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恶毒少主觉醒后 暗流涌动……


    此后谢晨琅彻底在云逸山庄安定下来, 平日里有事没事总往郗眠跟前凑,以至于林至越来越看他不顺眼,无他, 因谢晨琅总抢他的活。


    给郗眠倒水他要抢, 研墨他要抢, 就连更衣他都想抢。


    偏偏林至还不能整治他, 只因谢晨琅此人太过会装模作样,有一次直把林至气得饭都没吃下。


    谢晨琅脸上的笑容越灿烂, 林至眼底的仇苦便越明显。


    过了小半个月, 郗眠要去参加萧父母亲的六十寿宴, 为此林至特意提前将最好的衣服送去洗衣房洗干净, 那日他正美滋滋的叠衣服,和他一同跟在郗眠身边的另一个仆从道:“你这是?该不会想和少主去参加萧老夫人寿宴吧?算了吧, 我两此次都不能去, 少主已经决定要带谢晨琅了。”


    “什么?”林至近乎吼出来, 随后斩钉截铁道, “少主一定是被谢晨琅蒙蔽了。”


    另一个仆从倒没有多大感觉, “少主喜欢谁我们无权干涉, 何况少主现在把谢晨琅当弟弟, 你也该尊重他些。”他言尽于此,毕竟也和林至认识了这么多年,提醒一次便罢了。


    下午郗眠午睡起床, 两人又回房间伺候,只是如今他们已不大能插上手。


    郗眠午睡时谢晨琅便在一旁桌子上写字看书,待郗眠醒了他便走上前去,拿起地上的鞋子想要替郗眠穿上。


    郗眠躲开了,实在不好意思让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人穿鞋。


    “帮我倒杯茶来。”他说完, 谢晨琅便放下鞋子转身去倒茶,因为屋内烧着炭火,边上一直温着水,很快便端着杯子过去。


    此时郗眠已经穿好了鞋子,他本就不渴,为了支开谢晨琅才这般说。况现在未漱口,并不想吃东西。


    谢晨琅捧着茶看过来,郗眠却在脑海中思索如何拒绝。


    林至见状,赶忙抬着水过来,挤开了谢晨琅。


    “少主,先洗漱。”


    洗漱过后,郗眠写了封信让人送出去,他前段日子便在寻找合适的寿礼,好不容易问到了上好的鹿茸,那是进贡的御用之物,郗眠花了好大力气才得了一点,如今让人去取。


    没想到带鹿茸回来的是陈玠,上次自西域分别,陈玠没有再出现过。


    来求见郗眠时已是晚间,他穿着一身黑衣,头发利落的束起。


    郗眠正靠在软榻上看书,脚边是热气腾腾的炭火盆,腿上盖了毯子,另一只手里还捧着个汤婆子。


    陈玠看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先将鹿茸呈上,又把这一月的任务一一报上。


    郗眠听完,又悠闲的翻了一页书,纸页发出哗啦的声响,才道:“以后不必找我汇报,既是父亲安排你的,你只听父亲的便是。”


    陈玠听完沉默不语。


    郗眠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不耐的挥手:“出去。”


    又翻了几页书才察觉身旁一直没有动静,再看去时发现陈玠仍跪在那,只是这次并非低着头。


    相反,他抬着头真看着郗眠,不知道看了多久,郗眠视线和他对上他也并未躲避。


    郗眠皱了皱眉,因一手拿着书,怀里还抱着个汤婆子,便伸脚去踹陈玠,未曾想反被陈玠抓住了脚踝。


    陈玠握着郗眠的脚,因烤着炭火,他并未穿鞋袜,指腹接触到细腻的肌肤。


    他除了抓住郗眠的脚踝,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问道:“少主,你的药是不是已经解了?”


    郗眠突然掐住他的脖子,汤婆子滚到地上溅出一地的水。


    “你知道我中的是什么药!”他在陈述,而非疑问。


    这声音吵醒了趴在书桌上睡着的谢晨琅,他迷迷糊糊抬头,声音还带着困意,含糊不清:“哥哥,怎么了?”


    陈玠看过去,见到谢晨琅的一瞬,整个人僵住。


    发觉郗眠看着自己,他又及时收好表情。


    谢晨琅却仿佛没有察觉其中的暗流涌动,他揉着眼睛走过来,走到郗眠跟前时才像是看到了陈玠,疑惑道:“哥哥,他是?”


    郗眠松开了掐住陈玠的手,又躺回榻上,“无事,都出去,叫林至进来收拾。”


    陈玠还想再说什么,谢晨琅却率先道:“那哥哥早些歇息,我明日再来。”


    两人出去后陈玠隐入黑暗中,谢晨琅则喊了林至后方回卧室。


    半炷香后,云逸山庄后山,陈玠站立在树林中,不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


    “大哥,别来无恙啊。”


    陈玠看着来人,道:“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谢晨琅短促的笑了一声:“这可得问你,哥啊,你是不是心软了,他郗家灭了我满门,你却对着仇人摇尾乞怜,等你报仇?只怕父母九泉之下永远死不瞑目了。为了那一百多口亡灵,我只好亲自出手了。”


    第122章 恶毒少主觉醒后 骗子


    陈玠脸色沉到极致, “我会报仇,无需你出手,你好不容易才将白云教捏进手里, 就这样丢开真的放心?”


    谢晨琅脸上还挂着笑, 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这便不劳大哥费心了, 大哥若真有闲心管我, 不如多想想复仇计划,郗峙山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至于郗眠……交给我好了, 我虽做不到哥哥这般忍辱负重, 对付一个郗眠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嘲讽的看着陈玠, 什么报仇不报仇的, 其实他才不在乎,当年他沦落为乞丐后, 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连自己的姓甚名谁都不记得, 后来落入烟花柳巷, 又被白云教买去, 乌雷那老东西用他炼药人, 炼制药人太过痛苦, 在一次次濒死之际,他想起了幼时的记忆。


    在暗算了乌雷那老贼后,便开始着手寻找陈玠, 最让人讽刺的是他的哥哥竟给仇家当了暗卫,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自然要把真相告诉陈玠。


    那夜他和陈玠在玉莲阁打了一架,在最后关头近乎恶劣道:“大哥,你忘了我便算了,竟连我陈家一百多口亡灵也忘了。”


    到现在他都记得当时陈玠如遭雷劈的表情, 陈玠当年只知遭遇仇家,却不知那仇家是云逸山庄。


    可想而知,这么多年忍仇做父的真相给了他多大冲击。也是在那夜,遇上了中药的郗眠,他本该杀了郗眠的……


    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将视线从郗眠身上挪开了。


    那人哪怕只是坐在那,都能轻易的将其他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如今被陈琅盯上,他知道这个失散多年的弟弟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是郗眠那种色厉内茬的人能应付的。


    陈玠眉头越皱越紧:“阿琅,此事有我,你又何必沾手呢。”


    谢晨琅嗤笑道:“当年舍得丢下我,如今倒舍不得我沾手了,想来也是可笑,陈玠,你不会不知道这些年我为了活下去杀了多少人吧?”


    陈玠面容苦涩:“阿琅,我当时不是有意……”


    “好了别说了,”谢晨琅打断了陈玠的话,“总之我想做的事情还没人能阻止。”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挂着的一轮弯月,“郗眠还等着我回去呢,那么单纯好骗的小少爷,真是期待他发现我身份时的表情啊。”


    谢晨琅离开后,陈玠独自一人靠着树干站了很久,当年陈家惨遭灭门,他带着谢晨琅去买糖葫芦逃过一劫,后来在被追杀途中,他把年幼的谢晨琅藏起来,独自一人引开敌人,途中滚下山坡逃过一劫,却摔伤了腿。


    等谢晨琅拖着伤腿回来时,已经没了谢晨琅的踪迹。


    此后多年也一直在寻人,都无果。


    直到半年前,白云教的人找到了他,他见到了成为白云教高高在上的“大人”真面目,赫然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


    幼时乖巧的弟弟如今变得乖戾阴狠,陈玠却无法斥责他。


    他应该补偿弟弟的,可是一想到弟弟如今盯上的是郗眠……陈玠几乎可以想象郗眠落在谢晨琅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谢晨琅回去时郗眠屋内已经灭了灯,他推门而入走到床边,如进无人之境,郗眠睡觉时总喜欢面朝里,将自己微微卷缩着,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可他自小锦衣玉食,怎么会没有安全感呢。


    谢晨琅俯身,手触摸着郗眠的侧脸,低声道:“父债子偿,郗眠,郗峙山欠我的合该你来偿还不是吗?”


    此后一段时日,陈玠没有再出现过,郗眠和谢晨琅又回到了每日一起在书房,一人看书,一人学字的生活。


    谢晨琅一日较一日粘人,郗眠在窗沿下看个雪他都要捧着书凑过来,在郗眠看过来时十分坦然道:“哥哥这里有炭火,暖和些,况我替哥哥守着炭火,也谨防哥哥像上次一般被灼烧的炭火闷得生病。”


    他说的是上次郗眠屋内烧了炭,却未通风,导致一氧化碳中毒头晕。


    郗眠未和他争口舌之快,说起另一件事来:“过几日我要去参加一位老夫人的寿诞,你若无事,可想一并去走走。”


    谢晨琅道:“哥哥说的是萧老夫人?”


    郗眠点头,谢晨琅在山庄也呆了一段时日,知道也不为奇怪。


    谢晨琅又道:“是哥哥那个未婚夫的萧家?”


    这次郗眠顿了一下,未曾想他连这都打听了去。


    还未等他回答,谢晨琅先道:“我也想去看看哥哥的未婚夫长什么样,如果哥哥将来成婚了,是不是就没时间陪我了。哥哥,你可以不成婚吗?”


    郗眠道:“你见过他的。”至于谢晨琅后面的话,他只当小孩子口无遮拦说的胡话。


    他见过?


    谢晨琅皱眉思考了半日,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


    那个跟在郗眠身后喊哥哥,让他羡慕又嫉妒了很多年的人。


    谢晨琅掩盖住眼底的暗芒,脸上扬起一个笑来:“我开玩笑的,等哥哥成亲我一定会亲手给哥哥准备新婚礼物。”


    寿宴那日,郗峙山很早便带着郗眠下山,只是一路上他的脸色都不太好,虽瞪了郗眠好几次,却没有说什么,直到到了萧家,见谢晨琅还跟在郗眠身后,郗峙山终于道:“郗眠,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场合!”


    郗眠知道父亲在想什么,只能再次解释:“父亲,我把晨琅当弟弟。”


    郗峙山气不打一处来,“我可不认这多出来的儿子,若是让瑾雨看见了他会怎么想?莫要再胡闹了,让你黎伯带他在附近逛一逛,等筵席结束再一并回山庄。”


    这时萧家见到了云逸山庄的马车,萧父亲自上来迎接。郗峙山下马车前又叮嘱了郗眠一句:“听到没有?”


    见郗眠点头才先下了车。


    郗父和萧父也近一年未见,互相叙了旧。


    一同跟出来的萧瑾雨道:“伯父,哥也到了吗?”


    郗父道:“在车里呢,这个郗眠,多大的人了还磨磨蹭蹭的,怪我平日太过纵容,宠坏了他。”


    郗父说完吩咐一旁的下人:“还不快去喊少爷下来。”


    萧瑾雨制止道:“不用,我去喊哥。”说完便径直朝马车走去,急切得郗父甚至没来得及阻止。


    萧父见状,笑道:“阿眠这孩子自小乖巧,别说你了,我都想宠着他。”


    这段时日萧瑾雨已开始接触家中事务,忙碌起来,已经不能像幼时一般有事没有往云逸山庄跑。


    他很久没有见郗眠了,想到郗眠就坐在马车里,萧瑾雨的脚步又加快了些。


    他一步跨上马车,揭开车帘,语气欢快,“哥!我好想你……”


    他的话像是被利器截断,硬生生卡在原地。


    马车里,有一个少年正拽着郗眠的衣袖,眼巴巴看着郗眠。


    萧瑾雨进来是刚好听到少年说:“哥哥,我想和你一起去,我还从来没有参见过这类筵席,以前只能远远的在门外讨要一些吃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又失落,萧瑾雨太熟悉那样的表情和语气了,他想要郗眠对他再心软一些时也是用这种撒娇般的装可怜的语气。


    郗眠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哄道:“下次再带你,好吗?”


    眼前的场景太过刺目,萧瑾雨面上还挂着笑容,眼底的笑意却完全消失。郗眠对他从来没有过这样温柔的时候。


    “哥。”他又喊了一声,举止亲密的两人才一同看过来。


    萧瑾雨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强按下想要质问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心平气和。


    “哥,这位是?”


    郗眠道:“一个弟弟。”


    “我以为哥只有我一个弟弟。”萧瑾雨脸上的笑都变得僵硬勉强。


    在对上郗眠旁边少年挑衅的眼神时,那点僵硬的笑也完全消失。


    “是我说错了,我更是哥的未婚夫君,哥,我们先下去吧,我父亲和伯父都等着呢。”


    郗眠点头应允。


    从萧瑾雨走向马车时郗眠便知道了,他带谢晨琅来以及故意纵容谢晨琅都是为了看萧瑾雨的态度。


    如今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萧瑾雨和谢晨琅并不认识。


    他站起身时谢晨琅还拽着他的袖子,郗眠回头又说了一句:“听话。”


    这次不是宠溺的语气,而稍显严肃。


    谢晨琅慢慢松开了手。


    “好吧,那我在马车里等哥哥。”


    按照萧瑾雨一贯的风格,他本该客气一下说带上谢晨琅无事,可现在他实在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这少年的目的太过明显了,一双眼睛都黏在郗眠身上,这便罢了,少年看郗眠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所有物。


    像入侵了其他猛兽领地还要挑衅的狼崽子,乳臭未干,毛都没有长齐就敢抢食物。


    萧瑾雨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内心却阴沉得能挤出水来。


    郗眠和萧瑾雨一并下了马车,向萧父行了礼,萧父道:“瑾雨招呼你伯父和小眠进去。”


    还有几位重要的宾客需要他亲自迎接。


    郗眠和郗父入席后,萧瑾雨便要去忙其他的事,可他却一直站在郗眠身边不走。


    郗眠只当未看到。


    郗父看到,有些疑惑:“瑾雨可是有话要同阿眠说?”


    萧瑾雨立刻顺着郗父的话点头,“是,我,我有事想单独和哥说。”


    他说完眼巴巴看着郗眠。


    郗父见郗眠无动于衷,道:“阿眠,你且同瑾雨去,想必是什么重要的事。”


    郗父看着自己木头一样的儿子,恨铁不成钢,想当年他追求郗眠母亲时何其大胆,何其豪迈,这么生了个不解风情的孩子,还好瑾雨看上去是个会来事的,成亲后两人生活也不至于太过单调。


    萧瑾雨带着郗眠一直往前走,他走在前面,沉默不语,背影都显得冰冷无情。


    穿过萧府的后花园,到了一片假山所在地,眼见越走越偏,郗眠停下了脚步,“萧瑾雨,有话便在这里说。”


    萧瑾雨也停下了步子,他转过身来,郗眠才发现他的眼眶的红的,不是委屈的红,是生气的、怒目而视的红。


    “哥,你是真的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郗眠皱了皱眉,刚张开嘴,忽然被萧瑾雨一把推得往后退了几步,背抵在假山上。


    萧瑾雨手肘横按在郗眠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则抚上郗眠的眉眼。


    “你总这样,每次见到我都要皱眉,我靠近你皱眉,我亲近你也皱眉,就连我喊你你也要皱眉,我是你的未婚夫啊,你为何要一直这样对我?”


