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的?◎
大学生活过得比想象中更快, 一年一年的,眨眼间,陆嘉鱼就从大一新生变成了大四学姐。
开学那天, 陆嘉鱼回宿舍收拾东西, 秦雪在旁边看她, 依依不舍的, “你们今年都不住校了,我和小谭两个人在宿舍也太寂寞了。”
陆嘉鱼道:“又不是见不到了, 平时还要回来上课的嘛。”
秦雪叹气, “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一眨眼我们都是学校的老人了,明年这个时候就得离校了。”
说到这里, 秦雪有些感慨, 忽然问:“小鱼,你有什么规划吗?我好茫然, 我妈让我回老家考个老师。”
陆嘉鱼道:“我反正是陈谕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想考研吗?一路读上去,将来留在学校任教。”
陆嘉鱼摇摇头, “我恐怕不能留校。”
爸爸有案底,她没办法做体制内工作。
“而且我也不喜欢太束缚的工作, 我喜欢自由一点, 如果以后有钱,我可能会开一间舞蹈室,教小朋友们跳芭蕾。”
秦雪深深叹气, 她看着陆嘉鱼,说:“小鱼, 我真羡慕你, 知道自己要什么, 不像我,我现在都能预见我的未来了。我妈肯定会逼着我回老家,考个编制,然后安排我相亲,跟着就是随便找个人结婚。”
陆嘉鱼道:“为什么要羡慕我?我其实也有我的烦恼,就像我也羡慕你有爸爸妈妈,有个完整的家。”
“可你有陈谕啊。”
提到陈谕,陆嘉鱼的眼睛里就有了光芒,唇角是藏不住的幸福微笑,她点点头,说:“对。这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她拉住秦雪的手,真心道:“小雪,还有时间呢,你再想想自己要什么,想考研就去考,听从你自己的心。”
秦雪点点头,问:“你什么时候走?”
陆嘉鱼道:“下午,陈谕等会儿过来接我。”
秦雪道:“那我们中午一起吃饭。”
“好。”
陈谕今天和朋友去看厂房,说的是下午两点过来接陆嘉鱼,不过事情办得顺利,提前二十分钟到了学校,给陆嘉鱼打电话的时候,陆嘉鱼正和秦雪在奶茶店里喝奶茶。
“你不是说两点钟过来吗,我和小雪在一号门这边喝奶茶。就是挨着花店这家。行李箱我带着呢。”
陈谕开着车在校门口转了一会儿,总算找到停车位,说:“等我,马上过来。”
“嗯嗯。”
五分钟后,一名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推开奶茶店的玻璃门走进来。
夏天热,男人把衣袖挽到了手肘处,衬衫有些宽松,整个人显出几分英俊的慵懒。他手里还拿着一副遮太阳光的黑色墨镜,一进来就几乎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陆嘉鱼一看到陈谕,就灿烂地笑了,连忙朝他挥手,“这里!”
陈谕走过去,对秦雪礼貌地点了下头,跟着才揉了下陆嘉鱼的脑袋,柔声问:“付钱了没有?”
陆嘉鱼道:“奶茶付了钱了,但我还想买一份榴莲蛋糕拿回家吃。”
陈谕道:“那你再坐会儿,我去买。”
“嗯嗯。”陆嘉鱼乖巧点头。
秦雪有些羡慕地看着陆嘉鱼,“小鱼,我觉得我应该向你学习,你这算不算是御夫有术?”
陆嘉鱼噗地声笑出来,“什么呀。我承认陈谕是对我很好,不过我们俩其实也会吵架。”
“会吗?”秦雪都不相信,她感觉陆嘉鱼和陈谕感情一直很好。
陆嘉鱼道:“会呀。他最近烟瘾好大,我都烦死他了,已经赶他睡了好久的沙发了。”
秦雪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么惨。”
陆嘉鱼叹气,“其实我知道他是压力大,可我不想让他抽烟,对身体不好。”
两人说着,陈谕已经买好了蛋糕回来,他给陆嘉鱼买了一个,顺便给秦雪也买了一个。
秦雪高兴道:“哇,我都有份。太谢谢了。”
陆嘉鱼弯着眼笑,“不用客气。”
出了奶茶店,秦雪就和陆嘉鱼告了别,去图书馆找同学去了。
秦雪一走,陆嘉鱼转身就扑到陈谕身上,仰头笑盈盈看他,“你不是说两点才来接我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陈谕一手搂住陆嘉鱼的腰,笑,“你猜。”
陆嘉鱼问:“事情办得很顺利?”
陈谕笑,嗯了一声,说:“合同签了,按照我们之前出的价,等设备到齐,不出意外,下下个月就可以开始投入生产。”
“太好了!”陆嘉鱼高兴得在陈谕脸颊亲了一下,“你怎么这么厉害。”
陈谕嗤地笑了,他看着陆嘉鱼的眼里充满光芒和笑意,捏下她脸蛋,“也就你这么向着我。”
为了庆祝陈谕的事业顺利步入一个新的轨道,晚上陆嘉鱼特意系上围裙,扬言要亲自下厨。
不过其实她下厨的经验很少,一年也难得有个两三次,以至于在厨房从下午五点忙到晚上七点,还一点没有要吃饭的动静。
陈谕抄兜倚在厨房门边,忍着笑说:“要不我们点外卖?”
陆嘉鱼还在切胡萝卜,闻言噘了嘴,不高兴道:“不要,你烦死了。”
陈谕嗤地笑出来,走过去,两只手从身后环住陆嘉鱼,一手握住她拿刀的右手,一手握住她拿胡萝卜的左手,一边耐心教她一边说:“这玩意儿不能像你刚才那么切,很容易切到手。”
陈谕以前也几乎没怎么下过厨,不过自从去年和陆嘉鱼同居,为了不让陆嘉鱼天天吃外卖,他还认真学了一段时间,如今厨艺虽然也不算太好,但基本的家常菜还是没问题。
陆嘉鱼被陈谕的双臂圈在怀里,小声说:“我很小心的,不会切到手。”
陈谕道:“你饶了我吧,我看着心惊胆战的。”
陆嘉鱼抿抿唇,但是最后绷不住笑了,她转过头,抬头亲了下陈谕的下巴。
陈谕啧了一声,叹气道:“你可别撩我,一会儿我该切到手了。”
陆嘉鱼嗤嗤地笑,她矮身从陈谕臂弯里出来,跑去客厅的储物柜里拿了一瓶红酒,说:“陈谕,我们开一瓶红酒吧。”
陈谕道:“你拿出来吧,一会儿我来开。”
这顿晚餐一直到晚上九点才终于吃上,虽然忙了很久,但是吃的时候很开心,陆嘉鱼还找了蜡烛出来,把家里的灯关掉,点上一盏烛台,和陈谕吃了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
她喝了好多酒,喝得脸蛋红扑扑的,人也有些醉了。
喝醉酒的陆嘉鱼胆子很大,脸蛋红扑扑地说要跳舞给陈谕给看。
她去卧室换了一条很性感的吊带短裙,跳的舞也不是芭蕾,是一种很性感的舞蹈。
她妩媚地扭着腰和臀,扭的过程中,右边肩膀的吊带滑落到纤细的手臂,露出半边白皙漂亮的香肩。
因为喝了酒,她的脸色显出一些酡 | 红,眼里也仿佛含了春 | 情。
陈谕坐在沙发上看她,他不动声色地看,只不过指间的烟透出他此刻的躁动。
不光如此,陆嘉鱼还要走到陈谕面前,用她漂亮的长腿去蹭陈谕的西装裤。
看向某处,咦了一声。
陈谕看她的目光很深,伸手搂住她腰,将她带得坐到他腿上。
他低头吻她,嗓音沙哑得厉害,“谁教你的?”
陆嘉鱼眼神不甚清明,揉了揉陈谕的耳朵,娇声道:“还要教吗,我自己都会。”
陈谕呼吸都乱了,牙齿轻咬陆嘉鱼的肩膀,哑声道:“你可真是我的祖宗。”
陆嘉鱼嘀咕,“你怎么亲你的祖宗呀?陈谕,你好大逆不道。”
陈谕的手掌住陆嘉鱼的腰,吻着她的唇,呼吸深重,嗓音哑到几乎变了调,“我何止要亲你。”
作者有话说: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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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31章
◎他可以为她护航。◎
大四绝对算是整个大学期间课最少的一年, 一个星期只有十三节课。
因为空出来的时候很多,陆嘉鱼打算给自己找个工作。
早晨陈谕出门跑步,回来的时候看到陆嘉鱼盘着腿坐在床上, 抱着笔记本电脑在看东西。
他走过去, 伸手揉了揉陆嘉鱼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好笑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不累?”
说到这个, 陆嘉鱼就抬头瞪了陈谕一眼,“你好意思, 趁我昨晚喝醉酒欺负我。”
陈谕笑道:“我怎么欺负你了?不是你自己勾引我的?”
“那你也不能……”
想到昨晚, 陆嘉鱼的脸就烫了起来。她昨晚是勾引了陈谕没错, 可她没让他折腾她那么久啊,从客厅到餐厅, 到卧室, 到洗手间,最后还把她按在卧室的衣柜旁边。
陆嘉鱼越想, 脸烫得更厉害。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气得从被子里伸出脚, 踢了陈谕一脚,放下狠话, “你一个月别想碰我!”
陈谕忍不住笑, 俯身捏住陆嘉鱼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低笑道:“陆嘉鱼, 你怎么这么可爱。”
“你少来这套,不管用了。”
陈谕笑, 坐到床边, “在看什么?”
他看向陆嘉鱼的笔记本电脑, 才发现这傻子在做简历。
“要找工作?”
陆嘉鱼点点头,这才说:“总不能一直让你养我吧。”
陈谕道:“又不是不可以,现在经济情况比以前好很多了。”
陆嘉鱼道:“那怎么行,你都给我交了四年学费了,生活费也是你给。”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陈谕,可怜巴巴地说:“陈谕,我忽然发现你好像我爹哦。”
陈谕被她给气笑了,“饶了我吧,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闺女儿。”
陆嘉鱼被逗笑了,她把笔记本电脑放到陈谕手上,说:“你帮我看看简历嘛,我总觉得不够好。”
陈谕拿着陆嘉鱼的笔记本电脑认真看,一边说:“你的履历已经够优秀了,照实写上去就行。”
陆嘉鱼道:“可是这间芭蕾舞团很有名,里面有名的芭蕾舞演员很多,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我。”
陈谕道:“信我,真没几个人比你优秀的。”
他前段时间去谈生意,陪几个客户去看了一个芭蕾舞团的表演。说是俄罗斯的专业舞团开的世界巡演。
可他看得差点睡着,只觉得台上没有一个人比得上陆嘉鱼。
陆嘉鱼把头靠在陈谕肩上,娇声说:“你对我的滤镜起码有三百倍厚。”
陈谕认真说:“我说真的。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那个俄罗斯的芭蕾舞团,说是很有名,但我真觉得就那样,没你跳得好。”
陆嘉鱼没忍住笑。
虽然知道陈谕肯定对她有滤镜,但是被夸奖,还是觉得很开心,连带着人也自信起来。
陈谕帮陆嘉鱼把简历修改得更精致一些,选了一张很漂亮的照片贴到登记照那里,然后发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陆嘉鱼每天都要看看邮箱,手机也不敢开静音,生怕错过面试通知。
不过等了好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从刚开始的期待,慢慢变得沮丧起来。
这天晚上,陈谕忙完回家,看到陆嘉鱼的单鞋这里一只,那里一只。他弯下身帮她捡起来,放进鞋柜里。
客厅里没有开灯,卧室也没开灯。
他走去卧室,借着窗外月光,看到被窝里蜷缩着个小小身影。
他也没开灯,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俯身亲了亲陆嘉鱼的脸颊,温柔道:“怎么了?这么早就睡了?不开心?”
陆嘉鱼本来只是心里闷闷的,一直忍着没哭,可这会儿听到陈谕温柔的声音,她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陈谕看到陆嘉鱼突然哭了,一瞬间就心疼了,连忙伸手给她擦眼泪,“怎么哭了?到底怎么了?”
陆嘉鱼呜呜地低泣,半天才说:“我一点都不优秀,我们学校有人收到那个舞团的面试通知了,我没有。”
陈谕知道陆嘉鱼很在意这个,芭蕾是她热爱的事,也是她的梦想。
他能理解陆嘉鱼的难过,他伸手把她抱到怀里,温柔地说:“陆嘉鱼,人生不是一帆风顺的,你经历了那么多,你应该比很多人都懂得这个道理。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你是最优秀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一张简历根本不能代表什么,也许只是你的条件跟他们的要求不相符而已,并不是你不够好。”
陆嘉鱼抱住陈谕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哽咽地说:“可是如果我足够好,他们为什么不要我?”
陈谕低头在陆嘉鱼额角轻轻吻了一下,轻声道:“有很多原因。这个社会有很多不成文的规则,一件事的成败不一定完全取决于你是否优秀。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永远不要否定自己。”
陈谕比陆嘉鱼早出身社会很久,他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就经常在外面兼职赚钱,大二那年开始和朋友一起创业,做点小生意,在这个过程中,他更加熟悉社会规则。
他如今已经完全融入了社会,而陆嘉鱼还在象牙塔里。
但如果有可能,他希望陆嘉鱼能永远在象牙塔里,只做让自己开心的事。
他可以为她护航。
陆嘉鱼在陈谕怀里哭了一会儿,又听他说了这么多,情绪才终于慢慢平稳下来。
她把眼泪在陈谕胸前的衣服上擦干,这才抬起头,眼睛红彤彤的,可怜巴巴地说:“好饿。”
陈谕微微蹙眉,捏她脸蛋,“没吃饭?”
陆嘉鱼摇摇头,“没有胃口吃。”
陈谕不由得叹了声气,起身去衣柜给陆嘉鱼拿衣服。
陆嘉鱼眼巴巴地望着他,“去哪?”
陈谕道:“不是饿了吗,出门吃饭。”
陆嘉鱼“噢”了一声,乖乖换好衣服,去洗手间洗干净脸。
下楼的时候,在电梯里,陆嘉鱼的肚子一直咕咕咕地响个不停。
陈谕听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笑,逗她说:“你也真是能忍,饿成这样都不知道吃点东西。”
“我那时候太伤心了,一点都吃不下。”
陈谕没再打趣她,牵住陆嘉鱼的手,问:“想吃什么?”
“想吃烤肉。”
陆嘉鱼他们住的这附近在商圈里,晚上八点钟正是商圈最热闹的时候。
陈谕是吃过晚饭的,不饿,于是全程都在帮陆嘉鱼烤肉。
陆嘉鱼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都没好好吃过饭,这顿烤肉吃得她很满足,吃完烤肉又去买了杯奶茶,还让陈谕给她买了串棉花糖。
她要暂时放下身材管理。
这样一圈吃下来,她沮丧的心情终于好多了。
回家的时候已经能高高兴兴地唱歌了。
洗完澡还扑到陈谕身上去。
陈谕靠坐在床头在看一份资料,陆嘉鱼扑过来的时候,他伸手搂住她,低下头和她接吻。
过一会儿,陆嘉鱼的手就钻进陈谕的T恤下摆里,陈谕笑她,“不是说一个月不准我碰你吗?”
陆嘉鱼一愣,这才忽然想起自己放过的狠话,她赶紧把手取出来,说:“对,差点忘了。”
她说着就想从陈谕身上翻过去,钻进被窝。
结果还没翻得过去,就被陈谕拦腰捞回去,忍着笑道:“火都撩起来了,你给我灭了再走。”
陆嘉鱼嘴上说什么一个月不准陈谕再碰她,但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第二天早上,她一觉睡醒,只觉得腰酸背痛,软在床上不想起身。
她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打开招聘软件,想重新投一份简历。
她正专心地刷着招聘信息表,突然有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
她以为是诈骗电话,给它摁掉了。
谁知过了没两秒,电话又打过来,她皱了皱眉,总算按了接听,情绪不太高,“喂。”
“你好,请问是陆嘉鱼小姐吗?我们这里是中亚芭蕾舞团。我们已经看过您投送的简历了,不知道您明天上午十点是否有时间过来面试?”
陆嘉鱼几乎立刻从床上弹起来,连声道:“有有有!我有时间!”
