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20.
20. 失败没关系,心情最重要
雨水过去,便是迎来春耕的时间。
雅格长老家的田里的种子已经发了芽,舒栎也完成刨土打垄,刚种下人生中的第一批种子。
在转生之前,舒栎还没有做过任何农活的经验,又或者是想要开辟菜园的意愿。
无奈的是,华夏子民以食为天,而这个世界却没有多少吃的。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好过,舒栎也开始自己的农耕生活。
在这个过程中,舒栎得到了雅格长老家的很多帮助。
比如说如何使用「重犁」翻土。
老实说,舒栎是尽量能不麻烦别人的话就不会麻烦别人,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给雅格长老他们一家添加更多的生活麻烦。
自己毕竟又是一个成年人了。
于是,在教堂仓库里面找到锄头的时候,舒栎内心还是有些雀跃的。
这将是他的农业计划的第一步。
他虽然从来没有真正干过农活,但是看过不少各种影像资料。锄头的用法单一,就是要费些力气而已。
这个农业过程虽然低效,但是也是返璞归真,还是有一些浪漫的。
直到他真的把那把锄头拿起来!
那可是真的沉。
锄头的铁头第一下就坠得他手腕发酸。
这虽然说明舒栎可能是用错使用力气的方式,但是见到地面没什么动静。这就让舒栎听到自己脑内理智正在抗议的声音。
以他现在这种速度,要想把教堂后面的小农田翻好(刨土、做垄、开畦沟),至少需要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里面,就能让舒栎对农活失去兴趣。
他苦笑了一下。
果然,有情怀的人才能做陶渊明,没情怀的人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
就在他琢磨着是否要拉下脸向雅格家借牛,就听到教堂门外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雅格长老家的女儿塞西莉亚就牵着牛,带着重犁过来,笑得就像是一棵向阳的向日葵:“阿利斯大人,爸爸说您的农具都老化了。您要是只靠蛮力,这春耕就得变成秋收了。”
还不用舒栎说,塞西莉亚便十分熟练地上手帮忙。
小小菜园干了不到半天,耕种连带着除草都完毕了。
另外,薇娅和茜娅这对双胞胎还会在种子发芽后,时不时过来帮忙看农田,帮忙拔杂草,甚至捉虫子。
这让舒栎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农业种植计划里面。
*
在说农业计划之前,还是先简单整理一下芬尼安绑架事件的后续。
毕竟,这一下子打乱了舒栎的原定计划。
舒栎原本想的是等雷蒙回来之后,好好应付今年存粮问题,不会等到一入冬之后,自己一丁点食粮都没有。
可是艾德里克死后,舒栎一下子多出了很多事情。
像是得处理对方的后事,舒栎不是什么圣父老好人,可毕竟死者为大,还是得入土为安。
再像是还要把那对被协助的夫妇放走,嘱咐他们不要乱说话。
还有就是要处理骑兵扔下的枪支。
这枪支还是非常严重的管丨制器械。
舒栎第一想法就是要上交给警察,其后又有思考要不要私藏起来,改装成比较随身的手丨枪,用做自己自保的手段之一。
可是,他回去仔细看了枪体的结构。
发现这要没办法变成舒栎记忆里面的现代手丨枪,这从点火系统开始就完全不一样。而枪体本身的结构就不支持击发机制,改装还不如把枪支融了重新做。
那对舒栎来说,这枪就跟废铁并没有两样。
于是,他转手就把那枪完完整整地交给治安官处理了。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结果两个星期之后,教堂门口来了一个穿着军装的陌生人,将一个沉甸甸的盒子送到了教堂门口。
盒子里没有字条,只有一块被融成三公斤左右的金属块。
枪身的铭刻还保留在金属块上,清晰可见。
这就是一道冷硬的回复了。
也就是说,那骑兵扔下枪后,就已经把枪当做垃圾处理。见神父送回来之后,他也没有想收回枪,更不可能说一声谢,内心只是漠视。
而现在的金属块扭曲冰冷又沉重,像极了那人的气性。
舒栎一时无言,就把盒子收起来了。
原本,他想放在教堂仓库角落里面落灰。后来,他想起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安全的。于是,他研究了一下门口结构,找了一个很刁钻的角度后,把金属块当做门堵来用。
至少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怕被撬了锁,门也被顺利推开了。
用了两三天后,金属块就就蒙上了一层灰一点锐气也没有,可它至少不再是废铁。
于是枪丨支的遗留问题也顺利解决了。
舒栎也能暂时喘口气。
然而,还没有等他投入农耕计划,第四个问题以舒栎想象不到的情况冒出来了:「教堂真的营业了」。
一开始舒栎并没有察觉。毕竟他要妥善处理好四五件事情,一边清点仓库的种子,如何安排种植的相关事宜,一边要处理葬礼、净化和处理枪支。他的脑子根本忙不过来。
于是,他连续五天像是例行公事一样,喝下芬尼安一早送来的牛奶,再低头感慨一句“新鲜牛奶果然比冷藏库放着的牛奶更香醇”后,他突然反应过来!
