‘情报人’或者‘情报组织’临时因为特定的原因，安排知根知底的杀手去完成。互相残杀也是常有的事。‘幽冥’这个名头就是我领着这种临时的杀手团体时，江湖送的。”看到林桦对“帷幄”这么感兴趣，黄石又添了两句，话语中他轻轻地带上了自己，他还没意识到：“今天说的实在太多了，完全是有问必答了。”
不过作为活了足够长的“杀手”，他们做任何事总是会留有余地的，尤其是触及他们的秘密时。
“‘幽冥’？对了，能给我说说你吗？你看咱们同行以来，我就只知道你有几个‘外号’，别的，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也许是今晚说的很多了，说开了，百无禁忌，林桦忽而转过话头开始侦查黄石了。
“不过不说也没关系，我知道杀手有些事情是不能给别人说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哈，这姑娘还给我用上‘欲擒故纵’了。”黄石好笑的看着跟前的可爱姑娘。
“嘿，你看她，她还故意摇头晃脑的扮委屈呢！”黄石看着她，心里很开心。
“真想听？你可想清楚啊，我可是杀手，我的历史那肯定是和‘血’分不开的。现在还要听吗？”黄石甜蜜的问道。
林桦一抬下巴，斜晃了黄石一眼，那意思是明确的：“你不想讲就明说呗，我又不逼你。”
黄石看着她，隔了一会，他开始给林桦讲述他自己的故事了。《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