对方似乎都感受到了她的快乐,嗓音里带了丝笑,说:“好的,那我稍后把面试地址发给你。”
“好的,谢谢。”
陈谕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还没来得及跟陆嘉鱼说话,就被陆嘉鱼扑得差点闪了腰。
他操了一声,下意识搂住陆嘉鱼,不让她掉下去,说:“一大早就差点把我腰撞断了,陆嘉鱼,你想守活寡?”
陆嘉鱼整个人挂在陈谕身上,双手搂住他脖子,双腿环在他腰间,她实在太高兴了,脸上笑容灿烂得都克制不住,和陈谕分享喜悦,“陈谕,刚刚芭蕾舞团给我打电话了,他们通知我明天上午去面试。”
陈谕托抱着陆嘉鱼往客厅走,笑道:“那你昨晚不是白哭了?”
“是诶。”陆嘉鱼还是忍不住笑,心里的喜悦都压不住。
她眉眼弯弯地看着陈谕,撒娇道:“你明天上午陪我去面试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去。”
陈谕抱着陆嘉鱼去冰箱拿牛奶,宠溺地说:“当然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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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想你就回来了。◎
第二天早晨, 陆阔给陈谕打电话的时候,陈谕正厨房热牛奶。
他一手接电话,一手往奶锅里倒牛奶, 说:“我下午再过来吧, 一会儿要陪小鱼去面试。”
陆阔在那头问:“面试什么?陈谕, 你不是吧?又不是没钱, 干嘛要人家小鱼去找工作。”
陈谕道:“小鱼又不是我的附庸,她为什么不能去工作。只要她高兴, 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陆阔在电话那头笑出来, 打趣道:“陈谕, 你该去评个二十四孝男友。”
陈谕道:“您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挂了。”
“别别别,正事儿正事儿。”陆阔急道:“下午有批设备过来, 你要不要过来检查一下?”
“嗯。”陈谕道:“我这边忙完就过来。”
陆嘉鱼在卧室换好衣服, 化了个精致的手,拎着小包走到厨房门口, 在陈谕面前转了一圈,满眼期待地问:“好看吗?”
陆嘉鱼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裙子, 衣领是带蕾丝边的娃娃领,她把头发绑了个高高的丸子头, 再配上她的妆容, 漂亮得像个洋娃娃。
陈谕深深看她,半天没回答。
陆嘉鱼以为是不好看,担心地问:“不适合面试吗?”
她柜子里的裙子大多都是吊带, 偏性感,这身衣服她也是翻了好半天才翻出来的。
陈谕道:“好看。”
他伸手弹了下陆嘉鱼头上的丸子, 笑道:“怎么这么可爱。”
陆嘉鱼赶紧护住自己的头发, “别碰别碰, 给我弄乱了。”
陈谕笑,把热好的牛奶倒出来,“先吃早饭吧。”
陆嘉鱼的面试比她想象中要顺利,十五个人面试,最终只招两个人。
本来有初试和复试,但陆嘉鱼优秀的表现让她在第一轮表演的时候就直接拿到了其中一个名额。
陈谕在歌舞剧院的大厅等着陆嘉鱼。
他如今正值创业期,事情也多,坐在沙发上,一手拎着一杯奶茶,一手拿着手机在讲电话。
陆嘉鱼坐电梯下楼,一到大厅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等她的陈谕,她高兴得跑过去,直接扑到陈谕背上。
陈谕是背对着陆嘉鱼的方向坐的,虽然没看到人,但只是闻到熟悉的香味,就知道是陆嘉鱼。
他眼里浮上笑意,抬起右手拉住陆嘉鱼搂在他肩上的手,和电话里的人说:“我一会儿就过来,两个小时。”
挂了电话,才转头看向陆嘉鱼,问:“这么快?”
陆嘉鱼笑眯眯的,说:“我抽的号在前面。”
她兴奋到好想使劲亲一亲陈谕,不过因为大厅还有其他人在,她努力克制住了,眼睛弯弯地看着陈谕说:“你猜我表演得怎么样?”
陈谕笑,“还用说?”
他把手里的奶茶给陆嘉鱼,说:“我早就说过,你跳得很好。真选不上你,是他们眼光有问题。”
陆嘉鱼嗤嗤地笑,捂住陈谕的嘴,小声说:“你低调一点。”
陈谕笑,拉下陆嘉鱼的手,问:“走了吗?”
陆嘉鱼点点头,和陈谕拉着手出了剧院大厅。
他们找了间餐厅吃午饭,陆嘉鱼骄傲地跟陈谕说:“他们本来还要进行第二轮复试的,但因为我跳得太好了,又长得漂亮,直接给我开绿灯,当场就让我过了。”
陈谕笑她,“昨晚是谁哭鼻子来着?”
陆嘉鱼眼睛弯弯的,一点也不介意陈谕笑她。
吃完饭,陈谕要去厂区看看设备,陆嘉鱼今天没课,回到家也没事做,索性跟着陈谕一起去厂区玩。
到了厂区,就看到陆阔叼着烟在检查设备。
不过他不是学生物医学的,对这些医疗设备一窍不通,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压根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抬头看到陈谕的车开进来,跟见了救星似的,连忙喊:“我艹,祖宗你可算来了。”
陈谕把车听到空地上,对陆嘉鱼说:“你去我办公室玩,大厅的茶水间里有零食和饮料。”
“嗯嗯。”陆嘉鱼乖乖点头,拎上小皮包,下了车就直接去了办公楼那边。
陈谕还处于创业的初期阶段,这个公司是和几个朋友一起开的,规模还不大,公司的员工只有七八个人。
办公室也很小,七八个员工都暂时挤在一个单间工作。
不过陈谕很会看人,招的员工个个都很有干劲儿,每天做事都是又认真又积极。
陆嘉鱼到了办公室也不去打扰大家工作,溜进茶水间拿了一点小零食,就直接钻进了陈谕的办公室里。
陈谕在厂区那边待了两个多小时,和陆阔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推门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陆嘉鱼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陆阔看了一眼,嗤地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小鱼妹妹还挺可爱的,这么个小沙发都能睡着。”
陈谕嫌弃道:“滚蛋,谁他妈是你妹妹。”
他走去办公桌旁,拿了挂在旁边的毛毯去给陆嘉鱼盖上。
陆阔不以为意道:“我们俩都姓陆,上辈子指不定真是兄妹。”
他拍下陈谕肩膀,乐道:“这么算起来,你还得喊我一声大舅子。”
陈谕气笑了,“占便宜占到我这儿来了,你脑子被门挤了?”
陆阔哈哈哈地笑,还没笑完就被陈谕踹了一脚,压低声音骂他,“要笑出去笑,别吵小鱼睡觉。”
“得得得,我走了。”陆阔走出去,过一会儿又把门推开个缝,探个脑袋进来,“诶,合同呢?”
陈谕丢给他,“你先看,晚上出来再谈。”
“行。”
周三的时候,陆嘉鱼正式去舞团报到,因为她学校还有课,团里允许她今年先以学校那边的学习为重,不过团里有表演任务的时候,她必须要回来排练。
陆嘉鱼很喜欢跳舞,倒是不觉得累,唯一有点不好的就是空闲时间变少了很多。不过想到有工资可以拿,又觉得很值得。
而且陈谕最近工作也很忙,经常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
有时候陆嘉鱼睡了,他怕吵她睡觉,就直接睡在外面沙发上。
平安夜那天晚上,学校有平安夜晚会,整个校园都挂上了彩灯和灯笼,到处都是亮闪闪的圣诞树,和扮作圣诞老人给附近小朋友们发苹果的同学。
东门那边在派发苹果,陆嘉鱼和秦雪一人端一杯奶茶在学校里瞎逛,逛到东门那里,苏铭兴奋地喊她们,“快快快!最后两个苹果,给你们俩留着!”
陆嘉鱼笑,和秦雪一起走过去,“这么热闹?”
苏茗往陆嘉鱼和秦雪一人手里塞一个苹果,叹气道:“忙了一整天,真快累死我了。”
苏茗大学几年一直在学生会做事,她很喜欢后勤和党政工作,毕业以后大概率会留在学校后勤处。
“你们俩等等我啊,马上忙完了,一起走。”苏茗一边说一边匆匆忙忙收拾东西。
秦雪笑道:“你别着急,慢慢弄。”
苏茗一边收拾桌椅一边问陆嘉鱼,“小鱼,你今天不和陈谕约会啊?平安夜诶。”
陆嘉鱼道:“他到上海谈事去了,估计要月底才能回来。”
苏茗道:“这就是传说中别人的男朋友,又帅又专情不说,还上进有能力。”
陆嘉鱼抿起唇笑。她一向还是比较谦虚的人,不过关于别人对陈谕的夸奖她一向不会反驳。
因为是事实。何况陈谕甚至比别人想象中还要好。
苏茗把东西收好,叫了几个干事把桌椅搬到后勤处。
她挽住陆嘉鱼和秦雪的手,说:“走走走,去看晚会吧,听说今年的新生质量特别高。”
因为今天也算是过节,陆嘉鱼想着反正回家也没有事做,陈谕又不在家,索性跟着苏茗和秦雪一起去大礼堂看晚会。
等到了大礼堂,她才发现里面真是人山人海,甚至还有很多其他学校的学生。
苏茗嗤笑一声,说:“知道今晚为什么这么多外校的男生吗?”
陆嘉鱼了然道:“看美女?”
“正解。”苏茗踮着脚往台上看,“听说今年有好多可爱的女孩子。”
秦雪感慨,“想当年我们也去隔壁体院看过帅哥。”
苏茗道:“对,大家都是人,谁不喜欢看帅哥美女。”
秦雪道:“小鱼就不喜欢,她当时一次都没去过。”
苏茗笑道:“她还不喜欢?陈谕长得多帅啊,全体院的男生拉出来都没人能跟他比。她都有陈谕了,又能亲又能抱的,还能一起睡,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别人。”
陆嘉鱼没忍住笑,“也没有那么夸张。而且那个时候我还没和陈谕在一起呢。”
她那个时候还在暗恋阶段,被陈谕搞得抓心挠肺的,生怕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了。
幸好没有。
陆嘉鱼和秦雪苏茗一起挤在大礼堂看了会儿表演,十点多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她拿起来,看到是陈谕打来的电话,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跟苏茗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她跑出大礼堂,一找到安静的地方就立刻接起电话,高兴地喊了一声,“陈谕!”
陈谕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喜悦,在电话那头笑了,问:“在哪儿?”
陆嘉鱼道:“在学校呢,今晚大礼堂有节目表演,好多人……”
她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到有人朝她这边按了喇叭。
她下意识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陈谕的车,他降下车窗,看她的眼里藏不住笑意,看她傻愣在那儿,笑道:“愣着做什么,上车啊。”
陆嘉鱼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她飞快跑过去,一上车就扑进陈谕怀里,“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月底才回来吗?事情谈得顺利吗?”
陈谕在陆嘉鱼扑进他怀里的时候就抱住了她,看着她的眼里充满了温柔缱绻,嗓音里带着笑,“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
陆嘉鱼搂着陈谕脖子,仰头看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你就回来了。”陈谕说完这句,就低头深深吻住了陆嘉鱼。
陈谕这一趟出差,一走就是一个星期,虽然白天晚上都忙得脚不沾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晚上回到酒店,夜深人静下来,他就格外想陆嘉鱼。
两个人一星期没见,彼此都无比想念对方,开车回家,车子刚停进车库,在车里就吻了起来。
陆嘉鱼翻身坐到陈谕身上,两个人都吻得热烈又混乱,身体齐齐升温。
彼此的上衣都还完整,下面却早就混乱不堪。
到最后一步的时候,陈谕才扶住陆嘉鱼肩膀,呼吸很沉,咬她耳朵,“有套吗?”
陆嘉鱼愣住,茫然看向陈谕,摇头说:“我没带,车上有吗?”
陈谕伸手打开手扶箱,在里面翻了翻,最后无奈道:“没,用完了。”
上一次他们开车去露营,用完了之后就忘了补。
陈谕帮陆嘉鱼把裙子放下来,拍拍她屁股,哑声道:“回家再说。”
陆嘉鱼“嗷”了一声,忍不住低头咬了一口陈谕的肩膀。
陈谕嗤笑,“陆嘉鱼,你属狗的?”
他拉上裤子,先下了车,弯身把陆嘉鱼从车里抱出来,“走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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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变故◎
大四毕业的前夕, 陈谕出了一点事。陆嘉鱼起初是不知道的,只知道那段时间陈谕每天都早出晚归,晚归到什么程度呢, 她有时候等他等到凌晨两三点都不见回来。
有一天晚上, 陈谕回来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他手里拎着外套, 人看上去有些疲倦,抬头看到陆嘉鱼站在面前, 愣了一下, 开口的嗓音有点沙哑, “怎么还没睡?”
陆嘉鱼闻到陈谕身上有酒味,不由得望着陈谕, 轻声问:“又喝酒了?”
她有些心疼, 走过去接过陈谕手里的外套,扶他去沙发上坐, “你最近怎么老是这么晚回家?是项目进展得不顺利吗?”
她坐到陈谕旁边,歪着脸认真看他, “是不是老有应酬?”
她握住陈谕的手,心疼地说:“我知道虽然工作很重要, 但你还是要注意身体呀, 身体熬坏了我多心疼呀。”
陈谕看着陆嘉鱼,没有人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泪光。
他忽然伸手,把陆嘉鱼抱进怀里。
陆嘉鱼两手环住陈谕的腰, 把脸贴在他胸膛,轻声问:“怎么了呀?”
陈谕嗓音很低, 带着点旁人听不出的哽咽, 低哑道:“没事, 就是想抱你一会儿。”
陆嘉鱼知道陈谕最近好累,她心疼得不行,环在陈谕腰间的双手不由得收紧,把脸更深地贴在陈谕怀中。
这天过后,陈谕变得更加忙碌。以前一天三通的电话,慢慢变成了一天一通,到最近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了。
毕业典礼那天,陆嘉鱼穿着学士服坐在大礼堂,校长在主席台上慷慨激昂地讲话,她坐在下面一直走神,几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苏茗和秦雪早就发现陆嘉鱼不对劲了,等到毕业典礼结束,两个人拉着陆嘉鱼回宿舍去休息。
陆嘉鱼换了衣服,失神地坐在凳子上,苏茗拉住她的手,担心地问:“小鱼,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你看上去很对劲儿,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下医生?”
秦雪道:“是啊是啊。你看你的脸色,好苍白。”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问:“对了,陈谕呢?今天是你的毕业典礼,陈谕怎么没来?”
陆嘉鱼听到陈谕的名字,这时候才回了点神,轻声道:“他最近好忙,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他了。”
“出差了吗?”苏茗问。
陆嘉鱼摇摇头,茫然道:“我不知道。”
事实上,她和陈谕已经失去联络好多天了。她刚开始还担心陈谕出了什么事,可是打给陆阔,又能听到陈谕在那边说话的声音。
苏茗闻言皱了眉,“什么叫不知道?你不是陈谕的女朋友吗?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动向。”
陆嘉鱼道:“他最近太忙了……”
“是有多忙?”苏茗没忍住,说:“他是国家主席吗?再忙给你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陆嘉鱼身体忽然僵住,她抬起头,看向苏茗,嘴唇因为心慌而有些颤抖,“你什么意思?”
苏茗道:“你现在回去,查一查陈谕最近的行程,或者查查他最近在外面住过的酒店,看看他有没有背着你和别的女人在外面开房。”
“不可能!”陆嘉鱼猛地站起来,她情绪非常激动,眼睛都红了,“不可能,陈谕不会这样对我。”
“小鱼,你不要太天真。男人出了社会,在花花世界里玩过一遭,变坏实在太正常了。要不然你怎么解释,这么多天他既不回家,也不给你打电话。”
陆嘉鱼浑身都在发抖,嘴里一直不停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谕绝对不会这样对我。”
她说完就拿起包,大步朝外走了。
回去的路上,陆嘉鱼坐在车上身体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她紧紧掐住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怀疑陈谕。
陈谕一定不会伤害她。
她回到家,在心里拼命告诫自己冷静。她放下包,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到浴室去洗澡。
她在花洒底下冲了很久,再出来的时候,情绪已经平稳了很多。
她上了床,曲着膝盖靠在床头。
窗外天已经黑了,陆嘉鱼呆呆地在床头坐了很久,一直等到凌晨,陈谕还是没有回来。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陈谕的电脑上。
她有陈谕的微信密码,陈谕偶尔会用电脑登陆微信接收资料。也许她可以看看……
可是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出现,她就立刻使劲摇头。
不可以。
她不能怀疑陈谕。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钻进被窝里,蒙住被子睡觉。
这样又过了两天,陆嘉鱼终于还是忍不住给陆阔打了电话。
彼时陆阔正在他的小公寓里,陈谕坐在对面沙发上,垂着眼,不作声。
陆阔看到陆嘉鱼的电话,一时间只觉得头都大了,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问陈谕,“小鱼又打电话来了,我怎么说啊?要不你接吧。”
“你接。”陈谕嗓音沙哑得厉害,说:“就说我不在。”
“她要再问你去哪了呢?”
