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一路拉着墨潋跑出小巷,生怕他一个不爽就把那小孩给打飞了,等她缓下脚步,回过神来时,才发觉已经到主街上来了。
墨潋一个用力挣脱她的禁锢,一记眼刀刮过。那眼神吓得十七一个寒战,连忙站好,又回想起刚刚的失礼,十分歉意的低下头去,但等她抬起头时,却发现墨潋早已丢下她走了几丈远了,她连忙举步追上。
她刚走近墨潋,就见自人群中走出一黄衫女子,那女子信步走到墨潋面前,道:“公子,我家主子想邀您一叙。”
十七看着,心中暗忖:没想到这闷葫芦艳福不浅啊,但是,想找这闷葫芦谈情,那就是找错人了。
果见,那墨潋只是瞥了一眼那黄衫女子,然后便绕开她继续往前走。可不想那黄衫女子竟也是个倔强之人,急步跟上墨潋道:“公子,我家主子说了,她邀您一叙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把她亏欠的还给公子您。”
话一落,墨潋脚步一顿,双眉深锁。那黄衫女子不由脸上一喜,但下一瞬,却见墨潋又继续往前走,那黄衫女子着实急了,连忙张开双臂挡在墨潋身前,心直口快道:“公子,您难道就不想知道您母亲的下落吗?”
墨潋脸色瞬间阴沉,心中一簇怒火上扬,冰冷的眸光也似乎变得有些狠戾,吓得那黄衫女子和十七脚步一阵后退。
只听见墨潋一字一顿的吐出三个字:“带我去!”
墨潋二人跟着那黄衫女子来到一座湖边小苑,此地景色极好,气候也十分怡人,炎炎夏日,竟也不感觉到闷热。三人进入小苑后,一路穿过数个长廊,最后来到一巨幅屏风前,屏风上开有一扇小门。
黄衫女子推开小门,示意墨潋进去,墨潋微微躬身走了进去,身后十七也想紧跟其后,却不想被那黄衫女子一手拦住,然后拉上小门,道:“姑娘,不好意思,我家主子想和墨公子单独聊聊,还望姑娘见谅。”
十七一阵悲愤,但却无法,只好沉着张脸跟她离开。
墨潋进入后,只见屏风后是一高楼小亭,站在这里,竟可以将整个湖景收入眼中,那整个碧湖乍一看就好好似一弯碧月,似还能感觉到有微微凉风袭来,碧湖湖面上也随之溅起道道轻浪。而在小亭边缘放着一张石桌,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糕点和一壶茶水,桌旁正有一白衣女子背对着门在喝茶,听见身后有动静,连忙回过头去,看到身后之人时不禁眉眼一挑,脸上一阵欢喜。
她那双紫色的眼眸含着满满的笑意,看着墨潋道:“墨哥哥,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称呼时,墨潋下意识的一阵恍惚,眼中竟浮现出复杂的神情,但瞬间又面沉似水,走到悬惜旁别,做出一个拱手礼,恭敬道:“郡主。”
当这两个字出口时,悬惜脸色霎时一变,紫眸中微微泛起一丝伤痛,叹声道:“你当真要和我这般生疏,真不念一丝旧情?”
墨潋沉默不语,一脸淡漠。
悬惜嘴角扯出一抹惨笑,强自镇定心神道:“那本郡主请墨公子坐下,本郡主不喜欢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墨潋果真退身走到她对面坐下。悬惜袖下的手一阵握紧,头急急垂下,极力掩饰自己的难堪,下唇不自觉的咬出一排血印。
墨潋不经意瞥了一眼,眉头一拧,但随即舒开,道:“我母亲在哪?”
悬惜抬手悄悄擦去唇上的血印,抬首道:“墨公子何时下的山?”
“半年前。”
“师兄他们都还好吗?”
“他们很好。”
“师父可出关了?”
“嗯。”
“周师兄和禾浮师姐成婚没。”
“成了。”
“后院中那棵梅树去年可有开花?”
墨潋突地一愣,但随即讽笑道:“它死了。”
悬惜心一颤,双唇掀动,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只好目露怀伤的道:“何时死的?”