    “今日那个孩子,他长得那么像你那个暗卫,郗眠,你有我一个还不够,还想在外面再养几个吗?”


    十七岁的少年,个头已经比郗眠还高出了一些,垂眸看下来时少了曾经的乖巧感,多了几分强势。


    郗眠将他的手拿开,不耐烦道:“你又在发什么疯?今日这么多宾客,你喊我过来便是这般胡闹?”


    “我没有胡闹!”萧瑾雨吼道,吼完他似乎突然冷静了下来,甚至眼神都沉下来。


    他一手抬起郗眠的下巴,让郗眠被迫看着他,嘴唇凑近郗眠耳边,低声道,“哥,如果你真敢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我不会放过你,我会把他们抓过来,当着你的面把他们的手和脚都砍下来,你说好不好?”


    这一刻郗眠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前世乌玉泽的影子。


    萧瑾雨明明应该是小白花一般的性子,莫非是重生后对萧瑾雨的态度不同前世,导致了他成长轨迹的偏移?


    “哥,你真是……都这样了还能走神。”


    郗眠正思考着,萧瑾雨手上忽然一用力,郗眠的脸颊被他掐得有些疼,嘴唇被迫分开一条缝隙。


    萧瑾雨二话不说,凑过来吻上了郗眠的唇,舌头顺着缝隙长驱直入,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郗眠嘴唇的温度,比梦里更为柔软,更容易让人上瘾。


    郗眠被吻得只能发出一些很小的呜咽声,这声音让萧瑾雨更为亢奋,他将郗眠整个口腔占满,甚至还想往更深处去。


    郗眠伸手推他,反被抓住手往上压在头顶上。


    另一只手不受控制的握上了郗眠的腰,隔着厚实的衣服完全将那腰圈住。


    一开始郗眠还在他手里挣扎,过了一会挣扎的幅度渐渐变小,最后只能失去力气倚靠在他怀里。


    萧瑾雨放开了人,看着郗眠一张脸因为缺氧而变得潮红,急促的呼吸着,忍不住又含住了那张被他吮得水润的唇。


    郗眠恢复了一些力气,第一件事便是抬手给萧瑾雨一巴掌,却被萧瑾雨截住了手腕。


    他的眉眼都带着酒足饭饱后的惬意,声音也恢复了以往的柔和,“哥,不能打,我待回还要出去见人,带着伤不好,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他握着郗眠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闭着眼睛蹭了蹭。


    郗眠的回答的出手和萧瑾雨打了起来,十几个回合后,他又被萧瑾雨抓着手腕钳制在怀里。


    “松开!”没想到萧瑾雨的武功已经在他之上,郗眠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


    萧瑾雨也看出来了,忙哄道:“哥,别生气,别生气。”


    他虽哄着,却没有半点要放开郗眠的意思,而是带着郗眠继续往前走,穿过假山后到了一个修建精美的庭院。


    萧瑾雨带着郗眠进了主屋。


    “这是我的房间,哥便在此等我。平日里我不去找哥,哥也不愿意下山来看我,如今好不容易来一次,在此住几日我再送哥回去。”


    萧瑾雨走后,郗眠发现屋子外派了高手把守,他看出来了,萧瑾雨想要将他关在这里。


    虽不知道萧瑾雨发什么疯,但若是因为陈玠,郗眠乐见其成,若是因为谢晨琅……郗眠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如果谢晨琅不是乌玉泽,那他便欠了谢晨琅。


    可为了回去,又不得不如此做,这一生,他已经欠了太多人了。


    萧瑾雨回到前厅,先去见了郗父,“伯父,哥说他有些累,我便安排他先去休息了,想来哥近日太过疲惫,且让他先在家中住几日,到时我再和哥一起去云逸山庄,顺便拜访伯父。”


    郗父不疑有他,点头应允。


    萧瑾雨借口招呼宾客,走到拐角无人之处喊来一个家丁,嘱咐道:“门外郗家马车里坐着一人,你且去……”


    家丁听完后立刻去办。


    萧府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而萧府侧面的后街上停着一辆马车,谢晨琅拉开帘子同车夫道:“不必守着我,你也去逛逛。”


    车夫道:“黎总管说让我陪着公子。”


    谢晨琅道:“我又不去哪,我在车里等便好,你且放心去。”


    之前郗父为了不让郗眠带他进去,留了黎总管陪他,谢晨琅同黎总管说不必管他,郗父身边更需要人。


    他的伪装太过具有欺骗性,黎总管一直以为他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可怜,便留下车夫放心的走了。


    谢晨琅将车夫也打发了,随后身上的乖巧尽数消失,懒洋洋靠在马车上,吹响了手上的哨子。


    一只很小的鸟儿飞了过来,是蜂鸟的种类,鸟儿飞入马车,落在谢晨琅手上,谢晨琅将一个卷得极细的纸条嵌入鸟儿脚上绑着的金属细管里。


    这类鸟体型很小,不易被察觉,加之外形又有些像麻雀,隐蔽性好,是白云教特意驯养出来的种类。


    鸟儿飞走后一会,车外响起了一道声音:“大人。”


    谢晨琅单指挑起窗帘,“进来。”


    那人进了马车便跪在地上,好在郗府的马车很大,即使这人跪着,离谢晨琅还是有一段距离,“属下四十三见过大人。”


    谢晨琅单手支着下巴,看上去百无聊赖。


    随口问道:“老东西怎么样了?”


    四十三道:“回大人,教主他一切安好。”


    谢晨琅短促了笑了一下,面容又沉了下去,“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四十三:“大人请吩咐。”


    马车外忽然响起脚步声,两人都是耳聪目明之人,脚步声还有一段距离便能听出来者是个毫无武功之人。


    谢晨琅朝四十三摆手,四十三立刻从马车后窗跃出去,随后消失于原地。


    脚步声在车前停下,有人掀开了车帘,是个穿着萧府服饰的仆从。


    仆从道:“公子,郗少主和郗庄主今日都要在萧府留宿,府上也给公子安排了住处,郗少主让奴来带公子前去。”


    谢晨琅歪了歪头:“好啊,有劳了。”


    仆从带着谢晨琅一路往城郊走去,解释道:“今日府里宾客太多,实在腾不出住处来,老爷安排了府外的别院给公子,那别院曾经是老爷读书的地方,修建一等一的华美,不会委屈了公子。”


    谢晨琅闻言,笑着道谢。


    仆从不屑的看了谢晨琅一眼,心想真是个傻子。


    两人越走越偏远,在偏远的城郊真的有一栋华美的宅子。


    仆从拿着钥匙先上前打开锁,推开门后道:“请。”


    谢晨琅刚踏进宅子,门后跃出几人按住了他,随后大门关上。


    方才有谨小慎微的仆从早变了嘴脸,鄙夷的看着被按得跪在地上的谢晨琅:“还敢跟我家公子抢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郗公子那样神仙一般的人物也是你能配上的!”


    谢晨琅脸上没有半分害怕的情绪,反而饶有兴致的问:“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仆从冷哼道:“把他押过去,埋进挖好的洞里。”


    虽然萧瑾雨吩咐的是将人远远的丢开,最好让他一辈子没有办法再回到这座城。


    仆从身为下人,自然要替主子解后顾之忧,这人还是杀了更为妥当,况且这人若是哪日再回来,到郗公子那里告一状,主子和郗公子最多就是吵个架,而遭殃的会是他们这些做事的下人。


    宅子的后院里挖了一个两人深的大坑,几个钳制谢晨琅的都是有武之人,将谢晨琅丢进坑里便拿起准备好的铁铲开始往里面盖土。


    明明死到临头了,谢晨琅仍旧一点都不急,他的武功要飞上去很轻松,可他却一点不动,反而直接坐在了坑里,任由土洋洋洒洒落在他的头上身上。


    而他还能十分有闲情逸致的撑着下巴发呆。


    过了一会,土已经盖住了他的小腿,头顶突然响起惊叫。


    “蛇!哪里来的蛇!怎么这么多蛇!”


    那几人虽有武功,却并不高,想来萧家那位想着对付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需要费太多心思。


    上面的惨叫声很快便消失,谢晨琅终于站起身来,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泥,轻松跃了上去。


    地上密密麻麻全是毒蛇,他落地的一瞬,那些蛇像是看到了瘟疫,瞬间避开。


    谢晨琅朝着地上发青的尸体走去,所到之处蛇均一哄而散,整个后院,他的脚边永远空出干净的地。


    他在仆从的尸体旁蹲下身,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随后抓起一条蛇往手上怼。


    那蛇仿佛遇到天地,拼命的整张,蛇身拧成了乱七八糟的绳子也无法挣脱,完全不敢咬谢晨琅。


    谢晨琅啧了一声,直接掰开了蛇嘴,拿着毒药要往手上戳,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改为往小腿上戳。


    小腿被锋利的毒牙刺破,流出两道血迹来,牙印周围开始变黑。


    蛇被丢弃在一旁,软趴趴的已经没了气息。


    ……


    萧家大宅门口,一个少年被家丁拦在门外,少年瘸着一条腿,嘴唇乌青,脸上也渐渐开始发青,他哭着喊:“求求您,我家少主在里面,我要见我家少主。”


    仆从驱赶他:“今日是萧府的大事,再要闹事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少年仍旧哭着说:“我家少主是云逸山庄的郗眠,我要见他。”


    有不少路人围观过来,眼见事情渐渐闹大,守门的侍卫忙去回禀了萧父。


    萧父赶来时谢晨琅已经站不住了。


    郗父也一同出来,发现谢晨琅中的是蛇毒,他虽因谢晨琅的样貌不喜欢这孩子,但好歹是一条命,不会让他就这样死,让黎管家拿出随身携带的解毒药给谢晨琅喂下,又叫人去喊郗眠。


    人毕竟是郗眠带来的。


    萧瑾雨也跟了出来,见到谢晨琅时闪过一丝惊讶,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好在他很快调整过来,走上前道:“哥此刻想必睡着了,为今之计是先送他去看大夫。哥又不是大夫,来了也帮不了什么。”


    他说得自然有道理,郗父当机立断,让人送谢晨琅去医馆。


    没想到谢晨琅死活不走,道:“想来我是要死了,庄主,我是被哥哥救出来的,如今也只有一个愿望了,死前只想再见哥哥一面,当面和他道谢,我这条命想必是逃不过了。”


    郗父也看出来他中的不是一般蛇毒,人之将死,郗眠吩咐黎管家:“你去将阿眠叫来。”


    总不能人死了,郗眠不知道,到时徒留愧疚。


    郗眠被萧瑾雨困在他的卧室,他并不着急,他不喜欢萧瑾雨的触碰,却也知道想要离开不得不和这几人接触。


    只是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时辰,黎管家便匆匆赶来,见到郗眠坐在桌子旁时还愣了一跳。


    萧公子不是说少主在睡觉?黎管家装下心中的疑惑,并未多问,简短的告知了郗眠事情的来龙去脉。


    郗眠和黎管家到萧府前厅时谢晨琅已经被搀扶到了后面的院子里,正准备带他去侧边的屋子。


    看到郗眠,刚才连站都站不住的人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了仆从的手朝郗眠扑去,整个人扑到郗眠怀里抱着郗眠。


    他身上似乎没有力气,郗眠只好伸手扶着他才不至于让他滑落下去。


    “哥哥,”两道眼泪立刻从谢晨琅的眼眶里流出来,“哥哥,有人要害我,他们骗我说你要在这里住下,安排我到别庄去住,我才进门就被敲晕了,等我醒来他们要活埋我,还放蛇咬我。我中了蛇毒,应该是活不成了,哥哥,我好害怕。”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被震惊,萧父内心一紧,随后松了口气,还好已经过了前厅,若是被宾客听到,想必有人在宴会上借萧家名义行骗之事不日便会传遍,对萧家名声会有很大影响。


    郗眠仔细一看,谢晨琅头发衣服上确实都是泥土,浑身脏兮兮的,脸上还有擦伤。


    “先看大夫,其余事待会再说。”


    谢晨琅不停的摇头:“没用的,没用了,我活不了了,哥哥,我只求你能替我报仇,骗我出去的人穿着萧家的衣服。”


    全程哗然。


    萧瑾雨的堂兄立刻道:“小子,休要胡言!我萧家要你的命做什么?”


    郗眠看向萧瑾雨,他垂着眼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


    但郗眠此刻没时间质问萧瑾雨,对身旁的仆从道:“先扶他去房间。”


    不一会儿大夫便到了,大夫给谢晨琅把了脉,频频摇头,表情愁苦严肃。


    “如何?”郗眠问道。


    大夫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道:“恕老夫无能为力,此毒太过霸道,兴许是吃了解毒药他才能撑这么久,但要解毒,只怕神仙来了也难。当务之急,若是将他腿上的毒吸出来,还能撑得久些。”


    谢晨琅腿上的牙印已经完全变黑,流出的血也是黑色的。他不愿意让别人帮他吸。


    郗眠难得恼怒,“都什么时候了,为何还要矫情。”


    谢晨琅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郗眠摇头。


    郗眠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了,别闹了,我帮你挤出来。”


    郗眠挤得手都酸了,终于将污血都挤出来,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萧父和郗父已经离开,屋子里只剩郗眠和萧瑾雨。


    谢晨琅已经完全晕了过去。


    郗父再回来时表情严肃,他将郗眠拉到一旁问:“阿眠,你说老实话,这孩子你从哪带来的。”


    见郗眠表情犹豫,郗父接着道:“我和你萧伯父去了别院,地上有一条死蛇,那蛇是西域一代才能培养出来的毒物。”


    郗眠这才道:“父亲,我是在白云教附近救下的他,他幼时是向荣街的乞儿,那时我便认识他了,此次去西域再次遇到,得知他被白云教抓走,便自作主张带走了他。”


    郗父道:“你糊涂啊!白云教是什么,那可是一窝蛇鼠毒虫汇聚地,你带走了他们的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郗父年轻时游历也去过西域,对白云教虽说不上多了解,却也并非一无所知。


    白云教的人,若是想要离开,只有一个字——死。


    当初他给了郗眠玉佩让郗眠有事可去寻求帮助之人,曾经便是白云教的,那人是他知道的唯一一个活着离开白云教之人。


    有两层原因,一是那人的徒弟当上了白云教护法,那位徒弟是个感恩之人,其次当时那人靠着假死离开的白云教,又换了容貌隐姓埋名。


    因他的爱人也是白云教之人,且死在教中,他便一直未离开西域。


    郗父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谢晨琅,道,“他想必是被白云教的人找上了,阿眠,此事你必须听我的,这孩子也活不成了,舍弃了他去,没必要为一个将死之人和白云教叫板,结下仇怨。我云逸山庄虽不怕他白云教,但山庄安稳了这么多年,你真的要让师兄弟们结束平稳的生活?就算要对付白云教,那也是整个武林的事,云逸山庄不能当这个独当一面的出头鸟。”


    郗父和郗眠说完便离开了,郗眠回到床边,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的少年,头也未抬的和一旁同样守着的萧瑾雨道:“你先出去吧,我再陪陪他。”


    “哥。”


    萧瑾雨刚开口,郗眠便打断了他,“出去。”


    萧瑾雨神思恍惚的离开,脑子里满是“他知道了”、“他知道是我”诸如此类的想法。


    萧瑾雨才走出门便被萧父叫了过去,萧父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打得他脸都偏了过去,他气得指着萧瑾雨骂:“混账东西!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萧瑾雨捂着脸辩解:“不是我。”


    萧父手都开始发抖:“到现在你还要说谎,李洱已经死了。”


    李洱便是那位诱骗谢晨琅去别院的仆从。


    萧瑾雨终于不再伪装,大声道:“我不喜欢有人待在郗眠身边,我有什么错!是他该死!”