陈谕忽然也不作声了。
陆阔道:“要不实话跟小鱼说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能说。”陈谕忽然拿起外套起身,他看向陆阔,警告他,“什么都不准跟小鱼说。”
陆阔张了张唇,想说点什么,可忽然就觉得喉咙堵得慌。
他看着陈谕往外走的落寞背影,他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忽然就很想哭。
陈谕回到家的时候,陆嘉鱼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在发呆。
听到开门声,她心头一颤,随后猛地站起来。
她转头看向陈谕,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
陈谕也看着她,没有说话。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是陆嘉鱼先忍不住开口,连声音都有些颤抖,“陈谕,你最近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接电话?”
陈谕仍是沉默地看着陆嘉鱼。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是在想上千万的债务,还是在想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陆嘉鱼了,他的人生应该朝哪个方向走。
陆嘉鱼走到陈谕面前,她忍着眼泪,有些着急了,“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啊?”
“陆嘉鱼。”陈谕终于开口,他看着陆嘉鱼,很认真地说:“我们分开吧。”
陆嘉鱼看着陈谕,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她看了他很久很久,久到她几乎怀疑她的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过了很久,她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你喜欢上别人了吗?”
陈谕没有正面回答,他看着陆嘉鱼,说:“就当我对不起你——”
他话音刚落,左边脸颊突然狠狠一痛。
可此刻的陈谕觉得,这一巴掌远不及他的心痛。
他抬头看向陆嘉鱼,低哑着声说:“我帮你收拾行李,你回南城吧。”
陆嘉鱼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陈谕了,这个和她同床共枕了四年的男人,她觉得很陌生。
“我为什么要回南城?陈谕,你觉不觉得你太过分了?我可以离开你的房子,但是我为什么要回南城?你已经只手遮天了吗?你甚至容不下我留在这个城市?”
陆嘉鱼笑了笑,“你放心好了,这点骨气我还是有的。我不会找你新欢的麻烦,祝你们天长地久,早日登天。”
从陈谕的房子里离开后,陆嘉鱼去找了苏茗。
她抱着苏茗哭了整整三个晚上,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哭晕过去的。
那几天秦雪和小谭也一起到苏茗家里来陪着她,她们给她讲笑话,计划她们的毕业旅行。
苏茗道:“天底下两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是遍地都是吗?小鱼,你条件这么好,下次一定找个比陈谕好一百倍的,气死他!”
陆嘉鱼勉强笑笑,可是笑容刚出来,眼泪也出来了。
苏茗扑过来抱住她,“哎哟宝贝,别这样,不就是个负心汉嘛,真不值得。”
陆嘉鱼趴在苏茗肩膀上痛哭,“我真的不懂,陈谕怎么会这样对我,我以为他永远不会伤害我。”
苏茗拍着她的背,心疼道:“没事没事,会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陆嘉鱼离开后,陈谕把市区那套房子退了租,搬家那天,陆阔过来帮忙,看到陈谕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出神。
他走过去,“谕哥——”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陈谕抬起头时,脸上还有泪痕。
他怔住了,陈谕盯着他问,嗓音低哑,“怎么样?他们答应吗?”
陆阔绝望地摇摇头。
陈谕仿佛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他点了下头,说:“知道了。”
他起身回卧室拿了行李出来,忽然问陆阔,“你上次说,你有个兄弟身手不错?”
陆阔点头,“对。就是上次我带他跟你一起吃过饭的,叫大海。”
陈谕道:“我想请他帮我暗中保护下小鱼,需要多少钱,你问问他。”
陆阔愣了下,“你担心小鱼有危险?”
陈谕点下头,“我本来想让小鱼回南城去,但她现在不肯听我的。上次来厂里闹事那帮人,我怕他们对小鱼下手。”
陆阔道:“你放心,我马上给大海打电话。”
公司出事其实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这一年来,公司一直发展很顺利,药物的订单销量也在稳步上涨。
但是三个月前,另外三个股东突然陆陆续续提出退股。陈谕在分析过利弊后,买进了他们几人的股份。
然后直到一个月前,陈谕接到一笔海外订单,他们要量很大。
陈谕自认已经非常仔细地考察过对方公司的经济状况,合同也反反复复检查过很多次,确定没有问题才签下了这笔订单。
但他没有想到的时候,到期交货的时候,和他签订合同的公司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千万的订单交不出去,回不了款,无法向药材供应商交付款项。
他想过将药物折扣在国内销售,但就在半个月前,公司突然被查,药监局给出的意见是公司的药物生产不符合规范。
但陈谕一向对药品质控很严格,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甚至还被带去警察局问过话,出来的时候,他忽然就明白了。
他是被人做局了。
可是明白过来了又有什么用,厂区被封,公司倒闭,他背上了巨额债务。
陆阔坐在车上抽烟,气得骂娘,“一定是陆媛,生产线一直是她在负责,实验室也是她在管,亏老子还那么相信她,当初就是看在她是国外医学院高材生回国才让她加入我们团队的,想不到引狼入室。”
陈谕道:“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对方是冲着我来的,怪只怪在我们社会经验太少。”
“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哥……”
陈谕自嘲地笑了一下,“总不会死,最多是日子不太好过。”
“要是小鱼在,你们俩还能……”
“小鱼在怎么样?让她跟着我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还是让她跟我去住地下室?”
陆阔忽然不说话了。
过一阵,他还是气不过,一脚踢在车前,“姓沈的乌龟王八蛋,老子早晚有一天宰了他。”
陆嘉鱼和陈谕分手了整整一个月,仍然没能从痛苦中走出来。
她白天正常去舞团上班,可是晚上回到家,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的时候还是止不住地哭。
脑海里好像放电影一样,从高三那年,一直到现在,她和陈谕之间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全都浮现在眼前。
他们曾经明明那么相爱,陈谕明明对她那么好,他为什么会变心呢?
他明明说过的,只要她不变心,他就永远不会变心。
这天晚上下班,陆嘉鱼从舞团坐车回苏茗的家。
她坐在车上望着窗外出神,脑子里仍然全是曾经和陈谕在一起的画面,她不自觉地掉眼泪,一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才发现车子行进的方向并不是往苏茗家的方向走的。
她一瞬间清醒过来,大叫:“停车!停车!我让你停车听见没有!”
前排的人道:“陆小姐,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是沈少爷让我们来的。”
陆嘉鱼睁大眼睛,“沈少爷?哪个沈少爷?”
“沈池少爷。”
车子驶入一个高档别墅区,沈池已经在院子里等着陆嘉鱼了,看到陆嘉鱼,他就露出单纯无害的笑容,“小鱼,好久不见了。”
陆嘉鱼大步朝他走过去,怒视他,“沈池,你是不是有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把我劫持过来,我可以报警抓你!”
沈池笑,他对着陆嘉鱼时仿佛还是曾经那个偏偏佳公子,说:“你不会。”
陆嘉鱼怒视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池忽然拉住陆嘉鱼的手,带着她往院子里走,说:“我带你看看房子,这栋别墅是我刚买下的,里面布局都是按照你喜欢的样子装修的,我记得你以前说,喜欢客厅刷成粉色,你看看满不满意。”
陆嘉鱼猛地甩开沈池的手,她皱眉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池认真看着陆嘉鱼,忽然说:“我想和你结婚。小鱼,我们结婚好吗?”
陆嘉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客气地说:“沈池,你真的有病。”
她说完,转身就走。
沈池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和陈谕已经分手了,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
陆嘉鱼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转过身,看向沈池,“你怎么知道我和陈谕分手了?”
沈池冷笑道:“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他的公司倒闭了,欠了上千万的债务,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还。一个胡同巷子里出来的底层人,还妄想融入上流社会。”
他拉住陆嘉鱼的手,说:“小鱼,你看清楚,我们才是一类人。陈谕他就是个废物,他这辈子完了。”
陆嘉鱼怔怔地看着沈池。
她的脑子仿佛突然短了路一样不会思考。
满脑子都是沈池说的,公司倒闭、债务。
过了几秒,她突然回过神来,猛地甩开沈池的手,拼命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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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
【沈池真是个sb啊】
【我靠我靠我靠!!!!啊啊啊啊啊啊!太討厭了】
【啊,怎么这么突然啊,我没有任何准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池……以前真没看出来他那么偏执的吗(捂脸】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
【谢谢你说了】
【这文太棒了写的】
【这个男的真的是有病,当时怎么不出头,不替女主解决问题呢,现在人家生活顺利了,好了他又来了!气死了】
【沈池别挣扎了,你充其量就是个助攻而已,小鱼小谕现在共苦一下很快就会同甘了~】
【
【呜呜呜呜呜呜】
【让渣男去死好不好@倪多喜】-
完-
◇ 第34章
◎别再丢下我。◎
陆嘉鱼好怕沈池的人追到她, 她拼命往小区外跑,鞋子跑飞掉了都不敢回头去捡。
她跑出小区,正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 她想也不想就冲过去拍车门, “停车停车!”
司机反应很快, 立刻把车停下来。
陆嘉鱼拉开车门坐上车, 着急地说:“去林荫花园!”
司机见陆嘉鱼很着急,脚上连鞋子都跑掉了, 以为她是在躲什么人, 把车开得飞快, 等车子开到市区了,周围的人和车都多了起来, 司机才把车速放慢下来。
他侧头看了眼副驾驶的乘客, 才发现小姑娘已经泪流满面。
司机大叔也有个跟陆嘉鱼差不多大的女儿,一看到小姑娘哭就受不了, 安慰道:“小姑娘别难过啊,人生在世, 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陆嘉鱼哭着摇头,说:“我没有难过, 我只是在想我的男朋友。”
司机大叔好奇问:“分手了啊?没事的小姑娘, 分了手说明你们缘分不够,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的。”
陆嘉鱼抬手擦眼泪,可脸上的眼泪却擦越多, 她哭着说:“我们没有分手。我就是好想我的男朋友,他一个人在受苦。”
车子开到林荫花园, 陆嘉鱼匆匆付了钱就跑去小区里面。
她跑回家里, 在门外拼命地按门铃, “陈谕,你在吗?我是小鱼,我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一位陌生的男士站在里面。
他看着满脸眼泪的陆嘉鱼,有点懵,下意识问:“你找谁?”
陆嘉鱼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脸上泪痕未干,哽咽地说:“我找陈谕。”
男人摸了摸脑袋,“什么陈谕?我不认识啊?你是不是找错了?”
这时候,一个女人也从里面走出来,“你找的是不是上一位租客啊?上一位租客好像是姓陈。”
陆嘉鱼怔怔的,她透过门口望向屋子里面。
里面的屋子是她和陈谕生活了很久的地方,现在已经被新的租客改装成了完全不同的样子,里面再也没有她和陈谕生活过的痕迹。
她看着看着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小姐,你没事吧?”女主人见陆嘉鱼哭得好难过,有些担心。
陆嘉鱼回过神,摇摇头。她抬手擦掉眼泪,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从林荫花园出来,陆嘉鱼又打车去了锦华雅苑。
陆阔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突然听到有人按门铃。
“谁啊?”他应了一声,走到门口。
然而当他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他整个人愣住了。
“小……小鱼……”
陆嘉鱼推开他就往屋子里面闯。
陆阔的公寓不大,除了个洗手间,一眼就能看完全。
她转过身,红着眼眶看向陆阔,“陈谕呢?陈谕在哪里?”
“小鱼……”
“我都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告诉我陈谕在哪里。”
陆阔:“……”
陆阔看着陆嘉鱼哭得这个样子,实在不忍心再瞒她。
他开车带陆嘉鱼去找陈谕,在路上和她说:“本来我让谕哥住我这里的,但他怕连累我,不肯住。”
陆嘉鱼坐在副驾驶上眼泪直流,她望着窗外越来越糟糕偏僻的环境,只觉得心脏都快要痛麻痹了。
陆阔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他侧头看到陆嘉鱼满脸的眼泪,忽然就什么都不忍心再说了。
车子最后停在一栋破破烂烂的老房子外面,巷子里没灯,陆阔这时候才发现陆嘉鱼有一只脚没有穿鞋。
他不由得愣住,“小鱼……你的鞋呢?”
陆嘉鱼望着车窗外破旧的老房子失神,喃喃地问:“陈谕就住在这里吗?”
她看起来很平静,声音却好像在哭。
陆阔突然也觉得很心痛,他干涩地说:“你坐在车里等一会儿,我进去叫陈谕。这里面没灯,地上指不定有玻璃渣钉子之类的。”
他说完下了车,锁门前又探进车窗叮嘱陆嘉鱼,“千万别下车,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谕哥会杀了我的。”
陆阔一连爬了七楼,喘气都来不及就着急拍门。
过了会儿,陈谕过来开门。
他现在租的这间房子很小,屋子小到只能摆下一张床,一张小茶几。
他还没睡,茶几上摆着电脑和一堆资料。
开门看到陆阔,他不由得皱眉,开口嗓音干哑到近乎有些夸张,“怎么这么晚过来?”
陆阔一听陈谕的声音就皱起眉头,“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他探头往屋里看了眼,看到茶几上电脑还亮着,皱眉道:“你又熬夜?医生开的药吃了没有?”
陈谕道:“你到底什么事儿?这么晚了,赶紧回去。”
陆阔望着陈谕,他张了张嘴,终于说:“小鱼来了。”
陈谕的身体不由得一僵,他看着陆阔的眼神变得很沉,“什么意思?”
陆阔说:“小鱼来了,就在楼下。她什么都知道了。”
陈谕突然一把拽住了陆阔的衣领,“谁他妈让你告诉她的!”
“不是我说的!”陆阔也大声道:“她跑来找我的时候就知道了,带她来的路上,她一直在哭。”
陈谕甩开陆阔,大步就往外走。
陆嘉鱼在车里等了有几分钟,终于看到她日思夜念的人着急地从楼栋里走出来。
陈谕过来打开车门的时候,她一下子就哭了。望着陈谕的眼睛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怎么也止不住。
陈谕见不得陆嘉鱼哭,心脏疼得快麻痹了似的。他抬手给她擦眼泪,嗓音很低,低到仿佛怕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吓到她,“谁让你来的?”
陆嘉鱼透过眼泪望住陈谕,哽咽地说:“陈谕,你瘦好多。”
陈谕眼里闪过泪光,他沉默地看着陆嘉鱼,没有说话。
陆嘉鱼望着他,仍是哽咽地问:“陈谕,你为什么要丢下我?是怕我嫌弃你吗?还是怕我吃不了苦?”
她伸手拉住陈谕的手,望着陈谕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无比坚定,“陈谕,我一点都不怕吃苦,我什么苦都能吃。但是我求你了,别赶我走好吗?你知不知道见不到你的每一天,我都过得很痛苦。”
陈谕的喉咙里仿佛堵了一把沙子,他看着陆嘉鱼,嗓音里也带着一丝克制不住的哽咽,他低声道:“陆嘉鱼,我有什么好?我并不是一个有能力做大事的人,身上背着债务,你跟着我能有什么好?”
陆嘉鱼拼命摇头,“我不管你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有钱也好没钱也好,能做大事也好,或者只是个普通的平凡人也好,我都不管。我只知道你是陈谕,是爱了小鱼好多年的陈谕。”
陈谕看着陆嘉鱼,眼里的泪水快要克制不住。
陆嘉鱼紧紧地拉住陈谕的手,祈求地看他,“陈谕,让我陪着你好吗?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我会心痛死的。”
一直在旁边看的陆阔也忍不住掉了眼泪,他走过来,试着问了句,“你们俩要不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这附近好像有个公园,我开车过去?”