他被投喂了。
不,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来自信徒的供奉」?
这几天,他都没细想,别人给了,他闻着没怪味,就直接喝了。
哦,他想起来。
第一次收到的时候,芬尼安说里面下了毒药,然后舒栎自己就拿去喝了。
现在才像是做梦醒了一样,这小孩就是知道自己不会收,就想办法让自己喝。而且,陶杯杯壁还残留着一点点体温。很明显,芬尼安日日算准了他起床的时间。
不管怎么样,他垂眸看向旁边等着收杯子的芬尼安说道:“额…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救你的人是赫伦斯。”
舒栎说完之后,还仔细思考了一下这话里面的严谨性。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当时去守林屋救了芬尼安的是赫伦斯,送芬尼安回家的也是赫伦斯,甚至发现芬尼安有点发烧症状的也是赫伦斯。
他全程没有参与。
“我知道啊。”
芬尼安一边说,一边扒拉着舒栎的手腕,让舒栎给自己看牛奶被喝的情况。在发现杯底还剩小半口,芬尼安又把杯子递给舒栎让他喝完。
舒栎直接一口闷。
然后芬尼安见他在喝,于是若无其事地补了一句:“可是那个赫伦斯说他是你的人。”
舒栎差点把一整口牛奶喷出去,忍不住皱着眉头,努力维持形象,反问道:“什么?”他怀疑芬尼安是故意说这种话,就想看自己会露出什么其他的反应。
不过,芬尼安一边说,一边又很自然地再次扒拉舒栎的手腕:“他说他是你的什么忠实仆从啊,说他的行动都是源于你的意志什么什么的。”
确认舒栎喝完了,芬尼安就把杯子收走了,还说道:“要谢的话,就应该谢神主,谢教会,谢神父。”
舒栎无语,甚至开始一度怀疑芬尼安是不是又开始编瞎话。
这原本在绑架案后开始安分的性子又重新开始躁动起来了?
芬尼安眨了眨眼睛,又补充道:“反正家里人都让我来道谢了。我自己的想法是,反正我也是要谢一个人的。那我真要讨好报恩的,当然是挑一个让我心情好的。”
“哦。”
这还真是相当孩子气的说法。
舒栎也不再管了,等芬尼安自己玩腻就行。
芬尼安见舒栎这次难得多说了几句,又好奇地追问道:“你们教会的神父都跟你长得一样好看吗?”
舒栎到现在就没有见过其他同事。
当然,他本人也不太想要和同事往来。
“这我不知道。”
“你要是说教会的人都是你这样的,我反而就不信了。”芬尼安仔细思考起来,“这么一说的话,教会里面也说不定会有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加入教会也不是不可以。”
舒栎瞧见芬尼安还不断地觑着自己的表情,就是想看自己会有什么神色后,忍不住觉得他有点好笑,“这种事要让你父母做决定吧?”
“我都11岁了,我肯定能为自己作主的。”
舒栎见他那么有空闲地跟自己聊天,进而想到他平日也总是无聊就四处骗人,离家出走,大概就是没有同龄小伙伴玩,才会这么闲得慌。
不找赫伦斯,就是因为赫伦斯是猎人早出晚归,每天就很忙。
而农田的事暂且按下不表,自己明显也是相对有空的。
舒栎便开口问道:“话说,你平日都做什么呢?”
芬尼安却误解了舒栎的意图,以为是想要嘲笑他也没有赚钱,怎么能称得上能够为自己作主。
于是,小少年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别看我这样无所事事的样子。我爸爸能做的事情,我现在也能做的,看账本,帮忙组织节庆的活动,有时候我还会帮忙跟贵族或者骑士联系。有些大人也比不过我,也欺负不了我。”
“我以后就是隔壁的村长,比你还厉害!”