    萧父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只觉得陌生和不可思议。


    “萧瑾雨,从小我都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从今天开始你不准离开自己的房间,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萧瑾雨被关了禁闭,萧父十分疲惫,还要去招待宾客,又找了理由和萧老太太解释。


    等晚间宾客都散去,只剩下萧父和郗父,两人心中都有事,在一块喝酒。


    萧父道:“峙山,你说当年我们定下两个孩子的亲事,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郗父想起郗眠和陈玠,又想到和陈玠眉眼相似的谢晨琅,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和老友开这个口。


    萧父道:“我们两家解除婚约吧,若是两个孩子彼此有情,如今也这么大了,自会走到一处的。”


    “也好。”郗父点头同意。


    另一边,郗眠伸手碰了碰谢晨琅发青的脸,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谢晨琅睁开了眼:“哥哥,我还没死啊。”


    他的声音很小,呼吸也变得很轻。


    郗眠“嗯”了一声。


    谢晨琅艰难的伸手去碰郗眠的手,定定看着郗眠:“哥哥,你会陪着我的,对吗?”


    这次郗眠没有回答。


    谢晨琅又问了一句,“对吗?”


    郗眠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


    后来,他单独买了个小院子安置谢晨琅,又叫来了陈玠。


    郗眠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找过陈玠了,陈玠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知道收到信后便以极快的速度去郗眠信中所说之地。


    他到时黎管家亲自带他进去。


    陈玠看到郗眠坐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人,黎管家已经离开并关上了门。


    陈玠朝郗眠走去,终于看清了床上的人,是谢晨琅,他整个面容都是乌青的,似乎中了很深的毒。


    听到脚步声,郗眠回头,看了陈玠一眼又转回头去,视线落在床上的人上。


    “他中了毒,大夫说没救了,你在此守着他,若……”郗眠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若他死了,便好好安葬。”


    郗眠说完便起身出去。


    这两日天气回暖了一些,他的心里却依旧觉得冷。


    谢晨琅那么轻易便丢了性命,又被白云教的人追杀,想来他只是谢晨琅,并不是乌玉泽。


    郗眠又在心里说了一声“对不起”,方推开了门。


    若是白云教的人找来,陈玠有光环在身,死不了,当然若是陈玠死了,于郗眠而言是一件好事。


    只是谢晨琅太过无辜,自小坎坷,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才十五岁的年纪。


    郗眠离开后,本该“命不久矣”的谢晨琅睁开了眼睛,他坐了起来,阴沉着脸冷笑一声:“骗子!”


    这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想淬了毒一样。


    “你没事?”陈玠是真以为谢晨琅中毒了。


    谢晨琅声音发狠,冷冷道:“我当然没事,本想试试郗眠,未曾想这人才是真的冷漠无情,真不愧是郗峙山的儿子。”


    他被白云教那老东西炼了几年的药人,早就百毒不侵了,一条毒蛇还毒不死他,倒是郗眠,可真有能耐。


    他看向陈玠,勾了勾唇,“哥,我也奉劝你一句,可别被他骗了。”


    “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陈玠拿着剑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回头,“陈琅,离白云教远点。”


    陈琅,也就是谢晨琅,他的回答的冷哼了一声。


    陈玠离开后不到一盏茶,一行人踏入院子,整齐跪地,齐声道:“大人!”


    谢晨琅缓步走出来,他的脸色早已恢复正常,看着地下的人道:“回西鼎。”


    他最讨厌被抛弃,无法容忍。


    今日之事,他日自会来找郗眠清算。


    郗眠和郗父会云逸山庄后才听郗父说起解除婚约的事。


    郗父愁闷道:“解除婚约目前对你和瑾雨而言是最好的安排,只是希望你们都能想明白,这毕竟是终身大事,需认真对待。”


    郗眠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这次回山庄后,他更加刻苦的练武,主角受天道庇护,根骨和觉悟都是一等一的好,像萧瑾雨,明明比他还要小上几岁,如今武功已然在他之上。


    郗眠实在厌恶了被压制的感觉,他只能更加努力,就算还是打不过,仍旧要努力。


    过了几日,郗父再次找到郗眠,“你萧伯父来信,说瑾雨那孩子从知道婚约解除便一直不吃不喝,如今已经病倒了,却连药都不可服用,你萧伯父希望你写封信劝他一劝。”


    郗眠道:“父亲,我劝他没用,既然解除了这婚约,便要完全了断,否则他还留着念想,日后岂不是更乱。”


    郗父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叹了口气。


    未曾想第二日萧父直接驱马上了山,一见到郗父便道:“峙山!瑾雨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萧父和郗父说萧瑾雨的情况,他是铁了心不吃东西,药灌进嘴里也都流出来,当初萧父解除婚约只是想要萧瑾雨变回以前的样子,未曾想这孩子如此死心眼。


    想起萧瑾雨绝食那日,萧父本来关了他禁闭,那日本是去问他知错不知错,也顺便说了解除婚约的事。


    萧瑾雨只说了一句“我不同意”。


    之后他便开始试图逃出去,被抓住后萧父问他:“你要去哪?”


    萧瑾雨回答:“去云逸山庄。”


    去云逸山庄只能是见郗眠,萧父终于道:“不必去了,此事你郗伯父已经问过小眠了,他同意退婚。”


    到现在萧父都记得当时萧瑾雨脸色的变化,像一盏燃尽的烛火,逐渐熄灭了下去。


    萧瑾雨再也没有试图逃跑,却开始不吃不喝。


    他病倒那日,萧父在病床边劝他喝药,他只是说道:“父亲,我病得这么严重,你说哥会来看我吗?”


    “罢了,想必我死了他也不会来看我。”


    郗眠不喜欢他,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第123章 恶毒少主觉醒后 主子,冒……


    萧父道:“小眠, 伯父此次来只有一事,想请求你下山看一看瑾雨,我平日太过忙碌, 对他缺少关怀才导致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但我就只有这一个孩子, 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萧父是肉眼可见的着急。


    郗眠道:“伯父, 抱歉,我一见到萧瑾雨便会想到死去的谢晨琅, 恕我实在无能为力。”


    任由萧父如何说, 郗眠就是不松口。


    萧父见无法说服郗眠, 只能又赶紧回去照顾萧瑾雨, 郗父亲自送他下山,告别时萧父道:“峙山, 回去不要责骂小眠, 他不愿意, 我一开始心里其实也怨他, 但也知道瑾雨害了他朋友, 小眠不替朋友报仇已经是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了。或许真的是这几年我对瑾雨疏于教育, 才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郗父也很愧疚, 他知道郗眠在有婚约的情况下做了出格的事,却无法和老友说,只能劝道:“瑾雨只是太在乎阿眠, 你别担心,我会再劝他的。”


    送走了萧父,郗父又回了郗眠所在的东阁。


    他回去时郗眠正在泡茶,郗父问道:“林至他们呢?怎的自己做这些。”


    郗眠给郗父倒了一杯茶,才道:“我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才坐下, 接着道:“父亲是来劝我的?”


    郗父拿着茶,并没有喝,开门见山道:“阿眠,我知道谢晨琅的死让你心里有疙瘩,我又逼你在他死前放弃了他,但谢晨琅和瑾雨不一样,瑾雨你们自小一起长大,你和谢晨琅才认识几天,去看一看瑾雨吧,不看瑾雨的面子也看在你萧伯父的面子上,自小你萧伯父待你便如亲子,如今他也年近半百,若失去瑾雨,只怕……为父能说的也就这些了。”


    郗父说完放下茶杯便离开了,留给郗眠思考的时间。


    茶杯上飘出徐徐热气,茶水一口未动。


    到了晚间,郗眠还是带着林至下山去了萧府。


    见到郗眠,萧父眼眶发红,带着郗眠去了萧瑾雨的房间。


    萧瑾雨躺在床上,短短几日竟瘦下去了许多,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萧父道:“现在用人参给他吊着命,他若是在不醒……”


    萧瑾雨的情况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只要能吃进去东西便好,说严重也算严重,因为他现在连水都难喂进去。


    侍女端来了人参水,一碗人参水喂下去,估计只有半勺能进萧瑾雨的身体。


    这个样子郗眠来了也没有什么用。


    似乎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萧父道:“小眠,无事,你只要在这里陪着瑾雨,陪他说说话便好,不管他能不能听见,你陪他说说话。”


    “他之前便一直想见你,是我拦着他,我告诉他要好好练功,独挡一面,能将萧家大事小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便安排你们的婚事,他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欣慰又心疼。小眠,瑾雨是真的喜欢你。”


    郗眠道:“伯父,我既然来了,会等他醒的。”


    “谢谢你,”萧父热泪盈眶,“谢谢你小眠。”


    萧父无法诉说自己有多后悔,若早知道萧瑾雨有这么在意这门婚事,退婚会导致如此后果,他断然不会逼迫自己的儿子。


    如今已悔不当初了。


    萧父走时带走了屋子里所有人,桌子上又换了一碗新的参汤,底下放了玉盘,里面盛满了热水蕴着汤。


    郗眠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他来只是因为萧父,并不是真的想让萧瑾雨醒过来。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这样在萧瑾雨床边坐了一日,晚上回萧家准备的屋子睡觉,第二日再过来。


    郗眠在萧家待了两日,萧瑾雨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却也没有死去。


    萧父一日比一日愁,短短几日,两鬓竟是长了些许白发。


    郗眠看到萧父的白发,愣了一下,喊了一声:“伯父,你……”


    萧父忙收了脸上的愁苦,转头问:“怎么了?”


    郗眠看着他脸上平白添出的皱纹,摇了摇头,“没什么。”


    上一世萧瑾雨勾结白云教的事,不知萧伯父后面有没有知晓,知晓了又是什么态度。


    到了晚上,萧父却不肯回去睡觉了,执意要在萧瑾雨床边守着,无论郗眠怎么劝说都没用。


    萧父道:“瑾雨,我感觉瑾雨就在这几日了,我得守着他。”


    郗眠听到了他声音里的发抖,静了片刻,道:“伯父,我在这里守着他,你白日为了府上的事太过操劳,需要休息好才能更好的照顾瑾雨。”


    萧父道:“不用,我看着他。”


    过了一会,见郗眠还没走,又道:“你父亲来信了,近日山庄的事情绊住了他,等他处理完便下山来看瑾雨。小眠,你去休息,这里有我。”


    萧父肉眼可见的很疲惫,郗眠能对萧瑾雨狠心,对萧父却不行,劝道:“伯父,瑾雨还活着,如果他醒来你却累倒了他该多担心。”


    郗眠终于把萧父劝回去休息,屋里便只剩下他和几个仆从守着,到了深夜,他杵着头不小心在萧瑾雨床边睡着了,睡梦中总觉得脸上痒痒的,像是有蚊子一直往他脸上歇脚,郗眠赶了好几次,赶走又来,不得清净。


    迷迷糊糊想到这是冬天,哪里来的蚊子。一阵凉意直冲天灵盖,郗眠瞬间惊醒。


    一人正弯腰看着他,手还放在他脸上,郗眠突然坐直,那人的手便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悬在半空,两人的视线近距离对上,一个是噩梦中尚未平复的惊惶,一个是沉静无波的深沉。


    郗眠先挪开了视线,他看了一眼周围,林至和几个照顾萧瑾雨的仆从侍女都睡晕过去,一看便知道是谁的杰作。


    陈玠见郗眠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眼中的情绪波动了一下。


    “主子,你吩咐的事情办妥了。”


    郗眠才又看向他,问道:“他……”


    陈玠接话道:“死了,在白云教的人来之前便死了,尸体被白云教带走了,谢晨琅是白云教的药人。”


    “药人?”郗眠惊讶道。


    惊讶的同时还很难受,他听说过药人,白云教向来不把人当人,尤其不把中原人当人,他们会用小孩子炼药人,不但要每日泡于各种草药中,还要被各种毒虫啃咬,无数次中毒解毒,最后还能活下来的才是一个成功的药人。


    “可是他不是白云教教主身边的人吗?”郗眠问道。


    从刚才开始,陈玠一直在观察郗眠的情绪,郗眠对陈琅表现出来的心疼让他嫉妒,却又仿佛看到了希望。


    一直以来他也觉得郗眠是没有心的,对他是这样,对自小长大的未婚夫萧瑾雨也是这样。


    就连陈琅,郗眠看似对陈琅很关心,也很纵容,该抛弃时却一点也不心软。


    没想到最后能让他有情绪波动的竟是被他“抛弃死去”的陈琅。


    陈玠道:“属下查到他是被白云教教主看上,要养在身边后才中断了药人的试炼。”


    郗眠没有再问什么,他闭了闭眼睛,压下心底的难受。


    谢晨琅从小便过得这么苦,好不容易逃离了魔窟,却因郗眠而死,死前还被抛弃,他连谢晨琅的尸体都没法带回来好好安葬。


    其实他真的那么怕白云教吗?


    并不是,当初他前往白云教偷解药自然也有被发现的风险,更何况还带走了谢晨琅。


    他只是……怀疑谢晨琅的乌玉泽,一直以来对白云教的憎恨充斥着他的头脑,觉得一个将死的谢晨琅不值得罢了。


    既然当初选择了放弃,又何必自怨自艾。


    陈玠看着郗眠一直在发呆走神。郗眠发了多久的呆,他便看了郗眠多久。


    郗眠回过神时发现陈玠的脸已经离自己很近,甚至越来越近。


    在陈玠吻上来的一瞬,郗眠偏开了脸,吻落在了脸颊上。


    “放肆!”郗眠推了陈玠一把,却没有把人推开。


    陈玠目光沉沉的盯着郗眠的唇,道:“主子,冒犯了。”


    郗眠立刻便发现他眼神不对劲,他知道他打不过陈玠,转身站起来便要跑。


    才跑出去两步,腰上便多了一条手臂,一用力,郗眠整个人往后跌去,落在了陈玠怀里。


    他坐在陈玠腿上,被捏着下巴往后转头,陈玠不由分说吻住了他的唇。


    陈玠的吻带着急躁,他生气了。郗眠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


    身体似乎想起了几个月前中药的时刻,瞬间燥热起来,郗眠伸手去推陈玠,无法推开。


    明明药效已经解了,怎么像是回到了中药那日,虽没有那样强劲的药效,感觉却是相似的。


    陈玠也发现了郗眠的不对劲,他低头看去,郗眠那双眼睛已经晕出一层水光,映着摇曳的烛火,闪烁着、跳跃着,脸颊也被一层不正常的薄红覆盖,嘴唇微微开启一条缝,不断的有热气从里面流出来。


    “你……”陈玠只说了一个字便明白了什么,郗眠此刻的样子和几个月前完全重合。


    拇指碾上郗眠的唇,一下一下碾压揉按,将下唇压得带上了艳丽的红。


    “主子,”陈玠喉结滚动,“不是说药效已经解了吗?”


    是啊,不是已经解了吗?为何还会这样。


    郗眠的眼睛已经红了,又酸又涩,从陈玠黑沉沉的眼眸里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


    郗眠忙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陈玠,放开我。”


    或许是药效的缘故,他的声音实在又哑又弱,没有任何的威胁感。


    “真的要我放开吗?”陈玠的手落下去,立刻引起郗眠的一声闷哼。


    他又问了一遍,“真的要我放开吗?主子。”


    因他这一触碰带来的急促呼吸让郗眠久久缓不过来。


    陈玠见状不再逼问,而是将郗眠抱着转过身来,变成面对面坐在他怀里的姿势。


    郗眠正在脑海里问小八,小八急得团团转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陈玠看出郗眠在走神,也不出声,就这样抱着郗眠安静的看着他。


    郗眠额头渗出汗来他便抬袖去擦,只是擦了两下,郗眠的额头瞬间红了。


    他的衣服太过粗糙,而郗眠皮肤又嫩。


    陈玠忙收回了手,从郗眠怀里拿出一块帕子小心仔细的避开红痕去擦汗水。


    郗眠越来越难受,却还是坚持让陈玠走,陈玠心中那点欢喜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沉的不甘。


    他不明白郗眠都这样了,明明那么需要他却还要赶他走,如果他走了,郗眠真的打算自己挨过去吗?