陈谕摇了下头,低哑道:“不用了。”
他俯身把陆嘉鱼打横从车里抱出来,抬头对陆阔说:“你先回去吧,很晚了。”
陈谕一路上抱着陆嘉鱼上楼,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陆嘉鱼把脸埋在陈谕颈窝,眼泪仍是止不住地涌出来。
陈谕低声道:“小鱼。”
“嗯?”陆嘉鱼的声音仍旧哽咽。
陈谕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逗她,说:“你在给我洗澡吗?脖子上全是你的眼泪。”
陆嘉鱼知道陈谕想逗她笑,可她实在笑不出来。她抱着陈谕,只觉得他瘦了好多,他最近一定好辛苦。
等到了陈谕住的地方,陆嘉鱼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差点掉了下来。
她看着狭窄逼仄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和一张小茶几上,几乎什么也放不下了。
墙壁是斑驳的白涂料,用来遮盖发霉破皮的地方。
陈谕拉住陆嘉鱼的手,说:“明天我去找中介重新看一间房子,这房间的条件确实不太好,之前我一个人就将就住了。”
陆嘉鱼摇头。
她拉着陈谕到床边坐,认真问他,“这房间租成多少钱一个月?”
陈谕道:“五百。主要是这栋房子太旧了,一栋楼里也没几家住户,房东空着也是空着,就便宜租出来了。”
陆嘉鱼道:“那我们就在这里住吧,这么便宜的房子到哪里去租。”
她握住陈谕的手,认真地说:“我们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分钱也要省着花。这里虽然小了一点破了一点,但是住住就习惯了,你别因为怕我吃苦,就又去花钱重新租房子,真的没必要。”
陈谕深深地看着陆嘉鱼,过了一会儿,他紧握陆嘉鱼的手,承诺她说:“小鱼,我不会让你过太久这样的日子。”
陆嘉鱼甜美地笑,她点点头,说:“我相信你。”
她靠近陈谕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膛前,轻声地说:“陈谕,我们会好起来的。”
陈谕点头,回抱住陆嘉鱼,他的声音更坚定,说:“是,我们一定会好起来。”
陈谕租的这间房,唯一庆幸的是,还有单独的卫生间。
虽然小得夸张,但胜在干净。陈谕刚搬进来的时候,自己买了一小罐油漆,把生锈的地方都重新刷了一遍漆,角角落落也打扫得很干净。
陆嘉鱼进去洗澡的时候,看到洗手台上放着一盆熟悉的小植物。
她不由得愣了下,拉开门,从门缝里探个脑袋出去,“陈谕,你把我的金钱草也带过来了。”
陈谕坐在床边看她,他点了下头,说:“没舍得扔。”
陆嘉鱼当时走的时候,只带了她自己的东西,她养的几盆植物被遗留在阳台上,她没想到陈谕给她带过来养着了。
他明明最讨厌打理这些花花草草。
她没忍住笑,说:“你养得很好。”
陈谕看着陆嘉鱼。
他没有说的是,他特意上网查过要怎么照顾这几盆植物。
那个时候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陆嘉鱼,那几盆植物算是陆嘉鱼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是他们在一起生活四年的见证。
陆嘉鱼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陈谕在吃药。
她愣了下,急忙跑过去床边坐下,问:“你怎么了?怎么在吃药?”
陈谕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感冒。”
陆嘉鱼看到茶几上的电脑还亮着灯,旁边还有大堆资料,心疼地问:“你今晚还要做事吗?”
陈谕摇头,“不了。今晚早点睡。”
这一个月来,陈谕几乎没怎么好好睡觉,他每天都在想办法,每天都在外面奔波。
夜里回到这间逼仄的屋子,关上灯躺到床上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陆嘉鱼。
他一度失眠到要靠安眠药才可以睡着。
陆阔说过他很多次,让他注意身体。
他那时候自暴自弃地想,这条命还有什么好珍惜的。
可如今陆嘉鱼回来了,他才意识到他还有很多责任。他要照顾小鱼,要照顾母亲,他怎么能倒下。
夜里,陆嘉鱼靠在陈谕怀里。
屋子里没有开灯,他们静静地讲话。
陈谕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了陆嘉鱼,不过略过了沈池做局的事情没说。
陆嘉鱼心疼极了,紧紧地抱住陈谕。
她太清楚陈谕这一路付出了多少,他并不是很轻易就做到之前那样的规模。
他在上大学之前就对未来有了清晰的规划,大学期间也一直在积累原始资金,从大二那年开始创业,他走过很长一段艰难的路,四处奔波,对任何事都亲力亲为。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工作到很晚才睡。
在别人还在享受象牙塔无忧无虑的日子的时候,他已经在努力为未来拼搏。
他花了那么长的时间,一个人在毫无背景,没有任何人帮衬的情况下,走了那么远的路,好不容易事业终于上了正轨。
却忽然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这相当于他过去几年的努力全都付诸流水,而现在的处境,甚至比之前一无所有的时候还要糟糕。
而他也不过才刚刚大学毕业而已。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身上已经背上了巨额债务,他未来的处境几乎可以预见的艰难。
陆嘉鱼忽然能够理解陈谕为什么忍痛也要和她分开。
因为他害怕拖累她。他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再站起来,十年?二十年?还是这辈子都注定无法翻身?
而在陈谕的心里,陆嘉鱼是那样的好。她离开他,完全能找到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
他哪里有勇气让她等他。
如果他十年二十年都翻不了身,难道要她等他十年二十年,要她陪她过十年二十年的苦日子,等到四五十岁头发都白了,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
用沈池的话说,他有什么资格?
他凭什么拖着陆嘉鱼陪他一起死。
陆嘉鱼看着陈谕流眼泪,哽咽地说:“这怎么能叫陪着你一起死呢?陈谕,你是不是以为我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可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只能共同享乐,我如果真的爱你,是可以陪你一起吃苦的。”
她把脸贴在陈谕胸膛,轻声地说:“陈谕,只要你不负我,我就会永远陪着你。我不管你的前程是光明还是黑暗,我都永远在你身边。就算哪天真的要一起死,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陪你一起赴死。”
陈谕的眼睛在黑暗中热泪翻涌,他不由得抱紧了陆嘉鱼,在她耳边哑声说:“小鱼,我爱你。”
陆嘉鱼忍不住流泪,她也更紧紧地抱住陈谕,忍着哭声说:“陈谕,别再丢下我。我只有你。”
陈谕哽咽,低声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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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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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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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大哭】-
完-
◇ 第35章
◎我们一定会好起来◎
搬家那天, 苏茗和秦雪也一起来了,当看到陈谕住处的环境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了一眼。
苏茗犹豫了一会儿, 趁陈谕下楼去帮陆嘉鱼搬东西的时候, 还是忍不住拉住陆嘉鱼, 语重心长地劝她, “小鱼,你考虑清楚了吗?陈谕现在背着一身债, 哪一年能还清还不一定, 这种屋子指不定还要住多久呢。”
她斟酌着, 换了个更加明确的说法,“其实以你的条件, 要找个条件好的男朋友太容易了。你还这么年轻, 又刚刚大学毕业,完全有大好的前程, 犯不着跟着陈谕过这么艰难的日子。”
苏茗是正经的千金小姐,从小没过过苦日子, 一看到陈谕这儿的居住环境,就挺替陆嘉鱼不值。
要知道她们这一届, 她曾经最看好的就是陆嘉鱼。不仅当年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进学校, 还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属于那种随便勾勾手指就会有很多富家公子上赶着凑上来的类型。
但她偏偏恋爱脑, 放着那么多高富帅不要,眼里心里都只看得到陈谕。
不是说陈谕不好。陈谕长得也很帅, 也很有能力。
但他这次创业失败就说明了, 在这个社会上, 没有家庭背景,一个普通人是很难立足的。
别人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你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毁于一旦。
站在朋友的角度,苏茗是很不愿意让陆嘉鱼留在这里。
女孩子的青春太宝贵了,所托之人靠得住还好,如果所托非人,对女生的创伤实在太大。
可这几乎是在赌,用自己宝贵的青春,赌一个男人的感情和良心。
陆嘉鱼知道苏茗是担心她,她心里很感激,但仍然坚定地说:“我是一定要留在这里的。我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只要和陈谕在一起,让我在哪里生活都可以。”
“我一点也不羡慕别人的男朋友有钱有车有大房子,因为他们都不是陈谕。对我而言,哪怕陈谕只是个修车师傅,我也仍然爱他。我并不需要奢侈的生活,在我心里,只要是和陈谕在一起,就算是住在这样逼仄的屋子里,吃着粗茶淡饭,我也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苏茗听到陆嘉鱼的话,不自觉地怔住了。
她的人生观好像忽然受到了冲击。
她看着陆嘉鱼,她脸上的笑容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很满足于现在这样的生活。
虽然和男朋友挤在这样的小房间里,虽然前路茫茫,但是因为和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吃苦也觉得幸福。
她曾经一直以为陆嘉鱼应该是个对物质要求很高的人,因为她很爱漂亮,又懂得很多高档的东西,一看就是富养长大。
可她现在忽然意识到,陆嘉鱼之所以很有人格魅力,是因为她可爱,且真诚。
她可以在经济情况好的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和陈谕约会,也可以在陈谕落难的时候,义无反顾地跑过来陪着他一起吃苦。
这么可爱又真诚的女孩子,陈谕如果真的负她,就真的要天打雷劈。
苏茗和秦雪见陆嘉鱼意志坚定,也就没有再劝。
等到陈谕拿着陆嘉鱼的行李上来的时候,两个人就告了辞。
陆嘉鱼道:“不吃过饭再走吗?我们买了菜。”
苏茗道:“不用了,你们还要收拾东西,改天吧。”
她其实想上个厕所,但刚刚往卫生间看了一眼,里面实在太小了,灯光又昏暗,墙壁也斑斑驳驳地生了锈,她实在是下不去脚。
下楼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秦雪忽然叹了声气,“我以前还很羡慕小鱼,觉得陈谕又帅又有能力,可现在看到小鱼的生活环境,我不知道换做是我,能不能有小鱼这样的勇气。”
苏茗道:“所以小鱼值得人喜欢。陈谕无论多爱她,都是因为她值得。”
苏茗和秦雪走了以后,陆嘉鱼和陈谕一起把房间收拾了一下。
房间本来就很小,陆嘉鱼的东西一放,瞬间感觉都没处下脚了。
陆嘉鱼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去洗手间上厕所,谁知道一下床就被箱子绊了一跤,差点摔倒。
陈谕在厨房煮面,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陆嘉鱼坐在床边,弯着身子在揉脚趾。
他连忙走出来,“怎么了?”
他蹲下身,看到陆嘉鱼右脚的大拇指红了,他拿起她的脚,给她揉了揉,“下床小心点,家里太乱了,等会儿吃完饭我再收拾一下。”
陆嘉鱼乖乖点头,她不想让陈谕担心她,说:“我没事,就是被行李箱绊了一下。”
陈谕一边给她揉着脚趾一边抬头问她,“你要去哪?要喝水吗?”
陆嘉鱼摇摇头,小声说:“我想上厕所。”
“那你叫我啊。”陈谕说着就将陆嘉鱼打横抱起来,绕过了一堆东西,往洗手间走。
到了洗手间,陆嘉鱼还搂着陈谕没松手。
她看着陈谕出神,一时间忘记了。
陈谕笑她,“要我抱着上吗?”
他说着就作势要撩她的裙子。
陆嘉鱼猛然反应过来,吓得赶紧从陈谕身上跳下来,她脸涨得通红,推着陈谕出去,“出去出去,臭流氓,谁要你抱着上。”
陆嘉鱼想象那个画面,脸一直红到耳朵根。
亏他说得出来。
陆嘉鱼的适应能力很好,也许是因为有陈谕在身边,她每晚靠在陈谕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干净的沐浴液香味,每晚都睡得很踏实。
要说唯一不好的就是,她胆子小。因为这栋楼住的人很少,巷子里又没有灯,所以陈谕每天晚上都到剧院来接她。
他有时候要见比较重要的人,又担心她一个人回家会害怕,就会带她到附近的奶茶,给她点一杯奶茶,让她坐着等他一会儿。
有一天晚上,陆嘉鱼在奶茶店等了陈谕快三个小时了,还没见他回来。
眼看着奶茶店快要关门了,她只能从奶茶店出来,站在外面给陈谕发了条信息,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可信息发出去半天,陈谕没回。
她又怕打扰陈谕谈事,于是又等了半个小时。
可眼看着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怕打扰陈谕谈事,慢慢变成了担心陈谕会不会出什么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担心得不行。索性跑去了陈谕谈事的那间饭店。
她知道陈谕今晚请了一间上市医药公司的老板吃饭。为了请到这位老板,陈谕前前后后拜托了很多人。
有天晚上,陈谕说他到门口打个电话。
因为打了很久,陆嘉鱼看到茶几上的饭菜都凉了,想着到门口去小声叫他一声。
可当她打开门,就看到陈谕站在八楼的楼梯口打电话,他是背对着她的方向站着的,没有看到她。
那是陆嘉鱼第一次听到陈谕用那样卑微的语气和人说话,他一连说了好几个请求,不断跟人家说好话。
陆嘉鱼只在门口听了不到半分钟就流了眼泪,她不忍心再听下去,也知道陈谕一定不想让她看到他这样卑微求人的样子。
她关了门回屋,躲去洗手间无声地掉了好久的眼泪。
后来陈谕终于辗转约到了今晚这位上市医药公司的老板。
下午在来的路上,陈谕跟她说,他之前在电话里和这位老板简单谈过一点合作的事情。对方表示如果条件合适,愿意给他注资恢复生产,但前提是要抽掉陈谕很多利润。
陆嘉鱼问:“他想抽多少?”
陈谕道:“百分之六十。”
陆嘉鱼睁大眼睛,“那怎么行,那不是变成你白给他打工了吗?明明团队、生产线、实验室都是你的。”
陈谕道:“所以今晚就是要谈这个事。”
事实上,在陈谕踏进这间饭店前,他根本没有想到这又是一个局。
他看着坐在对面的沈池,生平第一次很想杀了一个人。
沈池挺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说:“陈谕,求人就要求人的态度。刚刚李总也说得很清楚,他今天就来做个和事佬,只要你跟我道个歉,他就给你的公司注资,让你东山再起。”
他看着陈谕,唇角的笑意更深,“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你跪下跟我道个歉,我就饶了你。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你总不会想让小鱼一辈子跟着你住在那个破房子里吧?你不是爱小鱼吗,就算是为了她,跪下给我磕个头也不算委屈你吧?”
陈谕死死地盯着沈池,他要紧握住拳头才能忍住想杀了他的冲动。
沈池一边说一边拿出相机,他慢条斯理地打开镜头,对陈谕身后的人说:“来,帮帮陈总。”
几乎是同时,身后两个壮汉一人朝陈谕膝弯踹了一脚。
陈谕猝不及防跪倒下去,想站起来,被两个人同时按住肩膀。
陆嘉鱼推开门的那瞬间,正好就看到陈谕被按得跪在地上,四五个壮观按住他一个。
沈池没想陆嘉鱼会出现,他有些愣怔,下意识喊了一声,“小鱼……”
陆嘉鱼双眼通红,她几乎是冲过去的,抓起桌上的红酒杯猛地朝沈池泼过去。
一杯不够,她又泼了第二杯。
要泼第三杯的时候,沈池才猛然回过神来,他一把抓住陆嘉鱼的手腕,咬牙道:“陆嘉鱼!”
陆嘉鱼猛地甩开他,她几乎浑身都在发抖,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她猛地推了沈池一下。
也许是悲痛过度,导致她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沈池被她推得踉跄一步,手里的相机也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陆嘉鱼眼疾手快地把相机捡起来,飞快地取出存储卡,直接扳成了两半。
她丢下相机,跑过去扶起陈谕。
陈谕在这之前就已经喝了很多酒。在他走进这个包间,看到沈池也在的时候,他是想过忍的。
就像沈池说的,他不能让小鱼一直跟着他过苦日子,只要能够让他还清债务,让他做什么他都可以忍。
明知道他们将他当小丑一样戏耍,他仍然敬了他们很多酒,别人连杯子都不屑端起来,连正眼都不屑看他,他仍然忍受着屈辱敬了一圈。
那个时候,他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哪怕只有一丁点希望,他也想试试。
陆嘉鱼强忍着眼泪,扶着陈谕要离开,几个人突然走过来,拦住他们。
陆嘉鱼怒道:“滚开!”