他说完之后,朝着舒栎的方向笑了笑,“你要是对我好一点,我以后就多照顾你一点。”
舒栎怎么可能会把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说道:“听起来你好像都是和大人一块相处?”
其实他本意就是想指出芬尼安这个年龄怎么没有去读书,或者当学徒,学一些明确的本事放在自己身上。
“学校的小孩都蠢蠢的,才不想要和他们玩。”芬尼安抱着手臂,表情颇为不羁。
舒栎本想问他会不会无聊,可转念一想,他已经把父母和邻里都折腾得够呛的,早就开始为自己找乐子。或许就是因为太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才会显得浮躁。
现在芬尼安遇到的问题不是他不愿意学,而是这闭塞的小地方已经供不上他的成长速度。
他忽然意识到,芬尼安可能真的不属于这里,应该走得更远,去看更大的世界,然后再来决定自己的未来会更好。
舒栎这边思考着,芬尼安还继续说:“同龄人里面就莱斯利还挺聪明的。我之前见他一个人,也有想过和他玩,但是他对我很凶,就很没有意思。我才不想理他!”
芬尼安不提莱斯利,其实舒栎也有点儿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舒栎觉得自己和那个孩子的牵扯就卡在「恶魔传言」上。
其实,只要自己坚持说他没有问题。两个人之间就没有什么交集。
更何况,其实如果这孩子真的了解自己生母是怎么过世的话,就更不会和教会有交集。
要知道,一个缺失母爱的孩子很大程度是存在心理障碍的。
舒栎下意识想要揉了揉眉心。
莱斯利这类孩子很典型,看上去就像是被雨淋湿的火柴,看似冷硬,实则还是能擦出温热的火焰。可这到底是温暖人,还是烧毁自己,全看擦起火花的那人的手是否稳当。
这可以用荣格的阿尼玛对莱斯利进行简单的分析。
从小缺失母爱的莱斯利内心的「阿尼玛」意象很明显就是受损的。
这会出现两种外在表现:一个是情感冷漠,一个是情绪投射,这正文的主旋律「复仇」恰恰就是结合了这两者。
从心理上分析,既可以称为情绪的释放,也可以自我人格的整合。
这可以引导出两个结局,一个是主角的黑化,另一个是主角自身的治愈。
虽然现在在萨伏伊牧区的生活环境看来,就算是处在这种不待见他的环境里面,这个孩子表现出来的也是,偶尔有点儿冷漠,古怪,对人也有挺热心的一面而已,但是,这是因为他这个时间段里面,还有一个对父亲情感的渴求或者诉求。
母爱的缺失必然会让他在心里留下深刻的伤痕。
人的自我保护意识会不断地去寻找代偿,来弥补这部分的缺憾。
如果他没办法补全内心的空洞,他便很容易因为母亲的缺席,而容易产生一种偏执,即长期的情感饥渴。
据小说描述,早期的莱斯利内心一直都把自己鲜少见面的父亲当做自己心中的榜样,对他既害怕又崇拜,还有近乎倔强的仰慕。于是这就引导莱斯利其实都有在为萨伏伊牧区默默做很多好事,克制自己的委屈和愤怒,从来都不声张,只等有朝一日父亲回来后,就能看到他做的一切。
最后,少年莱斯利希望自己能如愿得到认可和接纳。
可是,父亲把他关进地下室之后,莱斯利对父亲的存在也开始感到绝望,甚至会在他最后在了解真相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
从整个故事的调性来说,舒栎就觉得跟小说男主扯上关系会很麻烦。
表面上会认为这孩子挺好安抚的,只要与他为善即可。可说到底吧,他也只是情感饥渴,见水就喝。可真等他那天发现喝错了东西,第一个被冲进下水道的肯定是自以为是他好朋友的人。
这原本不是那么不好解决的事。
因为这种角色通常会出现在以恋爱为底色的小说里面,只要安排一个能对主角不离不弃的恋爱角色即可。
然而,难度就在了这里。
这篇复仇小说没有真正意义的女主。
舒栎记得,莱斯利在军校有对喜欢的女孩子动心的情节。两人之间针锋相对,性格互补,可是情愫刚有了点苗头,还没有来得及发展下去,女孩就因为卷入政治斗争,死掉了。
因此,综上种种,无论是从性格分析还是从情节分析,舒栎认为对莱斯利示好也是无用功。
当然这是小说角色的设置,尤其是这个背景还是比较动荡的情况,主角的性格更容易被不稳定的环境激化。
放在平和正常的现实生活中,这类人多半只是性格内敛,情感疏离,但仍能通过社会化顺利融入群体。
舒栎刚这么想,脑海里面就回闪之前在地下室和白发青年莱斯利撞上的画面,内心忍不住产生抗拒。
他本身不愿意靠近莱斯利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其实知道怎么地引导人建立健全的人格,可这部分不仅要有专业的知识,还要能够做到长期的情感交换。
可舒栎不太喜欢和人建立感情联系。一旦与别人产生稳定的长期联系,而这人还会开始侵入自己的生活,他就觉得焦虑,紧张,烦躁,不安,排斥,甚至愤怒。
或者换句话说,舒栎害怕的不是建立关系本身,而是关系带来的失控和自我暴露。