    又或者……


    陈玠的目光落在床上躺着的人上。


    说话难得夹枪带棒起来:“主子,他动不了,帮不得你什么。”


    郗眠一张脸又青又红,吼道:“我不用他帮,滚!”


    陈玠没有再说话,抱着郗眠站起来,将他放到了床上。


    郗眠一偏头便看到了同样躺着的萧瑾雨,又看到压下来的陈玠,脸瞬间白了。


    可他完全打不过陈玠,被压制着无法反抗。


    陈玠俯身下来,在郗眠唇上吻了一下,点到而止,随后便向后挪去。


    察觉他要做什么,郗眠惊慌的抬脚去踹。陈玠握住他的脚踝,安抚道:“主子,别怕。”


    陈玠低下头去,过了许久,他再抬起头时擦去唇上的白色的液体,尽管脸上挨了郗眠几脚,他却没有生气,耐心的帮郗眠穿好衣服鞋袜,随后抱着人离开。


    郗眠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歇斯底里,而是十分冷静的喊:“滚,陈玠,如果我能活到明日,明日将是你的死期。”


    陈玠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沉默的带着郗眠消失在黑夜中——


    作者有话说:宝贝们元旦快乐!新的一年都要开开心心的。


    我后面先隔日更一段时间。


    第124章 恶毒少主觉醒后 算计


    陈玠恍若无人, 大摇大摆的带着郗眠进入萧家为郗眠准备的屋子。


    屋子里安排的仆从婆子皆已休息,林至还在萧瑾雨房间晕着,是以此处空无一人。


    陈玠抱着郗眠朝中间的大床走去, 这里的房间里没有烧地暖, 床上也未放汤婆子之类的取暖物件, 被褥冰凉。


    他没有直接将郗眠放上去, 而是自己坐在床上,让郗眠坐于他腿上。


    郗眠无力的倚靠在他怀里, 看过来的眼神却充满了仇恨, 陈玠抬手捂住郗眠的眼睛, 低声道:“主子,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喜欢。”


    宽大的手掌遮住郗眠上半张脸, 露出嘴唇和下巴来, 郗眠的唇总是很红润, 像涂了一层蜂蜜, 看上去又甜又软。


    他凑上去又吻住了那张唇, 辗转捻磨。


    他想, 郗眠平日里或许真用蜂蜜涂了嘴唇, 不然为何会让人如此欲罢不能。


    此刻的郗眠无比温顺,在那双手搭上他脖子上时,陈玠愣在原地, 喉咙吞咽几次才发出声音来:“主子,你……这是何意?”


    他把捂住郗眠眼睛的手拿开,黑暗中,郗眠的眼睛黑沉沉的,像深不见底的漩涡, 能将人灵魂吞噬。


    陈玠压住快要溢出来的欣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主子,阿眠,回答我。”


    郗眠圈着他的脖子靠近,在唇上印下一吻,一触而分。


    陈玠立刻追上去,郗眠却偏开了头,他的吻再次落在郗眠的脸上。


    陈玠也不再执着于唇,就在郗眠的脸颊落下密密麻麻的细碎的吻。


    郗眠感受着脸上的湿濡感,低垂的睫毛遮盖住眼底的情绪,黑夜中他的声音飘忽不定。


    “陈玠,你是不是知道我怎么了?”


    陈玠吻他的动作一顿,退开了些,他垂眸盯着郗眠的侧脸,半晌道:“你方才所做的只是为了知道这个?”


    郗眠掀起眼帘,嘲讽的看向他:“不然呢?”


    一瓶打翻的药罐子浸透了陈玠的心,方才的欣喜消失殆尽。


    他明明知道郗眠最没有心,为何还是被蒙蔽,对方招猫逗狗般的几个动作,他便丢盔弃甲,败得惨不忍睹。


    他掩去眼底的苦涩,道:“你不必这样,你是我的主子,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郗眠哼了一声,道:“会满足我的一切要求?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你心甘情愿的去死你愿意吗?”


    陈玠的心脏一阵刺痛,他低下头去,整张脸彻底埋入阴影中。


    他用沉默来回应郗眠的问题。


    郗眠冷笑一声:“陈玠,我是你的主子,可你却不忠不义,以下犯上,如今又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不觉得可笑吗?”


    他说完也没期待陈玠的回答,毕竟这闷葫芦是出了名的不长嘴。


    没想到陈玠突然抬起了头,借着屋外影影绰绰的月光,郗眠看清了他眼中的认真。


    “主子,再给我些时日。”


    待他大仇得报,届时再用一生来赔偿郗眠。


    郗眠面上的潮红越来越严重,陈玠却没有再去碰,上一次说了报复郗眠,其实更多的是自己的私心,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郗眠。


    吃饭会想起,睡觉会想起,连杀人时也会想起。


    刀尖舔血容不得分心,为此上次的任务差点失败,可他控制不住不去想郗眠。


    郗峙山是他的仇人,郗眠是仇人的儿子。


    陈玠无法放任自己真的和郗眠在一起,做不到愧对死去的亲人,却又无法对郗眠放手。


    他重新将郗眠抱进怀里,像是要融入骨血。


    他会寻找一处隐秘之地,把郗眠关在那里,关一辈子,他便陪他一辈子。


    他能感受到郗眠对他的排斥,或许是为了安抚郗眠,又或者是其他他也说不上来的原因,陈玠道:“染青是蛊虫,主子吃了解药,自然不会一个月复发一次,可主子的第一次是和我,即使解了蛊,主子的身体也记住了我,相当于建立了某种契约。”


    郗眠听完脸色彻底黑了下去,眼中的怒火快要溢出来:“你今晚是故意的!”


    “主子,不生气,”陈玠将人又抱紧了些,他不怎么会哄人,只能笨拙的轻拍郗眠的背。


    身体酸软,郗眠懒得废力气和陈玠多说半句话。


    陈玠也发现了他的难受,今夜本是因谢晨琅的“死”而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加之对萧瑾雨的妒忌才找上郗眠,想要惩罚他一番,没想到没惩罚到郗眠,反倒了自己将染情之事都说了出来。


    罢了,是他甘愿的,又能怪谁。


    这一夜陈玠并未对郗眠做过什么,他害怕了郗眠厌恶、仇恨的目光,只用手帮郗眠疏解的药性,在天蒙蒙亮时抱着浑身湿透的郗眠去沐浴。


    沐浴完又将人抱回床上,此刻郗眠已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陈玠抱着他用内力烘干他的长发,怕打扰到郗眠,他动作放得很轻。


    烘至一半,手被抓住,是郗眠醒了。


    郗眠抓着他的手竟是凑上来吻他,是意识不清醒了。


    陈玠知道自己该避开的,趁人之危的事做得越多,郗眠对他的不喜便越重,可诱惑太大,他没有躲开。


    “难受。”郗眠哼哼道,一边哼一边伸手解陈玠的衣服。


    陈玠只穿着中衣,轻易便解开,露出宽阔的胸膛来,郗眠的手抚摸着他的胸膛,上面布满崎岖不平的伤疤。


    陈玠闭了闭眼,眼神完全暗了下去。


    他抓住郗眠四处点火的手,低声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郗眠只是一个劲的说难受,一个劲往他身上凑。


    陈玠忍了半日,终于不再忍耐,他托着郗眠的腰和背,将人完全放在床上。


    “本想放过你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厚重的情欲,轻声唤道,“阿眠。”


    屋内再度响起哭泣声。


    陈玠一双眼睛像锁定猎物的野兽,死死盯着郗眠,过了一会,他抽出手来,手指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水光。


    “怎么又有这么多水,不是才洗完澡吗?”


    从一开始便发现了,只是那时郗眠眼中的排斥太明显,他不敢去碰后面,哪怕回了郗眠在萧家的房间,也只敢用手。


    直到此刻……


    郗眠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于一片模糊中,他伸手去捂陈玠的嘴。


    “不要手。”郗眠呜咽着说。


    “不要手要什么?”陈玠像一个布好陷阱的猎人,压抑着内心的急躁,对猎物循循善诱进行哄骗,“阿眠,告诉我要什么。”


    郗眠本就不舒服,偏耳边的人烦得不行,只一味逼问。


    “闭嘴。”他凶道。


    陈玠握住郗眠捂住他嘴的手,十分听话的点头。


    陈玠的手是湿的,水渍触碰到郗眠的手背,想到那是什么,郗眠脸色一黑,瞬间抽回手去。


    陈玠见状,故意问道:“主子是在嫌弃自己吗?”


    郗眠不做声,只不动声色朝门外看了一眼。


    若是平日,他再微小的动作都逃不过陈玠的眼睛,可此刻陈玠全部心神都被打乱,竟毫无察觉。


    郗眠皱眉催促:“快,快点。”


    用这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陈玠面色一变。他手握成拳,压下眉眼间的躁动,确认般问道:“主子,你是愿意的,对吗?”


    郗眠握着他的后颈将人拉下来,咬牙道:“快点!”


    陈玠额角跳了跳,顺势压下身去,再度吻上郗眠的唇。


    察觉郗眠在走神,陈玠心中慌乱了一瞬,退开了些,道:“专心些,阿眠。”


    说完又低下头去,缚舌交唇。


    “砰!”一声巨响。


    门被大力踹开,门外火光大亮,无数侍从举着火把整齐站在外面,最前列站着的是面色苍白虚弱的萧瑾雨。


    他裹着厚重的披风,头发披散,似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看过来的目光阴翳黑沉,潜藏着猛烈的风暴,半张脸掩盖在披风的毛领中,不住的咳嗽。


    早在门开的一瞬,陈玠便眼疾手快扯了被子将郗眠完全盖住,他自己则随意披上了中衣,将郗眠完全挡在身后。


    萧瑾雨看向陈玠的目光阴狠无比,恨不得将人分尸千万块,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近,视线落在被陈玠挡在身后的郗眠上。


    “哥,不打算出来解释一下吗?”


    郗眠伸手轻轻拍了拍陈玠,陈玠虽不愿,也只得让开。


    看到郗眠,萧瑾雨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哥,和我解除了婚约,你便这么迫不及待的找别人?”


    他的脸色又瞬间沉下去,表情也变得凶狠,近乎歇斯底里:“他到底哪里比我好!”


    与萧瑾雨的激动不同,郗眠从头至尾都十分冷静。


    眼神语气都称得上淡漠:“我中蛊了,只能是他。”


    “什么蛊这么厉害呢?非他不可!”萧瑾雨说完又猛的咳嗽起来,咳得一张脸发红,青筋暴起,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


    偏偏就是这样一副虚弱的模样,却突然暴起,抽出一直握在袖子里的匕首朝陈玠刺去。


    陈玠早防备着,挡住了萧瑾雨的攻击,一脚将人踹开。


    萧瑾雨本就虚弱,这一脚下去便倒地不起,肺部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像下一秒就要断气,明明已经这样,萧瑾雨还是发狠的看向这边。


    郗眠坐在床上,平静的与他对视。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蝼蚁。这一刻,萧瑾雨看郗眠的眼神一并带上了恨意。


    郗眠看着陈玠走向萧瑾雨,看着陈玠和萧瑾雨的护卫交手起来,全程静默,像一个局外人。


    他在心底呼唤小八,没有任何回应,想来是方才小八消耗了太多灵气,陷入了昏睡。


    如今这一切都是郗眠着手安排,在陈玠突然出现时郗眠便防备着,没想到“染青”之事竟没完全了结,郗眠便让小八给萧瑾雨灌了灵力,让人醒过来,再想办法透露他被陈玠带走之事。


    陈玠和萧瑾雨,两人都是主角,他杀不死其中任何一方,如果他们杀了对方呢?


    无论死哪一边,对郗眠都是益事。


    就算两人都没死,仇已结下,少不得争斗。


    第125章 恶毒少主觉醒后 有多喜欢……


    陈玠拿出一把匕首来, 一步一步朝萧瑾雨走去。


    站在萧瑾雨面前,他回头对郗眠道:“主子,你不想和他成亲对吗?我杀了他, 结束这一切。”


    萧瑾雨死死盯着陈玠手里的匕首, 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


    “这匕首为何在你手里!”


    他又看向郗眠:“哥, 郗眠, 为什么在他手里,你说啊!啊?”


    匕首是当初郗家和萧家定亲时, 萧父给的信物。


    郗眠并不相信陈玠会杀萧瑾雨, 若是陈玠杀了萧瑾雨, 郗父必定会将他交给萧父处置, 而萧父一定会杀了陈玠为萧瑾雨报仇。


    陈玠怎么可能会为了他而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郗眠道:“好啊,只是你知道杀了他会是什么后果, 陈玠, 你不是不愿意为我去死吗。”


    陈玠的回答是蹲下身去, 将匕首插入萧瑾雨心脏。


    鲜血溢出来, 萧瑾雨从头到尾都死死盯着郗眠。


    郗眠完全愣住, 猛然直起身子, 他没想到陈玠真的动手, 呆愣了几秒,才又坐了回去。


    如此也好,也好。


    萧瑾雨自然将郗眠所有的动作神态都看在眼里, 眼中溢出泪来,竟是比血流得还要多。


    “郗眠,你就这么讨厌我?为了不与我成亲,宁可叫外人杀了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为什么啊, 到底为什么!郗眠,你说话啊!”


    “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我那么喜欢你,那么喜欢你,郗眠……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不会有了!”


    萧瑾雨歇斯底里,宛如一个疯子,叫喊着同时艰难的朝郗眠爬过来。


    陈玠手上一用力,匕首完全插入萧瑾雨胸膛,这次他失去了爬的力气。


    郗眠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萧瑾雨,对陈玠道:“逃吧,你也逃不了几日,萧家不会放过你的。”


    陈玠看上去一点也不急,他掏出帕子擦干净手上的血渍才朝郗眠走去。


    他半跪在床边,导致需要仰头看着郗眠,认真道:“主子,有人比他更喜欢你。”


    郗眠冷冷的俯视着他,冷笑一声:“谁?你吗?”


    陈玠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无疑给了肯定的答案。


    郗眠脸上的笑完全消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别恶心人了,我不需要你们的喜欢。”


    陈玠没有再解释,伸手在郗眠肩膀处点了几下,郗眠瞬间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郗眠道。


    今夜着实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陈玠如此大胆,杀了萧瑾雨,如今还点了他的穴道。


    “主子,冒犯了。”陈玠说完给郗眠穿好衣服,随后抱起人迅速离开。


    一路上飞檐走壁,耳边只有呼啦啦的风声。


    “你要带我去哪?”郗眠问道。


    陈玠不答,只专心抱着郗眠赶路,后来他点了郗眠睡穴,郗眠完全晕了过去,再醒来是在一间规模不大却也不小的房子里,四周都是没有雕刻的木板,像平常农家的房子。


    见他醒了,陈玠忙端上水来。


    郗眠确实渴得不行,没有矫情,先喝了水,又吃了东西,吃饱喝足,在陈玠手碗时抬手便偷袭陈玠的后背。


    陈玠很警觉,在郗眠出手的一瞬便伸手去挡,碗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郗眠一边和他交手,一边道:“这里是哪?送我回去。”


    陈玠没有攻击郗眠,一直处于防守状态。


    道:“主子先在此处安顿,待我处理好外界之事便回来陪主子。”


    郗眠不可置信道:“你要囚禁我?”