几个人仍是不动。
陈谕双眼寒冷地盯住他们,他的手握成了拳头。
陆嘉鱼和陈谕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太清楚他身体的信号,她感觉陈谕周身的火气已经达到顶峰,他几乎快忍不住要动手了。
陆嘉鱼吓得紧紧搂住他,她紧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
沈池今晚完全就是为了激怒陈谕,陈谕如果真的被激怒动了手,以沈池的背景,他完全有可能把陈谕弄进监狱里去。
他已经完全疯了,他这次回来,就是要毁了陈谕。
陆嘉鱼紧抱住陈谕的腰,感觉到陈谕的身体不如刚才僵硬,才稍微放心。
她转过头,冰冷地看向沈池,“沈池,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要把我们逼到绝境,我们也不介意跟你同归于尽。反正我和陈谕已经一无所有了,逼急了大家就一起死。你、你爸、你妈,你们全家一个也别想跑掉。你爸做了那么多年的高官,你猜他有没有把柄在别人手里。”
沈池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嘉鱼。
在他记忆中,陆嘉鱼是天真可爱,漂亮又娇气的千金大小姐,她何曾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过他。甚至字字句句都是要他死。
他抬手指向陈谕,声音颤抖,“为了他?就为了他?”
陆嘉鱼仍是冰冷地看着他,说:“沈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不懂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是因为我吗?是因为喜欢我想得到我吗?”
沈池双眼通红,说:“如果你肯早点回到我身边,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
陆嘉鱼有些可悲地看着沈池,说:“沈池,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发生了些什么事。但我真的觉得,你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当年是你懦弱丢下了我,如今又拼命针对陈谕。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无法面对当年懦弱的自己,所以把自己伪装得很强悍,用毁掉别人的人生来证明你可以只手遮天?以此来遗忘你自己当年的懦弱?”
“你闭嘴!”陆嘉鱼的话仿佛踩到了沈池的尾巴,他愤怒到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凳子。
陆嘉鱼可悲地看了他一眼,扶着陈谕离开。
沈池颓然地坐到椅子上,这时候,隔壁包间走进来一个女人,她走到沈池面前,俯身扶住他肩膀,轻声问:“还好吗?”
沈池猛地甩开她,“滚!都他妈滚出去!”
陆媛看着他,半晌后,抬头对其他人说:“都出去吧,这里有我。”
人走光以后,陆媛帮忙扶起摔在地上的凳子,又捡起被陆嘉鱼扔在地上的相机。
她回头看沈池,见他撑在桌上,抱着头,很痛苦的样子。
陆媛看着他,忽然想起很多往事。
她其实比陆嘉鱼更早认识沈池,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是私生女,爸爸并不能经常回家陪她。
妈妈起初瞒着她,骗她说爸爸是因为工作忙才不能经常回家。可后来她慢慢长大,有一次无意间听见爸爸在阳台和人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小女孩的声音,撒着娇在叫爸爸,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
爸爸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说:“嘉鱼乖,爸爸明天就回家了。放心好了,肯定带了礼物。”
她起初以为那个女孩是爸爸在外面和别人生的私生女,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她自己才是私生女。
南城并不大,在她七八岁开始上小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知道她是私生女。他们在背后骂她妈妈破坏别人的家庭,没有同学愿意和她做朋友。
只有沈池,只有沈池不嫌弃她。他会给她讲题,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他会挺身而出。
老师选座位,没有人愿意和她同桌的时候,是沈池站出来解围,拿着书包就坐到了她旁边。
她和沈池坐了六年同桌,升上初中以后,她悄悄地藏起了少女心思。
可她没有想到,有一次,爸爸带陆嘉鱼去参加沈池爷爷的寿宴,沈池因此认识了陆嘉鱼。
他疯狂地喜欢上了陆嘉鱼,经常在她面前夸陆嘉鱼漂亮,性格又可爱,像个公主。
他甚至还问她女孩子都喜欢什么,他要怎么才能追到陆嘉鱼。
他一直追了陆嘉鱼很多年,一直到高二那年的暑假,他们终于在一起。
可陆媛知道,陆嘉鱼其实并不了解沈池。
沈池远远没有他看上去那么阳光开朗。
他的父母都很强势,在成长过程中,他被父母压制得性格懦弱,没有主见。
所以才会在陆家出事之后,在父母的逼迫下,和陆嘉鱼分了手。
可他真的有那么爱陆嘉鱼吗?
不见得。
就像陆嘉鱼说的那样,他更多的是不甘心陆嘉鱼爱上了别人,而那个人身上拥有他身上所缺乏的所有品质。
任何人都看得到,陈谕勇敢、坚毅,有头脑、有主见。
而这些品质恰恰是沈池所没有的。
于是嫉妒的种子在他心里发了芽,几年的时间,疯狂地长成了参天大树,导致他变得偏执、疯狂、暴躁。
陆媛知道沈池做过的一切事,可她仍然爱他,心疼他。
终究,她和他都是可怜人。
陆嘉鱼带着陈谕回到家,刚一开门,陈谕就大步走向洗手间,陆嘉鱼刚跑过去,就看到陈谕蹲在厕所边上吐了。
她心疼得不行,急忙去拿纸巾。
她跪到陈谕旁边,着急地抽出一大把纸巾帮陈谕擦嘴。
陈谕吐得说不出话来,手却在推着陆嘉鱼,让她出去。
陆嘉鱼不肯走,她心疼得都快要不行了,一边给陈谕拍背,一边给他擦嘴。
陈谕蹲在那儿吐了好几分钟,狭窄的洗手间充满了酒精的味道。
等到胃里再也吐不出东西来,陈谕才停下来,又干呕了几声。
陆嘉鱼心疼得眼泪直掉,绞了毛巾给陈谕擦脸。
陈谕满目心疼地看着陆嘉鱼,沙哑道:“不脏吗?”
陆嘉鱼哭着摇头,她扶着陈谕起身,按了抽水箱冲淡了洗手间里的酒味。
她扶着陈谕从洗手间出来,扶他坐到床头,哭着说:“你等我一下,我找药,家里有药的。”
陈谕这段时间老有应酬,每次回来喝多了酒就头疼,陆嘉鱼特意买了解酒药在家里。
她哭着从抽屉里翻出解酒药,又慌慌张张地给陈谕倒水。
把药和水递给陈谕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发抖。
陈谕心疼得不行,紧紧包住她的手,“小鱼,别怕。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陆嘉鱼望着陈谕,突然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她喉咙里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最后只变成了一句,“对不起。陈谕,对不起。”
陈谕把陆嘉鱼搂进怀里,他紧紧搂住她肩膀,低哑声道:“别这样小鱼,你没有对不起我。”
陆嘉鱼把脸贴在陈谕胸膛,眼泪止不住地掉,“可是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沈池就不会针对你。你辛苦了那么久才让公司步上正轨,可是一夜之间突然什么都没有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公司了,还背上了巨额债务,陈谕心底不是不痛。
可是这些东西和陆嘉鱼比起来,又都变得一文不值。
他唯一在意的是,他连累了陆嘉鱼跟他一起过苦日子。
他低头在陆嘉鱼额角轻轻印下一吻,低哑道:“小鱼,我从来不后悔遇到你。因为你,我的人生变得充满了光芒和色彩,我会那样努力去做事,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你。我很想在我们毕业的时候能够给你一个安稳的家。可是现在可能要辛苦你再等等。”
陆嘉鱼哭着摇头,双手将陈谕抱得更紧。
陈谕低头吻在陆嘉鱼耳边,低哑着声道:“小鱼,我们一定会好起来。”
陆嘉鱼哭着点头,“嗯,我们一定会好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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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没事啊我们男主也是,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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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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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渣男去死好吗@倪多喜】
【会慢慢慢慢好起来的~~~~~】-
完-
◇ 第36章
◎新的旅程◎
自从那晚以后, 陈谕就不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暂时放弃了医药行业,将公司之前购置的医疗设备便宜售卖, 库房里价值几十万的药材也便宜出售给了别的公司。
他认清楚了一件事, 只要有沈池在, 他就别想在这行业里立足。至少, 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他没有资本跟他正面对峙。
出售掉设备和药材, 陈谕又将最后一间库房退了租, 得到的钱暂时偿还了部分债务。
十一月初的时候, 陈谕终于和之前的药材供应商谈妥,宽限他两年的时间来偿还剩下的债务。
十一月中旬, 陈谕马不停蹄进入了一间创业公司, 该公司的主要经营项目是国内智能家电。
转行对陈谕来说看起来似乎很容易,可只有陆嘉鱼知道, 陈谕也几乎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在公司站稳脚跟,开始独立组建自己的团队, 开辟一条新的生产线。
那半年的日日夜夜,陆嘉鱼最清楚是怎么过来的。几乎每天晚上, 她半夜醒来, 都看到陈谕坐在茶几前的小沙发上,开着电脑在不停工作。
也许是怕电脑屏幕的亮光影响她睡觉,他总是把电脑屏幕的亮度调到很低。
陆嘉鱼不想让陈谕那么辛苦, 就骗陈谕说她怕黑,特意在网上买了个小夜灯回来, 放在床头柜上, 每天晚上都亮着灯睡。
陈谕起初以为陆嘉鱼真的怕黑, 直到那天晚上,陆嘉鱼在被窝里忽然说:“陈谕,你晚上工作把电脑屏幕调亮一点,不会影响我睡觉的,你别担心。”
陈谕坐在床边,看着陆嘉鱼认真的眼神,忽然就明白了她说怕黑,非要点着小夜灯睡觉的用意。
他揉揉她的脑袋,“陆嘉鱼,你是个傻子。”
那大半年里,陆嘉鱼和陈谕节衣缩食,一分钱也不敢乱用。
因为陈谕刚刚进入新公司,还没有站稳脚跟,谁都不确定明天会发生什么。他们还有之前创业时的银行贷款需要每个月按时还进去,所以几乎每一分钱都要省着用。
陆嘉鱼舞团的工资也不高,她每个月发了工资就想把钱拿给陈谕,但陈谕的底线是不能用她的钱。
有一次她因为这件事跟陈谕闹别扭,陈谕语重心长地跟她谈过一次,他说了一句,“小鱼,我已经很拖累你了,如果我连你的钱都拿去花,我算什么?”
陆嘉鱼红着眼睛道:“我又不在意,我想帮你。”
陈谕抬手给她眼泪,低哑道:“你在我身边就已经足够了。我不知道多幸运,在这种环境下,每天早晨醒来仍能见到你。”
陆嘉鱼因为陈谕不肯拿她的钱去做事而沮丧过一段时间,后来她就悄悄去开了一张卡,把钱存进去,卡的密码是陈谕的生日号。
一天晚上,她和陈谕坐在小板凳上吃饭,吃完饭陈谕去洗碗,她从身后抱住陈谕,把银行卡塞进陈谕的裤兜。
陈谕看到了,回头看她,“小鱼。”
陆嘉鱼抬头看他,认真地说:“有两万块,是我这段时间的工资,反正我白天都是在食堂吃饭,平时也花不了什么钱,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你拿去开支,平时应酬,或者还贷款资金紧张的时候也能应应急。”
“小鱼——”陈谕伸手想把银行卡拿出来,陆嘉鱼按住他手,看着陈谕的眼睛,认真道:“陈谕,我平时什么都听你的,但是这件事你能不能听我的?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好吗?”
陈谕看着陆嘉鱼认真的眼神,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他眼里藏着很深的愧疚和心疼。
陆嘉鱼重新抱住陈谕,把脸贴在他右肩,这下换了撒娇的语气,乖巧地说:“你就当是让我高兴吧,我特别想帮你。我们俩不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吗,既然是最亲密的人,哪有只能我用你的钱,你不能用我的钱的道理。”
陆嘉鱼的话很有逻辑,有逻辑到让陈谕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陆嘉鱼把下巴枕在陈谕肩膀上,抬起头来,眨着眼睛看他,认真地说:“密码是你的生日哦,特别好记。”
陈谕看着陆嘉鱼,只觉得他的一颗心一遍又一遍地为她心动,他抬手捧住她的脸,低下头,深深吻住她。
两个人在厨房缠缠绵绵吻了好久,平时十分钟能收拾完的厨房,硬生生收拾了半个小时。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身上都腻出了一身汗。
陆嘉鱼先去洗澡,跟着陈谕再去洗,最后双双躺倒在床上。
进去的时候,床也跟着嘎吱嘎吱地摇晃。
陆嘉鱼在黑暗中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紧张地说:“我每次都好怕床塌掉。”
陈谕嗤嗤地笑,咬着陆嘉鱼的耳朵,低声说:“要不到地上去?”
陆嘉鱼连忙摇头,脸红地说:“踮着脚好累。”
陈谕没忍住笑出来,笑完之后又很心疼,他温柔地亲吻陆嘉鱼的眼睛,低声道:“再忍忍小鱼,快了,肯定快了。”
次年二月,新年前夕,陈谕带领的团队研发出一款火爆全网的智能健康产品,又正值年底家电节,为公司创造了非常丰厚的利润,陈谕的团队也因此得到很大一笔分红。
那天陆嘉鱼有一个芭蕾表演,在文体中心。
她并没想到陈谕会来看她,因为他最近一直忙着年底的新品发布会,肯定不会有时间,所以她甚至都没想跟陈谕说她今天有表演的事。
可当她在台上全情投入地表演时,视线中好像看到了陈谕。
他明明只是抱着鲜花站在门边的角落,可陆嘉鱼就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因为陈谕不是在陆嘉鱼眼里,而是在她心里。
只要他出现,无论在哪里,她一定能一眼看到他。
一段赏心悦目的芭蕾舞表演在掌声中顺利谢幕,陆嘉鱼刚从幕前退到幕后,就看到陈谕穿着英俊的黑色西装,抱着鲜花,站在舞台的左下方等待着她。
前台已经开始了一段新的节目,在幕布的遮挡下,陆嘉鱼几乎是扑进陈谕的怀里,她环抱住他的腰,仰头看他,脸上笑容灿烂得像个小孩子,“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表演?”
她太惊喜了,她根本没告诉陈谕她今天有表演的事。
陈谕笑,一手搂住陆嘉鱼的腰,说:“昨晚你和你同事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可你今天不是有新品发布会吗?”陆嘉鱼担心,“你这样过来,会影响你的工作吗?”
陈谕笑道:“发布会已经结束了。”
陆嘉鱼连忙问:“顺利吗?”
陈谕宠溺地揉揉陆嘉鱼的脑袋,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他拉住陆嘉鱼的手,说:“先去换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陆嘉鱼站在市中心宽敞的房子里时,整个人还处在很懵的状态里。
她看到搬家公司将她和陈谕的行李一件件搬进来的时候,脑子有点短路,懵懂地看向陈谕。
陈谕见她一直傻愣着,笑着拉她到沙发上坐,“这么惊讶吗?”
陆嘉鱼这才猛然回过神,她连忙问:“我们是要搬到这里来住吗?贷款怎么办呢?这样开销会不会太大了?”