所以在引导莱斯利上,舒栎并不认为自己会是合格的主治医师。而且,舒栎的专业方向也不是心理治疗。
……
芬尼安自己的情绪和想法都吐完了,也没有发现舒栎想法飘到了天际之外。
他好奇地问舒栎道:“阿利斯神父那你平常做什么呢?”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
“也许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舒栎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关心孩子的教育问题,也不是在参与引导芬尼安可以从自己身上学到什么知识或者技能。
他只是在这么简单而有点琐碎的忙碌生活里面,突然产生了好奇,一个像是芬尼安这样头脑灵活,有执行力和耐力的孩子恰好落在自己身边,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就像做个实验。他提供条件,观察结果,仅此而已。
原本芬尼安就对舒栎有好奇心,听到他突然给自己发了这么一个挑战,顿时来了兴致,抬起下巴,无不骄傲地说道:“这还不简单吗!我天天来观察你!”
就此,舒栎平常时就多了一条小尾巴。
对外,有人就开始传芬尼安是舒栎的信徒。
可真实的信徒是默不吭声的赫伦斯。
早在赫伦斯能对前来叫嚣的村民们说教会的条例时,舒栎就意识到对方很可能以前就有在教会当任职务。后来他自己借着任务出逃,摆脱了教会成员的身份,直到舒栎说神明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赫伦斯终于忍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谴责,对舒栎忏悔了。
舒栎记得自己当时说的是他想不想重新加入教会,依旧是他自己个人选择。他说完那件事之后,神主也就原谅他当时的选择,他不必挂怀。
赫伦斯那会并没有给明确的答案,也没有参加任何教堂日常祈祷活动,所以舒栎以为他并没有入教的意愿。
现在和芬尼安这么一交流,舒栎或多或少知道对方别扭的内心世界了。
综上,芬尼安绑架事件的后续完全结束了。
于是,舒栎就可以完全投入到自己最期待的农业活动之中。
*
雷蒙觉得这次去卡森市,完全是大失败。
首先带过来的盐都是卡森市教会退下来的陈盐,堆了好几年,结了块,像是石头一样,连颜色都跟新盐有一些差距。
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这件事。
直到天下了雨,他见圣膏和香料都被溅到雨水。在检查货物的时候,雷蒙才发现圣膏和香料都是旧货,应该是布道过程中用剩的。他心下不安,于是检查了盐袋,才发现盐都是有问题的。
盐不仅有灰尘,还因为存储时间长带有一种异味。
第二件事是雷蒙去买种子,基本的蔬果种子在沿路都买得到,不过像是紫花苜宿、红三叶草和香雪球反而会贵一些,尤其是香雪球,听卖家说,这是南方独有的花卉,通常都是长在贵族教廷的花园里面的。
雷蒙想着肯定是阿利斯神父要睹花思乡,就把大部分的种子钱都集中在了香雪球上。
结果他在回程的时候,才听说这香雪球就是普通的南方花卉,在北领地其实也不是那么少见,不该卖得那么贵。
就因为这件事,雷蒙就多耽误了一些回家的时间,去和小贩争论。
小贩原本不想理会,结果知道雷蒙虽然是外地乡下来的,但也是教职人员,怕他去卡森市的教会告状,于是小贩就安抚雷蒙说,钱虽然不能退了,但是他愿意送雷蒙小麦。
要知道,小麦比黑麦和大麦精贵得多。
他平常也都是听到小麦的事情多,见到的少。
见小贩愿意卖,雷蒙很快就答应了。
这次第二次返程的时候,雷蒙又遇到之前给他提醒的农户,才发现小贩给的小麦里面是有长杆和短杆的,而且大部分的都是短杆的。
短杆小麦在南方地区有一段时间是受欢迎的,因为它植株矮,雨大强风强雨的时候,不怕倒伏。可是问题是,这类短杆小麦穂粒少,产量低,且谷粒不饱满,是废品,只有不了解的人才会买。
要是种了的话,就等于整年的小麦歉收。
农户提了一个建议就是把短杆小麦的麦粒取了,可以去石磨坊磨成粉末,卖成小麦粉,也许还可以赚点额外的小钱。
雷蒙因为自己办事的失误而深感绝望。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任务就做得那么糟。在外面徘徊了半天不敢回去,最后还是不想耽误神父阿利斯的时间回去复命了。
然而,阿利斯神父对雷蒙带回来的成果并没有一点不愉快。
当时雷蒙的指甲都因为羞愧而深深地掐进掌心里面,却听到神父轻松从容地说道:“盐本身没有过期不过期的说法,用水沉淀杂质,晒盐后还有异味的话,再简单炒一下即可。这只需要花时间简单处理即可。而且这看起来,对方教堂为了清理旧货,还多给了一些。我们是赚了的。”
“最关键的是你居然还能带来短杆小麦!”