    陈玠默许了这个说法,道:“我会一直陪着主子。”


    郗眠冷笑一声,出手越发狠决。


    但陈玠武功本就比郗眠高太多,又一直做刀口舔血之事,郗眠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被压制住,郗眠前所未有的憋屈和恼怒。


    陈玠似乎发现了他的情绪,立刻松开钳制住郗眠的手。


    郗眠的手得了空,转头便给了陈玠一掌,将陈玠打得后退了几步。这次郗眠再攻击陈玠没有防守,由着郗眠打。


    郗眠打了几下便停了手,这样倒像他无理取闹在欺负人。


    陈玠反而抓起他的手,道:“主子若是生气,只管打,我也死不了。”


    郗眠一惊,“你什么意思?”


    陈玠抬眼看了郗眠一眼,没有说为什么。


    “好,”郗眠道,“我再问你一事,匕首为何在你手上。”


    匕首其实是当初郗父将陈玠关在地牢,郗眠去杀他时落下的,他想知道陈玠到底有没有想起什么。


    这个问题陈玠回答了,“主子那日去地牢看我,走时落下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郗眠为何落下了匕首,当时他精神恍惚了一瞬,恢复时郗眠已经走到了地牢门口,他只能看到郗眠的背影和地上的匕首。


    郗眠拿了匕首,却没有杀他,这也是他一直问郗眠明明这么讨厌他为何不杀他的原因,是不是对他也有那么一点感情。


    就像他一样,明明应该像恨郗峙山一样恨郗眠,应该杀了郗眠,却一直不忍心,不,应该说舍不得,别说杀郗眠,郗眠只是受点伤,他的心底都会一揪。


    所以他是不是也可以认为郗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这般对他。


    郗眠确认了陈玠没有想起来,继续问道:“陈玠,你说你死不了是什么意思?”


    陈玠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郗眠哪里会给他逃避,上前揪住了陈玠的衣领,“回答我,什么意思!”


    陈玠垂眸看向郗眠,那么近的距离,近到一低头就能看到他扬起的睫毛,漂亮的眼睛和柔软的唇。


    他的视线落在郗眠的唇上,低下头去吻了一下。


    刚吻上去立刻被推开,脸上挨了一巴掌。


    郗眠一边用手背恶狠狠的擦唇,一边道:“神经病。”


    陈玠终于回答了郗眠的问题:“有人给我下了毒药,他说四十九日我便会毒发身亡,到了日子毒药发作,我以为我会死,却没死。”


    后来他又尝试了其他毒药,无一例外,他都没死。


    陈玠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但他知道,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报仇了。


    郗眠瞳孔骤缩,他不敢想象陈玠知道了自己不能轻易死去,对他而言将会是多大的麻烦。


    见郗眠神色恍惚,陈玠小心的伸手碰了碰郗眠的脸:“主子,不要怕我。”


    郗眠挥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放我回去。”


    陈玠只是道:“我会陪你的,陪你一辈子。”


    这个地方他已经寻到很久了,本来不想那么早带郗眠过来的,只等杀了郗峙山再将郗眠带来此地。


    是萧瑾雨打破了他的计划。


    萧瑾雨的出现让他一刻也不能忍受,明明当时他和郗眠是最亲近的人,皮肤接触皮肤,有着最近的距离,可萧瑾雨的出现像一个打在他脸上的巴掌,明明白白告诉他郗眠不属于他。


    萧瑾雨撞见了那一幕,萧家不会善罢甘休,他只能杀了萧瑾雨,提前带走郗眠。


    当然,这里面有他很大的私心。


    他和陈琅已经有了计划,必定会为陈家上下报仇,倒时便能全心全意回来陪郗眠。


    郗眠被陈玠关在这座宅子,时间过去两个月,陈玠从未离开过宅子,两个月的时间,郗眠只知道了此处是一座深山之中。


    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陈玠哪里弄来的食物。


    陈玠平日里看他看得实在太紧。


    春末时节,院子里种的桃花已经完全凋谢,郗眠近来每日都坐在桃花树下发呆。


    陈玠端着碗走过来,将碗放在石桌上,又把郗眠抱到腿上。


    “这是我熬的梅子茶,你喝一点。”


    他拿着勺子要喂郗眠,郗眠避开勺子,接过碗自己喝。


    陈玠也没再勉强,看着郗眠一点一点喝完碗中的梅子茶,问道:“味道怎么样?”


    郗眠没有回答,将碗又放回石桌上。


    他的冷漠并未让陈玠生气,陈玠早已习惯。


    他低头吻住郗眠的唇,长舌直入,撬开牙关,将里面仔仔细细尝了一遍,方点头道:“味道不错,你近来胃口不好,明日还给你煮。”


    说完将头靠在郗眠肩膀上,从后面将郗眠完全圈在怀中。


    “阿眠,我想……”他说了两个字,便偏头在郗眠脖颈上吻了一下,灼热的呼吸扑洒在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郗眠挣扎着便要起来。


    陈玠忙道:“我不说了,别生气,再抱一会。”


    他抱着郗眠,嘴角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容。


    总有一日,郗眠会慢慢接受他的。


    郗眠看着地上的残花,安静的发呆,其实他一早便可以让小八帮忙离开这个地方,可他却选择留下来。


    萧瑾雨已经死了,世界还在,而乌玉泽至今连人都未见到,郗眠只能留在陈玠身边,从陈玠下手。


    “你喜欢我吗?”他突然问道。


    陈玠刻意装作不经意蹭着吻他脖颈的动作一顿,空气陷入寂静。


    过了很久,他才极轻的“嗯”了一声。


    郗眠转头去看他:“有多喜欢?”


    陈玠沉默了片刻,偏开了视线:“不知道。”喜欢得即使是仇人也不愿意放手,可他不想让郗眠知道。


    郗眠还想再问,突然听到了凌乱的马蹄声,是从不远处传来的。


    陈玠立刻抱着郗眠站起来往屋子里走,把郗眠放进屋子,他飞快的低声说:“关好门,别出来。”随后转身离开并锁上了门。


    郗眠听到有人敲响了大门,陈玠打开门,随后有一道声音响起:“大哥,别来无恙啊,在这等地方躲了三个月,我还以为你不想报仇了呢。”


    他似乎打量了一下环境,“啧啧啧”道:“这样的地方你也能住这么久,莫不是藏了什么人?”


    陈玠似乎说了句“没有”。郗眠已经分辨不清了,此刻他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心脏咚咚调动。


    这么多年,乌玉泽终于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推荐一下朋友的文


    《老实人误绑龙傲天系统后》作者:山涧里


    文案:本文又名《谁是龙傲天》


    上学被同学霸凌,上班被领导同事欺负,梅知春窝囊了大半辈子,直到这天有一个自称是龙傲天养成的系统绑定了他。


    一朝穿越,他成了那个身怀五灵根,修真界同名同姓的废柴。


    系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们走的是逆袭打脸路。


    梅知春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草鞋,又抬头看看漏光的茅草屋,信了。


    勤勤恳恳种了三年地,终于等到娃娃亲对象快成年了。就在这时,对方却毅然决然提出了退婚请求。


    梅知春:龙傲天?我?真的吗?


    系统:拿的是退婚流剧本,包稳的。


    某天,他在山崖下捡到了受伤的白衣人。


    系统:宿主,快去救,山崖下捡到的必是金手指!


    梅知春挠头,听话地将人救了回去,静待大能传授身法。


    等了许久,大能他醒了。


    梅知春跑前跑后,做了大能的狗腿子,这天他在系统的催促下忍不住试探性地一问:“你可有什么想给我的?”


    大能神色如常,大能面色冷淡,然后……就与他结契了。


    系统:太好了,宿主,结了契他就跑不了了。


    梅知春不明所以,但美滋滋地答应了。


    后来才发现,此契非彼契…


    三年又三年,熬到村长女儿的外孙女都出嫁了,小村庄终于来人了。


    “百年之期已到,请仙君归位。”


    看着拜倒在大能身下的众人,系统:啊?


    梅知春:啊?


    ———


    瞿不惊是众所周知的天之骄子,无情道第一人。


    在半步成仙渡劫失败后,被天雷劈到了另一个界。


    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愚蠢又懦弱,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处优点。


    可也就是这样一人,最终令他背离无情道,愿为其俘虏。


    当他奉上全身心时,对方却天真错愕地扬起一张脸:我们不是好兄弟吗?


    瞿不惊冷冷一笑,直接吻了上去:兄弟?你指的是这种兄弟么?


    高冷腹黑攻x窝囊美人受


    第126章 恶毒少主觉醒后 嫂子


    普天之下后喊陈玠“哥”的人, 除了上一世的萧瑾雨,就只剩一个乌玉泽。


    虽然前世死前乌玉泽喊陈玠都是喊“哥哥”而非“大哥”,但郗眠知道, 此人就是乌玉泽。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找了乌玉泽这么久, 猝不及防的出现了, 他抑制住自己的心跳声,用手指沾了茶水将窗户纸戳破一小孔。


    透过小孔, 看清了外面的情景。


    小院门口乌泱泱站满了人, 整齐排列, 统一服侍, 腰上皆有佩刀,那是白云教的服侍。


    最前方站着一人, 是个身量颇高的少年, 少年面覆黄金面具, 一身金线滚边黑衣衬得身高腿长, 郗眠几乎一眼便认出此人是西域客栈遇到的黄金面具少年, 少年的身形较那时又长高了些, 行为举止却无一不同。


    到了此刻郗眠方意识到当时客栈老板娘喊的是“乌大人”, 而非“五大人”。


    少年十分自来熟的进了院子,看到桃花树下的摇椅,嗤笑一声:“大哥真是好雅致, 这可不像你会用的东西。”


    摇椅上垫着极其柔软的垫子,放在靠枕,一旁的石桌上还摆着一本反手扑着的书,以及一个空了的碗。


    乌玉泽的手放在摇椅上,眼底带着淡淡的嘲意, “不如请这位让你乐不思蜀的嫂子出来见一见,让我也尽一点做弟弟的职责。”


    陈玠冷漠道:“不必,找我何事?”


    “除了郗峙山还能有何事?”乌玉泽说着顺势便要坐到摇椅上。


    陈玠抬手拦着,一脚将摇椅踢开,又扯着乌玉泽的手臂指着石凳:“坐这里,他不喜欢别人砰他的东西。”


    乌玉泽哼笑一声,“是他不喜欢还是哥不喜欢呢?”


    陈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有何事在信中说,何必寻过来。”


    乌玉泽冷笑一声:“在信中说?陈玠,只怕你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忘了自己要做的事吧。如今郗峙山受了伤,难得的好机会,可由不得你拖拖拉拉犹豫不决,我此次前来只是问你是否履行我们一开始的计划,若你不愿意,我一个人杀上云逸也是一样的,但我不会为陈家报仇,我只要郗眠。”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毒一般阴狠。


    陈玠骤然抬头,眸中情绪翻涌,艰涩道:“你要郗眠……做什么?”


    “哈!”乌玉泽笑道,“他‘杀’了我,我自然要报复回来的呀。若是不能让他后悔,我岂不是白白死去?”


    他的眼底没有半分笑意,只有阴沉沉的无尽的黑暗。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郗眠听到此处蹙起眉头,他完全没有印象杀过乌玉泽,或者说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见过乌玉泽。


    而且听乌玉泽的意思,他失踪的消息似乎被瞒下来了。


    让郗眠更为在意的是另一个点,郗父受伤了。


    陈玠不想在此处在和乌玉泽讨论郗眠的问题。


    “我们去书房谈。”


    乌玉泽新奇道:“你还有书房?你是会看书的人?”随即又看向桌上的书,是一本市面上颇受欢迎的志怪小说。


    看来书不是陈玠在看,书房也不是陈玠在用。


    乌玉泽又看向摇椅,那么软的摇椅,真想不到陈玠这般刀口夺命之人,倒找了个娇气的。


    郗眠察觉两人没了声音,往前又凑了点,想要看得更仔细,碰到窗户发出很轻的声响,这一点声响立刻让院子里的乌玉泽警觉,凌冽的眼神唰的看过来:“谁!”


    话音未落,几根银针已经从乌玉泽指尖振出。


    几乎在乌玉泽出手的一瞬,陈玠立刻将桌上的碗抛出,银针被碗击飞,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


    陈玠的反应已是非常迅速,还是有一根银针刺破窗户,陈玠瞳孔骤缩,想也未想朝郗眠飞奔而去。


    银针几乎擦着郗眠的眼睛而过,虽未伤到郗眠,人却实实在在惊在原地。


    郗眠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赶来的陈玠一把抱入怀中,紧接着一见衣服兜头盖下,陈玠隔着衣服拍在他背上。


    “别怕,别怕,没事了。”


    他一边安慰郗眠,同时瞪向乌玉泽,眼中怒火滔天。


    乌玉泽仿佛看不到陈玠的怒火,笑意盈盈的将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而来。


    “呀!是嫂子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偷听的小人,是在下失礼了,嫂子可否原谅弟弟这一次呢。”


    他的语气中并无半分歉意,浓浓的恶意毫不掩饰,全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郗眠想抬起头来,却被陈玠强硬的按在怀里,他的脸被迫埋入陈玠胸膛,被完全圈住。


    乌玉泽已经近在咫尺,郗眠却看不到人。


    乌玉泽道:“嫂子不愿见我,看来是不想原谅我了,唉,可惜,我还准备了见面礼……”他的声音突然顿住,像滔滔洪流骤然被利器劈开,戛然而止。


    郗眠的脑袋被陈玠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觉得陈玠的手指似乎在他脸上抚摸了一下,他只当是安抚。


    陈玠看向乌玉泽的眼神没有半分柔和,冷声道:“出去!你吓到他了。”


    乌玉泽阴沉沉盯着陈玠怀里的人,那人偏瘦,身高又较陈玠矮些,完全被陈玠圈入怀中,又被衣物盖住了大半个身子,是以一开始他只知道陈玠抱着人,连人影都看不到。


    如今走近了方看到陈玠怀里的人,明明没有看到脸,但那身影实在太像一个人——那个他每夜梦到,恨不得食其血肉,又忍不住瞪大眼睛要死死记住的人。


    “哥,”乌玉泽语气中的笑意全然消失,变得阴森森的,如来自地狱的恶鬼,夹杂着阴风与血腥之气,“不让嫂子见见我?”


    陈玠硬邦邦道:“他怕生。”


    乌玉泽那双眼睛像毒蛇,就没从郗眠身上挪开过,闻言伸手便要来抓陈玠怀中的郗眠。


    陈玠立刻抱着人侧身躲开。乌玉泽步步紧逼,以手为爪,招招狠辣。


    陈玠一手揽着郗眠,一手来挡,但乌玉泽的武功如今并不在他之下,陈玠难免吃力。


    乌玉泽见一时攻不下来,不在攻击陈玠,转而专心的朝眠攻去,眼见阻挡不及,陈玠抱着郗眠迅速转身,结结实实挡下了一掌,瞬间咳出一口血来。


    乌玉泽早就知道陈玠会挡才出的这一掌,况且他也做好了准备,陈玠若不挡,他自然要将掌风收回,万一陈玠抱着的真的那人……


    在陈玠受伤的同时,他瞬间朝郗眠出手,他的速度太快,陈玠一时阻挡不及。


    “刺啦!”盖在郗眠头上的衣服瞬间变为碎布,郗眠的脑袋还被迫按在陈玠胸膛上。


    乌玉泽呆了几秒,掩去眼底那丝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失落,收了手。转瞬又挂上了那面具一般的笑。


    “嫂子实在太像玉泽一位故人,一时认错了。”


    乌玉泽说完便自行离开,陈玠目光沉沉看着乌玉泽的背影,直到人出了院子才将抱住郗眠的手松开了些。


    他摸了摸郗眠的后脑勺,低下头在郗眠唇上啄了一下,安抚道:“别怕。”


    “我为何要怕?”郗眠抬眼直直看着陈玠,视线相撞,一个担忧焦躁,一个冷漠异常。


    郗眠又问了一遍:“陈玠,你觉得我应该怕什么呢?”