陈谕握住陆嘉鱼的手,说:“别担心,我有分寸。今年赚的钱扣除掉每月要还的贷款,剩下的应该能保证我们明年一整年的正常开支。”
“会不会太紧张?”陆嘉鱼担心地问。
“不紧张。”陈谕道:“何况就算紧张,也不能再继续住在那里了。”
他和小鱼在那间老房子里度过了从夏天到冬天的漫长日子,他自己就不必说,但小鱼在这段日子里受过的苦,他一生都不敢忘记。
老房子蚊虫鼠蚁多,夏天的时候,小鱼身上几乎没好的时候,手上腿上到处都是蚊子包,用驱蚊液都不管用。
秋天的时候,房间里又潮湿,有一段时间,小鱼身上起了很严重的湿疹,夜里难受到睡不着觉。
冬天的时候,天冷起来,房间太小又不敢烤火,每天晚上睡觉陆嘉鱼手脚都是冰凉的。
还有一次,陆嘉鱼半夜起床上厕所,被一只老鼠吓得尖叫。
陈谕赶紧起床拿扫帚去打老鼠,陆嘉鱼吓得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住陈谕的衣服,一步不敢离地跟在陈谕身后。
那老鼠很会跑,在他们家里跑来跑去,甚至还跑到茶几上吃东西。
陆嘉鱼吓得直尖叫,陈谕一直把陆嘉鱼护在身后,跟那只老鼠斗智斗勇了半天,总算打死了丢出去。
结果开门遇到楼下老太太怒气冲冲地上来,把陈谕和陆嘉鱼骂了个狗血淋头。
毕竟是半夜三点,他们在家搞出这样大的动静的确吵到了楼下邻居睡觉。
陈谕也不敢反驳,由着老太太将他们骂完,很真诚地道了歉。
陆嘉鱼躲在陈谕身后,牵着陈谕的衣服,也有点可怜巴巴的。
晚上,躺在干净舒适的大床上,回想起这大半年的生活,陈谕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陆嘉鱼倒是心大,还嗤嗤地笑,说:“我觉得其实也还好,我记得好多甜蜜的时光呀。那时候我们好穷,一分钱都要省着花,但是夏天热,你每次回家都给我买大西瓜回来。周末的时候,外面太阳好晒不敢出门,我们坐在小凳子上吃西瓜,风扇吹着我们。”
“还有一次,我洗澡洗到一半,突然停水了,身上泡泡都没冲干净,委屈巴巴地叫你进来。你当时又担心又忍不住笑,下楼去买了桶矿泉水,回来把水匆匆烧了,倒进盆里,拿小杯子舀着水给我冲头发,又拿毛巾浸湿了水给我擦身上的泡泡,当是感觉真是可怜死了。”
陆嘉鱼说起那时候脸上却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她抱住陈谕的腰,仰头亲他,笑盈盈地:“可是现在想起来又觉得好幸福。”
那种幸福和大众意义上的幸福不同,那时候生活条件虽然艰苦,但是和陈谕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开心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是当时的小确幸。
陈谕揉着陆嘉鱼的耳朵,嗓音里带了丝笑,逗她说:“苦死了,还幸福。”
陆嘉鱼笑,“是很幸福嘛。”
“虽然房子小小的,蚊子也很多,床还总是嘎吱嘎吱地响,夏天热,冬天冷,但在时光的缝隙中我真的感受到了好多细枝末节的幸福。”
陈谕温柔地摸摸她脸颊,低声道:“我也是。”
刚刚陆嘉鱼说的这一切,这半年里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也都会成为陈谕终生的回忆。
“噢。”陆嘉鱼忽然说:“如果唯一要说不好的,就是楼下那个老太太嘴好碎。”
她眼睛水汪汪地望着陈谕,说:“你记不记得那个老太太骂过我们好几次。”
陈谕点头,说:“有一次是因为我们半夜打老鼠,还有一次是因为我们晾在阳台的衣服掉到了她家阳台上。”
“对!”陆嘉鱼道:“还有一次,你记得吗,我们俩都准备睡觉了,她莫名其妙跑上来拍我们的门,叫我们小声点,说得好难听。”
陆嘉鱼说到这里气得脸都红了,“可我们那晚什么都没做呀,我来了例假了,你给我揉了一晚上肚子。好家伙,第二天才知道是她隔壁那家的动静。”
陈谕被陆嘉鱼逗笑了,又好笑又心疼,他俯身吻住陆嘉鱼的唇,低声说:“那老太太有点神经衰弱。”
陆嘉鱼又气又委屈,“还莫名其妙跑上来骂我们,我们俩不知多有公德心,知道房子不隔音,都不知道多小心。”
陈谕温柔地吻着陆嘉鱼的眼睛,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拖累你跟着我一起受罪。”
陆嘉鱼急忙捂住陈谕的嘴,“不准说这个!”
“好,不说。”陈谕拉下陆嘉鱼的手,深深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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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陈谕哥哥◎
春节的时候, 陆嘉鱼和陈谕回了一趟南城。
赵月枝在家里早早备好了年货,除夕那天晚上,三个人在家吃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陈谕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赵月枝并不知情。
当初陈谕出事的时候, 他最想瞒着的就是他妈和小鱼。
他不想连累任何人, 一心只想自己扛着。
后来小鱼知道了, 也一致认为不要再告诉赵姨。
有她在陈谕身边陪着他,没有必要再让家里长辈担心。
赵月枝因为不知情, 心情就很好, 吃完年夜饭, 趁陆嘉鱼去浴室洗澡的时候,悄悄问陈谕, “你和小鱼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陈谕坐在沙发上, 闻言不由得愣了下,抬头看向母亲。
赵月枝感慨道:“算起来你和小鱼在一起也有四年多了, 我当初还担心你们俩走不长,现在想来倒是我多虑了。”
她看向陈谕, 认真问:“要不要我找个老师傅看个日子?你如今事业也算步入了正轨,人家小鱼也跟你了这么多年, 该结婚了。”
陈谕沉默了一会儿, 却是说了句,“再等等吧。”
赵月枝闻言不由得皱眉,“这有什么好等的?都毕业大半年了, 前途也定下来了,你还打算等什么?”
赵月枝以为陈谕是没担当, 到这个节骨眼上反而犹豫起要不要结婚的事情。
她不由得生气, 同陈谕说:“虽说你是我儿子, 但你要是敢对不起小鱼,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你要是三心二意,就不该拖着小鱼这么久。快五年了,哪个女孩子的青春能让你这么糟蹋?”
陈谕被他妈骂得愣了下,道:“您想哪儿去了?我没说不结婚。”
“那你说等等?”
陈谕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忽然又发现没办法跟他妈说。
他要怎么说,他说等等,是因为他现在身上还欠着债,一无所有,没车没房,他怎么去跟小鱼求婚?让小鱼跟他裸婚吗?
话到嘴边,他有些无力地叹了声气,说:“您别管我和小鱼的事了,总之我肯定不会对不起小鱼。”
赵月枝已经生气了,瞪了陈谕一眼,“你脑子最好清醒点!”
她回屋换了衣服,拎上包索性去亲戚家打麻将去了。
晚上陈谕坐在床头想事,屋里没开灯。
还没到十二点,窗外已经陆陆续续放起烟火。
过了会儿,院子里传来甜美的笑声,是陆嘉鱼带小南出去买糖葫芦回来了。
陈谕下了床,走到窗边,推开窗,一阵凉风吹进来。
他倚在窗边,看着陆嘉鱼的眼里有着几分温柔笑意。
他也没叫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看到小鱼拿着糖葫芦在和小南跳格子。
没一会儿,院子里其实小朋友也都跑出来玩。
陆嘉鱼俨然成了孩子王。
陈谕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笑了,把小南招呼过来,交代他,“去叫你小鱼姐过来。”
小南哼了一声,仰着下巴不肯。
他还把陈谕当情敌呢。
陈谕乐笑了,说:“还肖想你小鱼姐呢?她是我的,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了。”
小南气死了,哇地一声跑掉了。
陆嘉鱼回过头,这时候才发现陈谕倚在窗边低笑。
她跑过去,笑着问:“你怎么又欺负小南?”
“我哪儿欺负他了?小屁孩子一个。”
隔着窗户,他拉住陆嘉鱼的手,看着她,有点不高兴地说:“大过年的,你就跟这群小屁孩儿玩?”
陆嘉鱼看着陈谕一脸怨念的样子,没忍住笑了。
她一把抓住陈谕的手,踮起脚,隔着窗户凑到陈谕耳边,朝他耳边轻轻吹气,小声说:“那我进来陪你玩行吗?”
香软的呼吸吹在陈谕耳边,陈谕下面立刻就有了反应。
他唇角勾起笑,看她,逗她说:“哦?你想怎么玩?”
“那要看陈谕哥哥想怎么玩呀。”
陆嘉鱼朝陈谕眨眨眼。
陈谕一瞬间就硬了,看着陆嘉鱼的目光变得深沉,说:“进来。”
这天晚上,赵月枝在陈谕二姑家打通宵麻将。
陆嘉鱼则真的在陈谕的卧室里被他“玩”了一晚上。
各种地点,各种姿势,凌晨十二点,窗外的烟火声盖过了陆嘉鱼的求饶声。
到凌晨快四点,才终于停歇下来。
陆嘉鱼累得快死了,气得在被子里踹了陈谕一脚。
陈谕还有脸笑,靠过来搂住她,捞起她的腿搭到他身上。
“还有力气踢我?要不再来一场?”
陆嘉鱼又羞又臊,低头就在陈谕肩膀上咬了一口。
不过她也不舍得真的咬,牙齿下去就变成了吻,连个牙印都留不下。
“怎么不咬?”陈谕在黑暗中看着陆嘉鱼水汪汪的小鹿眼,只觉得喜欢到心坎里。
陆嘉鱼可怜巴巴的,说:“我舍不得。”
陈谕心都融化了,揉着陆嘉鱼的耳朵,温柔地说:“小鱼,新年快乐。”
陆嘉鱼笑得眼睛弯了起来,凑上去亲了亲陈谕,说:“新年快乐,陈谕。”
这天晚上,陆嘉鱼和陈谕也算守了岁,两个人躺在床上一直没睡,天南地北地聊着天。
窗外的烟火一直到快天亮才停下来。
那时候陆嘉鱼躺在陈谕怀里。
她忽然说:“陈谕,晚上的时候,我听到赵姨和你说话了。”
陈谕愣了一下,低眸看她,“什么?”
陆嘉鱼道:“就是我洗澡的时候,赵姨问你,我们俩什么时候结婚的事。”
陈谕握住陆嘉鱼的手,认真地说:“小鱼,再等等好吗?”
陆嘉鱼当然知道陈谕说要等等的意思。
她也认真地说:“其实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愿意娶我,我们可以年后上班就去领证。”
她根本不在意陈谕有没有钱,有没有房,有没有车,她不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她要的,从头到尾都只是陈谕这个人而已。
陈谕又怎会不知陆嘉鱼不在意这些东西。
可并不能因为她不在意,他就不给。
陈谕这二十多年来,前十几年是想努力出人头地,日后让母亲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后来有了陆嘉鱼,他除了想让陆嘉鱼过无忧无虑的日子,还想将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
他把陆嘉鱼搂进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小鱼,再等我两年,我一定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陆嘉鱼听得心中感动,又甜蜜。
她点点头,乖巧地说:“嗯,多久我都等你。”
新年的第二天,陆嘉鱼先带陈谕去拜祭妈妈,接着又跟着陈谕去拜祭他爸爸,最后去了南山监狱,探望她爸爸。
已经五年多,快六年了。
爸爸的刑期终于快到尽头,可他的头发也已经花白了。
陆嘉鱼坐在探视窗外,她努力微笑着,说:“爸,您在里面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您出来的时候,也许正好能赶上我的婚礼。”
“要结婚了?”
陆良生看着坐在探视窗的女儿,才发现女儿真的长大了。
他当初进来的时候,女儿还不满十八岁,一转眼,已经二十三岁了。
他到底是错过了女儿人生中很多的重要时刻。
所幸她遇到了陈谕,将她照顾得很好。
“小鱼,爸爸对不起你,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陆良生这些年一直在自责,自责当初没有来得及安顿好女儿,叫她吃了许多苦头。
陆嘉鱼摇摇头,说:“您别这样说,都过去了。而且如果不是命运这样的安排,我也不会遇到陈谕。”
陆嘉鱼如今时常会想,她和陈谕的相遇是老天爷刻意的安排。
在她二十多年短暂的人生中,遇到陈谕是她最最最快乐的事情。
春节结束以后,陆嘉鱼和陈谕又重新返回北城。
陆嘉鱼照样回舞团上班,陈谕也重新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
他们都在共同为未来的生活努力。
四月底的时候,陈谕现在所待的创业公司因为几个股东利益分配不均闹了矛盾,其中大股东退股,接下来整个公司陷入很长时间的停滞,又因为内部管理的混乱,到七月初的时候,公司宣布破产倒闭。
陈谕在考虑了几天之后决定成立自己的公司,之前跟他的团队也几乎全都继续跟着他。
那段时间,陈谕到处拉投资,彻夜开会研发新品。
虽然压力很大,但日子好像重新回到了大二那年,一切都很有希望。
陆嘉鱼在七月份的时候也重新换了个工作,她离开了中亚芭蕾舞团,到外面一间大型芭蕾舞艺术中心任教。
之所以离开舞团,并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艺术中心的老板给了她更高的工资。
她从几千月薪一下子涨到了两万月薪,并且根据她的授课时长有额外提成。
从进入艺术中心开始,她就很努力。
一周下来,她上的课几乎是整个艺术中心所有老师中最多的,且学生们也都很喜欢她。
才上一个月班,她就被同事们戏称做劳模。
月底的时候,劳模陆嘉鱼收到了将近将三万块的工资。
那天晚上,陈谕回家的时候,她就从门后跳出来,高兴地扑到陈谕身上。
陈谕笑着将她打横抱起,“这么高兴?”
陆嘉鱼笑得眉眼弯弯的,说:“我今天发工资了。”
陈谕抱她到沙发上坐,笑问:“发了多少?”
陆嘉鱼坐在陈谕腿上,得意道:“你猜。”
陈谕想了下,说:“三万?”
陆嘉鱼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陈谕笑了下,俯身帮陆嘉鱼脱下鞋子,给她揉脚,心疼地说:“你看看你这段时间上了多少课,下个月不要再这样上,会很累。”
有好几次,陈谕在公司加完班回来,发现陆嘉鱼还没回来,他打电话问,才知道陆嘉鱼还在艺术中心给学生上晚课。
他赶去接,发现偌大的一个艺术中心,只剩下陆嘉鱼一个人在那里上课。
陈谕一当时站在外面看,心中已痛到不知要怎么形容。
陆嘉鱼搂着陈谕,乖巧地说:“其实也不是很累,而且我想多赚钱嘛。”
她把一直捏在手里的银行卡塞到陈谕手里,认真地说:“这是我的工资卡,密码还是你的生日。”
“你现在创业,需要花钱的地方好多。虽然这点钱也帮不了你什么大忙,但是你放在身上,平时遇到需要应急的时候可以放心地用。”
陈谕看着陆嘉鱼,心脏好像被陆嘉鱼柔软的手扯得生疼。
声音有些低哑,“你这么辛苦工作就是为了把钱给我?”
陆嘉鱼点点头,说:“我不辛苦,你比我辛苦多了。”
她给陈谕揉揉肩,“你累不累?今晚要不要早点休息?”
陈谕喉咙里像堵了一把沙子似的,他温柔地抚摸陆嘉鱼的脸颊,嗓音也带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哽咽,低声说:“陆嘉鱼,你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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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38章
◎她是嵌在他心上的刻骨铭心◎
十月下旬的时候, 陈谕去上海出差,归期未定。
赶上十月二十九号是陆嘉鱼的生日。
头一天晚上,陆嘉鱼打电话给陈谕, 想问问他明天能不能回来。
谁知电话是陆阔接的, 讲陈谕还在应酬。
陆嘉鱼怕影响陈谕工作, 就很懂事地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 她蜷缩在被窝里,等陈谕的电话等到凌晨一点。
她白天工作也很累, 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次日早晨醒来, 看到手机里也没有未接来电, 说心里不失落是假的。
过去几年的生日都是陈谕一起过的,可他今年不在身边, 甚至忙到连给她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陆嘉鱼再懂事, 这时候心里也有点难过了。
陈谕一定是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晚上的时候,苏茗和秦雪给她办了一个小型的生日派对, 在会所里开了一间包厢,邀请了一些大学关系不错的同学参加。
生日蛋糕送进来的时候, 大家一齐给她唱生日歌。
陆嘉鱼被朋友们热热闹闹围着,眼前是摇曳的烛光, 和漂亮的鲜花, 整间包厢都是快乐的气氛。
按理说,陆嘉鱼也应该感到快乐的,有这么多同学朋友给她庆祝生日。
可她心里想着陈谕。
因为陈谕不在, 她就快乐不起来。
她很担心他。
不知道他的事情办得顺利不顺利,应酬累不累, 是不是又要喝很多酒, 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些, 她就很难过,难过到很想马上飞到陈谕身边去。
陈谕在机场候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他给陆嘉鱼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他担心陆嘉鱼有事,又打给苏茗。
苏茗说:“放心吧,小鱼喝醉酒了,我带她到我那边住一晚。”
陈谕道:“麻烦你们照顾她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接她。”
陆阔见陈谕挂了电话,又开始唠叨,“医生都说了,让你再住院观察一天,你偏不听。再说现在都已经十点了,你赶回去小鱼的生日也过了。”
陈谕嫌他吵得人头疼,说:“你安静点行不?我被你吵得头疼死了。”
陆阔都要跳脚了,“你还知道头疼啊?跟你说了还要住院观察,你倒好,一醒来就拔输液管。”
陆阔真要被陈谕吓死了。
昨晚应酬,陈谕敬了很多酒,喝到中途还去厕所吐了两次,强撑着到应酬结束,把客人们都送走了,陈谕坐到椅子上,闭上眼睛休息。
陆阔看他脸色不太对劲,过去一摸他额头,才发现烧得像个火球。
赶紧连夜把陈谕送到医院急诊,医生连忙给他开药挂水。
一整个晚上,陈谕一直反反复复地发高烧。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短暂地清醒了几秒钟,嘴里念叨了一句“小鱼”,又昏睡过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七点,陈谕才彻底醒过来。
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几点了。
陆阔说:“晚上七点,你睡了快一天了。”
陈谕皱眉,问:“今天几号?”