雷蒙完全理解不了阿利斯神父对短杆小麦的兴奋点。
见他似乎比带回香雪球还要开心,雷蒙学着之前的农户那样,剥开麦穗,让阿利斯仔细看那干瘪的麦仁。
他自己本人垂着头,就像是被砸了霜的麦苗,“阿利斯大人,你先看这小麦吧…”
可神父却用指腹揉着一粒麦仁,眼瞳像是燃着一道火光,“雷蒙,你知道这小麦像什么?”
“…像营养不良的坏种子?”
这并不是什么比喻吧?
神父轻笑一下:“这像金矿。”
舒栎并不在意这种麦仁的大小形状。
因为雷蒙带过来的两种小麦让他想到了一个关键词「杂交」。
在贾思勰的《齐民要术》中就提过了,短杆品种本身是有增产的潜力。而西方现代农业,也是在第一次“绿色革命”意识到到短杆和高产有正相关的关系。
小麦杂交成功后,舒栎就可以保留品质好的种子以及留种田。最晚三年后,教堂可以实现小麦自由。
“你知道小麦可以做什么吗?”
“小麦粉?”
“不是,可以做出谷蛋白。”
“谷蛋白?”
“就是面筋。”舒栎认真地解释道,“这种东西能让面团变得松软,到时候可以做成馒头、包子、面条、蛋糕简直不用太简单。”
“什么?那些是什么?”
舒栎想起,所谓的面筋概念在西方社会得等到1745年后才有,一直以来他们都在吃硬邦邦的面包。
舒栎有点遗憾:“我没有小麦粉,要不就可以做给你看了。”
“大麦或者黑麦不可以吗?”
“不可以。”
雷蒙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们家有一袋留着过节吃的小麦粉。”
“可以让我试一下吗?”
雷蒙听到神父请求,内心顿时雀跃起来。他巴不得能多帮助阿利斯神父,立刻拍着胸脯,为全家人应下来,说道:“当然!”
可他没有想到,舒栎的“做面筋”居然是把珍贵的小麦粉做成面团后,倒进一大盆清水里面,像是洗衣服一样开始用力揉搓。
水面顿时浮白。
雅格长老一家的看到这一幕差点都要昏过去了。
雅格长老的妻子罗娜脸色涨红,嘴唇哆嗦得就像是在打拍子似的,用力地拽着雅格长老的袖子,小声喃喃道:“他在洗小麦粉?真的在洗吗?这都是多少钱啊?”
雅格长老脸上肌肉也忍不住抽动,似乎在计算自己损失了多少顿面包。
塞西莉亚忍不住张了张口:“这能做成什么东西?”
雷蒙也毫无想法。
直到面团被扔进清水里面再洗了一遍,整个厨房空气都凝固了,连一旁锅里面的热水也像是紧张一样跟着激烈地冒泡。
阿利斯神父表情抱歉地转过身,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个……或许,我还能再要点小麦粉吗?”
这句话顿时就像是雷电一瞬间劈开了所有人的心脏。
雅格长老内心滴着血,像是在举行某种神圣的殉道仪式。直到妻子罗娜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后腰,雅格长老闭眼递出袋子: “阿利斯大人,您尽管用!失败没关系,心情好才是最重要的……”
他顿了顿,自己痛定思痛,豪气万千地说道:“不就是区区一袋小麦粉嘛!您不要怕!尽管用——!!《https://www.moxiexs.com 》