    “是了,我该怕的,怕你将我囚禁于此,怕你勾结外人反咬云逸山庄,怕你……”郗眠闭了闭眼睛,“怕你杀了我父亲。”


    “放我离开吧,他日兵戎相见,不必手下留情。”


    “不,”陈玠又低下头亲郗眠,动作强硬,语气不容置疑,“我不会放你走的,阿眠,别担心,我会找到两全的法子的。”


    一刻钟后,陈玠出现在书房,他到时乌玉泽正随意翻看着书架上的书,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道:“嫂子也喜欢看这类话本?”


    他瞟了陈玠一眼,看到陈玠嘴上的伤口笑了:“嫂子还是个烈性子。”


    不像郗眠,向来善良。


    乌玉泽脸色骤然变得难看,握住书的手也收紧,手背青经鼓起。


    他为何会想到郗眠,那个冷心冷情的人,等他解决了郗峙山,把郗眠抓回白云教,他会把郗眠加铸在他身上的痛苦都一一还回去。


    陈玠避开了这个话题,问道:“你打算如何对付郗峙山。”


    乌玉泽新奇的转头,“自然是杀了,至于云逸山庄,一把火烧了干净,不是吗?大哥,你别是心软了吧?”他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被仇人养了几年,认主了?”


    “陈琅!”陈玠低声呵斥。


    乌玉泽无所谓的耸耸肩,又把目光放在书架上。


    晚间,陈玠送走了乌玉泽,约定三日后山下见。马蹄声远去,这群不速之客终于离开。


    陈玠先回去看郗眠,方才他去书房找乌玉泽前吻郗眠,郗眠挣扎得太厉害,后来更是将他咬伤,陈玠没有生气,只是一直在哄他。


    奈何无用,郗眠只会用仇视的眼神看他。


    他离开前,郗眠忽然问:“你真的要杀我父亲吗?”


    陈玠没有回答,他无法回答郗眠这个问题。


    推开门看到郗眠已经躺下,陈玠又轻声关了门,去厨房做饭。


    房间里的郗眠并未睡着,他在脑海中和小八交流。


    如今乌玉泽已经出现,且陈玠和乌玉泽也搭上了线,他没有必要再在陈玠身边耗着了,当务之急是尽快回云逸山庄,准备迎接白云教的围攻。


    而且……父亲受伤了,他总得回去看看。


    “吱呀”,很轻的声音自窗户传来,似是被风吹开,紧接着一阵彻骨的凉意自尾椎骨传遍整个后背,后脑勺头皮发麻,对危险本能的感知让郗眠瞬间翻身,躲开了砸下来的骨鞭。


    这骨鞭是用锋利的金属所制,鞭身如长长的脊椎骨,两侧是锋利的倒刺,鞭落之处,被褥被划成布条,棉絮飘飞。


    黄金面具少年阴恻恻站在窗边,黑暗中,那双眼中闪着压抑又鬼魅的光。


    “没有人能模仿他,像他的人都得死!”


    少年再度扬手,骨鞭落在,锋利得似是连空气都能轻松划破。


    郗眠无任何兵器阻挡,内力又被陈玠封了大半,只能转身逃跑。


    刚跑出几步,骨鞭飞扬而至,迅速圈住郗眠的腰身,锋利的倒刺勾入皮肤,腰侧的衣服瞬间浸出几滴血迹。


    骨鞭缠着郗眠,将他重重摔回床上。


    乌玉泽看着床上狼狈不堪的人,视线一凝。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若不是这张脸,他还以为陈玠把郗眠给关起来了。


    随即而来的是滔天的怒意,越生气越愤怒,他脸上的笑容越大。


    郗眠只能看到黄金面具下露出的一双眼睛像月牙般弯起,里面却是森然的寒意。


    “看在你算我嫂子的份上,我让你死得痛快些,全尸是不能给你留了,鱼目怎可同明珠相较,谁都不准像他。”


    这次骨鞭直直朝郗眠打去。


    郗眠又躲了几下,再躲不过,只能抬手去接,手瞬间被割出极深的口子,鲜血滴滴答答掉在被褥上,瞬间将雪白的棉絮染红。


    “小八!将灵力注入身躯!快!”


    情态太过紧急,小八甚至没敢犹豫,开始源源不断往郗眠身体注入灵力。


    “锵!”一把利剑将骨鞭挥开,高大的身躯挡在郗眠跟前,陈玠抬手便朝乌玉泽刺去,“谁让你伤他的!”


    乌玉泽丝毫不畏惧,轻松往后一越,歪头“啊”了一声,语气天真:“我怀疑他是奸细,我在帮哥哥呀,为什么生气呢?”


    在陈玠出现的那一刻,小八瞬间收回了灵力,但以凡人之躯骤然接受如此多的灵力,身体无法负荷,郗眠“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小八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什么也做不了。


    郗眠下达命令的那一刻它便知道郗眠想以自身为弹药,和乌玉泽同归于尽。


    这个世界并不是修真界,本就没有灵力这种东西,如果骤然将巨大的灵力强行灌入躯体,躯体会瞬间被撑爆。


    郗眠觉得自己要死,当机立断通过此法拉着乌玉泽一起死,萧瑾雨已死,相当于在乌玉泽和陈玠之中赌一把,成败与否只能听天由命,这也是别无选择之举。


    腰侧传来密密麻麻的疼,不用看也知道腰部一圈,定然全是骨鞭刺出的伤孔。


    他吐血的一瞬,瞬间引起陈玠的注意,陈玠猛然爆发,将乌玉泽击退几步,“今日之事日后再同你清算,现在你速离开此地!”说完便朝郗眠奔来。


    扶起郗眠,运功用内力为郗眠疗伤。


    乌玉泽冷笑一声,“好啊,我可等着兄长找我报复呢,看好他哦,我还会来找他的,我的好大哥。”


    源源不断的内里传入郗眠身体,渐渐修复体内伤痕,加上小八一边用灵力蕴养,渐渐把郗眠从濒死的状态救回来。


    一天一夜后,陈玠扶着郗眠躺下,解开衣襟,那截白皙劲瘦的腰上一圈骨鞭的齿痕。他拿出药膏小心的替郗眠擦拭,又处理了郗眠手上的伤,用药包裹好。


    他执起郗眠的手,在上面的伤口处落下一吻:“对不起,我是没保护好你,阿眠。”


    随后替郗眠盖好被子方起身,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去,用手撑住床沿才稳住身形。


    为郗眠疗伤消耗了他大量内力,只怕要修养好一阵子。


    第127章 恶毒少主觉醒后 质问


    郗眠自昏迷中醒来, 身体虚弱无比,陈玠一直守在床边,似乎睡着了。


    郗眠伸手推了他几下, 才发现陈玠也晕过去了。郗眠便不再动他, 艰难的撑着身体坐起来, 只一动便扯着腰间的伤, 疼得“嘶”了一声,他立刻用手去捂腰, 结果又扯到手上的伤, 疼痛让眼前发黑又发白。


    他这个样子根本无法离开此地, 更别说回去和父亲并肩作战。


    许是他的动静太大, 刚才毫无反应的陈玠竟动了动,他从臂弯里抬起头来, 见郗疼得脸都扭曲了, 瞬间撑着坐直身体, “阿眠。”


    他的声音干涩又沙哑, 像是几日未睡觉。


    “厨房温着粥, 我去拿。”


    他刚站起来, 袖子便被郗眠抓住, 郗眠并未抬头,只是垂着眼看着虚空,“镜子。”


    陈玠一愣, 心像飘在虚空中悬着,半晌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先吃东西。”


    郗眠一点一点抬头,直到与他四目相对,“镜子给我。”


    因两人都不照镜子, 屋内并无镜子,陈玠去了书房,书房书架的背后是一个武器架,他从上面拿了一块极小的只有四分之一巴掌大的小镜,那是他平日做任务用的。


    拿到镜子,并未第一时间去找郗眠,而是先转道去了厨房,灶台上温着粥,他揭开盖子,发现水是凉的,粥也是凉的,火早已燃尽熄灭。


    看来他和郗眠晕了很久。


    怕郗眠久等,陈玠只好又回了房间。


    郗眠接过镜子,镜子虽小,却照出了他的样貌,那张脸并不是他的脸,是一张只算略微清秀,带着点柔弱书生气质的脸。又想起被陈玠用衣服盖住时,陈玠的手曾无意碰了他的脸一下,想来便是那时候给他易的容。


    陈玠这几年一直在做刺客所做之事,会易容很正常,只是没想到他的易容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只怕京城最厉害的扒手都没他速度快,如此的神不知鬼不觉。


    郗眠问道:“为何要给我易容?你那个弟弟我见不得?”


    陈玠避开了郗眠的视线,这次却没有沉默,解释道:“他……行事太过偏激,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郗眠冷笑一声:“是吗?陈玠,你什么时候有的弟弟?”


    陈玠骤然抬眼,他看向郗眠的眼神带着脆弱,仿佛他才是那个被囚禁之人。


    “阿眠,我前不久才找到他,”他顿了顿,似乎也察觉自己的理由太过牵强敷衍,“抱歉,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你。”


    这次郗眠没有再理会他。


    从乌玉泽说的话来看,乌玉泽认识他,况且他还杀过乌玉泽一次,显然陈玠也知道此事,甚至说知道乌玉泽在找他,才会在乌玉泽冲上来前第一时间挡住他的脸。


    而乌玉泽去而折返,说的是他模仿了别人,郗眠可从未模仿过什么人,结合乌玉泽之前的话,只怕乌玉泽说的便是易容后的“他”像未易容的“他”。


    这个乌玉泽,必定是他很熟悉的人。


    郗眠不得不怀疑乌玉泽是否潜入了云逸山庄,或许就混迹在他身边也未可知。


    山林中,乌玉泽从天而降,稳稳落于马上,用力一扯缰绳,调转马头,“走!”


    乌泱泱的白云教教众随即撤离山林。


    几日后,白云教围攻了云逸山庄的消息震惊武林,各方势力却处于观望状态。


    “白云教几年未在中原闹事了,乌雷痴迷炼制药人,如今怎的突然向云逸山庄宣战,也未曾听说这两家有仇啊?”


    “兄台有所不知,乌雷早被他的弟子踹下教主之位,如今白云教掌权的是乌玉泽。”


    “乌玉泽?不曾听过这人。”


    “据说乌玉泽此人本是乌雷炼制的药人,天赋极高,是乌雷最成功的作品。乌雷洋洋得意,却不知这乌玉泽是个硬茬,蛰伏多年,在乌雷放松之际一击毙命,不过乌玉泽掌握白云教才一年有余,如此便敢向中原云逸山庄宣战,此子确实自傲了些。”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云逸山庄郗峙山受了重伤,想必白云教听到了此消息。”


    郗峙山受伤的事不是秘密,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说来这事还算一个趣事,与碧云庄有关。


    前些日子云逸山庄和萧家联合起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云逸山庄郗峙山带人前往江南一带,途中遭到碧云庄暗算,碧云庄老庄主亲自出手,出其不意之下打得云逸山庄措手不及。


    两大有名的势力碰撞,很快便在江湖掀起了一阵风潮,碧云庄言攻击云逸山庄是因为云逸山庄暗算了碧云庄二公子。


    这时襄阳钱庄少东家放言将碧云二公子骂了一通,众人才知那碧云二公子曾经在玉莲阁给云逸山庄少庄主郗眠下药未果。


    这碧云庄二公子惯来喜欢用这些下作手段,这是众所皆知之事,时常听到他强抢平民,欺男霸女之事,大家也见怪不怪。另大众震惊的是这位二公子在几个月前又一次“看上”了一位小公子,要请人家到山庄做客,明白人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奇怪的是那次之后碧云二公子再也没来过云江江畔的烟花柳巷,直到碧云庄老庄主偷袭云逸山庄,而襄阳钱庄少东家吴典站出来,大家伙才知道碧云庄二公子被人给阉了,这事本和郗家没有关系,奈何碧云庄铁了心要找人出这口气,死活将罪名安插在云逸庄头上。


    如今白云教围攻了云逸山庄,整个江湖只有碧云庄幸灾乐祸,殊不知唇亡齿寒。


    萧家率先派人支援云逸山庄,奈何白云教行事太过诡异,又善于用毒,萧家根本无法和云逸山庄接头。


    白云教乌玉泽放出话来,此次只针对云逸山庄,任何人敢出手,便是与整个西域为敌。


    两方头领见面那日正是暴雨,狂风怒号,黄金面具少年坐于高马之上,与他对立的是带伤上阵的郗峙山。


    本以为乌玉泽会说出什么狠话,没想到黄金面具少年第一句话便是:“听闻郗庄主有一子,容貌清雅俊秀,实为人中龙凤,今日都打到家门口了,怎的未见那位郗公子?不过没关系,等我掀了整座山,看他还出不出现。”


    郗父拔出刀来,指着乌玉泽怒吼:“黄口小儿,云逸山庄岂容你放肆。”


    乌玉泽嗤笑一声:“死到临头还如此强硬。”说完率先攻向郗峙山。


    乌玉泽的功法太过诡异,郗峙山又受着伤,竟勉强才能和乌玉泽打个平手,两人转瞬便交手上百招。乌玉泽似乎有所顾虑,想要活捉郗峙山,这一点使他处于被动局面,两人相持不下。


    忽然,郗峙山只觉双腿一麻,整个人瞬间跪下去,下一刻便被弯刀抵住咽喉。


    蒙蒙大雨中,无数云逸山庄的弟子倒在血泊之中,而他身为庄主,无力庇护山庄,又遭了这小贼暗算。


    乌玉泽不打算杀他,高声喊道:“郗峙山已被我擒拿,识趣的速速投降,否则我不介意用血染红云逸山庄。”


    郗峙山道:“我与白云教素来无仇,为何要赶尽杀绝。”


    “无仇吗?”乌玉泽的弯刀又往前进了几分,“郗庄主可还记得浔州陈家。”


    浔州陈家,一百多年前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世家,凭着精妙绝伦的暗器发家,但子孙后辈却一带不如一带,到了十多年前,陈家已经掉出世家排行榜。


    郗峙山终于反应过来,乌玉泽想必是陈家后人。


    “陈家妄图盗取林氏密卷,杀我妻妹,罪有应得。”


    当年陈家太过于急切的想要振兴家族,而当地有一对夫妻,丈夫平日里喜欢研究机关,平日里就帮人做一些木工,陈家不知从哪得知林氏夫妻是前朝以机关闻名的林家后人,且有机关密卷,故杀人夺宝。


    林氏夫妇以及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一夕之间全部丧命。


    那林夫人是郗眠母亲的妹妹,当年林父是个穷小子,林家不同意,林夫人便和林父私奔,后来定居浔州,与母家断了联系,只有自小疼爱她的姐姐,劝说无果,后事情已成定局,又忍不下心,悄悄和妹妹有着往来。


    得知林家出事,郗母和郗父连夜赶往浔州,林夫人尸身已经凉透,身旁是濒死之际写下的一个字,一个未完成的“报”字。报仇的报。


    郗夫人哭得昏厥过去,郗父操持着葬了妹妹妹夫和小侄子。


    那事之后,郗夫人忧思过度,竟生了病。


    郗父为了让妻子好起来,便在萧家的帮助下为郗母之妹报了仇。


    当时陈家有两个幼童在老仆人的保护下逃脱,未见踪迹,萧父劝说过郗父,斩草当除根,郗父也知此理,派人去追未果就放过了人。


    未曾想多年后陈家后人找上了门。


    郗父从未如此后悔过,若当时无恻隐之心,掘地三尺也将人找出来,便不会有今日的下场。


    他死不死的没关系,唯独连累的云逸山庄上下几百口人,还有郗眠。


    第128章 恶毒少主觉醒后 吻我


    云逸山庄庄主被抓的消息转瞬便传遍的整个中原, 一时间人心惶惶。


    云逸山庄算得上较有实力的门派,虽说那郗庄主受着伤,却也不应当败落得如此之快, 只能猜测白云教的实力已经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境地。


    擒住郗峙山那日, 乌玉泽几乎将整个云逸山庄翻过来也未找到郗眠的踪迹, 无论如何严刑逼供, 云逸山庄竟无一人知晓郗眠去向。


    山庄正厅,乌玉泽甩手挥开桌上的茶杯, 茶杯应声而裂。


    “废物!一群废物!寻个人都寻不到!”