陆阔道:“二十九啊。你脑子烧糊涂了?”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陈谕直接动手拔了输液管,拿上外套就大步往外走。
陆阔吓都吓死了,赶紧追上去,想让陈谕再住院观察一天。
可是陈谕怎么可能听他的。
这个世界上,能让陈谕听话的,只有陆嘉鱼。
出了医院,陈谕直接就打车去了机场,买到一张当晚十点二十飞北城的机票。
飞机落地北城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二十。
出了机场,陈谕去停车场取车,直接开车去了苏茗家里。
陆嘉鱼酒量很差,今晚多喝了几杯酒就头晕眼花,回家的路上还和秦雪在车里唱歌。
到了苏茗家里以后也没消停,拉着苏茗和秦雪一起跳舞。
玩了一天,苏茗已经很累了,被陆嘉鱼缠得哭笑不得,开玩笑说:“天,我总算知道陈谕过的什么日子了,天底下恐怕只有陈谕能对付你。”
不过苏茗不知道的是,发起酒疯来的陆嘉鱼,陈谕也拿她没办法。
苏茗好不容易把陆嘉鱼哄去房间睡了,凌晨一点的时候,外面有人按门铃。
“来了。”她连忙应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去门口开门。
陈谕站在外面,问:“小鱼呢?我来接她回家。”
苏茗还在收拾屋子,压低声音说:“小鱼刚睡着,要不你明天再来接她吧?”
陈谕往屋里看了眼,看到客厅很乱,东西丢得到处都是,他不由得问:“小鱼发酒疯了?”
苏茗没忍住噗地笑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和小鱼同学四年,还是第一次见她发酒疯。以前喝了酒也不会呀。”
陈谕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说:“她不经常发酒疯,很少一次。不过闹起来也是真的够闹的。”
陈谕一看客厅乱糟糟的样子,就猜到是小鱼的杰作。只有喝醉酒发酒疯的小鱼才会给沙发上的抱枕穿上衣服。
他进去帮着苏茗一起把屋子收拾了,抱歉地说:“给你添麻烦了。”
苏茗连忙说:“没有没有,小鱼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玩呢。”
陈谕点了下头,说:“那我先带小鱼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苏茗道:“都快两点了,要不让小鱼睡吧?”
陈谕推开客房门,看到陆嘉鱼在床上睡得东倒西歪的。
他不由得失笑,说:“没事,我带她回去。以她的性子,估计还得闹下半场。”
陈谕走到床边去抱陆嘉鱼。
陆嘉鱼迷迷糊糊睁了下眼睛。
看到陈谕的时候,她下意识抬手捧住陈谕的脸,脑子还有点不太清醒地问:“你是谁?”
陈谕没忍住笑,一手搂住陆嘉鱼的背,一手穿过她膝弯,打横将她抱起来。
逗她说:“你说我是谁?”
陆嘉鱼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是没良心的陈谕。”
陈谕被逗笑了,说:“我怎么没良心了?”
“你忘记我生日。”
说到这里,陆嘉鱼就委屈起来。捧着陈谕脸颊的双手改为搂住了他脖子,把脸埋进他颈侧。
她的呼吸很轻,分明还醉着。
陈谕的心却被扯着疼了一下,他抱着陆嘉鱼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才低头在她脸侧轻轻吻了一下,轻声说:“我没忘。”
怎么可能会忘呢。
回家的路上,陆嘉鱼还算安静,给她系好安全带,她就歪着脑袋乖乖地睡着了。
到家以后,陈谕把陆嘉鱼抱去床上,给她脱鞋脱衣服。
又去浴室打了水来,绞了毛巾给她擦脸擦脚。
陆嘉鱼睡得迷迷糊糊的,嘴里喃喃地喊着陈谕。
陈谕把毛巾放下,坐在床边,握住陆嘉鱼的手,俯身去听她讲话,“我在呢,怎么了?想要什么?”
陆嘉鱼眼睛还是闭着,小嘴轻轻呼气,小声怨念,“都不想我。”
陈谕的心一下就疼了,他温柔地吻上陆嘉鱼的唇,低声道:“我怎么会不想你。我每一天,每分每秒都很想你。”
陈谕十月十六号出的门,这一走就是十三天。
他怎么可能不想陆嘉鱼。
最想陆嘉鱼的时候,他甚至恨不得什么都不要了,他不要出人头地,不要在这座城市立足,不要赚钱,不要理想。
他什么都不想管,只想买张机票回到陆嘉鱼身边,带着她回到南城过平凡人的生活。
他怎么会不想陆嘉鱼。
他亲吻陆嘉鱼的脸颊,一滴泪滚烫地落在她脸上。
他哑声道:“小鱼,再等等我,快了,就快了。”
他知道小鱼怨他什么。
这一年来,他们俩一直聚少离多,有时候连在一起吃顿饭都是奢侈。
但他从来没有一天没把小鱼放在心上。
她是嵌在他心上的刻骨铭心。
他怎么会不想她。
第二天早晨,陆嘉鱼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日思夜念的俊脸。
她盯着陈谕看了好半天,以为是自己做梦没清醒。
她下意识凑过去,亲了亲陈谕的脸颊。
皮肤是温热的,她甚至还感受到了陈谕的呼吸,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干净的沐浴液的香味。
她有点不敢相信,又在被子底下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陈谕的腰。
谁知下一秒,陈谕搂在她腰间的手忽然就收紧了,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边,低哑着声道:“一大早就撩我。”
陆嘉鱼感觉到有熟悉的东西戳到她大腿上,她一瞬间脸红了,小小声说:“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是在做梦。”
陈谕还闭着眼睛,闻言低低笑出来,吻着陆嘉鱼的耳根,嗓音里带着一丝笑,低声道:做梦就能乱摸啊?”
陆嘉鱼耳根发烫,“我哪乱摸了,我就摸了下腰……”
“大早上的,腰能乱摸吗?”
陈谕说话间,手已经探进了陆嘉鱼的裙子底下。
陆嘉鱼被陈谕吻得意乱情迷,差点就忘了要问他事情。
幸好她脑子清醒了一下,拉住陈谕的手,有点不高兴地说:“你昨天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你是不是忘了昨天是什么日子了?”
陈谕看着陆嘉鱼,认真道:“怎么会忘,是你的生日。”
“那你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
陆嘉鱼理解陈谕工作忙,不能回来陪她过生日,但她不能理解他真的忙到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陈谕喉咙动了动,很愧疚地说:“昨天太忙……”
他不想告诉陆嘉鱼他昨天在医院的事。
陆嘉鱼问:“忙到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你分明就是忘了。”
“我打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不过你那会儿估计是喝醉了,没接。”陈谕下意识解释。
陆嘉鱼都快要气死了,“你怎么不干脆等过了十二点再打。”
她说完就推开陈谕,揭开被子下了床。
走进浴室,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陈谕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紧闭的浴室门,下意识抬手摸了下后脑勺,突然有点头疼。
媳妇儿生气了,怎么哄?
陆嘉鱼是生气了,一上午都没有搭理陈谕。
陈谕把早餐做好,端到餐桌上,叫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的陆嘉鱼,“小鱼,吃早饭了。”
陆嘉鱼看也不看他,她自顾坐在沙发上和苏茗打电话,两人约好一会儿逛街。
陆嘉鱼说:“别等下午了,现在就出来吧。我还没吃早饭呢,我想去试试置地广场新开的那间早茶餐厅。”
“好的,我换衣服,马上就出门。”
挂了电话,陆嘉鱼径直回卧室换衣服。
陈谕看着陆嘉鱼背影,不由得叹了声气。
他放下筷子,走去卧室,问:“要出去吃早饭?要不要我送你?”
陆嘉鱼不说话,背对着陈谕换衣服。
陈谕站在一边看,等陆嘉鱼把衣服换好了,他从裤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递到陆嘉鱼面前,“小鱼,生日快乐。”
陆嘉鱼看到陈谕递过来的生日礼物,不由得愣了下。
她抿了抿唇,心硬道:“放着吧,我有空再看。”
陆嘉鱼出了门,和苏茗去吃早餐。
可当她坐在茶餐厅,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苏茗见她闷闷不乐,好奇问:“怎么了?早晨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
陆嘉鱼犹豫了一下,把她和陈谕吵架的事情告诉了苏茗。
她忍不住问:“你说我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其实我知道他工作好忙,压力也很大,就算真的忘记我生日也没什么。”
“我本来没想生气的,可今天早上看到陈谕的时候,突然就忍不住。我把他的生日记得那么清楚,他怎么能把我的生日忘了。”
苏茗道:“没有,不是你的问题。这件事本来就怪陈谕。”
“你已经很懂事了,又不是想让他回来陪你过生日,就想他打个电话而已。实在不行,发条短信也行啊。一两分钟都抽不出时间来吗?就是没放在心上。”
陆嘉鱼突然又生气又委屈。
苏茗说完,又怕自己说重了,又道:“不过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男生嘛,在小事上是会粗心一些。大事上没原则问题就不是问题。”
话虽然这样说,陆嘉鱼还是有点不高兴。
她想着陈谕如果给她打电话,再道个歉,那她就顺着台阶下了。
谁知道她等到下午,和苏茗逛街逛得脚都累了,陈谕都没给她打电话。
她气死了,跟苏茗说:“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去你家睡。”
苏茗笑得不行,说:“可以啊。只要陈谕别来跟我要人。”
“他才不会。一天了,他都不给我打个电话。”
“小鱼?”
陆嘉鱼正和苏茗聊着天,听见有人喊她,回头就看到陆阔朝她跑过来。
陆阔很惊讶,“你怎么在逛街呀?陈谕呢?”
陆嘉鱼有点莫名其妙,“他在家啊。”
陆阔问:“他身体没什么吧?”
陆嘉鱼愣了下,问:“他怎么了?”
陆阔道:“他没跟你说吗?前天晚上应酬喝多了酒,又发高烧,送到医院急诊,断断续续烧了一整晚,到第二天晚上七点多才醒过来。”
“本来医生让他再住院观察一天,结果他一醒来就直接自己拔了输液管,一句话没说就去了机场,想着赶回来给你过生日。”
陆嘉鱼几乎是跑回家的,一进门,看到陈谕坐在沙发上在看资料,她红着眼睛扑到他身上,“陈谕!”
陈谕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抱住,“怎么了怎么了?”
他抬起陆嘉鱼的脸,才发现哭得满脸眼泪。
他一下慌了,连忙给她擦眼泪,“怎么了?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哭了?逛街不开心吗?”
陆嘉鱼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她拉起陈谕的左手,看到他手背有一块淤青,是拔输液管的时候流了血。
陆嘉鱼坐在陈谕腿上,搂住陈谕脖子,把脸埋进他颈窝,呜呜地哭,“陈谕,对不起,我不该跟你生气,我不知道你昨天病了。我太任性了。”
陈谕闻言皱眉,低声问:“陆阔跟你说的?”
陆嘉鱼没答,只是哭,眼泪把陈谕的右颈浸得湿漉漉的。
陈谕心疼地抱紧她,轻轻拍她后背,安抚道:“没事,小鱼。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对不起。”陆嘉鱼哭着道歉。
陈谕偏头亲亲她脸颊,“对不起什么。我最近的确陪你的时间太少,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陆嘉鱼摇头,把陈谕抱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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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陆嘉鱼,我爱你◎
陆嘉鱼抱着陈谕哭了好一会儿, 总算慢慢地止住了眼泪。
她直起身来,捧住陈谕的脸仔细地看,自责道:“我太蠢了, 都没发现你病了。”
陈谕拉住她手, 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 笑, “你别听陆阔乱说,一点小问题被他说得我快死了似的。”
陆嘉鱼立刻捂住他的嘴, 瞪他, “不准说这种话!”
陈谕笑, 拉住陆嘉鱼的手亲了一下,听话地说:“好, 再也不乱说。”
陆嘉鱼仍是坐在陈谕腿上, 她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额头, 还是不太放心,说:“我们去医院看看吧。陆阔说, 医生让你多住院观察一天的。”
陈谕哭笑不得,道:“就是有点发烧而已, 现在烧都退了, 观察什么?”
陆嘉鱼轻轻蹙起眉头,说:“可我不放心。”
为了让陆嘉鱼放心,陈谕只好听她的话, 去医院让医生再检查一下。
坐在医生办公室,陆嘉鱼一脸紧张地看着在给陈谕做检查的医生, 担心地说:“他前天晚上发高烧好严重, 在医院挂了一天的水, 医生本来让他再观察一天,但因为有急事就提前出院了。”
陆嘉鱼小心翼翼地说:“您给他检查仔细一点。”
医生放下听诊器,笑道:“您先生没事儿,心肺脉搏都正常。高烧退下去就没事儿了。”
陆嘉鱼听到医生这样说了,总算松了一口气,又问:“那要不要再吃点药?”
医生愣了下,抬头看到陈谕眼里无奈的笑意,也没忍住笑了,对陆嘉鱼说:“太太,您放心,您先生身体素质还可以,不用再吃药了。”
陆嘉鱼“噢”了一声。
愣了一下,她猛然反应过来。
等等……
这位医生叫她太太?
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脸红,下意识看向陈谕。
陈谕看着她笑,故意逗她,“可以放心了吗,太太?”
当着医生的面,陆嘉鱼也不好说什么。
等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她就轻轻踢了陈谕一脚,有点脸红地说:“谁是你太太?”
陈谕笑,看着她挑了下眉,“你不是吗?”
陆嘉鱼低下头,小声道:“你还没求婚呢。”
陈谕笑了,搂过陆嘉鱼的腰,逗她说:“你这是在催婚啊?”
“着急了?”
陆嘉鱼耳朵也有点红了,说:“谁着急了,我一点也不急。”
又看了陈谕一眼,说:“反正你是我的,又跑不了。”
陈谕没忍住笑,搂着陆嘉鱼往外走,说:“是,我这辈子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早就被你吃得死死的。”
陆嘉鱼始终坚信,人只要努力,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年底的一个周末,她闲着没事在家里翻照片。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陈谕的专场了,一张张翻过去,几乎全是偷拍陈谕的照片。
她一张张划过去,翻到了一年前,她和陈谕住在那间老房子里的照片。
狭窄逼仄的房子,陈谕经常坐在茶几前的小凳子上办公。
那时候的条件真是很艰苦,一大堆大堆的资料没有地方放,拆了几个快递箱来分门别类。
茶几就是办公桌,陈谕坐在那里,连腿都伸不直。
台灯一天比一天昏暗,当时不觉得,现在翻照片才发现,到最后那段日子,台灯几乎都不怎么亮了。
他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熬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
而这一年过去,陈谕的事业发展越来越好,原来的七人小团队逐步增加到二十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开始慢慢在业内崭露头角。
陆嘉鱼意识到陈谕成功了的那天,是来年的四月中旬。
那天是个周末,陆嘉鱼和苏茗在外面喝奶茶。
两个人在讨论天气这么好,应该开车出门旅行。
陆嘉鱼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心里面想的却是陈谕。
不知道陈谕什么时候能有时间陪她出门旅行。
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旁边有几个女生提到陈谕的名字,她下意识看过去,听见几个女生在说:“好他妈帅啊,昨天的新品发布会我还去了,想要合照,但是没要到。发布会结束他直接商务通道走了。”
“人家是霸总,不是明星,还留下来跟粉丝合照呢?工作都做不完,哪有时间。”
“但是真的好帅,真人比照片还要帅。”女生捧着脸犯花痴。
“你去追呗。反正你家里有钱,让你爸牵个线不就认识了。”
陆嘉鱼:“……”
苏茗噗地声笑出来,小声问陆嘉鱼,“小鱼,你现在有没有危机感?你家陈谕才刚冒出头呢,就被这么多小姑娘盯上了。”
陆嘉鱼道:“危机感就没有,不爽还是有的。”
虽然知道陈谕对她一心一意,但一想到自己的男朋友被这么多莺莺燕燕盯着,她能高兴才有鬼了。
晚上陈谕在公司加了会儿班,到家的时候刚过八点。
客厅没开灯。
他把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一边解领带一边往卧室走,喊,“小鱼,我回来了。”
谁知走进卧室,发现卧室也没开灯。
不过他已经闻到了陆嘉鱼身上的香味,忍着笑,顺着香味直接把躲在门后面的陆嘉鱼拉出来。
“跟我玩捉迷藏?”陈谕笑。
陆嘉鱼忍不住开心地笑出来,他把陈谕扑到门背上,“你怎么知道我躲在门后面?”