墨潋双眉深锁,眉宇间极是不耐,神色俱厉道:“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我没有时间和你耗,为了你浪费我的时间,对我来说,不值得。”
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就好像一把把的利剑般直擢悬惜心口。心中虽一片黯然,面上却强作欢颜的说:“墨公子可真会说笑。我记得墨公子最爱吃的便是梅香酥,这些全是我自己做的,墨公子,尝尝看。”说罢把桌上的糕点向墨潋推去。
墨潋这下可真是怒了,一把抬手将糕点扫到地上,眉头上扬的怒吼:“我说了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我来这里不是和你叙旧的,你若不想说出我母亲的下落,我大可现在就走。”
然后起身急步离开,几步就走到了门口。
悬惜见了,心中当是一急,想伸手拉却怎奈离得太远,只好深叹口气,双眼轻闭,嘴中暗念一句,下一瞬,她周身全被一团紫雾环绕,在紫雾中,似能隐隐看见她那双紫眸正泛着淡光,待紫雾散去,只见她的下身竟已化为一条淡紫色的蛇尾,随后狠力向前一甩,生生缠住墨潋的脚步。
悬惜目露期盼,口中皆是哀求:“再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我等会就告诉你。”
墨潋看着脚下的那条蛇尾,心中的怒火已达到了极点,腰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一双狭长的凤眸狠狠瞪向悬惜:“不用了,我不管你是真知道还是有意骗我来这,现在我已是不再相信你说的一句话。”
然后似下定决心般,自手中打出一道白刃,狠狠向身下劈去。悬惜一声痛呼,蛇尾也一阵吃痛,瞬间一颤松开,墨潋一把推开身前的门走了出去。
悬惜见人就要走远,刚想再用蛇尾,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又想开口唤他,却又发现双唇无法掀动。霎时,心中一阵黯然。双颊上也在不经意间划过两痕清泪。亭外的湖上又拂起微风,她目光呆愣地看着那湖面泛起的层层涟漪,只道心中何尝又不是泛着惊浪。
他果真是一丝旧情都不顾。
他果真是还在怪我。
他果真是
入夜,今夜了无月痕,也无星辰,黑云密布,似又是一个漆黑夜。
当顾清寒和君轲回到府上时,便见到十七一脸愁容,目光呆滞的坐在大厅中。顾清寒在她面前连唤几声都不见回应,最后只好一手拍去,她才如梦惊醒。
“啊,顾大哥你们回来了。”君轲看着她那副兴奋样,又联想到她刚才那副目光呆滞的模样,不忍笑出声来。而十七竟是一脸莫名其妙。
顾清寒淡淡一笑,道:“你怎一个人在这,墨潋呢?”
一听提起墨潋,十七就气得不打一块出,恨恨在心中暗骂了几句。和美人相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就不说了,最后好不容易等他出来,他竟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害她最后竟还是一个人回府。十七鼓起勇气,刚想开口控诉墨潋的一系列恶行,便听见君轲突然道:“啊,墨公子回来。”
果真,循声望去,只见墨潋一脸沉默地走了进来,脸色似还有些闷沉。十七看着,心中一阵鄙夷,又默默暗骂了几句。
而顾清寒见众人都在了,便开口询问今日他们去那活死人家中的情况。
十七一听,下意识一慌,心中暗忖:连一半都没去成,能有什么发现。于是她把目光转向了墨潋,示意墨潋,随即顾清寒二人也纷纷看向墨潋。
墨潋无视众人的注视,淡淡道:“那活死人便是和传闻一般,绝不是那些人夸大其词,他们身上也确实无一丝打斗的伤痕,可见这的确非人所为,更是还能发现他们心跳和呼吸都要比常人强烈,这似乎看起来甚为怪异,但这却是最关键的一点,而人们却恰好忽略了这一点,之后我用神识探查,便发现了其根源所在。”
顾清寒接话说道:“他们都被活生生收走了魂魄,所以才会有像死物一般的状态,却保有活物的呼吸和心跳。”
墨潋点点头。而一旁的十七和君轲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忍不住问道:“这魂魄怎会被收走?”
墨潋看他二人一眼,道:“魂轮。”
十七二人一脸纳闷:“什么东西?”