    下首跪着一群白云教服饰之人, 皆低着头, 像是要把脑袋埋入尘埃里。


    片刻后, 乌玉泽站起来,“郗眠身边有一个叫林至的, 把他带来, 我亲自审。”


    地牢里, 林至被绑在刑架上奄奄一息, 一桶冷水泼下, 他瞬间惊醒, 尖叫起来:“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饶了我吧, 饶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至。”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和这阴冷潮湿的地牢完美融合为一体。


    林至睁开眼,看到前方的太师椅上懒散坐着一黄金面具少年,他自然知道这位便是让云逸山庄变成如今这幅样子的白云教新任教主。


    林至害怕极了,浑身发抖, 着急忙慌道:“教主,教主大人,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几月前萧瑾雨公子因受不了退婚打击绝食陷入昏迷,我家公子下山去看望萧公子,第三日早上公子和萧公子都不见了,庄主说萧公子思虑过重,公子带着萧公子出去云游散心去了,具体去了哪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你们可以去问庄主,庄主一定知道!”


    乌玉泽身体微微前倾,冷笑一声,“林大哥不记得我了?”


    说着手捏着面具取开,头一偏,半张脸自面具后露出来,“林大哥,别来无恙啊,分别许久,还未感谢过林大哥的‘照顾’之情。”


    林至惊恐的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乌玉泽笑得甜美极了,一如当初的样子,“林大哥都还活着,我怎么会死呢。”


    他站起身来,离开前吩咐下属道:“替我好好‘招待’林大哥,务必不能叫他失望哦。”


    明明是和谢晨琅一样的语气,林至却从中听到了森冷的寒意。


    地牢内很快传来尖叫声,声音又随着距离的延长而慢慢弱了下去。


    “大人,此战白云教损失甚重,当务之急是撤回西鼎,休养生息。”


    乌玉泽瞥了下属一眼,笑了。


    下属立刻跪下,只是他跪得再快,还是被一脚踹飞出去,身体重重撞在石头上,落地的一瞬,他顾不得疼痛,再次跪下。


    此事乌玉泽脸上的笑已经消失,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自己去领罚。”


    此后半月,乌玉泽死守云逸山庄,明桩暗线四处探查,并未找到任何关于郗眠和萧瑾雨的消息,于是越发暴躁,下属们只能更为小心谨慎,以免被牵连出气。


    山谷中自从上次黄金面具少年来过之后,郗眠便一直在谋划离开之事。


    在伤养好了些便在小八的帮助下迷晕了陈玠,逃出了这座宅子,未曾想半日后又被陈玠带回,那次之后,陈玠对他越发严防死守起来。


    皓月当空,夜风习习,郗眠于深夜中被渴醒,欲起床喝水,一睁眼便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瞬间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很快反应过来是陈玠,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陈玠躺在郗眠身侧,一双幽黑的眼睛在黑夜中带着郗眠看不懂的情绪,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见郗眠醒来,陈玠眨了下眼睛,伸手揽住郗眠的肩,将他抱向自己:“怎么了?做噩梦了?”


    郗眠被迫窝在陈玠怀中,缓了两秒后伸手将人推开,一言不发起身下床。


    他揭开被子陈玠便一同坐了起来,见郗眠走向桌子倒了一杯凉茶水,陈玠几步过去把茶水拿走:“凉,别喝,我去烧水。”


    郗眠全程未看他,重新倒了一杯,陈玠再次拿走。


    这次郗眠直接拿起茶壶,未曾想茶壶也被陈玠拿走,他一仰头将冷茶水全部喝掉,杜绝了郗眠喝凉水的可能,随后抱起郗眠重新回床上,小心翼翼的给郗眠盖好被子。


    “阿眠,我去烧水,很快的,你耐心些,等我片刻。”


    陈玠离开了,等他端着热水回来时郗眠已经背对着他睡下,陈玠将热水放在床头小桌上,轻声喊郗眠,未得到回应。


    他自然知道郗眠生气了,从那次郗眠离开又被他带回后,再也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陈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如此又过了几日,一只蜂鸟携带字条悄无声息飞进小院,上面写着几个字:大仇得报。


    身后传来脚步声,陈玠将字条藏进衣袖,转头看向走进书房的郗眠:“阿眠。”


    郗眠看了他一眼,自顾自走到书桌上看书。


    如今他的内力完全被陈玠封住,本来没有确定陈玠对他的喜欢程度之前不应该出手,但郗眠已经没有时间等了。


    郗眠并未等到机会动手,宅子迎来了新的客人,山谷中响起马蹄声时,陈玠再次将郗眠推回屋子,万般叮嘱郗眠不要出来。


    不速之客气势汹汹推开大门,见到陈玠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抓到郗峙山了,只是郗眠不知道藏哪去了,哥,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知道他躲哪了吗?”


    陈玠摇头:“不知。”


    乌玉泽双眼眯起,盯着陈玠看了半晌,气氛越发焦灼,忽然他笑了,“是吗?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哥在紧张什么?”


    陈玠的性子说不出“我没有紧张”这样类似辩解的话,只沉默不语。


    乌玉泽也不在乎,顺手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咬了一口,“郗峙山在我手里,郗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我有的是耐心和他耗。”


    “嫂子今日不在吗?”乌玉泽状似无意的问道。


    陈玠骤然看过来,眼神警告:“不要打他的主意。”


    乌玉泽挑眉,道:“哥紧张什么,我不过是关心关心嫂子,难不成我还能把他怎么样?”


    他顺势坐到摇椅上,“说来上次之事是我唐突,还未向嫂子道……”一阵熟悉的味道飘来,乌玉泽的话戛然而止,脸色大变,笑容完全消失。


    陈玠拽着他的袖子将他拉起来,“我说过了,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乌玉泽低着头,突然发出沉闷的笑声,笑完后视线变得凌冽,看向陈玠的眼神带着攻击性。


    “我也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觊觎模仿都不行。”


    话落,乌玉泽瞬间向陈玠出手。陈玠猝不及防接了一掌,后退几步,一转眼乌玉泽已快速向卧室移动。陈玠立刻追上去,在乌玉泽即将推开门时将人拦住,两人再次交手。


    郗眠在屋内听到了打斗声,他并未急着开门,反而拿东西将门顶住。陈玠的那个弟弟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当然陈玠也不是好东西。


    郗眠转身往门对面的窗户走,自窗户翻出去,小院的墙很高,没有内力他根本翻不出去,但郗眠为这一日准备了许久,他自角落杂草堆中搬出一块木板,将木板斜靠在墙面,借住木板爬到墙头。


    落地之后,郗眠头也不回的往林中奔跑,小八在一旁紧张的提供路线,才跑出去半炷香不到,背后一凉,一只手朝着他后背心口处抓来。


    好在那只手立刻被另一只手截住。


    郗眠听到乌玉泽充满寒意的声音:“哥,为何屡次拦我,你对郗眠是不是也有私心,否则这人为何身形和他如此之像,连味道都一样。”


    郗眠飞快的捕捉到一个字,“也”。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种想法,这一次,乌玉泽攻过来时郗眠没有躲,而是转身直面攻击。


    曲起的手掌在距离他脸半寸之处停住,掌风扬起鬓边碎发。


    “郗眠?”乌玉泽的声音先是震惊,随后是郗眠也读不懂的情绪。


    他伸手欲拽郗眠,将要碰到郗眠前似乎想到什么,又收了回去。


    “郗峙山在我手里,若想让他活,跟我回白云教。”


    陈玠拔剑冲上来,“阿眠,别和他走。”


    这次乌玉泽没有和陈玠打,他打了个响指,林中窜出无数黑衣人,这些人将陈玠团团围住。


    乌玉泽再次看向郗眠:“跟我走,我会放了郗峙山。”


    郗眠看不到他的容貌,只能看到面具下露出的一双眼睛,他点头道:“好,我和你走,希望你信守诺言。”


    乌玉泽点头,“自然。”没人发现他的手紧张的攥成了拳。


    陈玠被黑衣人困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乌玉泽带走郗眠。


    一行人快马加鞭,几日便到了西鼎,这是郗眠第二次来白云教,不同于上次,这次走的是白云教的正门。


    乌玉泽亲自带着郗眠到了住处,郗眠问道:“我何时能见我父亲。”


    乌玉泽道:“明日。”


    郗眠:“你说过,只要我自愿跟你过来,你便放了我父亲。”


    “哈哈,”乌玉泽忽然笑了,“堂堂云逸山庄少庄主,怎么如此单纯可爱,我白云教可是出了名的邪教,言而无信是常有的事。”


    郗眠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就算不为了父亲,他也无法拒绝乌玉泽,毕竟他立刻此界的关键在乌玉泽身上。


    郗眠看着眼前肆意又张扬的年轻人,道:“我现在就要见父亲,我得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不行哦,”乌玉泽道,“说了明日便是明日。”


    郗眠不说话了。


    乌玉泽坐到椅子上,微微仰着头看向郗眠,“当然,如果你一定要今晚见也不是不行,只要答应我的条件……”


    郗眠立刻问道:“什么条件?”


    乌玉泽手指蹭着木椅扶手,道:“过来,吻我。”


    郗眠愣了一下,怔愣过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步一步朝乌玉泽走去,随着他的走近,乌玉泽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甚。


    因他戴着面具,郗眠伸手想要将面具取下,乌玉泽却率先将面具往上一挪,露出下半张脸来。


    郗眠慢慢靠近他的嘴唇,在即将接触的前一秒,骤然伸手掀开面具。


    他并未看清乌玉泽的长相,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乌玉泽早有防备,在郗眠揭开面具的一瞬扯了腰封遮住了郗眠的眼睛,同时钳制住他的双手,将人抱入怀中。


    郗眠被他用怀抱的姿势捆绑,被迫坐于乌玉泽腿上。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意识到那是什么,郗眠瞳孔皱缩,猛的将头偏开。


    他答应亲乌玉泽只是做戏,想看清楚此人到底是谁。


    郗眠心里有猜测,并不确定,而现在也失去了确定的机会。


    他偏开了头,乌玉泽似乎也不急,慢条斯理的吻在他侧脸上,顺着侧脸再一点点蹭过来,嘴唇相触的一瞬,乌玉泽似乎顿了一下,随后再不见半分闲适,急切又强势的攻城略池。


    郗眠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为何,乌玉泽的吻让他不适,身体上似乎无比排斥,却又无法挣脱。终于在中途换气时大喊:“谢晨琅!”


    抱住他的人瞬间僵住,郗眠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刚要开口说话,眼前却开始发晕,头一沉倒了下去。


    乌玉泽看着晕倒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眸中情绪十分复杂,他抱起郗眠放到床上,又让人去喊了大夫。


    第129章 恶毒少主觉醒后 好疼


    大夫诊治过后捋着花白的胡子道:“病人这是忧思过重, 我开几幅药,煎了与他服下,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愁忧者, 气必塞而不行。况病人外伤未愈, 还是多上心些为妙。”


    大夫是山下镇上的名医, 时常上山为白云教弟子看病,平日里教主身边的亲信护法之类的生病有专门的巫医, 是轮不到他的, 只是巫医近日不在教中, 他便被临时抓来解燃眉之急。


    和白云教比邻而居这么多年, 大夫自然知道白云教的做法,新教主年纪轻轻便坐上了这个位置, 比之前几任教主只怕更过。他也知少言保命之理, 将想要说的话忍了下去。


    离开前, 大夫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 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养尊处优长大的小孩, 如今落到白云教来, 前途未可知, 唯一欣慰的便是新教主似乎对这小孩有着关心。


    老大夫想了想,还是道:“乌教主,若是想让这孩子多活几年, 千万解开他的心结。”


    此事老大夫也不好管太多,只能点到为止。


    乌玉泽吩咐人去煎药,自己则一直守在床边,看着郗眠的睡颜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他小心翼翼解开郗眠的衣服, 看到腰侧一圈未完全恢复的伤疤,心一阵一阵下沉,这辈子他都没有过后悔的事情,这是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行为悔恨。


    如果当时他再警惕一些,再多探查一番,如果他认出了郗眠,郗眠便不会受伤。


    随后是一阵一阵的后怕,若是那天夜里他去杀郗眠而得手,自己一直在找的人便会死在自己手下。


    乌玉泽慢慢把脑袋靠在郗眠身上,轻声喊了一声:“哥哥。”


    郗眠醒来时已是深夜,因是夏日,开着窗户,小小的窗户外面是黑沉沉的天,屋内并未点灯,这在床头放了一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


    他并未坐起来,只是盯着屋顶发呆。


    当初李涟居说过,“染青”这种蛊多是用来调教栾宠,中蛊之人会认定第一次有关系之人,且以后不能接受其他人,这就解释了他对乌玉泽的亲近感到难受恶心。


    “吱呀”的开门声响起,随后脚步声走近。


    乌玉泽端着药行至床边,见郗眠醒了,眼中闪过一瞬的光芒,但很快又被强行按下去。


    掩藏欣喜,只让声音听上去冰冷无情,“醒了便起来吃药,若是你死了,我第一个拿郗峙山开刀。”


    他说着扶郗眠坐起来。


    郗眠没有接药,只是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郗眠眼中的疲惫刺痛了乌玉泽,他偏开了视线,低声道:“你抛弃了我,欠我的总要赔我。”


    “我没有欠你,”郗眠道,“况那是我们两人之事,为何要抓我父亲?”


    乌玉泽不再隐瞒,将陈家之事告知,“郗峙山双手沾满鲜血,死不足惜,至于你,郗眠,如果你真心忏悔,我会考虑放过你。”


    郗眠看了一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药,嘲讽一笑:“不需要,把我也关入牢房,和我父亲一起。”


    乌玉泽脸色一沉,气极了。


    “郗峙山让我变成今日模样,父债子偿,你合该用一辈子来补偿我!”


    他不明白郗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明明是郗眠放弃他的,郗眠才是那个过错方,明明……以前那么疼他。


    郗眠以为乌玉泽会甩袖而去,没想到他站在那生了一会气,然后便脱了鞋往床上爬。郗眠一惊,往后退了些。


    “你做什么!”


    乌玉泽拉着一张脸自顾自的躺下闭眼,才愤愤道:“睡觉。”


    郗眠不解:“睡觉回你卧室睡!”