陈谕笑,掌住她耳根,低头吻她,“我们在一起多久了,我还闻不出你身上的香味?”
陆嘉鱼好奇,“那要是哪天我换了香水你还闻得出来吗?”
陈谕嗯了声,说:“不是香水的味道,我不是靠那个分辨。”
“那是什么?”陆嘉鱼好奇。
陈谕低头吻她的耳朵,低哑着声道:“是你的呼吸,你的体香。”
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独属于陆嘉鱼的。
陆嘉鱼心里有些甜蜜,她抬起手来,帮陈谕解皮带。
陈谕笑她,低声道:“这么急?”
陆嘉鱼有点脸红,作势要松手,陈谕连忙拉住她,“别啊,难得主动一次,继续。”
他把陆嘉鱼搂怀里,低头亲她耳后的肌肤,和她漂亮的肩膀。
陆嘉鱼有点冤枉,说:“哪里难得主动一次,我不知道多主动。”
陈谕嗤嗤地笑,“是,小鱼最厉害。”
陆嘉鱼:“……”
这算夸奖吗?
陆嘉鱼又有点脸红。
她忽然抬起头,认真看向陈谕,“那你喜欢主动一点的,还是喜欢害羞一点的?”
陈谕被陆嘉鱼逗笑了,说:“你这是什么问题?”
他低头亲吻陆嘉鱼的眼睛,认真说:“我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陆嘉鱼有点感动,她看着陈谕的眼睛,小声问:“那如果有一天,我老了,不漂亮了,身体也不好看了,你还喜欢我吗?”
陈谕刮下她鼻子,“废话。我不喜欢你,还能去喜欢谁?陆嘉鱼,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陆嘉鱼心里有些暖暖的,她把脸埋进陈谕怀里,抱住他,小声地说:“我有一点知道。”
陈谕回抱住她,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吻了一下,低声道:“小鱼,别胡思乱想。”
黑暗中,陆嘉鱼听到陈谕在她耳边轻声说:“陆嘉鱼,我爱你。永远永远都爱你。”
陆嘉鱼心中感动又温暖,她不自觉地将陈谕抱得紧紧的,小声道:“我也永远永远都爱你。”
对陈谕而言,陆嘉鱼早已经长成了他身体里的一根肋骨。
是他的软肋所在,也是他的命脉所在。
他怎会不爱她?
哪怕将来他们都老了,变得白发苍苍,他也仍旧深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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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第40章
◎陈谕,幸好有你◎
打从五月开始, 陆嘉鱼就有点心事重重。
有一天晚上,她和陈谕,还有陆阔在外面吃晚饭。
陆阔开她玩笑, “小鱼, 今晚怎么不说话啊?不会是嫌我碍眼, 打扰你和谕哥二人世界吧?”
陆嘉鱼没忍住笑了, 说:“你当电灯泡也不是一天两天。”
陆阔叹气道:“谁叫我孤家寡人,只能到处蹭饭吃。”
陈谕嗤笑, 嫌弃道:“你有完没完, 吃完赶紧走。”
“得, 让我打包份小龙虾回家当宵夜。”他打了个响指,叫道:“服务员!”
陆阔和陈谕谈完事, 打包一份小龙虾先撤了。
陈谕见陆嘉鱼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抽了桌上的湿纸巾给她擦手,温柔道:“我们也打包回去吧。”
陆嘉鱼乖乖点头。
回去的路上, 陈谕牵着陆嘉鱼的手,见她埋头走路, 也不像平时那么爱讲话。
他看着她,轻声问:“有心事?”
陆嘉鱼摇摇头。
陈谕每天工作已经很累了, 她不想拿她的事情去烦他。
回到家, 陆嘉鱼准备去洗澡,被陈谕拉住。
他坐到沙发上,把陆嘉鱼搂到他腿上坐, 认真看着她,说:“小鱼, 你记不记得你说过, 我们俩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陆嘉鱼看着陈谕, 轻轻点下头。
陈谕深深看她,低声问:“那你有心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嘉鱼愣了下,她张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谕心疼地抚摸陆嘉鱼的脸颊,无奈地叹了声气,问:“在想爸爸的事对吗?”
陆嘉鱼愣住,看着陈谕的眼里有些惊讶。
陈谕道:“我大概可以猜到你在想什么。但是小鱼,你以后不要让我猜。无论你有什么心事,都告诉我。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或者哪天心情不好,别人惹你不高兴,你都可以告诉我。”
“你不用担心会影响我工作。我之所以努力工作是为了让你过更好的生活,是为了让你开心。和你比起来,工作并不重要。”
在陈谕心中,陆嘉鱼永远是第一位。
陆嘉鱼听完陈谕的话,眼睛有点红了。
她小声说:“我看你好忙,不想让你那么辛苦。”
陈谕看着陆嘉鱼的眼里带着心疼,他轻轻吻她脸颊,轻声道:“一点都不辛苦。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可以停下手里的工作。”
陆嘉鱼点点头,她把脸靠进陈谕怀里,双手圈住他腰,轻声说:“爸爸快要出狱了,我在想他出狱之后要住在哪里。我们家早就被拍卖了,他入狱前的资产该没收的没收,该抵债的抵债,一分钱也不剩下。”
“他今年快六十了。我上次去见他,他头发快白完了,人也好瘦,一点都不像我记忆中的样子。”
“我有点担心,他以后要怎么生活。”陆嘉鱼说着说着就有点哽咽。
她对爸爸的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因为爸爸当年对不起妈妈,她恨他。
一方面作为爸爸,他其实对她很好。虽然那些年总是吵得家里天翻地覆,父女俩好像一见面就要翻脸,可陆嘉鱼知道,他是疼她的。
陈谕温柔地抱着陆嘉鱼,轻声说:“别担心小鱼。等爸爸出狱后,我们先带他去医院检查身体,如果身体有问题就先治病,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请人照顾他,把身体养好。”
“六十岁其实还不算老,他现在只是在监狱里待久了,精神状态不好。出来后会好很多。”
“如果爸爸还愿意做事,我们都可以支持他,如果不愿意,我们也可以养着他。”
陈谕看着陆嘉鱼的眼里满目心疼,他抬手给她擦眼泪,温柔道:“总之小鱼,不要担心,有我在呢。”
陆嘉鱼看着陈谕,一下子就掉下眼泪。
她埋进他怀里,哽咽地说:“陈谕,幸好有你。”
这些年来,幸好,幸好有陈谕。
七月中旬的时候,陆良生出狱。
陆嘉鱼和陈谕早早就回南城打理一切。
陆嘉鱼手里有一笔钱,是她这些年工作存下来的。
本来她的工资卡全都给了陈谕,谁知道陈谕压根没有动过她的钱,他给她开了个账户,帮她理财。
随着钱越攒越多,再加上理财收益,她卡里的钱已经有大几十万。
如今陈谕的事业已经步入正轨,他们的经济情况好转很多,陆嘉鱼就想着拿这笔钱给爸爸买个小一点的房子给他住。
但是那天看完房子,约好第二天去交款的时候,售楼小姐才跟她说,陈谕已经交过了。
晚上回到家,陆嘉鱼有点闷闷地问陈谕,“我给我爸爸买房子,干嘛要你花钱呢。”
她觉得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陈谕。连最困难的时候,陈谕都不肯花她的钱。
陈谕坐在沙发上,见陆嘉鱼有点闷闷的不高兴,笑着捏捏她脸蛋,低声道:“你爸爸不是我爸爸?都到现在了,你还跟我分你我,陆嘉鱼,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陆嘉鱼扁嘴,说:“那我给赵姨买房子!”
陈谕笑了,说:“你先劝你赵姨搬家再说。我之前就问过,她老人家不想搬,这胡同里住着,邻里邻居关系都很好,她舍不得。”
陆嘉鱼看看这熟悉的屋子,轻声说:“其实我也好舍不得。”
她走到院子里,看到门边停着的那辆单车,走过去,试了试刹车,抬头开心地对陈谕说:“陈谕,车还是好的呢。”
陈谕双手抄兜,倚在门边,笑着看陆嘉鱼,说:“废话,又没摔没砸,当然是好的。”
陆嘉鱼回忆起以前的校园时光,唇角弯弯的,“我记得那个时候,每天早晨我都坐你的单车去上学。”
一年四季里,除了冬天冷会坐公交车。春天,夏天、秋天,这三个季节,陆嘉鱼都是坐在陈谕的单车后面。
他们一起度过了高三那年的青葱岁月,很多情愫就是在这样朝夕相处中暗自滋生。
陈谕看着陆嘉鱼站在单车旁,院子里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
他仿佛看到了七年前的陆嘉鱼。
那个时候,穿着校服的陆嘉鱼坐在他单车后面,起初因为不熟不敢抱他,每次都抓着座椅。
后来慢慢熟悉起来,抓着座椅的手慢慢改为拉住他的校服。
到最后,拉住他校服的手,终于改为搂住了他的腰。
少女柔软的手从身后环住他的腰,陈谕的暗恋也就在那个时候悄然滋生。
陆嘉鱼捏捏铃铛,笑容灿烂,抬头望住陈谕,“陈谕,你教我骑单车啊。”
陈谕笑她,“确定?从十七岁念到二十四岁,也没见你好好学。”
陆嘉鱼弯着眼睛笑。
她没有告诉陈谕,她当初之所以不学,起初是真的学不会,一上车就害怕,后来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喜欢上陈谕,所以想要赖在陈谕的后座,故意不肯学。
陈谕笑,把单车推出来,一手掌住龙头,一手扶着陆嘉鱼上车。
陆嘉鱼一坐上去,车子就往旁边偏,她吓得尖叫,“要倒了要倒了!”
陈谕乐笑了,手搂在陆嘉鱼腰间,“你安心学,摔了我也不可能摔你。”
七月十七号那天,陆嘉鱼和陈谕早早就去了南山监狱外面,等着接爸爸出狱。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远远看到沈池和陆媛也来了。
陆嘉鱼对沈池和陆媛都充满了敌意。
因为他们两个,几乎毁了陈谕的人生。
陈谕握了握陆嘉鱼的手,示意她不要理会他们。
陆嘉鱼紧紧抿了下唇,移开目光,看向面前的高墙。
监狱大门打开的时候,陆嘉鱼看到爸爸走出来。
他真是老了太多了,六十岁不到的人,沧桑到仿佛已过完了这一生。
他的背有些弯了。
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年事业成功时的意气风发。
陆媛先陆嘉鱼一步走向陆良生,她眼含热泪,叫道:“爸爸,我来接你回家了。”
陆良生看着面前的陆媛,他有些感慨,开口时嗓音有些哑,“阿媛,这些年生活还好吗?你母亲好吗?”
陆媛点点头,说:“母亲如今居住在旧金山,前阵子身体有些不好,最近一直在养病。”
陆良生点点头,问道:“你呢?现在做什么?”
陆媛道:“我大学时在斯坦福念生物医学,如今从事生物制药和疫苗研发工作。”
陆良生点点头,说:“不错。你从小就会读书,你母亲对你应当是满意了。”
陆媛笑了笑,伸手去扶父亲,说:“爸,我们回去吧。我如今住在北城,我已经给您买好了房子。”
陆良生却把手拿走了,叹息道:“我老了,恐怕不能习惯新环境,以后还是想留在南城。”
陆媛看着父亲将手抽走,脸色不由得变了一下。
陆良生看了眼陆媛身后不远处的沈池,沉默了几秒,问陆媛,“你和沈池在一起了?”
陆媛愣了一下,她想了下,笑了笑,没回答。
陆良生语重心长道:“阿媛,这个人不能托付,你自己要留心。”
他说完,便朝着陆嘉鱼那边去了。
看到陆嘉鱼,陆良生脸上才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旁边的陈谕,感慨地说:“每次小鱼来看我,都要提到你。”
他望着陈谕,眼里不自觉地涌上了泪光,嗓音有些沙哑,说:“陈谕,谢谢你这些年帮我照顾小鱼。”
陈谕道:“能遇到小鱼是我的幸运。”
离开南山监狱后,陆嘉鱼和陈谕就先带爸爸回了家。
新买的房子是一间三室两厅的小区房,小区环境很好,绿化覆盖率很高。
虽然房子比以前小了很多,但胜在采光好,也很温馨。
这七年来,陆良生待在里面,想通了很多事。他几乎每天都在忏悔,每天都在思过。
晚上,陈谕陪着陆良生喝了几杯。
陆良生几杯酒下去,就流下了眼泪,他对陈谕说:“我年轻时做过错事。那时候刚刚赚了钱,在外面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早已经忘记了初衷。”
“我知道小鱼一直很恨我,我无从解释,也不想求得她的原谅。”他拉住陈谕的手,眼含泪光道:“小谕,我相信小鱼的眼光,希望你好好善待她。”
陈谕目光坚定,承诺道:“我一定会。”
陆良生点点头,呢喃道:“是啊,你和我终究是不同。”
当天晚上,陆嘉鱼和陈谕在爸爸家里待到快凌晨才离开。
第二天上午,陆媛约爸爸在外面吃饭。
同父亲说:“爸,您跟我回美国吧,母亲这些年,一直在等你。”
陆良生摇摇头,说:“你母亲这些年生活得很好,又何必再卷入以前的生活。”
七年前,陆良生的生意出了问题,一夜之间亏掉很多钱。
那个时候,李琴跟他提了离婚,陆良生挽留过,但李琴去意坚决。
他最终同意了离婚,在协议上签了字。
离婚时,他丝毫没有亏待李琴,将南山那栋别墅给了她,现金、股票,能给的几乎都给了。
他当时想让陆媛留下来,但陆媛执意跟着母亲。
没过多久,他就出了事。他发现检察院在调查他时,想给小鱼留条后路,但那个时候公司处于亏损状态,账上的钱几乎都不能动。
等他想动的时候,账户已经被检察院冻结。
他打电话给李琴,想托她照顾小鱼,但她拒绝了。
陆良生看着陆媛。
陆媛曾经是他骄傲的女儿。说实话,在学习方面,阿媛比小鱼优秀太多,所以他那时候也常拿阿媛和小鱼比,每次提到阿媛,小鱼就要发脾气,父女俩常常吵得不可开交。
想到往事,陆良生只觉得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他问陆媛,“这些年,你在国外过得应该不错吧?”
陆媛看着父亲,沉默了一会儿,点了下头。
这些年她的确过得不错。当年母亲同父亲离婚,几乎带走了父亲的大半身家。
这些年在国外,她不愁衣食,不愁朋友,住大房子,家中有佣人,出行有豪车,每年寒暑假都到世界各地旅行。
陆良生望向窗外,他眼中似蒙了一层泪水,说:“小鱼这些年过得很不好。她吃了很多苦头,是我对不起她。”
他看向陆媛,说:“所以阿媛,爸爸不会跟你去国外生活。我得留在这里。我亏欠小鱼实在太多太多,我得留在这里,看到小鱼结婚成家,看到她过得好,我才能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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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虽然做错了事情 但他一直都对小鱼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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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媛害得男女主这么惨确定不告诉这个爸爸真相?看着这个女人yu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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