顾清寒答道:“一种能集人魔仙五魂六魄的血凶之器,能将他人的力量以魂魄的方式归于自己体内,此器分为血和殁两种,血魂轮是非活物不集,而殁魂轮则非死物不集,那些活死人在之前都是活人,可见那妖煞手中的应是一件血魂轮。”
十七惊呼:“这么厉害。”
顾清寒:“也不是,这魂轮还是有一弱点。”
十七:“什么?”
顾清寒:“必须已血为食,持魂轮者必是都与那魂轮签订了生死协议,如若不定期以自身血液为食,那定会遭到那魂轮的吞噬,而魂轮一般都是集怨气所化,没有血腥气的镇压,定是会反抗不满,从而吸光寄主的精气。”
君轲在一旁听得惊讶不已,硬是愣了半晌才道:“这么毒,竟也还有人愿用它,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十七也附和点头。
顾清寒:“这你们就错了,虽说这东西是毒了些,但却能让修炼者事半功倍,很多人为这东西可谓是抢破脑袋。”
十七二人了然。
顾清寒又淡笑道:“我今日在二皇子府上也有所发现。”
十七立马附和道:“知晓是什么妖煞啦。”
顾清寒摇摇头:“不是。”
众人疑惑:“那是什么?”
顾清寒看着众人皆是一副期待的模样,嘴角绽开一丝玩味的笑意,道:“嗯,他家的饭菜倒是很好吃。”
众人霎时皆是感到一阵憋屈。
深夜,一道黑影快速掠过帝都的屋顶,一路跳走来到君轲府上。黑影一个箭步闪进后宅,跳至一座后院的屋顶,然后攀着屋檐,顺着大开的窗户闪入房内。
此时无月,又无星光,屋内必是一片漆黑,那黑影自手心化出一抹火焰般的黑气,隐隐泛着暗光,缓步走近床边,透着这点暗光能清晰看见床上之人乃顾清寒。黑影见他此时一副深深酣睡的模样,便不再犹豫,将那道黑气变作利刃向顾清寒打去,可下一瞬,那床上之人竟然消失不见,只见刚刚还是睡着人的床褥,现在却跟无人碰过一般整整齐齐。
那黑影暗道不好,知晓中计,便急步破窗而逃,可当黑影刚脚落入院中,便感觉一阵脑裂般的疼痛,抬首看去,只见屋顶上站着一吹笛之人,却不从听见一丝笛音,那人缓缓踏步自屋顶飞下,走近一看,原道这才是顾清寒。
黑影抬手打出一记黑气,那顾清寒偏身一躲,随即吹笛速度一阵加快,那黑影脑裂般的疼痛也随越加,黑影怒火也是越甚,自手心用黑气化成一把长剑向顾清寒刺去,却还未近他身,旁别又有一人挥剑而来,那人一剑挑过,生生将自己手中黑气长剑狠狠挑开。
那黑影一阵恼怒,长剑疾刺,急攻墨潋,墨潋也不躲,挺着剑迎了上去,二人便开始斗了起来。那黑影哪比得过墨潋,现又有顾清寒在旁吹笛,不出半晌,便见那黑影开始有些吃力,几次都差点被墨潋刺中颈喉。后墨潋又接连打出一阵剑花,招数凌厉,剑刃破空,直击黑影腹部,黑影频频向后急避,终是自知不敌,向后大跳一步,然后抬手一掌打在自己胸前,便见一道黑雾从黑影身上分离出来,那黑雾快速一闪,就消失于这黑夜中。而那黑影也生生露出真面目,只见是一身着黑衣,面遮黑纱的黑衣人。
这时十七和君轲见那地上倒着一黑衣人,便从暗处走了出来。十七一阵好奇,走到那黑衣人跟前,将那脸上的黑纱一掀,身后的君轲见到那黑纱下的面容不禁惊呼:“二嫂。”
而顾清寒站在一旁露出淡笑,道:“果真如此。”墨潋在一旁也是一脸了然,只有十七一脸狐疑:“顾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轲哥哥刚叫这妖煞二嫂?”
顾清寒脸色一肃,正色道:“这不是妖煞。”
十七:“那妖煞呢?”
顾清寒:“已经逃了。”
十七作势要走:“啊,那还不快去追。”
顾清寒嘴角又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道:“不用,明日便能全都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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