    乌玉泽已经盖好了被子,道:“哥哥不知道吗,这里便是我的卧室。”


    郗眠怀疑乌玉泽是故意的,故意膈应他。


    见乌玉泽铁了心要在此处睡,郗眠只好下床,只是他睡在里面,乌玉泽在外面,要下去必然需要跨过乌玉泽。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郗眠正准备从乌玉泽身上跨过去,还未开始行动,乌玉泽忽然一翻身,用被子将郗眠完全裹住,抱进怀里。


    他紧紧圈着郗眠,闭着的眼下有明显的乌黑。


    “哥哥,别闹了,我好困,明日一早带你去见伯父,现在睡觉。”


    郗眠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变脸变得如此之快,可是能见郗峙山这个诱惑太大,足以让郗眠所有反抗都偃旗息鼓。


    第二日早上醒来时乌玉泽已经不在身边,整个房间空空荡荡,此时郗眠才有空观察周围环境。


    精美雕花窗,翡翠金丝镶边屏风,成列器具无一不精美,床铺上不知铺的是何种棉絮,比郗眠在云逸山庄的还要柔软些。


    他环顾四周,入目满眼奢华,却无一件尖锐之器。


    再华贵,也改变不了这是一个牢房的事实,一个乌玉泽用来关他的牢房。


    郗眠却并未伤心沮丧,相反,他看到了希望。


    谢晨琅是乌玉泽,这本该是一个噩耗,在谢晨琅“死后”再以乌玉泽的身份回来,他这个导致谢晨琅中的毒的直接因素,放弃谢晨琅的罪魁祸首,首当其冲被报复。


    可乌玉泽不仅没有报复他,反而泄露出一些隐藏的情绪。


    说明乌玉泽对他不单纯的是恨,至少也是爱恨掺杂。接下来需要一剂猛药来帮乌玉泽深化感情,这剂药迟早会到。


    郗眠醒来没一会,乌玉泽便推门进来,这让郗眠怀疑四周有人监视,否则乌玉泽身为教主,必定事务缠身,如何能如此及时知道他醒了并赶过来。


    乌玉泽叫人端来了水,却没有让下人伺候郗眠洗漱,反而亲力亲为。


    郗眠也没有拒绝,洗漱过后上了饭,吃过后才带郗眠去看郗峙山。


    郗峙山被关在白云教的地牢,此处环境比云逸山庄地牢还要恶劣,郗眠每走一步,心便更沉一分。


    身侧的乌玉泽似乎看出来了,他忽一伸手将郗眠拉近,靠近郗眠耳边道:“哥哥,担心他不如担心你。”


    郗眠脸色难看的将他推开,“别靠我那么近,我也不是你哥。”


    乌玉泽阴沉沉的盯着他,半晌嗤笑一声:“是啊,你不是我哥,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亲哥是陈玠。当初我能那么快攻下云逸山庄还得多亏陈玠,要不是他给了我云逸山庄的守卫防护图,又拖住了你,只怕我没那么快成功,哥哥,你说我是不是需要好好感谢他。”


    郗眠没有接乌玉泽的话,只自顾自往前走,这一行为却惹恼了乌玉泽,他再次将郗眠拉过来,道:“我今日心情不好,不看了,等我那日心情好了再带你去看郗峙山,当然,如果他一直活着的话。”


    郗眠冷冷的看他:“你威胁我?”


    乌玉泽直接承认,“是啊,能威胁到吗?”


    郗眠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不耐,再睁眼时情绪已然稳定下来,“说吧,你想要如何?”


    地牢的走道很黑,只有墙壁上点着人鱼油灯,乌玉泽的眼睛在黑暗中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不如何,我说了,我开心了你便能见你父亲。”


    “你如何能开心?”


    “这是你要想的事,不是吗?”


    郗眠一把甩开乌玉泽的手,转身往回走,乌玉泽却再次伸手拉住他。


    “我只是这么一说,怎么还生气了。”


    郗眠其实知道乌玉泽就是在故意折腾他,可却无可奈何。


    那日郗眠还是见到了郗父,只远远看了一会,郗父看上去状态还算正常,只有一些憔悴,并无其他受伤的痕迹。


    那天回去后乌玉泽似乎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接连三天都未出现,郗眠无法离开卧室,屋子外布满高手,严防死守。


    第三日深夜,郗眠正在睡梦中,忽觉得身体极度不适,像做久了车胸闷气晕的感觉,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发现是有人压在他身上。


    乌玉泽正低着头一点一点亲吻他的嘴唇,见郗眠醒了也并未退开,而是保持着嘴唇相触的姿势轻声唤道:“哥哥。”


    郗眠猛的推开他翻身下床,随后一阵干呕。


    等不适感缓解,郗眠才察觉背脊一阵一阵发凉,他回头看去,对上乌玉泽蓄满风暴的眼睛。


    乌玉泽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死死瞪着郗眠,一字一句道:“你什么意思?就这么接受不了我?陈玠可以我不行,为什么陈玠可以,我不行?”


    郗眠拿起桌上的茶水漱口,随后直接上床闭眼。


    这期间乌玉泽一直如一尊雕像一般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郗眠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在不断靠近,一只手落在他衣领处,郗眠瞬间睁眼压住那只手。


    乌玉泽赤红着眼,如疯魔了一半,一边解郗眠的衣服,一边道:“我果然不能对你太心软,郗眠,我承认了,感情这一块我玩不过你,那我便不和你玩儿了,是我对你太客气了,你凭什么那么排斥我。”


    他将郗眠的手掰开,“你反抗一次,我便砍下郗峙山一根手指。”


    郗眠的手缓缓松开了,他闭上了眼睛。


    乌玉泽却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他整个人都压了下来,像是脱力一般倒在郗眠身上,眠埋进郗眠脖颈里。


    沉沉闷闷的声音带起一片震动:“那日你丢掉我的时候,好疼。”


    他握住郗眠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好疼。”


    第130章 恶毒少主觉醒后 我们是仇人


    夏日炎热, 乌玉泽的屋子却背靠荷塘,屋内放着冰鉴,里面盛满新鲜水果, 另有仆从在一旁扇风。日子过得甚至比在云逸山庄还要奢靡。


    可就算乌玉泽把再多的好东西送过来, 也改变不了这是一座牢笼的事实。


    自从那日夜里乌玉泽发完疯后, 人变得正常了许多, 隐隐竟有了几分当初谢晨琅的影子。


    他总一口一个哥哥,对郗眠无微不至, 粘人却又没有冒犯的行为。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近半个月。


    一天夜里, 郗眠如往常一般坐在床边看书, 有脚步声走近, 他知道是乌玉泽,并未抬头。


    手中的书被抽走, 一个冰凉凉的碗放在他手里。乌玉泽微微倾身, 眉目柔和:“哥哥, 我特意叫人煮的绿豆汤, 冰镇过了, 尝尝。”


    郗眠拿起碗里的勺子喝了几口, 浓浓的绿豆味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将这燥热的夏日都驱散了些。


    乌玉泽弯了眼,问道:“好喝吗?”


    郗眠没有回答,却喝完了一整碗绿豆汤。


    乌玉泽拿碗时郗眠仰起脸看他一眼, 那一眼,像恋恋不舍的鹿,乌玉泽觉得心跳停止了半拍。


    郗眠眼底的意思太过明显,只是他太了解郗眠,乌玉泽为防止自己心软, 只得转开视线不看郗眠。


    “不能吃了,只准吃一碗,吃多了该闹肚子的。”


    郗眠“哦”了一声,将碗还给乌玉泽,几秒后,又补充道:“我没说要吃。”


    乌玉泽笑道:“好,是我看错了。”


    将碗递给门外的仆从,乌玉泽又回到窗边,郗眠坐在软榻上,他便坐在软榻旁边的凳子上。


    凳子较软榻高上一些,加之乌玉泽本身个子也高,看郗眠时需要垂着眼。


    “哥哥,”乌玉泽喊了郗眠一声,郗眠并未答应,到白云教以来,郗眠从未回应过“哥哥”这个称呼。


    乌玉泽继续问道:“你现在能接受我了吗?”


    郗眠终于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疑惑不解:“接受什么?”


    乌玉泽倾身过来,在郗眠唇上印下一个吻,一触即分。他动作太快,郗眠未反应过来,乌玉泽已经端正的坐回了椅子上,身体里的蛊似乎和郗眠一般没有反应过来,竟没有任何不适。


    乌玉泽一直在观察郗眠的神色,见状没有任何排斥之感,眼底的火光渐渐燃烧起来,像揭开乌云看到了漫天星辰。


    他突然站起身来,凳子因力道太大而翻倒在地,乌玉泽却全然未在意,他上前将软榻上的郗眠抱起来,抱进怀里,一声一声的叫哥哥。


    郗眠冷着脸伸手推他,却被他抓住手以食指相扣的姿势包裹。


    感受到乌玉泽的唇在蹭他的发丝,郗眠道:“我们是仇人。”


    乌玉泽:“我的仇人是郗峙山,不是你。”


    郗眠:“他是我父亲。”


    乌玉泽:“你是你,他是他。”


    郗眠:“那你家人的死又和你什么关系?谢晨琅,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不是吗?”


    乌玉泽手臂松开了些,见怀里的郗眠正仰着头看他,明明是仰视他,那眼神却无比沉静,像一口毫无波痕的古井。


    乌玉泽道:“我杀了郗峙山,他们那一代的恩怨便了结了,哥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郗眠面无表情道:“我父亲杀了你亲人,你杀他报仇天经地义,而你杀了我父亲,我杀你报仇亦是天经地义。”


    话刚落,寂静的空气中响起极轻的“噗嗤”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戳破。


    郗眠用上的力道又大了些,“我们从来没有过开始,何来的重新。”


    乌玉泽愣愣的看着郗眠的脸,白如无暇玉脂的脸上溅上了几滴极小的血沫,红的刺目,白的显眼。


    他能感受到胸腔的疼痛,感受到生命随着血液一起流逝。


    他听到郗眠说:“你太贪心了,你不能既要杀了我父亲报仇,还希望我不计前嫌待在你身边,从你攻打云逸山庄开始,我们便已经是敌人了,把敌人放在枕边,乌玉泽,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这是自取灭亡的行为。”


    他喊的是乌玉泽,而非谢晨琅,或许在那个冬日,谢晨琅真的死在了毒蛇的毒液之下。


    乌玉泽看着胸前的匕首,艰难道:“我明明已经……”


    他明明已经将屋内所有尖锐之物都拿走了。


    伤到要害,他流了太多血,说话都变得困难。


    郗眠知道他要说什么,朝屋内喊了一声:“出来。”


    黑暗中出现一人,是陈玠,他一身漆黑夜行衣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这次郗眠只轻轻一用力,方才还紧抱着他的乌玉泽便倒在了软榻上,血将软榻染红,乌玉侧强撑着将身体支起来些。他将屋内所有利器都挪走,却没防住蓄意潜入的陈玠。


    乌玉泽咳出一口血,嘲讽道:“陈玠,你真不愧是我亲哥啊!”


    郗眠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乌玉泽还敢嘲讽人,他盯着乌玉泽,头也不回的吩咐陈玠:“杀了他,你算计云逸山庄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陈玠一愣,摇头:“主子,除了这个,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喊的是主子,态度显而易见。


    郗眠自然不祈求陈玠真的杀了乌玉泽,说这番话只是为了增加两人心中的隔阂。


    他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乌玉泽目光沉沉的看着郗眠,视线又慢慢转到陈玠身上,半晌冷笑道:“你们……好得很 !”


    郗眠连半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乌玉泽,只是朝陈玠伸手:“带我走。”


    陈玠握住郗眠的手,低声道:“好。”


    乌玉泽死死盯着那两只交握的手,仇恨溢满眼眶,如果眼神能化为刀子,只怕郗眠和陈玠相握的手此刻已经千疮百孔。


    陈玠带着郗眠离开了这间关了他半月有余的屋子,走了一段路,郗眠停下脚步,因两人手握在一处,陈玠也停下,问道:“怎么了?”


    郗眠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你走吧,我要去救我父亲。”


    陈玠却立刻道:“我陪你。”


    郗眠没有拒绝,乌玉泽濒临死亡,而郗眠身边又有陈玠,在白云教行走得非常顺利。


    地牢门口有人把守巡逻,陈玠将郗眠安置在隐秘的角落:“阿眠,在此处等我,我会把庄主带出来的。”


    郗眠知道自己进去只会是累赘,点头同意,躲在暗处看着陈玠潜入地牢。


    小八忽然道:“你说他会不会杀了你爹啊?”


    “不会,但也不会放过,”郗眠道,“小八,一会将我父亲身上无论有什么,都转移到我身上来。”


    “好勒。”小八道。


    说完又宽慰道:“小主人,虽然每个世界你都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主角,但父母都是好的。”


    郗眠垂下了眼,轻轻“嗯”了一声。


    察觉到郗眠情绪不对,小八赶紧道:“不过轮回界里都是假的啦,你真正的父亲可是姻缘神。我们快点回去,姻缘神大人还等着我们呢,小主人你坠落此地,只怕姻缘神大人会担心得酒都喝不下去了,我好想姻缘神大人啊。”


    郗眠道:“快了,很快就能见到了。”


    等了几个时辰,天将亮时,门口的守卫悄无声息晕了过去,片刻后,陈玠架着郗父走出来。


    小八查看片刻告知郗眠,郗父中了一种药,四十九日需要服用一次解药,否则便会断肠而死。


    那药很快转移到郗眠身上,郗眠倒是未觉得有什么不适。


    郗眠和陈玠带着郗父离开。云逸山庄是回不得,郗眠也不想去见以前的朋友,害怕带累了他们,三人转身去了京城。


    在京城城郊买了个小院子,安定下来。


    郗父前几日一直未醒,郗眠便在床边照顾,而陈玠每日早出晚归,回来时都带着食物,或鱼或肉,没有一顿不丰盛。


    几日后,郗父醒来,郗眠找了大夫为郗父诊治,无大碍方放了心。


    郗父精神似乎还有些恍惚,直到下午方清明了些,他看向床边的郗眠,唤道:“眠眠。”


    只两个字,夹杂了多少情感,哽咽得无以复加。


    自从郗眠失踪,郗峙每日都在找郗眠,他不敢想郗眠出了意外该怎么办,他该如何向亡妻交代。


    他拍了拍郗眠的肩膀:“活着便好,活着便好。”


    郗父下床第一件事便是给萧家写信,郗眠并未拦他。郗父并不知道是陈玠救他出来,晚上陈玠回来,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一起用了晚饭,郗父叫住了郗眠,陈玠离开后方问道:“眠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陈玠掳走你的?”


    郗眠摇头,“那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日后我再与父亲解释。”


    郗父眉头紧蹙:“阿眠,陈玠此人极度危险,你离他远一点,云逸山庄之事有我在前面撑着,哪怕有一日我撑不住了,我也给你安排了后路。”


    前世云逸山庄被攻,郗父知敌不过,让郗眠进了密道,当时他说:“密道里很安全,你进去之后只能从里面打开,在里面待两日,千万不要出来。”


    密道里很黑,没有食物,一处石壁上有水,其实撑几日并无不可,但那时萧瑾雨看上去太可怜了,一直在掉眼泪,一直在说害怕,黑,说萧父肯定会带人来救他们的,如今他们在密道里,萧父会找不到他们。


    他哭得太可怜了,靠在郗眠身上,过一会便用手扯一扯郗眠的袖子,有气无力道:“哥,饿。”


    后来他嗓子都有些哑了。


    晚上,郗眠终于被说动,带着萧瑾雨走出了密道,然后迎来萧瑾雨和陈玠背叛的结局。《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